孛锒作为总教练，在学期年末这个忙碌的时间段里，还是不时会抽出时间到这个靶场来实地看看。特别是在那几个还活着的一根抑制管学生测试时，全部在场。如同阿托环和塞尔默这样的学生，则有时会去瞧瞧。作为总教练来多少年了，眼光绝对是有的。这些学生里，若是没有特殊意外，按照以往正常的流程来发展，最后可以走到哪个位子，说不上完全正确，但也大致有数了。帝国对于军部学校，除开个位数的那些学生，其余的人大都是按照商品和既有模板来培养的。
卡西亚测试的时候，孛锒肯定去了。顺带着那群生物大楼的教授们也跟着跑了过来。结果有些失望，但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通过住院那段时间的全面检测，这些教授们对卡西亚的实力有确切估算。可是在心底，他们还是期望着能在机器上看到那些真正跳动后停止下来的数值。
而其他大多数时候，是希米亚在场帮助孛锒处理事务。
“依耶塔还真是让人意外地对这次测试上心呢。”测试过后，希米亚抱着文件本对孛锒说道，这几个学生一直都是重点关注对象。
孛锒点点头，好像又想到前不久不好的事情来：“关于固态红水银的事情，我们也遭受了不少麻烦，那段时间里，还不都是在数不清的审查和检讨中过来的。我们的情况要好些，至少和固态红水银没有直接关系。但依耶塔不一样，原本属于国王家族亚斯图斯的两根红水银就是从她的手里被夺走的，成了希尔家族的东西。虽然那种情况下，怎么看都是国王家族自身的原因。希尔家族都能提前得到消息，立马派了家族中的强者去接应。亚斯图斯家族的动作能晚那么多，到最后也只是要回了依耶塔这个人。自身从帝国当初的统治者，现在沦为一方势力，想要重回霸主地位，也只是徒劳的事情。这些都是有原因所在的，没有什么自然而然在里面。”
“并且她也不是主动想要来军部学校的人，和在神学院的那些人比起身份来，始终要差了很多啊。固态红水银的过失需要有人来背着，于是就全部扔到了她的头上了。”孛锒习惯了这一套，上头人有让人敬佩的精明一面，但败坏腐朽的一面也是让人看不下去的，“如果还不展现自己的价值，让上头人看到她自身的潜力，被家族抛弃掉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大家族都喜欢干这些事情，最后沦为家族内部那些出色继承人的附庸品。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凭依耶塔的心思，选择上是会和叶捷琳他们一样。”
“但我原本的想法不是这样的。”孛锒说话的时候，眼睛在人群中很快搜索到了站在人群中异常显眼的依耶塔来。
希米亚同样顺着孛锒的目光看了过去。
“以为会在第一时间被抹消掉吗？”希米亚苦笑，“我们两个的想法看来走到一块了。”
“不，没有走到一块，稍微接触上面的高层多了，是个会思考的人，都会这么想的。”孛锒没有反驳的味道，“老实说，看到她居然还能出现在军部学校里，我很惊讶，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抹除掉，原因可能也只有她本人，以及那些决议的高层们知晓了。”
“比如呢？”希米亚脸色突然有些不对，因为想到了让她全身不舒服的事情。
“恶趣味的事情？”孛锒看了希米亚一眼，摇头感叹道，“我不知道。对依耶塔也没有更多地了解过，自己的**对她自身来说是个怎样的概念，价值在哪里，我们都说不上具体的地步，就不要胡乱想象了。并且对于大家族中的人来说，手里有些权力的人，他们会缺少这些东西？更别说身处高位了。女性附庸很多了，大概不缺少依耶塔这样的。而且那些人也知道做这些事的度量在哪里。这些人都流着各自家族里的血，对待他们也不可能同对待用钱买来的那些人一样。”
关于依耶塔的对话就在这里结束了。希米亚没有接上孛锒的话，而孛锒过后也懒得谈起这样的话题了。希米亚也是女性，再往后这么说着，他觉得话题的方向是不怎么好的。
“最近几天还要辛苦你了，提前说声谢谢了。早点测试完，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迎接假期的到来了。”孛锒道谢后离开了测试用的靶场，“前提是要把上面交待下来的事情全部好好完成了。”
“是啊，假期唉。”希米亚心里默默说道。心情刚有些放松时，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快要不自觉表现在脸上的喜悦全部消失了，“家族的晚会、、、”
测试在后勤部和学院教练的维持下不急不缓的进行下去。前几天收集完了数据，往后几天是检测身体内部的情况了。
这时，排到卡西亚的时候，那群教授们成群结队般地来了。特别是抽血的环节，绝对是他们热衷的项目了。不清楚别人是什么样子的，但卡西亚在抽血的时候，总觉得储蓄血液的管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吧。不能称之为管子了，或许罐子才是合适的说法。
若不是手术者的体质，再加上卡西亚身体上和普通手术者不同的异常。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在抽血的时候因为短时间里失血过多，而昏迷在那里。后来缓和了两天时间，卡西亚才感觉自己重新恢复了过来。
最后的测试里还有理论知识检测和任务询问环节。
理论知识采取常见的答卷方式，很快进行完了。对卡西亚这样一直都狠抓课本知识的人，是场很轻松的测试。并且在这上面，也不用再隐藏什么东西了。
而任务询问环节，则是如同当初才进行手术时，每个人被叫去了单独的房间里签署协议一样。只是这一次没有需要签字的东西，全部是回答问题。
都是关于两次任务的问题，很多很多，从细节出发，自己知道的也好，没有发现的也罢。一问一答的机械方式，知道的就回答，不知道的也可以略过。
两次任务都有特殊的地方，卡西亚回答得很小心，大多问题都被略过了。
就这样，测试在没有呼声的呼声中结束了。稍微泛起一点波浪的生活再度回到正轨，每一天接着看高级理论的课本，接着做强度越来越大的训练。然后在这样规律的生活里，大家仿佛都在等待着假期的到来。
越到假期的临近，军部学校里反倒呈现出一种更为宁静的氛围。其他年级的学生已经有很多离开了，不知道是提前离开学校，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存在于卡西亚脑袋里的那种快要到假期的兴奋感觉，也在这种冷冰冰的气息里尚未表现出来，就被打磨殆尽了。
后来一天他躺在了床上，才想起来这种现象的原因。这里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学校，想要从中找到以前憧憬中的那些学校的感觉，只是不怎么实际的妄想罢了。
“军部学校里是规定了有假期的，但这里的性质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学生们是什么身份，利益链条可以让他们做什么，有几条选择、、、等等，都是想象得到的。而且其中有些人是从雇佣军中收集而来的孤儿，要说到回家什么的，我想他们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叶捷琳后来听到卡西亚无意中讲起这些，补充了适用于大部分人的原因，“并且说到回家，可能对于那些雇佣兵孤儿来说，他们的出生地在哪里都被忘记了吧。很多从小就跟着那些雇佣兵队伍走了，长年都在充满硝烟和战火的地方游荡，眼前的景象大都差不多吧。在哪里被带进队伍，然后帮着做杂务，然后是几年时间的慢慢成长，我想他们自己也忘记是在哪里上了雇佣兵队伍的大卡车的。”
