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阵营和武陵寇联手入侵,逐鹿领危哪累卵。
决意一战的鱼不智,首先要为群龙无首的磐石营配备一位武将。
他想到了马袁义。
黄巾战役失败后,马袁义化名黄义成为朱提郡叛军首领,并与武陵寇一起进攻逐鹿领。随着益南叛乱升级,朝廷军队进入益州境内作战,逐鹿领受袁绍的邀请,参与了奇袭朱提叛军后方,并成功将马袁义擒获,在逐鹿领审讯下被迫道出实情。
马袁义一五一十地交待完他所知道的,但求速死。
但逐鹿领没有杀他,而是将他软禁起来,他平日里就在这个小院里种菜打发时间。马袁义本是农民出身,后来加入太平道,逐渐受到张角重用,承担越来越多的组织和管理事务,已经很多年没有摸过锄头。如今被软禁,反而有机会重新找回做农夫的感觉,偶尔回想起种种前事,恍如隔世。
张忠经常过来看他。
两人太平道故人,被同时派到巴郡做任务,先后失手被擒,如今张忠早已是逐鹿人,马袁义还是阶下囚。张忠一直劝说马袁义投降,重获自由,直言加入逐鹿领的各种好处,马袁义始终未置可否。
逐鹿领没杀他,又不放他离开,自然是希望让他投降。
对此,马袁义心知肚明。
他的过往经历,以及他和逐鹿领的恩怨,逐鹿领不可能任他远走高飞。他曾经的两个身份,马袁义和黄义,都是惊动了朝廷的叛军重要头领,很难被朝廷赦免,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没有未来。
按理说,加入逐鹿领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但他曾经非常恨逐鹿领,将黄巾起义失败,归咎于逐鹿领破坏了他的魁塔任务,导致黄巾军无法获得进一步魁塔加成,最终导致起义军的惨败。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宁静的生活,让马袁义心中的执念渐渐消退。
易地而处,逐鹿领发现领地附近有魁塔,将之开启,其实没有什么错。
怨念淡去,马袁义却仍然没有投降的打算。
他的心态很复杂,有对黄巾军的缅怀,有对任务失败的强烈愧疚,有数次败于逐鹿领之手的屈辱,也有一时间难以接受敌我身份的彻底转变。马袁义自己明白,其实制约他加入逐鹿领的最大问题只有一个:面子问题。
是叛军重要头目,战败被俘已经够丢人了……
当年为加入叛军自毁容貌,何其坚毅果决,轻易投降,面子哪挂得住?
被囚禁的日子,他除了伺弄菜园,还有很多时间思考,全面回顾黄巾军的失败教训,试图找到原因。逐鹿领副城主易风过段时间就会来看望他,每次都是看他是否回心转意。马袁义知道易风是读书人,据说出自鹿门山,妥妥的名家弟子,于是主动向易风请教。
易风告诉他:黄巾起义失败,除叛徒告密、敌人强大和朝廷武将多能征善战等表面原因之外,深层次原本在于农民起义的局限性。
黄巾军缺乏有战略头脑的军事领袖人物,其起义计划的制定极不完备,起义后各地起义军没有迅速地集结起来,而是分散在各地孤立行动,甚至不进行相互支援配合,终于被官军各个击破。同时起义军首领缺乏军事指挥才能,张角、张梁、张宝、波才、张曼成、赵弘、韩忠等,个个都是只知固守一城一池,或久围坚城,与东汉军拼消耗,不懂得运用灵活的战术战法,取得主动,始终被动挨打,失败不可避免……
马袁义如梦方醒。
细细一想,的确如此!
这么说来,没能顺利开启白虎魁塔,并非黄巾起义失败的根本原因嘛。
我不是黄巾罪人!
逐鹿领也不是罪魁祸首!
这是马袁义最大的心结,心结一解开,他的心态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张忠和易风常与他见面,对马袁义的转变有直观感受。
两人一致认为,马袁义对逐鹿领已不再有敌意。
除非他愿意被囚禁一辈子,加入逐鹿领是迟早的事。
鱼不智跑来找马袁义出山,正是因为有前面长时间的铺垫。现在情况紧急,他愿意给马袁义一个台阶,如果“求助”比“劝降”更能让马袁义接受,反正都是为逐鹿领效力,以什么方式达成目标,鱼不智是无所谓的。
马袁义爽快地答应带兵作战。
“你以前的两个名字都不能用了,以后就叫马义吧。另外你自毁容颜,容易让人想到朱提叛军首领黄义,先戴个黑巾,后面我找人给你打副面具。”
“好!”
“还有最重要一项:你得加入逐鹿领,否则没办法统率部队。”
“哦,那行吧!”
这货半推半就地从了……
接受邀请,加入领地,马袁义个人属性一览无余。
马袁义:武力78,智力61,武将特性:无。
客观地讲,马袁义的属性只能说差强人意。
他的武力值和智力值不低,尤其是智力值,在黄巾武将中算是相当少见的,黄巾将领普遍靠武力刷存在感,智力值向来不高,三、四十点是智力值是正常水准,马袁义的61点智力值,在黄巾将领中算是一个异类。马袁义在黄巾军里多负责统筹、外交和组织工作,智力偏高不难理解。
武力值78点,中级武将中的顶尖存在。
但马袁义没有武将特性,让他的综合评定大打折扣。
加入逐鹿领后,马袁义开始享受领地称号“虎狼之威”加成,个人武力值增加2点,实际武力值为80点,迈入高级武将行列,可以使用军团技。马袁义对军团技心仪已久,望穿秋水却不能得,加入领地便获得相应加成,实现了对他个人而言前所未有的重大突破,心中五味杂陈。
当鱼不智告诉他,今次的对手有武陵寇和木角领时,马袁义苦笑不已。上次他进攻逐鹿领时,武陵寇和木角领与他是友军,前者直接参加了战斗,后者以五百骑兵在逐鹿领反复运动,迷惑并牵制逐鹿领军队军力,没想到再次相见,他已经成为逐鹿军的员,昔日两们队友成了必须击败的对手。
他没有太多时间感慨,敌军已展开行动。
董卓阵营部队和佣兵从逐鹿领北部南下,武陵寇则是如同上次和益南叛军合作时一样,从东面杀到。
武陵寇和木角领曾经跟逐鹿领打过交道,知道逐鹿领有附属佣兵组织,上次围攻失利,就是因为在几个夷民定居点久攻不下,最终被逐鹿领逆转。这回他们吸取了教训,有意识地选择更容易对付的附属领地。
北部敌军向逐鹿城进军,先要经过夷民定居点战夷镇。
战夷镇至今没得到升级机会,还是个一级乡镇,但北部联军过战夷镇而不入,绕道南下。然而遇到从事畜牧养殖业的肥豕镇时,他们再没客气,冲进已成空镇的肥豕镇,将肥豕镇捣毁。
附属领地众多,兵力有限,逐鹿领必须作出取舍。
一级乡镇花钱就能重建如初,没必要浪费宝贵军力,毁了不会太心疼。
敌军继续南下!
北部敌军开到逐鹿城外,就近安营下寨,伐木造简易云梯,威胁主城。
同时,分出数千部队向西,进攻西北方向附属领地。
粮食生产基地巴山镇,三级乡镇,升级不易,逐鹿领重兵驻守。敌军发动进攻后,数百支箭矢在空中飞舞,发现镇内抵抗激烈,敌军并不硬拼,损失近百人后立刻叫停,继续向西面展开扫荡。
粮食生产基地山北镇,一级乡镇,逐鹿领弃守,步了肥豕镇后尘!
再往西走,过了白虎山往南,依次是草本镇和南宁镇。
草本镇从事药材种植,是领地钦点的重点发展行业,已升到三级乡镇,不容有失,逐鹿领同样是在镇内屯了不少白虎义从;南宁镇虽是一级乡镇,却是夷民定居点。敌军显然很了解逐鹿领各附属领地情况,毁掉山北镇后,跑草本镇试了试水,发现守军数量不少后,果断回到逐鹿城外与主力会合,竟然连南宁镇都没有去过。
逐鹿领以西,还有夜雨镇和山南镇,但前者有巴山镇顶在前面,夜雨镇本身也是三级乡镇,防御力不俗;后者在白虎山以南,隔着整个白虎山,除非敌军突破南宁镇或逐鹿城防线,很难有机会对山南镇产生威胁。
至此,北方董卓阵营部队拔掉逐鹿领两个附属领地后,稍稍安静下来,逐鹿领西部、北部暂时处于安全状态。
从东面进攻的武陵寇是NPC势力,武陵寇曾经在白虎镇吃过不少苦头,这次学乖了,不再尝试啃硬骨头。武陵寇得到的情报是,白虎镇以南还有两个新建附属领地,均为一级乡镇规模,应该是守军防守薄弱环节。武陵寇兴冲冲地准备捏软柿子,上手才知道,捅了个马蜂窝。
白虎镇南面的两个附属领地等级的确不高,但逐鹿领没有放弃的意思。
这两个附属领地非同一般,对逐鹿领意义非同一般。
纱线镇出产賨布,五粮镇生产巴乡清,关系到逐鹿领经济命脉。因为技能人才数量跟不上,并且前段时间附属领地升级机会全部留给了飞鱼领,纱线镇和五粮镇都还是一级乡镇,但这两个附属领地升级是迟早的事情。
敌军来攻,纱线镇和五粮镇的人口物资都转移到主城,但依然有防御。
不仅有部队,而且是王牌部队!
陈到的白毦兵,就在纱线镇。
事实上,纱线镇是徐庶在领地防御体系中设下的小陷阱。
徐庶预料到,以逐鹿军的强悍战力,敌军不来便罢,来必是大兵压境,利用数量优势抵消逐鹿军的质量优势。逐鹿城有石制城墙难攻,敌军势大,必先对附属领地下手,尤其是那些处于领地外围、等级又不高的附属领地,最容易成为敌军优先打击对象。
攻击低等级附属领地,试探逐鹿领反应。
守,则领地军力被摊薄,低等级附属领地驻军有限,防御力差强人意,敌军能够用较小代价,持续消耗守军有生力量;不守,敌人也不会有损失,清理掉一些附属领地,既打击守军士气,又破坏领地正常生产秩序。
这不是阴谋,而是建立在绝对兵力优势之下的阳谋。
阳谋最是难投机,当弃则弃,但徐庶至少可以给对方制造些小麻烦。
肥豕镇、山北镇重要性不够,弃了也不可惜,可纱线镇和五粮镇不同,领地支柱产业所在地。如果能保留下来,减轻一些重建对领地经济的影响,逐鹿军必须有所作为。况且,前面弃掉个别附属领地让敌军降低警惕,不找机会阴对方一把,如何说得过去?
得知东线是老对手武陵寇,仅两千部队。
鱼不智果断选择阴他们!
木有办法,北面的玩家部队实在太多了,不太容易坑到。
武陵寇来到纱线镇时,镇门大开,人迹全无,俨然一个被遗弃的空镇。
他们虽是NPC势力,但这次是和董卓阵营玩家联合行动,为协调一致,及时互通消息,复仇者联盟有派玩家跟随武陵寇。北面玩家势力接连毁掉两个弃守附属领地,武陵寇第一时间便收到消息。
看到纱线镇情形,贼寇们大喜,以为和肥豕、山北镇一样。
逐鹿领兵力吃紧,他们也是清楚的,弃守貌似在情理之中。
武陵寇入镇,打算赶紧毁掉纱线镇后,再去下一个附属领地。
数百白毦从屋中跑出来,“夹道欢迎”入镇贼寇!
见白毦人少,武陵寇一开始心头也不怵,满心以为这是守军垂死挣扎,武陵寇完全可以凭人数优势把伏兵消灭。交上手才发现,这支持超长长矛的部队,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不仅战力强横,配合默契得令人发指,乒乒乓乓打了一阵,倒下的全是自家兄弟。
踢到铁板了!
武陵寇首领见势不妙,果断退走。
他们贼寇出身,最懂见风使舵趋吉避凶,说走就走,脸都不会红一下。
把白毦放在纱线镇,是想靠这支王牌部队一举歼灭武陵寇,最不济也要重创对手。陈到开战后连军团技都没敢放,仅让部队肉搏战,就是怕把对方吓退,没想到武陵寇仍然退得如此坚决。
陈到再无保留,军团技出,衔尾急追。
一路追杀到白虎镇外,董卓阵营玩家部队火速赶来接应。
陈到收兵,率部进入白虎镇。
首次交锋,武陵寇被白毦兵阴掉近五百人。
踌躇满志而来,兵力瞬间缩水四分之一,武陵寇首领面色铁青。他没敢继续在外单独扎营,率部跑到逐鹿领外,与玩家势力大部队会合。
大兵压境,在城外发呆未免太过无聊,得做点什么。
一支由领主部队和佣兵组成的联合部队,从西面绕过逐鹿城,沿逐鹿城和巴山镇之间的空隙南下,直扑夜雨镇。本次行动的意图,是测试夜雨镇守军抵抗强度,由于是进入逐鹿领相对稳固的区域作战,又有武陵寇前车之鉴,联合部队兵力高达五千人。
来到夜雨镇外,联合部队随即发动攻击。
抵抗力量依然超出他们的预估,带队玩家不敢恋战,再次回到大营。
大营内,檞寄生正与一位自由玩家交换意见。
檞寄生面无表情:“还需要再试吗?”
那名自由玩家摇头:“不需要了。我们尝试进攻过的各个附属领地,防守力量之和,已经接近逐鹿领现有军力最大值。你说的没错,鱼不智一定是用了某种方法,重新整合过白虎义从的力量,他的附属佣兵有办法机动。”
玩家部队实力最强者是木角领,主事者却不是檞寄生。
负责统筹并发起对逐鹿领军事行动的是复仇者联盟,木角领、武陵寇都是通过复仇者联盟居中协调,让不同势力共同参与本次行动,复仇者联盟的盟主地位不可动摇。
担任行动总指挥的,是一位名叫戴高乐的自由玩家。
戴高乐就是与檞寄生联系的那位堂主。
在复仇者联盟里,堂主地位仅次于盟主,权力很大。
戴高乐首次亲自指挥这样一场战斗,攻打的还是以善战著称的逐鹿领,心头激动可想而知。为了这一战,联盟做了充足且细致的准备,戴高乐对逐鹿领部队构成、各附属领地状况等情况了如指掌。
他知道,逐鹿军不好对付。
但他也知道,现在鱼不智能动用的部队非常有限。
戴高乐没敢奢望能势如破竹地推倒逐鹿领,他对困难有充分准备。
白虎义从可机动作战的情况,是戴高乐从没有考虑过的。
“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就这么等下去?”
