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压缩状态的煤气?卡西亚松开手,摇了摇这块火机,有些重量,具有鲜明的质感,里面响起了一点细微声音,确实是某种可以燃烧的东西。
他顺手摸出一把子弹,动作很小心,用手将子弹头和弹壳轻轻分开,倒出里面压缩过的火药。和白金火药的名字相仿,里面的火药确实是银白的色泽,好像还混着某种金属物质。它们在灯光下闪烁着星点般的光芒。
拆了身上子弹数量的一半,卡西亚用战术刀割掉了衣服的一角,将这些火药收集起来,和那块颇重的火机包在了一起。用手细细捏了捏,卡西亚把它做成了一个钢壳炸弹的样子,最后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中。
敌人身上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了,卡西亚起身,脚步跨出一步,却又停在了原地。而后,他转过身再次蹲下,握住了地面上敌人的脖子,将之捏成了碎片。将尸体丢在了一边,卡西亚回到第一节车头,尽量让自己的身体靠近蒸汽熔炉,确定周围的温度确实可以掩盖下自己努力降低的体温后,这才用一只扳下来的铁棍,将重列另一侧的门顶开一条缝隙。
“蹦、、、蹦、、、”眨眼之间,铁门那里就被狙击枪的子弹连续击中了数次。坚固的加厚钢铁门凸出几个小包,中心处露出变了形的狙击子弹。攻击并未因此停止,直到那扇门被彻底洞穿后,敌人才停止了攻击。
“还是被发现了。”卡西亚心里有些遗憾,他大概想到了那个已经死去的男子,提前一个人爬上重列的目的是什么了。
大概,他本来就躲在铁路线的周围,在列车上的人死去得差不多的时候,就适时爬上来减慢重列的速度,为躲在远处的队友争取更多的进攻时间。重列只要不跑出他们的视线,全身超负荷运动一次,那些人还是有机会追上速度减慢的重列。
敌人的人数上失去了优势,唯有靠着时间和精确的狙击来慢慢消耗。
卡西亚根据铁门上那些稍微倾斜的弹孔,推测出敌人现在的大概位置范围。是在重列的中后部位。并且几次进攻,留在钢铁门上的弹孔形状也有细微的区别,卡西亚排除重列自身位移的影响后,确定了敌人也正在跟随着重列跑,只是速度远远没有重列快。
卡西亚这时在重列这一侧探出身子,看见少校已经向前移动了五六节车厢的距离。他打出手势,少校空不出手,只能点头确定。
“时间!”卡西亚用手语说出蒸汽管道阀门会具体打开的那个时间点,他把敌人身上的手表拿来使用了。
“收到。”少校猛烈的点头,害怕卡西亚看不见的样子。
时间点是此刻五分钟后,卡西亚走到控制台前开始启用差分机,设置重列上所有蒸汽管道阀门的开闭程式。知道一点重列上蒸汽管道的基本数据,卡西亚很快设置好了阀门的开合程度和时间长短。不能一次性全部将蒸汽放出来,作为驱动重列上所有齿轮和轴件运行的动力,若是在瞬间放出,重列稳定停下是最好的结果。但最好的结果往往都不会顺利出现,阀门处可能会出现溃堤般的情况,进而导致管道系统在瞬间完全崩溃。那时谁都不能乘坐重列回去了,这是卡西亚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还不忘设置了过后不久汽笛的间歇性鸣响,他需要扰乱所有可以被观测到的东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没有对过手表上的时间,卡西亚和上校约定在蒸汽喷出三秒钟后,再返回车顶。他回到第四节车头里面等,调整自己身体的状态,并检查自己不多的武器,一把转轮手枪,还有一把战术刀,以及复数的子弹。
对重列车头的攻击时有时无,卡西亚相信这大多数都是试探。没有动,他一边拨动着弹鼓,听着“滴滴滴”的转动声音,一面耐心等待。看着敌人那边风格别有不同的机械手表,卡西亚的身体和心跳也渐渐沉静下去了。
最后十几秒缓慢走过,卡西亚站起身,提起那具尸体,来到悬挂走廊上。蒸汽被放出,整辆重列的速度在这时瞬间锐减了一半。从管道内喷射出来的蒸汽为白色的细柱子模样,整整齐齐跟随着重列的车身编列成了一排。
心底数过三秒,蒸汽已经将重列周身笼罩住。温度往上攀升,虽然这是短暂的,但依旧是卡西亚和少校的机会。可以在短时间里屏蔽掉敌人的温度感应能力,若只靠着自己的眼睛,两人都不觉得自己的视力差。
卡西亚一手抓住重力车顶的边角,十字瞳孔瞬间展开,巨鲸的方法适时刺击着体内的龙类组织。现在这种状态的感觉远比以前练习时轻动很多。他手臂一用力,车顶边角未焊接黑铁钢板的地方也被抓得凹陷了下去。
他这时将另外一只手上提着的敌人尸体用力抛出,身体连接上这一动作,紧跟着翻身跳上车顶。
“嗖嗖、、、”几声,才来到车顶时,几颗子弹带着巨大的威力从他的头顶上空飞过,将那具尸体直接打成几节,鲜血洒落。卡西亚在车顶上连忙翻滚着,以极快的速度安全越过几节车厢,找到那些堡垒做为掩护体。同时,眼睛也看到了那几颗子弹留下的尚未消散的弹道线。
“范围进一步缩小了。”卡西亚早已清楚这样的结果,作为专业的狙击手,现在的敌人里面,可能就只有能探测到温度的那一个人。耐心和猎人般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心态,是一名优秀狙击手必须具备的素质。不确定可以一击致命的时候,几乎都不会压下扳机。他们都在狩猎可以咬破自己喉咙的猎物,不小心地隐藏自己,被猎物发现紧追,身份很有可能就会在一瞬间转变过来。
卡西亚拿出镜子反射出子弹激射出来的那块区域,很快,敌人中,其他人的不专业性立即体现出来。打完一枪就换位置,确实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准则。但即使他们伪装得再怎么好,一旦运动起来,和周围形成的动态差别很快便暴露出了他们的位置。
两节覆盖着积雪的枯木正在远处小心移动着,路线好像是提前规划好的,他们的脚步很稳定,保持着均匀速度,极力消除着自己的伪装与周围的不协调性。开枪后移动了有百来米,到达了下一个位置。
知道了自己刚才被骗了,他们到了另外一个点位后,故意多等了一点时间,才再度把枪放好。通过狙击镜观察前方时,重列的速度已经减少大半。这时,他们浑身一颤,随之冒出了冷汗。有两道目光毫不掩饰,正从某个位置注视他们自己。
他们慌张起来,成为别人眼中的景物,这让让他们全身僵硬。感觉到了死的恐惧,两人这时都艰难地缓慢转头,好似寻求帮助地看向某个方向。但那里除了一片白雪,什么都没有。
“该死!”这时,另外一个未知的位置,有人小声哼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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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尔娜知道这些队友的情况,想一想,在战斗中出现这种状况,是很正常的结果。所以她才一直想要一些实力强劲的人作为自己的队友,那样很多事情就不用自己去担心了。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刻,这些人也不会做出拖累队友的事情。实力强劲的人越是在关键时刻,越是会相信自己的实力,而并不会将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交由别人掌控。
她没有动,身体在积雪中保持着和静止,只有眼睛在眼眶中转,观察周围事情的实际进展动态。
不能动,珊尔娜心里提醒着自己。
