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来分钟就到凌晨六时，但天色还是一片漆黑，没有变化。
不远处有几块巨大碎石头的深黑色影子，队长最终决定提前到那里去休息。并将猎犬隔离出去，等到白天再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做最终的决定。
放哨轮换下去，卡西亚在巨大碎石一角找了个较为平坦的地方，将枪抱在怀中，确定了能在最快的时间里进入到攻击姿势后，才闭上眼睛，进入半睡眠的状态中休息。
其他成员也和卡西亚差不多的做法，除了睡眠是完全的睡熟外。老兵们都会在睡熟里尽快进入到深度睡眠中，那样对于恢复精神有非常大的帮助。
一阵悉悉索索后没有了声音，放哨的人也仔仔细细地听取周围的动静，嘴巴从下了空艇后，都是被缝上了一样，除了大口呼吸，语言能力好像失去了。
三头巨大的猎犬和队伍隔开了。训导员将他们绑在了一大片杂草从里，繁茂的枯草可以隐蔽他们巨大的身体，也能作为他们休息时的垫子。冬天的碎石头，温度还是非常低的。训导员对自己的猎犬肯定存在着感情。
卡西亚休息时脑袋不怎么想事情，只是保证基本的感知可以散发到自身周围就可以了。上尉队长做着同样的事情，可以感觉到，他很多的注意力都在三头猎犬那里。
“猎犬身上会出现什么问题？”卡西亚想不明白。从执行任务到现在，也不过两天时间，也没有发现敌人明显的痕迹。这段时间里，整个队伍和敌人之间应该是不会有交集的。但根据不久前通讯器里那句“远离猎犬”的语气来看，另外的队伍好像是遇到了袭击。
最终也没有想透其中的缘由，卡西亚这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了三头猎犬那里一眼。它们已经在杂草从里蜷成了一团，和其他队员一样休息下去了。也将散开的感知着重集中在了三头猎犬那里，既然从通讯器里真真实实传来了那些话，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出事的时间是在上午十时左右，那时还醒着的人除了两个轮哨，就只有卡西亚和上尉队长了。
感知里出现了不明所以的东西，卡西亚从半睡眠状态中惊醒。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上尉队长已经坐了起来，并在其后顺手拔出了战术刀。
和两个轮哨一起，四双眼睛几乎同时看了过去。三头猎犬已经站立在了杂草从里，眼睛充血，嘴巴咧起，雪白锋利的牙齿完全暴露在了寒冷的空气中。粘稠的液体从满嘴巴里不断流出来，冬日里，蒸腾的白色呼吸一蓬蓬从它们的鼻息里喷涌出来。
还没什么准备，三头站起来足有大半个成人高的巨大猎犬便挣脱了拴住它们的绳索，那可是钢铁链子，为了防止意外，休息时上尉队长还特意让训导员弄得牢固些。三头猎犬下一刻便朝着卡西亚他们这边飞扑了过来。
“不要用枪！”上尉队长连忙低声提醒道。轮哨的两个老兵也知道即便事情紧急，但没有装枪口制动器的火铳声音太大，在山脉中很容易暴露这个队伍的大概位置。
说话的时候，队长和卡西亚几乎同时从地面上弹起身体，平缓的心跳，缓慢流动的血液瞬间加速。他们脸上因此微微有些涨红色。
放哨的两人在队伍的一左一右。猎犬的速度非常快，三头巨大的猎犬此刻同时飞扑向其中一人，是七号队员。因为不能开枪，七号只能靠着身体的习惯反应，在猎犬们起跳飞扑过来的瞬间，身体连续几个翻滚，躲向一边。
这是改良后的猎犬品种，不仅仅是在体型和气味追踪上面，连同其他各项猎犬应该具有的能力，都在改良的过程中全部加强了。在基地里，有人叫这种猎犬为野猪犬。因为不仅仅是力量和体重大得惊人，在抵抗伤害方面，也大凡和成年野猪一样。身体上被打中几枪，对它自身的活动影响也不大，并且反倒会因为疼痛而激怒它们，破坏力成倍增加。
七号知道不能硬抗，能开枪倒还有对抗的机会，那时可以找时机一枪一枪点射死这三头猎犬。但现在只靠着火铳的枪杆去撞击，七号认为凭借自己现在的能力，还没有达到一个人硬抗三头改良猎犬的程度。
还有一把战术刀的，但是猎犬的速度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拔。扑倒一个人只需要不到一秒的时间，躲开他们压下来的身体，就足够七号全身心对待了。
在地面上连续翻滚了五六圈，身上的衣服并不厚，不能做很好的缓冲，七号只觉得身体被地上凸起的碎石磕碰得一阵疼痛。感觉已经躲过了三头猎犬的飞扑，七号想要站起来立刻远离身后的那块地方。但手才撑在地面上，一阵炽热的气流就喷薄在了他的后脖颈处。
连浓烈的腥味也尚且没有闻出来，在猎犬上下颚巨大的咬合力，以及拉拽的撕咬下，七号脆弱的脖子在一阵清脆的声响里和身体分离开了。
上尉队长和卡西亚这时才赶到七号身边。三头猎犬立刻调转头颅，一张牙齿染血的巨大嘴巴完全可以完完整整包裹住一颗成人的脑袋，这时齐齐咬向卡西亚和上尉队长。
不具备巨大的危险性，卡西亚和队长需要做的只是小心一点，尽可能地不发出巨大的声音就行了。
身体在脚步的带动下躲开猎犬撕咬过来的攻击。于此刻，两人紧紧反握着战术刀的手在同一时间找准了时机，从不同的部位找到骨头较为薄弱的地方，穿刺了过去。十几厘米长的刀身全部没入到了猎犬的脑袋里，并在手腕的带动下迅速转动了几圈，瞬间将头骨里的脑组织完全破坏掉了。
剩下的一头猎犬想要再度反扑，但在飞扑的过程中被赶到的另一个放哨老兵跳起来撞开了，两者在空中各自弹开，摔倒在地面上。猎犬落地时踩上了细碎石，身体有些不稳，但靠着它自己灵敏的平衡系统，一下子便将身体稳固住了。
猎犬猛然冲向摔倒在地面上的十七号中尉，但这时卡西亚和上尉队长已经反应过来。没有拔出战术刀，离得剩下那头猎犬最近的卡西亚，立马反转过身体，双手直接从一上一下抓过去，将猎犬快要撕咬到十七号中尉的嘴巴暴力合拢在一起，并且连着它整个狂奔起来的巨大身体，也刹那间停止在了那里，不能在前进丝毫。
这时上尉队长也从卡西亚身后闪过来，站在猎犬另外一边，对着猎犬厚实的胸腔打出极重的一拳。只晚了一点点时间，依旧闪亮的战术刀也从猎犬头骨的一侧扎进去，刀身完全没入，只剩下一节暗灰色的刀柄。下一刻运动的手腕带动着刀身结束了这头猎犬的生命。
猎犬四只还在不断疯狂抖动的腿彻底停了下来，整个身体随后完全瘫软在了地面上。卡西亚放开手，血水混合着粘稠的液体开始大股大股地从猎犬嘴巴里流出，带着一片片碎裂的内脏，很快将卡西亚脚下的碎石地侵染成了暗红色。上尉队长刚才那一拳打在猎犬的胸腔部位，里面所有的内脏大都变成了碎块。精巧的力量控制方法，卡西亚猜测队长的手术阶段至少在第二阶段中后期左右。
“谢谢！谢谢！”十七号中尉一面有些惊异地看着卡西亚和上尉队长，一面撑起身体从地面上站起来，脸色白得有些厉害。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和七号一样，被猎犬一口咬断脖子。改良猎犬的巨大力量和体重他是知道的，并且在刚才也深有体会。空中和猎犬撞在一起，虽然两者都互相弹开了。但是猎犬仅仅往后退了不到半米的距离，而他则是倒飞出去的样子。身体内部现在还一阵翻涌，如同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了，到处都出现疼痛的感觉。
“都是应该的，一个队伍的队友。”队长对十七号中尉的道谢摇摇头，“先叫醒他们再说，这里的地面需要仔仔细细处理才行。接下来的时间可能不怎么好过了。”他露出思索的表情，这时又看了几眼身边死去猎犬的尸体，在脑袋里好像已经找到了几条关于敌人的线索，现在正试图通过猎犬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一两个呼吸后收回了目光，队长才看向卡西亚，点了点头，好像是在打招呼般，手术者与手术者之间的招呼，但没有多说什么话。