“而且那些家族中的人、、、”叶捷琳说道这里摇摇头，“那不是他们想回去的地方。不是很清楚所有人，但这肯定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再后来，是阿托环用实际的数据证实了此事。那些是这次假期里将留在军部学校的学生的统计数据。只有他们这一届学生的，占了百分之八十左右。
军部学校已经加快了培养他们的进程了，但现阶段，在那些势力的眼睛里，他们还是没有成长起来的东西，尚且不具备召回到家族里被任用的价值。相应的，很多人也不想回去自己的家族里，第一学年会留下这么多学生在学校里，大概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了。
但这百分之八十的人也并不会全部待在学校中。虽然还不知道现在自己具体应该向着哪个方面发展，但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总是没有错的事情。一部分人会去战线那里的，帝**方发出招募般的信息来，也不是突然想到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可能减去来回的行程，还不到。但报酬绝对是丰厚了，而且本就是军部学校的人，帝**方也重视，明确说了是会将战线那里的事情计入到军功的。比起那些没有选择去战线的人，多少可以取得一点领先的机会吧。各家族培养他们，最后不是收纳进家族，作为强大的私人军队，就是让他们去军队中。哪里有事情，就往哪里跑。官职高了，可以谋求的利益也会更加多。
比起在四方势力手下做事，直属帝国议会管理的军部，那里面的油水和利益要更好得到一点。即使帝国议会就是由四方势力组成的，但相互牵制间，留给其他人喘气的空隙肯定要比其他任何地方大上很多来。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组成军队的人都信仰着手中的枪。对统治者的那一套，他们不是很懂，也即是不怎么感冒。既然愿意留在军队里面了，原因大致就那么几个。一个是因为没什么选择，作为签署了帝国协议的普通兵种，每年拿着打工者样的薪水，只要不死，在不断的战火中坚持到了最后，就是大丰收。但这样的人很少，占比不大。普通人想靠着实力活下去，有些难度。一个是想着用军衔来换取利益权力的，这些人像饿狼。情况不好可以变成摇尾巴的狗，情势改变就能成为成群的啸狼。通常先咬死猎物，然后再找身边的同伴下手。
最后一些大都是身居高位的人了，他们有机会成为帝国统治者一员的。但不习惯当权者间的氛围吧，还是军队里枪子可以代表大多数的做法适合他们。所以脾气在火药味道的侵染下，大都变得火爆些，或者是在朝着火爆的方向转变。
当然还有其他情况的人，如同因为信仰神灵而被圣皇厅带进军队中的大量信徒们。
并且现在也快是战争就要来临前的时间段，如果在战争来临前，他们能在军部学校不断跳级的任务中活下来，也能在今后出了军部学校后，投身帝国的大环境中不被漩涡搅成碎片，终究所有人都是要上战场的，跑不掉的事情。军部学校将五年时间缩成三年，不也就是为了给战争时期培养中坚力量。
他们可能会成为最早一批步入战争的人，性质如此，选择的余地好像也不怎么多。
测试过后几天，假期通知也如期到来了。天气也在同一时间突然变得异常寒冷。平常的生活固定在食堂、训练场、图书馆的卡西亚没有怎么注意环境的变化。皮肤感觉到凉意的时候，抬起头透过军部学校六棱形防护玻璃看天空，才见到那一片弥漫在天空上的东西。
仿佛是从天空这个腐烂物体上生长出来的霉菌，空气明明很干燥，但它们看上去却湿润得要滴下水来。阳光穿不透它们了，整片马诺马的上空都是这样。寒风从布兰科山脉呼呼吹过来，马诺马刚好被右相大陆和身后无尽海的寒流夹击在了中间。
还没有开始飘雪花，但是海盐般的冰颗粒每一天都在下。温度在一两天的时间里急转直下，卡西亚可以在脑袋里描绘出马诺马街头，那些穿着厚皮大衣的人的样子。肯定每人都裹着暖和的围巾，还需要在风大的时候带上防风镜才行。不小心那些冰颗粒，眼睛被伤害是历年这个时间，各种报纸上报道内容的常态。
卡西亚将目光从天空上收回的时候，心里感叹时间终于来到这个节点上了，天气大致也相同，温度好像也相近了。只是那时是他穿着厚厚的被划开一条口子的棉衣来，而不久后，则是他可以不用再穿那些厚衣服了，然后提着没有装什么东西的行礼去。
确实没有什么东西要带回去。有的话，除了给妹妹的玩具，或者是给母亲买的装饰品，就只有枪了。
接下来就是在等待中渡过剩下的时间了。
叶捷琳又来找了卡西亚，询问假期是否去战线纳那里的事情。当时他的回答不怎么明确，现在时间临近了，她过来向卡西亚确定。
因为后来又下发了一道通知，如果是要去战线的学生，可以在这段时间提前过去那里。行程说长不长，花费的时间不到十天。但相对于一个月左右的假期来，比重就是不划算的了。
阿托环已经确定了要跟着叶捷琳一起去，现在他正在一面收拾，一面将手里情报收集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来做，保证不让情报网络在一段时间里沉寂下去。否则到时候再重新拾起来又是件麻烦的事情了。
“留给你决定的时间不多，过几天我们就会提前出发了，坐军部学校的大型飞空艇过去。假期结束后，也可以晚一两周回来，时间上还是富足的，不算是全部浪费在旅途上。而且也关系到人员分散的问题，战线很长的，把我们这些人丢进去，完全不会激起一点涟漪的漫长。提前不决定好，那时想要和我们在一起，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了。”叶捷琳有点催促卡西亚的味道在里面。
卡西亚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母亲和妹妹那边是绝对要回去的，这是不能被改变的事情。战线那里往后还有时间，即使不能和叶捷琳他们在一起了，但对卡西亚说来，也并不能影响什么事情。
塞尔默也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去。他要先回去自己的家里，然后再转乘商用飞空艇自己去往交界战线的边缘处，与那里防御的军队碰头，经过一系列转接，再归于叶捷琳的队伍里面。
直到现在，卡西亚还不知道塞尔默的家族是做什么的。想过去找机会询问的，但塞尔默天然自带的沉默成了他最好的防御武器。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他只是保持着木头纹路样的笑容，让人怎么也问不下去的表情。
知道稍微详细点的讯息，也还是从阿托环那里得来的。作为情报收集的高手，这样的本事让卡西亚佩服。
于是事情就这样被定下了，生活一度被拨回了正轨。
不时还会出去帮着黛尔亚处理一点工厂上的事情，距离交接的时间过去有几个月了，生产也渐渐走上了正轨。算是自己的技术和管理人员招募到了不少，现在被安排在韦伯利公司人员的一旁学习，期望可以早些发挥出支撑起工厂的作用。
而且几个月时间，通过工厂的运作，第一笔资金也开始进入到卡西亚的口袋里。并不多，扣去原料成本什么的，还有再度注入给工厂运作的流动资金，最后真正可以被卡西亚和黛尔亚使用的钱基本上勉强够养活一个数十人的骑士团吧。
“算是好的开始了，前期没有把我们自己的资金全部吃进去作为运转费用，而是自给自足，并且还能让我们收获一点，也是值得开心的了。”黛尔亚身上压着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也终于得到了减轻，“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的发展了，扩展厂房，还有涉及工业中的其他方面也是需要提前计划的事情。”