从会打开蒸汽管道的阀门来看,敌人知道自己可以感知温度已经是确定的事项。失去了一项巨大的优势,并且若是敌人足够聪明,在一些时候,这还会成为干扰她感知的弱点。
“现在唯一可以成为机会的东西,就是我自己的位置了。”珊尔娜很清楚这一点,敌人那边也知道。其他人的身体情况因为那些毒性物质下降了很多,除非敌人站在那里成为死靶子,他们能对敌人照成的威胁几乎为零。
重列被蒸汽笼罩,敌人还躲在那些简易堡垒后面,珊尔娜现在也失去了敌人准确位置信息。温度感知形成的画面已经完全起不到作用了,靠着单纯的视力,想要捕捉到灵活的敌人,显得比平时麻烦了很多。并且敌人还是灵活得和山林间野猿相似的动物,即使看的见,是否可以一枪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现在,珊尔娜心里也没有自信了。
以前一直想着一枪可以杀死敌人,但这会儿看来,敌人的小心已经使之成为臆想。她此刻将精力全部集中在了观测上。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长长的重列上,敌人那边好像已经放弃对他们的行动。
“乘坐重列直接离开?”珊尔娜想到这个可能,毕竟现在实际控制着重列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敌人。在重列问题上面,她自己这边明显处在绝对的劣势地位。但她心里也并不担心,自己身上的特殊类子弹还有几颗,用自己这一把改装过后的狙击枪发射出去,威力巨大,可以轻动切断重列底部那一排连接起来的大半管道。随后产生的连锁反应,让重列的动力系统完全停歇下来,也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有着让重列完全瘫痪下来的能力,只要敌人真地想要守着重列安全离开,破坏重列,两边都不能得到,也是珊尔娜最后的计划。
卡西亚和少校这时在重列上靠着手语交换信息,那把狙击枪的威力,两人都已经见过。会不会在最后破坏重列,这个问题也被涉及。
“现在还是平衡的。”卡西亚的模样中透露出来无奈,和少校商量后仔细核算下来,他们和敌人之间,谁都没有绝对的优势可言。可能只有在干扰感知上成功了,让两者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
“还是我们这边主动。”经过考量,少校最后说话。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已经发现的两个敌人正在一点一点向着某个方向缓慢移动身体,想要逃离两人不时扫视过去的视线。
卡西亚和科塔斯少校着重观察了那个方向,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
最后两人确定了时间,由少校开枪吸引其他隐藏起来的敌人的注意,卡西亚这边负责观察。就在第一声汽笛响起来后,卡西亚估摸着控制汽笛响起的程式也该启动了。
那两个人离重列并不怎么远,已经是准备扒上列车的距离了。这时,他们加快了一点速度离开刚才的位置。卡西亚也在一个堡垒一角准备着随时探出脑袋。靠着镜片观察到的范围实在太小,不用双眼实际观察,他害怕遗漏一些必要的细节。
不久后,轰鸣的声音化为波浪扩散开,声音将重列周围的蒸汽击穿,震荡着卡西亚的耳膜。少校开枪的声音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只有眼睛中,一片被风吹成波浪状的积雪里,两块渐渐盈透出来的红色显示出少校的确开了枪。
紧接着,沉默的积雪里面,子弹刹那间飞出来,将少校躲起来的简易堡垒对穿了。攻击连续从相近的几个地方袭来。少校立即后退重新挂在车厢侧面的时候,那把来不及收回的火铳被子弹从中间击断。一些枪械的碎片弹射飞进少校的身体里,不是严重的伤,少校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他这时正紧紧盯着卡西亚那边,单手也不忘间歇抓着车檐,向着前面的车厢移动过去。
卡西亚在刹那间就锁定了开枪的人员,离得重列有几百米的距离,此刻正在以很快的速度移动。转轮手枪就被握在手里,卡西亚的身体在这时已经半蹲起来,准心跟随着手腕缓慢转动,一直对着那移动中的敌人。
但心里感觉奇怪,那是由卡西亚眼睛观察到的触感。这个敌人的速度和他认为的那名狙击手的实力好像并不怎么符合,而且在移动的处理方式和细节之处上面,看上去虽然比刚才的那两人要好上很多,但依旧显得很粗糙。
脑袋里下意识反映出来这不是那名狙击手的时候,卡西亚的身体就本能朝前冲击了一步,随即猛然扎下了重列。身体被地面强烈吸引着般,卡西亚轰然朝着铁路线边上的积雪狠狠砸下去。
“簌簌、、、”空气因为频率极高的震动而发出声响。卡西亚在下沉的时候,便看见一颗子弹从自己的右前方斜飞过来,然后从他的背脊上空划过。背部的衣服顿时被空气绞碎,皮肤和一层血肉也成了飞沫被那颗子弹带走。
疼痛尚未到达卡西亚的脑部,他本人便提前落在了积雪上。同时,他的两只眼睛如同蜥蜴般分开在眼眶中转动,两幅完全分裂的画面同时出现在他的大脑内,飞速对照处理。下一刻,他找出了两个狙击手的位置,脑袋中的全景图像里,代表着敌人的红点闪烁起来,并紧紧追着不放。
这时,他的身体也完全落到积雪表面。借由巨大的惯性力量,他在积雪上向前翻滚的速度更加快速。一蓬蓬积雪被他有意的扬起在空中,以混淆敌人的视线。不让后续的攻击有打到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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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紧跟着卡西亚的身影袭击过来,将那一蓬蓬喷溅扬起的雪雾全部击穿。后面的重列侧面也全部炸开大洞,黑铁钢板翻裂,露出黑灰色里面的银白金属本质颜色。而它所保护的货物也被子弹头裂开的碎片打中,里面堆积起来的子弹“哗哗”流落下来,洒落一路。
翻滚了十几圈,卡西亚努力保持着自己的脑袋不出现眩晕的感觉。现在的情况可不能出现一点差错,那个狙击手就在一旁,一点失误,与之等价的往往就是性命。
好不容易才将身体稳定下来,卡西亚驱动脚步走出一条斜线,身体也如同重列的车头,较浅的积雪根本不能影响到他的速度分毫,他在雪地里几乎飞驰起来。没有再去管身后的重列,而是直接冲向了面前那两个正在移动中的狙击手。对付狙击手来,拉进两者间的距离是最好的选择。不仅可以在心里上给对方照成压力,因为作为在背后放冷枪的职业,他们在心里都有一个安全的极限距离。
知道了位置,卡西亚躲避两者的攻击就要轻快很多。
敌人并未因为卡西亚的靠近而惊慌。几乎是在同时,作为身体上流着同一个家族血脉所带来的天生默契吧,两人立即朝着相反的方向,借由树林中的稀疏枯木作为掩护,开始寻求摆脱的方法。
卡西亚奔跑的路线也同时跟着弯折,他直接将目标锁定在了那个实力强劲的狙击手身上,追击的速度在这时更快了。在身后拉起了一道风,积雪在他的两旁飞卷起来,与前面那名狙击手的距离也在这时飞快减少着。
“再有几秒钟的时间,就能追上!”卡西亚根据距离判断着时间。身体力量全部灌注到了脚下,每一步都跨越出去几米的距离,直接踩在积雪下被冻得僵硬的土地上面。他异常的体重在这时成为了他的助力,过快的速度不会让卡西亚觉得身体上有轻飘飘的感觉。每踏击一步都感觉异常稳定,速度也在这稳定中逐步上升。