其他人在一分钟内全部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看着一旁酱红色的碎石地面，脸色都不好看。接受任务通知，然后到登上空艇驶离火山基地，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这次任务里会是零伤亡的想法。
在基地里被称为老兵，不仅仅是在生存上顽强，也不是在作为军人的各项技能上厉害，那是在各种任务中的丰富见闻，以及精神上的强大承受能力。这种事情见得很多，可以每一次遇到后，所有人的心情或许都是一样的。因为下一个躺在地面上，体温渐渐变冷的，或许就是他们自己了。
在队员里心情最复杂的可能只有训导员了，喉咙一直在动，他想要说出什么来，但最后还是沉默在了一旁，等着队长下达命令。
“大家都很遗憾，但是任务还是得继续下去。以后可能还会发生这种事情，我想大家都是早有这个准备的。”队长说，随即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那时他们都还在熟睡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里我们不会停留太久，大约四十分钟后，我们会有一个全天候的急行军，要远离这一块可能已经被敌人发现的地点。猎犬全部死了，接下里的线索追踪就得麻烦三号和十六号了。”
三号和十六号是追踪方面的专家，在失去了猎犬的鼻子后，队伍想要继续前进就只能靠他们的能力了。
让一部分人继续在周围小心防守。分出两个人，让他们带上手套，脱掉了七号身上的所有衣服和装备。然后把七号的脑袋和尸体放在一起，找了一片茂密的枯草丛，扔了进去，随即倒上一瓶标准单位的溶解液体。
专为溶解尸体制造的生物药剂，每个人的背囊里都有一份。那是作为野战任务里，和指北针一样重要的标准配置物件。七号的装备和食物被平均分给了队友，不能使用的东西，其后全部挖了一个浅坑，就地隐秘地埋掉了。
猎犬的尸体也要埋掉，只是在这样处理之前，队长把两个追踪方面特长的老兵、训导员，以及卡西亚全部叫到了猎犬的尸体边上。并让其余的队员离得这里更加远了些。
“全部带上呼吸面具。”队长说，然后又单独让卡西亚带上胶手套，“和我一同解剖猎犬的尸体，猎犬们发疯应该是有原因的。”知道了卡西亚也是手术者，上尉队长认为他在解剖上应该是非常在行的。并且也算是让其他人节约一点体力和脑力活动吧，即便都是正值壮年的老兵了，但是在体力耐力上面，他们比起手术者还是差了很多。
心情复杂的训导员在一旁作为卡西亚的指导。解剖前，队长让两个追踪方面的专家仔仔细细看了三头猎犬的尸体，确定上面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痕迹后，这才和卡西亚一起拔出战术刀充当手术刀，开始一点点解剖猎犬的尸体。
不出意外，猎犬的肚子里面也集聚了大量的粘稠液体，一些内脏粘膜出现了严重的融化现象，各种脏器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增大，好像是充血的浮肿状态，可以在上面看见很多血管鼓起，这不是正常情况应有的现象。
“即便我们不出手，可能再过两三个小时，这些猎犬也会因为内脏充血浮肿而死亡的，粘膜层也全部融化了，成了一肚子液体。”猎犬的肚子全部被剖解开，队长将几块还温热的内脏拿在手上，放在眼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阵，这才判断到。
“不像是什么快速致命物质，否则也不会等到这个时间才让猎犬们发疯了。”七号这时说话，身体向前靠了一些，变换着角度看队长手里拿着的内脏，“看充血浮肿的效果，慢性毒药的可能性最大，并且这也符合敌人的期望。”
“再看看脑袋里的情况吧。”卡西亚这时提议，队长点点头，他原本也有这个打算。猎犬发疯攻击自己人，和作为控制中心的大脑之间肯定会有联系。
战术刀很锋利，并且队长的战术刀明显是特意为他私人订制的，使用的材料和制造出来的样式，都与火山基地里的标准不一样。将猎犬的脑袋骨头打开，里面的脑组织在刚才就已经被战术刀搅成了一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里面找到一些奇异的东西来。
那是完全鼓胀出来的血管，现在成了鲜艳的酱紫色了，并且好像具有了生命般，紧紧粘结在了猎犬的头骨上。不正常的状态，血管里面的东西好像不是凝结起来的血液，而是其他什么物质。
队长用战术刀将一根粗大的血管挑破，紫红色的粘稠状物质一点一点滴落下来，里面早已经没有血液的影子了。
“寄生的微生物吗，在猎犬体内已经繁衍到了这样浩大的规模了。”三号感叹道，“猎犬会疯掉攻击自己人，也是因为这个东西了。”
“确实是这样，类似细菌般的微生物，并且生命力异常顽强，竟然可以在改良猎犬的身体里不死，并以此为繁殖的温床，蔓延到这种巨大的规模。”队长说，对比世界上那些普通的霉菌，这种微生物让人吃惊。他看向卡西亚，两人目光在短暂的时间里交汇在一起。
那是很明显的意思，这种微生物是能和手术沾上关系的。其出处大概也不会是普通世界的某个角落，来自极限地域的可能性非常大。
“先埋掉，事情可能会变得麻烦。”队长脸色沉重，站起来看了远处的那一群队员一眼，这才望向头顶的天空。厚厚的雪云在强风的吹动下缓慢移动着，但它的体积太大，一直都将这片山脉笼罩在了里面。
几个人利索地刨开地面上的碎石，很快挖出大坑，将猎犬尸体和那些染血的石头全部扔了进去埋掉。训导员想倒进去尸体溶解液，那是跟着他的猎犬，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被队长拦住了。“还是留给自己好一点，不是悲观，事情有些麻烦了。”
掩埋留下的痕迹交给了三号和十六号两个追踪方面的专家来处理，卡西亚和队长这时走向那群队员。训导员缩着身体跟在后面。
“要让全体队员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担心那种微生物不仅仅是对猎犬有巨大的破坏力，连同我们人类本身，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它们繁衍的温床。”卡西亚有些担心，和队长并肩走的时候说道，“并且他们很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会使用猎犬来追踪他们，所以在巡逻队死亡的地点那里做了准备。应该是将这种微生物的活性载体放在了那些尸体溶解后的液体里了，等着猎犬提取味道的时候去闻，最后通过鼻子进入到猎犬的身体里。而且在时间上计算得大致很准确，大概他们之中有这方面的专家，能够将猎犬发疯的大致时间计算出来。敌人有准备而来，攻击巡逻队好像是有什么目的的。”
“比如吸引我们这样的队伍走出火山基地的防御范围。”队长突然接话，他知道的消息要比卡西亚多很多，并且对于敌人的状况也更加了解。但只说了一句话，便闭上了嘴巴。他也没有继续给卡西亚透露更多消息的意思在其中。
十来分钟后，两个痕迹方面特长的老兵处理完碎石地那边的事情，跑过来归队了。
队伍在上尉的命令下，很快离开了这一片开阔的碎石地带。在碎石带的边缘上前进，靠着那些比大半个成人还高的杂草丛做掩护，两个小时不停地行军后，这才完全离开碎石带，来到一片山坡上。这里是稀稀疏疏的古老树林。
地面上是一层枯萎的柔软的茂密草坪，巨大的老树不多，光线也充足。