黛尔亚敲着桌子，看向了卡西亚：“你是老大，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你来决定了。工厂现在的发展还算可以，但基本都是假象，因为养活工厂的那几个客户都是以前韦伯利公司的，我们并没有**发展出去，这在以后终会成为局限我们的东西。若是想要继续扩大工厂，也是想要让蒸汽骑士团不止止限于十几人的规模，而是成为能够在未来几十年内都可以延续发展且壮大的势力，我们得在走出韦伯利公司的影子后，作出自己的一套东西。”
“我知道，但暂且一点思绪都没有。”卡西亚头疼起来，这些东西还是一点不懂，除了“更好的发展吧”这句没有任何意义的展望。
“这些不急，只是现在有两个问题迫切需要你来决定。”黛尔亚拿出准备好得东西，是整理过后的工厂数据，几乎都是关于产能方面的。
五片大型厂房，主要从事大型零件的制造和子弹的生产。数据整理得很好，一看就能明白，这是特意为卡西亚准备的。
黛尔亚把文件翻了几页，让卡西亚看后面的数据。关于白金子弹的，标题上打着字——通用型号口径。下面有几个分支，是在一个圆圈后面标缀数量不同的加号和减号来表示的。
圆圈即是标准了，后缀一个加号表示质量优良，性能稳定，并且威力小有提升。这类子弹一般都是给我们自己使用的。当然，以后若是发展出了自己的交易网络，那些关系好的客户也是可以出售此类子弹的。
当然了，后缀减号的就是品质和工艺都有所下降的产品了。但因为韦伯利军火公司自身的高标准，其他不属于四方势力的工厂，或者是没有使用这种生产标准的工厂，等级都要比韦伯利这样的公司低一个层次。
圆圈后面带有一个减号的，子弹的质量和帝国现在大多数工厂相当。
两个减号，质量和优秀作坊持平。
三个减号，既是帝国中泛滥的普通作坊的水平，而这种子弹的生产量也是最多的。
还有带两个加号的，代表这类子弹是酸性白金子弹，牺牲了稳定而去获得巨大威力的残次品。
卡西亚浏览下来，很快看完了。
“记得我们当初买下的那个大工厂吗？”黛尔亚这时问道。
卡西亚点点头。
“现在变成仓库了，里面已经堆满了这些东西。”黛尔亚拍拍手中的文件，“发展正规客户是很麻烦的事情，而且我们要发展，每扩充一个工厂出来，都是需要大量资金的。”
“知道。”
“所以走明面上的交易是不怎么可能的，因为现实世界里，没有什么地方是必须要用子弹去解决问题的。”黛尔亚笑着说，“我们得赶快打进黑暗世界里去，组建自己的黑市网络。说难听一点，普通的现实世界不是我们生存的地方，果然还是黑暗世界里才是我们应该待下去的环境。”
“还有，这段时间里，我去工厂看过了。大型零件的制造种类涉及得很广阔，这在前期对我们不太友好。”
“最好只做单一的一块区域，这样在机器和技术上也可以更快的伸展下去。本来很多核心技术就不被帝国普及到普通制造公司里。没有像韦伯利公司这样的巨头做我们的技术输出，涉及的方面再怎么广，对我们的益处也不大。”黛尔亚说着又将文件往下翻了几页，上面涉及的东西由子弹的生产变成了各种机器的零部件来。
各类蒸汽机车的零部件占了大多数，其次就是飞空艇的配套零件了。产量同样很高。卡西亚记得即使是他们小城中的蒸汽工厂，那种规模和模样的工厂，也能达到可观的产量。而在马诺马这里，机器流程工艺管理全面升级，产量远比小城的水准高很多。
“那着重哪方面？”黛尔亚问，“当然了，若是你可以让韦伯利这样的巨头公司给我们提供技术输出，这些问题就都不用去理会了。”
卡西亚摇头表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飞空艇。”考虑了一会儿，卡西亚才回答道，“汽车方面已经有韦伯利站在顶峰了，即使他愿意帮助我们，但想要追赶他们的脚步，依旧是漫长的路。以后若有需要，可以直接在他们那里购买，私人价钱应该会便宜不少。而飞空艇在现在阶段，依旧没有听说过哪些势力和公司可以形成霸主的地位。即便有，那也是帝国议会监管的了，和我们自己做小生意的完全没有大冲突。”
接着看了文件上的其他东西，黛尔亚将所有需要解决与决策的问题都丢给了卡西亚。很多事当场解决了，但有一些是在往下拖着，卡西亚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想回去询问一下叶捷琳和阿托环也好。两人是巨头公司中的人，在这些方面上的认识肯定要比卡西亚深很多来。
走的时候给黛尔亚说了即将到假期的事情。
黛尔亚表示自己是个只上了几年学的人，很早就投身到帝国这个大环境中去了。后来的学习还是在黑暗世界里混得有些起了，然后发现自己一些能力不足才去疯狂恶补的。
“比你大了有好几岁了，早已经不是上学的年龄了。即便当初年轻的时候在学校里呆过几年，但也肯定不会是好学生的。没有和你们一样一直顺着年龄阶段来读书，大多数原因也是在我自己身上的。”黛尔亚说，“并且也没有什么假期了，那都是奢望。再有不到一两年的时间，你也会变成我这样的。”
最后一句话，黛尔亚说得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不自觉笑出声来。
卡西亚开车要回去军部学校的时候，黛尔亚从房间里提出了一个黑的大号旅行箱子。看上去很重，黛尔亚将它放进车后座位上时，可以听到明显的“砰砰”声音。
“黑市里高价买来的枪械，我已经检查过了，品质绝对是过关的。里面一半空间装着白金子弹，自己工厂里生产的优良产品，可以放心使用。还有钢壳炸弹和纯粹的爆炸火药我也放了一些进去。”黛尔亚给卡西亚关上车门，“总之假期愉快，期望你不要用到这些东西才好。下一年可以早点来，看看黑市网络的发展如何了。那时，我们可能就会有几个自己的代理商人了，期待你和他们的见面。马诺马不仅仅是帝国的中心地带，对于黑暗世界来说，他是一样的意义。若是发展顺利，以马诺马为中心，这一片区域里，还有周围辐射出去的治安不好的地域里，很快就能让我们的产品生根并立足在那里了。”
“知道了，谢谢。”卡西亚一面无奈，一面对黛尔亚做的事情表示感激。
新买的礼车启动，卡西亚驶上房子前的大路，朝着军部学校的方向开了过去。
在通往军部学校的隧道里，卡西亚这一次很难得地看见了很多车辆来。离假期的到来不到一个月了，要离开的学生有些已经在提前走了。
叶捷琳他们离开的时间也在不久后确定下来了，可以提前两到三周左右的时间，随时可以乘坐军部学校的飞空艇离开。通知也让他们提前准备好，武器可以在军部学校里找后勤部的人申请。当然，也可以只带着自己一个人过去，到了战线那里，就直接使用军方的标准货。
但孛锒后来就这件事情找过叶捷琳这些人，让他们最好是在军部学校里准备好自己的装备。驻守战线的军队，大都还是以普通人为主的，大多数武器也是为普通人而设计。威力强大的东西并不多。
“而且，你们要记住，军方那里要你们过去，也是因为有人观测到了其他国家的手术者在那里活动，所以才会有你们过去的机会。”孛锒提醒道，“你们的对手可不是那些普通士兵，而是身体上同样移植了龙类组织的人。在学校里申请装备带过去，对你们的帮助会大一点。”
“并且还要记住，遇到那些普通军人组成的队伍也要小心。和你们任务时的感觉会完全不一样，过去的几天里，你们最好是在军队基地边上适应一下。”孛锒一直在强调着这些话，希望这些学生可以牢牢地记在他们自己的脑袋里，“手术者只是比普通人多了很多独特的后天条件而已，并不是万能的，心里可要明白这一点。我们嘴里说着普通人，用来区分自己和大多数人，但不要忘记了，自己以前也是他们的一员。并且即便你们成为独特的一个群体了，但子弹钻进脑袋里还是会死人的。死亡的速度也不会比普通人慢多少来。”
“所以一定要小心，你们死在战线那里了，很大可能是连尸体都回收不了的。”孛锒的脸上是常态的严肃和厚重感，“并且那些普通人军人确实是普通人，但请你们不要忘了在普通人后面，还跟着军人两个字！不希望你们好不容易在任务中活过来了，却在与任务完全无关的事情上死去了。感觉扛不住了，随时可以申请乘坐飞空艇回来，不要担心自己的脸面问题。那是战线，无论你脸皮子的厚与薄，子弹飞过来都是一样大小的洞。”