见戴高乐只是让部队退回来,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檞寄生心生不满。
复仇者联盟鼓捣出的这支联合部队,人数够多,但檞寄生却有些不安。他很清楚逐鹿领的实力,临时在城外准备简易云梯攻打逐鹿城,在他看来纯粹是一个笑话。别看现在逐鹿领采取守势,可那是鱼不智没有放弃战役,一旦领地局势恶化,逐鹿军出击军团分分钟可以传送回城,那时怎么办?
檞寄生对复仇者联盟感到失望。
花了那么长时间,各种深谋远虑,原来不过是纸上谈兵!
想到如果本次行动失败,以后对付逐鹿领会更难,檞寄生便一阵烦恶。
戴高乐看了一眼檞寄生,郑重道:“对,就是等下去。”
檞寄生感觉自己快爆了,强自按捺住火气,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多次被对方言语挤兑,戴高乐脸色也阴沉下来。
“檞寄生,你想灭掉逐鹿领,对吧?”
“当然。”
“单凭木角领的力量,很难做到这一点,我可有说错?”
檞寄生沉默片刻,爽快承认:“嗯。”
“既然如此,你不妨对有共同目标的盟友多一点信心,也多一点耐心。我们跟你一样想覆灭逐鹿领,为此我们做了很多努力,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现在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大家必须彼此信任,才有可能成功。”
檞寄生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你说的对,我为刚才的无礼道歉。”
戴高乐面色稍霁:“我们现在不宜有大动作,最好让鱼不智觉得,我们对逐鹿领的威胁没有想象得那样大。赶制云梯,营造出我们准备强攻态势,如果我是鱼不智,会对此求之不得,利用坚城打防守战,对防守方更有利。”
“那样一来,他就不会轻易放弃战役。”
“等到我们准备妥当,直接发动总攻,逐鹿领的出击军团回来也没用!”
檞寄生道:“我现在相信,你们也想趁此机会灭掉他。”
“一直就是。”
复仇者联盟发起的这次行动,不是想逼鱼不智放弃全国战役。
逐鹿领发展得太快了,实力一天比一天强大,联盟内部早已达成共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逐鹿领,时间拖得越久,联盟复仇成功的可能性越渺茫。现行宣战制度下,一对一单挑,覆灭逐鹿领比登天还难。
讨伐董卓战役是一次难得机会,不容错过。
联军不再分兵掠地,只管伐木造简易云梯,一副毕其功于一役的架势。
他们不愿主动进攻,逐鹿领却不会任由他们舒舒服服地做准备。
磐石营和白毦集结起来,开始不断在联军大营周围出现。也不做别的,靠军团技大招占便宜。陈到和马袁义轮番上阵,放完军团技后便扬长而去,每次军团技少则轰杀数十人,多则百余人,积小胜为大胜。
连遭打击,联军依然气定神闲,不为所动。
城头上,鱼不智和易风并肩而立。
看到陈到领着一批磐石营放完军团技,轰杀数十人后安全归来,易风喜形于色,大声喝彩:“主公,陈将军的军团技很快可再次释放,照这样下去,我们可以用军团技耗死对方!”
鱼不智却是神情凝重。
“你有没算过,军团技用完后需要多久时间恢复?”
易风笑容一滞。
普通级部队,每分钟恢复1%精力。游戏时间流速现实时间流速的8倍,现实3小时,游戏中便过了一天。游戏中一昼夜部队最多恢复精力180%,恢复速度就那么快,不可能更多。
陈到是王级武将,王级武将军团技冷却时间为5分钟;此外,王级武将发动军团技时,可抽取士兵上限为4000人,白毦和留守磐石营加一起才3200余人,每次最多可抽取40%力量。
也就是说,逐鹿军军团技力量恢复远远赶不上消耗。
易风终于明白问题所在:看起来现在逐鹿军不断占便宜,但后继乏力。而且,敌军知道如何在军团技攻势下减少损失,小部队分散开来箭矢迎敌,军团技难以获得最大战果。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天下来,总共能击杀一两千人便已不错。
但敌人不缺心眼,可能给逐鹿领那么多时间?
鱼不智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最迟今晚,他们会有大动作!”
易风倒吸一口凉气。
苦哂部营地。
与白雀部约定的总攻时间就快到了,苦哂下令,两千儿郎穿过峡谷道,接替从昨天一直在前线与守军对峙的部队,用剩余不多的云梯攻城,为白雀部制造突袭机会。
虽说攻城器械所剩无几,苦哂仍对攻陷飞鱼领充满信心。
他信任白雀,如果黑山军有一个人能率部穿越群山,杀进飞鱼领内部,那个人只能是白雀。飞鱼领兵力不多,最强悍的骑兵部队还不在城内,只要白雀部三千儿郎出现在城内,飞鱼领陷落将不可避免!
苦哂没有亲自赶赴前线。
他要留在大营,牵制那支讨厌的骑兵,减轻总攻部队和白雀部的压力。
耳边,隐约听见急促的马蹄声。
苦哂面露嘲讽之色:“还真是活泼呢,继续在外面闹腾吧,等到飞鱼领被攻破的消息传出,真想看看那些家伙是什么神情……”
飞鱼领南部群山。
苦哂憧憬着攻陷飞鱼领的时候,白雀心情却是极度焦躁。
尽管他们已经竭力加快行军速度,可还是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无法在约定的今日中午走完这段艰难的行军,必将错过与苦哂约好的时间。作为黑山军一部首领,白雀很清楚错过总攻时间意味着什么。
按照约定,担任奇袭任务的白雀部,应该在正午时分冲进飞鱼城。
在那之前,苦哂会不惜一切地猛攻城墙防线,吸引飞鱼领兵力,让他们无暇兼顾到其他方向,为白雀部直捣黄龙创造条件。
白雀部无法按照赶到指定地点,苦哂部的猛攻将失去意义,除了增加兵力和攻城器械的损失,不会对战局有更多帮助。等到苦哂部攻击无以为继,即使白雀部发动奇袭,覆灭飞鱼领的机会也会小很多,搞不好还会成为一支孤军,反而把自己陷在里面。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白雀即使想打退堂鼓也不行。
一则,他不清楚苦哂部的情况,答应同伴却临阵退缩,是黑山军大忌;二则,白雀部是突击部队,在山中行军讲究轻装疾进,所带给养能省则省,只有一天的粮食,现在走回头路,半路上就会断粮。
走错一步,步步皆输!
白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部队未能在约定时间赶到飞鱼领,不是他不尽力,也不是山间险道行军遭遇的各种困难所致。最直接原因是,山中陷阱多得那叫一个丧心病狂,他从未见过,谁布置陷阱会布得如此密集。
如此阵仗,是要把山里的飞禽走兽一网打尽吗?
太没公德心了!
白雀基本断定,布下陷阱的就是飞鱼领猎人。
这片群山外围有几个系统据点,但陷阱最早出现的位置是在群山中部,越往飞鱼领方向,陷阱布得越多越密。根据苦哂部早前侦察到的消息,那个方向没有别的领地或据点,这锅必须得飞鱼领背。
部队一边排除陷阱,一边艰难跋涉。
白雀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走完这段路。
为了与苦哂的约定,也为了本部将士不饿着肚皮在山里挣扎。
白雀现在已无暇去想苦哂等不到奇袭部队,下一步会怎么做,他能想到的最坏结果是苦哂退兵,但苦哂部为复仇而来,而且多少应该了解山中行军的艰难,只要本部耽搁时间不是太长,苦哂于情于理都不该很快退走。即使苦哂部毫无节操地撤围而去,白雀相信,本部三千儿郎冲入城中,直接攻下飞鱼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雀还不知道,由于飞鱼领骑兵袭营成功,烧毁了苦哂部的攻城器械,苦哂根本没有办法如期发动总攻。苦哂寄希望于白雀替他打开城门,白雀没有在约定时间出现,并不会导致苦哂部毫无意义地强攻。
错进错出之下,黑山军也算是因祸得福。
总攻未能在约定时间发动,只是推迟,不会取消。
一名武将满头大汗跑过来:“首领,陷阱太多,能不能让大伙儿歇一会?”
“不能停!”
白雀断然拒绝,厉声道:“我们的干粮只够今天食用,如果不想饿肚子,天黑前必须到达飞鱼领外。中午我们赶不到,那就趁晚上发动夜袭。”
飞鱼城。
倪祎找到荀衍,什么也没讲,将一块带有墨渍的白布交到他手中。
荀衍眉头一皱:“又来了?”
倪祎点头:“嗯,第二次飞刀传书,从外面钉在武库大门上。”
展开白布,上面内容一览无余。
“告诉大人,有敌三千,陷阱滞行,白日无忧。”
荀衍眼前一亮。
前次飞刀传书,只是告诉飞鱼领,南面有敌人正在接近。第二次传书,明确了敌军兵力,和抵达飞鱼领的大致时间。有了这些消息,飞鱼领可以更有针对性地作出布置。
虽然还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出手相助,但传书者明显对飞鱼领抱有善意。
“信上的意思是,有人在山中布陷阱帮我们阻敌?”
“看来是这个意思。”
“山路难行,谁有那么大的本事?附近没有别的据点,谁在帮助我们?”
“这个嘛,属下却是不知。”
“倪祎,你还记得上次来飞鱼领的那个賨人少族长吗?”
“自然记得,是红菽部落的罗虎。”
“传书者能在群山中阻敌,并屡次向我们通风报信,应该离我们不远,或许就在山中。可罗虎为寻找合适的部落定居点,和徐元直走遍附近山区,一无所获,倒是让我有点迷糊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荀衍很快作出决定。
“我得立刻回一趟逐鹿城,面见主公。你再派些人从海路出去,务必找到二将军,将最新传书内容告诉他。”
“要不要请二将军火速赶回领地?”
“不知道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找到他,还是算了吧,让他临机决断好了。”
“好。”
骑兵来去如风,四处游弋,行踪不定。
信使找到曲晨时,天色已黄昏。
“白日无忧,白日无忧,可现在白日将尽,我们如何来得及赶回去……”
曲晨喃喃自语,心头苦涩。
传书说南面来敌受阻,白天到不了飞鱼领,三千黑山军不是个小数目,领地兵微将寡,按理破虏骑应该尽快赶回领地,对南面来敌予以迎头痛击。可信使这个时候才找到曲晨,即使立刻返程,走海路回去也需要一段时间,怕是很难赶上飞鱼领的战斗。
“荀先生说,让你临机决断。”
听到信使这句话,曲晨瞬间作出决定。
还是荀先生知机,清楚骑兵未必能及时回去,给予他临机决断的权力。这就意味着,无论破虏骑是否回去,荀衍都不会忘记防范山中之敌。当然,飞鱼领兵力不足是个大问题,但飞鱼领可不会孤军奋战,身后还有逐鹿领,相信领地一定会作出妥善的安排。
曲晨至今都不知道,逐鹿领现在也面临着麻烦。
为避免不利影响,逐鹿领发生的事情,现在只有荀衍和倪祎两人知道,连负责守城的王戣都没有被告知,更不用说告诉信使了,曲晨也无从知晓。不明真相的曲晨,从未担心飞鱼领能否过这道坎。
白毦兵精锐无双,让陈到带点人过来守路口,还不得让黑山军吐血!
有恃无恐的曲晨,决定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破虏骑是骑兵,需要有战马和广阔的空间才能发挥最大战力,现在就是最适合骑兵战斗的方式。海浪镇渔民好不容易才把战马运到领地外,破虏骑得尽量多获得战果,才对得起渔民们的辛劳嘛。
“你回去告诉荀先生,破虏骑不回去,我在外面寻找战机,牵制敌人。”
“好!”
信使离开后,破虏骑对黑山军大营的袭扰,变得更加猛烈。
天色暗了下来。
逐鹿领,戴高乐组织的联军早早便停止了伐木造梯,全回到营地休整。
领主部队、佣兵和武陵寇没有异动。
但武者之间的战斗,在夜幕中悄然展开。
最早动手的是逐鹿领。
敌人大兵压境,就在逐鹿城外不远处安营扎寨,逐鹿领如果不作回应,任由敌军养精蓄锐,正面作战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鱼不智派出了墨卫。
墨卫由墨家弟子牵头组建,将领地武师组织起来,按照墨家游侠一脉数百年传承下来的方法严格训练,帮助受训武师具备更加强大的实战能力,以及一些普通武者很少有机会涉猎的特殊技巧。
受训武师除实战能力提升外,还系统学习了暗杀、夜袭、破坏、绑架、潜伏、伪装、侦察、监视、野外生存、骑术等诸多科目。
游侠一脉本就是墨家最强的一支。
墨家沉寂了数百年,辩论派消失无踪,科技派惨淡经营,唯独游侠派欣欣向荣,每一代都有很多优秀人才涌现,足见游侠派的传承是多么不凡。
在徐飘渺等人严格训练下,墨卫武师进步明显。
截至现在,墨卫总人数超过三百人,肩负着领地对外侦察、情报收集和外围警戒工作,逐渐成长为一支不容忽视的重要力量。墨卫不同于军队,不在领地军队编制内,但他们能承担很多正规部队难以完成的特殊任务。
在鱼不智心目中,墨卫相当于逐鹿领的特种部队。
敌人想在晚上做个好梦,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入夜不久,十多名墨卫潜入敌军营寨乘风纵火,扰人清梦,罪大恶极。联军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爬起来救火,好不容易把火头扑灭,倒头再睡,墨卫复至,一副让你睡着算我输的架势。
墨卫倏忽来去,四处捣蛋,普通部队很难摸到他们的行踪。
戴高乐差点把鼻子气歪了,但毫无办法。
他束手无策,檞寄生却是早有准备。
木角领曾经被墨家弟子报复过很长时间,他深知逐鹿领武者多么厉害,若非最后祭出杀手锏双魔,木角领或许早就被搞得半身不遂。檞寄生沉稳,既然知道逐鹿领武者力量不容小觑,木角领也得有相应准备。
拥有两位大师级武师,木角领扩张武师群体并不难。
更何况,檞寄生长期以覆灭逐鹿领为目标,只要是有助于打败逐鹿领,各种投入不惜代价,优先进行领地武力建设,武师团队是重要一环。双魔的武师培训班几乎没有停过,培训出大批新生武师,其中不乏中级武师。
不计代价地投入,为木角领打造出高达五百人的庞大武师团队!