在这里下令休息，上尉让所有人报出他们平时高强度训练后，自己的心跳速度和呼吸频率。然后便是队员之间的相互交叉检测，看对方现在的心跳速度和呼吸频率是否和他们自己说出的数据相符合。
死亡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极度可怕的事情，如果那种东西不仅仅是对猎犬，连同人类一样无法抵抗。队长害怕这十几个队员有人会说谎。
但结果令人松了一口气，都完全符合正常的数据，并没有一个人出现异常。
“现在全员脱掉装备，”上尉接着下达命令，同时他自己也按照着自己说的话做起来，“脱掉全身的衣服，检查身体表面是否有异常！”
没有怨言的执行着任务，除了卡西亚一个人脸色有些发红外。十几个大男人在冬日里，于一片稀疏的林子中脱得精光，然后互相检查身体，他感觉到非常得不适合。当然不是感觉到冷。其他人都是火山基地里的老兵了，经历了数年的军旅生活，这些事情算不得什么。至少他们想得没有卡西亚那么多。
主要检查身体上血管比较密集的几个区域，看皮肤表面上是否出现了明显的斑块，或是其他淤血一样的痕迹。对于生物学方面，这里没有人涉及。但心里又担心着，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了。
目前都是令人安心的情况，全员健壮的身体上并没有明显的奇怪痕迹出现，那种东西好像也只对猎犬有效。
接下来休息了十来分钟，队伍根据着两个追踪特长的老兵们的发现，继续前进。无线电信号依旧受到干扰，只有电子噪音，起不到作用了。通讯兵不停地调试，但依旧接受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上尉这时摊开地图，找到周围的标志性景物，确认了队伍现在所在的位置。随即拿出指北针，仔细考虑了片刻，才做了决定，“我们需要和其他的一两个队伍汇合，将力量集合起来一点才好。”现在还没有发现敌人的影子，跟着若有若无的痕迹前进，总让上尉队长感觉不放心。
卡西亚大凡也有同样的感觉。队伍置身在没有人迹的山脉里，和敌人之间，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猎人和猎物的游戏了。并且也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让猎犬发疯的微生物很大可能性上来自于极限地域，敌人的队伍全是手术者的几率已经不用去揣摩了。
自己在追踪敌人，那敌人是否也在根据队伍的痕迹追踪着自己？
联系不上其他队伍，信息得不到交流和汇总，注定了是个没有回答的疑问。
“我们二十个队伍当初是呈现扇形前进的，范围很大。并且信号干扰也持续这么久了，火山基地理应会察觉到吧？基地那里多久会有动作？”行进中，卡西亚来到上尉队长旁边，通讯兵也在其中，他问道。
“不久前和队长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通讯兵回答，“干扰源头来自敌人那里，并且持续了这么久，范围也异常广阔。以火山基地里机器的灵敏程度，即便不在他的检查范围里，但到现在也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我们也觉得基地那边应该很早就察觉到了。”
“这种干扰源头本身也是一种信号，是可以被追踪到的，并且还是最容易被捕捉到的那一种，基地那边应对起来应该很轻松。”通讯兵的语气很疑惑，“但目前的事实就是如此，基地那边没有一点反应。可能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耽误了这边？”他认为是这样。
“我们的想法基本一致。”上尉在一边附和，“火山基地被攻陷，在和平时期是不可能的事情。帝国历史中虽然有很多基地被敌人摧毁过，但那都是在战争时期，和现在这会儿完全沾不上关系。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或许就会是其中一个废弃的基地。要在那里集合。”
通讯兵在一旁看过来：“雪峰那里吗？让人怀念地方啊。”
上尉投过去奇异的目光，对通讯兵知道“雪峰”这个名字而感到了一点兴趣来。
“几年前有一次大审查的，是对基地里的一个高级官员。雪峰当时作为那个高级官员的中转站，很多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东西，都统一堆积存放在了那里。有一个百人的雇佣兵队伍守着，当时去清理的时候，我是其中的一个。”通讯兵看到上尉的眼神，解释道。
“确实是那里，当时在基地里，那个高级军官的事情还是闹得很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他的下场如何。”队长这时感叹道，“雪峰算是离这里最近，也是其他几个上尉都知道的标志地点了。通讯机器现在用不上，我们只能在行走过的路线上留下记号，等到他们看到后都向着雪峰那里集合。或许在路上就能碰到一两个队伍了。”
卡西亚听了上尉的话，在脑袋里找到了一点印象，前几天晚上他还恶补过关于火山基地周围的一些知识。雪峰是火山基地的前身，百年历史以前产物了，在战争中被毁灭。用作防御的山体被炸开了大半，已经不具备作为基地的地形优势了。于是在战争平息后，整个基地进行了大迁移，成了现在的火山基地来。
“废弃基地里面还有很多老旧的机器没有搬出来，不知道那些东西还能不能正常运作。并且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前进，大概三四天左右的时间，就能抵达那里。也算不上远。”上尉继续说道，“根据三号和十一号的追踪结果，敌人留下的痕迹的大致方向中，就将雪峰基地的废墟包含在了里面。刚才也听通讯员说了，制造干扰信号的机器不需要很大，但也不是一个人能背着在山地里随便跑的玩意儿，总该有几个固定的位置。”
上尉这时看着身旁的卡西亚和通讯兵低声说：“你们也感觉到了吧，敌人的数量不在少数，并且又是远海共同国的人，所以、、、”
“他们能从远海共同国的边境跑到我们这边来，除了乘坐飞空艇，就没有其他任何选项了。在战线上修建铁路线是很醒目的事情，并且他们也不能将铁路线修到帝国这里。火车绝对是不可能的。”通讯兵接着上尉的话，却好像在说没有联系的事情，“飞空艇降落在战线带里面也没有可能，战线上的视野宽阔，很容易被发现。所以队长认为敌人的飞空艇有很大可能停在雪峰的废弃基地里。周围也不是没有其他毁坏了的基地，但离得火山基地最近的，好像也只有雪峰那里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这也算是敌人留下的一种痕迹。”上尉点头，“事情没有进展，但也不能就这样返回火山基地。我准备到那里去碰碰运气，顺便也和其他的队伍汇合。我们持续分散开，随着和火山基地的距离越来越远，危险也在成倍增加。”
因为上午十时左右发生的事情，众人并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上尉在这时减慢了一点前进的速度，休息的次数也明显增多了。等到天色暗下来，山脉里起了大风，呼呼的吹起来，行动变得更加艰难。因为逆风，每一步都将花费更多的体力。现在行径的大致方向也有一个向上的平缓坡度，一晚上的时间，实际前进的路程根本没有多少。
第二天早上，风依旧没有停。卡西亚他们这时翻过了一座山脉，视野一下子变得极为宽阔起来。
现在，他们正在一座山脉的半山腰，周围是茂密的古老松树林，地面上落满了几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松果。不见一点人类活动的迹象，只有最为古老的植物。