“死人是没有脸面的。我想你们在个人坚持和面子上，现在可以和自己生命相当的东西，大概尚未出现。并且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出来也是可能的。”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说了很多，学校自己对这件事情也颇为重视。同样是每一个学院的总教练都对自己学院的学生这样做了，提醒也好，建议也好，很多方面都涉及到了。一些不去战线的学生也过来听教练们讲话，这些都是可以成为经验和警示的东西。军部学校的老师大都是从战线上退下来的人，理论知识上可能存在不过关的情况，但在实际的实战经验上，是完全够资格的。
或许是这些讲话起到了作用，去战线的人在这两三天时间里又增加了不少。在学校里，每一天去往食堂吃饭，或是训练后回来时，卡西亚常常能看到抱着装备回去寝室的学生来。
叶捷琳他们也完全准备好了，一大堆的东西，还叫了卡西亚帮忙搬到宿舍房间里来着。塞尔默的武器也在里面，提前由叶捷琳和阿托环帮忙带过去。
临近一年的末尾了，在学校里也完全没有了可以做的事情。高级理论课程也在不久后停课了，剩下的部分留在第二年再做详细的讲解和教学。一部分学生在这时申请了提前离校，训练课也在这时停下了，留在学校也是自己训练。
卡西亚在图书馆借完了假期里想要看的书籍后，到后勤部那里递交了同样的申请。叶捷琳他们在不久后也会离开学校，前去分好的战线那里。过后，训练也是自己一个人了。在训练效果增益缓慢，基础练习已经靠近当前手术阶段极限的这时，再怎么训练下去，意义也并不大。
离开前，学生综合成绩排名最后也出来了。是以通知的形式下发下来的，一千多人的排名印满了几十张纸才算完。
三星学院里，第一名毫无疑问是依耶塔。卡西亚和叶捷琳他们都没有感到什么意外，毕竟测试的数据摆在那里，理论成绩同样在众多学生中站在顶尖的一批。任务中的表现也肯定不会低，和她在任务中接触过的卡西亚感觉得出这一点来，没有去反驳的理由。
叶捷琳的名字排在第五，也在预料之中，理论知识那一环节，从进学校开始，就是她不擅长的方面。临近年末的这次测试，叶捷琳也特地疯狂恶补了相关的知识。否则以她进军部学校时一零二三的排名，这一次不做准备，大致的排名可能就是一百名左右了。嘴上说着不在意排名，但她心底还是希望自己名字前的数字是个位数。
阿托环和塞尔默分别是十七和二十六，小有提升。他们的实力比起叶捷琳来是要差了一个档次。以前生长的环境有一些影响，抑制管的数量也有一定影响。他们不是卡西亚，没有苏卡琉斯那里得到的助力。现在的手术阶段还远远达不到无视抑制管对身体压制作用的地步。
对每一个手术者来说，即使身体中因为龙类组织而存在的排斥反应让他们感到不舒服。但抑制管带来的难受感却更为严重。那是如同阳光下阴影般的东西，根本祛除不掉。
而卡西亚则刚好排在了第十一位，不上不下的成绩，和前十有些差距，但也站在除开前十位学生的顶端。
一个不算是参考的参考数据，看完后就被大多数学生放在一边了。成为手术者后，这一群学生的心中多少有着傲气。不说是谁都看不起谁，但也是谁都没有能让对方完全低下脑袋的实力和魄力来。
手术前期的不稳定性和个体间基础的差距确实让每一个人的实力都呈现波动的状态。可即使存在着差距，现阶段也是可以借助外力去弥补的。
并且测试的时候，多数人都留有余地。数据存在着误区，权当一个可以用来做大致衡量的排名就行了。
几天后，叶捷琳他们带上了一大堆的装备，乘坐学校修建在山体内的升降机来到了飞空艇的停放区域里。
军部学校的地里位置本来就在布兰科山脉的山谷中，当初设计修建它的时候，理念上便是为手术者学生来服务的。于是在挖掘那几条通向山谷里的长隧道时，关于飞空艇的停靠机场也在其后靠着大型机械陆陆续续开始挖掘了。
几乎是挖空了一整座山峰，山岩被运送出去，里面用钢铁结构组建起来，成为了另外的实验基地，和专为停靠身体庞大的飞空艇的机场。
出口设立在山峰的半山腰，那里被开出一个巨大的口子，辅以巨大的钢铁门。但不再是以蒸汽驱动为主了，设计者当初也看中了布兰科山脉上常年不断的寒流。对普通人类来说，那是不可抗拒的生命极限。但对于同样冰冷的钢铁，只要在材料和工艺上选取得当，制造出能在寒冷气候下正常运作，并能长久保持的钢铁机器也是可以被实现的构想。
当山峰的高度上升到半山腰时，那里的风力已经满足了驱使巨大钢铁门的要求了。在后来阿瓦隆对帝国工业科技的改革和阶梯式地发展后，军部学校也在山体上安装上了数个巨大的旋转轴承，然后装上叶片，还有各类轴件和齿轮的配合，作出了一条完整的动力传输线。最后以齿轮间的咬合作为控制，在需要使用这份动力的时候接入到旋转的齿轮上。
温度又降了好几度了，军部学校也在这之后变得更为冷清。人数减少了大半，学校里也没有了日常中的声音。有时候卡西亚洗完澡出来过道上吹凉风的时候，甚至可以听到寒流中的冰颗粒打在军部学校上空防护玻璃的“叮叮”声音。
不知道是学校里的环境在叶捷琳他们那批人走后变得过分安静了，还是因为自己的感知过于灵敏的关系。
过后又在学校里待了三天时间，卡西亚申请的离校时间到了。想也没有想，卡西亚穿上了厚实的棉衣，裤子看上去也是御寒保暖的样子。他是回去母亲和妹妹莉莉娅那里，也是小城那里。那儿不存在手术者，也不会有对手术者的概念。
最后拉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箱，还是如同从小城里出发的那天早晨一样，卡西亚想了想，还是从床底将黛尔亚给他准备的黑大号箱子带上了。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回去小城，因为有一条火车线刚好经过那里，所以不出意外，是可以乘坐一年中难得会有的高速列车直达过去的。路上小心一点，也不会遇到任何事情。现在过去也不用再呆在货箱里面了，可以好好坐在客厢中，有食物，有温度，也有很好的安全保护。一众乘务员都配着枪的，那并不是摆设。
但卡西亚还是不放心，每一次离开军部学校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枪的。或许还没有形成一种习惯，但是在行走间感觉不到子弹和枪支的重量时，也是会觉得少了什么的。
出了房间，下了楼梯，现在还是上午时间，大家都在训练，在去离开军部学校的隧道路上，几乎看不见学生的影子来。偶尔会有几个人走过来，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卡西亚。他身上的厚棉衣在这些学生看来，的确是他们早已经舍弃了的东西了。
银行卡片，身份牌都带在了身上，卡西亚刷开紧紧关闭起来的铁门，从长隧道吹进来的寒风顿时从狭小的空间里疯狂挤了进来。
还能感觉到冷，眼睛也在这时微微眯起来，身体上的反应也完全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卡西亚的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时竟有松了一口气的表现在里面。时间上过去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突然想到马上就能回去了，感觉与母亲和妹妹莉莉娅的距离却在这时一瞬间被拉开了好远。
明明知道回去后什么也不会改变的，以前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今后也会一直这般，是不能被改变的东西。但卡西亚心里依旧有声音在告诉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是从现在开始，而是很早以前就已经开始了。现在连起点在哪里都不知道了，想要找到回去的路，完全没有可能了。
