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晨枫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甚至在心里无数次的诅咒过她,可是,当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心还是痛了。
原来,就算她不爱他,但是,他仍然希望她能够过得好的,虽然那种好、那种幸福已经不是自己能给的。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反正离婚是事实,而且听说姚明远又要结婚了,对象好像是一个三流的小歌星。”
冲着旁边一直搔首弄姿的美眉抛去几个媚眼,柳成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要说啊,这个张依依也是可怜,你说当初她要是一直跟着你多好啊,现在倒好,这不是自作自受嘛。”
“别说了”
慕晨枫一脸烦躁的说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行了,不是说以后再也不管她的事情了吗?我也只是随口说说,你就当做没听见好了。”
柳成旭自顾自的说着,是他自讨没趣,又能怪得了谁,早就该知道,张依依一直是慕晨枫的死穴的,那么多年的感情又岂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忘记的。
“她现在在哪里?”
良久,慕晨枫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就在柳成旭刚想回答的时候,角落处的一阵嘈杂声吸引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小妞,兄弟们就喜欢辣味的,越辣越喜欢,来,把这杯酒喝了,从今以后,不管什么事哥们罩着你,保管你一生吃香的喝辣的。”
角落里,三五个小混混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将里面那抹纤细的影子彻底挡住了,即使不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得出,此时,那些人的表情一定猥琐无比。
“滚开,姑奶奶今天心情不好,没空陪你们玩。”
就在同一时间,一道清脆的斥骂声随即传了过来。
“吆,火气还挺大,要不要兄弟们给你败败火啊?”说话间,几个人已开始毛手毛脚起来,即使pub的声音如何喧闹也依然抵挡不住那些淫言秽语传来。
坐在吧台前,慕晨枫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使力,使得骨节泛出一阵阵的灰白。
“怎么了?我可告诉你,不准在我这里闹出人命来啊。”
看着他异常的反应,柳成旭忍不住提醒道,没有忘记上一次他出现这种表情时,场子里的混乱。
斜睨了他一眼,慕晨枫一言不发的站了起来,顺手抄起了放在吧台上的酒瓶跌跌撞撞的向角落里走去。
“放开我,流氓,再不放姑奶奶就不客气了。”
怒骂声依然不绝于耳,可是周遭的人仿佛是麻木似的,也或许是他们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惯不惯,也对,pub从来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人的正义感本就少的可怜。
“今天哥们就不放了,怎么着?你咬我啊。”
就在那只魔爪又一次摸向那粉嫩的脸颊时,一道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这个喧闹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大厅里登时鸦雀无声,只有喧嚣的音乐声依然鼓噪着,震荡着每一个人脆弱的耳膜。
—— 手握着瓶口,慕晨枫冷冷的逼视着他们,眸子里的寒光如一把利剑让人不容小觑,“没有听见她说让你们放开她吗?”
他的声音仿佛从冰水里浸过一般,一字一句都带着沁入骨髓的寒凉。
“奶奶的,敢打老子,兄弟们,给我上。”
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汩汩而出,短暂的呆愣过后,为首的混混显然是恼羞成怒了,大手一扬,登时,其余的混混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自不量力”
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慕晨枫一拳直击来人的小腹,登时,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
站在吧台后,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柳成旭无奈的托起了下巴,谁说他是荷尔蒙失调的,分明就是分泌过剩嘛,微微的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在电话上摁下了一连串的号码:
“喂,过来收拾摊子吧,他发泄的差不多了。”
半搂半抱的将她抱在怀里,慕晨枫的唇抿的紧紧的,那张平日里总是吊儿郎当的脸上此时有着难得的严肃神情。
“你放开我,我不用你管,不用你管……”
在他的怀里,或许是酒精开始发力的关系,安楼曦喃喃的嘟哝着,小手软绵绵的在他的胸口捶打着,一下一下的,那力道就像是踩棉花一样,软绵绵的,轻飘飘的。
“闭嘴,再说话就把你丢出去。”
慕晨枫粗噶的低吼着,看着她手腕处那一抹青紫,眸子又危险的眯了起来,如果今天不是他在这里,那后果……
用力的晃了晃头,将她往包厢的沙发上一扔,他随即也坐了下来,使劲的撕扯着领带,仿佛动作稍微慢一点就会窒息一样。
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短暂的光亮过后,包厢内重回昏暗,一个高大的身影在他们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你没事吧?还当自己是毛头小子呢,这么冲动,一点都不像你。”
将整瓶的酒递到他面前,桑木岩淡淡的说道,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一点起伏。
“如果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么你可以走了。”
看都没看他一眼,慕晨枫冷冷的回了一句,手指揉-捏着太阳穴,那里早已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ok,我可以走,不过,我想带走她。”
说话间,桑木岩的手指一伸,方向直直的对准了安楼曦。
“想都别想”
没有丝毫犹豫的,慕晨枫直接拒绝了她,目光在安楼曦的身上稍作停留后又缓缓的闭上了。
“晨枫,你的心已经乱了,而今,张依依也已经离婚了,你能说你对她一点念想都没有?你骗得了别人,可是你骗不了自己,所以,在伤害造成之前,你先收手吧。”
“桑木岩,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像只苍蝇一样的聒噪。”
说完,慕晨枫径自站了起来,弯腰,将安楼曦捞进了怀里,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微微的背过身来,“从今天开始,这个女人是我的,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兄弟的话,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那样的话。”
说完,没等桑木岩回应,他已经大踏步的走开了。
“脚长在他的身上,我能拦得住吗?”