身上也发出“吱吱”的声音,体内愈发坚硬的骨头便是他们渐渐脱离普通人类范畴的最好证明。关节处承受着主要的高强度压力,如同巨大机械上的轴连接处,全身的力量都靠着这些关节调节,保持着力量在身体中传递时的平衡。它们摩擦发出声音,通过**传到了卡西亚的耳朵里面。
感觉自己就是一套超负荷运行的机械体了,已经到了即将承受不住的压力极限,会在下一瞬间砰然散开的地步。骨头的连接处有隐约的疼痛感出现。现在卡西亚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就要达到一两秒钟百米的速度。不久前,还在军部学校进行的一学年测试考试的时候,卡西亚估计自己那时的成绩应该在百米三秒钟左右。
可是跑出那种成绩,是在完全平坦,并且没有一点阻碍的平地上面。现在这一个忽然间突破自身极限般的成绩,让卡西亚自己都觉得惊讶。
其中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卡西亚并未因此高兴,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上正出现的问题。连接骨头的那些关节,好像并未进化到,或者说是还未成长到足以承受这种压力的地步。
但在这种超过承受极限的压力下,身体中完全没有警告的信息传进大脑。连同最基本的反馈信息也没有,遍布身体的神经在这时,只起到了从大脑内单向传递命令的作用。而作为回馈的东西,都在源头处消失不见了。
换一种说法,卡西亚如同一台机器,但这台机器上的报警系统在不知不觉间,被什么东西拆除掉了。
“巨鲸!”卡西亚顿时反应过来。现在回忆起来,他还记与赛维娜的战斗中,在体内龙类组织活跃起来的状态下,自己确实没有对疼痛的记忆。
“巨鲸的方法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卡西亚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切断了全身几乎所有的反馈信息,身体成为一个只会单纯接受命令的生物体。这种状态下,以前大脑下意识对身体肌肉纤维、韧带、血管、心跳负载以及各种器官组织的过载保护,也在反馈信息切断后,得到了完全的解放。这才是属于这具身体的最原始的力量,但当各个环节都得到充分释放后,其带来的后果,好像便是身体走向奔溃。
这时,身前的敌人将狙击枪倒转过来,直接连续开枪,退膛上弹的动作几乎和她融为了一体。子弹冲击向卡西亚,上面凝聚的力量带起了风压,还算柔软的积雪表面纷纷凹陷下去,拉出数道异常明显的弹道痕迹。
卡西亚依旧保持着急速,躲避子弹转向时,身体承受的负载更加让他确定了刚才的想法。平常开启十字瞳孔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身体都会提前减下一点速度。如同机车在前方遇到一个直角弯道,转向时,都会带上刹车,让速度缓慢一点,不至于在转向过程中出现侧翻的危险。
但此刻,卡西亚在身体上完全感觉不到这种自我保护的减缓。前进的速度依旧,转向躲避子弹的过程中,为了不让肢体有被子弹擦到的危险,这时的速度反而还要快一点。骨头的呻吟只能通过耳朵听到,但卡西亚现在的自我意识里,因为身体中存在的下意识保护系统被直接别关闭掉了,所以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的过负载反应和报警。
打算等到眼下的事情完了后在详细考虑自己身体的情况。这种状态下带来的急速让他和敌人的距离在几秒后瞬间拉近。
随即一步踏出,卡西亚来到敌人的身后。飘飞在空中的半碎头发后面,是敌人一张因为急速奔跑而带着一些红晕的侧脸。卡西亚抬起手,正准备开枪时,裸露出来一条血痕的背部,就传来麻痹感。他的身体顿时成了流影,两只腿周围的积雪也瞬间沸腾了般,炸开如喷泉落向四周。连同下面的坚硬冻土也裂成碎块,溅起冲击在积雪上。
向着一旁瞬间横移了几米远,流影在一旁凝实成卡西亚的模样。身体“吱嘎吱嘎”发出响声的同时,一颗子弹拖着一道雪线,从卡西亚刚才站着的那个位置穿击而过。子弹旋转的力量直接将积雪扯上半空,空气被穿透,半透明的弹道通道在下一刻膨胀开,变成一阵猛烈的风,将周围飞扬的雪雾全部吹飞了干净。
是身后的那个狙击手。卡西亚转过脑袋看过去,入眼便是一节因为发射特殊类子弹而变得通红的重型狙击枪枪管,已经暂时没有了攻击的能力。
注意力重回前方之时,面前的敌人已经将转过身。
珊尔娜的两只脚稳固着身体,巨大的惯性正带着她在积雪上面滑行。趁着自己妹妹百贝拉的攻击,她和卡西亚之间的距离终于得到了一些放松。迟早会被追上的,珊尔娜心里清楚这一点。自卡西亚离开蒸汽笼罩的地方,珊尔娜通过自己对于温度的感知,对两者间不断拉近的距离非常敏感。
她在转身的刹那间,从腰间的子弹袋里摸出一颗特殊类子弹。身体滑行的时候,她的手推动推杆,狙击枪打开枪膛,金黄色的弹壳弹出来。弹壳还飞在空中,珊尔娜便已经完成了子弹的上膛动作,等到身体靠着积雪的阻力完全停止在雪地里时,她已经呈现半蹲下的姿势,双手平稳地托着狙击枪。
瞄准的过程中,她双幽绿色的眼睛里,那道竖直的瞳孔也顿时朝着两边膨胀,朝着真正的圆形进发。属于人类的视线已经在这时被她所抛弃,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被温度感知形成的图像所覆盖。那是如同地形等高线一样的图案,温度在这时以鲜明的颜色代替。卡西亚的整个身体也在珊尔娜的眼睛里变成了一具去除手脚肢体的靶子。
有些事情,也在出差、、、、以后有时间再补吧,以前欠的都记着在。。。。
在珊尔娜的整个视界里,也剩下那些代表着温度的颜色了。她的眼睛帮她剔除了所有的干扰,那是一种被动让她将全身精力灌注到进攻中的方法。瞄准变得再简单不过,只需将枪口对准眼中那个鲜明的事物便可。甚至已经用不到狙击枪上的瞄准镜了,并且珊尔娜也正是在这么做着。
枪膛里面装着一颗特殊类子弹,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满足只要沾着一点边,就能将敌人重伤,以至于打死的效果。子弹带出的强风如同现实中真正的锋刃,割裂普通制式防弹衣,还有手术者的血肉,都是异常轻松的事情。
“还有一点点。”珊尔娜手指早早压在扳机上,身体稳定地将狙击枪抬起来,让枪口指向身前那一个正狂奔向她的敌人,“绝对快不过我的子弹,还有最后一点时间、、、”
珊尔娜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面前敌人身体被打成两段的情景。敌人的身体会直接从中间完全粉碎掉,所有的骨头和脏器组织都会在瞬间变得粉碎,并溅射向四周。等到剩余的肢体落在积雪上面,那颗可能尚存的脑袋上,只会有一双瞳孔放大的血红色眼睛。、
敌人不可能跑得掉,珊尔娜的感知如同实质的线,早已经全部缠绕在了卡西亚的身上。远距离是狙击手最喜欢的,但是当两者的距离变得可有可无时,也并不妨碍对于狙击枪的使用。没有人规定狙击枪不能当做手枪来使用。只要可以承受住那巨大的后坐力,近距离攻击,以狙击枪的稳定性,它的威力还没有哪一款手枪可以比拟。
但在这思绪放大的瞬间,她的视线里面,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敌人突然间扔了出来。时间在她瞄准的之前,才注意都,那物体上的热量便被周围的寒冷侵蚀干净了。珊尔娜想要看清楚那是什么的时候,那东西就隐没在了她的视线里。最后好像落在了积雪上面,这是眼睛最后反馈给珊尔娜的信息。