风很冷，在长长的隧道里刮出“呜呜”般悲鸣的声响。旁边有为行人准备的小道，用金属栅栏隔开的。很干净，和新的一样，灰尘也全部被风刮得不见了踪影。没有什么人走过的足迹，军部学校里的人大都是以车辆来代步的。
卡西亚一个人提着行李，顶着风慢慢走着。头顶上有冷的灯具，温度好像更加低了一点。只有地面上不算黑的孤单影子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的模样。
很长的隧道，没有追求速度的卡西亚走了很久，才过了一半的距离。因为也不急着赶火车的时刻，所以他也乐意这样了。后来的风里夹着尚未融化的雪片，地面也早就湿润了。
雪片的重量和力度比卡西亚想象的大很多，最后出了隧道，终于看到马诺马的天空上堆满了的黑云层。
路灯现在是常常亮起的，没有了黑夜和白天的区别。雪片在路灯的黄灯光下没有方向般的飞舞着，然后找到了目标似的通通打在了卡西亚的身上。
头发已经湿润了，衣服上多少也积攒了一层雪花来。道路两旁是枯完了的草坪，上满积着白雪，但毫无雪白的美感，只有眼睛感觉得到的寒冷，还有一片荒凉的意味。布兰科山脉这里，因为学校的原因，确实没有能发展出来什么东西。倒是以前马诺马被遗弃的城市建筑和废气工厂有不少。但都成了荒地了，唯独杂草会眷顾那里。
顺着面前的大路往前走，卡西亚记得几公里外是有一个蒸汽补给站的，已经是半荒废的样子了。那里搭了几间小房子，从地下埋着的线路引了电力，而冷气和暖气也通了，可以供人作临时的休息点。在军部学校门前是拦不到礼车的，因为除了回来这里，礼车司机们大都不会来这里拉客人。
卡西亚两只手分别提着行李，还是慢慢向前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飞舞的雪花里了。
过后从同一条隧道里缓慢驶出了一辆越野车，停在了一盏路灯下面。
“应该是去那个补给站了，或许可以搭上一辆车也说不定。”说话的是希米亚，手里握着方向盘，眼睛看向卡西亚走过去的方向说，“还需要考虑吗？他慢慢走过去的，以这辆车的速度，很容易就追上他了。”
旁边是个男子，穿着长袖的衣服，罩着一件长长的黑风衣，领子被竖起来，很高，可以遮住半边脸了。
“不了，事情总得慢慢来，是。”男子说，“现在这个时间段还是不要过早把他牵扯进来好一点。以后即便不是我们主动了，他也会和其他所有的手术者一样，一步步走向漩涡的。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帮助他加快过程的事情还是算了。”
“族长那边怎么交代？”希米亚这时重新启动了越野车。
“团长嘴上说了要把少爷带回去参加这场难得的晚会的，但心里其实还是没有准备好。”男子笑，“年龄是在那里了，除了我们仰起头也看不到的实力，其他方面，也只是比同龄人多少成熟了一点儿。还是专心回去处理晚会的事情，我们认同的家族，少爷现在并不会去认同的。他的家还在利拉克山峰的山脚下，是需要乘坐火车回去的，而不是我们这样开着越野车几个小时就能到达的地方。奇拉安第现在也尚未成为统一的状态，趁着这次晚会，那些跑出去躲起来的家伙们也会回来和团长做最后的交涉了。当然了，你们家族里的那名圆桌骑士也从远疆赶回来了，毕竟这一次晚会意义重大。”
“麦格里副族长，你现在也是奇拉安第家族中的一员了。”希米亚说，转动方向盘开去了相反的方向。
“算是，也算不是。”麦格里说，“副族长这个称谓到底有没有作用，也要等到这次晚会过后了。希望那群老家伙们是愿意配合的，否则以团长现在的状态，即便今后的奇拉安第家族破裂得只剩下一个名字，我想她也是完全不会介意的。四方势力的内部都问题，不久后，奇拉安第家族可能会成为所有事情的开端也说不一定。”
“我觉得可能性是很大的。”麦格里加了一句。希米亚没有回话，只是微微出了一口气，好像短短的叹息，以此来表示现在的心情。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卡西亚是在半个小时后到的半荒废的补给站，没有人，但灯却是亮起来的，没有关掉。没有再顺着大路往下走了，卡西亚拖着行李进去休息，坐在窗户边，用手抹干净了窗户上凝聚的雾气，看着大陆两侧等待着车辆的到来。
外面是一片昏暗的世界，卡西亚感觉胸口处憋足了一口气。在军部学校里待了几个月时间没有出来，重新接触到这样的景物，总感觉是在看自己一直不懂的抽象画作。眼睛确确实实地看到了，但身体上的各个感官上却没有相应的实感。
雪片打在玻璃上有轻微的声响，卡西亚在等待的时间里看这些雪花出了神。等到真正有一辆礼车过来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中午的时间了，外面的天色也在这时变得亮了些，但雪依旧没有小，反而在越来越亮的光线里变得更加大了些。
“下了好些天了，若不是风也大，大路上早就堆满雪而出不了车了。听说火车站那里延误了好些时间了，一大堆人挤在那里。”司机的年龄在中年，穿得很厚，车内开着热风的，但嘴上也一直说着冷。而卡西亚对这些都没有感觉，板着脸，点头附和着。
到了火车站那里，情况和司机说的差不了多少，情况只稍微好了一点而已。一堆人挤在了候车厅里面躲避着外面的严寒，空气变得异常沉闷，净化系统输送进来的新鲜空气在这时完全起不到空气循环的作用。
卡西亚去买了票，想找一个角落站着看会儿书的，但候车厅里的环境着实不能用乱来形容。即便是作为帝国中心的马诺马，其火车站的设计本就是为了应付超高数量人群的，但在现在汇聚起来的数量面前，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耳朵里面充斥满了嘈杂的声音。有人们相互之间毫不顾忌的说话，有放肆的大笑，有小孩的哭闹，还有可以感觉唾沫飞溅在空气中的斥责。咳嗽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了，坐在自己行礼上的卡西亚这时才突然对眼前的景象找回了原来的感觉。这是学校里不曾再见到的景象和听到的声音了。脑袋里曾经记着这些画面的，但记忆的保留程度好像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长久。不到一年的时间，纵使这些东西伴随着自己走过了十几年了，但在环境的侵蚀下，依旧快速消失得无影无踪来。
反倒是各类枪械的型号，还有其对应的子弹口径，威力大小，弹夹容量和射速等，这时在脑袋里越发清晰起来。看向普通人的脸，再也感觉不到一点亲切的感觉，当然也就无所谓陌生了。完完全全从整个候车厅里的所有人中孤立了出来，即使呼吸的空气是一样的，但体会到的气味，还有感觉到的温度也已经是两个不同的数值了。
“肯定会不一样的，无论当初自己走进的是军部学校，还是帝国重工。”一直到上了车，卡西亚心里都这样想着。周围就是帝国最真实的生活环境了，但是卡西亚也发现了一个让他无从否认的事实，他已经不能从中找到自己真实存在的感觉了。
坐在柔软的座位上，头顶上灯具的光线非常柔和，没有刺眼的感觉。温度因为空气循环系统的调节，恰到好处，甚至还带了怡人的香气。脚下的地板是木头的，踩上去发出“咚咚”的清爽声响，听在耳朵里也不会认为是恼人的噪音。这些都是自然给予卡西亚的感觉，而这些感受，远比周围其他人给他的感觉还要真实一点。