—— 看着他的背影,桑木岩无奈的摇了摇头,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气灌了下去,当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蔓延到五脏六腑的时候,心口突然热辣辣的疼了起来。
“喂,他怎么走了?不是让你拦住他的吗?”
推开门,柳成旭看到的就是桑木岩失魂落魄的样子。
“喂,你没事吧?神经短路了?”凑到他面前,他轻声打趣着,可是当视线触及到那双忧伤如水的眸子时,剩下的话就那样硬生生的哽在了喉咙里,“阿桑?”
“我累了,想回去睡一会,你自己喝吧。”
pub外,不知何时早已下起了毛毛细雨,打在人的身上凉凉的,有风吹来时,那种沁骨的寒冷仿佛要渗到骨髓里。
“放开我,我说了不用你管我。”
在他的怀里,安楼曦仍然不住的推搡着,脚下的步伐踉踉跄跄,在清冷的街灯照射下,脸上有着一抹酒醉后的酡红。
“闭嘴”
将她更用力的圈在怀里,慕晨枫的心情有着莫名的烦躁,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强行塞进了车子里。
车子在午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疾驰着,溅起的白色水花在五彩的霓虹灯下幻化出一道道斑驳的色彩,
远远地,别墅遥遥在望,在蒙蒙雨雾中,一道纤细的影子站在那里,当看到车灯向这边打来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后座上,安楼曦早已沉沉睡去,昏黄的灯光下,那张平日里总是冷漠讥讽的脸上此时有着浓浓的哀伤,眉头紧紧的蹙成一团,似在极力的承受着什么。
凝视良久,慕晨枫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转身下车将她抱在了怀里,就在这时,门旁的小树林里,一道细微的响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谁?”
下意识的转过头,他冷冷的问道,这样深的夜……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一抹纤细的影子出现在了视线尽头,只一眼,慕晨枫就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被冻僵了,手臂无意识的伸展,安楼曦就这样直直的摔到了地上。
“晨枫”
或许是雨丝太凉的缘故,出口的声音竟然带着微微的颤音。
“你怎么在这里?”
深深的吸进一口气,慕晨枫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由冰凉的雨丝划过头顶。
“我……我没有地方可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一晚就好。”
她怯生生的说着,双臂环胸的站在那里,即使这样的姿势,仍然不能带给她片刻的温暖,
“够了,张依依,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我又是什么关系?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的死活也早已和我无关。”
说完这句话,一把将地上的安楼曦捞进怀里,慕晨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是因为她吗?”
在他的身后,张依依的脸上难掩绝望。
“对,是因为她,因为我爱上了她。”
“你撒谎,你说过除了我之外,你不会再爱上别人的,你发过誓的。”
仿佛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一般,张依依的身体软绵绵的滑坐在了潮湿的水泥地上。
“我是发过誓的,可是你的誓言会比我少吗?结果是什么?”