上尉和通讯兵口中所说的雪峰，这时也能在队伍的右前方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是火山基地周围不多的几座高山，深灰色的云层也直停在了它的半山腰处罢了，积雪的顶峰完全没入到了深深的云层里，看不见影子。
风里开始夹杂着冰颗粒，打在脸上有轻微的痛感。温度在一晚上下降了几度，不用过多久，可能就会真正下起雪来。绝对会是封山的暴雪，天空上极具压力的云层预示着那样的事情会在不久后发生。
一群队员的心情也开始变得和天空上的云层般，喘不过气来。山里的大雪会对他们的行动造成很大的影响，并且更为重要的是食物。背囊里的高能食品只有五天的量，五天后，他们便要自己想办法在山里生存了。对一群老兵来说，这原本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前提是山里没有下雪。
“火山基地这里很久都没有见到雪的影子了，往年也只是象征性地飘下来一点。今年真是异常的开始唉。”上尉有些感叹，但并不惊讶。红星即将来临的事情他知道，局部地域天气变得奇怪将会是很正常的现象。根据历史上的记载，每一次红星来临前后，这都是受到它影响的结果。
队员们爬上古老的巨大松树，用绳子将自己的身体固定在枝干上面，开始加紧时间休息。冬天里没有多少昆虫会出来觅食，大都处在冬眠里。休息的时候，他们也就不用做额外的准备了。
放哨的是卡西亚和上尉队长。猎犬的事情让整队人都没有怎么休息好，手术者的身体更加强大，这一次没有轮哨也是出于这点来考虑的。
卡西亚爬上一颗老松树，取出小型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具体情况。
他们要去雪峰那里，现在根本不用指北针和地图的指示，目的地就清晰地矗立在右前方。很明显的一座巨大山峰，暗色的古树长满了它的山脚。听说原来的战线基地就修建在山体里面，只是当初炸毁的地方正好背对着现在的他们。否则这时在山体上面，是可以看见一个明显的巨大凹陷的。距离他们很远，大概还有两三天的路程。
接下来的路变得很平坦了。从目前所在的半山腰望去，山脚前方就只有一片如同平地般的山谷地带，山谷里长满了茂密的古树，一直延伸到了雪峰的那里。
卡西亚这时拿出地图对照，一面看一面回忆恶补的知识。前方那一片山谷里面，好像有一些常年不见阳光形成的沼泽地，前进起来也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下起大雪遮挡住了地面，赶起路来也会更加艰难。
大雪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卡西亚只期望不要来得太早。即便下雪前到不了雪峰的山脚，但在途中遇到其他的队伍也是好的。在山地的复杂环境下，经验丰富的老兵对付起手术者来，也占不到多少好处。除非数量上有压倒性的优势。
自己也靠在树干上稍微闭上眼睛休息十几分钟。卡西亚的精神从成为手术者后，一直都异常充沛旺盛，感觉稍微疲倦的也只有单纯的肉体。
六个小时后，他们准时将其他队员叫醒。通讯兵又看了看通讯机器，还是一片噪音。并且因为天空上悬垂下来的雪云，声音在这时也增大了不少。
上尉队长用战术刀在树干上刻下几处隐秘的记号，确保只要有其他队伍经过这里，就一定可以发现，并跟随自己队伍的脚步赶上来。然后继续前进。这时在山里猛烈刮起来的风变得小了，但大家脸上都露不出高兴的表情。因为这意味着不久后，巨大的暴雪可能会随时来临。
吃过简单的食物，一个队伍十九人在松叶摩擦的“簌簌”声音慢慢下了山腰，行进到面前山谷处的边缘上时，大片大片的雪花开会疯狂落下。不是普通的飘动样子了，雪片本身巨大，具有不凡重量的他们根本不受风的操控，就那般直直从天空上掉下来。好像就是天空碎裂后的无数碎片一样，没有停歇地往地面上倾倒。
前一两小时因为古树的遮挡，雪还只能偶尔落在幽暗的树林里。过后古树的树干也支撑不起堆叠起来的积雪的重量，大块大块的雪开始从古树顶层一团团落下来，地面上在不久后，也成了一片统一的白色。
积雪彻底堆积起来已经是八九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有大半米厚的雪，深的地方没完了卡西亚的腰。幸而这一次的野战衣物都有防水的功能，虽然它们的保温效果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已经有点劣势的趋向，但随时保持着身体运动的一众人还没有出现明显的不良反应。
所有人的脸色凝重，呼出的白色气息全部沈腾起来成了眉毛和额头上的白霜。带上了寒冬保暖的帽子套，衣服上可以收紧的位置也被紧紧勒了起来，不让身体上散失多余的热量。
温度在很短的时间里来到了零下了十几度，前进在雪地里更加费力。他们还在树林里，不时就会从树冠上落下一大块积雪，可以瞬间将一个人完全埋没。这也成了麻烦的事情。积雪已经具有力量，打在身上会感觉到不小的疼痛感。
速度变得异常缓慢，中途又碰到了隐藏在积雪下的沼泽地。走在前面的人差一点被沼泽地的淤泥吞噬进去，这时它们还没有凝结成冻土。上尉队长当时在边上，伸手一把将之拉了出来。人并没有出事情，但接下来继续前进时，前面的人的手里也多了一根木头，用来一面探路一面行走。
速度再度降了下来，天色在这时也变得漆黑。前方的密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沼泽地，上尉不敢在黑夜里冒险。手术者陷入淤泥里，若是身边没有人去拉一把，或者没有可以支撑起自己脱离淤泥的东西，最终的结果也是被完全吞进去，然后在一个多小时后窒息死亡。
还是有活下的希望。淤泥下面不是没有底，若是沉到了底部，也是可以挣扎着走到沼泽地的边缘处，然后一点点爬上来的。但时淤泥的重量和阻力要比单纯的水大很多，最后能活下来的几率也接近于零。
上尉感觉周围的队友已经有些支撑不了了。体力消耗得更加严重，严寒让他们被迫消耗更多的能量来保持身体的体温。两天时间里到不了雪峰那里了，上尉决定不再去赶时间，而是需要随时保证自己队伍的基本战斗力。
前进方向在这时也改为横向，追寻痕迹已经不可能了。这场还没有停下的大雪已经将他们完全销毁掉了。他们花了数小时走到山谷一旁的山脉脚下，这里有很多常年堆积起来的巨大乱石，积雪情况也没有树林中那么严重。
提前了很多时间休息，暴雪小了点，但也不适合普通人去硬抗。风也不算大，但队伍里除了卡西亚和上尉队长，都没有了精神。
于是就在山脚下幸运地找到两块间距不大的巨大，在它们中间搭建了一块小小的避风地，顶部用砍来的树干和松树叶子遮挡。两边也用树枝严严实实地围起来，保证了不会漏出光线后，卡西亚他们才用固体燃料做了小小的火堆，在这寒冷的冬日夜晚里取暖休息。
用本来就有铁锅作用的钢帽子烧了几天来难得的一次热水喝。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个小时，众人稀稀疏疏靠着身后的巨石块，脸上印着舞动的火光，很快休息了下去。
这一次是轮哨了，卡西亚和上尉也闭上了眼睛，只是将感知放出去警戒着周围。
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卡西亚凭着自己身体中的生理时钟判断，现在大概才过去三个小时不到。外面还吹着不大的风，暴雪也没有停下，安静的世界里有“簌簌落落”的雪声。他一直处在半睡眠的状态里，感知也一直散发在外面，警惕着黑暗里的动静。