武师不占军队名额,全被檞寄生带到了逐鹿领。
一声令下,木角武师遁入黑暗,向逐鹿领各附属领地摸去。
附属领地接连发生火灾,多名哨兵被暗杀,甚至出现一支十人巡逻队被团灭,鱼不智顿时明白,敌方将大量武师投入战斗。
墨卫与入侵者展开殊死战斗。
武者间的对决,没有响亮的号角,也没有昂扬的冲锋,却激烈而残酷。每一个角落,都有可能成为绞杀的战场,田野、草丛、树林、沟渠,野地……战斗往往在悄无声息间骤然爆发,又很快结束,胜利者会很快隐入黑暗,寻找下一个目标,失败者无助地躺在地上,任鲜血流淌,任身体冰凉。
墨卫主场作战,占据地利,接应和补给非常方便;木角武师人数占优,联军庞大的军力优势,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两支武师团队各有优势,势均力敌,战斗从一开始就非常激烈。
经过前期一系列试探后,人数少的墨卫反而逐渐占据上风。
一次次爆发的小规模冲突,墨卫胜多败少!
不断听到失利消息,檞寄生喃喃道:“还真是难缠呢……”
他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武师对决,决定胜负的从来不是哪边人多。
墨卫由墨家游侠派训练,相当于部分接受游侠一脉传承,战斗技巧胜过普通武师。墨家弟子吃苦耐劳,在逐鹿领结庐而居,生活作息极其严苛,十分注意团队配合,墨家弟子以实际行动,为墨卫播下自律和协作的种子,墨卫作战时团队成员配合非常默契,配合度更加优胜。
墨家游侠多死士,不惧怕牺牲,墨卫武师虽难以象墨家弟子那样无所畏惧,战斗意志不是一般队伍能比的。逐鹿人珍惜领地为大家带来的一切,对保卫家园免遭侵略,有着远超普通领地乡民的热情和责任心,面对来犯之敌,墨卫同仇敌忾,杀气值爆表。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墨卫以墨家弟子为骨干!
十多名墨家弟子都是高级武师水平,徐飘渺更是高级武师中的佼佼者,据说很有希望晋级大师级武师,将来接替独臂长老守护山门。
武艺高强的墨家弟子在一线冲杀,木角武师难以招架。
见势不妙,檞寄生果断放出手中王牌。
大团和枯树,出现在战场上!
给两位大师级高手足够时间,他们完全有能力重创墨卫,逆转战局。
双魔人品不咋的,却是实打实的大师级武师,仍然保留着高手的傲气。两人艺高人胆大,获准出营,琢磨着怎么都要给逐鹿领一个下马威,两人商量了一下,也不去附属领地打转,径直摸进逐鹿城。
凭他们的武功,越过石制城墙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沿途避过巡逻队和哨卡,摸向领主办公室。
他们不敢奢望有机会击毁办公室,但先对领主办公室发动佯攻,迫使逐鹿领调部分武者回城保护,可以减轻其他木角武师的压力。为防备双魔,逐鹿领极有可能召回最强的一批武师,双魔虚晃一枪,再回到城外参与各附属领地的战斗,将更加容易帮本方扳回劣势。
敲山震虎,调虎回山!
这就是双魔老奸巨猾之处,两人早些年能隐藏那么深,绝对不是运气。
逐鹿城戒备不算森严,城内巡逻队和值守将士看起来不多。
他们并不感到意外,联军大兵压境,逐鹿领要分兵防守附属领地,部队必然分散。逐鹿城有石制城墙保护,联军暂时还没有制出足够多的云梯,主城兵少,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双魔还不知道,鱼不智为尽可能集中兵力统一调配,放哨主要靠玩家。
天下留守玩家紧急动员,各个战略要点都有人值守,一有情况,立刻在军团频道或聊天室报告,即时通讯能力比NPC士兵优胜太多。玩家哨兵还有一个巨大优势是不怕死,哪怕被敌人干掉,消息仍然能及时传出来。
双魔是木角领那边的绝顶高手,形貌特征明显。
一个矮胖如肉山,一个瘦高如竹竿,想认不出来都难。
两人进城不久,就被天下玩家发现。
专为逐鹿领战斗设立的聊天室,顿时热闹起来。
“哎哟喂,那两个马戏团的进城了!”
“在哪?”
“拍下来,发到军团空间让大家欣赏,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奇葩!”
“在拍!”
雪音冷哼道:“闲话少说。双魔进城了,别忘了该做什么?赶紧通知人!”
“独臂长老刚来了白虎镇,在我这,马上去……”
双魔不熟悉逐鹿领道路,在城内转了好一阵才找到城主办公室。两人不再担心被人看到行踪,反正象征性地搞一下就算完成任务,如果提前被逐鹿领发现,说不定连象征性地攻击都不用,直接走人了事。
双魔向办公室走去,不紧不慢,悠闲如在园中赏花。
城主办公室在领地中心地带,位于一条长街处,街道笔直又宽阔。
长街另一端某个巷口走出一位老人,右手提三尺青锋,左袖随风飘动,正是墨家长老独臂。独臂长老现身后,和双魔相向而行。
办公室外,两边距离二十步时同时停下,三人相对而立。
肉山似的大团笑容满面,率先开口:“没想到在逐鹿领遇见一位老熟人。”
瘦得跟人干似的枯树面色阴沉:“狗屁老熟人。十五年前有份追杀我们,被我们砍掉一条胳膊,没想到今晚还敢来,我看是活得不耐烦了。”
独臂平静道:“昔日被断去一臂,却因祸得福突破瓶颈,成功晋级大师。那一战之后,我已十多年未踏出山门,这次出来,就是想与二位做个了断。”
大团笑眯眯:“因祸得福啊,无论如何得恭喜一下了。”
枯树阴恻恻:“你是大师,我们也是大师,而且是比你更早晋级的大师,单打独斗你都未必能赢,何况以一敌二。十五年前有个蠢货妄图以一敌二,带着数十名高级武师做帮手,结果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吧……”
独臂当然清楚。
枯树说的是当年那段公案,游侠会派仅存的一位长老招锋,率一群游侠围剿双魔。数十人同去,仅七人生还,独臂就是在那次血战中失去左臂,招锋也因为伤势过重境界倒退。
忆起前事,独臂从未后悔过。
墨者不惜杀身成仁,何惧一臂!
城主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招锋从里面走了出来。
树大招风,再次聚首!
招锋须发如雪,身材枯瘦,却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度。招锋怒视枯树,哂然道:“当年你们很光荣么?这么多年了也没点长进,只会背后嚼舌头?”
双魔打量着招锋,面现狐疑之色。
他们早听说过,招锋当年在追剿行动中伤势沉重,境界跌回高级武师,且伤势怀导致他眼疾持续加重,招锋离开游侠会,独自在江湖上四处飘泊。可双魔并不知道招锋加入了逐鹿领,并且就在领主办公室内。
没等两人说话,屋里伸出一只手,拽着招锋胳膊,用力把他往里面拖。
招锋转头:“小子,做什么?”
“三位大师聊天,老头你掺和什么?快跟我进来喝茶!”
“我不喝!”
“不喝也得喝!徐飘渺他们快到了,等会我不拦着你。”
老头神情尴尬,被臊得面红耳赤:“放手!”
“不放!”
鱼不智探出身来,继续拖:“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你只是高级武师,被两个老混蛋揍趴下多难看!万一你被他们弄死了,以后我找谁斗嘴去……”
“冷静!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别冲动,冲动是心魔!”
“大师之战,咱们这些小人物别掺和,你说是吧?”
“老头,我知道你跟这两只有过节,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真想报仇,我教你个办法。常言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也别再上去了,咱们骂死他们!就他俩这长相,就够咱们变着花样喷三天三夜的……”
鱼不智苦口婆心规劝招锋也就罢了,百忙中还抽空跟另外三人打招呼。
“几位大师,你们该干嘛干嘛,不要介意旁边观众哈。这老头有点倔,俗话说老还小,甭搭理他。”
“长老,我负责拖住老头,保证不让他给你添乱,待会你自个小心点。”
双魔眼前一黑,这厮脸皮也是无敌,以为我们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吗?
鱼不智一边嘴里不停地碎碎念,一边卯足了劲把招锋往屋里拽。
然而老头毕竟是武师高手,曾经还是一位顶尖高手,鱼不智弓手职业,不以力量见长,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拽不动招老头。老头站在那不是,想甩开他也不是,满面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让他钻进去。
看到两人在办公室门口较劲,独臂长老哭笑不得。
双魔对视一眼,眸中都有几分喜色。
昔日他们和招锋齐名,十几年前游侠会发追杀令,招锋担纲追杀主力,连场血拼,两败俱伤,两人被击落悬崖才死里逃生,好容易养好伤势复出。想起前事种种,双魔对招锋多少有些忌惮,刚才招锋推门而出,两人心中着实咯登了一下。
现在看来,招锋境界下降已无悬念,以至于逐鹿领主死活不让他出来。
只有独臂一位大师,他们面临的压力便小了许多。
身在逐鹿城,双魔担心夜长梦多,既然已经成功逼得守方的大师现身,目的达成。鱼不智讲的话他们都有听见,徐飘渺等人快到了,徐飘渺是墨卫首领,墨家弟子报复木角领的时候,双魔与他交过手。听到徐飘渺等人即将赶到,两人更不愿在城中与独臂交手,心生退意。
临走前,两人也不忘揶揄招锋一番。
大团笑道:“这小子说得没错,你还是在旁边好好歇着吧。”
枯树冷哼:“境界消退还学人强出头,果然是死性不改,怒我们失陪了。”
招锋气得吹胡子,眼睛冲鱼不智一瞪:“你……”
鱼不智毫不客气地打断招锋,道:“你什么你?老头,你可别不识好歹!”
两人这边扯皮,双魔作势欲走。
独臂长老哪肯任他们离去,拔剑阻拦。
二打一,双魔哪会惧怕独臂长老一人,身形一分,左右冲出。
转眼间,三名大师级高手便战成一团,但见剑影重重,锋芒逼人,三条人影走马灯似的滴溜溜乱转。独臂长老虽然以一敌二,却并不硬拼,只求缠住两人片刻,毕竟是大师级高手,双魔很难在短时间内击败他。
招锋哪肯让独臂孤军奋战,拔腿就想上前,却被鱼不智紧紧拉住。
“快放手!”
“休想本领主眼巴巴地看着你去送死。”
老头既感动又生气,急得跺脚,知道这厮铁了心不让他去参战,索性拔剑,但见剑花一闪,外袍一大片衣袖剑锋削断。老头终于离开鱼不智魔爪,飞身加入战团。
招锋一加入,双魔分出一人对敌,独臂压力大减。
与招锋对战的是大团。
“十几年不见,还请手下留情。”
大团始终以笑脸示人,说话温声细语,象大团这样的胖子,很容易给人留下憨厚的既有感观,看起来象个老好人。大团主动过来对付招锋,就是想趁徐飘渺等人赶到之前,争取击杀或重创招锋,再与枯树携手出城。嘴上讲的客气,实际上出手最是狠辣。
大师级武师对战高级武师,实力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招锋情况比较特殊,他曾经也是大师级高手,只是因为重伤境界下降。实力大不如前,对武学的理解和认识却不会随境界降低而减弱,即使现在是高级武师,也比普通的高级武师难缠许多。大团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一上来就展开猛攻,希望凭绝对的实力强行压制对手,将招锋击杀。
双魔在一起配合多年,大团一出手,枯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枯树横身一挡,将独臂拦在另一边,让独臂难以对招锋施以援手。
独臂似乎没有意识到招锋有危险,专心致志地与枯树交手。
枯树虽然有些纳闷,心中却是求之不得。
大团那边,倒是很快发现不对劲。
他一阵猛攻,逼迫招锋与他比拼内力,这是高阶武者对付低阶武者的有效手段。大师级武者与高级武师,内劲之强弱有着云泥之别,大团相信,逼招锋拼内劲,是自己最有把握快速击败对手的方法。
招锋境界下降,表现最明显的就是内劲大不如前。
可实际情况却没有按他想象的那样发生。
几次比拼内劲,招锋不仅不退让,反而须发贲张,竟是比大团还来劲。比拼的结果,招锋也丝毫不落下风!
大团越打越不对劲,失声道:“你这个骗子!”
招锋冷哼:“老夫骗你什么了?”
“你境界没有下降!”
招锋也不吭声,那神情却分明在说:“你才知道啊?”
独臂叹道:“你们也不想想,如果前辈只是高级武师,我会如此放心地让他单独跟你交手?二对二,谁都不占谁的便宜,今晚就一决胜负吧!”
大团和枯树泪流满面。
都说招锋境界退回高级武师,眼睛快瞎了,不愿继续担任游侠会长老,独自一人浪迹天涯,传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没想到居然是骗人的。这货不仅眼睛没瞎,武功境界依然是大师级无疑!
这厮刚才还和鱼不智一唱一和,上演了一幕煽情剧目。
现在想来,也是为了迷惑他们的小伎俩……
阴险,实在太阴险了!
卑鄙,简直卑鄙至极!
在办公室门口看热闹的不干了:“你们说什么?老头还是大师级武师?”
独臂笑道:“大人,的确如此。”
“老头,你怎么不早说?”
招锋哼道:“重回大师级这种小事,难道我还要敲锣打鼓到处宣扬吗?”
鱼不智语塞,老头越来越拽了……
不过,看在领地多了一位大师级高手的份上,哥忍!
鱼不智后来才知道,招锋能重回大师级,完全是张仲景的功劳。
招锋的眼疾,其实就是当年旧伤落下的后遗症,张仲景为招锋治眼疾,即是为招锋疗伤。好歹是汉末三神医之一,张仲景医术之精湛实众所周知,普通眼疾,何需他在逐鹿领一呆数年?