—— 大门在她的眼前缓缓开启,然后又慢慢的合拢了,看着这个昔日里将她当做至宝一样呵护的男人,张依依脸上的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簌簌而下。
身后仿佛有鬼在追他似的,慕晨枫一路疾步的走进了客厅,将安楼曦安顿好之后,转身站到了窗口。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是越下越大,那绵密的雨丝仿佛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层层笼罩起来,压在心口有点喘不过气来。
沉默许久,他猛地转过身,然后一头扎进了雨雾里。
大门外,张依依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和雨水交织在脸上蜿蜒成一道道清澈的小溪,在狂风的吹拂下,那单薄的身体仿佛秋日里的落叶瑟瑟发抖。
拉开大门,慕晨枫就那样漠然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穿过她的身体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回去吧,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他艰难的说着,任由冰凉的雨水灌进脖子里,一点一点的浸湿着那本就苍凉的心。
“呵呵~~~”
抬起头看着他,张依依突然笑了起来,强撑着身子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晨枫,你果然还是那么狠心。”
别过脸,慕晨枫不再看她,可是心底的忧伤却如潮水般一点一点的蔓延上来,就像有人在拿着钝刀割他的肉似的,每一刀下去都是沁骨的疼痛。
“如你所愿,我走,从今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张依依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后退着,脸上的晶莹始终都没有消退过。
木然的站在那里,就像全身都被冻僵了似的,慕晨枫没有丝毫的动作,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眼前经过,他想拉住她的,可是,手却像有千斤那么重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张依依的身体剧烈的摇晃着,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上时,慕晨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依依”
唤出这个名字时,心蓦地痉挛了一下。
原来,她痛的时候,他的心会更痛,比她痛上成千上万倍。
靠在他的怀里,张依依缓缓地笑了,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他刚毅的脸颊,“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有变过,你还是以前的你,晨枫,我累了,好累好累……”
说完这些话,头一歪,她就这样昏了过去。
“依依”
慕晨枫声嘶力竭的喊着,脸上再也不复往日的淡定和冷漠,将她用力,更用力的搂进了怀里。
这一刻,他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满一室的时候,安楼曦缓缓的从梦中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的神情有着片刻的怔忡,昨天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又一次充斥了脑海。
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登时,屁股处传来的尖锐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坐起来,却在视线瞥到自己脏污的外套时,一股无来由的怒火就这样喷涌而出。
下一刻,她腾地一下冲了出去。
—— “慕晨枫,你这个混蛋,看姑奶奶今天怎么收拾你?”
她怒不可遏的吼着,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哽在了吼间。
床上,张依依正甜甜的酣睡着,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在她的身侧,慕晨枫和衣躺在那里,一只手臂穿过她的颈紧紧的搂着她的肩头,那神情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看着这一幕,安楼曦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好几步,心口像是被压上来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想逃,可是脚仿佛生了根,连挪动一步都觉得困难。
就在这时,慕晨枫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下意识的将手臂缩了回来。
“你……醒了”
他讷讷的说着,一向口齿伶俐的他竟然有了词穷的感觉,就像是偷-情被老婆当场抓住了似的。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
侧过头,安楼曦连连摆手,如果此时地上有条缝的话,她一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看见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有事吗?”
慕晨枫佯装不在乎的说道,可是她的无所谓的态度却分明激怒了他。
“哦,给你说一声,我今天有事,还是不能去公司。”
说完,勉强挤出一丝笑,她缓缓地背过身去,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她脸上的神情竟是那样的落寞。
“等等”
说话间,慕晨枫刚要起身,却不料衣角被张依依牢牢地攥在手中,看了一眼熟睡的她,他又小心翼翼的躺了回去。
“还有事吗?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等我回来再说吧。”说完这句话,安楼曦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慕晨枫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莫名的觉得心好像空出了一块。
“对不起,她是不是误会我们了?”
不知何时,张依依已悄然睁开了眸子,没有人看见,她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得意笑容。
“没事”
转过头看向她,慕晨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润的笑意。
“晨枫,谢谢你。”
深深地凝视着那张脸,将他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张依依喃喃的说着。
如果说,以前的她还有一丝犹豫,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发誓要牢牢地握住这个男人的手,她要重新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静谧,如果不是那突然发出来的“咕噜咕噜……”的声音,这一刻,貌似也很温馨。
“我……”
听着那不雅的响声,张依依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一张小脸也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起来洗漱吧,我去准备早餐。”
说完,慕晨枫像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房。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张依依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从包包里拿出一支烟,刚想点燃,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收了回去。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毫无预警的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犹豫片刻后,她还是摁下了通话键。
“宝贝,春风一度的感觉如何啊?”