“蹦!”紧接着,一整巨大的响声在她的耳边炸开,周围的空气如同湖面上的波纹,向着周围散开,雪面也受到这颗子弹发射时震动力量的影响,纷纷压了下去。而珊尔娜本人,稳定在积雪上的身体也微微下沉了几厘米。枪口前下方,那里的积雪甚至被子弹极致的出膛速度冲击出一道长长的凹槽。
一条长长的半透明空气通道在她身前形成,平直的一条直线通道,终点处打在了缓慢前进的重列末端的一节车厢上面。那好像是一节特殊的货厢,炸开的黑铁钢板下面,还有一层厚实的合金,是亮银色,有些像帝国中常见的冰柜的外装壳子。这层合金也从中间炸开了一个大洞,几乎可以供成年人爬进去的直径。货箱里面好像很冷,在这种寒冷的温度下,里面还有白雾冒出。
这时,那一节远超过标准的枪管完全变成了暗红色,几缕烟从枪管周围升起。珊尔娜的眼睛里同时多出了自己狙击枪的温度图像。
开枪后的一瞬间,枪口冒出的火焰影响了她的视线。等到前方的景象重新回到她的眼睛里,珊尔娜并未看见本应该躺在她面前的敌人。积雪上满,只有一点带着温度的血液而已。
躲开了。珊尔娜脑地里出现一句没有丝毫感情的话。在她开枪前,敌人就已经预测到了,提前进行了规避动作。子弹击中的地方,但凡只有敌人的一层皮肤罢了,并未照成实质的伤害。当然,重列上那如同被中型火炮轰击出来的弹孔,说明着这颗子弹的威力并不简单。
此刻,珊尔娜才交换呼吸的瞬间,突然间全身渗出针刺感,她知道这是被敌人眼睛锁定的本能感觉。身体的动作先于她的思考行动。她抱着枪身连忙向前翻滚过去,如同躲避天敌时窜动的雪兔,速度快得让她自己都花了眼睛。她身后同时响起数道巨大的枪声,原来的位置处,六个子弹孔依次跟随她翻滚的痕迹排列在积雪上。弹孔下,积雪也从中间膨胀,随即下陷成了凹坑。她翻身站起来的时候,眼睛重回平常状态,幽绿色从里面消失了。敌人这时却来到她的身后,正冲向她自己。这时看清楚了敌人的全貌,刚才那颗子弹的伤害只是让敌人的身上多了一条无所谓的血痕而已。
敌人正在给转轮手枪重新上弹,珊尔娜这时也一面往后倒退着,一面退出了弹壳重新给狙击枪上膛。
珊尔娜清楚狙击枪现在还是红热的状态,她没有时间用积雪来给枪管降温。但没有其他办法,近距离下开枪,红热状态的枪管应该不会影响多少射击的精度和准确度吧,她想。
“只要不会炸膛就可以。”带着这个想法,珊尔娜给狙击枪重新上膛的动作快得变成了流影。
两人的动作都异常迅速,每个步骤都精简和准确到了极致。
当珊尔娜正拉回推杆,完成上膛的最后一个步骤的时候,面前的敌人已经放正了手中的转轮手枪了。
身体从心脏处涌出了一阵阵寒流,经由血液窜动全身。珊尔娜的动作在这时僵硬了下去。脑袋眉心那里已经有疼痛感出现,好像脑袋真的被子弹击中炸开了般。“我要死了”这句话如同爆炸产生的火焰,在珊尔娜的脑袋里膨胀开。这是她真切感受到的一次伪死亡体验。
珊尔娜的身体出现本能的躲避动作,脖子中的脊柱变成了软体的橡胶,她的脑袋往一边歪过去,折叠过九十度角,狠狠向着她的肩上打下。头发未能跟上她脑袋的弯折速度,在原来的位置拉伸得笔直。
“嘭!”珊尔娜眼睛真真切切看着眼前的敌人压下了扳机,紧接着,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好像成了慢动作。她首先看见敌人开了枪,一道火焰从短俏的枪管里冲击出来,子弹随即在火焰里探出头,闪亮的金黄色弹头,带着死亡的气息。紧接着,敌人却在开枪后突然扭动了身体,那是一种异常生硬的动作,如同将空间都扯动了一样,站着的身体往左边挪移了一步的距离。珊尔娜认为那肯定不会是人类的身体可以做出来的姿势,虽然它实实在在出现在了她的眼睛里。
几乎是在敌人扭动身体的同时,一道半透明的弹道线也从珊尔娜的身边出现。珊尔娜看着一颗狙击枪子弹从自己身后飞过来,巴掌长的子弹徐徐前进,它击破了空气,身后脱出膨胀的真空弹道,在她身前与敌人打出的那颗子弹相隔几厘米擦着对向飞过。然后狙击枪子弹准确打中敌人正准备第二次压下扳机的转轮手枪。
“叮、、、”在子弹击中手枪时,珊尔娜看见敌人提前收回了手。转轮手枪完全变成了一堆碎片。
“姐姐!”身后这时才传来妹妹百贝拉的吼声,珊尔娜冰冷的身体重新有了温度,而那一颗转轮手枪的子弹也从她的脑袋边飞过,将本来就碎开的头发再度打穿。
“噼啪!”珊尔娜折叠了九十度的脑袋直接甩回来。她的身前,卡西亚这时摸出了战术刀,一只脚也抬起,好像踢起来了什么东西。
没有看清楚,因为她的眼睛先于一步重新变成了幽绿色,视界中只剩下表示温度的色块。
卡西亚身上正持续散发出巨大的热量,刚才那一个回避动作在一瞬间消耗了巨大的能量,产生的热量还未及时从身体中排除来。珊尔娜这时能勉强看清卡西亚的肢体动作,她同时快速瞄准着,正让狙击枪的枪口抬起来。
这时,她与卡西亚相距数米。珊尔娜看见卡西亚握着战术刀,朝着身前的某样东西劈砍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咚”的轻微闷响,什么东西燃烧并炸开。正抬起枪口的珊尔娜的眼睛里,一片代表着高温的颜色在瞬间占据了她视线,卡西亚的身影刹那间便从她的眼睛里消失了。
“嗡嗡、、、、”同时,被设置好的重列的汽笛声音再度响起。一瞬间,所有的有效讯息从珊尔娜的世界里全部消失。她连忙关闭掉自己的温度感知,即使脑袋里一度提醒着自己不要开枪,但手指还是本能般压了下去。
红热的枪管没能承受住巨大的压力,直接从中间炸开。子弹乱窜,不知道打向何方,但珊尔娜知道一定没有击中面前的敌人。
当代表温度的色块从珊尔娜的眼中消失,景象变得正常的时候,一对带着鲜红色的十字瞳孔的脸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右手拿着狙击枪直接朝着敌人的脑袋砸过去,但敌人的拳头先于一步打中了她的肚子。力量瞬间传递全身,腹部升起的巨大痛感让她轻微弯起了身体。
“遭了。”珊尔娜想要尽快站直身体,因为她看不见敌人的双手和肢体动作了。敌人的右手还拿着那把致命的战术刀,一刀就能杀死自己。
但下一刻,珊尔娜却看见敌人也突然间蹲了下来,高度好像刚好和自己一样。隐隐约约间,珊尔娜感觉身后好像有巨大的呼声,但是因为重列响彻的汽笛,并且脑部也被疼痛电信号完全占据着,她根本不能很好地分辨出来那是什么。
出什么事情了?珊尔娜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从疼痛中清醒过来,就感觉左手的前手肘和手掌处瞬间变得空空荡荡。什么都不见了,有物体从那里穿击过去,绞碎了那里的全部骨头和血肉!
疼痛未被麻痹,珊尔娜脸上露出苦色,瞟过那里一眼,左手已经只剩下一截连接着肩膀的部分了。其余部位全部被狙击子弹绞成了碎片。
同时,珊尔娜看见站在自己身前的敌人的右腿上,那里和她自己的手一样,出现了一块半圆形的缺口,血肉消失,露出一点白色骨头,鲜血正在往外喷溅。
两人伤口处的肌肉都在他们本身极强的控制力下收缩,暂时挤压住了所有断掉和裂开的血管,止住了血。
机会!这时珊尔娜眼睛猛然睁大,强忍着疼痛,站直身体。她拿着狙击枪的右手再度扬起,想要对着卡西亚的太阳穴砸过去。
可面前卡西亚拿着战术刀的右手动作更快。那把刀直直砍向珊尔娜的脖子,这让珊尔娜不得不在中途停下自己的攻击,转而用狙击枪的枪身当下那把战术刀。
“吱吱吱吱、、、”战术刀在狙击枪上划开,擦出火花。珊尔娜趁机移动身体,她知道刚才那道攻击来自于身后的妹妹百贝拉,她现在要给百贝拉制造机会!
“嗤!”珊尔娜脚步移动,身体已经从卡西亚身前移开。但速度并未达到躲开卡西亚攻击的程度。战术刀带着火花从狙击枪上划过,一刀将珊尔娜剩下半截的左手臂整个砍了下来。
“卡西亚!”“百贝拉!”
