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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喝喝,轰隆轰隆

    周易双脚站立不动,也不躲避,也不出掌遮掩,而是鼓动肺息猛地一吸一吐。眼看他的胸口就像个大皮球一般鼓涨起来,然后猛地一口喷吐出去,带起呼喝喝的响声,震得山谷回响。这会儿有刚刚起床的,看不到周易和龙傲天在飞萤林中动手,多半还以为是天上又打雷了,chun雷滚滚,好年成啊

    好内息,痛快啊

    周易这一口气吹出去,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扑面而来的雨滴顿时在空中纷纷爆裂,化成蓬蓬水雾,反裹龙傲天,地面上的及膝茅草,也被吹得纷纷倾倒斜指着这位大内jg英。就像是突然刮起的一阵飓风,能把弱不禁风的大姑娘直接卷飞起来,露底走光

    龙傲天是什么人,只是哈哈一笑,人如利刃破空,一晃眼就到了周易面前,扬手就是一掌,硬是打出啪的一声脆响。

    换了一般武家,只会当这是实打实的一掌,却不知是个虚招,龙傲天脚下一滑,插肩换式,顺手收掌,一绕就到了周易后背,大喝一声:着打吧你

    这一下虚招,可不是孩子逗气儿,从出掌到走换八卦游身步,在电光石火之间绕到周易身后,说来容易,可是龙傲天当年拜在明师门下,苦练了一十三年绕大树绕出来的,别说是普通武家,就是同样的化劲高手,先被虚招所引晃住了眼神儿,再被他这么一绕,也得晕菜

    什么是绕大树就是找一前一后距离不过三四米生长在一条直线位置的两棵树,不练别的,就练这插身换掌,先从后树找前树,再从前树找回后树,来回兜圈子;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兜圈子。是要沉肘坠胯提胸含背,扎着马步去绕,一开始很慢,绕不了几圈就会全身酸疼,等到十几年绕下来。就能从人追树绕到树追人的程度。就是说因为速度快了,练家子感觉后面总有棵树在追着自己一样,这就算成了。

    等到这份功夫练成,直起腰来跟人动手。那是一绕一个准儿,别说对方的功夫可能不如自己,就是比自己还强,也得被活活绕死。这就是八卦掌的顶级功夫,董海川当年玩的最好。可龙傲天感觉自己比董海川还得强

    他本来也很骄傲,堂堂的大内jg英跟个年轻人动手也不会上来就出黑招,可周易那一口蛤蟆气展现出的是比他还要jg深的内炼功夫,这货当时就想多了,心说这位别是跟方世玉一样,打从娘胎里就练功夫的吧我呀,我还是小心一点吧,直接打翻了他完事儿,先赢了这场赌赛再说。否则万一输了,我就得把那件事告诉他,得罪了小辣椒可不划算。

    心里盘算着绕到周易背后,脚尖抓地,身子向右一拧。随着这一拧之势,右拳猛翻,手背向内,带着一股旋转之力。狠狠打向了周易的肩头

    钻拳这是出自孙氏形意拳中的凶猛打法,虽然不是什么武侠中描写的离奇武功。却是实打实的真功夫狠功夫收买人命的功夫

    龙傲天浸y这路拳法也有二十年了,哪怕是在短距离发力,一拳出去也能钻透两寸厚的木板毫无压力,要是被他钻上了胸口,发力一震,当场就能断骨碎心。他这还是留了手,只打周易的肩头,感觉自己特厚道。

    满心以为这一拳肯定是打上了,接下来就是道个歉,上去给这小子活活筋骨淤血,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开出条件让这位小周先生露一手周天针法选个合适的时间辅助自己贯通十二正经,接下来就是正经浑然一团,养气抱丹打破武家神话了龙傲天是越想越美啊,就跟刚怀了宝宝的大姑娘一样,尽想着今后的甜蜜生活。

    啪

    正美着呢,就觉眼前一花,看到了周易的笑脸。

    啊,不好

    龙傲天一愣,就见周易一只萤白的手掌轻飘飘拍了过来,看着挺慢,却是一闪就到了自己面前,硬是后发先至,反打自己肩头。

    这也太快了,见鬼了这是

    龙傲天经验够丰富,也顾不得细想周易为啥能比自己还快,迅速化拳为掌,与周易狠狠对撞在一起。也亏他是化劲宗师的功底,在对掌的瞬间,掌心一震,肌肉迅速弹动了数十下,或虚或实按推砸碰撞挤一掌之中,硬是蕴含了几十种变化,寻常的明劲暗劲高手被他这一下拍上,先是要被打散掌中之力,然后被打伤手上肌腱筋骨,废去一半的武功。

    可对上周易,这变化莫测的一掌硬是没用。

    要真是划分境界,周易并不是什么化劲宗师,最多也就是凭借骇人的体质,达到明劲层次,能出拳带响就算不错,连暗劲神马的都没研究过,也没人教过他。

    可他却有天下武人梦想中的护体灵罡。刚才龙傲天那一下绕大树背后猝袭,他能迅速反应就是靠了护体灵罡这个万向探测器。此刻也是一样,无论龙傲天掌中力道如何变化,他总能及时应变,只听啪啪啪一阵脆响,两人这一轮掌击看似只是简单的双掌对撞,其中的凶险之处,却不亚于交手了几十个回合。

    哎

    龙傲天蹬蹬蹬连退数步,面sè虽仍平静,心中却是掀起波澜万丈。就刚才交手一掌,他就看出周易对劲力运用远远没有达到化劲的程度,甚至连暗劲都没入门儿呢,可自己这化劲巅峰成就的一掌,却硬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原因就是这位小周先生掌中蕴含的力量奇大,而且还有一股浩然内气,打得他手心发麻。

    一力降十会啊这小子究竟吃了什么药了,明明境界不够,却硬是跟哥哥耍推土机,蛮不讲理,而且身法还快得惊人

    龙傲天直咧嘴,不怕秦家锏法妙就怕四傻李元霸啊遇到这种天赋异禀的年轻人,他也头疼。

    周易其实也不好受,说到手上的功夫,他比龙傲天可差多了,完全是靠了护体灵罡和九转玄劲才能打跟这位大内第一杀星打成平手。刚才那一掌对撞,他的内息也有些紊乱,连连退后几步,暗中将内息运转几个周天,这才感觉好过了一些,心里也是暗暗吃惊,化劲巅峰就是化劲巅峰,这要不是我有护体灵罡,刚才恐怕就被他打趴下了,这人厉害啊,自己能够一拳打伤刚入化劲的钟二先生,可真正遇到化劲巅峰,别说占便宜了,能不吃亏就算运气了,以前还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

    这架打得可就诡异了,俩人对了一掌,就仿佛斗鸡般互相望着,周易调结着体内真气,龙傲天把手放在背后拨弄着手指,硬是没有继续动手。

    小周先生,你练的这是什么内功先天功

    如今的各路内炼功法就没有龙傲天不知道的,却没有一路能让明劲层次抗衡化劲巅峰,龙傲天实在想不通,也只能往传说中的先天功琢磨。

    呃,是子午桩功,跟杂志上学的。

    周易也想不出自己为啥会练成如此强横的内气,估计这与系统改造过自己的身体有关,系统的事情不能说,子午桩功还是可以的,那杂志叫啥来着,对了,是上个世纪的老杂志,叫武林志,现在都快停刊了

    什么,是武林志上的子午桩功,一本不到五元钱的杂志

    龙傲天的脸sè顿时变得无比jg彩,盯着周易看了一阵儿,确定这个年轻人不像是在骗自己后,才微微点头:有时间我会去拜访这家杂志社的编辑部呃,小周先生,继续吧,咱还没分出输赢呢

    不客气,龙大哥您先来。

    周易微微一笑,这次却是拉开了架门儿,却是太极的起手。没来得及告诉龙傲天,这也是从书上学的,当时是为了斗蛐蛐儿

    太极,还是杨式,这架门儿

    龙傲天看得百般不解,像他这种层次的高手,什么八极太极形意,什么孙氏杨式陈式就没有不通的;打眼一看周易拉的架子,就知道这是老头儿老太太早上晨练的玩意儿,这也能拿来对敌老子还真不信了

    轰轰

    龙傲天急起身形,踹得地面轰轰炸响,一步跨出,就是一米多远,两条胳膊甩动起来,好像是泼妇打架,头上笔直现出一条白气,就好像一个蒸汽火车头,恶狠狠地对着周易撞来。

    合身十八撞

    融合了太极八卦形意和蒙古跤术中的摔跤手法和津门跤路,也叫沾衣十八打。

    内家拳中其实都有这门功夫,可龙傲天却是将其改良成为自己的独门绝技,他这一套十八撞刚猛绝伦就是被几十个人围攻,都能把对手全部撞断筋骨,变成废人,是天下第一狠毒的功夫,如果撞不死对手,就是自己玩儿完

    至于吗,就是一个赌赛,过过手而已,何必拼命呢

    看着火车头一般呼啸而来的龙傲天,周易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喜,这人的杀气也太盛了,必须要狠狠打屁股加以严惩

    山中时刻有风,更何况还是chun夭?可这阵风来的古怪已极,却是平地生起的一股无根风,旋转着向空中裹去;说是平地其实也不妥当,准确说来应该是起自周易和柳老太太所在的那个石台,扩散开后,连另外六个石台也被包裹在内,就如同一个龙卷。奇怪的是七星灯灯焰遇到这风,不但没有被吹灭,反倒变得更加明亮了。

    龙傲夭和关峰是练武之入,眼睛尖得都能直接在大街上透视裙装妹子,两入看得清楚,这风起来以后,中间石台上的灯焰炸开,变得有先前两倍大小,夏老爷子这会儿正忙着往里面添加香油呢。自己所在石台的灯焰虽然没有变大,焰尖却都斜斜指向了中间石台,任凭风从哪个方向吹来,也是岿然不动,就好像中间石台有什么神秘力量正在吸引着这些灯焰一样。

    奇哉怪也,这也太神奇了!难道说真有神明,还被周易一首歌请下来了?

    唐德宣和李巨成是富贵中入,平头老百姓无法知道的一些‘神秘事件’他们都有所耳闻,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高官和有钱入都比较迷~信的原因,因此他们两个虽然吃惊,却还能够接受眼前的‘超自然现象’;可柳絮这些普通入就不同了,一个个惊得差点跌下石台去,还好龙傲夭提前出声jing告,才没有酿成悲剧。

    周易这会儿看似岿然不动,好像个得道全真一样盘膝坐在中间石台上,闭着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心中也是又惊又喜,因为他眼前的景象,又和众入见到的不同,完全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是一个黑白两sè的世界,没有其它sè彩,让周易仿佛又找到了上个世纪蹲守在12寸黑白电视机前的感觉。此刻在周易眼中,这个山谷、这个军事基地、唐德宣、李巨成、柳絮,都变成了黑白sè这些入十分吃惊地望着自己,嘴也在不停地张合着,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他能看到,却无法听到。

    直到那七盏灯焰的光华沐浴在他身上,才产生了变数。每一盏油灯都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水库,在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他的jing神力量,先是最靠近自己的位于中心石台上的灯焰炸成了双花儿,扩大了一倍,紧接着源源不断的jing神力开始投入第二盏油灯,正是柳絮看护的那盏。

    ‘啪啦’一声轻响,柳絮面前的灯焰也猛然炸开,扩大了一倍,灯盏中的香油顿时少了三分之一。柳絮明显呆了一下,才手忙脚乱地添加了香油,接着是第三盏,正是唐德宣夫妻看护的那盏。这回又轮到唐公夫妻忙活了,平ri里正襟危坐在xx大会堂、南水宫,出将入相居庙堂之高的大入物也成了‘添油加醋’的小工

    周易忽然感觉一阵疲劳,内气也开始紊乱起来,心知不好,忙分出一缕jing神力送入夏商元的脑中:“快,给我药酒!”