治好了招锋眼疾,就相当于治好了他的旧伤。
旧伤一去,导致招锋境界下降的因素不复存在,招锋重回大师级境界,是迟早的事情。要知道,招锋毕竟曾经是大师,境界跌落后,对大师境界的感悟和认知尚在,重返巅峰比普通高级武师突破,要容易得多。
招锋境界恢复不久,他没好意思声张,其他人无从知晓,也只有同样境界足够高、又住在招锋小院里的独臂长老知道这一情形。
这就是招锋要和独臂一起,直面双魔的原因。
双魔自知占不到便宜,大喝一声,齐发力逼退对手,飞一般冲向城外。
独臂和招锋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墨卫和木角武师的对决占据上风,可一旦让双魔插手,墨卫很难在两位大师级武师手下全身而退。独臂和招锋铁了心跟双魔卯上,即便不容易直接击败对手,也需要把两人缠住,不让双魔卷入普通武者的战斗。
双魔身法如电,不久便抵达北面城墙附近。
越过城墙,就能直接回归联军大营,到时或隐或击,皆可自主。
城上一声厉喝,数十支箭矢破空而至。
与此同时,城上几条黑影高高跃起,奋不顾身地凌空下击。
夜里看不清箭矢飞行轨迹,只能凭破空声判断大致线路,双魔应付起来本就有些吃力。那几个从城头扑下来的黑影,扑击之势没有留半分余力,有股一往无前的壮烈韵味,赫然是徐飘渺为首的墨家弟子。
双魔泪流满面。
鱼不智分明说,徐飘渺等人正赶往城主办公室吗?
那厮奸诈,嘴里没一句实话!
以双魔的武功,要击杀这几名墨家弟子不难。但现在城上有弓手配合,难免要花一点时间。一旦不能迅速突围,在城墙处被独臂和招锋追上,后果不堪设想!
双魔无奈,身形一拐,沿着城墙疾奔,希望找到防守漏洞突围。
奔出数百步》
正想上城,弓弦声再起,又是几名黑衣人扑下。
双魔再转,继续狂奔。
两轮狙击为本方大师级高手争取了些许时间。时间虽不多,却足以让两人赶了上来。独臂长老双腿连蹬,在城墙上几次借力就顺利登城,在城上与双魔平行疾奔,不让两人有机会直接回大营,招锋则在城下撵着两人屁股猛追。四名大师级武者速度全开,所过之处,带起几股气流。
双魔暗暗叫苦。
他们入城是为了调虎回山,便于他们对墨卫展开屠杀。
可他们没想到,招锋恢复了大师级境界,与独臂联手,两边都是两位大师级武者,双魔占不到任何便宜。
现在招锋和独臂封堵他们回营之路,把他们往别的方向驱赶,摆明了要死缠烂打,不给他们对付墨卫的机会。墨卫有不少墨家弟子,整体质素强于木角武师,没有双魔出手,木角武师如何能是墨卫对手?
但现在大团和枯树自顾不暇,管不了那么多,还是自个儿脱身要紧。
四位大师级武者发足狂奔的时候,飞鱼领的战斗也进入了全新阶段。
白雀部经过艰苦跋涉,天黑时分,终于摸到飞鱼领外。
白雀让将士们抓紧时间恢复体力,准备战斗。
今晚,他们必须发动一场夜袭。
不仅仅为了与苦哂部的约定,更为了三千将士能自由地活下去。随身携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如果今晚攻不下飞鱼领,他们只能饿肚皮。
能不能活着回去,全看晚上这一战!
白雀不知道苦哂部还在不在攻城,由于苦哂部攻城器械被烧,只能龟缩城下等待城内乱起,城墙方向听不到交战声,进一步加剧了白雀的担心。休息了没多久,白雀部下令全军展开行动。
为避免被守军提前发现,白雀部在较远的地方休整。
从休整地到飞鱼领,有两个山头距离。
白雀完全没想到,惹在山里负责瞭望的药农和猎人,通过旗语把白雀部的消息传了回去,他们的行踪已经在飞鱼领掌握之中。
这支奇袭部队往前走了不远,就遭遇到守军伏击。
箭矢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飞出,将走在最前面的几名黑山军射杀当场。
还是被发现了!
白雀焦急万分!
这里是山区,道路崎岖陡峭,一边是峭壁,另一边是悬崖,易守难攻。守军不需要太多兵力,扼守住路口,就能让黑山军被困在山中,引颈就戮。
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强攻。
黑山军也知道现在必须死战,冲不过去,全军覆灭,奋不顾身地猛攻。他们前仆后继,拼死向前,试图用血肉之躯为同伴冲开一条生路。
一个个黑山军倒下,依然没有取得进展。
白雀却看到几分希望。
从箭矢密度看,守军人数不是太多!
守军人数不多,利用地形,围攻冲上去黑山军,形成局部多打少局面。即便如此,黑山军通常也能抵挡几下才被杀死,这说明守军实力不如本方!
实力不强,人数不多,靠地利扼守,看似稳固,其实有潜在危机。
但守军会累。
守军难以快速解决战斗,体力会持续消耗,等他们精疲力竭,有地利也难守住防线!而且,白雀从守军表现断定,黑山军整体实力在他们之上,只要冲破山道阻截,大军杀进飞鱼领,强攻主城,胜算很大!
他必须抓紧时间冲破阻截。
飞鱼城依山而立,入城之路肯定不止一条,黑山军寻找附近其他道路。
与此同时,白雀派出自己的亲兵队强攻!
亲兵们上去后,守军压力大增。
守军阵地后方。
一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夫,摸出一把瓜籽,往地上一扔。
“咿咿!”
十几个顶盔贯甲的瓜兵,排着队向路口走去,将路口堵得严严实实。
瓜兵上前,将本就狭窄的山路封堵。
突然冒出一群非人生物,还拿着刀盾冲过来,黑山军着实被吓了一跳。姑且不提这些瓜兵实力如何,单是它们的出现,就足以让黑山军胆战心寒。古人对神秘力量甚是敬畏,很少有人能面对巫师仍面不改色。
可黑山军要想突破,就必须先解决掉这些小瓜兵。
尽管恐惧,黑山军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
与瓜兵交上手之后,黑山军的恐惧感才慢慢降下来。小瓜兵外形滚圆,看起来更象是玩偶,而非传说中可怕的鬼蜮,心理威慑力自然不足,再加上开战后瓜兵表现出的战斗力并不突出,对黑山军没有太大威胁,黑山军将士越打越有信心,越打心情越安定。
颇繁打击下,最前面的一个瓜兵法力耗尽,恢复瓜籽形态。
正值夜晚,黑山军看不到地上多了一颗瓜籽,但一个瓜兵被他们干掉,是确凿无疑的事情,黑山军士气大振。
不过黑山军也有付出代价,守军暗箭不断打击黑山军。守军人数有限,又要防范黑山军弓手远程压制,守军弓手只能利用黑暗四处打游击,射不了几箭就得改换位置,尽可能给黑山军制造麻烦。
战斗在继续。
黑山军渐渐在实战中找到对付瓜兵的诀窍,通过不断重击,加剧瓜兵身上法力消耗,缩短瓜兵存续时间。
齐心协力下,十多个瓜兵先后被打回原形。
可还没等黑山军欢庆胜利,培瓜那边手一挥,又是十多个瓜兵冲过去,与黑山军纠缠在一起。等这一波瓜兵功成身退时,守军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重整旗鼓,与黑山军战成一团。
见守军重新上阵,培瓜闭目养神,抓紧时间恢复法力。
以培瓜的法术,一口气变出上百瓜兵并不难,但他一直小心地控制着瓜兵数量,节省法力消耗。在这样的地形下,培瓜要做的就是用小瓜兵配合堵路,为参与防守的一百斩蛟水师分担压力。
从群山中钻出来的黑山军有三千之众,扼守山区入口的仅有一百水师。
培瓜深知自己身上的责任。
逐鹿领此时也有强敌入侵,培瓜是鱼不智派来飞鱼领支援的唯一援军。在山区环境下,如果运用得当,培瓜一个人能起到的作用,不会比数百将士差,至少在培瓜法力耗尽之前,黑山军很难突破小瓜兵的阻截。
培瓜和一百水师坚持得越久,对飞鱼领整个战事的发展越有利。
黑山军很快找到另外两条可靠近飞鱼领的小径,所幸这里是飞鱼领选定的阻击战场,有充足时间观察环境,这一带所有敌人可能利用到的出口,都有人蹲点守候。黑山军一冒头,就跟主道上的同伴一样,陷入水师围攻。
白雀情急之下只能拼命,下令部队不惜一切,全线猛攻。
黑山军持续围攻,一百水师压力骤增,培瓜需要兼顾几个方向的支援,法力消耗加大。水师虽然占据地利,总能以多打少,但战斗中仍然难免出现折损,让本就捉襟见肘的防线更加吃紧。
山中阻击战打响后,喊杀声传到峡谷道方向。
苦哂部黑山军精神为之一振。
终于等到了白雀部!
前线武将是苦哂心腹,知道白雀部已经动手,必定牵动守军防御力量,现在正是守军最困难的时候,于是当机立断,悍然下令发动总攻。沉寂了一天的黑山军苦哂部,一直忍受着城上守军箭矢骚扰,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听到城内有异动,又收到总攻命令,一个个如打了鸡血一般,呼号登城。
王戣寸步不让,率领守城将士,与登城的黑山军战在一起。
城墙处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听到城墙方向传来的喊杀声,白雀心头大定,苦哂部还在!
与此同时,峡谷道另一端的黑山军大营,苦哂也听到了城墙处的杀声。现在是夜晚,前线黑山军缺乏攻城器械,他们只会在一种情况下发动攻击,那就是白雀部已经动手的情况下!
白雀部终于来了!
看来是山中行军太过困难,影响了部队行程,未能按原定计划在中午之前赶到。不过,趁晚上发动夜袭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更具隐蔽性,也更加突然,更容易给予守军毁灭性打击。
大营外,马蹄声渐近。
一名黑山将领冲进大帐,急切道:“首领,那支骑兵又要来了。”
苦哂看着那名武将,目光森冷。
他看得出来,这名武将已经被飞鱼骑兵折磨得胆气全无,如惊弓之鸟,他很不喜欢看到部下无法掩饰住心头的畏惧。
但客观地讲,苦哂不能过分苛责这名部下。
飞鱼骑兵的强悍,从昨晚劫营情况能看出端倪,曲晨实在是太过生猛,苦哂部无人能阻挡曲晨的大戟。此前也有几个在苦哂部以勇悍著称的勇士,试图挑战曲晨,结果全都被曲晨砍瓜切菜般击杀,在无人敢直撄其锋。
曲晨的军团技,更是让黑山军吃尽若头,却无可奈何。
从黄昏时分开始,飞鱼骑兵袭击行动越发频繁,两度突入苦哂部大营,作战方式越发直接,也更加大胆。苦哂知道,这是因为营中军队减少所至,飞鱼骑兵试图用凶猛的游击,不断削弱营中兵力,直到有机会打破大营!
大营一破,峡谷道另一端的苦哂部就成了无根之木。
到那个时候,苦哂部要么强攻破城,要么乖乖退走,免得全军覆没。
破虏骑就象是一把锋利的刀,反复冲击,不断从苦哂部大营撕下血肉,大营的防守变得越来越困难。中午之前,苦哂部向峡谷道派出两千生力军,留守大营的黑山军只剩下两千左右,在飞鱼骑兵不断攻击下,兵力损失近半,如今还剩下千人左右。
骑兵的折损轻微,至少还有四百能战之士。
破虏骑与黑山军同为55级,不过破虏骑有魁塔加成,守城时尚不明显,上马恢复骑兵本色后,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在黑山军之上。有曲晨这样的王级武将带队,又充分发挥出骑兵机动作战的特点,故损失寥寥。
四百骑兵vs千人步卒,以曲晨之能,已经能改袭扰为强攻,强行破营!
这便是黑山武将感到慌乱的原因。
“慌什么?”
苦哂不满地训斥道:“骑兵来便来吧,他们反不了天。”
黑山武将抹了一把汗,硬着头皮道:“属下这就去组织防守。”
苦哂叫住他:“不用。通知营中所有人,我们要走了。”
“走哪?”
“当然是进峡谷道。城墙处我军正发动总攻,说明白雀部已经有出手,白雀部突入飞鱼领,飞鱼领必破!我们现在动身进峡谷道,到城墙那边时,飞鱼领多半已经被打破了,正好入城问问飞鱼领主,为何犯我黑山。”
“那这座营地……”
“弃了。我死守营地,就是为了引诱飞鱼骑兵,不让那支骑兵回领地。他们既然很想要营地,送给他们便是,一座营地换飞鱼城,我觉得很划算。”
黑山武将如梦方醒。
飞鱼领破灭在即,这大营确实已经没必要再守。
事实上,以营地仅剩的少量兵力,想守也未必守得住,倒不如直接前往飞鱼领,与大部队会合。进入峡谷道后,飞鱼骑兵再难象在开阔地带那样纵横捭阖,本部将士再不用提心吊胆,担心被骑兵突袭。
黑山军大营就设在峡谷道外。
骑兵突入营中,正好看见最后一批黑山军进入峡谷道,留下一座空营。
曲晨喃喃自语:“跑得真快啊,料到我们会发动强攻了……”
峡谷道另一端,喊杀声连绵不断。
城墙处正在激烈交战。
从时间看,山里的敌人应该已接近飞鱼领,甚至很可能正在发动进攻。整个白天,城墙防线没有大规模战斗,摆明了就是在等奇袭的黑山军到位,现在城墙防线开打,奇袭之敌肯定到了。
曲晨忽然有些担忧。
荀衍授权他临机决断,他当时判断破虏骑返程也未必能赶上回城参战,决意留在外面持续扰乱黑山军大营,让苦哂不敢肆无忌惮地支援城墙一线。曲晨作出这样的判断自有他的道理,可他不知道领地如何应对,难免忐忑。
在此之前,曲晨想的全是如何打破大营。
如今大营真的破了,准确地讲是对方自知守不住了弃营而走,峡谷道外再无敌人,破虏骑失去目标。现在突然闲了下来,明知道领地仍在激战,曲晨身为飞鱼领头号战将,却没有办法及时赶回去,心情之焦躁可想而知。
苦哂敢放弃大营,进入峡谷道,看来是对攻破飞鱼领颇有信心。
他的这个决定,相当于断了本方后路。
若攻不下飞鱼领,苦哂部被夹在城墙和峡谷道之间,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峡谷道内甚至没有足够水源,飞鱼领只要守住两端,甚至不用出手,就能把苦哂部饿死、渴死在绝地。没有足够把握,很难想象苦哂敢这样做。
苦哂的选择,让曲晨多了一些不安。
守得住,的确有望将苦哂部一网打尽,可万一城里守不住呢?
曲晨无法接受同伴们在城内拼命,他却只能在外面远远旁观。
必须得做些什么!
破虏骑要想参战,就得进入峡谷道。
可峡谷道地形,非常不利于骑兵作战,破虏骑进去,相当于自缚手脚。
怎么办?