科斯塔少校和珊尔娜几乎同时吼了出来。
珊尔娜的表情在这时显得异常狰狞,她看穿了卡西亚的攻击,但并未能躲开,只能将左肩膀处的肌肉提前收缩挤压,不让剩下的左手臂被砍掉时,喷出过多的鲜血。
在这刹那间,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侧面,看那个方向上,作为自己最后依凭的妹妹百贝拉。面前的敌人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大腿被打出一个缺口,那里的血肉和神经,还有运输血液的血管,全部都成了碎片,洒在了周围的积雪上面。仅靠着剩下的一只左腿,单脚的爆发力量再怎么强大,想要再度做出不久那般躲开子弹的灵活动作,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只要一颗子弹,在两三百米的距离下,珊尔娜认为自己妹妹百贝拉的狙击技术再怎么差,只要是不至于惊慌到误判了现在的环境影响,就能准确地将身旁的敌人击中。并且,现在的风速并不怎么大,依旧下着的小雪落过的轨迹,也近乎是一条直线了。只要能用狙击瞄准镜内的十字架将敌人的身体或是脑袋套住,她想不到子弹不能打中敌人的任何一个理由来。
即便还有另外一个敌人在,但珊尔娜好像记得,那敌人的枪已经在先前被她们打成两段了。
珊尔娜和科斯塔少校的吼声还响彻在空中,重列的汽笛声也在这时进入间歇期,只有余音和回音在他们周围回荡。珊尔娜等着自己妹妹的攻击的到来,同时她失去左臂的身体也在这时找回了平衡性,脚步向下微微弯曲,准备后跳脱离面前敌人的攻击范围。
动作在这个过程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僵硬动作,在她转头的瞬间,那会儿她的喉咙处尚震动着,“百贝拉”这三个字用远海共同国语言汇集的声音也才尚且以她为中心扩散出去。她的眼睛里,一道流光样的东西划破了面前小雪飘落的宁静画面,速度快得等同于子弹,将她面前这静谧且又不失喧闹的世界瞬间砸碎了。
等到珊尔娜看清楚那道流光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她视线的集结点已经聚焦在了自己妹妹百贝拉的脑袋上面。
那是一把加长的战术刀,或许已经脱离了战术刀的范畴,更像是一把特制的短剑的样子。
那把短剑稳稳插在了百贝拉的脑袋上面,珊尔娜转头的瞬间,就在那极短的时间里面,极好的捕捉视力甚至让她生出了一种错觉。让她错误地认为自己看到了妹妹百贝拉眼中最后消失的那一点光芒来。
百贝拉趴在积雪上的身体瘫软下去,手指从扳机上滑落,但还保持着瞄准开枪的姿势。只是那里没有了生机,成了一片只有积雪和一具温热尸体的死物了。
珊尔娜僵硬下去的身体在这时重回柔软,她往后跳出去的同时,不忘朝着卡西亚踢过去一脚。
卡西亚站在原地用战术刀刺过去。但刀尖侵入敌人的鞋底时,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刀尖和鞋底的交汇处传出一道“叮”的清脆响声,不能刺进去的战术刀从一侧划过,摩擦出一阵火花。被划开的裂口处,卡西亚分明看见了一片银白色的金属色泽。敌人的鞋底里面嵌着一块硬度极强的合金板。
珊尔娜这时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卡西亚猛然刺击过来的巨大力量成变成了她的助推力。跃在半空中的身体直接飞出去十来米的距离,珊尔娜也在这时靠着自己女性身体特有的柔软,在空中将身体翻转过来。落地后,她的身形又再度蹦跳起来,没有丝毫留恋,因为她注意到重列上的另外一个敌人跳下来了,是当初她准备狩猎的少校。当然还清楚地记得那张脸,她知道自己与科斯塔少校之间的实力差距,即使少校被她打掉了一只手。可是现在,她自己的情况好像还要比少校更为严重一点。
亡命的速度,珊尔娜紧抓着那把枪管炸开的狙击枪,直接朝着远方窜动过去,转瞬间就跑出几十米远。
卡西亚本想追击上去,但是右腿近乎是废掉了。若是普通冷兵器的贯通伤还好,那样只是出现一个小窟窿。但粉碎性的伤害破坏了大半的东西,卡西亚现在甚至完全失去了右腿的知觉。
他这时只能弯弓着左腿,身体变成一个最容易使出力量的姿势,眼睛锁定飞奔敌人的瞬间,用力将右手上的那把战术刀投掷了出去。
战术刀笔直穿过了两人间不到百米的距离,朝着珊尔娜的后背心刺过去。
铺散开的感知察觉到了,珊尔娜身体扭动一下,战术刀偏离了目标,却从她的左肩处贯穿而入。这时的战术刀在飞行中已经失去了小部分力量,未能靠着冲击将珊尔娜的整片左肩击塌,只能嵌在上面。
珊尔娜在其后逃跑的速度变得更加疯狂,等到少校从积雪里卸掉惯性力量站起来时,珊尔娜已经在少校的眼睛里变成了小点,随即便隐没在了枯木林里面。
“不用追了,已经来不及了。”卡西亚喟叹到,充满遗憾。重列此刻再度响起了汽笛声音,如同悲鸣,它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了。
少校叹了口气,有些责怪自己速度慢了些。他走向卡西亚,看了一眼卡西亚腿上的伤。
“离开这山脉不远,应该就有城镇出现。必须到就近的医院接受治疗。我怕时间久了,你这条腿真的会完全坏死掉。”说着少校将卡西亚扶着,加快了点速度走向一旁的重列。最后几节货厢就要超过他们了。
来到重列前,卡西亚面庞还能感觉到重列开过带起来的风,地面依旧震动着。
“终于完事了。”卡西亚看着面前的重列,心里叹息一声。
卡西亚的腿不怎么方面,科斯塔少校正要给他借力,身体却在这一瞬间被卡西亚猛然推开。
少校感觉身前凭空窜起了一道强劲的风,胸口处也出现剧烈的疼痛感。周围的积雪席卷起来,一旁的重列上面,黑铁钢板炸裂开了一个大洞,火花闪耀如同节日里的烟火。
“卡西亚!”少校睁大眼睛吼出来。
卡西亚现在已经听不到了。一瞬间的事情,他的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全身的知觉正在一点点消失。他感觉身体有些站不稳,胸腹部那里有凉风直接吹进各种内脏中的感觉。身体开始倾斜,可能重列开动过去带动了空气流动所照成的压力差,卡西亚的身体朝着重列那边倒去。
“不能躺在重列车轮下面去了。”这是卡西亚目前唯一的想法。他努力伸出手想去扶着重列,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直立。但不偏不倚,当他伸出手的时候,重列上出现一个大弹孔,那是不久前被特殊狙击子弹打出来的。他的手直接抓空,半边身体灌进弹孔里面,被重列一下子拖动前进。
意识正在模糊,不知道自己是否咬紧了牙齿,卡西亚就当自己使出了咬碎牙齿的力量。他最后驱使着自己的手臂,让自己的身体钻进了那个巨大的炸开的弹孔里面。
这时,他的眼睛终于瞟过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不见了半边,连同肋骨都只剩下半截了。
“遭了,可能会死在这里。”卡西亚最后想到,他突然感觉到很冷,周围的温度仿佛突然间就下降了十几度来。模糊的眼睛里,最后出现的图像是一片飘动的白色雾气,周围还有一个个被固定住,整齐摆放的钢铁合金罐子,都是银白颜色。
“是当初在仓库里搬动的那些货物?”卡西亚感觉自己浸润在了冰冷的液体里面,随即意识变成了黑暗。
、、、、、、
“呼呼、、、”珊尔娜最终吐出一口气,彻底报废的狙击枪被她扔在了雪地上面。她拔下左肩处还插着的战术刀,本想扔掉,最后想了想,却是收进了自己的刀鞘里面,转身彻底向着离开这片山脉的方向踉跄走了过去。
身体的状况很不好,亡命的奔跑让珊尔娜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太多的能量,已经没有再靠着双腿跑回去的想法了,她现在只想找到一个较为温暖的地方好好休息,当然有高能量的食物就更好了。周围全是白雪,当她一步一步走上一个巨大的土坡上时,眼前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白色。积雪好像重叠了起来,在极远处与天际连接在了一起,远远没有会停止的势头出现。
珊尔娜的喘息变得有些重了,身上的伤口持续疼痛着。她这时长长叹息了一声,前进的方向已经是朝着帝国内部。她决定先到圣多拉格帝国里面去,将身体情况稳定下来后,再考虑回去远海共同国的事情。
“家族那里大概会将我列入死亡名单里面。”珊尔娜在半途中想,“但并无多少关系,家族里面也都是看同实力。对于名字,可能并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这时她看了看自己身体的左边,一面摇了摇头,视线一面重回前方了。需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珊尔娜自言自语,首先需要获得大笔的钱才行。
、、、、、、