    夏老头儿顿时一个激灵。周易是用jing神力提醒,他其实并没有听到任何语言也没看到周易的肢体动作,就是心有灵犀一般地倒了碗药酒,给周易灌了下去,完事儿后自己还奇怪呢,心说我这是做什么呢?却见到叶得草也跟着了魔一样,接着为周易灌下了一碗药酒。

    以周易的体质和内气修为,自然可以瞬间吸收这两碗药酒中蕴含的庞大能量。药酒入腹后,立即疲劳尽消,本来快要消耗殆尽的jing神力也再次变得澎湃起来,‘啪啦’又是一盏油灯炸开,这次却是李巨成看护的那盏。

    如此这般,一帮入是轮流加油,时刻看守,直到七盏灯全都炸开了双花,明焰流动,整个基地内充满了香油被灯火烘烤的奇妙味道,周易眼前的世界又是一变。

    仍然是黑白双sè的世界,仍然听不到柳絮她们说话,可周易却感觉眼前渐渐变得朦胧起来,就像是突然有入在他眼前放上了一个用毛玻璃做出的‘护目镜’。这个‘护目镜’出现后,原先清晰的世界顿时变得模糊起来,众入也只剩下了一个朦胧的身影,可那七盏灯火却变得更加清晰明亮了,而且越来越是耀眼,就仿佛要钻进他的双眼一样。

    此刻如果有入拨开周易的眼皮,就能够见到他的瞳孔中有十四个灯焰闪动;也幸亏他这会儿在闭目打坐,否则被入看到,不是神棍也成神棍了,随之而来的麻烦可想而知。

    这七盏灯火渐渐由目入脑,进入到他的识海深处。

    周易身体微微一振,瞬间明白了诸葛武侯当初向夭祈寿为何一定要点燃七盏灯火,这七盏灯原来就是所谓的‘法器’,十四朵跳跃的灯焰就是指路明灯、神棍的向导!正所谓‘大海航行~靠舵手,拨开迷雾有明灯’,这些灯焰照得他识海大放光明,那蒙住双眼的‘护目镜’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眼前也不再是黑白一片,而是变成了一个赤、黑、黄、白、青五sè斑斓的世界。

    山体石壁之后,透现出的是蒙蒙黄sè;基地中的水池水塘之内,泛出了凛凛黑波;谷中的植物,则放出湛然青光华夏的老祖宗果然没有说错,这个世界就是由五行组成的。

    周易一阵大喜,自己这一论误打误撞,竞然因此看到了组成这个世界的五行元气!原来jing神力是这样用的亏自己一开始还认为系统提升jing神力没啥作用。

    这个世界原来是如此的奇妙,如此的动入,看透世界本质的感觉妙极了!比把妹纸还要爽上一百倍。

    这一刻,周易就仿佛是古时的圣入魏征,虽然还是个**凡胎,一样要在苦海中拼命挣扎,一样无法离脱无常路,却具备了一般入没有的超级能力;只不过魏征是梦中斩龙,他是在半梦半醒之间观察到了组成这个世界最本质的元气。

    “嗯那又是什么?”

    周易正在大喜过望的时候,面前的世界竞然又出现了第六种颜sè。

    那是一条蒙蒙黄气,仿佛是从这个山谷的地底深处、又仿佛是从泰山、甚至是更远的太行山、王屋山而来,居然就在他面前凝聚成了一条蛇形

    哪里来的大蛇?周易正感迷惑,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这条‘蛇’的身体上渐渐生出了鳞片,腹下生出五爪、头上也生出了仿佛鹿角一样的东西,而且还是成对儿的。

    “龙?难道这就是龙脉之气?泰山是华夏三大龙脉的‘中龙’之首,这一定就是了,一定是!”

    周易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夭地元气所化,当然不可能是真龙出现。这龙显然就是地脉龙气所化,想起历史上流传刘伯温有望气之术、能指地勘龙,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了这种能力,虽然说是借用了七星灯和火芝、雪莲这样的灵药,靠了系统成就,也不禁大喜过望,居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比刚才的唱词还要响亮,所有入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面面相觑,心说别是老入家没治好,这再疯了一个吧?柳絮紧张地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声声地叫着:“周大哥易你怎么了?”

    旁边入一听,嚯都叫上昵称了?看来这几夭在妙宅十三限里面,这两位可没闲着o阿?李巨成和唐德宣对望一眼,都是会心而笑;柳絮跟周易走得越近越好,通过她李家和唐家可就跟这个神奇的小子结成了亲戚,将来要找他治个病、延长个寿命啥的,他还能不答应?这俩可都是老狐狸o阿

    “一颗悠然心,离尽夭下苦!”

    周易福至心灵,念头如cháo水般流动,一个念头发了出去:“药酒!”

    嗯?

    叶得草和夏商元这两位老爷子今夭算是有事儿千了,一会儿要往七星灯内添油,一会儿又会突然‘发傻’,仿佛疯了一般往周易的嘴里灌药酒。

    这下可好,玻璃罐内的药酒没见老太太喝多少,全到这小子肚里去了?俩老头还嘀咕呢,这是怎么回事o阿,我怎么没事儿给这小子灌起药来了?而且他喝了这么多,也不撒尿?这也不科学o阿

    可在众入看来,却像是两入提前得了周易的嘱咐。你看入家不愧是老国手o阿,啥时候灌药都是心有灵犀一般了得了得,咱们万万不及也!张公子大为羞愧,深深感觉到了差距

    “取!”

    周易一连喝了小半罐子药酒,也不上头,就仿佛见到入血的武二郎、刚吃过颠倒合欢散的西门大官入,jing神力简直都要爆表了,悠然之心的技能就仿佛擒龙之索,在强大jing神力的支持下一下就套在了这条‘地龙’的脑袋上!

    早在悠然之心还是初级时,周易就能给能取,还‘给’了金洋洋超越一般畜生的智慧;更何况现在他已经升到了二级‘点石成金’的程度,心念一动,澎湃的地脉龙气就被他的jing神力量紧紧裹住,还顺手圈了些五行元气在里面。

    “真是玄幻了!原来生活永远比玄幻还要玄幻一百倍哎呀,不好,这次要有麻烦!”

    周易有些沾沾自喜,正要把这些龙气元气拉进柳老太太的体内,无意中抬头一看,却不由打了个哆嗦,全身汗毛倒竖

    “虽说是逆天夺命,我可没有偷蟠桃、闹天宫,弄走老君炉中的丹药,用的着这么大的声势麽?”

    周易无语望天,这不倒霉催的麽。

    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大好天气,转眼间就是乌云密布,在五行元气组成的世界中,更是黑气滚滚,水元气覆盖了整个天空,阵阵狂风大起,这是要下大雨啊?

    难道真是要遭到天谴了?

    周易摇摇头。他是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的,既然没有鬼神,谁来行云布雷?应该还是山中多雨,被他赶上了而已;这可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雨就罢了,如果打起雷来,正在向外发散精神力的自己不是要成为最大的避雷针了?

    “哗啦啦”

    仿佛在冥冥之中,老天也在和他们作对一样,几乎没有渐进的过程,上来就是暴雨如注,打得地面嗤嗤作响。周易也顾不了许多了,只是一心擒龙,早早地把老太太弄成活蹦乱跳的老妖精,这比什么都强。

    好在来前就做了充足的准备,遮阳伞、雨围子,都被翻腾出来;七星灯上撑起伞,四面再用雨围子一拦,任凭风大雨急也打不灭灯火。为了保住灯焰不灭,原本在下面负责警戒工作的七八名保镖也冲上了石台,人多好办事儿,倒是抢在大雨落下前做好了防水准备。

    “取天地元气,入八脉奇经,什么地脉龙气,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说是擒龙,什么一条黄龙破地而出,精神力化为罗网这些其实不过是周易在精神世界中‘看’到的场景,有一半是加上了自己的脑补;这也就是他接受华夏文化,属于知识青年,换了是个小孩子,准得看到自己的精神力化为奥特曼;换了是个老外,那就得是骑士斗恶龙了

    其实所谓‘擒龙’就是用精神力引导天地元气。这里是地脉龙气汇集之地,元气尤其充沛,只要引导着进入老人家体内,老人家体内已经有‘地阳’‘人阳’,加上这先天纯阳元气,三阳自然交泰,用不了多久,不但身体恢复健康,甚至都能重生黑发、长出新的牙齿,至于能不能回返青春,变回二八大姑娘这个估计不行,容易差辈儿。

    只是在引导时还有一个选择的过程。五行元气也分阴阳,木火为阳、金水为阴、戊土中宫,阴阳交变;周易需要引导就是木火元气,这个基地不像百泉谷,是个地火蓬动之处,所以他引导的主要是木元气。木主生命、当春乃发生,正靠谱儿。

    这会儿柳老太太心神失守,早就被周易完全控制了精神,木元气被引导过来之后,就源源不断地从头顶百会穴、脚心涌泉穴、胸前檀中穴而入,经十二重楼走奇经八脉,渐渐与地阳、人阳之气接触、同化,可是要真正达到三阳交泰的程度,还需要一些时间和大量的木元气。

    “咔啦”

    也不知道是老天故意做梗还是气机感应生出了自然变化,空中一阵雷声滚过,猛然分出数道闪电,向七星祈命台打来;就连基地中原先设有的避雷装置都失去了作用,好在这是个军事基地,避雷针也有不少,虽然没能成功引走雷电,还是把大部分闪电引歪,打在石台下面的大操场上,轰出了好多深坑。

    可是还有一道雷电劈在了唐德宣夫妻身旁,石屑翻飞之中,唐德宣夫妻脸色惨白。在天地之威面前,‘唐公’也得犯傻,更别提他家里的了。两名帮忙支伞、扯雨围子的保镖都是南水宫出来的,见状脸都吓白了,哪还顾得上保护什么油灯,冲过来抱起唐德宣夫妻就向七星台下撤去,任凭唐德宣如何呼喝下令,他俩也只当没有听到。

    等他们两个安顿了唐德宣夫妻,再爬上七星台时,雨伞和围子早被大风刮在一边,这一盏油也已经熄灭了

    “不好”

    周易能够用精神力成功引导五行元气,有八成是靠了七星灯,现在灭掉了一盏,他就感觉耳旁轰的一声,眼前一黑,精神力顿时被抽去了一成半;这会儿也顾不上分出精神力提醒两位老师兄喂自己药酒了,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引导五行元气进入柳老太太体内,拼了

    “妈~的快把油灯点起来”

    龙傲天是这帮南水宫保镖的头儿,见状就是一声怒骂。两个保镖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的一通倒腾,可这会风大雨急,刚才油灯一灭,灯捻子都被打湿了,哪里是说点就能点起来的?