曲晨很快做出决定。
不能让苦哂可以心无旁骛地攻击城池,追进峡谷道,让他们两面受敌。骑兵不能进去,那就下马步战,破虏骑又不是没守过城,峡谷道地形不利兵力展开,正好能够发挥出个人战力优势,他只需带上百余人,就能撵在苦哂部的屁股后面,不断向城墙方向靠近!
其他骑兵可以暂且在大营里休整,随时接替力战过后的同伴。
苦哂部撤得匆忙,营内还有粮草、兵甲等物资,这些都是战利品,破虏骑留在大营,顺便看管这些缴获的物资。
一百破虏骑兵下马,跟随曲晨走进峡谷道,与断后的黑山军展开肉搏。
曲晨进入峡谷道的时候,山中阻击战正如火如荼。
守军占据着地利,但人数相差太远。
五百破虏骑出城野战,城墙防线兵力捉襟见肘,从东线调了两百水师;得知南面山中有敌人,荀衍被迫又从东线抽调了一百人。至此,东线只剩下两百水师,这两百人要负责漫长的月亮湾城墙防线,要守卫海浪镇,还要轮流派出斥候和游艇出海警戒,再也抽不出人手。
更何况,荀衍比较沉稳。
即使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显示东面有状况,可他不会轻易放弃东线警戒,除非飞鱼城即将被敌军攻破,最低警戒水平必须保持。
峡谷道城墙方向,由于苦哂部响应白雀部的行动,突然发动猛烈进攻,将剩下的所有攻城器械都用上,大有不破城池誓不罢休的气势。王戣率部与黑山军死战,战事激烈,一时间也没有余力支援山中阻击部队。
白雀部退无可退,一副搏命的架势。
培瓜不断唤出瓜兵挡道,可随着阻击部队伤亡逐渐增加,维持扼守路口的兵力变得越来越难。指挥阻击战的是一名年青的转职武将,见势不妙,果断把四处打游击的弓手撤了回来。本方弓手主要起骚扰作用,可现在黑山军是拼命的打法,骚扰效果不大,不如撤回来加强近战兵力,轮换休息。
撤回弓手让防线稳固了些许,但还不足以解除危机。
多个路口需要瓜兵支援,培瓜法力在不断减少,恢复远远赶不上消耗。
白雀部仍在千方百计想办法扩大战线。
再没有路口可供利用,他们便砍山藤结成藤绳,固定在高处,组织身手矫健的勇士抓着藤绳,荡过山涧,直接在守军扼守的路口后方落地。虽然有人不慎跌落山涧,空降的黑山军,仍足以瓦解本就岌岌可危的防线。
水师武将急忙带人去封堵。
危急时刻,几名黑袍人从黑暗中钻出!
黑袍人提剑冲上,干净利落地将空降的十多名黑山军尽数击杀,如同暗夜中的杀神。水师转职武将还没跑到事发地点,前方已没有站着的敌人。
“你们是?”
一名黑袍人道:“报信的人,不介意我们搭把手吧?”
转职武将眼前一亮:“当然!”
黑袍人点头:“我们来了,你们可以歇会。”
一声呼哨。
更多黑袍人从黑暗中现身。
河内战区,诸侯军大营。
袁绍结束了与王匡、张杨等人的议事,回到自家营帐。
两大阵营玩家对决一度如火如荼,但随着越来越多的玩家被淘汰出局,玩家对决到现在已接近尾声。从河内战区的情形看,诸侯阵营占据些优势,其他几个战区传来的消息,基本也是诸侯势力处于上风。
总的来说,形势一片大好。
袁绍的心情反而更加紧张。
前期诸侯势力与董卓方面都在调兵遣将,运送粮秣物资,做战前准备。如今各战区准备工作几已结束,另一方面,庞大的玩家势力对决即将结束,关东诸侯与董卓的直接对话即将展开。
董卓凶名赫赫,要说袁绍完全不畏惧董卓,那是在自欺欺人。
自打曹孟德陈留起兵,各地群雄纷纷响应,最终形成今日关东诸侯共讨董卓的大好局面。袁绍出自汝南袁氏,自身交游广阔,在外界口碑不错,被众人推举为讨伐董卓盟主,虽是顺理成章,却非他先前所能预料。
袁绍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能好好把握,建功立业,可入朝取董氏而代之,亦可在外割地称雄,自己登上人生巅峰,也能让袁氏更加荣耀。
实现这一切有个前提,击败董卓。
讨伐行动是他一次人生大考,不容不失。
这段时间,他既激动又紧张,患得患失,心潮起伏。
袁绍竭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他是关东诸侯盟主,出自汝南袁氏,每个人都可以紧张,他支不能,至少表面上不能。袁绍相貌英武威壮,平时扳着一张脸,倒也没多少人能看出端倪。
主要幕僚和战将早已在营内等候。
袁绍简要通报了军议内容,并告诉大家,部队很快会拔营与董卓交战,让大家做好相应准备。众人轰然应诺,很多人摩拳擦掌,渴望着建功立业,该准备的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大家可有事要报?”
陈琳道:“主公,逢元图传来消息。”
逢元图,便是逢纪。
逢纪足智多谋,为人正直,袁绍还在洛阳时,逢纪就在他帐下任谋士,后来袁绍从洛阳出走逃亡冀州,逢纪与许攸等人一路跟随,深受袁绍重用。这次关东诸侯共讨董卓,袁绍率大部队赶到河内,管理大后方的就是逢纪,可见袁绍对逢纪的信任。
诸侯需要玩家的即时通讯能力,雇佣玩家传讯已成为常态。
前线和后方有什么消息,马上就能相互知会,十分方便。
袁绍道:“元图的消息啊,说来听听。”
“数日前,黑山军进入渤海郡……”
话未说完,帐中一阵大乱。
渤海是袁绍安身立命之本,如今部队大多在前线参与诸侯董卓,黑山军却在这个时候进入渤海郡,万一夺了渤海,袁绍势力就成了无根飘萍。
“黑山贼安敢如此!”
“数日前的事情,逢元图为何此时才报?”
“莫非黑山贼与董卓勾结,行此釜底抽薪之举?”
“我等皆在河内,韩冀州在邺城,何不请他发兵往救?”
“怕是也来不及了……”
陈琳轻咳一声,道:“诸位勿惊,事情并非象大家想象的那样。黑山军进入渤海郡,没有攻击郡县,而是在攻打境内一个领地。逢元图刚刚知悉此事,苦于郡内兵微,无力前往驱逐,目前只是派出人手监视。”
听得黑山军没有进攻郡县,众人心头稍安。
无论如何,进入渤海境内攻击玩家领地,黑山军此举无异于打袁绍脸,袁绍帐下幕僚和武将无不义愤难平。渤海是袁绍的地盘,境内各据点税收是对袁绍发展势力非常重要,玩家领地也是如此。从这个角度看,攻打玩家领地,无异于断袁绍财路。
更重要的是,私自进入别人地盘,跟宣战没有太大区别。
帐中群情激愤,多名武将纷纷要求提兵回渤海,教黑山军如何守规矩。
袁绍眸中精芒闪烁,单手一举,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黑山军攻打的是哪个领地?”
“飞鱼领。”
袁绍面现讶色;“可是那个在幽州,与公孙伯珪共击鲜卑人的飞鱼领?”
“正是!”
飞鱼领在幽并狼灾中的表现,不仅在玩家世界掀起一阵波澜,npc世界中也是声名鹊起。袁绍是渤海太守,辖区内有飞鱼领这样的存在,袁绍是很高兴的,只是他到渤海时间尚短,紧跟着发生了讨伐董卓事件,袁绍尚没有机会更多了解飞鱼领,没想到,该领地居然与黑山军杠上。
飞鱼领地理位置优越,易守难攻,袁绍也是知道的。
“如果是飞鱼领的话,黑山军怕是没那么容易得手。”
“不错。黑山军攻了几日,至今没有进展,逢元图派去监视的人回报,飞鱼领将一支骑兵部队送出城,绕道攻击黑山军大营,骑兵打得有声有色。如果飞鱼领能力保城池不失,有骑兵外围游弋,那支黑山军恐难全身而退。”
“那就好。”
袁绍面容一肃,沉声道:“现在各路诸侯皆厉兵秣马,准备与董贼决战,我既为关东诸侯盟主,理应顾全大局,先为国铲除奸佞,再处理自家私仇。黑山军私入渤海这笔帐,以后跟他们算,众将休要再提回师渤海!”
众人齐声应道:“诺!”
长夜过去,新的一天来临。
刚刚结束的这个夜晚,逐鹿领并不平静。
墨卫与木角武师的暗战与绞杀,持续了整夜,双方都有很多武师在战斗中丧生。墨卫失了80多名武者,折损超过四分之一,包括两名墨家弟子。木角武师的损失则更加惨重,五百武师被干掉近一半,幸存的武者数量虽与墨卫人数差不多,但胆气已不同于战前。
前半夜,木角武师出击频繁,在逐鹿领各附属领地挑起战端;后半夜,木角武师老实了许多,血淋淋的现实让他们明白,逐鹿领不是他们可以肆无忌惮撒野的地方,哪怕他们人更多。到黎明时分,损失惨重的木角武师被压得不敢出营,反倒是杀红了眼的墨卫多批次进入营内纵火破坏。
看到本方武师一个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檞寄生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好丢脸!
丢脸倒是其次,关键是,檞寄生难以接受这个结果。
檞寄生对武者团队有很高期望,一直认为,武师是木角领最强的一环。
他一直指望着,让鱼不智也尝尝被武师骚扰的痛苦的无奈。
可如今,最强的一环被揍得灰头土脸……
强烈的反差,让檞寄生脸色阴郁。
武师对决,高手的份量甚至比军中战将明显。
双魔始终没有出现在战场上,是木角武师失利的根本原因。
檞寄生心中愠怒,却无可奈何。他知道双魔定是被逐鹿领的高手缠住,否则,以他们的嗜杀成性,没理由在这样的时刻缺席。可檞寄生有些纳闷,双魔都是大师级武师,逐鹿领怎么做到同时牵制住本方两位大师?
墨家有一位长老,檞寄生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招锋恢复了境界。
招锋和独臂驱赶双魔出城后,一直阻挡在双魔与联军大营之间,让双魔没办法返回营地,再从容出击。两边实力相当,独臂和招锋一路上死缠烂打,始终不放双魔脱离他们视线。独臂和招锋对敌经验丰富,并不谋求把两人都强行留下,身法比较慢的大团成为两人主攻对象,只要缠住大团,枯树就不敢独自离开。
双魔几次试图脱身,都被独臂和招锋缠住,奈何不得。
武师对决落于下风,檞寄生面沉如水。
见戴高乐神情淡定,眸中隐隐透出几丝兴奋,檞寄生心中一动。
“现在你有那么打算,继续伐木制作云梯?”
戴高乐表情神秘:“不用,继续休息,如果我没猜错,中午就可攻城了。”
檞寄生面无表情:“攻城?靠我们那点简陋云梯?”
“晚点你就知道了……”
天亮后两边武者收兵,联军按兵不动,作为防守方的逐鹿领深感意外。逐鹿领兵力处于明显劣势,按理说进攻方偃旗息鼓是一件好事,拖下去更有利于防守方。但逐鹿军没有闲着,鱼不智和徐庶在远程通讯中一致认为,不能按联军的意图行事,联军现在不想动,逐鹿军偏要反其道而为之。
于是陈到继续率部骚扰,军团技力量不用白不用。
上午,风云突变。
一支五千人的部队,从东面进入逐鹿领势力范围。
这是一支npc部队,与联军清一色轻步兵不同,他们全都是重装步卒!
重装步卒,玩家领地没有办法招募。
即使讨伐董卓战役可战区征兵,但现在还没有进入战役第二阶段,重步兵招募暂未开通。就算将来开通了,战区临时征召的部队无法离开战区,不可能出现在远离战区的巴郡境内。
发现重步兵的天下玩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支重步兵,显然不是玩家势力,而是诸侯部队!
现阶段,只有诸侯势力有重步兵,而且玩家领地招募重步兵费用昂贵。在前世,高昂开销让众多领主无力支撑成建制的重步兵部队,很多领地压根不敢奢望成立重步兵部队,或者象征性地征召百十人,当作仪仗队使用。
五千人的重步兵队伍,只有诸侯拿得出来。
重步兵是诸侯常规部队,诸侯起点比领主玩家高出一大截,看似不公,其实在意料之中。全国三万多领主,数量千百倍于诸侯,而且游戏中诸侯拥有的军队数量较贴近史实,并不浮夸。如果诸侯连部队等级都没有优势,基本也就不用混了。
另外一件事,同样证明五千重装步卒来自诸侯势力。
这支部队携带着大量攻城器械!
他们携带的攻城器械,跟玩家势力制作的那些简陋器械有着本质不同,就连黑山军苦哂部攻打飞鱼领的普通攻城器械,也完全无法比拟。重步兵带来的,是唯有诸侯势力才有的真正攻城利器。
天下众直播视频中,可以清楚看到几种冲车、云梯、濠桥等攻城器械。
冲车:也叫【临冲】或【对楼】,是一种被装甲起来的攻城塔,以冲撞的力量破坏城墙或城门的攻城主要兵器。
冲车有大小之分,最大的冲车名为临冲吕公车,据说是由姜太公发明,因姜太公受封于吕地,故尊为“吕公”。
临冲吕公车安有八个车轮、高五层的攻城塔。最下层是推动车前进的士兵,其它四层可装载攻城的战斗士兵。每层有梯子可供上下,车中可载几百名武士,配有机弩毒矢,枪戟刀矛等兵器和破坏城墙设施的器械。进攻时众人将车推到城脚,车顶可与城墙齐,兵士们通过天桥冲到城上与敌人拼杀,车下面用撞木等工具破坏城墙。车高约12米、宽6米、长8米,属巨型攻城战车,也是古代世界上最大的战车。
这支重步兵携带的战车,正是临冲吕公车!