但他被什么惊醒了，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思维也从半睡眠里顷刻间清醒过来。立刻沉寂到自己的感知中去，卡西亚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动，外面除了风雪，就没有其他了。
怎么回事？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心脏突兀地猛烈跳动了数下，这时他才从感知中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不是什么东西入侵了他的感知，而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感知里消失了。
那是除了上尉队长以外，所有其他队员的心跳和呼吸。他们已经全部死了。
一片安静的世界，外面风雪的声音在这会儿也被隔绝了，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没有睁开眼睛，卡西亚只是微微析开一条缝隙。面前是一处浅橘色的火焰，依旧在临时搭建的石篝火里跃动着。身体上也变得僵硬，卡西亚感觉到血液的粘稠度好像增加了很多，在血管中流动的它们传来一种不顺畅的感觉。
火焰燃烧得比较旺盛，并没有熄灭，中途轮哨的人过来添加过固体燃料。但已经感觉不到一点温度了，卡西亚从眼睛缝隙里看着面前的队友，脸色苍白一片，好像冻结起来的冰块。那是身体失去体温，血液开始渐渐凝固后才会出现的现象。大雪中的山脉里，零下十几度的温度正在加快这个过程的发生。
“不要动，外面有人。”这时，上尉队长也发现卡西亚从半睡眠状态中惊醒过来了，嘴巴微微张开一点儿，提醒道，“在感知方面很厉害的人，大概就是那个狙击手了，全程将这里锁定着，大概是在等我们全部死掉。外面下着雪，又起着风，敌人对这里的感知好像也出了点误差，不那么准确了。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也绝对不多。”
“等下一起行动，要躲到巨石后面，速度请一定要快。我担心他们最后等不及了，会不顾及声音，用机枪扫射这里。”上尉队长和卡西亚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但上尉的语速明显加快了许多。卡西亚也感觉到了，一层影藏在风雪下面的探寻网络，正在一点点向着这里蔓延过来。
“我手上有信号弹，来这里前被我改良过的型号，亮度是普通信号弹的三四倍，一百多万烛光单位，完全点亮在两三秒后。不注意躲避，可以让普通人的眼睛炫目十几秒钟，手术者不提前准备，五六秒的眼前白光也是有的。”队长说，卡西亚大概已经明白了他的计划，“知道远海共同国的手术者没有？”队长突然问道，有些催促的语气在其中了。
卡西亚下意识摇摇头，因为他想起了火焰联盟中的琳娜，她们称手术者为奇异者，虽然在本质上差不多，但是如何成为手术者来，两者间还是存在着巨大的差异。现在根据上尉队长的意思，帝国和远海共同国之间可能也有一些差别。
“他们也是手术，但是和帝国有很多不同。首先是技术更加成熟，毕竟背后站着右相大陆。他们可以将手术分开进行，比如只是单方面强化身体的力量，或者是单方面强化各种脏器的功能。看上去和帝国的全方面发展相比，存在了劣势，且造价更高。但如果手术者自身资源足够，可以进行全方面的改造，最后也能将自己的身体全部手术化。并且你可能也猜到了，因为他们手术的每个部分都是单独完成的，所以这也让别人的手术显得更加精致。”
“最后的结果很明显，远海共同国的手术效果要比帝国强大一点。但也有明显的缺点，用钱来做比喻。”队长的话变得更加锐利，速度提升了一倍，“金钱不充足的人就是半吊子手术者，要么是身体脏器的一些功能没有强化，要么是一些器官的能力没有加强。外面的那些人可能有大半是这种情况，这是我们的机会。有时间你可以了解一下远海共同国和火焰联盟的资料，国家不同，存在的文化和历史也大半不一样。”
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这里了，队长话语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小了。
“现在盯着面前的火焰中心看，提前让眼睛适应强烈的光线，百万烛光的提升不是倍数上的简单相加。”队长提醒道，卡西亚点点头，眼睛还是微微眯着，只是里面的眼珠转动，看向身前跃动的火焰。
“原本是准备将这些人全部活着带回去的，但是没想到我们才下了空艇，就一脚踩进了敌人的计划里了。”队长很遗憾，卡西亚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但同时也和上尉队长一起，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感知，伪装成死亡前挣扎的模样，铺展在这两块碎石的周围，探查着敌人一点一点渗透过来的触感。只要时机到位，便立刻行动。
“也是没有办法，对方全是手术者，正面交锋还有机会。但面对生物药剂和化学性毒药，即便是手术者也会感觉到麻烦。对他们来说，就更没有办法了。很无奈的一种情况，火山基地对这件事情的初期探查好像也不够，队伍的组成应该是全手术者的。”卡西亚安慰道，眼睛里面只印着火焰。醒来后就感觉到了身体里奇异的触感，好像是针对手术者血液的化学性毒药，可以让身体里的血液变得更加粘稠，直至最终完全凝固在血管里面。
可能也是外面不停歇的风的原因。一面风将化学性毒药带到了卡西亚他们周围，另一面，风也加快了这种毒性物质的稀释速度，让卡西亚和上尉队长并没有吸入太多。应该是突发性的毒性作用，现在变成了慢性的了。
敌人很聪明，也对帝国的手术者很了解，或者说不同国家的手术者之间，都是有相通的地方的。那是影藏在血液中的巨大能量。手术者能一拳打出百斤千斤的力量，能将百米的速度不断从三四秒时间向着一两秒压缩，都是和身体中的血液离不开关系的。
液压泵般的压力，以及常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流动速度，都是上述的前提条件。敌人明显知道队伍里有手术者。现在这般谨慎，可能也是摸不准风对毒性物质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队长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周围的人全部死了，尸体也没有带回去的可能。
“我把和其他队伍联系的组合密码告诉你，还有集合时，模仿鸟叫声音的顺序。”队长这时说，“吸入到身体里的化学毒性物质不知道种类。现在它对身体的影响还不明显。但这种对付手术者的东西，效果一般都是持续性的，不及时接受治疗，想要靠着自己身体的免疫性去排除，几率很小。并且你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有感受，血管里早晚会堵塞不通，直至血液冻成冰块，失去行动力量，僵硬着身体等待死亡。”
“但按照现在这个速度，我估计我们还能撑下去一两天时间。”卡西亚说，身体内部的肌肉在他的控制下一点点震动着，现在开始预热，让他们保持在活跃的状态。在毒性物质的作用下，身体上下确实变得僵硬了些，爆发力不比平时了，需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我们大致的情况是这样没错，但是影响的因素不只这一点。”队长说，深深闭上了眼睛，好像要将火焰的颜色与亮度存储在眼睛里一般，“外面还有一大堆等着我们的敌人，我担心的是他们。他们绝对不会给我们机会的。时间越是往后拖着，我们的情况肯定就会越差。在没有得到有效治疗而死亡前，有很大可能，我们不是因为毒性物质死亡的，而会是敌人用枪打死的。”