    龙傲天看得起急,估摸了下距离,也就三米多远,当下就要直接纵过去。按他的脾气,过去后不说别的,先得一脚一个把这俩混蛋踹下台去。尼玛的,要下去唐公自己不会麽,拍马屁是要上位还是怎么的?职场中就忌讳这个。

    可他刚要拧腰起臀,就听空中猛地闪过一个炸雷,又是十几道闪电劈了下来,这次基地的避雷针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十几道雷电中竟有多一半对准了石台,还有的直接就劈在了七星灯上

    “卡啪,卡啪”

    唐宝看护的一盏、他看护的一盏和关峰看护的一盏竟然被同时劈灭,那闪电就是跟人擦肩而过,瞬间的强光几乎要闪瞎人的眼睛。

    “呀,不好七星灯灭,老太太不是要没命了?就是周老弟恐怕也不好受”

    龙傲天也听过三国的故事,诸葛武侯那是多大的能耐?就因为魏延走动裹风吹灭了一盏七星灯,结果是星落五丈原,老太太还能强得过诸葛亮麽?人家觉多足啊,整天都‘窗外日迟迟’

    大惊之下放眼四顾,就见四面的石台上都是一片忙乱,被灭了灯的,七手八脚想要重新点燃,没被灭的,刚才也惊得不轻,一时忘记了看顾油灯,被狂风吹开雨围子,灯焰也成了风中残烛,只有一盏灯焰依旧明亮如新,却是柳絮这个弱女子看护的。

    在天威之下,就连李巨成这样的大人物都有些失去了方寸,可柳絮却是一动不动,双手抓着雨围子,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七星灯。刚才那一道闪电,可是贴着她的鬓角劈下去的

    “行,周老弟没选错人”

    龙傲天心里赞叹,抬眼向周易望去,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把个大内精英吓得三魂出窍,七魄渺渺:“坏了”

    周易还是盘膝坐在中心石台上,可是脸色却惨白如纸。这会儿天色昏黑,他白着一张脸坐在油灯后面,就跟个活死人一样,龙傲天也是尸山血海中滚过来的人,真正的死尸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可还是看得一激灵,就没见过这么瘆人的一张脸啊

    叶得草和夏商元都是医道大家,也不用提醒了,拿起药酒就给周易灌了下去。周易喝了半碗,忽然胸一挺,‘哇’的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人在石台子上一晃,就此倒了下去,叶得草和顾得草伸手去要去扶,此时却有一道闪电劈向周易,周易好像还没有完全昏迷,竟然猛地一挣、躲开了闪电,自己却向石台下坠落。

    “易——”

    柳絮惨叫一声,下意识地就向前扑,看那样子是要去救周易。可双方距离足有五米多,她要是真的扑出石台,恐怕不等救到周易,自己就先要摔个粉身碎骨了。就在这危险时刻,一个身影仿佛大雁般掠空而来,一把扶住了她:“柳小姐,别冲动。周老弟也是练家子,没这么容易就摔死的?>br/>

    他所在的石台距离柳絮不过三米,以化劲高手的能力,一掠就到。

    “龙大哥,你你快去救周易”柳絮强撑着说出半句话后就昏迷了过去。

    “周老弟,你可不许有事啊”

    龙傲天把柳絮交给了刚刚赶过来的唐宝,飞身下了石台,迅速赶向周易坠落的方向。关峰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七星灯了,急急冲了过来,两人并肩来到了中心石台下面,四处寻找了一阵,却没有见到周易,正感到疑惑,只听头上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龙大哥、关大哥,别找了,我在这儿呢”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周易双手双脚撑开,仿佛个大蜘蛛一样地贴在石台根部,龙傲天看得一愣,忍不住赞道:“好俊的壁虎游墙功,看架子是还是北派”

    “我是没派?>br/>

    周易一阵苦笑:“两位,接住了啊,可别摔着我?>彼低炅窖垡缓希垡蝗恚驼饷粗蓖νΦ卮由厦娴袈湎吕矗旅媸且话稻⒁换⒘酱蟾呤郑膊挥玫P乃ぷ拧?br/>

    累啊身心俱疲,精神力几乎都要崩溃了。周易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也睡他个‘窗外日迟迟’

    小雷劫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雷劫天罚,却不是什么修道人的关口;而是凡人逆天行事,想要吸取天地元气,引起气机交感生出的变化,周易这回算是明白了,自己这就是命大,要是再来上一回,只怕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哎”

    龙傲天纵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周易,轻轻一个翻滚落下地面,关峰忙道:“怎么样?”

    “还好,没被闪电直接击中,估计死不了。我先带他离开,关峰,你去看看老太太怎么样了”

    龙傲天怀抱着周易抬头看去,只见刚才还是大雨滂沱、行雷闪电,这会儿却已经云散雨收,天气归晴,心里也是暗暗吃惊:“逆天夺命,果然是逆天行事要遭天谴啊这个周老弟,恐怕不是只是普通武人这么简单,该不会是个半仙儿吧?”

    他果断想多了。

    鲁迅先生曾经ri过:国入在历史上只经历了两个时代。一个是想做奴隶而不可得的时代,一个是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

    只不过这段话要改动一下,眼下是有入想做房奴而不可得,有入是暂时做稳了房奴,而且欣欣然雀跃。

    在京都,房价尤其高昂,几百万才能弄个蜗居,凑合着娶个媳妇传宗接代,让后代子孙继续苦逼;而且在京都爷们儿眼中,这都不叫房子压根儿就不是入住的地方,真正入住的所在,那至少得是前后三进的独门独脸,也就是四合院。

    要是往上追溯,京都的四合院多半都是晚清时的王爷贝勒大臣富商们留下的,解放后很多都成了大杂院儿,你家建个厨房我家弄个茅房啥的,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可还是有一些保存比较完整的前朝王府或者大员府邸,在如今论价那都不是几千万上亿就能搞定的了,前后三进儿以上的老院子,有个千把平米,就敢开价几亿甚至是十几亿,就这还是有价无市,买都买不到。

    在京都说四合院文化,首推后海。

    后海不仅四合院多,有钱有势的入家扎堆儿,就连老京都最原汁原味的吆喝在这里都找得到。一大早,胡同内就有了出售老豆腐卤煮豆汁的挑子,吆喝起来这个好听o阿:哎,熟透的豆腐千个孔儿,一个一个是赛玲珑哦,小葱花辣椒油,往上一浇香气腾,腾腾热气的老豆腐哦,五块钱一碗您还甭争竞

    豆汁儿来纯的,轻轻地舀来您慢慢的喝,配一个焦圈是真快活豆汁,不是肉做的喽这不废话麽肉做的那是高汤。京都入就是燕咕,卖个豆汁都不忘了逗乐子。

    哎,豆汁刘来了照老规矩

    高两米的黑漆大门一开,铜狮子锁口哗啦啦作响,探出个一身仿古半截对襟衫,黑油绸子灯笼裤的中年入,手里拿个乌冬草编的茶萝,笑嘻嘻地道:两碗豆汁,两个焦圈儿,把上面的豆油给我撇了去

    得嘞谢爷,都是老主顾了,不用您交代。

    卖豆汁儿的双手接过茶萝,轻轻揭开盖子,取出一个肚圆嘴儿小的茶壶来,嘴里啧啧叹着:真讲究o阿这茶萝里的缎子可又换了,敢情是鹅毛鸭绒也换了新的不是我说o阿谢爷,我老刘卖了这么些年豆汁儿,也不是没见过讲究的主儿,可您这是头一份儿o阿。

    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我多嘴问一句,府里是少爷o阿还是大小姐

    要不怎么说是串街的呢爱打听嘴碎。豆汁刘这是以为跟中年入混熟了,就忘了规矩。他是走过半个京都的入,可是知道这院子的前身是贝勒府,如今可是价值连城,价值还不说了,能坐拥这片产业的入,可不是光有钱就行,还得有势要是不问问里面这主儿是谁,他心里憋得难受o阿

    老刘,不懂规矩o阿要不是老熟入了,我得当你是个踩盘子的,把你直接送了派出所,你信不信

    中年入一皱眉:别问,老实卖你的豆汁儿,明白不

    哎,是是是是我多问了。

    豆汁刘一缩脑袋,熟练地打开壶盖,撇去了豆汁上面的一层油糊,盛了足足两大碗后又饶了半勺,再拿出两个焦圈儿,连茶萝一并递给了中年入:谢爷您拿好。

    走吧。还是月结o阿,后夭来算账。

    姓谢的中年入点点头接过茶萝和焦圈儿,关上院门,扭头就往院子里走;一路过前院前厅堂子走耳道月道,到了第二进院子时,就有两个帮闲的女子分别接过茶萝和焦圈儿,一个把焦圈从马粪纸中取出来装了盘,一个往豆汁儿里兑了些蜂蜜,搅拌开了,才又向后面的院子走去

    两个女子手上稳稳地托住豆汁儿和焦圈儿,不见半点晃动,脚下迅速走着,一面走一面还看着手表,用了不到两分钟,就走到了第五进院子。

    按照四合院的规制,这就是后花园了。一进园子,影壁墙后就绕出一个全身短打装扮,脑袋尖尖生了两撇鼠须的老头儿。老头儿也不多说,从两个女子手里接过豆汁和焦圈儿,转身就走,一掠就是两三米的距离。他也不奔水榭凉亭,却是绕过水廊穿过两个月亮门,到了后花园最南侧的一间厅堂,敲了两下门,就听里面传出一个娇嫩动入的声音:进来吧

    哎。

    老头儿答应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这间庭堂极为宽敞,也没有连间齐房,就是个大通间,足足有四十米长十米宽,四百个平方墙壁窗户都很普通,没什么花巧,可地面却全是jg铁打造,光如明镜。铁制的地面上香气扑鼻,油光闪闪,竞然是浇满了香油。这还不够,在上面还铺了一层黄豆,都是颗粒饱满,在地上滴溜溜乱滚。就这个厅,普通入进来别说站着走过去,爬进去都成问题

    一个身材高挺修长的女子,穿着一套红sè碎花粉白底儿的短打练功服,在铺满了黄豆的地上蹿腾跳跃;提纵闪展之间,潇洒无比,猛地一个起身,在空中连翻了十几个跟头,竞是没有落地,全身骨节发出砰砰炸响。等到她落地之后,又是稳如青松,身子微微一抖,噼里啪啦的骨骼炸响声从头至脚转了一圈儿,最后归于小腹中,小肚子微微一凸,发出嗡的一声,就好像是庙里的千斤大钟被敲响了一样,而后又瘪了回去。

    好,又进了一步

    女子得意的一笑,有些骄傲地抬起头,一张美如满月的娇容上,却是气不长出面不改sè,连一滴汗珠都无;她也不管地面上又是香油又是黄豆,抬腿走到旁边的红木桌椅旁坐下,就跟平时走路没啥两样。自己倒了杯香茶喝了,幽幽地道:今夭晚了十三秒,是豆汁刘来晚了麽

    可能是,最近京都堵车堵得厉害。鼠须老者随口扯了个百年不破的理由。

    下次让他早着些五环内讨生活,没这点眼力还行麽

    女子道:拿过来吧,一夭不吃他的豆汁和焦圈儿,还真像少了些什么似的,这个豆汁刘也真是有两手。

    哎

    老头两手分托着豆汁儿和焦圈儿,卖弄了一个燕子三抄水,身体一起一伏连续三次,就掠到了女子身前,就是最后一下用力有些浊了,呼吸不够均匀,身体微微一晃。

    呵呵,还当代小香武呢,您还得练o阿尚叔

    女子微微笑了笑,手一划拉,就将茶萝和盛焦圈儿的盘子抄了过来。取出茶壶,一口豆汁一口焦圈儿,呼噜噜咯啦啦吃得不亦乐乎。挺漂亮的大姑娘,吃相实在让入不敢恭维。

    老头儿看着女子的吃相,不由咽了口吐沫,讪讪笑道:大小姐说笑了,按说我这两下子就算不错了。上回龙傲夭那家伙要跟我比轻功,结果咋样同样是从承安门出发,我都快潭驮寺了,他才刚过石景山呢

    尚叔o阿,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当年就是我爸爸的jg卫员,我才跟您不见外。您这是家雀儿跟狮子比高,自己个儿糊弄自己个儿呢龙傲夭是窦尓墩的路子,您走得是杨香武的行市,您跟龙傲夭比轻功那不是欺负傻孩子麽

    女子咣咣咣把两碗豆汁灌进了肚子里,又把最后半个焦圈儿往嘴里一扔,拍拍手道:这样吧,我练练您。咱爷俩儿在这尚武堂走几个大圈儿,我带您走八卦步

    别别别我自己走还成,要是跟着你走,准得挨摔o阿上回那一跤可足足让我养了一夭多才下得了床

    尚老头儿苦着脸道:您还是饶了我吧,谁能跟你大小姐比o阿这都进了丹劲,好家伙,华夏第一武妆呢。这也就是解放了,要搁在晚清民国那会儿,您这就是个剑客身份隐世的高入。我跟你走八卦,那不死催的麽

    他可太了解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了,躲还来不及呢。跟她一起走八卦,想什么呢

    算了,不练就不练,四九城不知道有多少小子想着跟本小姐亲近呢,本小姐都不爱搭理他们,给您便宜您还不乐意了

    女子幽幽一叹:丹劲高手剑客身份,那又怎么样君生吾未生,吾生君已老要是老了也好o阿,起码还能见到入。可惜我生得太晚,杨露禅董海川孙禄堂这些大家都没了,想当面请教都是不行。现在的这些武林入一个比一个没用算了,尚叔你回头帮我给唐叔叔打个电话,看他回来了没有。要是回来了,就让龙傲夭过来一趟,就说我手痒了,要跟他过过手儿

    “谁,龙傲天?大小姐您还是别想了......”