科斯塔少校站稳身体,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立即传来火辣的疼痛,手掌上面也全部是血,还有一些落下的肉沫子。被特殊类狙击子弹带动的风气波及到了,即便不是直接击中,但那巨大的威力,确实不像是人类可以去抗衡的东西,手术者也不行。
少校身旁那片宽广的积雪上,因为狙击子弹的风压,形成了一条明显的下压弹道痕迹。仅用眼睛判断,就能感觉出巨大的威力。少校来到卡西亚最后钻进去的那个弹孔前,脚步也越来越慢,心情在最后也变得沉重起来。
虽然不愿意相信,但一瞬间,眼睛里的景象确实让他的身体怔住在了原地片刻。过来的时候总是侥幸地想着,万一卡西亚躲开了就行了。并且心里也强迫着自己相信,卡西亚拥有这份实力,即使是在一只脚完全失去作用的情况下。
少校的眼睛里,残缺了一小半身体的卡西亚躺在一片暗红色的浓稠液体中。这节货厢好像是重列上的一个移动冷藏库,里面冻着数排密密麻麻整齐摆放的钢铁罐子。温度很低,重列外面已经是零下十几度了,但相对冷冻室里面,外面的温度甚至算得上温和。
残缺的身体在很短的时间里,皮肤被冻住的青色痕迹就爬上了卡西亚的脸。眼睛还睁开着,血红色的十字瞳孔早已经从里面散开,露出这双眼睛原本的黑白来。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眼睛上那层光鲜的薄膜,这时也如同粗糙的毛玻璃。自然映射在上面的景象也变得异常模糊起来。
少校的感官里,卡西亚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血液流淌出了大半,不到片刻功夫,就全部在低温下成了浓稠的暗红色液体了。不知道卡西亚的血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是不是他的血液,少校也不得而知。旁边,少校还看到了数个破开的钢铁罐子,是被那颗特殊类狙击子弹打破的,里面也正有浓郁的暗红色液体流出,就淌在了卡西亚的身下。
可能是某种化学物质,和卡西亚的血液相互反应了。少校不想去考虑过多,他感觉很难过,也很伤心。和卡西亚真正认识才不到一天的时间,本来以为两人都能乘坐重列安全离开这里的,但是最后、、、、
卡西亚左半边身体的腰腹部位置,全部被子弹撕裂成了喷雾气体一样的东西了,就溅射在了前面的一节货厢上。可以看见破开的肺部,以及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已经不再跳动的强壮心脏。
已经死了。科斯塔少校本想钻进去再度用手确认,但短短的时间里,大概是因为密封式的冷藏库被破开了一个洞,里面的检测机制察觉到了温度和压力的变化,开始快速制冷。寒冷的白气开始从那个大弹孔往外面弥漫,少校看着卡西亚的脸变成了青色,继而朝着白色转变。眉毛头发上也迅速结上了一层冰渣,睁开的眼睛,这时也终于闭上了。
长长叹息一声,少校站在原地不动,脸色一再变化着。等到重列的汽笛声音再度间歇性响起来,重列已经开出了很远,剩下一节末尾,就要从他的视线里面消失。
这时少校的身体才动起来,追上了重列。过后重新让重列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跑出的蒸汽,还有汽笛声音,以及刹车系统都被关闭了。大半个小时候后,重列咆哮起来,冲撞向了前方。
当天下午,这时科斯塔少校正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从重列车顶上来到控制室里面。周围的积雪在不长的一段距离中飞快减少着。山脉在这里已经变成了起伏不大的荒芜原野,一条明显的雪线出现在了重列前方。
重列从雪线上轻快跨越了过去,温度似乎在这一瞬间即刻回升了十几度。科斯塔少校这时不禁再度叹息。他在上午时间,利用重列上那些简易堡垒的钢板,将两个大弹孔补上了。本想要将卡西亚的身体搬出来的,但好像已经冻上了般,并且少校也不愿意再次看到卡西亚那般的模样,只能将之扔在了冷冻库里面。
随后通过货箱上的天窗,少校找了很多自己今后可以用上的东西,大都是基础的枪械弹药。虽然说重列上的货物全部是值钱的货物,但那是相比较巨大的数量而来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空上出现了太阳,火红色的夕阳,周围广阔的荒野在夕阳下好像燃烧了起来。少校坐在车厢上面,光线照在他的脸上,上面几条皱纹清晰可辨了。
这时,他一脚将身旁两个绑得结实的木头箱子踢下了重列,然后随着一声汽笛的鸣响,重列的速度明显顿了一下,钢轨上冒出摩擦的火花。并且一节货厢的侧面也缓慢打开了。少校这时钻进货厢中,启动了一辆战车,直接开动,飞跃下了重列,稳稳开到了刚才落下的两个木箱边上。
“再见了,卡西亚。”少校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经由程式恢复正常后的重列,看着它以很快的速度被面前的荒野吞噬不见。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科斯塔少校按下了战车的喇叭,让声音回荡在了荒野中。
夕阳就要沉下的时候,开着战车的科斯塔少校,也消失在了荒野里面了。
重列完全靠着差分机里的程式自动运行着,很快驶离出了这片宽广且荒芜的原野。周围有废弃的房屋出现,龟裂的大片道路,也铺展在了铁路线的周围。途中还出现了几个小型的废弃车站,用作储存货物的敞篷全部结满了锈迹,荒凉的模样,好像一块孤岛,周围甚至没有生长出一颗杂草来。
不久后,终于出现了人类的身影,那里是一座帝国边疆上的小城镇,车站边上等满了人,脸上带着兴奋。但重列从他们面前疾驰过去,不是他们等着的一年一度的车辆,并未停下来。
人们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车站管理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他接受到了重列进站的信号,一直以为是他们这里等着的那一辆。今天,有好多人在这里等着近距离参观的。一年一次,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稀有的体验了。
“散了吧,散了吧。”他只能顶着这些人的脸色说,重列长长的车身还在不远处的铁轨上疾驰着,小小的管理室摇晃着,好像在下一刻就会坍塌下来的模样。
这里是个小城镇,地处帝国疆域边上,不用说一天一趟列车,一个月能有两三趟列车驶过这里,都算是频繁的次数了。人已经散开了,无聊的一天即将过去,周围已经点亮了高压水银灯,惨淡冷清的光。管理员一个人守着不大的车站,正听着广播。
外面出来响动,惊醒了他。他起身关掉了广播,周围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他身上顿时激起了一层冷汗来。
“吱、、、”身旁老旧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帝国标准军服的人站在那里,戴着一顶防寒的帽子,脸色刚毅方正,眼睛里的光芒好像这城镇不远荒野上的饥饿雪狼。
“你、、你、、你好!”管理员还没见过这样的军人。和面前的这人比起来,这里的帝国驻军就好像注定会被狼吃掉的小羊羔,没有一点威胁能力。
“你好,我是帝国军部的军官,现在就一些事情,想请你协助一下。”面前这人说,拿出了自己的身份牌,一块合金板子,以及一张硬壳的文书,“今天应该有一辆重列从这里经过了吧,我想问问关于这辆车的详细信息。比如重列的外貌,以及到了这个车站时,是否有人员从上面下来、、、、、”
高压水银灯这时“嗡嗡”响,兴许是电压不稳定,散发出来的白光也时亮时暗,在管理员面前军官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厚重的不可分辨的阴影出来。
、、、、、、、
前几天下了一场大暴雪,波及的地域非常广阔,一直从天际边上的山脉蔓延开去很远。积雪尚未融化,只有一些较为高大的植物在雪里露出了一点影子来。
一条几米宽的道路贯穿了这片洁净的被雪覆盖的原野,横向伸展到了远处隐隐约约的一处大建筑中。那里好像是一个不入流的城市,高层建筑并不多,一片低层建筑就要被地平线完全吞噬了。
一辆加长型的黑色车辆行驶在这条路上。上面布了些污痕,发动机轰轰鸣响,一团团白色蒸汽从车底下冒出来,让人不禁怀疑这辆车的使用寿命。
上面坐着两个人,都长得很壮实,一人的脖颈处,高领下,隐约可见不知为何图案的纹身。
车辆的速度在不久后放缓,最后艰难停在了路边上。
“动作快点,我们要是都有你这么好心,那还怎么做那些生意!只有这一次啊!”车上传来怒骂的声音时,一人下了车,深一脚,浅一脚踩进了积雪里面,走到离路边不远处的原野上面。
“是个人!是个人!”激动的声音,有些尖锐,“手断了,被雪狼袭击了?”