卡西亚沉默，他当然想到了这种情况，只是没有如同上尉这样说出口而已。身体越往后拖着，行动力也会变得更加弱小，直至完全失去力量。那时敌人要猎杀他们，将会变得非常简单。
“等下分开行动，你往基地那边跑，我向着雪峰。”队长轻轻叹了口气，“记得横向斜着跑，每个队伍前进的路程相差不了多少，这样你能有更大的机会碰到其他队伍。巴伦少校的队伍离着我们也不是很远，并且在我们十几个上尉里面，也有两个是在生物药剂与化学性物质方面擅长的人，你若是能碰到他们，活下去的几率会大很多。若是没有碰到，就一面躲着身后的敌人，一面朝着火山基地方向跑。到了防御范围里面，找到一台隐藏起来的检查机器，启用身份检查，然后联系他们来救你。”
“身上应该带着镇定剂吧，那东西只要是手术者，都是贴身的物品了。”队长这时问道。
“带着的。”
“那就好，靠着镇定剂还能再撑过一段时间。我们现在离火山基地的防御边缘不算太远，在直线距离上大概有三百公里，这几天也很赶了一段路来。时间上应该够了，遇不到其他队伍，记得立马往火山基地跑就是没有错的。我的手术阶段肯定比你高，能撑下去的时间要长一点，不用你来绕弯子了。等下我会去吸引更多的火力，两人分开走，我们个人身上的压力都要小一点。记住这时候不要再管别人了，以后也要这样，心里可不能犹豫，我发了信号，马上躲到石头后面去。”队长加重了一点语气，“等到信号弹完全点燃，头也不要回，要马上找任何可能的机会跑。你出问题了，我不会管你。同样我出问题了，你也不要管我。大家心里都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总之遗书老早就写好了。”
卡西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队长，不知道怎么回话。
“敌人有准备，也不知道多少人，在什么位置也不清楚。否则还真想和他们玩玩。”上尉这时睁开了眼睛，鲜红色的十字瞳孔，颜色一度压下了卡西亚身前跳动的火焰。
卡西亚自己预热的身体也在这时紧绷起来，从军部学校放了假，很久都没有再度完全让排斥反应全开了。并且在学校里虽然有练习从琳娜那里得到的巨鲸的方法，但应用于实战里面，到底能配合着自己的控制发挥出多大的作用来，结果还是未知的。
“准备！”卡西亚读出上尉队长的嘴型，十字瞳孔也在下一刻完全展开。血液即使变得粘稠了，但在这时也已以极致的速度流淌在全身的各处血管里面。
“走！”上尉轻忽一声的同时，随着“砰”的一声脆响，一颗拖着些许烟雾的信号弹倏然击穿头顶上一层厚厚的树叶和积雪，以悠然的速度持续升上天空。
卡西亚和上尉也在这一刻从靠着的碎石上弹起身体，全身骨头跟着发出脆响，脚步狠狠踩在地面上，软质鞋底也在巨大的力量下压缩了，已此获得巨大的摩擦力，来让他们拥有更加快的速度。
隐藏在外面的敌人几乎也在同一时刻惊醒过来。卡西亚和上尉的推测多少有误差，敌人们根本不在乎枪械发射时的巨大声音，以及在山脉里容易造成回声的地形。他们甚至连子弹的使用也不经过挑选。重机枪子弹每四五发就夹着一发曳光弹，紧紧跟着卡西亚和上尉的步伐激射过来，几乎刚好擦着他们两个的身体飞过去。搭建出来的简易避风地瞬间被散发亮光的子弹打成了碎片。不在乎红热的弹道暴露自己的位置。猛烈的火力下，卡西亚和上尉没有露出脑袋的机会。
巨石上接连炸开一连串弹坑，碎片飞溅。石篝火里跃动的火焰甚至也能被重机枪的子弹击穿。“砰砰”炸裂的子弹声音里，还有清脆的狙击枪声响。子弹威力太大，每一颗都能将卡西亚他们躲着的巨石打得脱落下来一块。以此判断规格，至少也是重型狙击枪起步了。即便是不完整的手术者，但大都在体力上没有问题。于是选择武器上，他们一般都不会怎么去考虑负重。火力巨大既是公认的标准。
想要拿出镜子看看巨石后面的情况，但镜子才露出一角，狙击枪子弹和重机枪子弹立刻接连找了过来，巨石支撑不到一秒时间，又再度掉下去巨大的一块。
眼睛真好用啊。卡西亚感叹，将竟有的镜子碎片放回了口袋里。
听重机枪的声音，卡西亚和上尉判断出了那是帝国军方的武器，那一种其他队伍带着的可拆卸组装的重机枪。
已经有其他队伍被提前消灭了？卡西亚脑袋里正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丝白光突兀出现在所有人的头顶。
“祝你好运！”上尉队长将枪固定好，这时在另一块巨石旁边吼道。
“谢谢，也祝你好运！”卡西亚回答。
下一刻，白色光芒从几十米的高空中爆发出来，似乎带着不可抵抗的重量，自上而下猛烈砸落，将卡西亚和上尉队长的身影完全淹没了进去。
眼睛里一片亮光，周围世界也在瞬间失去了他们的色彩，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色。或者说这些景物反射的光芒过于弱小了，与信号弹的光亮程度比起来，完全被掩盖了下去。
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固体燃料燃烧的火焰中心也有很高程度的亮光，在行动前几秒也仔仔细细盯着看了很久。卡西亚那时完全放开了自己眼睛的保护机制，以便让双眼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尽快适应过来。但这会儿还是感觉到了眼睛周围传来的剧烈疼痛感，以及在眼球各个部位产生的胀痛。好像眼睛就会在下一刻完全炸开般，眼眶周围的无数细小血管也在这会儿突然鼓胀起来，剧烈光线让无比灵敏的眼睛，在一瞬间产生了大量的电信号，疯狂仅有神经涌入到大脑的白质层里。神经通路所能承受的电信号量好像溢出了，影响正在仅有眼眶向着周围所有的组织扩散。
脑袋同时跟着出现阵痛，卡西亚在光线最强烈的时候紧紧闭上了眼睛。但是信号弹如同实质般的光线，能够轻易击穿眼皮薄薄一层的防御。即使卡西亚从头到尾都是低着脑袋的，并没有去直视半空中的光源。只是光线强烈到了一个极限，地面上积蓄起来的一层厚厚积雪成了全方位的镜子，此刻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隐藏。
里面也带着惊人的热量，完全暴露在光线下的后脖颈和耳朵，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上尉队长说的简单改装，可能也只是当时不被卡西亚理解的玩笑话了。这是上尉的一个底牌了吧。
卡西亚强忍着眼球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的不舒适感觉，在他自己被光线吞没进去的刹那间，琳娜那里所学习到的关于巨鲸的方法被他启用。排斥反应全开之下，龙类组织本就没有怎么受到抑制管的抑制。在这一刻，它们完全暴动起来。在卡西亚精神不怎么纯熟的控制下，以最后一节引信般的速度，迅速在他全身各处的小范围里，开始增殖暴动。
紧贴着身体的衣物同一时间鼓起来一点，肌肉纤维坚韧，已经如同用压力机械绞合拉紧的钢缆绳索。只等到身体这个开关被向下拨动打开，就能在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
“砰砰！”在依旧扫射过来的重机枪爆炸声下，两道岩石裂开的脆响突然出现。