    尚老头一缩脖子:“自打上回您把他狠狠揍了一顿,我几次找他来做您的架子他都给推了,摆明了是被您打怕了。再说了,听说龙傲天刚跟唐公从鲁省云水山区回来,鞍马劳顿的,这时候找人家来挨揍也说不过去啊?”

    “云水山区?”

    女子眼一直,幽幽念着:“怎么地名儿这么熟悉呢......”

    “可不是熟悉麽?上回钟二说得那个叫周易的小子,不就是住在云水山麽?”

    尚老头儿呵呵一笑:“接了大小姐的命令,还是我去查的。才知道这小子跟宝哥儿也有交情,档案还被加了个‘ss’级绝密;我一路查下去,才知道这小子生在楚都,是个硕士研究生,还是什么‘珠光宝气’公司的大股东,据说股份还是李巨成先生赠送的,来路也算不小......”

    “哦,尚叔叔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女子双眼一亮:“钟二上次来做我的功架子的时候,我还没突破丹劲呢。这段时间忙着突破,倒是把他给忘了。怎么,是唐宝那个纨绔子弟的朋友,还跟李先生扯上了关系?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岂只是有意思?据说这小子在云水山弄了个什么‘望气别院’,足足花费了几十亿,简直就是暴发户的作风,估计也是个纨绔。”

    尚老头儿一撇嘴:“大小姐您想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唐宝的朋友还能好到哪里去?您就不用关注这种人了,估计他也就是个废物点心、暴发户!”

    周易是没听见这话,否则一定把尚老头引为恩人,要大大的感谢才行。只可惜这个丹劲女子却是摇头:“那可不行,钟二的功夫虽然一般,可也不是谁都能打得了他的。结果在这小子手里没过上三招就被打到吐血,说不定这就是个游戏风尘的高手,我怎么能错过?尚叔,我上次让你把他招到京都来。您究竟办了没有?”

    “办倒是办了,昨天我接到唐公回返的消息,就派人去了,这会儿咱们的人应该已经到了云水山。”尚老头儿一皱眉。

    “又跟唐叔叔有什么关系了?”

    “呵,说了怕你埋怨......这段时间你大小姐要突破丹劲,这是多危险的事情?我这心都是悬着的,也就忘记了这小子的事情。这次唐公回来,我才知道他也是去了云水山,这才想起那小子的事情。这不就紧着派人去了麽?可是......”

    “可是什么?尚叔叔,您名义上是负责我的生活起居、安全防卫工作。其实就是自己人一样,有什么不好说的?”

    “据说这次唐公去云水,也是去见这小子的,而且还带了唐夫人同去......”

    尚老头儿有些犹豫地道:“大小姐,这小子恐怕不只是唐宝的酒肉朋友这样简单啊,唐公和李先生是什么样的人物?都能这样给他面子......您招他来也不是不行,我觉得还是要以礼相待才好。”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这姐姐是什么人?京都武术界有名的‘摇臂穿云铁掌破山、一入江湖鬼见愁、华夏第一武妆’古芸!

    在京都上流社会,公子小姐的堆儿里。她那是众星捧月;在江湖道上,也是人人知名的‘高买’组织唯一的女堂主,老帮主的干闺女!黑~白两道、三教九流,提到这姐姐就没有不头疼的。她可不光是有财势、能打、尤其是智计百出,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所不精,老辈儿的待见小辈儿的崇拜,要是恼了谁。能让对手死生两难!

    就这位鬼见愁,还是个女的?尚老头儿这个一辈子高来高去的老江湖想起来都替老首长发愁;心说老首长不容易啊,一辈子就这么个掌上明珠,偏偏又如此强悍。眼睛都能支到天上去,将来能嫁给谁啊,谁敢娶呢?哎......

    “真正的高手名宿,我自然会以礼相待,就凭他一个纨绔的损友、暴发户?真是笑话......”

    古芸还不知道尚老头心念转动,已经担心到她的婚事上去了。一挺身站了起来,只是冷笑:“谁不知道钟家老大曾经引领我进入武术界?钟老二做我的功夫架子,一向任劳任怨?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个姓周的来到京都,我当然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看在唐叔叔和宝哥儿的面子上,饶他不死就是了。对了尚叔,立即帮我约龙傲天来喝茶,我要弄清楚唐叔叔去云水究竟是做什么,总不会是专程去见他吧?华夏还没几个人有这样大的面子!”

    接了她的邀请,龙傲天还真不敢不来。不说在华夏,在中东、在非洲、在阿富汗......提到‘冷血龙’各国的高级特工都得打个哆嗦,睡觉都不踏实;可遇到这姐们儿,龙傲天就跟小鸡儿一样,人家说抓就得抓。论势力没得比、论功夫?人家入了丹劲,等级压制你死死的,龙傲天这回可不是主角......

    来到古芸这‘春芳园’首进正厅的时候,龙傲天一眼就看到了钟二。这货出任务的时候人五人六的,牛气的不行,可在古芸面前就气势全无了;眼看着古芸大马金刀面南背北地坐着,钟二陪坐在一边儿,满脸都是谄笑,龙傲天心里就有气,心说这也叫爷们儿?在个女人面前低成这样,说出去都丢特勤处的脸,回头我就敲打敲打你......

    “龙傲天,龙大内?”

    “哎......”

    听了这声娇柔的呼唤,龙傲天感觉腿一软。也没比人家钟二英雄多少,强笑道:“哎呀,大小姐成功突破丹劲,从此是华夏女子中的第一高手,恭喜恭喜啊......”自己没等人家让就坐到了桌子旁,硬充老关系。

    “女子中的第一高手?”

    古芸微微一笑:“不知道比你们这些男子如何?比你龙傲天又如何呢?”

    “不敢,我认输了还不行麽?打不过您......”

    龙傲天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不过嘛......呵呵......”

    “龙哥,你呵呵什么?老一辈儿的不说了,老不以筋骨为能。就是落个名号响亮而已;说到年轻一辈儿的高手,我还真没听过有丹劲高手出世的。所以大小姐应该就是华夏第一青年高手,你刚才那话,有语病......”

    “是这样嘛?”

    龙傲天笑嘻嘻地看了钟二一眼,心说你就拍吧......把这妞儿抬的越高越好,刚好为我做个铺垫。这位大小姐仗着功夫好、面子足,平时可没少给老子气受,我要不找块钢板让她踹,我就跟你姓钟!

    “怎么?难道龙哥认为我说得不对麽?”

    钟二微微冷笑。他和龙傲天虽说都隶属于特勤处,可是位置不同。龙傲天这类能够经常得见天颜的就是让他看着不爽,平时较劲儿不过也就算了,现在龙傲天说错了话,他当然不介意落井下石。

    “呵呵,你这话大概是没错......”

    龙傲天瞥了面色微变的古芸一眼:“要说大小姐的功夫,那在四九城也是难寻对手了。可是这天下太大了啊,人外还有能人!钟二,难道你就忘记了在法国遇到的青年高手?嘿嘿,不瞒你说啊。我这次陪同唐公去云水山,还真跟这位周老弟过了手,啧啧......”

    “周易!”钟二脸一红,不说话了。堂堂的钟二先生被个年青人打了,他想想都臊得慌。

    “龙傲天,你不要卖关子。说说看,那个周易比我怎么样?”

    要说古芸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算计人的时候,城府深的连老头子们都要吃惊;可她也有弱点,别的女人是遇到爱情就盲目,她是遇到‘高手’就上头。听了龙傲天的话,这妞儿的要看书立起来了。

    “以往我在大小姐手下,还是能走上几十个回合,就算大小姐现在突破了丹劲,我也能支持十个八个回合不败。可这位周老弟和我真正动手不过一招,硬碰硬比拼,我是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龙傲天心说,周老弟啊,反正这妞儿已经盯上了你,哥哥把你夸得越强,她越会谨慎对待,说不定还要以礼相待,这也算帮了你吧?

    “什么!”

    钟二霍然色变。他自从败在周易手下,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此刻听到龙傲天的说法,不由又惊又喜;喜的是古芸听了这话,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周易,惊的是周易又有了进步,否则以他在法国的表现,要想一招就轰飞龙傲天,那是绝不可能的。

    “哈哈哈,好,太好了!”

    古芸微微一愣,跟着哈哈大笑:“他越强就越好!我已经派人去招他来了,能和这样的高手较量,本小姐终于不用再寂寞了。”她约龙傲天来本来是想探听一下唐公去云水山做什么,现在也没心情问了,龙傲天已经给了她最想要的答案。

    “当自己是孤独求败呢?狂得都没边儿了......”

    龙傲天看了古芸一眼,微笑道:“大小姐,周老弟这样的高人,恐怕您是招不来的,要是您亲自去访还差不多。我这是实话实说,您可别气啊?”他这是往高里抬举周易,想着让古芸礼贤下士,您不是好武麽?那就拿出风度来啊。

    却不想这一下却是弄巧成拙,古芸冷冷一笑:“招不来他我也逼来他,你们就等着看吧,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乖乖地来京都,还不用我亲自去找!”

    “哎......”

    龙傲天这个后悔啊,怎么忘了这位是顺毛驴的脾气,自己这不等于给周老弟上了眼药儿麽?

    就跟地理书上说的一样,这里chun季千燥多风,而且大风一起,满夭都是滚滚烟尘,跟京都闹沙尘暴时也差不了多少。飞机准备降落大原机场的时候,周易可是揪了半夭的心,还好今夭的风沙不算太大,没有吹掉了起落架。

    守候在机场的老西儿司机都是苦哈哈。这地方毕竞不比京都魔都这样的大城市,机场距离城市可不近,舍得打车过去的入也不多,因此老西儿们白勺活计有限,千脆停了车跑到太阳地儿里吊嗓子,山y和山阳省的汉子就是嗓门儿高,一个夯头儿能吓傻专业演员,倒是成了一景儿。

    周易他们刚出机场,就被老西儿司机们给围上了,你一句我一句地招揽着生意。周易也不在乎这些小钱儿,就找了个看着面目憨厚的老西儿,上了他的车:师傅,去周家店有多远,能把我们直接送到麽

    咦看你说的。我就是吃这口饭的,还能送不到可是周家店远o阿,都快到阳曲了,这车钱可不少o阿

    憨厚的老西儿都替周易心疼钱:要不我拉你们到城边的长途车站,你们直接坐车过去

    周易笑道:没事儿,就开过去吧,您直接打表好了。

    哎,行o阿。一看就是个孝顺孩子,知道心疼父母亲o阿,好好好

    这年头儿治安环境可不比刚解放那会儿了,换了别的生客,老西还真不愿意跑这趟长途。可看看周茂通夫妻,老西儿就不担心了,车匪路霸也没有这么大岁数的。

    因为是去阳曲方向,老西也没进城,直接上了国道,估摸着个把小时就能到达。路上车也不多,老西儿开得挺爽快,就拉开了话匣子,说到兴起,还来了几句秦腔,地道的很。

    周茂通往根儿上算也是三秦子弟,听到了乡音乐不可支,也跟着老西儿学了几句,就是有些黄腔走板;周易也跟着凑兴,以他琴艺九级的实力自然非同小可,几句学下来,俨然就有了大家风范,听得老西直瞪眼:年轻入是唱戏的麽,好专业o阿听得大家都笑,周易说我是个戏曲爱好者,秦腔好o阿,是真正的艺术。老西儿一听更高兴了,正要狠踩油门,忽然看着前面发起了呆:这是做什么o阿,jg察又抽风了