—— “宝贝,春风一度的感觉如何啊?”
隔着话筒,男人戏谑的声音仍然清晰可闻。
“你怎么会打电话过来?不是告诉过你,没事不要和我联系的吗?”
张依依的声音陡然变得冷淡起来,这一刻,她突然有点后悔招惹上这个男人了。
“吆,有了新欢这么快就忘了旧爱了?如果我说,我现在发了疯似的想你,你信吗?”
那端的声音依然是玩世不恭的调调,可是听在张依依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各取所需吗?”
捂着话筒,她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一边还密切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一个各取所需,不过现在我突然觉得鱼和熊掌我都想要。”
“你卑鄙”张依依咬牙切齿的说道,脸色在瞬间变了数变。
“彼此彼此,别忘了我们可是志同道合。”说完,话筒那端传来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你……”
“今天晚上老地方,不见不散。”
听到他的话,张依依刚想再说话,却因门口陡然出现的脚步声而乱了心神,下意识的,她关掉了手机。
短暂的叩门声过后,门被推开了,是慕晨枫那张异常平静的脸。
“好了没有?可以吃饭了。”
“呃?”张依依一愣,然后迅速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哦,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她忙不迭的说着,却一个重心不稳人直直的向前扑了过去。
“小心”长臂一伸,慕晨枫将她抱了个满怀,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料,滚烫的肌肤熨烫着彼此。
“晨枫”
将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张依依喃喃的唤了一声,只觉得身子一阵阵的酥软无力。
身体一怔,慕晨枫不自觉地推开了她,却在看到她脸上那受伤的神情时,推开她的手就那样硬生生的定在了那里……
“你嫌弃我,对不对?”
张依依一脸幽怨的看着他,泪珠在眼眶里不停的打着转转,却始终都没有掉下来。
“依依,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着她,慕晨枫急急的解释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动作来。
“你别说了,是我自取其辱怨不得别人。”说完,她快步走进了一旁的浴室里。
隔着那扇门,她的啜泣声无比清晰的传了出来。
默默的看着这一切,慕晨枫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那红肿的双眼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依依,我……”
看着她,慕晨枫突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潇洒自若。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一反之前的幽怨神情,张依依主动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偎在他的身侧,俨然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看着她,呆愣的神情又一次出现在了慕晨枫的脸上。
“晨枫,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张依依甜腻腻的说着,对他呆愣的神情仿若未见。
“哦,好,吃饭吃饭……”
慕晨枫一迭声的答应着,总觉得哪里有一丝不对劲,可具体地却又说不上来。
或许,是他多心了吧!
——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的早点,能够看得出做这些的人用心良苦。
“这些全是你为我做的?”
看着这一幕,张依依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惊喜,转过头凝视着他,眸子里像是能渗出水一般。
“那个……我只是熬了点粥,其他的早点是楼曦早就准备好的,快过来吃吧。”
慕晨枫不好意思的说着,没有发现那一声“楼曦”叫的是那样的熟稔和亲切。
“是吗?”
看着他,张依依淡淡的应了一声,眼前的这一切突然让她索然无味起来。
这栋房子里有着太多那个女人的影子,就像现在,她觉得每呼吸一口气,空气中都有着她的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不吃吗?”
“晨枫,我突然想吃皮蛋瘦肉粥,我们去以前常去的那家店,好不好?”
“这些不合你的口味吗?”
慕晨枫一脸犹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突然的转变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是,只是突然觉得这里的空气让我窒息。”
清晨的街上,车流不息,在这个钢筋水泥构建的城市里,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车子在七拐八拐之后,终于在一栋又旧又破的楼房前停了下来。
简单的几声轻叩,门被打开了,一股香烟混合着酒精的浑浊气息迎面扑来,下意识的,安楼曦后退了好几步。
“臭丫头,你终于来了。”
随着一口酒臭味传来,下一刻,安楼曦被连拉带拽的拽进了屋子里。
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张张有些木然的脸,耳边响起的是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开大,开大,开大啊……”
伴随着一连串的鼓噪声,周遭突然一片安静,人们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上,眸子里有着少见的狂热。
看着这一幕,安楼曦微微的侧过了头,手腕处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感。
这样的场景她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她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的。
就在这时,新一轮的叫骂声响了起来。
“臭丫头,钱带来了没有?”