以前出去执行任务都没有这种虚幻的感受，是因为知道身边不时就会有所谓“同类”的东西出现？答案不得而知，但至少卡西亚现在就是这样认为的。他知道那是安心的表现，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是被抛弃了的东西，离应该属于自己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在军部学校里还一直认为拿上黛尔亚给他的东西是没有实际意义的。但是现在，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只有黑色箱子里的东西才可以在某种意义上给予他真实存在的感受。
脑袋中本应该是终于可以从军部学校里脱离出来一段时间，然后回归到属于自己的正常生活中的喜悦。但是现在，卡西亚只觉得自己正在朝着不知方向的迷雾中前行。
他满脑袋都在想着其他事情。想着身边窗户上坚硬的玻璃，自己用手肘就能轻易敲碎。想着即便列车正在高速行驶中，但自己就这般跳下去，靠着身体的协调和灵敏，至多在地面上翻滚数十圈来，然后就能毫发无伤的站起。想着乘务员的腰间即便撇着手枪，自己也能仅仅靠着手指上的力量，就可以轻易扭断他们的脖子。想着只要有那份需要，在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便能从车头开始，一个不漏地将整辆列车上的所有人清理干净。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些想法在他自己的脑袋里驻扎了下来。
精神从这时开始变得不稳定，卡西亚很清楚自己的状况确实出现了问题，必须要立刻调整过来。但根本找不到一个方法来缓解这种情况，那不是生命受到威胁的警告，而是如同一只孤狼被丢进了一个只有白羊的世界里的奇妙感受。
想通过昏睡来缓解精神上的不稳定，但手术者的异常体质和他一直充沛的精神在这时越发表现出了属于它们的强大。要到达利拉克山峰下的小城，即使是高速列车，也得连续不断前进八天时间。比不得重列那样靠站频繁，但真正到达小城的时候，也是十天后的事情了。这期间，卡西亚只在第七天因为精神上的压力超过了承受的极限，而睡过去一觉外，其他时间即便闭上了眼睛，但身体上其他敏锐的感官也能让周围的景物清晰地映进他的脑袋里。
下午时分，卡西亚感觉列车的速度慢了下来。透过结了一层冰的模糊玻璃，还是可以看见不远处一片连在一起得低矮建筑。应该没有风的，数道漆黑的浓烟柱正竖直地升上天空。卡西亚感觉鼻子动了动，好像又闻道了浓烈的煤烟味道。
到站，列车急匆匆将卡西亚唯一一人吐在了破烂的站台上，逃跑似的又匆匆离开了这里。
一个人拖着两件行礼，卡西亚顺着和记忆力里完全没有变化的建筑和街道向着自己的家走过去。脚步在不知不觉中加速了，呼出的白气也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中变得急促起来。
胸口满溢出来了喜悦，街道上没有什么人，这时大概都在赶着生产，毕竟不久后，帝国重列就要来临了。
转过街角，便是自己房子的那条街道。极好的视力让卡西亚很快找到了自己那间住了几年的房子来。老旧的木头门已经换过了，房屋也重新漆了一遍油漆。
加快脚步走过去，还有不到五六十米的距离，在“咔”的声响里，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不到卡西亚腰部的小女孩从里面探出了脑袋，好像是在看外面一直下着的雪是否停了。
穿着淡红色的棉衣服，头发散在脑袋周围，好像刚睡醒的模样。眼睛在门外扫视了一圈，朦胧的眼睛在看到卡西亚后散发出来奕奕的神采。
“哥哥！”莉莉娅跑了出来，一蹦一跳。
卡西亚放下手上的行礼，往前走了几步，抱起了奔跑过来的莉莉娅，举过自己的头顶。
刚想说话，却听见了一阵哭声传进了耳朵里，随即脸上落下来冰冷的水珠，是莉莉娅哭了。
“哥哥不爱莉莉娅了、、、”莉莉娅的小手在拼命的擦眼泪，声音也在此后变得模糊。
卡西亚的手僵硬在了那里几秒，脑袋中的回路一度在那里全部断开了。当思考重新回归的时候，心中只充斥满了一个声音。
“你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感知敏锐可能是小孩子时代每个人都会存在的“特殊能力”吧，他们可以很灵敏的感觉到周围事物的变化，或许也是源于那时他们对周围环境的陌生感觉。
莉莉娅对卡西亚的记忆一直都停留在一年前他上了重列的时候。这时，当在一天早晨无意间看外面的雪是否停了，想出去玩时，眼睛里印着卡西亚就站在家门之外的身影，当然是无以复加的高兴。
但眼睛看到的仅仅是一幅画面罢了。当真正靠近了卡西亚，被他抱了起来后，其他感觉也经由不同的感官传进了大脑里，然后很快混合了起来。这时感知中存在的名叫哥哥卡西亚的混合体，给予她的感受也已经和一年前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脸还是那张脸，笑容还是一样的笑容，声音也没有变化，抱起自己所用的力量甚至比以前还要温柔了。但有什么已经改变了，面前的哥哥或许已经从身体里面的某些内核开始，早已经被替换得干干净净了。
以前乘坐帝国重列离开的那个哥哥，最后并没有在今天回来。
小孩子还没有失去的感知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变化，卡西亚给莉莉娅带来了陌生的感觉，如同她现在正在学习的课本上的帝国文字一样，明明和别的字很像，但所代表的意义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
小脑袋里还没有对这种陌生感的具体认知，尚且不会清楚它代表着的含义。于是最后莉莉娅只能认为是哥哥不再爱护自己了。
或许过后随着年龄的长大，总有一天会清楚这种感受出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可是随着年龄改变的不仅仅是认知，记忆也会一同遗忘掉的。不能做肯定的论述，说莉莉娅在往后终究会再度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但等到她真的回忆起来，记忆中最重要的东西恐怕也不在了。
当然，在卡西亚看来，心里是期望她永远不会想起来的。
哭声在空旷的街道上传出去，房顶上积下的白雪也在这时落下几块。连忙哄起来，小孩子的感觉比不得卡西亚这般坚韧，不能长久保持下去，很快那种陌生感就已经被莉莉娅忘记了。
母亲这时走了出来，一年时间没见，变化说不上没有，以前常年缠绕在身上的疲倦感觉终于不在了，脸上也有了神采。
“回来了，应该写信提前说一声的，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
卡西亚想说话的，但嘴巴张了张，还是不知道说什么。然后想起在以前和母亲之间的话本就不多的。两个人来到小城这里之后，母亲就进了纺织厂里面。卡西亚白天时间会在小城的学校里上学，空闲时间除了会花费一点时间来带带妹妹莉莉娅外，其余时间也基本全在工厂里缓慢渡过去了。
时间在很多时候是完全错开的。母亲所在的纺织厂有夜班，时间上也是两班制，十二小时一班。可以在生活中见到面并说上话的时间并不多。而且白天也好，晚上也好，母亲很多时候都得在睡眠中度过。那是好像生长在身上的长久疲劳感，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小城这里的工业也并不发达，除了物价，其他任何方面都是和马诺马那样的地方脱了好几节下来。电力没有全面普及，蒸汽熔炉的动力依旧靠着燃耗煤炭这种很原始的动力来维持着。因为是小城市，又在边疆区域，利拉克山脉脚下的煤炭尚未来得及被挖掘一空。历史也有十几年了，但煤炭的存储量依旧可以供小城消耗很多年下去。
这就是坐落在帝国边疆上的小城的日常生活，远离马诺马的地方。但空气比起马诺马来，虽然因为大量煤炭的燃烧而没有多么清新，但对卡西亚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东西了。