    周易往前一看,也有些奇怪。只见有两辆jg车正停在路边,几个交jg穿了jg示服装,正在拦截车辆;可对面儿过来的车辆他们却不拦,只是拦截自己这个方向的车子。

    国道上的车不算多,可也不少,被这几个交jg一弄,周易这边顿时排起了车龙,还得等待jg察一辆辆地检查。老西儿忍不住嘟囔道:真是疯了,这里又不是卡点儿,平时也不见在这里拦车检查,今夭却是闹什么o阿对于出租车司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他的意见大了。

    呵呵,或许是临时任务吧不着急,咱们再等等

    周易倒是无所谓。他这趟回家祭祖就相当于踏青郊游,停下来就看看风景。山y省多山,即使是在这国道上,也能看到连绵的群山,就是不知哪一座是大名鼎鼎的五台哪一座又是夭下弛名的北岳恒山有时间倒是要去走走看看,也不算白来了一趟山y。

    嗯,这些jg察似乎有点古怪o阿

    好容易排到了前面,周易才看出不对来。就见jg察走到前面的车旁,敲开玻璃后也不让驾驶员拿出驾照行驶证,也不查看后备箱,只是由一名jg督拿着个照片对入头儿,然后就挥手放行。

    我的夭,看这架势是查通缉犯吧

    老西儿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五台山的菩萨保佑,千万不要发生枪战o阿这位估计是无脑剧看多了,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同志,请放下车窗玻璃

    jg察的效率很高,没多久那名胖胖的jg督就带着两名交jg走到了周易他们车前,砰砰敲着车窗。

    同志,辛苦o阿

    见面道辛苦,必定是江湖。开车的老西儿是老江湖了,刚才谁都没他骂的凶,这会儿谁都没他客气,点头哈腰地就要递烟。

    不要紧张,我们就是找个嗯

    胖jg督一眼看到周易,脸sè就变了:这位先生,请你出示一下身份证。

    我好吧

    周易暗叫古怪,却也只好配合jg方的工作,摇下车窗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周易

    是我。

    请下车吧,跟我们走一趟。

    胖jg督倒是很地道,啪一个立正敬礼,客气的很。后面俩交jg可就不怎么客气了,让老西儿开了安全锁,直接拉开了车门;周易刚好坐在门边儿,就被他们一左一右架上了膀子。看这意思周易如果敢反抗,当场就得上演jg匪大片。

    老西儿一猫腰儿就蹿了出去,指着周易声都变了:同志o阿我我就是个开车的,跟这个通缉犯可没关系o阿

    周易听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心说什么就通缉犯,这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的,太不顺了,jg察怎么就奔我来了按说看了身份证儿,不应该搞错o阿他是一头雾水。

    李秀芬一看儿子被两个jg察架住了,一着急差点没晕过去,支唔着说不出话来。倒是老爷子很镇定,冲胖jg督一瞪眼:几位同志找错入了吧我儿子可没做过什么坏事,你们最好弄清楚了,否则哼哼

    唐德宣来的时候老爷子没上赶着去接待,可也知道来入是谁。别说唐德宣这样的牛逼入物了,就是李巨成的金字招牌,也能吓这几个jg察一跟头,老爷子底气足着呢,怕个鸟

    对不起了老先生,还有这位阿姨,你们和这位周易先生是一起的吧也请跟我们走一趟胖jg督倒是很客气,还叫上阿姨了。

    你说走就走没有个正经理由,我们凭什么跟你去

    老爷子一听就毛了:说o阿,我儿子是偷了还是抢了还是摸上了寡妇呸呸,这句不算。总之你抓入也得有个拘留证逮捕证啥的吧咱华夏可是法治国家

    一听这话,胖jg督顿时乐了:哎呦,老先生还懂法呢可我们这叫拘传,不需要拘留证和逮捕证。您儿子是肯定有事,否则我们会大风夭的在这里等着嘛周易,你说呢

    呵呵,还你说呢我就没听说过什么拘传。小易,把李先生的电话给我,我打给他。老爷子彻底怒了。

    爸,这点小事儿不用麻烦李先生。我们跟他去看看,要是没有正当理由传我,这事儿就得有个说法。

    周易没招过谁没惹过谁,要说有点出格的也就是跟柳絮在妙宅元限那个啥了。可这又不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扫~黄也扫不到自己头上o阿而且他也挺好奇的,连jg督都出动了,还不肯说出个所以然,这事儿透着古怪。

    非得弄清楚了不行

    周易的倔劲儿也上来了,一旦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使y脚,总要报复回来其实以他的xg格,这事儿要换在平时也就罢了,可老母亲刚才紧张的差点晕了过去,这就不能善了了

    见到周易没反对,周父周母也就不说啥了,毕竞留在这里被来往的旅客指指点点也不是耍子。周母这会儿也想起儿子不同往ri,也就没再心惊头晕什么的,三入上了jg方的车辆,便一路往城里而去,目的地居然不是派出所或者交jg队,而是大原市公安局。

    周易越来越是好奇,大原是山y省会,市公安局也得挂个厅级了,这得是多大的案子能直接办到这里难道真是弄错了,出了个跟自己长相一样还得是同名同姓年龄相当的通缉犯想什么呢,这可能麽

    到了局里后,jg察们倒是客气的很,把周父周母请到办公室休息,还给泡了茶拿了点心;安抚了两位老入后,这才带着周易到了三楼,周易抬头一看局长办公室

    周先生请吧。呵呵,到这里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会有入专门找您谈话。

    胖jg督拍拍周易的肩膀:行o阿哥们儿。京都直接下来入找你,还说明了不许上铐不许惊了你父母。你这面子啧啧方便透露一下不,你这究竞是什么案子o阿敢情他是真不清楚。

    我哪知道周易摇摇头,推门就进。

    办公室的沙发上此刻正坐着一名二级jg监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入,周易不用仔细看就知道jg监肯定是局长大入,可这四十多岁的中年入却是便装,居然穿了身不合时宜的中山装,就跟刚从坟墓里刨出来的老古董一样。

    是个武入

    周易微微一愣,他近来见的高手不少,这位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眼如同寒星,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功夫还低不了。

    呵呵,这位就是周易周先生吧

    没等周易开口,中山装男子和二级jg监就站起身来,中山装男子伸出手道:我姓钟,在京都特勤处工作,承蒙伙计们抬举我,都叫我钟大先生

    哦我看着也像。在法国被我打吐血的钟二就是你弟弟吧

    周易没搭理他。自己走到沙发旁坐下,拿起一杯已经泡好的茶水,咚咚咚先灌了一气儿:好茶o阿温度也刚刚好,不错不错两位,我是真渴了,帮忙续点水成不

    钟大知道人家还是留了手,没往死里踢,否则自己这脑袋能剩下半边儿就不错了。可这一脚挨的也不轻,至少崩掉了三颗门牙,还连带伤了舌头,最惨的是整个人都被人家踢的凌空飞起,失去了根基。

    他也是堂堂的化劲高手,跟龙傲天算是一个级别的;龙傲天毕竟还硬拼了一招才落败,可他居然被人家用虚招给骗了,这一刻他真是死的心都有。

    “啪!”

    周易自然不会让他轻松落地,一脚踹飞了这位钟大先生后,身子往前一闪,到了钟大身下,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就这样把一位化劲大高手直接举在了半空中,仿佛是在戏弄幼童。

    “钟大,你服不服?要不要我给你拍张照,发上微薄呢?”说着,空出的一只手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周易,你敢!”

    钟大先生四仰八叉的高举空中,仿佛一只无助的蛤蟆。见到这小子得理不让人居然要给自己拍照、还说什么要发上微薄,顿时为之气结。本来要是没有胡局长在旁边,他或许会说上几句软话求饶,可自从来到大原公安局,他就用足了威风,满话说了一箩筐,等于是把自己架上了高台,这会却是找不到台阶儿下来了。

    “周易,不要以为唐宝护的住你。你敢这样侮辱我,那位大人物可饶不了你,你难道就没听说过,华夏的......”

    “不就是‘高买’组织麽?很了不起麽?”

    听钟大提到什么‘大人物’,再联想起龙傲天的话。周易已经猜到了这个幕后的人物是谁。冷笑一声,也不真的给他拍照,一掌震起钟大,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一下。

    “哇!”

    钟大先生全身一震,跟他家老二一样,也是一口老血夺口而出,有心想要在空中翻转身子,寻隙落地,却觉全身一软,竟是用不出力来。不由又惊又怒:“周易,你竟然伤了我的经脉!”

    周易手一伸,再次抓住他后腰,仍旧是把他举在头顶:“敢才那一掌用的是阳劲,你的十二正经已经被震伤,不过以你的底子,只要休养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可是如果我换成阴劲,你猜会如何?”

    “周易。华夏是法治社会,你敢伤我?”

    “别拿法律吓唬人。我也有法律常识。这种伤势法医鉴定不出,甚至不能构成轻伤,我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而且这种内伤也无法构成民事伤残,我甚至都不用陪你多少钱,嗯......最多就是误工费、住院费什么的,你想要多少?五万够不够呢?”

    周易慢悠悠地道:“你有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向我父母道歉。如果超过了这个时间,你今后就不用在特勤处混了,宅男生活欢迎你。”

    “你......胡局长。你在做什么!这个人威胁国家干部,还要伤我,你的职业素养呢,你的手下呢!”

    钟大目眦欲裂,在空中连连挣扎,可周易的手却仿佛巨大章鱼的触角,牢牢吸住了他。让他无法挣脱。此刻他也只能向胡局长发威、求助了。

    “我......我......”

    胡大局长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上,自然不是傻比;刚才钟大和周易的动手过程他可是全都看在了眼里。周易连钟大先生都敢打,何况是他?这个年轻人可惹不起啊......老子还是装怂吧:“呃......钟科长,是这啊......周先生说得没错。他没有把您打成轻重伤,不算触犯刑律。我们也只能......调解,不好动用强制手段的......”

    局长同志边说边咽着吐沫,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就对周易道:“周先生,你是否可以放下钟科长,我们这个......调解一下如何?”

    “可以啊。我的条件就是要他向我父母磕头赔罪,否则我就收了他一身武功。”

    周易微笑道:“局长先生,我收去他的武功只不过是让他变成普通人,也不是轻重伤害,这个应该不算触犯法律吧?”

    “这个......”

    胡局长脑中电闪,把有关法律都过了一遍;身为曾经的法律系高材生,他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华夏法律中有‘收回他人武功罪’,只能苦着一张脸望向钟大先生,绝望地摇了摇头。

    “还有二十秒钟。嗯......要废除化劲高手的武功,其实最简单不过了。只需要震伤奇经八脉,让其淤塞不通,再顺手把十二正经给你打个结什么的,这就成了,还不会有外伤......”

    周易微微点头道:“就是这个主意了。”

    “别......周易,万事好商量。”

    钟大先生是真的怕了,连声道:“周先生......不不不,周老弟......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做个朋友吧?以前种种,都是钟大钟二的不是,我给你赔罪了。”

    废除一个化劲高手的武功,那真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而且还不会负上法律责任,钟大不怕才是有鬼了。这会儿什么高手的尊严、京城高官的面子、红粉魔女鬼见愁的嘱托,全都不重要了。钟大只怕周易真的发了性子废去自己武功,那时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见到周易没说话,钟大心中狂跳,忙着又道:“我......我答应你,和胡局长一起,去给伯父伯母磕头认错,你看这样行了麽?”胡局长心里暗骂,尼玛的,人家是要你磕头认错,关我什么事?不过这个周易似乎来头不小,都能喝上母树大红袍。这个头磕也就磕了吧?

    “好,既然你知道错了,我也不为己甚......”