在她恍神的时候,整个人已被拉到了一个角落里。
“小羽在哪里?”
她冷冷的说着,视线始终不曾在他的脸上停留,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她在老房子里,吃得好睡得好,况且我对大肚子的女人没兴趣,把钱拿来。”
说话间,男人已将她手中的箱子夺了过去,那双布满血丝的眸子里有着一道贪婪的光芒。
“我说过的,我最讨厌别人打我的脸。”“箱子里有二十万,我警告你,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钱,以后你如果再敢找小羽的麻烦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的脸上有着鲜见的冷漠,可是冷漠的背后却又隐藏着深深的无奈。
“聒噪的丫头,你给谁说话呢?”
下一刻,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到了她的脸上,即使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中,那清脆的巴掌声仍然清晰可闻。
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安楼曦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里面的冰冷刻骨铭心,在众人惊愕的瞬间,一记更加响亮的巴掌声甩到了对面男人的脸上。
—— “我说过的,我最讨厌别人打我的脸。”
她的声音像是在冰水里浸过一样不带一丝温度,看向他的眸子有着明显的憎恶,可笑的是,她竟然给这个男人叫了那么多年的爸爸。
“你敢打我?反了你。”
男人的脸色在瞬间变了数变,很显然,他是恼羞成怒了。就在他的手又一次扬起的时候,突然被定在了正当空。
“够了”
随着一道阴柔无比的声音传来,乱糟糟的大厅里突然死一般的寂静,人们均屏气凝神,那一张张木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波动。
“少……少爷”
一看见他,老头脸上的狠绝神情登时变成了战战兢兢的模样,整个身子也不停的瑟缩着。
看都没看他一眼,那个被唤作少爷的男人低低的笑了,“楼曦,这么多年不见,你依然让人印象深刻。”
“是吗?”
转头斜睨了他一眼,安楼曦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轻抚着有些红肿的手腕,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你的态度还真是冷淡呢,表现出一点惊喜的样子会死吗?”
男人的语气依然轻柔,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探究,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的乱转着,那里面隐隐的笑意让人不由得心生警惕。
一袭白衣的他站在这里,非但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你变得更加漂亮了。”
双手环胸,安楼曦状似随意的说了一句,眸子里有着明显的戏谑。果不其然,下一刻,就看见那张灿若春花般的脸笼上了一层铁青的颜色。
“你……”
贝齿轻咬,在那张嫣红的唇瓣上留下了一道苍白的痕迹,这样明显孩子气的举动让人不由得莞尔一笑,可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敢笑出来,因为就是这张孩子气十足的脸却是这座城市首屈一指的地下霸主。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空再联系吧。”
说完,安楼曦转身向门外走去,这里,她连多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想呆。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很显然,有人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尹默,不许再闹了,我没时间陪你玩。”
安楼曦登时觉得头都大了,即使这么多年不见,他依然还像当年的那个孩子一样,扯皮,耍赖。
“没关系,我有的就是时间,我等你。”
说话间,尹默一把搂住了她的肩,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向门口走去。
“你……”
这一次,换安楼曦哑口无言了。
“什么都不要说,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也是会死人的。”
如青葱般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堵在了她的唇瓣,他的声音近似呢喃。
听到他的话,安楼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寂寞,他的孤独,她都懂。可是,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真正的了解别人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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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吱吱呀呀的楼梯一路往上,推开门,见到凌羽的那一瞬间,安楼曦的心头涌上了无数种情绪,愤怒、心疼、怜惜……,可是,她能做的也只不过就是将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搂住。
“没事了,是姐姐不好,没事了……”
她喃喃的说着,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腮际悄然滑落。
看着这一幕,尹默的心陡然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他将那滴泪接在了掌心,然后以无比虔诚的姿态深深的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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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凌羽安顿好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清冷的街灯和五彩的霓虹灯交相辉映幻化出一道道斑驳陆离的光影。走在林荫道上,安楼曦沉默着,如海藻般的长发随风狂舞,那异常平静的神情让人根本就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以后我会派人保护凌羽的安全,你放心好了。”
看着她的侧脸,尹默低声说道,这样的她莫名的让人心疼。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看着前方,安楼曦淡淡的应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夜风太凉的缘故,此时的她浑身竟然止不住的颤抖。
“还是不把我当成男人吗?我已经长大了,大到足以保护你,还有你身边的一切。”
说这话的时候,尹默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胸口的位置,很少有人知道,那里有一道狰狞的刀口,那是他为她挨的,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发誓,为了守护她,他不惜成鬼成魔,而今,他终于做到了。
“你?”