卡西亚和上尉队长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行动，也是在同一时刻在身体里聚集了力量。面前的积雪有大半米厚了，一片片巨大的雪花还在持续落下，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天空上沉淀下来的云层还拥有惊人的厚度，在短时间里想要消耗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表面平整，略显得光滑柔和的积雪表面，在这一刻突然出现了一道狰狞的痕迹，好像凸起的山岩般，瞬间硬生生地嵌在了积雪上面。
卡西亚和上尉队长一左一右，趁着这难得的时间向着不同的方向拼命冲刺出去。信号弹持续的时间有十几秒，但是真正起到掩护作用的只有它完全燃烧的那几秒而已。并且以手术者的适应能力，即便是在他们的意识之外，但完全反应过来，也要不了十秒钟。只是那时他们的眼睛里还会出现晃眼的白光罢了。
百米速度现在被卡西亚和上尉压缩在了一两秒的时间里。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巧了，异常的体重好像也在某种意义上消失不见。卡西亚只管眯着眼睛注意大致的方向，然后全力狂奔过去就行了。
军用可拆卸型重机枪有数种不同作用的适配子弹链，敌人现在使用的也是牺牲射速，换来巨大威力的子弹。射程比起速射子弹更加远，有效距离大概在四五百米。在这个距离之外，若是运气不好被飘飞的子弹打中，依旧能在自己的身上打出一个巨大的孔洞。只是几率很小。
卡西亚和上尉现在就是要尽快逃离这个区域。重机枪的火力可以在一个较大的范围里封锁他们的行动，一旁还有其他人和狙击手等着他们露出致命破绽。速度慢了被针对性攻击，危险性会增加很多。
没有时间考虑其他事情，在光线减小的时候，卡西亚已经跑出了两百多米距离。这时可以喘一口气了，他转过脑袋稍微看一下身后，正好是几颗炸弹炸裂的瞬间。在那两块碎石旁边不远处，钢壳炸弹掀起了几簇升腾起来的火光。热气浪相互冲击，瞬间融化了许多积雪，加热使之变成了和灰色烟雾混合的蒸汽。随着那里卷起的气旋冲向四周，飘飞的雪花朝着周围以膨胀状散落。
是上尉队长，卡西亚脚步不停。仅仅是拼命冲击和缓解白光带给眼睛的副作用，他便耗费了很多精力在其中。以现在的手术等级，他不能做到和上尉那样，可以抽出时间在一面奔跑的时候，一面摸出钢壳炸弹，然后精准地扔到敌人周围。
重机枪子弹带着亮光追击着上尉的脚步，积雪在子弹下炸开一篷又一篷，泥土混合着岩石碎片如喷泉涌起一米多高。还有无数火铳的子弹，也一同扫射了过去，在雪地里牵成了一条交织的线。
这会儿，敌人已经有大半从信号弹光线的影响下恢复过来，具备了基本的战斗力量。但还极度不平稳，有一小部分人将枪口对准了卡西亚这边。但从子弹的着弹点来看，里面带着混乱和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亮光给他们带来了晃眼的感觉，影响现在还没有消失。并且从一个明亮的环境瞬间步入这时的黑暗里，即使是手术者，眼睛也必须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行。这是所有人都不能省略的过程，唯一的区别只是适应时间的长短罢了。
他们在胡乱开枪，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将我锁定，只是大致猜到我会逃向哪一个方向，想要碰碰运气罢了。卡西亚心里很清楚这点。但在真正的战斗中，卡西亚更愿意相信经验和实力，还有便是脑袋里急速运转得来的思考。被称为运气的东西并不值得他信任。
敌人所有的子弹都没有经过挑选和改装，甚至在质量上也没有去做过多的检查。所有子弹都有暗红色的弹道线，还有曳光弹在空气中拖出来的长长亮线，这一刻在信号弹渐渐熄灭掉的光线下，成了唯一的光源，异常引人注目。
卡西亚这里没有重机枪火力的封锁，压力很小。根据这些弹道线判断接下来子弹的大概着弹点，躲避攻击变得很轻松。
距离巨石那里已经有三四百米远，敌人的眼睛正在极快地恢复应有的作用。山脉脚下有很多巨石，但相对周围巨大的空旷地带，用来阻挡敌人的视线和激射过来的子弹，作用并不大。
趁着敌人换弹夹，因为信号弹的影响，慌乱之下，火力的交接和维持变得不怎么顺畅的时候，卡西亚跑过的路线猛然在这一刻出现一条折线。速度再次被提升到了极致状态，落下的雪片和空气都成了阻碍，“呼呼”打在他的脸上，冰冷的感觉好像让他的脑袋更加清醒了一点。
一头扎进了旁边的古老树林里，巨大的树干和伸展开来的枝丫，在其后都将成为他最好的助力。古老的山脉里，每一颗古树都拥有数人合抱的躯干。从树干的正中心命中，白金子弹在大多数情况下，也不能将之完全击穿。
身上顶着的压力在卡西亚扎入到树林后立刻减小，身边再也没有子弹激射过去的空气震颤声音了。他脚步不敢停下来，一直就没有占据优势。等到信号弹的影响消失，这将变成一场持久的拉锯战，那时还隐藏在身体里的毒性物质将发挥巨大的危害作用。
几乎所有的地面都堆积着一层雪，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很明显。虽然还下着大雪，但情况也不乐观。这些足迹想要靠着自然去抹消它们，在没有树木遮挡的情况，也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才能让雪将之完全覆盖。而且在空旷地没有可靠的遮掩物体，在那里，他会成为一个在雪地里奔跑的灵活靶子。
而在树林里，雪花不能直接进来，只能靠着积雪从树干上落下来，但这样没有定准。想要不留下痕迹，几乎是不能发生的事情。
并且还有一件事情是卡西亚担心的。他们因为暴雪，在晚上提前休息了。奔跑中看了一眼时间，大概还有三个小时，天色就会完全亮起来。卡西亚觉得唯一对他有利的黑暗，将在那时消失。
思考的时候，卡西亚突然感觉到后脑勺传来寒冷的感觉。在他尚且只是将这种感觉体会到，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道旋转的劲风便从他的脸庞不远处刮过去。接着便是耳朵里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啸声音，像极了金属间的摩擦，震颤着鼓膜和他的心脏。
飘飞在周围的一点雪花在这时被无形的风撕裂成了碎末。带着新鲜淡香味道的松树木屑，这时也从卡西亚的背后扬起，“簌簌”散开，然后就是数道古树痛苦的呻吟。它们在折断，但后倒下。
耳朵上首先流出了鲜血，本就柔嫩的它并未在手术下被加强多少韧性。刚才旋转的劲风在卡西亚的耳朵上割裂出了数道缺口，一点血肉和耳朵上的小块软骨已经不见了，变成了周围正在落下的木屑般的东西。
流出的鲜血在空气里好不容易冒出一点白气，下一刻就在寒冷的温度下迅速失去热量，凝结成了鲜红色的冰块。
脸上也是火辣辣的撕裂感，比起耳朵上的痛楚，脸上好像是在一瞬间被锋利的铁刷子来回扫荡了多次。打在半边脸上的冰雪也不能让这份疼痛的炽热冷却下来。
血液从无数被劲风撕裂开的伤口里渗出。它们的热量很快被周围的空气吸收，奔跑中的卡西亚加快了它们的凝结速度。半张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红色寒冰。本来还有柔软度的它，现在成了僵硬铁面具般的东西。平时常常严肃着脸的卡西亚，现在更加不具有丝毫的表情了。
身后的古老树木在它们自己痛苦的声音里开始倒塌。卡西亚的心脏这时也才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带着渗人的恶心感觉。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几颗古树的树干消失了一大片，露出一个个巨大的缺口。那里的东西，现在全部成了空中飘飞的木屑了。