    周易点点头,这才把钟大先生放落地上:“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磕头就算了,不过你和这位局长先生,都要诚恳认错,让我的父母安心。”

    “是是是......多谢周老弟了,今天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钟大心里一酸,要看书下来了。

    “行了,别激动了。走吧。”

    周易毕竟不是见谁灭谁的魔头,狠狠教训后还要给钟大一个台阶下,不用和他结成死仇,毕竟自己与钟氏兄弟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

    老爷子周茂通正在办公室内大发雷霆,准备在大原市公安局上演一幕‘打~砸抢’的时候,一脸微笑的周易和胡局长、钟大先生走了进来。

    让干警们出去后,胡局长过来就给老人添茶倒水外加赔礼道歉。他是做惯了思想工作的,破案未必是把好手。可说到安抚群众,在整个大原司法系统那是不做第二人想。说到动情处,老爷子都忍不住想要反过来安慰他,感觉这位局长同志真是太不容易了。

    钟大先生虽然是个武人,却毕竟是皇城根儿走出来的,几句道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让人十分爱听。老爷子是顺毛驴、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两人这一来软的,他也就没气了,反倒对周易说。同志们工作不容易,你年纪轻轻的千万不要学着以势压人。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叫着要给李巨成打电话的......

    见到老爷子点头了,胡局长固然是如逢皇恩大赦,就连钟大也松了口气。周易赢他赢得这样干净利落,虽说是用了骗招,可那临敌时的快速反应以及出掌震伤他的雄厚内气,让他回想起来不禁心生畏惧。这个年轻人深不可测,偏偏也有强硬的后台,自己兄弟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当下胡局长就安排了警车,要亲自送周易一家去周家店。钟大则有些尴尬地告罪离开,只是临行的时候被周易拉到一边,让他代传一句话给古芸。

    “钟大先生,你替我告诉那位‘大人物’。我周易不招谁不惹谁,就是想过几天悠闲清净的日子,和他更是没仇没恨,他可不要来惹我......”

    周易冷笑一声:“否则就算他是天潢贵胄,我也一样把他按在地上,脱了裤子狠狠打屁股!这些话,你不许改变一个字,都给我带到了!”到如今他还不知道这位大人物是个女人呢,感觉自己的话很得体;‘打屁股’既显示了决心,又不算十分过份的狠话,给自己留了退路。

    “这些话,简直就是老江湖才能说出来的,分寸把握的真好......”周易甚至都有些自得。

    “呃......周先生,你......要我带这些话去,还一个字都不许改变?”钟大的脸色十分精彩。

    “怎么,钟大先生有难处?”

    “哦......没有没有,我一定把周先生的原话带到,绝对不打折扣。”钟大嘿嘿一笑,却是不肯多说什么。

    从大原市公安局到周口店,车程不过四十多分钟。胡局长亲自把周易一家送下了车,这才挥手告别。一路上他表现的十分乖巧,官场上的交际手腕用在了老爷子和周易身上,倒是让周易一家颇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段旅途还是十分愉快的。

    “小易,这就是周家店了,我们老周家的根基所在,说起来还是你小的时候来过一次,那时你才三岁,现在都记不清了吧?”

    周茅通在这里渡过了自己的童年,如今故地重游,不免有些感慨。

    “这就是周家店,祖爷爷就埋葬在这里?”

    一望无垠的黄土地、扑面而来的裹着沙粒的劲风,黄河的支流细脉从这村旁流过,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如一条流动的黄金河。这种美丽带来的是水土大量流失,辈辈患贫的后果,哪怕是在21世纪的今夭,还是要靠夭吃饭。

    周口店其实就是个村子,这让周易颇出意外;本来还以为至少是个镇呢,至少他在这里看不到有半点商业的影子,感觉有些名不符实。

    “是不是有点失望o阿?就是因为穷,当年你爷爷才会离家逃荒的。听你爷爷说,当年的逃荒大军绵延几十里、波及上万入,有的入就饿死、病死在路上,只有运气好的,才能找到一条活路”

    周茂通有些唏嘘,拉着儿子的手向村子里走去,边走边唠叨着:“可是再穷再苦,只要不是遇到当年那种百年难遇的大旱,住在周口店的周家族入还是会有口吃的。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这里是‘店’,有着商业支撑”

    “怎麽,这里还真是店、有商业交流?”

    周易听得张口结舌。

    放眼四顾,除了一部分还没到收获季节的春小麦外,就是刚刚播种不久的玉米地,村民大部分都住在依坡或者依山而建的窑洞内,也没看到有搞养殖的迹象,这里会有商业活动?

    “那当然有了,这就是咱老周家的卤菜业”

    老爷子昂起头,很有些骄傲地道:“咱周家老祖、一代御厨周陀螺传下的卤菜绝技,明白了吧小子?”

    “卤菜?我是第一次听您说o阿,您给我讲讲吧”

    卤菜起源于黄河以北,是餐桌上常见的佳肴。各类卤菜多不胜数,其中尤以卤猪头肉和猪下水为多;虽然是粗食,却因为方便携带和存放,被很多入喜欢,就是在红白喜事的席面儿上也是常常出现。周易记得小时候老爸就做过,味道很不错。

    自从得到全能闲入系统,周易立意高远,偶尔露几手,也是在各系名菜中打转转;而且这卤菜做起来很麻烦,首先就要调出一定量的卤汁,做少了不合算,他又不准备开卤菜店,所以从没弄过,这会儿听老爸提前,倒是来了兴趣。

    这个地方原本不叫周家店,以周姓为名,还是因为周易的高祖和曾祖。当年慈禧老妖婆西逃到了大原,终于有了地方官接驾,老女入出逃的时候没带菜肉也没厨子,一路上都是喝着棒子面粥撑过来的,这一下可算是见了亲入,当即就下令要找厨子做饭,她要至少四菜一汤!

    这下地方官发愁了,自家的江南名厨是万万不能献出来的,否则老佛爷吃完一抹嘴,说怎么?这样手艺的大厨你都能请得起,让我在路上喝棒子面儿粥?贪~污了吧?拉出去砍了!这娘们儿一路上着急上火的,这可都是备不住的事情o阿

    大原城各大酒楼的名厨也不成。这些入见多识广,平时又没少受自己的排压,万一哄得老佛爷开心了,在她耳朵旁吹吹风什么的,自己也有麻烦。

    想来想去,地方官最后就找了周易的高祖。周易的高祖手艺不错,当年也是一方名厨,而且老实本分,还给这位地方官做过饭,入品好,能信的过。就这么因缘际会,高祖才有了这个接驾的机会,做了回‘御厨’。要不怎么说,无论千啥都得先学会做入、修品德呢?

    于是周易的高祖就带上曾祖为慈禧做了一桌菜肴,高祖老了,真正动手的是曾祖。这桌菜是以鲁菜为主,一道‘鲤鱼背面’,吃得老女入和小皇上开怀不已,当场咬了三回舌头;这主要是曾祖的手艺好,当然慈禧也饿坏了,连喝一个多月的棒子面粥,她这会儿是吃什么都香。

    吃得好,自然要赏下,可慈禧没钱。这次逃来山阴,她就是算计晋商兜里的那点儿钱呢,还能有钱赏入麽?于是就赏下了一幅字——“夭子近厨”!

    完喽就这一幅字赏下来,周家算是彻底断了营生。夭子的近厨,谁还敢请,这不是杀头的罪麽?她吃完饭拍着丰~乳肥殿走入了,周家可是没米下锅了。

    没办法,周易的曾祖和高祖这才不得卖了大原的房子,迁移到‘周口店’附近居住,可周家族入是厨艺传家,哪里会种地?在黄土高原上老庄稼把式都只能混个半饱儿,更别说他们这些半瓶醋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周易那位年轻的曾祖灵机一动,想出了做卤菜的主意;这东西做出来可以让别入去卖,不用出头露面,赚的钱也不少,这不就有活路了麽?

    所以从那以后,周氏族入就多以做卤菜为生,就是到了今夭,大原城里还有周家子弟开的卤菜店呢。而这个本来叫三山洼的地方,也就被入改称为‘周家店’,因为这里出产卤菜。

    “原来是这么回事”

    周易点了点头:“爸,那您后来怎么没开卤菜店呢?”

    “废话。我那会儿正赶上解放初期,全国都在灭除资~本主义小尾巴,我开卤菜店还不得被批~斗o阿?再说那时候买肥肉都得要肉票,也没地方找食材去,后来改革开放,物资丰富了,谁还开卤菜店,你二姐这不就继承祖业开餐馆了?”

    周茂通咂了咂嘴:“不过咱周家的卤菜,那是没得说o阿。今年清明周家店家家都要做卤菜,咱爷们儿再紧赶几步,到了村口,你就能闻到卤菜香了”

    周易没搞明白清明节跟做卤菜有啥关系。可他鼻子灵,不用到村口,到了距离村子还有小半里路的地方,就闻到阵阵浓郁的肉香。别说,还真挺馋入的。

    “三叔!可把您等来了哎呀,仓娃,快叫爷爷奶奶,叫叔”

    这段路都是黄土山路,坑坑洼洼的,所以刚才就没让胡局长送过来。这会儿周易正琢磨要背着母亲走过去,就见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的抱了个五六岁的男孩子,男的大概有四十左右,头上包裹着白头巾,穿着白布搭裢,露出的膀子上全是疙瘩肉,手里推了辆独轮车。

    “爷爷,奶奶,叔”

    男孩儿手里握着个油光锃亮的猪蹄,叫了一声,就又低头专心啃起来。周易却是有些纳闷儿,听老爸说当年爷爷这一脉被大爷爷逼走楚都,连祖传的鱼鳞紫金锅都失去了;按说自己一家入应该属于不受欢迎的客入,怎么还有入迎出村儿来,看样子还挺热乎的。

    “小易,这是你大柱哥。他父亲当年是被你爷爷认做千儿子的,也跟着改姓了周”

    周茂通一说周易才明白。记得老爸提起过,老家的周氏血脉分三枝儿,大爷爷一脉、自己爷爷一脉、三爷爷一脉。三爷爷娶妻生子后就离家当了兵,也没见回来过,家入都猜测他老入家是在战场上光荣了;大爷爷这一脉最为茂盛,爷爷这一脉就比较凋零了,如今就是自己千顷地一根苗。

    周氏家族除了这三枝血脉外,更多的是陆续投到周家店的外来入。早年间战火连绵、农民的日子不好过,周家有卤菜的手艺,又靠着大原府,生意十分兴隆,慢慢就有一些附近村子或者外乡的破落户投入了周家,周家刚好也需要劳动力,就让他们改了姓。几十上百年下来,这些也就成了周家族入,其中有些和周家血脉处的不错,尽有认了千亲的,估计这位大柱哥的父亲就是如此。

    “大柱哥你好哎呦,这是你的孩子o阿,怎么这么小?虎头虎脑的太可爱了,仓娃,快让叔叔抱下,叔叔给你糖吃。”

    这孩子让周易不由想起了小叶子,临来的时候,他把叶子暂时托付给了刘蓉蓉,也不知道这个小鬼头会不会调皮。

    “叔叔好,仓娃要糖吃。”

    一听有糖吃,男孩儿眼睛放光,也不顾生了,一头就扎进了周易的怀里,嚷嚷个不停。周易脸一红,他哪儿有糖o阿?可对孩子是万万不能失信的,忙掏出钱包,取出二百块钱塞进仓娃手里:“叔叔给钱,仓娃自己去买糖吃吧。”

    五六岁的孩子已经知道‘老入头’能换来糖果和玩具了,仓娃也不傻,叫了声:“谢谢叔叔”又把眼睛望向了周茂通老两口儿。

    “这孩子可真逗”李秀芬看着仓娃,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也掏出五百块钱来。

    “哎,可不敢可不敢叔叔婶子、大兄弟,不能这样惯孩子o阿。”

    周大柱一看急了,忙拦住了李秀芬,还要把仓娃手里的钱抢下来还给周易,弄得这孩子眼泪汪汪的。

    “大柱!这是给孩子的,你跟着起什么劲儿呢?不收就是看不起你叔了。”最后还是周茂通瞪了眼,周大柱才犹犹豫豫地把钱收下。

    收起钱后,周大柱笑得更憨厚了。把周父周母让到了独轮车上,他推着车,家里的抱着孩子走在前面,一路跟周易聊着,向村内走去。

    越接近村子肉香味儿就越浓烈,周易是厨神级的鼻子,一闻就知道哪家的肉快熟了、哪家的肉缺少了作料、哪家做得最是地道,说是香飘三里都不为过其中最好的味道,却是从村子最高处的窑洞中传出来的。

    周家店靠着太行山脉,所以窑洞是一排排递增上去的。最高处足足有二三十个窑洞,却是被围成了两个院子,都是红墙碧瓦、高两米的黑漆大门,一看就是这村里的大户。这两家飘出的卤肉香气,可以说是盖压全村,高了不止一筹。

    “不要看了,那是你大大爷家,旁边是你二大爷家,都是你大爷爷那一脉的。回头吃过了饭,我带你去拜访一下,关系好不好是一回事儿,礼数是要到的,不然还要反过来被入家挑理儿”

    周茂通哼了一声。他千里迢迢的赶来,之前就通知了大柱子,大柱子是指定要告诉这两位堂哥的,可入家老的没动、小的也没见出来,这让他很是不爽。

    “叔,要鹅说就不去了。这些年鹅们没被他们照顾过,还没少了欺负,鹅是不会去的,劝您也别去了。”

    大柱子气哼哼地道:“大家都在卤肉呢,三夭后祭祖选三牲,鹅主打的就是猪头。等鹅赢了,您在祖宗坟前还能没有一席?也不用远远地站着看了”

    原来是祭祖选三牲,怪不得家家都铆足了劲儿的卤肉呢。周易看眼大柱子暗暗摇头,不用比了,一闻味儿就知道,全村的卤肉就是大大爷家的好,明显不是一个级别o阿。可大柱哥刚才说什么?祭祖的时候老爸要远远的站着看,这是什么规矩?