云梯:联军、黑山军制造的是所谓简易云梯,简易云梯由几个士兵扛着就走,往城墙上一架,登城的登城,扶梯的扶样,没什么技术含量。与其称之为云梯,还不如说是长一点的梯子。
五千重步带的云梯,和简易云梯完全不同,是用车推着跑的攻城器械。
云梯由车轮、梯身和钩组成,梯身可以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到城墙壁上;梯顶端有钩,用来钩援城缘;梯身下装有车轮,可以移动。作战时将车轮推到城下,把梯身往底盘上一架,钩住城缘固定位置,城上的撑竿根本没有办法将云梯撑离墙面,士兵们登梯而上,既快又稳。
濠桥:濠桥是用来快速渡过濠沟的攻城器械,长短以濠为准,桥下前面有两个大轮,后面是两个小轮,推进入濠,轮陷则桥平可渡。如果濠阔,则用折迭桥,就是把两个濠桥接起来,中间有转轴,用法也相同。
以上三种攻城器械,为诸侯势力标配,高端大气上档次。
在联军接应下,五千重步直奔逐鹿城外。
攻城器械一字排开,联军出动,从东、北两个方向,强攻逐鹿城!
逐鹿领被联军围攻,本就让众多玩家惊愕莫名。
鱼不智并没有第一时间召回出击军团,任由徐庶继续在战区委任作战。任凭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这份从容和镇定令不少人不禁羡慕和赞赏,却也让紫风、天下众、傲视众等友人,为鱼不智捏了一把汗。
“此獠为了全国战役也是够拼的。”
“贪婪,两边都不想放。”
“这是赤果果地蔑视,估计檞寄生等人快气死了吧。”
“总觉得鱼不智这样玩,容易玩脱……”
等到五千重步现身,所有人都知道,逐鹿领麻烦大了。
那可是五千重步!
最过份的是,他们还带着大量攻城器械,摆明了要趁机把逐鹿城拿下。要知道,玩家世界普遍认为城市级领地够安全,就是因为有石制城墙保护,但在大型攻城器械面前,石制城墙无非就是高一点的篱笆。
铁三角聊天室,气氛近乎凝滞。
咆哮光环:“那些重步兵是诸侯部队,你招惹谁了?”
鱼不智有气无力道:“我招惹的人多了去,可绝对没直接惹到诸侯!呃,也不对,严格地讲有惹过一家诸侯,但他们不可能跑到益州找我麻烦!”
改口说惹过一家诸侯,鱼不智指的是黑山军。
张燕是平难中郎将,掌管河北山区,无论兵力、辖区都比很多郡国在,将之视为诸侯也说得过去,只是因为黑山军出身特殊,没能完全获得正常诸侯待遇。飞鱼领曾经去黑山军地头掳人,黑山军正在大举报复,可即便对方知道飞鱼领和逐鹿领是一家,也不可能跑到益州撒野的道理。
聊天室内一阵叹息。
咆哮光环没好气道:“还真惹过诸侯势力,知道什么叫不作不死?”
“先另提这茬行吗?”
“可以。其实你可以直接召回部队,别人摆明灭逐鹿领,不能犹豫了。”
联军昨日进军逐鹿城外,大肆伐木造梯,摆出一副要强攻城池的架势,但实际威慑力有限。谁都知道,靠那些简陋的梯子突破城墙防线,多少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铁三角聊天室内部交流,普遍认为对方是虚张声势,表面上为攻城做准备,实际目的还是通过攻击附属领地削弱逐鹿领实力,或者逼鱼不智放弃全国战役。
五千重步携攻城器械一到,形势立马变得不同。
不是虚张声势,对方就是冲着逐鹿城而来!
昨天制作的那些木梯,会成为攻城行动的有效补充。
鱼不智当然也明白这些,却还是道:“看看情况再说吧……”
久久发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舍不得战役?”
紫风忍不住规劝:“智哥,久久发说得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咆哮光环叹息道:“现在这情形,你能保住主城不被灭掉就算烧高香了,放弃战役吧,召回徐庶并立即在领地内征兵,或许还有守住逐鹿城的机会。我们军团驻地在逐鹿城,虽说可能没多少用,但守城战还是可以帮帮场子。你不用谢我们,你的部队一撤,我们军团继续留在战役里也没什么意思……”
紫风断然道:“我也回来。董卓阵营的我不能打,但现在有武陵寇和诸侯部队,不受玩家宣战制度约束,我退出后先把守在我领地外的两千人干掉,应该还能凑出两三千兵力,到逐鹿领凑个热闹。”
鱼不智有些感动。
患难见真情!
咆哮光环和紫风这么讲,分明是打算放弃战役机会。
到目前为止,天下团被动任务仅失败过一次,第一阶段淘汰即将结束,基本可以肯定,天下军团有进入第二阶段战役的资格。现在放弃全国战役,相当于前功尽弃,但天下还是这样做了。
天下实行集体领导制,这种重大决定,肯定不是咆哮光环独自能拍板。咆哮能作此表态,说明这是其内部元老会投票作出的共同决定。或许有一些天下军团驻地在逐鹿城的缘故,但总的说来,义助成分更大。
紫风领前期累计两次失败,紫风刚刚投入重金战区征兵两千,准备放手一搏。紫风领经济状况远不如逐鹿领,这份开销考虑了很久才出手。
逐鹿领的情况非常复杂。
现在是全国战役期间,包括木角领在内的敌对阵营兵临城下,以阵营敌人身份获得与逐鹿领的合法交战权;武陵寇是npc势力,又是贼寇组织,想打谁就打谁,进攻玩家领地也是合法行为;而重步兵来自某个诸侯势力,参与对玩家领地的进攻,根据什么游戏规则出兵还不得而知,难以揣度。
正因为敌军以多种身份、立场参战,导致逐鹿领应对不易。
就象紫风先前所说,他退出全国战役,也会受游戏规则制约,无法对逐鹿城外的董卓阵营玩家部队出手。当然,帮逐鹿领抵御武陵寇是可以的,但五千重步现身后,联军部队总兵力过两万,如此大规模的城池争夺战,如何确保紫风军不会失手误伤有合法参战权的董卓阵营部队?
一旦误伤,紫风领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这些情形,一时间很难说清楚。
若紫风领回城助战,很可能让自己陷进天坑。
由于驻地在逐鹿城,唯一可以全力帮助逐鹿领守城的,就是天下军团。可自由玩家实力是短板,别看天下现在是8级军团,共拥有成员两千余人,不考虑复活因素的前提下,三百领主部队就能将他们团灭……
鱼不智不想把朋友们拖入泥潭,婉言谢绝。
“你们先打战役吧,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喊救命的。”
发现重步兵带着大量先进攻城器械后,鱼不智知道主城面临巨大威胁,第一时间从附属领地抽调部队回城,在城内集结起两千磐石营,坚守城池。
磐石营撤离,附属领地几乎全托付给了白虎义从,一旦敌军大举进攻,附属领地被覆灭机率很大,但在这种情形下,优先保护主城是必然的选择。
五千重步没有第一时间投入战斗。
联军部队推着攻城器械,不断逼近城墙。
从城头向下望去,黑压压的人潮如蚁群依附,极具视觉震慑力。
“放箭!”
马袁义的呼喊声响起。
战斗爆发!
逐鹿城的战斗,进行得惊心动魄。
几种诸侯特有大型攻城器械投入战场,使得联军对逐鹿威胁指数飙升。
尤其是十辆临冲吕公车,俨然十尊巨兽,一个个张牙舞爪,气焰滔天。战车下面几层无法攻击到守军,最上一层留出的那些小窗,枪矛齐出,竭力压制城上守军,更有敢死之士爬上战车顶部,跳到城墙上与守军肉搏。
有临冲吕公车吸引城上守军,云梯被趁势推到城下,装上梯子,顶端铁钩钩住城垛,联军士兵和佣兵蜂拥而上。
大量先进攻城器械的使用,攻方很容易到达城墙,与守军展开肉搏战。
东、北两面城墙防线,战斗非常激烈。
联军人多势众,兵力投放容易,给守军带来极大压力。可城墙防线毕竟不是在平地作战,厚重的石制城墙,多少能给守军很多帮助和优势,再加上磐石营受领地各种加成,尤其白虎魁塔的加成,实力在联军部队之上,又有高级武将率部作战,虽然抗击敌军应接不暇,却也不至于无法应付。
交战初期,磐石营利用地形,不断击杀登城之敌。
随着越来越多的云梯靠拢城墙,磐石营不得不分出人手堵住防线漏洞,压力越来越大,陆续出现伤亡。磐石营兵力难以补充,伤亡使得防线兵力更加吃紧,一些地段被敌军突破,虽然那些城墙很快被磐石营拼命夺回来,但磐石营的被动态势,变得越发明显。
“军团技——合力!”
马袁义向一座开了天窗的临冲吕公车扔出军团技,顶层数十人被轰杀,那座冲车附近,登上城墙的十余名敌军失去后援,迅速被磐石营将士击杀。但是,下面几层的敌军沿着车内楼梯爬了上来,继续向城墙发起猛攻。
先进攻城器械的出现,足以改变守城战固有模式!
见势不妙,鱼不智果断派出增援。
青谷部落的賨人们冲了上去,以凶猛凌厉的搏杀稳住战局,势不可挡。
賨人参战,足以帮助磐石营稳住战线,但鱼不智紧接着又派出了白毦。
他要的,不仅仅是勉强维持防线。白毦上城,超长长矛对付临冲吕公车内的联军枪矛手,有效“捅程”远胜对方。临冲吕公车用于攻击的小窗,反而成了白毦长矛突击杀戮的通道姑,但见超长长矛不断穿刺,战车内空间有限,人挨人,人挤人,联军将士想躲开都难,惨叫声不断。
临冲吕公车之所以可怕,最重要就是该战车可立体作战,守军很难防。
白毦的超长长矛,让临冲吕公车最大优势难以发挥,成为对付临冲吕公车的超级利器!
临冲吕公车被白毦压制,城上守军压力大减。
对守方威胁最大的临冲吕公车失去威力,青谷部落賨人又奋战在一线,一个个登城点附近都有大门板竖立,要解决从云梯爬上来的敌军,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有强援相助,马袁义开始让磐石营重点照顾冲车和云梯。
磐石营“照顾”的方式,是往冲车和云梯上砸火油罐。
马袁义知道,白毦和賨人虽猛,人数终究太少,久战不利。
要改善守城战形势,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先进攻城器械,必须尽快让攻城器械失去效用,否则,守军就得直面源源不断冲上来的敌人,非常被动。
罐子破裂,火油流淌。
攻城部队哪会不明白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慌乱起来。有人抓紧时间奔上天桥登城,也有人催城下本方士兵赶紧把冲车或云梯推走,避免被逐鹿军付之一炬。
企图从天桥跃下强攻的联军将士,受到賨人和磐石营亲切接待,有的在城墙上卧倒休息,有的还没来得及登城,就被四面八方递过来的武器碰到,或被刀砍枪刺,或被大门板撞得头晕眼花,体验了空中自由落体运动。
撤走冲车和云梯的努力,同样效果欠佳。
临冲吕公车威力没得说,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战车十分笨重。刚才推到城下,都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现在车里装有那么多士兵,地面状况也不好,不是想撤就能马上撤走的。那些云梯更惨,顶部的铁钩钩着城垛,让本方士兵能够稳稳地登城,可在交战状态下姑,想让铁钩与城垛分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火把被点燃,抛了出去。
很多冲车和云梯起火!
诸侯的攻城器械之所以先进,不仅在于战斗价值,还体现在自我保护。譬如临冲吕公车,木制器械最怕火攻,造一台临冲吕公车不易,车内各层都备有沙袋,联军士兵赶紧用沙土灭火。
然而,更多火油罐被扔了过去。
敌人慌乱,磐石营和賨人近战生意锐减,挽起了弓弩,向敌人打招呼。
尽管联军全力抢救,还是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临冲吕公车被烧毁;云梯因为铁钩固定的缘故,损失更加惨重,搭上城墙的云梯,至少有一半被毁。大量攻城器械受损,迫使联军暂缓攻势。
戴高乐和檞寄生不想给逐鹿领**之机。
稍作休整,联军卷土重来。
这一次,他们出动了早前赶制的简易云梯,弥补先进攻城器械的损失。
战斗再度打响。
逐鹿城承受猛烈进攻的时候,飞鱼领城墙防线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战事已接近尾声。
由于此前受到破虏骑持续骚扰,黑山军缺乏攻城器械,所剩无几的长梯在战斗中不断毁损。总攻从凌晨时分开始,天亮的时候长梯已大半残破,长梯越少,对守军施加的压力减弱,进一步加剧了自身损耗,接近中午时,苦哂部已无梯可用。
没有长梯,黑山军无法对城上守军构成威胁。
更尴尬的是,曲晨堵住了峡谷道,苦哂部攻不下城池,也没办法离开!
苦哂脸色惨白。
天亮之前,曲晨以盖世武功,率部从谷外向峡谷道推进了三里,杀得断后的黑山军血流成河,苦哂一度担心,攻下飞鱼城之前就会被曲晨完全占据峡谷道;天亮后,曲晨主动退走,苦哂知道,那是因为对方听到城墙方向战事渐趋平静,知道飞鱼城无事,避免无谓伤亡主动退回谷外。
曲晨不再咄咄逼人,情况反而更严重。
苦哂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兄弟回报说,飞鱼骑兵在峡谷道外摆好了阵势,数百人马磨刀霍霍,将狭窄的峡谷道出口堵得水泄不通。就算没有曲晨在,苦哂部也没可能突破外面的封锁,一字长蛇阵出去,跟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攻不下,出不去。
干粮有限,饮水不足。
他们陷入了绝境!
飞鱼领甚至不需要花力气与他们交战,就能将他们困死!
苦哂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白雀部从山中奇袭,而且还是夜袭,为什么没能杀散守军,打开城门?飞鱼领最能打的那员武将,被苦哂部拖在营地附近,无法参与城内的战斗,白雀部有三千之众,无城墙阻挡,怎么攻不下飞鱼城?
他当初悍然放弃大营,就是坚信白雀部一定能攻下飞鱼领,可是……
看到身边的儿郎个个如丧考妣,失魂落魄的样子,苦哂心头五味杂陈。他一次次地告诉大家,白雀部正在奇袭飞鱼城,飞鱼城一定会被他们打破,到那个时候,白雀部会打开阻挡他们的城门,让苦哂部亲手向飞鱼领复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南方向的战斗始终没有进展,苦哂自己心里也明白,指望白雀部解救他们,已经是很不靠谱的妄想。
“白雀害我!白雀害我!”