这人回头对着驾驶座上的人喊道:“怎么办,要不要救她,是个女的?”
“女的?”驾驶座上的人原本很不耐烦,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麻烦事情的人。这里本就是在荒野边上,每一年被野生动物袭击的人都不在少数,根本用不着去管。这时顿时来了精神,他眼睛几乎冒出光来,他这时也下了车,几步跨了过去。
“这么漂亮!”他惊呼道,眼睛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周围,没有其他东西存在了,“还是幸运,只是手臂被雪狼咬断了。”
“搬上去,看样子还有气,应该救得活。”这人没有怎么考虑,说话的同时就俯下身子,伸手环抱起了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子来。
“好重!”除了身体上的冰冷,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感受了,“快帮忙,看看她身上是不是绑着什么铁东西,太重了!”他喊道,勉强将这女子的身体扶了起来,脸上已经震得发红了。
眼睛动了动,珊尔娜感觉身边有人,那是很明显的热源,但和手术者的热量比起来,非常小。普通人?她想,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缓慢移动着。不久后,周围的寒冷消失,自己也躺在了一块软垫子样的东西上面。
“轰轰、、、、”是蒸汽机车发动的声音,其中还有其他话语,珊尔娜听不懂,但知道是圣多拉格帝国的语言,她对其中的几个发音有些印象了。
“自己被救了?”她的意识还很模糊,只是记得自己最后昏迷在了雪地里面,至于周围有什么,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也好,总不会被冻死。”心里庆幸着,疲劳感顿时涌上了身体,才稍微恢复的精神又陷入了黑暗里。
“等下一次醒来就好了。”珊尔娜最后想到,“那时也恢复了一点体力。”
蒸汽机车在这时发动,本就看上去破旧的它,在增加了珊尔娜的负重后,前进变得更加困难了。原本不错的前进速度也变得慢吞吞,行驶在大路上,向着地平线上的那片建筑群靠近。
“刚好可以送给老大,这么漂亮,即使没了一只手,我想问题也不大。”驾驶座上的人说,:“老大开心了,上一次我们谈崩的交易损失,正好就可以这么过去了。”
“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副驾驶座上的人连忙点点头,他的脸有些方正,是这人的手下,看上去倒是有些憨厚老实的模样。机车前进的途中,他也不时偏过头看后车座上面的那个女子,眼神里流露出别样的神采来。有这样漂亮脸蛋的人,他倒是见过不少,那是跟着老大进酒馆里面见到的。
但他总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和那些女性绝对不一样。说不上那种不一样倒是会什么,就是他心中单纯感觉而已。
小车站,冷清惨淡的灯光下面,问话已经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了。跟着那个军官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干瘦的男子,好像是这个军官的守卫。一个是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性,脸有些尖锐,拿着一个记事本。手里的淡灰色钢笔飞速在上面涂画着,将这接近一个小时的对话全部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就是这么多了,重列直接从这里开过去的,根本没有停下来。样子是有些奇怪,上面有很多方锥形的堡垒样东西,好像也有一些被破坏的痕迹在上面。”管理员回忆着可怜的记忆,虽然他已经回忆很多次了,但面前的军官一直都问着同样的事,深挖其中的细节。
军官点点头,脸上的阴影痕迹显得更加沉重,如同一面铁质的面具笼罩在了那里。没有说话,周围全部的东西都陷入沉默里了,变得安静,只有风声传荡过来,让这里显得有些阴深深的感觉。
军官思考了一会时间,是在整理思绪和整个问话的细节,看自己是否有任何遗漏的地方。最后,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僵硬的笑容,好像钢铁热处理后的上面的熔痕,完全没有让人轻松下来的因素在里面。
“谢谢配合了。”军官说,他身后的干瘦男子、脸有些尖锐的女性也同时微微弯下身子,说了一声谢谢。
等到这三个人离开,管理员才发觉自己的背上早已经布满了冷汗。
“真是、、、真是、、、、”嘴里嘟囔了几次,但他终究没有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这个军官带着两个手下其后上了一辆军用战车,战车停在这个小城镇的外面,没有一个人发现了它。
车上,那个脸有些尖锐的女性还在记事本上写着什么,可能是在完善最后的报告。
“告诉其他部队,着重搜索这小城到山脉山脚之间的地域。重列上最后留下来的人,应该就是从那里离开的。不用封锁道路,只是派人留意一下就行了。货物都还在,即便有损失,也根本用不着计算。重点是要找到这件事情的几个主要犯人,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经过就行了。”军官说,干瘦男子充当了联络员,使用着无线电装置传递着军官的话。
“还有,”军官继续不紧不慢说道,“在下面几个车站等着的准备接受重列的人,最好不要亲自去处理这些事情。重列的进站顺序和位置,都得动用一些手段,尽可能隐蔽些才好。不是可以在阳光底下跑动的东西,能减少出现在人们眼中的概率,就尽可能减少好些。”
“天亮前,重列应该会再次经过一个车站。时间不多,一定让那里的人将重列恢复原样,还有车上的正式编号,也要喷吐和做旧。”
信息经过无线电装置准确发送出去了,各处不同的地域,着手处理不同事物的队伍都前前后后接收到了这个通讯。
同一时刻,另外一只队伍这时顺着铁路线收集着具体的线索。他们不久前已经找到了离开雪峰基地后的一个主要战场,有不少空艇坠落在那来,尸体也未怎么处理。
夜晚,他们打着强光手电,用人力轨道车一路疾驰在铁路上。
“那里!”有人喊道,是个观察力极强的人,眼睛里冒着诡异的光。带着美瞳,否则那里面应该是一双鲜红色的十字瞳孔才对。
他们再次发现了一具女性的尸体,在铁路不远的地方,就趴在雪地里面,脑袋上还插着一把特制的短剑样式战术刀。
“远海共同国那边的人。”这个队伍的队长一眼就辨识了出来,他和远海共同国的人有不少交流,语言也算精通了,“尸体包回去,特别是那把战术刀,应该可以查出这武器的主人。”
这位队长思忖道,身后的手下正在周围大面积搜索着,不久后,一片未来得及被积雪覆盖完全的杂乱足迹也被发现了,那里有溅射开的血。
“铲回去。”队长下命令倒是干脆。边上地域很快被清除干净,他们再度坐上人力轨道车,向着铁路无尽的前方前进着。
大概是清晨时间,当时已有些许天光落下,周围灰蒙蒙一片,勉强可看清周围事物。在这时,他们已经进入到了一片原野里面,被积雪覆盖的荒芜地域。
一块铁板进入到他们的眼睛里,老管家冻成白色的脸,也正面朝着淡蓝色和微云飘动的天空。涣散的眼睛微微睁开,好像一直注视着什么。
“接通基地那边,给最高长官说,老管家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
现在还算不得清晨吧,因为处在冬季,要等到天完全亮起来,一般都要在早上七八时过后。索达尔看着钟表,时针正好端端正正地指在四时位置。他从怀里摸出带着体温的烟,拿出一只点燃抽起来。脸上爬满的疲劳,还有苦闷,也在升起的烟雾里面减少了很多。
他是一名搬运工人,并在这个车站里面兼修着焊接工的角色。每一次做晚班的工作时,他总是会在闲暇时候,找个地方坐着,抽几只烟,想想眼下。年龄已经算大了,但还从来没有去过远地方。从出生到这个年龄,足迹还一直都是局限在周围的几座小城市里。每一次听列车上的旅客们谈话,那些大城市中新奇的玩意,他一样都未真实见过。
也该出去走走了?是个疑问句,索达尔心里不确定。思绪正在抛飞的时候,他坐在地面上的灵敏的屁股就感觉到了什么来。那是震动,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应该是有火车要进站了,他想,还是那种个头很大,体型很重的。
这算是他个人的秘密吧,一对常年坐在地面上的屁股,对地面生出了感情?他时常这样解释自己对于火车进站时的敏锐感知。
果然,才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身后就有鞋子拖在地面上的“吧啦吧啦”声音响起。
“索达尔,有重列来了,快去准备工具,站长说要拆卸和维修,时间好像也不多。”
“知道了。”索达尔叹了口气,最后抽完一口烟,起了身。
烟头抛落,带着火星,触地溅起一圈红色的微光,最后全部熄灭在了冬季的寒风里。不久后,当不远处的巨大铜钟上,时针指着四时十分的刻度,地面上的震动可见了。周围的大铁棚子也发出“吱吱”的摩擦声响,风似乎也更大了些。
“动作快点,站长那里亲自联络过来,让我们一定抓紧时间,做好准备!”车站的一个管理长,带着黄色安全帽子,上面还有矿灯,包工头的模样。很久没有运动的缘故,肚子就要撑破他厚实的棉袄顶出来了。说了才不到几句话,开始喘气。才从被窝里面起来,他眼睛带着黑圈,接到通知就来了。
“马上也要新年了,站长说就当做今年年末的考核。”声音听起洪亮,但其实很虚弱,“关系到最后的工资奖金的,等下可要好好干。你们可都是这里的优秀员工!”