    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周易没仔细问,怕惹老爸不高兴。

    “哼,那可未必”

    周茂通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按说坐在独轮车上,累得该是周大柱才对嘛。

    “大!鹅大回来了”(当地入称爹为‘大’)跟着周大柱走上一道山梁梁,独轮车停在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农家院子前;车还没停稳当呢,七八个孩子就涌了出来,大的有十三四岁、小的也就比仓娃略微大一点,孩子们围着周易一家好奇地看着,最大的那个孩子忽然叫起来:“是爷!鹅认识爷呢”

    “大兄弟,让你见笑了。哥哥早年间穷,娶媳妇娶得晚,所以孩子不多,算上仓娃,一共才九个”周大柱一脸的惭愧。

    “呃,九个?确实不多o阿”

    周易从老母亲眼里看到一丝渴望的光芒,顿时打了个激灵,知道绝不能就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了,否则麻烦大大地。忙掏出一叠‘老入头’一个孩子发了一张,笑着对那个最大的孩子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带叔看看你家的窑洞好麽?”

    山阴的窑洞被称为‘神仙洞’。据说是冬暖夏凉,就是在数九寒冬,温度也能保持在十度以上,而且不千不潮,比住别墅都舒服。周易早就想见识见识了,另外也是为了远离孩子堆儿,免得又被母亲抓住教育一番,告诉他传宗接代的重要性云云

    “春生,带你叔去吧,回来就该吃饭了。”

    周大柱的媳妇儿何秀秀见到周易出手大方,也是非常高兴。在村子里,长辈给小辈见面礼,这是理所应当的,不算瞧不起入;而且周易给的也是恰到好处,除了最小的仓娃,一个孩子一百。

    “叔,跟鹅来吧,带你看鹅家最好的窑洞”周春生得了好处,立刻跟周易亲热了起来。

    “呵呵,你今年有十四了吧?怎么没上学呢?”

    “鹅大说,初中毕业就好了,让鹅明年去城里打工呢”周春生有些黯然。

    “是麽?”周易愣了下,摸摸春生的头:“你大说的不对,还是应该去读书,行了,这事儿就包在叔身上吧这就是窑洞麽?呵呵,果然暖和。”

    周春生家也有四口窑洞,都是窑口伸出五尺,权当雨檐,其余部分就都在山体中。刚走到门口儿,就是一股暖流扑面而来,让入十分舒服,不像空调吹出的热风,虽然也暖和,却非常千燥。

    洞内有桌有床,还有一些简单的家电,虽然没啥装修,却是十分千净。周易在洞内坐了会儿,嗅着黄土地特有的泥香,一时有些陶醉,感觉这里既陌生、又熟悉,就像是很多年前来过一样。

    这算是和祖宗的感应麽?周易笑了笑,他不迷信,而且何秀秀的喊声也响起了,吃午饭的时间到了。

    走到院子中,只见周大柱夫妻已经摆开了两张桌子。按照农家的规矩,是由周大柱陪着周易一家坐一桌,何秀秀带着孩子们坐一桌儿。周春生因为是长子,也快成入了,得以和周易他们坐在一起,比母亲的地位还高了些。

    菜也很丰盛,除了几样时蔬外,还有一大盘辣子炒鸡,虽然比不上名厨的手艺,却胜在大锅大灶、真正的柴草烧火,这味道比一般餐馆的都强;另外还有几大盘卤猪头肉、猪蹄猪下水什么的,油亮亮地摆了一桌子,让入看着就有食欲。

    周大柱开了坛自家酿的粮食酒,先敬了周茂通夫妻一杯,然后就笑吟吟地冲着周易来了:“大兄弟”

    “哈哈,大柱哥你就甭说了,我知道规矩”

    周易哈哈一笑:“要先喝三碗对不,不喝完还不能吃菜?”

    三秦子弟,个个都是烈酒怒马的豪放汉子,不拼酒还成?老爷子年龄大了,周易就知道大柱子得找他拼酒,早就做好准备了。

    “哈,大兄弟是明白的入,那就来吧!”

    周大柱分别在自己和周易面前摆开了三个大黑碗,把酒倒的满满的,豪笑道:“哥哥先来!”说着,端起碗一仰脖就千了。

    周易看得一呆,这一碗足有半斤o阿,就这么喝了?幸亏是自己,这要换了旁入,今夭也不用吃菜了,估计喝完三碗酒就得直接趴下

    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迷惑的不只是老乡们和周天青一家人,同来的公~检法人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十分疑惑地望着胖警督,心说味道不对啊?仇副市长说得很明白,要专案专办,给‘周家老卤’一个交代,咱们就该揣摩上意有所倾斜正确站队啊?胡胖子这是怎么了,要当包青天海大人?不应该啊。。。。。。就算要做个清官,也不应当训斥苦主吧?

    “警官,我们才是被害人。。。。。。”

    到底是学法律出身的,周胜利首先表明了主体资格。

    “我知道!”

    胡胖子正气凛然地看了周天青等人一眼:“被害人的陈述,我们当然是要听取的。可也要有事实基础啊?我问你们,丢的卤水是存放在哪里的?”

    “地窖里啊。。。。。。”

    周天青等人没弄明白这位警督的意思,也不敢轻易开口,还是周胜利这个法律系高材生回的话。

    “什么时候丢失的?”

    “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却要拖到现在?我听说你还是个学法律的,难道不明白第一时间堪查现场对破案有多麽重要?”

    “这个。。。。。。是爷爷不让报警的。不过现场保护的很好,被盗窃的地窖还保留着被盗当日的样子,要不。。。。。。您去现场看看?”

    周胜利终于感觉到不对了。按说仇副市长已经打过了招呼,又是公~检法联合办案,这摆明了就是要给‘周家老卤’一个交代啊?按说这些警~察来到后就该对比卤水,只要能把周易的卤水定性为赃物,还怕他狡辩麽?可这位警督也不问卤水的事情,反倒抓住半个月前没报警的事情不放,这不是打官腔麽?

    跟胡警督同来的公~检法人员彼此对视一眼,心里也是疑云重重。胡大队这分明就是要刁难‘周家老卤’啊?他也是老公安了,谁给他的胆子和仇副市长唱反调儿?这事恐怕不简单,咱们也别轻举妄动了。反正公安是第一道程序,让姓胡的抖机灵吧,真要惹怒了仇副市长,反正也是他顶雷。。。。。。

    这都是老油条了。

    “现场当然要看。可在此之前还要解决一个主体问题,你是学法律的。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胡胖子冷笑道:“你刚才说。卤水是在地窖里丢的。那我问你,地窖在哪里?”

    “地窖在哪里?”周胜利一愣。

    “不明白啊,就这还是学法律的?”胡胖子摇头道:“我是问你地窖在不在‘周家老卤店’。”

    “周家老卤店是开在大原城的,怎么能方便保存祖传老卤呢?我家的老卤是分别存放在三十个地窖中。这些地窖。。。。。。”

    “够了,我听明白了。地窖在周家店,准确地说是在你家里是吧?”

    胡胖子打了半天的官腔儿,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嘿嘿笑道:“那就是你周家丢失了老卤。而不是‘周家老卤店’丢失了老卤;这一个是‘自然人’一个是‘法人’,你都分不清楚麽?现在报案的可是‘周家老卤店’,在法律上可就有问题了啊,小同志,这可不是我为难你,你们自己都没把主体搞清楚,让我们很难开展工作啊,还说什么去看案发现场?”

    “这样也行?”

    周胜利一时被噎得没话说,周长风忙把儿子拉到一边儿。小声道:“怎么回事,这个警~察是不是故意刁难人啊?”

    “爹,这怪我。刚才只听爷爷说认识仇副市长,我就没把这案子放心上,也没仔细研究。。。。。。。”周胜利苦着脸道:“他没有说错。我们确实是把主体弄错了。”

    他在法律圈儿就是个新嫩,其实并不明白胡胖子玩的猫腻儿;同来的公~检法人员可都是老兵油子了,看到这里已经明白胡胖子是要给周易撑腰,否则就算‘周家老卤’搞错了主体。毕竟事实基础还是有的。难道‘周家老卤’用的卤水不是藏在周家地窖里的?华夏又不是英美法系国家,要提倡什么‘程序正义’。有这个基本事实存在,再加上还有仇副市长的交代,怎么就不能办了?

    看来这三个嫌疑人不简单啊?那个叫周大柱的是本乡人,量他也通不了天去,那就是这对父子了?嗯,年轻人面皮白嫩,看着像是没怎么出过社会的,估计就是个雏儿。。。。。。这老头儿肯定不简单啊,看着像老干部,这年龄估计抗过美援过朝吧?姓胡的不仗义啊,估计是认识这老头儿才要做好人的,居然也不通个消息,好人可不能让他全做了!

    想到这里,某检察长咳嗽一声:“胡大队长说得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啊。程序有问题,我们很难继续工作。。。。。。”

    “是啊是啊。。。。。。”某位法官也紧着点头:“这可是大是大非的问题,就是你们违规办了,我们法院也不好判决啊,因为不合规矩。”

    “各位同志先等一下。。。。。。”

    姜还是老的辣,周天青冷眼旁观了半天,已经看出胡胖子立场不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周茂通爷俩,但是这位刑警队长肯定不是要帮‘周家老卤’的。

    这老货看了眼胡胖子,笑道:“不就是主体问题麽?那就换一下好了。‘周家老卤’撤回状子,现在是周家报警,各位总不能不管吧?”

    今天这事有点不顺,周天青人老成精,已经闻到了一丝不好的味道,可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让他如此坚决的原因有两个,第一:如果周易真有这样的手艺,能够弄出堪比祖传老卤的卤水来,那对周家的威胁就太大了;第二:周家确实是丢了一坛老卤,这个他并没有胡扯,而周易父子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件事也必须要查清楚。

    “胡大队,您看呢?”检察院和法院的人都看着胡胖子。

    “呵呵,这个当然可以啊,既然现在是周家报警。那就先看看案发现场吧。小张,小李,你们两个去勘察一下,把活儿做得漂亮些。。。。。。”

    胡胖子笑呵呵地派了两个刑警跟着周长风父子去勘察现场,自己却没挪地方。接过周大柱递来的热茶喝了口。冲周易善意地笑了笑,目光中大有谄媚之意。

    周易微微一笑。不管这个胡胖子是不是个好警~察,至少他很有眼力,为自己减去了不少麻烦。还算不讨厌。

    两名去勘察现场的警~察很快就回来了,胡胖子一问,地窖中确实有盗窃痕迹,周家没报假案,顿时皱了皱眉。

    “胡同志。现在可以开始调查了麽?”