改装过后的强力狙击子弹，威力在直接击穿几颗古树的树干后，也没有多少减弱的痕迹。子弹旋转带动的风也能对卡西亚造成伤害。摩擦空气的尖锐声音足以说明子弹上被加持的力量有多巨大。这或许将会是卡西亚第一次直面体验到蓝银改装狙击子弹。
威力过于骇人了，在白金子弹里，卡西亚不记得有这种威力的子弹类型。
如果直接命中，自己的身体，包括骨头在内，可能都会在瞬间被炸成碎片吧。卡西亚张开嘴巴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心情稳定下来。刚才差点就要死了，他脑袋里有声音告诉他，真是不好的一种体验，绝对没有想要再去体会第二次的期望。
厉害的狙击手啊，卡西亚心里赞叹道。这一枪绝对不是通过瞄准后打来的，那是作为狙击手的直觉，看成是在后来练就的超长感知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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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真好，居然没被打中。”惊讶的声音，并且带着强烈的不甘心和憎恨感觉。有人看着卡西亚刚在跑过的那块地方，恶狠狠地说道。
“不是运气。”是另外一个更加平淡的声音，没带有什么情绪波动在里面，“只是我自身的锻炼还远远没有达到要求而已。不要看只差着那么点，想要将那个距离再度缩小，可是非常艰难的事情。无论是我自己，还是在这些枪械的改装和磨合上。运气都是公平的，这一次没有站在任何一边。”
“两个最能拿分的人全部跑了，真是可惜。我说当时直接扫射就好了，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那人没有接刚才的话，说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可能是听出了那些话语里带着的教育性的语气了。
传来轻笑的声音，不只是一个人，夹杂着男声在里面。
“百贝拉，有东西将他们完全挡住了，甚至连一点光都透不出来，那时你能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质问的人是个男子，干干瘦瘦的，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包，数量非常多。都是如同衣服口袋的小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小密封罐子，金属的和玻璃的都有。还带着样式新奇的仪器在身上，大概是用来调和东西的。
“刚才大家都认为里面的人绝对全部死亡了，知道有风的影响，还特意使用了几倍的计量。但是你这会儿也看到了，那两个人还不是活着，并且根本不像是中了化学毒性物质的样子，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拿错了东西，把兴奋剂当做毒药给放出去了。”男子接着说话，这时打开了手电，观察了现在风的具体大小和方向。然后从身体上的诸多小口袋里拿出一根试管，扒开了软木塞子，里面装着淡青色的液体。他拿着试管在身前晃了晃，试管里没有出现什么具体的变化。
“化学性毒性物质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呼吸面具和身上的胶布衣服都可以脱掉了。”那男子说，这时没有理会百贝拉看过来的怨恨目光，只是对她身边的另外一个女性成员说道，“按照那些普通人死亡的时间来计算，剩下两个人中毒的程度也应该有六七成左右。不能马上看到效果是很正常的，他们的实力在那里，身体的抵抗性肯定要比一般的手术者强上很多。根据我自己的经验，要等到化学毒性物质发生作用，应该是四五个小时候后。当然也不排除他们的身体确实很强壮，可以再硬抗下去一两个小时的时间。”
“因为手术的差异吗？”站在百贝拉身边的女子问。
“对，比起我们单方面强化的手术，圣多拉格帝国那边更加趋近于全面发展，所以在抵抗性方面，综合起来是要比我们强很多。”男子回答道，脱掉了面具，露出一张暗黄色的脸，很瘦，可以深深地分辨出他脸上骨头的菱角和线条，“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等下去，我怕两边的猎物都会逃掉。这一次临时任务的时间还有不少，我想乘早解决掉他们后，在去狩猎其他的高分猎物。你会跑到这块区域来，不也是看重了这里的实力强劲的火山基地吗？那些强大实力的人自然有上面的监察员帮我们扛着，狩猎敌国的手术者，可比猎杀那些普通士兵有趣多了。”
男子跳下一直站着的大树，落在下面的一层厚厚积雪上，半个身子全部陷了进去。和他说话的女子也一同从树干上跳下来，百贝拉、里埃尔，还有背着通讯机器的弗雷也在队伍里面。
“我去这边，保险一点。”男子看着卡西亚消失的方向说，“珊尔娜，强大的猎物留给你，那个敌人的上尉不适合做近距离的攻击，太危险了。手术阶段和实力摆在眼前，即便身体里中了化学毒性物质，但我自己还是担心。我身上也没有那种东西了，价钱太贵。没有正式到学校里去，在家族里学习前期知识的时候就开始积攒资金了，但不到几分钟时间就全部用完了，很心痛。至于你那边的补偿，你自己想吧。虽然我们是一个队伍，但这付出确实大了一点。”
“可以，回去后，一定有让你满意的答复，加布里。”珊尔娜回答。
“记得一路上留下信号，哪一边先狩猎完成了，赶过去帮帮忙也好。你也知道的，莫西里那边突然涌现出了大量的手术者，让他赚了好多分数，我们想要追上去，除了这一次，应该就没有其他机会了。十几个上尉，还有一个上校，中尉和少尉也有一大堆，折合下来的分数应该足够了。时间上也要紧一点，没有了那种五型化学毒性物质，其他上尉的队伍就不怎么好对付了，到时候得被迫关掉信号干扰，联系其他队伍一起行动才有机会。”加布里对珊尔娜的答复感到满意，这也是他会和珊尔娜组队的原因。公平和自律的一个女性，实力也得到同期里所有人的认可。
一旁的其他人正在迅速收拾这里的战场，将一些不易被风雪掩埋掉的痕迹全部人为处理掉。还有三具焦黑了大半边的尸体，嵌满了密密麻麻的弹片，鲜血也都凝固在身上了。他们没有躲过上尉队长扔过来的钢壳炸弹。上尉对自己准备的东西很了解，钢壳炸弹拉开拉环后，他还有注意力在心里进行精确的读秒。那几颗炸弹刚好到了他们的身边，不给反应时间，爆炸的时机恰到好处。
这是一个接近四十人的队伍，他们将痕迹和尸体处理完，加布里自己带着十来人追寻着雪地上的痕迹，开始了追击逃离这里的卡西亚。而珊尔娜那边也带着剩下的人，去追同样消失在了树林中的上尉。百贝拉和里埃尔也跟在这个队伍里。但自从加布里和珊尔娜说起话来后，好像就没有了百贝拉说话的机会了。
两只队伍在这时分开，她才得到一丝喘气的机会。加布里对百贝拉表现得很平常，一切都以普通陌生人的标准来对待，这还是得益于百贝拉姐姐就在旁边的结果。若是珊尔娜没有在队伍里，可能加布里至始至终都不会搭理百贝拉什么来。
“知道你和那个男的有仇，想跟着加布里去。”珊尔娜看着百贝拉神色阴沉的脸说，“但是实力强大就是强大，里面不会带有运气成分。当初能发现蹲守在平台上的你，也不是你认为的巧合，那是真真正正的实力。即便现在中了加布里的化学毒性物质，那也不是你可以轻松击杀的敌人，不小心，一样可以要了你的性命。好好跟在我身后，你要学的东西还太多。死亡永远比活下去简单，步骤也要少了不知道多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