苦哂在峡谷道绝望呢喃的时候,白雀正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他没能突破守军的阻截。
战斗开始后,白雀部本来有很大希望击溃敌军拦截,径直攻入飞鱼城。
那些黑袍人的出现,断送了白雀部所有期望。
黑袍人皆手执长剑,沉默寡言,很少说话,个个都是身手高明的剑手。白雀的感受很直观,他麾下的儿郎对守军有优势,但对上那些黑袍剑客时,完全被对方压制,明显处于下风,他亲眼见到,自己的亲兵队长和一名黑袍人单挑,几个回合就被对方刺死。
一个个黑袍人,俨然是一个个小boss。
他们武艺高超,杀伐果决,受伤也面不改色,似乎不知道痛苦为何物。有一名黑袍人杀得性起,冲出扼守的路口,被外面的黑山军箭手乱箭射中,肩、背中了两箭,简单处理了伤势后,继续坚守自己的岗位。
黑袍人、水师和培瓜联手,牢牢扼住白雀部进城之路。
昨晚现身支援的黑袍人约三十余人,天亮后更多黑袍人出现。
五十人!
七十人!
一百人!
白雀冷汗涔涔,如果这些黑袍人战斗力与首批相当,他们没可能突围!
峡谷道方向战事趋缓和,荀衍又向城南群山方向派出一个百人队增援。这是对白雀又一次沉重打击,这意味着,指望苦哂部帮他们脱困已不可能。
白雀也是满肚子委屈。
苦哂部九千之众,短时间内没攻下飞鱼领倒也情有可原,可你们倒是继续努力啊!明知道白雀部长途奔袭受困山中,苦哂部就算一时间过不来,起码得继续保持对守军的压力才对吧?不惜一切发动猛攻,迫使一些黑袍人退走,白雀部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白雀不知道,苦哂不是不想攻,而是攻城器械消耗殆尽,根本攻不了。
白雀也不知道,苦哂因为坚信他的奇袭部队能宣判飞鱼领死刑,贸然放弃了大营,现在已经陷入绝境。
白雀部的情形同样不乐观,他们必须面对断粮的现实。
为方便山中行军,还有出于对联手攻破飞鱼领的绝对自信,突袭部队只带了很少的干粮。由于山中行军进程延误,白雀部随身携带的全部干粮,昨晚出发前就被大家全部分着吃光,战斗了一整夜,兄弟们个个饥肠辘辘,只能饿着肚皮作战,坚持不了多久。
白雀不得不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撤退。
他们打不通出山之路,苦哂部明显没有办法给予他们援助,撤退是白雀能做的最好选择。白雀此时并不知道苦哂部的处境,他压根没想到苦哂会被逼入峡谷道,认为苦哂攻城不利,大可暂退到峡谷外准备下一波攻势。事实上,即便知道苦哂陷入绝境,白雀也无力助苦哂脱困,只能先顾自己。
对白雀而言,撤退之路也注定充满荆棘。
山路艰险倒也罢了,没有粮食却足以致命,可以预见到很多人会倒在回去的路上。他不知道,最终有多少兄弟能活着走出山区。
作出决定时白雀很痛苦,可他别无选择。
不退,就只能全部断送在这里!
撤退之路,其实远比白雀想象的艰难。
他们的归路上,出现了数量庞大的、各种各样的陷阱!
白雀终于明白,之前他们在路上遭遇的那些陷阱,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他们的行踪,早就在对方监视之中!
从一开始,这次奇袭就注定了会以失败告终。
布置陷阱的自然是那些黑袍人,昨晚赶来参战的仅三十余位黑袍剑客,后来陆续赶来的那些黑袍人昨晚也没有闲着,完成了在白雀部退路上设置陷阱的任务,让这支黑山军进退两难。
白雀部没有吃的,在山中跋涉已经很艰难,结果还要对付大量的陷阱。
黑袍人的追杀,让他们的旅程更加艰辛。
黑袍人熟悉山中地形,他们可能从任何地方冒出来,出手袭击黑山军。山中不利于队伍展开,再加上这些黑袍人身手高强,袭击鲜有失手的时候,宝剑出鞘必见血。白雀部被杀得胆寒,很多人慌乱下离开大部队自行逃生。
白雀对此无可奈何。
恐惧是人的天性,他无法责怪大家弃他而去。
何况部队已断粮,分散开来,或许能找到更多吃的,让更多人活下去。
白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黑袍人策划了一次突袭,生擒白雀!
白雀被黑袍人带到飞鱼领,一位黑袍人将他交给荀衍。
“休若先生,此乃贼酋。”
荀衍面现讶色:“阁下知道鄙人名号?”
黑袍人洒然一笑:“是的,有人跟我说过,你为不智城主经营特别领地。”
“有人跟我说过,你为不智城主经营特别领地。”
听到对方所言,荀衍悚然而惊。
黑袍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可勉强归结为对方有能力潜入飞鱼城内,听到相关消息。但对方直言飞鱼领是特别领地,甚至直接道出鱼不智名字,这些黑袍人对飞鱼领了解之深,大大出乎荀衍意料。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能准确叫出荀衍名字,猜到逐鹿领身上不难。
荀衍投效逐鹿领,当初曾引起很多人关注。前益州刺史俭对逐鹿领不满意,直接原因就是想挖荀衍却未能如愿。即便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荀衍未在逐鹿领公开露面,疑似失踪,但他与逐鹿领的特殊关系仍众所周知。
黑袍人连番示警,以及帮助飞鱼领退敌,显然对飞鱼领没有恶意。
虽被揭破身份,荀衍倒也并不是很担忧。
他不动声色,暗自揣测黑袍人身份。
有人说起过,证明这些黑袍人应与逐鹿领有交集。
飞鱼领情况特殊,特别领地孤悬冀州,在建成传送阵之前很难与主据互通讯息,有资格知道飞鱼领建设的人不多,嫌疑圈子并不大。再者,这些黑袍人身手高强,勇敢无畏,身上有股敏于行而讷于言的气质,这份气质和装束,都让荀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荀衍眼前一亮。
这些黑袍人的气质、装束和武功路数,跟徐飘渺等人很像!
冀州特别领地选址,本就是在徐飘渺帮助下找到这里,徐飘渺对飞鱼领知之甚详。以徐飘渺在这件事情上的参与程度,以及墨家和逐鹿领的特殊关系,告知宗门,让宗门另外派人暗中保护飞鱼领,于情于理不足为奇。
“阁下可是墨者?”
那黑袍人笑了起来:“不愧是休若先生,慧眼如炬。”
荀衍心头大定。
鱼不智和禽迪义结金兰,墨者知道飞鱼领底细,对领地没有任何损害。
墨家弟子为保护飞鱼领做了很多事情,出动了这么多人手,先是山中拖延敌人行程,接着又参与了阻击战,最后不辞辛劳追击并擒获敌酋,可谓尽心尽力,劳苦功高。荀衍感念墨者的付出,邀请墨者们到城中休息。
对方婉言谢绝:“此间事了,我等需返回宗门,就此别过。”
荀衍劝道:“回宗门也不用那么着急嘛,好不容易来一趟,倘若就这样让诸位离去,主公必责怪在下待客不周。况且峡谷道一线战事还没有结束,诸位何不再等一等,待黑山军尽退再走?”
峡谷道那边,苦哂部被堵在中间动弹不得,根本用不着墨者出手相助。
荀衍无非是想找个理由,款待一下墨者罢了。
“多谢休若先生好意,但我等实不宜在此久留,比邻而居,来日方长。”
荀衍惊讶道:“比邻而居?”
墨者笑道:“本门宗门就在群山中,否则也没办法提前发现黑山军行踪。”
墨者退走,荀衍思忖片刻,再次回到逐鹿领。
逐鹿城的战斗仍在继续,不过现在是白天,墨卫不适合参与正面群战,没有出动,都在抓紧时间休息。鱼不智听完荀衍禀报,又让人找来徐飘渺,才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墨家宗门,的确就在飞鱼领南部群山。
徐飘渺等人奉师门指派,来到逐鹿领听候宣调,竭尽所能保护逐鹿领,深受鱼不智信任。逐鹿领打算建立特别领地,根据拟定好的各种选址原则,最终决定在冀州渤海郡创建特别领地,并委托墨卫帮忙选择合适地址。
逐鹿领选择在渤海郡创建特别领地,正好是墨家宗门所在。
这样的巧合,让徐飘渺也感慨不已。
徐飘渺全程参与了领地选址讨论,很清楚逐鹿领选址原则是怎么来的,若非如此,恐怕徐飘渺很难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鱼不智请他去渤海郡选址,徐飘渺悄然回了趟宗门,具言此事。
宗门对此的态度很明确:逐鹿领决定在渤海建立特别领地,看来也是天意使然。禽迪和鱼不智是义兄弟,兄弟情深,否则宗门也不会派徐飘渺等人去逐鹿领。既然特别领地注定要落在渤海郡,以墨家和逐鹿领的关系,不可能袖手旁观,暗中保护特别领地,墨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既然要暗中保护,特别领地和宗门所在地越近越好。
最终,徐飘渺推荐了飞鱼领所在的月亮湾。
月亮湾曾经有一个小渔村,是距离墨家宗门最近的据点。
墨家有人在渔村中隐居,既有前哨站功能,又能为宗门收集外部信息,还可以让一些外出历练的墨家弟子有一个临时落脚点。徐飘渺本人,就曾经在那个渔村住过一段时间,刚好不久前渔村被毁,那块地非常符合逐鹿领对特别领地选址条件,离宗门又足够近,徐飘渺推荐后被荀衍顺利选中,在渔村旧址上创建了飞鱼领。
飞鱼领建立第一天起,就一直受到墨家暗中保护。
此前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大状况,墨者无需出面,直到这次黑山军来袭。墨者飞刀传书,直接参与与黑山军的战斗,最后又告诉荀衍大家比邻而居,是觉得经过这些事情后,宗门所在地秘密难以继续掩饰,索性坦率相告。
墨家宗门显然对这一天早有预见,提前有跟徐飘渺通过气。
见鱼不智问起,徐飘渺就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以飘渺所言,墨家宗门在飞鱼领南面群山中?”
“正是。”
鱼不智皱眉道:“前番我欲让红菽部落迁往冀州,罗虎少族长和元直走遍了南北群山,未能发现适当的迁居之地,他们何以未能发现墨家宗门?”
徐飘渺笑道:“宗门重地,首重隐秘,外有阵法掩护,不知方法者无法进入。阵法乃是战国时请阵法高人所设,至今已有数百年,从未出现问题,外人绝难发现其中端倪。”
鱼不智恍然大悟。
他很了解徐庶的为人,严谨缜密又足智多谋,什么事情交到徐庶手中,徐庶基本都能很好地完成,偶有失手也被证明是客观条件难以达成,徐庶主观上都会人力所能及的做到极致。象寻找定居点这种任务,没什么障碍,最要紧的是尽心尽职,以徐庶的性情,既然参与了,没道理错过明显线索。
宗门外有阵法掩饰,外人难以发现,很好地解释了徐庶等人无发现。
实际上,墨家宗门所在地,就是徐庶在山中看到的阵法lun廊。
那次徐庶与罗虎走遍群山,无意中发现阵法lun廊,因当时天色不早,同行者精疲力竭,徐庶不便回去细看。返程路上,他们走的又是山外大道,再加上徐庶只当阵法lun廊是巧合,不信随便在山中转一圈就能看到阵法,也没放在心上,与罗虎等人径直回了飞鱼领。
他们回到飞鱼领,已是灯火通明时。
一行人连夜传送回了逐鹿领,徐庶更没机会去证实此事。
就这样,徐庶与墨家宗门失之交臂。
如果徐庶回去探访,即便他找不到阵法入门之法,看在两家的关系上,墨家多半也会主动现身,表明身份,提早让飞鱼领知道他们的存在。当然,即使先前不知道墨家宗门就在附近,对飞鱼领也没有什么影响,墨家对飞鱼领的暗中保护,始终都有持续。
“这么说,小迪也在飞鱼领附近?”
“正是!”
鱼不智正容道:“等此间事了,我想抽时间去贵宗门一趟,一则拜会巨子及各位宗门前辈,二则感谢墨家对逐鹿领的无私帮助,第三,小迪离开这么久,我很想看看他,到时还需飘渺引见。”
“乐意效劳。”徐飘渺爽快应下,又道:“墨家隐世数百年,宗门重地不宜被外界知晓,希望大人、先生为本门保密。”
鱼不智和荀衍相视一笑:“飘渺放心。”
得到想要的承诺,徐飘渺满意离去。
城墙方向的厮杀和呐喊声,依然不断传来。
荀衍皱眉道:“还在进攻?”
“是啊。从中午到现在,几乎没有停过。”
“领地兵力还够用吗?”
“白和人都在城墙上,有他们在前面顶着,磐石营伤亡没那么大。但对方是车轮战法,我军将士没有**之机,守得甚是辛苦。我已经从后方附属领地陆续抽调白虎义从上城助守,敌军意图直接攻灭逐鹿城,不愿在附属领地投入兵力,倒是给了我们机会。”
“要不要从飞鱼领调些部队回来?”
鱼不智苦笑道:“一万金一个人呢,我们现在手头是有点钱,可也架不住这样糟蹋。培瓜倒是可以回来了,他的瓜兵守城战能帮上忙,如果现在峡谷道的战斗结束,也可以让陈晨回来支援,不过我估计他不用回来了……”
荀衍目露喜色:“主公,可是要发动了?”
鱼不智眸中寒芒一闪,默然点头。
残阳如血,白日将尽。
联军大营,中军帐。
一名中年汉子端坐帐中,神情倨傲,端着一个酒壶,旁若无人痛饮着。
一名文士快步走进中军帐,来到中年汉子面前。
“长史,战情如何?”
“回太守大人,前方依然胶着,那些异界勇士部队正准备夜战。”
“一群废物!”
中年汉子面现愠色:“有我军带来攻城器械,攻打一个缺兵少将的领地,尚迟迟不能竟全功,损兵折将不说,还连累我军损失部分器械,着实可恨!可笑他们还在中军帐里高谈阔论,极力鼓动我军上阵破城,器械是我出的,他们打不下逐鹿城,就挨撺掇我亲自出兵,活都让我们做了,要他们何用?”
长史苦笑道:“即便如此,大人也不必把他们赶出去……”
太守道:“若非我军不宜亲自动手,何须与他们合作?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免不了最终还得我们出战,落下一个越境击敌的口实,留下后患。”
长史劝道:“大人息怒。那些异界勇士部队战力固然有限,击破逐鹿领之心,却是比任何人强烈。逐鹿军向来骁勇善战,不易对付,他们攻之不下实属当然,虽说我军器械有损失,守军亦因此付出代价。有人帮我们消耗守军实力,我军将士少一些折损,也是一件好事。”
“我何尝不知?只是看到攻城器械被毁,心中不忿。”
长史显然也在担心此事:“属下已经让人清点过,攻城器械尚剩下一半,从今日交战情况看,属下估计,夜战难免也有折损。如果夜间攻不下城池,明日所剩攻城器械必然不多,到那时,即便我军不想出手,也只能出手了。”
太守一声长叹。
将酒壶顺手一扔,问道:“沙狼呢,有没有上去?”