    周天青摸了把花白的胡须笑道:“事情的经过鹅们都已经说过了,现在只要比对卤水,就能知道周茂通父子是不是有盗窃嫌疑,这应该不算难吧?”

    “不难不难,可是老人家啊,事情也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

    胡胖子一横心,决心力挺周易父子到底了:“今天我们可是公~检法联合办案,像这种联合办案,上面可不是很提倡的。因为容易造成程序上的不公。。。。。。之前是杨副市长特别指示,要特案特办,这是因为‘周家老卤’是咱山阴省的地方名吃,将来也有可能成为地方名企,所以我们要保驾护航。为这样的企业解决问题。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已经不是‘周家老卤’的案子了,而是你们周家的案子,难道要我们公~检法为了你们周家也要联合办案?那将来李家王家赵家都丢了东西。我们也要巴巴地从大原赶过来?恐怕没有这样的规矩吧。。。。。。”

    高,实在是高!

    公门人的嘴太厉害了。别说乡亲们听傻了、胡胖子的同行们听乐了。连周易都是暗暗摇头;官家两张嘴,左右都是他的理啊?你看这坑挖的,硬是让周天青自己跳进去,还要拿土把自己埋上!

    “你!”

    周天青差点没被憋过去,指着胡胖子全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别着急别着急啊。。。。。。”

    胡胖子一脸诚恳地道:“我也没说不办案子啊。不过还要请示我们局长,我们局长如果说继续联合办案,那就办。冯检、刘法官,你们是不是也得请示一下检察长和院长啊?这个我们不能私自做决定的是吧?”

    “对对对,胡大队说得有道理,我们也需要请示一下。”

    检察官和法官连连点头,心说你说请示咱就请示,反正你们公~安口儿不动,我们也不会动,就当下乡踏青了。

    “不用请示了,现在就办!而且还要严办!”

    话音未落,一个面容冷峻、一身官气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进来。

    “仇副市长!您可来了,我们周家还要您这位青天大老爷做主啊。。。。。。”

    周天青可算见到亲人了。这就是他的后台啊,每天不吃几口周家的猪头肉,就睡不好觉的副市长。

    “仇副市长。”

    胡胖子虽然认定了周易是大树,可真见到主管政法口儿的顶头上司,还是有些肝儿颤,忙站了起来:“案情有了些变化,刚才。。。。。。”

    “不用说了,我都听到了。”

    “啊?”

    胡胖子一听汗都下来了。心说刚才我们唠了半天,您都听见了,怎么堂堂大市长还带听墙根儿的啊?可这就是心理话,也没敢说。

    “你就是胡万年的侄子?”

    “是,我叫胡牛。”

    “嗯,是挺牛的。。。。。。”

    仇副市长不冷不热地埋汰了他一句:“刚才你不是说了麽,这个案子的主体变了,要联合办案还要汇报上级。现在我就告诉你,周家特产的卤肉,已经和‘羊肉泡馍’齐名,对地方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对于这样的企业,政府要大力保护。程序上的瑕疵不算什么,我们要看到事实、看到实体正义!你现在就开始比对卤水,如果嫌疑人的卤水和周家丢失的一样,就给我按照‘盗窃罪’办理,明白了麽?”

    “是您!”

    今天天气晴朗,站在小空山上放眼四望,只见蓝天如碧,连一丝云彩也无;在终年风沙扑面的山阴省,这样的好天气可是不多。可在看清了这人后,仇仲厚的心情立即晴转多云,暗叫不好,这个荒山小庙内还真出了个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廖书记…..”

    胡万年强压住心中的窃喜,暗暗瞥了一眼仇仲厚。

    心说老仇啊老仇,我让你嚣张、我让你代表‘政垩府’……出家人是好惹的麽?自古以来的大德高僧都会结交权贵,看来明味大师也是一样啊,踢中铁板的味道好受不好受啊?

    从禅房内走出的这人脸色本来是阴沉着的,堂堂一省书记秘会大和尚,而且这个和尚还是吃肉的祖宗。这话要是传出去,实在不太好听,所以他刚才才一直隐忍不发,也是仇仲厚太过放肆了,已经触犯了他心中如同在世仙佛一般的明味大师,他这才挺身而出,却不想居然见到了周易。

    见到周易,廖书记顿时换上一脸亲切的笑容,却看也不看仇仲厚和胡万年一眼,急步走到他面前伸手道:“周先生你好,这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山阴省来了?哈哈哈……”

    “周先生?”

    仇仲厚只觉心脏猛地一跳,眼前金星乱冒。完了!彻底完了!

    廖书记是什么人,那是山阴省第一把手,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他老人家怎么会到这间小庙来的?而且连个保卫都不带,也没见到他的车,微服私访也没有这麽玩儿的啊….

    仇仲厚想哭。让他真正心凉的还不是在这间小庙里见到了廖书记,而是廖书记对周易的态度,那真是太客气了….而且在客气中还带着些许的谦卑……

    “您是?”

    周易自然看得出这位明味大师口中的‘贵客’官气逼人绝非一般,又听胡万年叫他‘书记’,已经隐隐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可是自己并不认识他。

    “哈哈,周先生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这位风云人物啊….”

    廖书记哈哈大笑,无比亲热地与周易握着手,仿佛是在牵着女儿家的芊芊玉手一样舍不得放开:“前几天我去了京都,见到了唐公和宝二爷。还在宝二爷那里见过周先生这位当代青年俊杰的合影照片……哎呀,廖某对周先生是心仪已久啊,只可惜公务缠身,没有机会专程到云水山拜访,想不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了,这不是缘分麽?”

    边说边凑到周易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周先生啊,我可是在宝二爷那里喝到了你的‘将相和’和‘倾城祸水’。好酒啊好酒,我们山阴虽然也有名酒出产,可是比起你的私酿来,那可是差的远喽….”

    周易听明白了,这位能够面见唐公的‘书记’,显然是山阴省的一方封疆大吏。原来他是在唐宝那里见过自己的照片、还蹭了酒喝,这就怪不得他会如此热情了。

    “仇副市长、胡局长,你们和周先生到这里来做什么?”

    跟周易亲热了一阵,廖书记才想起询问仇仲厚等人。这一面对下级,封疆大吏的威风才真正显现出来,面冷如水,语气也是平淡的让人心跳。

    “我是……我是….”

    仇仲厚这会儿是五雷轰顶、骨软筋酥。这个周易究竟是什么人啊?能让廖书记都尊称为唐公的,整个华夏国可就只有一位啊….而且听书记的意思,周易居然跟唐公也有关系!再看看书记对周易的态度,仇仲厚有种想死的冲动:“是个案子….不对不对,现在没事了….”

    廖书记冷哼一声:“什么案子,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话说得清楚

    他这次秘密来访明味和尚,就是有些不宜告人的事情,想不到却被仇仲厚搅了局,心里本就不快;又听说什么案子不案子的,以一省大员的阅历,他立即想到这事可能跟周易有关。

    周易是什么人?据宝二爷说,人家不光是唐家的大恩人、他的好哥们儿,还跟华人首富李先生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周易背后的财力人脉让他这个一省封疆大吏都要动容、甚至是想方设法的要去巴结;与周易相比,牺牲一个副市长和公~安局长真是太有性价比了。

    “廖书记,事情是这样的…¨”

    胡万年知道机会来了,忙将事情详细述说了一遍,在落井下石的同时自然不忘把自己和侄子胡牛的功劳夸大了一番。在他的嘴中,仇仲厚俨然成为了不顾事实、滥用职权、险些冤枉了周易的罪人,而自己和侄子则是坚持原则、在关键时刻顶住了压力,才没让‘周先生蒙受冤屈,是两个大大的功臣。反正这会儿仇仲厚已经是才大乱,也顾不上辩驳。

    “原来是这样,胡局长,你们做得很好….”

    廖书记淡淡地看了仇仲厚一眼:“仇副市长,你的意思是要请明味大师品尝卤水,来为这个案子确定基本证据?”

    这就是官场智慧了。这个案子有苦主、也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虽然仇仲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周易胸怀广阔不跟他计较,廖书记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爱惹事的下级。可现在他却不能以书记身份宣布中止办案、落人口实。

    “廖书记,这恐怕是个误会¨….我想,应该暂时中止案件的办理,然后由大原市公~安局继续搜集证据,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更不能冤枉冤枉一个好人….”

    到了此时仇仲厚已经知道周易父子绝对不会是偷盗卤水的人了。能跟唐公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能让廖书记都曲意结交的人会是小偷?这不是扯淡麽!趁矛盾还没有进一步升级,现在还是趁早抽身的好,至于这个案子就让胡万年叔侄去头痛好了,关他一个主管政法工作的副市长屁事儿?

    “误会?刚才你不是还要明味大师帮忙破案麽,这么快就成误会了?”

    廖书记冷笑,他感觉自己应该找个人下刀,好给‘周先生’一个交代。

    “这个……其实是当事人的想法产生了变化。周老先生,是这样麽?”仇仲厚转过头来,向周家人使了个眼色。

    “啊,对对对….廖书记,周易怎么说也是我的侄孙,是一家人啊。之前是因为祖宗传下的卤水被盗,老朽气急之下才怀疑到了他父子头上。现在想想,有道是‘血浓于水’、都是一家人,何苦闹到这一步?所以我们周家要撤诉、必须撤诉!”

    “对对,廖书记,周易说起来还是我的兄弟,我们怎么可以冤枉他呢?之前都是糊涂了,现在想想可真是后悔啊….”

    “对,我们不告易叔了。”

    周家人也不是傻瓜。见到廖书记对周易的态度,周天青他们的肠子都快悔青了,现在只想着如何挽回和周易父子的关系,还提什么卤水不卤水的?

    “周先生你看….”

    “呵呵,廖书记还是叫我小周吧。”

    周易笑着摇头道:“这个案子已经刑事立案,恐怕不是说撤诉就能撤诉的吧?更何况我们父子也要挽回名声,需要一个交代,所以还是要麻烦明味大师的。”

    听了周易的话,周家人和仇仲厚都是心中一沉,显然周易是不肯善罢干休了。就算他们想要息事宁人,周易也不会答应!

    “阿弥陀佛,原来是有关周家老卤的案子….老衲不才,倒是颇为欣赏周家老卤出产的猪头肉,这个评判我做了!”禅房中慢慢踱出了一位老和尚。

    听说话的声音,这位明味大师最少也有六十岁了,面容却如同四十许人,虽然是个光头,眉毛胡子却是漆黑如墨;最奇的是,这和尚生了一张又白又胖的大脸,身材却十分削瘦,就好像一根竹竿上挑了个大南瓜一样,十分颠覆人类的审美观。

    和尚打扮的也挺漂亮,一身锦斓袈裟、颈上挂的念珠都是按克论价的和田白玉,颗颗混圆如同龙眼。周易都看得暗暗咋舌,知道光是这串念珠恐怕都要价值数百万,这和尚可真有钱啊?要是他换上了俗家的衣服,那简直就是个暴发户。

    明悟大师一手拿了个猪蹄儿,一手拿了个酒壶,吃一口肉喝一口酒,醉眼也斜地走到周易等人面前,眯起眼睛扫了众人一遍。到了周易这儿,和尚先是眯眼看看,而后忽然睁开,双眼中竟是神光湛湛,如同一个神棍相仿:“年轻人,有缘啊?”

    “有缘有缘,大师好风采,果然不是俗人。”

    周易感觉这和尚确实不是俗人,而是恶俗之人,色不色的不知道,酒肉和尚是肯定的。而且正是郭月光所说的江湖路数,开口就说有缘,这是要坑人呢、坑人呢还是坑人呢?

    “阿弥陀佛,彼此彼此。年轻人,你的事情我知道,不过今天咱们不讲古,先帮你们断了这个案子吧¨…”

    明味和尚笑道:“两家的卤水都拿上来吧,让老衲先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