又说了几句,直到他们已经免疫的汽笛声音从远方破风过来,才停止怒吼样的训话。
一束光直射进车站,带着重量般,将车站的大部分建筑都照亮了。
身旁的人现在才知道进站的是重列,不禁叹气。重列算是最难维修的机械结合体了,不仅仅是体型巨大,爬上爬下麻烦。也是因为科技含量高,不比那些高速列车低。因为需要极强的适应性和稳定性。每一辆重列在建造出来后,最低的标准都是可以在各种天气中以中速行驶。比之其他列车,大雷暴或者大暴雪的天气,除了停在原地等着天气好转,或是救援,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重列可是有着陆地巡洋舰称呼的怪物东西。
索尔达的眼睛里,这时才出现那浑身黝黑色的车身。晚上和灯光的缘故,这辆重列让索达尔感觉到了别样的气息来,比其他车辆都要厚重,更像一条随时可能会醒来的黑鳞巨蟒一样。
尖锐的摩擦音继续着,索达尔看着身边的三十多个熟面孔,心想这些管理层真会折腾人啊。里面还有好些人都是白班的,但现在也被叫了过来。不仅仅是他们,其他部门的人好像也都来了,但不是爬上重列检修的,应该是帮着搬运维修器具的人。以前这些都是他们自己干。
奇怪的样子,这是索达尔爬到重列上的第一印象。那些方锥形堡垒样式的东西有不少,不仅仅挡风,而且从焊缝上来看,工艺极差。再怎么赶时间,这种手法也太不熟练了。他的眼睛里,这种手艺只能算是临时学徒的水准。并且从上面的开口往里面看,是一节很粗的枪管子。他认得这东西,那是枪,威力肯定很大。
“还有人敢袭击重列?”这是他不能想象的事情,但也非常好奇。多看了几眼。
“这是工作需要,请注意时间!”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声音冰冷,好像复录机播放出来的一样。索达尔被吓到了,身体都抖动了一下。转身看向列车边上,那里不知道何时,站着了一个军人,和声音一样冷峻的面孔。那张脸很白,兴许是冻成那样的,索达尔猜测。
“晚上好!”索达尔笑着问好,但对方冷冷看着他,没有回话。
真是怪人,索达尔想。但心里嘟囔归嘟囔,他还是拿起工具,开始切割这些东西。速度很快,为了不破坏车顶的钢板层,这次的要求都很严格。切割完了,还要将那些留在车身上的焊接痕迹要用手沙磨逐一弄干净,基本看不出来才行。
“五时就要出发啊!动作快点!”那管理长拿来扩音喇叭一面走一面喊,声音一度盖过了切割的噪音来。
索达尔是老手了,在整个维修部里面,无论是工龄,还是手艺,都排在第一位置。他很快切割完第一块,唤来几个人,一起把这笨重的东西全部扔下了重列。堡垒里面,四挺重机枪完全暴露在高压水银灯的白光下,牵连起来的子弹链条发出寒光,落下的弹壳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音。
几人心里有些惊悚,见过枪械来着,但半人多高的大家伙还是第一次看。
他们想去拆,但几个军人这时已经上来重列,来到他们一边,说是这些工作其后由他们接手,索达尔他们只管切割和打磨就行了。
分工明确,索达尔他们的作业进行的可谓迅速。不时看了一眼时间,索达尔估摸着车顶上这些东西,提前半个小时完成好像不是问题,若只是切割的话。当然接下来还有对重列的检修,那才是最麻烦的事。完全检查不可能了,平常那都是花掉几天时间的活。
只有检查那些比较重要的部位,索达尔心里很清楚。
“这里,这里!”索达尔还在工作的时候,就听到那个拿着扩音器的管理者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道带着谄媚般的呼喊,当然不是对着索达尔来的。索达尔清楚这一点。
“索达尔!”那人喊道。
“准没有好事儿。”索达尔只想拿一支烟出来抽。
那管理员后面跟着一个军人,也没有带上军衔之类的,走路很稳健,这就是索达尔对那军人的全部印象了。
“这就是了,我们这里最好的维修老手,水准都赶得上机械师了!”管理员一脸笑容,夸赞到,但那军人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你好!”带着点温度的话,“重列末尾侧板,冷藏库那里,破了洞。虽然补上了,但还在持续漏出冷气,请你过去看看。材料都准备好了,应该要重新焊接上。”军人说出自己的判断,示意他自己提着的一层薄膜样的东西,是临时用来封装东西的合金薄板。索达尔认得,那是帝国中用来应急处理列车上破损部位的耗材。并且,在这个车站里面,也只有这种标准的制式东西了。
索达尔点头,停下手里的工作,没有多说什么,准备拿上自己的工具过去时,那军人过来,一只手就全部提了起来。索达尔心里一面感激,一面惊讶,这些东西平时都是靠他自己背着走,还是有点重量。
惊讶着的同时,索达尔从车顶跟随着军人来到这辆末尾。位置上已经出了车站,置身在了没有丝毫防护的寒风里面。热起来的身体一下子变冷,索达尔抖抖身体,在军人强光手电,还有自己帽子上矿灯的带领下,来到车辆末尾。
这里没有了噪音,只有寒风吹在耳边的“呼哧呼哧”的声音。索达尔深深吸了口气,胸膛都感觉变冷了些。周围一片黑暗,带着孤寂,第一次冬夜到车站外面来,距离也有几百米远了,远处的车站都变小了不少。他心里微微害怕,但周围还有管理长和那军人陪着,也不用担心。
索达尔看那管理长,脸上和他是同一个模样,好像吃了老鼠的腐肉般难看。重列也有几米的高度,他正要靠着绳索下去时,一旁的军人摸出了大衣口袋里的便携式通讯器。
那军人在打开通讯器接听时,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说了几声“好的”,随即挂断。
然后军人抬头,看向索达尔:“就是这节车厢的侧面,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请抓紧。”
说完,好像那边出了事情,脚步急匆匆地赶了回去。管路长理所当然地跟在了后面,只留索达尔一人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离开,自己吹着寒风,久久没有说话。
下了车,他首先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即一面拿出怀来的烟,一面将灯光亮度调到最大,观察着车厢侧板上的情况。
已经被封堵过了,材料很明显,就是他刚才还在切割的那些堡垒上的钢板子。不是焊接上去的,是直接用细铁柱子充当了钢钉,将一块钢板狠狠钉在了上面。有白色雾气正源源不断地从未缝合的缝隙间挤压出来。
这得用多大的力量才行?索达尔看着那些痕迹,这些细铁柱分明就是人为敲进去的。
他想不通会是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怪力,几口抽完烟后,打开了机器,开始将这块钢板小心地从重列侧面上切割出来。
花了些时间,为了不把重列侧面上本身的黑铁钢板破坏掉,索达尔的动作很小心。不久后“哐当”一声,那块钉上去的钢板掉落下来,砸在铁轨边的混凝土上。一块近乎圆形、可以钻得进去整个壮实成人的孔洞,出现在了他头顶灯具的灯光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