沙狼,就是武陵寇的首领。
“没有。”
长史道:“武陵寇草寇出身,野外剪径是常事,强攻坚城却非他们所长。武陵寇虽然比普通贼寇强,但趋吉避凶是贼寇天性,最懂见风使舵,打顺风仗抢战利品比谁都快,象现在这样的硬仗,他们是能免则免。在下还听说沙狼刚开战就吃了大亏,折损五百余人,这种情况下别指望他会上了。”
“更何况,太守大人率部亲至,沙狼更不敢过来相见。”
太守面色稍霁,自嘲道:“也是。沙狼的贼寇团号称武陵寇,我这武陵太守在此,还带了五千部队过来,正所谓官贼不两立,他躲着我也是应该。武陵寇和武陵太守竟然联手对敌,岂不可笑!”
长史低下头:“大人也是不得已……”
这名中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武陵太守曹寅!
郡守、国相皆可视为诸侯,曹寅自然也是。
武陵郡与巴郡接壤,按行政划分却不是在一个州。
武陵郡属荆州地界,巴郡则归益州管辖。
武陵军潜入巴郡参与军事行动,属于越界攻击,而且是越过州界攻击,事情一旦败露,势必引发一场轩然大波。不仅巴郡有权对武陵军发起攻击,就连益州府都有可能出手,讨伐武陵郡的不当行径。
如果不是赵部率部离开了巴郡,参加讨伐董卓,曹寅也不敢冒大不韪。(83中文网 )</div>
逐鹿领的攻守还未决出胜负,战事便戛然而止。
深夜,联军大营遇袭。
袭击来自大营北部和西部,戴高乐以为是逐鹿军虚张声势,多半又是趁机用军团技占便宜,自从联军来到逐鹿领,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多次。戴高乐也没放在心上,按照经验,敌军多半放了军团技就会走,追之无益,只是很随意地任由留守将士按例处置,并未作出特别应对。
等到戴高乐快发现,自己完全错判了形势时,为时已晚。
袭营部队战力强悍,突击坚决,大营北部、西部外围防线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攻破。袭营部队并不急于赶尽杀绝,他们驱赶溃兵向大营深处退走,武陵太守曹寅得到报告,命令嫡系部队武陵军稳住战阵,却被溃兵冲击,防线被自己人冲得七零八落。
曹寅对溃兵冲阵非常恼怒,令嫡系部队击杀本方溃兵,确保战阵完整。
于领兵武将而言,曹寅的作法没有问题,为保全防线,冲乱战阵者死。但那些溃兵要么是领主部队,要么是玩家雇佣的佣兵,精锐程度和纪律性,均无法与诸侯部队相提并论,对军法残酷性的认识也多有不足。
武陵军对友军下杀手,不仅没能杀一儆百,反而成功激起大家的义愤。
“格老子的!杀自己人?”
“脑壳有包哦!”
“麻辣隔壁!打仗他不上,杀友军倒是威风八面,弄他!”
“弄他!”
某些愤怒的玩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命令自家部队以牙还牙,大营中部一片混乱。虽说大营正遭遇攻击,并且取得明显进展,但大家都没太惊慌,逐鹿军战力强则强矣,兵力却很有限,没有人认为对方可能攻破大营。
不合时宜的小规模内讧,更一步削弱了营中防御。
等到他们发现,袭营部队并没有象大家想象的那样,迅速退走,而是坚决地向大营纵深发起强攻,大家终于恢复了清醒,开始全力与敌军周旋。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袭营部队兵力远比他们认为的多,而且战力非常强。
“晕死,怎么是重装步卒?”
“我这里也是!”
全都是重装步卒!
许多重装步卒突袭大营的可怕事实,让所有人油然生出不详之感。现在玩家势力没有办法招募到重步兵,袭营部队显然不是来自逐鹿领,而是另一家诸侯势力!
猜疑间,袭营部队自报家门。
“巴郡太守赵部在此,尔等无故犯我巴郡,今日定要让尔等血溅五步!”
情况瞬间明朗,来者是赵部的巴郡军。
前段时间,赵部率八千巴郡军离开江州,去向不明,益州府担心赵部铤而走险攻击州治绵竹,外界却是多以为赵部去了前线参加讨伐董卓战役。武陵寇和曹寅的武陵军,之所以敢大摇大摆地来到逐鹿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赵部离开后巴郡群龙无首,州府又不便在赵部响应关东诸侯号召时端了他的老巢,现在是巴郡的权力真空期,越境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后果。
谁都没想到,赵部居然并没有巴郡,还跑来帮助逐鹿领解围!
于公,讨伐董卓战役,赵部响应诸侯号召,光荣成为诸侯阵营一分子,逐鹿领加入的也是诸侯阵营,两者在同一阵营。赵部对付巴郡境内的董卓阵营玩家势力,虽有点狗拿耗子嫌疑,合理性却是毋庸置疑。武陵寇是盗贼势力,武陵军属于私自跨越州界攻击,巴郡府有责任和义务保境安民。
于私,巴郡太守府与逐鹿领关系良好,拔刀相助,也在情理之中。
赵部做了多年太守,参加过平定五斗米道和益南叛乱,斗争经验丰富。他有八千重步,加上逐鹿领的部队,主场作战,完全有能力击败对手联军,但敌军势大,硬冲猛打即使获胜,自身损失也必然不小。
他让部下高声打明旗号,就是给敌军施压,希望迫使某些人退兵。
乘胜追击和正面对决,自然是前者更轻松愉快。
赵部相信,即使玩家势力破罐子破摔,那支带来攻城器械的诸侯部队,却很难不顾忌与巴郡军交战的严重后果。
纵军私入别郡境内本就犯了大忌,倘若再和别郡守军发生直接冲突,事情闹大了,很难收场。赵部之前离开,对外宣称是响应关东诸侯号召,讨伐董卓,共赴国难。这个时候私入巴郡,很容易被扣上“里通董卓、戕害同僚”的帽子,成为关东诸侯的敌人,也必然被庶民百姓痛骂。
赵部猜的很准。
得知袭营者是赵部时,曹寅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曹寅的心情,就象一个闯入别人家的小偷,原以为主人没有在家,可以为所欲为,没想到主人临时返家,手里摆弄着一把宝剑……
不需要思想斗争,曹寅果断决定闪人。
赵部不会凭空出现,这个时候现身说明早有准备。巴郡是赵部的地盘,即使不考虑一应后续事宜,在这里与巴郡军交手,也纯粹是自讨苦吃,根本不可能有胜算。既然如此,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撤退为妙。
武陵军一撤,联军更是人心惶惶。
袭营部队是赵部的巴郡重步,玩家部队和佣兵难以抵抗,本指望武陵军的重装步卒力挽狂澜,不想曹寅毫无节操地直接开溜,让大家如何是好?
曹寅刚退,沙狼的武陵寇也毫不犹豫地出奔。
武陵军和武陵寇,两个原本应该对立的NPC势力,此时意见出奇一致。与事NPC势力不约而同地敲起了退堂鼓,把玩家势力扔在一边,等到玩家们回过神来时,巴郡重步已杀近,他们成了曹寅和沙狼等人逃跑的挡箭牌。
要知道,现在正在前线攻城的,皆是玩家部队。
事到如今,他们想全身而退已不可能。
戴高乐泪流满面。
檞寄生面色铁青。
巴郡重步袭营成功,联军阵脚大乱,攻城部队不敢久留,纷纷鸟兽散。鱼不智看得分明,逐鹿城城门洞开,守城将士们一吐先前苦守城池的被动,昂然杀出城外,与巴郡重步一起,对联军展开严厉打击。
磐石营杀了出去。
白毦杀了出去。
賨人佣兵杀了出去。
各附属领地的白虎义从得到天下众通知,也冲了出去。
白毦、重步、賨人战力皆远在普通领主部队之上,磐石营受魁塔加成,实力也更胜一筹,可以说除了白虎义从之外,出击部队对上普通领主部队都能占据上风。更重要的是,攻守相易,巴郡重步突然出现,直接改变了整个形势,联军再无裹众击寡之优势,心理落差巨大。
武陵军和武陵寇的退走,更是让联军士气大挫,军心浮动。
联军兵败如山倒!
逐鹿军被围攻数日,将士们心中不忿,如今反守为攻,追杀不遗余力。
赵部恼怒外郡部队擅入郡境,更不满玩家势力与外境诸侯势力相勾结,于私要帮逐鹿领出一口恶气,于公要让越境诸侯脱一层皮,眼看武陵军果断退走,巴郡重步急于追赶,对那些挡路的联军部队下手也是极狠。
一路追杀,联军死伤惨重。
曹寅的武陵军跑得很快,然而还是未能全身而退。
联军大营在逐鹿领正北,巴郡重步是从北面和西面发动袭营,南有逐鹿城阻挡,败军唯有向东面逃窜。武陵正好在巴郡东面,曹寅要逃回老巢,也该向东面走。但是,赵部之所以如此布置,就是吃准了敌军不愿意与巴郡军硬拼,故意网开一面,以免敌军走投无路,从而狗急跳墙。
如果一开始就把路全都堵死,敌人为了自保,只能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以两军实力对比,倘若真象那样死战,杀敌一千,自损也得有八百。
赵部久经战事,逐鹿军统帅徐庶更是王级谋士,两家联合发起的行动,不应该出现那样的失误。
三千巴郡重步,埋伏在十里以外。
武陵军退至彼处,巴郡重步出,严阵以待扼守住官道及周边密林区域。曹寅不愿与巴郡军交手,令武陵军绕道而行,走了几里地才发现桥梁被人毁坏,明显是巴郡军提前做了手脚。曹寅大骂赵部无耻,其实他骂错了人,毁桥的是巴郡军不假,但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却是逐鹿领,在战区毁桥打劫颇有心得,马上就在巴郡学以致用。
武陵军无奈,就地伐木修桥。
木桥将成,追兵已至。
逐鹿军和巴郡军一路追杀联军至此,见武陵军在修整桥梁,也不进攻,在不远处停下歇息。曹寅暗自庆幸:武陵军威武,追兵必是不敢过为己甚,看来追击无非是做做样子,赵部和鱼不智都不傻,知道逼一支诸侯部队死战必两败俱伤,虚应故事罢了,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礼送武陵军出境。
心照不宣,便是如此!
曹寅很快发现,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桥成,武陵军开始鱼贯过桥。
就在这个时候,追兵悍然发动进攻。
桥未成,攻之必死战;待桥成,武陵军有路可走,抵抗不会那么强烈。追兵趁这个时候发动,就是要以最小代价获取最大杀伤,摆明了割对方肉。
曹寅下令一部断后,掩护其他部队过桥。
两家重装步卒实力相当,武陵军依托地形节节抵抗,倒不虞很快败退。但是,还有一支逐鹿军参与追击,这支部队就是白毦。
军团技开道!
长矛阵冲杀!
数百支超长长矛,将武陵军断后部队战阵冲得七零八落,巴郡军跟进,合力杀散敌军,生生打乱了武陵军撤退计划。大量武陵军没有来得及过桥,就被追兵追上,不得不返身交战,被如狼似虎的追兵打得节节败退,很多人慌乱下被驱赶到河中,或被枪矛捅刺,或死于乱箭之下。
脱离险境后清点损失,曹寅悲从中来。
五千武陵军入益州,最终跟随曹寅活着逃出生天的仅两千余人,折损大半。所有攻城器械尽数失落,损失极其惨重。更令曹寅不安的是,这样的战斗武陵军难免有人被俘,严刑审讯,他擅自率部进巴郡之事势必东窗事发,将来是否有麻烦、会遭遇什么样的麻烦,殊难预料。
曹寅肠子都悔青了,惶恐不安中。
武陵寇则比较好运,追兵主要目标是曹寅的武陵军,没把贼寇部队放在眼里,再加上沙狼毕竟是贼寇头子,不敢与曹寅照面,出逃时刻意选择了不同路线,幸运地没有遭受更大损失。
至于联军中的玩家势力,被迫替武陵军挡刀,在巴郡重步和逐鹿军联手打击下被揍得哭爹喊娘,大半被歼灭在逐鹿城外。若非后来逐鹿领和巴郡军全力追杀武陵军,玩家部队和佣兵能活着离开的不会太多。
结束追杀,赵部率部先回到逐鹿领。
鱼不智邀赵部入城,在城主办公室小坐。
“多谢赵兄出手,逐鹿领得保无恙。”
“不智,你我之间无需客套,即使我不出手,你只需召回徐元直等人,逐鹿领依然无事。我伏兵白虎山,逐鹿领暗**应粮草并为我掩饰,免被州牧府发现端倪,顺便为逐鹿领外援,约定之事,何谢之有?”
鱼不智笑了起来:“话虽如此,若无赵兄八千重步,逐鹿领之围难解,且必须放弃战役,赵兄帮了我大忙。”
赵部回想起前事种种,心生感慨。
“要说帮忙,若非不智提醒,我很难想到响应关东诸侯号召这步妙棋。”
他当时尤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朝不保夕,是鱼不智的灵机一动让他看到了破局的一线希望。
事态的发展也象鱼不智先前所预料的那样。
益州府改口支持巴郡府讨伐董卓、催促巴郡府出兵,都已经一一印证;赵部悄然率部潜伏在逐鹿领境内,刘焉至今不敢明着染指巴郡府内政军务,也在意料之中;逐鹿领可能被强敌攻击,同样应验。
联军兵临城下,鱼不智始终没有召回出击军团,底气就在于赵部在侧。
唯一没料到的是,武陵军涉及此事。
诸侯部队卷入,使赵部帮逐鹿领解围风险更大,但赵部还是果断出手。所幸的是,一切顺利。
鱼不智突然道:“曹寅是个好人。”
赵部瞥了鱼不智一眼:“我知道,他送了你一些攻城器械。”
反击开始后,逐鹿乡民兴高采烈地往城里搬攻城器械,赵部是知道的。
“一点点。我说他是好人,并不是因为攻城器械,而是给了赵兄机会。”
“给我机会?”
“赵兄,你有不离开巴郡的正当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