小屋子里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一些器具多少翻新外，还是走时候的样子。老旧的火炉子终于被淘汰了，换了一个崭新的，一面给屋子里奉献温度的同时，一面也冒出红彤彤的光芒。
莉莉娅和母亲的床铺还在火炉的边上。他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变化，东西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灰尘。磨损得发亮的挂钟也被换过了，新的铜钟没有了“滴答滴答”的声音，几近沉默的守护者一样。窗户后面也不再是常年拉紧的厚实帘子了，太阳没有出来，屋子里因为采光设计得颇为合理，没有煤气灯的加持，依旧很明亮。
夜晚来得非常早，什么都没有准备，肉类的东西也是在下午时分想起来需要做饭的时候，母亲和卡西亚临时到小城的商店里去买的。
卡西亚在路上说了想要将母亲和妹妹莉莉娅搬过去最近城市里的事情，母亲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但事情也在这时决定下来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卡西亚躺在那张睡了几年的硬邦邦的床上，一直不稳定的精神状态平稳了不少，但其中还是有欠缺的东西。卡西亚说不清楚是什么，心里有失落，也有无故的落寞感觉。即使想着不久后就能将母亲和妹妹莉莉娅接到真正繁华的城市里了，接到煤气灯只存在于博物馆里的地方去了，想着自己的裤口袋里还有一张存款为千万圣币金额的银行卡片。但除了失落外，就只有沉重感和没有理由的慌张。
有地方出了问题，卡西亚过后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这些本都是当初自己登上重列后，迫切希望发生的事情。自己能在马诺马赚到很多钱，母亲不用再去纺织厂做工，妹妹莉莉娅也不用和自己一样，需要一面去蒸汽工厂，一面学习、、、
如今自己的想法可谓是提前了好几年被实现了，应该是高兴且自豪的。但前提已经不在了，卡西亚怎么也不能在心中故作轻松地长长舒缓一口气来。然后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接近是卡西亚自己张开嘴巴对自己说的。
“走吧，留在这里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于是，一晚上的时间几乎没有用来睡觉，半夜的时候，卡西亚蹑手蹑脚地起了床，点燃了桌子上的煤气灯，拿出了从军部学校带回来的书看。但脑袋里混乱得厉害，一行字也看不进去，眼睛里只有无数的重影。但怎么也睡不下去，他看到静静躺在床边上的黑色箱子，确定了母亲和妹妹都不会醒来后，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箱子，拿出了里面的一把短机枪出来，借着煤气灯的光线在细微的声响中拆卸了十几遍。然后厌烦了，又放进了行礼箱子里，换了其他的枪械重复着这没有多少意义的事情。现在好像只有这些物件上的冰凉感觉可以让他发热的脑袋冷却一下了。只在快要天亮的时候，他才勉强休息了一下。
脑袋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没有经过合理的休息，手术者的身体也出现了不好的反应。昏昏沉沉的，太阳**好像被铁锤敲打过一样，跟随着心脏的跳动一阵阵疼痛。但还是起得很早，卡西亚根本睡不下。
从窗户外可以看见黑乎乎的天色，暖气管道年久未修了，在铜钟被新的换下后，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声响。
母亲已经起来了，在拥挤得几乎没有一点多余面积的厨房里做早餐。而妹妹莉莉娅则还是蜷缩在火炉边上的被子里，只留下一颗小脑袋露出来，眼睛闭得紧紧的，还没有醒过来。
“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母亲听到卡西亚起床后的动静，声音在这时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卡西亚“嗯”了一声，走到门前取下数道上好的锁，将它析开了一条缝隙。
外面好像又开始飘起了雪，吹不尽的寒风拼命地想要钻进屋子里来。大路上也变成了白色，呼呼的风声里，能间歇性听到大型锻造机落下的碰撞声音。标志性的几根黑烟柱也变得弯曲起来，几乎是要贴着厂房被腐蚀得严重的铁皮房顶了。
吃过早饭，外面的雪依旧没有停下，看样子也是会持续几天时间了。
“雪停下了，就离开这里。”卡西亚突然这么说，母亲没有反应，因为住在哪里对她来说好像也不是重要的事情了。多少可以感觉到卡西亚身上的变化，但那都是好的方面的。常年累月的劳累积累在身上，感知大都麻痹下去了，对于卡西亚身体内核的转变几乎没有发觉。
只有莉莉娅可以感觉到卡西亚好像生活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即使在她的眼睛里，眼前的卡西亚都是可以被捕捉到的真实存在。
卡西亚从马诺马那里带来的玩具让她高兴了很久，但下雪的几天里，莉莉娅多少还是会在一些时间里露出迷茫的神色。看向卡西亚的眼睛好像是在看一幅画般，有一种在阅读教科书的感觉在其中。她感觉哥哥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但有时却觉得下一刻就会和哥哥分开。
温度可以用手掌清晰的感觉到，呼吸可以用耳朵听到，但莉莉娅只是觉得身边的哥哥好像并不是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好像世界上有两个平行的莉莉娅存在，而现在这个哥哥是另外一个莉莉娅的，属于他的哥哥尚且乘坐火车离开了，还没回来。她想到以前出去玩的时候，经常望着车站的方向，期盼着拐角那里出现卡西亚的影子来。
当然，现在莉莉娅的脑袋里还没有关于平行的详细概念。她只是觉得，哥哥这样的“玩具”，好像时在她不知不觉的时候被人换做了另外一个。
几天后，持续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天空恢复了晴朗，新的积云还正在利拉克山脉处酝酿。拿起放在角落里起了灰尘的铁铲出去铲雪的时候，卡西亚这才发现周围的邻居已经换了有几户人家了。以前的生活大都是没有变化的，一户人家定居下来，大都是准备在这里生活到自己被埋进坟墓里。但好像是所有的变化都集中在了一年里面，熟悉的人走了不少，新的邻居看见出来铲雪的卡西亚露出惊讶。
同在一个蒸汽工厂里做过工的老邻居也还有不少，他们惊讶卡西亚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相互打了招呼。从他们那里，卡西亚也知道了一点最近的消息，无论是人的，还是仅仅是关于小城的。
当初一起乘坐重列去往帝国各处学校的几十个人大都没有回来。当然了，那二十多个小贵族出生的人是不再愿意回到这座小城里了。帝国边疆区域的小城和外面的城市比起来，差距不会一星半点可以形容正确的。一面在享受着更加便捷和远比小城中奢侈的生活，一面对他们来说，那也是让他们感到绝望般地差距，如同悬崖之上和悬崖之下的区别。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新事物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是被淘汰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在小城中的贵族身份在大城市里其他学生的面前，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他们成了最底层，这是他们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他们开始怀念起小城中的生活，在那里，可以使用电灯都是可以被自豪谈论的事情，并且还能接受别人羡慕且嫉妒的眼神。