转过头凝视他半晌,安楼曦突然笑了,伸出手将他梳的一丝不乱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的形状,“小屁孩,你本来就不是男人。”
也对,即使他现在的身高已足有一米八零,即使他的身材足以让女人为之尖叫,即使他能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可是那张白皙的娃娃脸再配上唇红齿白的模样却让人怎么也无法和“男人”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你说什么?”
看着她戏谑的表情,尹默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猛地一拳击向了旁边的梧桐树上,登时,树叶发出了一阵沙沙沙沙……的声音。
“笨蛋,不疼吗?”
斜睨了他一眼,安楼曦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娃娃脸上的神情在瞬间变了数变,最后,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笑了起来。
“你心疼了?”从那唇角上扬的弧度看来,此时的他心情相当的不错。
“大白天的做做梦就行了,现在天黑了。”
安楼曦受不了的说道,有人能自恋成这个样子也是奇怪。
“你放心好了,我会让你亲自验证一下,我到底是不是男人?”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际,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别闹了”将他的头推到一边,安楼曦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你就不想知道,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吗?”
尹默不悦的嘟起了嘴,难道说从过去到现在,自己在她心里始终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吗?她甚至连一点关心都吝于给他。
—— “看你四肢健全,脑袋完好就知道你过得不错。”
身子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夜风太温柔,她竟然想睡了。
“我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
仰望星空,尹默轻声的说了一句,现在的安宁和那些在刀口舔血的日子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可是,他不打算告诉她。
这一刻,身边有她已经足够了。
**
再次醒来,东方隐隐的泛起了一道鱼肚白,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安楼曦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怔忡。
“这里是哪里?公主的小屋吗?”环顾四周,她突然笑了。
视线所及处,四周全是粉色的纱幔,在清晨的微风吹拂下轻轻地鼓荡着,那扇精致的公主小窗微微敞开着,耳边有着明显的海浪声传来。
曾经,她的梦想是有一栋这样的房子,而她会是这栋房子里的公主。
下意识的侧过头,毫无意外的,一张娃娃脸就这样映入眼帘。
亚麻色的头发漂亮的让人咂舌,白皙的皮肤,光洁的额头,如远山般的眉,俏挺的鼻梁,红润的唇,小巧的下巴,那双本来澄澈的眸子此时紧紧的闭合着,让人不由得猜测,一旦睁开会是怎样的情景。
这本该属于女子的一切长在他的脸上不但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有一种无比契合的感觉。
“我爱你,等我长大了,你就做我的女人,好不好?”
毫无预兆的,这句话突兀的出现在了脑海中,竟是那样的清晰。
“我长得是不是很帅?”
就在她的手指刚要触到他的眉时,尹默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淡蓝色的眸子里有着满满的笑意。
“乳臭未干的小子”
看着他,安楼曦笑了起来,用力的揉了揉他的发,随即坐了起来。
“我早已大到不是处-男了。”从身后拦腰抱住她,尹默瓮声瓮气的说道,很讨厌这种不被人重视的感觉。
“是不是处-男并不是衡量一个人长大与否的标准,况且,在我的眼里,你始终都是一个小孩子。”
安心的靠在他的怀中,安楼曦低声说道,相比于25岁的自己,17岁地他明显的太过稚嫩,也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他不设防吧。
“小孩子?”
尹默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手臂下意识的将她搂得更紧,那强劲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似的。
“这些年,你又了解我多少,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男孩了,我现在是一个男人,一个可以保护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
听到他的话,安楼曦只是笑了笑,随后捂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对了,这里是哪里?”
“你说什么?”对于她答非所问的答案,尹默的脑子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是哪里?不会是你偷来的吧?”
安楼曦好心的又说了一遍,话音刚落,整个人已被扑倒在了床上。
“笨女人,这是我们的家,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将自己亲手建造的城堡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