但也害怕回去。已经是被淘汰了的东西，当再次回到小城里，他们害怕自己已经没有了再离开那里的勇气。
而像罗维和艾琳，当初和卡西亚身份相同，都是平民身份的他们，也通过书信告知家里，假期不回来了。暑假也好，寒假也好，都待在了学校所在的地域城市里。
当然不是不想回来，和那些贵族子弟一样，他们也感觉到了地域之间的差距是多么巨大，知道了在小城的贵族子弟之上，还有身份地位更高的存在。不回来是没有钱，重列的车票费用不是小数目，本就是平民出生的他们，生活在那里已经拖累了整个家庭。每一年的学费和其他费用也没有确切的着落。回到小城在未来一两年的时间里，还是待计划的事情。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卡西亚这样的情况。
铲完雪，卡西亚看着亮堂的天空，喟叹了一口气。
下午，空旷的大街上，卡西亚拖着行李箱，母亲牵着妹妹莉莉娅的手，就是离别似的的眼神看了身后刷过新漆没多久的小房子一眼。然后一同走向了小城唯一的那个破旧火车站。
应该道别的邻居们也在中午时分打过了招呼，眼神里有羡慕的神色，小城的成员架构，一半是原住民，一半是从外来地辗转来到这里的。也去过外面的城市看过，大都想在以后的某个时间也搬离小城的。
车站和原来的样子差不多，因为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会回来，或者是离开，以至于这里的工作人员连车站前的积雪都没铲掉，只坐在房间里待着了。帝国重列到来的时间也得在一个多月后了，要准备也是很久后的事情了。
雪并不是纯净的白色，有些发灰的感觉。越临近年末，小城的工厂也越发表现出不配对的活力来。
买了票，卡西亚他们就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等着了。一旁的看板上有打印出来的最新时刻表，但列车并没有按照上面的时间准时到来。晚了一个多小时，浑身漆成白色的列车才在轰隆隆的声音里缓慢停靠在了站台边上。铁栅栏上的锁都是坏的，要换新还是得等到重列的来临了，平时这里是不会有人的。
卡西亚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有几个穿着乘务员服饰的壮汉拿着铁棍从列车里走了下来，好像要去打掉列车一些部位上冻起来的冰块。
列车上还有大半的位置空着，人数稀稀疏疏，一眼看过去就能数得过来。处在边疆区域的铁路线，一年到头也不会有几趟列车经过的。每一个车站上的时刻表都是以半月或者一个月为时间单位。并且在这些地方停靠的列车也不期望可以拉满客人什么的，维持他们运营和保养的钱，也全是帝国在出。这可能也是帝国唯一可以值得称赞的地方了。至少除开使用飞空艇外，帝国是真正让铁路线爬满了整个国家面积的。
这可以算是莉莉娅第一次乘坐列车了，几年前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坐列车过来的。但那时她还被母亲抱在怀里，眼睛才睁开没有多久。
周围的东西可能对她来说都是很新奇的，列车开动后，窗外的景物也是一样。一直在动着，眼睛里也闪闪发亮，半跪在椅子上面，双手攀着窗户看外面急速流动过去的景物。一片雪白的景物，不远处还可以看见利拉克山峰越来越小的影子。
小城很快就被周围白色的景物包围起来，消失在了卡西亚的视野里。不知为何，他心里在这时突然松了一口气来。
莉莉娅看着外面一成不变的景物，一两个小时就已经完全累了下去。现在正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睡了下去，长睫毛不时动一动，不用多去考虑什么的安静年龄。
母亲在一旁也是差不多的状态，靠着柔软的椅子闭着眼睛休息。列车上一直都有着奇异的东西，很能让人睡下去的力量。
卡西亚休息不下去，心里也平静不下来。拿出书来看，在这时也不是一个好的选者。带了几本书回去的，但它们现在还老老实实躺在卡西亚的行礼箱子里，一页都没有被卡西亚翻过。在家里等待雪停下的那几天，也没能看进去一行字。拿出书来，打开，眼睛确确实实在将书上的内容连续不断地传进大脑里面，但那些文字代表的意义却怎么也不能被思考出来。
这种状态在卡西亚的身上持续了下去，直到列车载着他和他的母亲妹妹穿过了小半个帝国，来到了一座繁华地域主城市的时候，才多少减退了一点。
汽笛声音惊醒了列车上所有睡下去的人，假寐里的卡西亚在列车减速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提前将行李放了下来，等待着列车的停靠。
外面能见到可观的人流，连通电流的灯具也高高挂在了众人的头顶上，发出冰冷的光。地面上漂浮着一层薄薄的蒸汽，是从列车下喷涌出来的。这里的温度还远不及小城那里的寒冷，甚至连雪花也尚且未飘下一片。
莉莉娅眼睛睁得很大，电灯这种东西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即使被那明亮的光照射得眼睛一阵生疼，看久了也出现迷迷糊糊的眩光来。但对她来说，这或许真是第一见到这种奇异的灯具。被母亲抱起来走向车站外面，莉莉娅也一直想伸出手去摸摸头顶上的电灯，可是高度差了太多，那不是伸出手就能企及的高度，最后挥动的小手也只能抓到空气。
卡西亚下火车的地方算是这趟列车的终点站吧，是在一个名叫梅赛利亚的地域，论起发展的繁华程度，肯定比不上马诺马和无尽海沿岸边的一些区域，但也只大概落下半个等级的落差。并且也不以工业的高度发展著称，正片梅赛利亚地区都是一片广袤的平原，难得见到地平线上有隆起的地形。这里主要发展农业方面，是帝国粮食和蔬菜水果的主要出产地之一，没有金属物体带来的冰冷感，多了一种自然温暖。虽然现在卡西亚只感觉到冬天的萧瑟。但农业的种植技术也在帝国历史的某一段时间里，得到过阿瓦隆的大力开发和发展，大致的时间也正是当初帝国研究镇定剂的时候。平原上搭建了很多栽培用的温室，保证了即便是在冬天，对帝国其他地域的粮食蔬菜输出量也不会降下多少。
而且神学院的附属学校之一，帝国生物学校的关于农业研究方面的分支也在这里成立了分支学校，算是梅赛利亚地域最好的学校之一了。以后有让妹妹去这所学校的打算，卡西亚有做过调查，帝国生物学校也算是帝国中不多的与神学院和军部学校牵涉较少的几所学校之一了。其他教育环境也并未和帝国脱节，各种应该具备的资源也全部都有。选择在这里安置母亲和妹妹莉莉娅，除开这些原因，大概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便是它距离马诺马来也要近了很多。和小城比起来，距离减少了差不多一半。
心里有好些考虑在内的地域和城市，卡西亚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或多或少更加远离机器的地方。
走出候车室的时候，也才是下午二时的样子。外面不出意味很有秩序地停着一排拉客人的礼车。招呼一辆礼车过来，卡西亚放下行李，给司机说了来之前早就调查好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