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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一个个饭桶在奋力的扒饭,一旁站着的刘备和陈曦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待这一幕了。

    默默地看了看自己饭桌上准备的碗,又看了看对面那群人准备的盆,用筷子夹了一口,细嚼慢咽之后,对面已经吃完了,这是何等迅猛的速度,还有,你们有必要吃那么多吗?

    “暴饮暴食不好吧,而且这也吃的太多了,”陈曦默默地动了动脚,移了过来,扭头对一旁的贾诩说道。

    “虽说暴饮暴食不好,但是从现实来讲,能吃饭说明你身体各项素质还保有着相当的水准,当某一天你真正意义上吃不动饭的时候,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贾诩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口吻如此叙述。

    “所以才有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么一说。”法正笑着附和道,“当真正意义上吃不下饭的时候,说明你的身体机能已经步入了老年,能暴饮暴食的都是年轻人,放心,老人没这能力。”

    “……”陈曦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话说,这边不应该是参赛选手吗,怎么现在成了这群人在比赛,看起来太狂野了吧,人类是这么吃饭的?太能吃了吧。”

    “那些参赛选手都在后方。”周瑜端着一个瓷碗,盛满饭对陈曦说道,“反正不知道是谁发起的,但看起来玩的很高兴。”

    陈曦闻言翻了翻白眼,没看到吕布等人都像是饕餮一样疯狂的扒饭,压根就是个无底洞,完全看不出来,这群人到底是吃到哪里去了。

    “下午你参加不,第一还是有奖励的,哦,不,前十还是有奖励的,保送内气离体。”陈曦从一旁也拿了一份饭,随口对周瑜询问道。

    “坚决不参加这种比赛。”周瑜冷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对这一方面还有希望呢,毕竟这次可是前十名。”陈曦做出一副可惜的神情对着周瑜说道,而周瑜不为所动,谁傻谁参加,反正他绝对不参加,就陈曦那种完全就是脑子有坑,当场写规则的方式,周瑜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赢得希望。

    上一次张燕强不强,当场突破,结果被管承一大脚丫子踹在胸口上,踢出局了,你敢保证这次没有这种人,这是让人公平获胜的节奏?

    再说,看看周围那群人,马忠,黄叙,夏侯霸,马岱,好吧,这些人还算靠谱,还是稳稳当当的炼气成罡,虽说有不少人都觉得这些家伙就差临门一脚了,问题是还有某些需要被制裁的作弊党。

    “那家伙按照规则是能参加吧。”周瑜指着张绣的护卫,也就是胡车儿说道,这次是百人将选拔,没实力的明确要求,周瑜上去,哪怕他很拽,但军队这个团体,在比武的时候,那可不是谦让的地方。

    “人家是张伯渊亲卫队长,当然可以啊。”陈曦理所当然的说道,顺带偷瞄了一下,刘备已经混进去,开始和那些百人将们聊天了。

    “幼平,过来一下。”周瑜看起来对于陈曦已经忍无可忍了,对着对面已经在大胃王比赛战败了的周泰招手道。

    “都督,您找我。”周泰小跑过来,对着周瑜施礼道,不过这个时候的铠甲明显看起来有些紧致了,施礼的时候还有些别扭了,不过问题不大,周瑜的关注点也没在这一方面。

    “幼平是伯符的亲兵队长,没问题吧。”周瑜黑着脸问道,“要么公平比试,要么咱们就大搞一场。”

    “……”陈曦见此挠了挠头,“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当然要公平公正公开。”

    “幼平,你去盯着,任何有内气离体的参赛选手,都给我丢出去,别总想着作弊。”周瑜打发周泰离开,然后周泰就去看场子了,再之后,典韦的儿子就被周泰拖了出来,丢给了典韦。

    不久之后于禁走了过来,面上带着说不出是严肃,还是犹豫的神色,对着陈曦欠身施礼,“陈侯,我打算南下了,四万大军在之前我已经调走了,中原这边的情况有些不适合于我,往前也再没有了路,我打算去中南了,该看的也看了,中原算是真的统一了。”

    陈曦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面色坚毅的于禁,“现在走了的话,你就的爵位和官职就升不上去了,等到我们解决荆楚世家,然后带大军北上回归长安,作为一直以来处于幕后的你,也会得以加官进爵。”

    “不了,我还是南下,功成的话,官职爵位还会有提升,失败了的话,就算现在提升了也不过是熬资历出来的,我不应该是这样渡过一生。”于禁的面上少有的浮现了名为自信的神色。

    “玄德公那边已经同意了是吧。”陈曦对着于禁询问道。

    “嗯,早在邺城的时候,我就给主公说过了,我已经找不到路了,感觉该懂得我都懂了,但是我走不出最后那一步,我打算去战场验证,关将军那里又刚好缺兵少将,我去也能真正参与战争。”于禁笑了笑说道,“也许我缺的就是一场验证。”

    “此去小心。”陈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人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于禁一直以来的工作,让于禁其实并不怎么需要去前线,再加上北疆那次,于禁给所有的将校卖给一个面子,再加上他一直在后方练兵,给各个军团补充兵力,这一世于禁的人缘其实很好。

    真要说的话,其实于禁只要不坚持着验证自己的道路,他未来应该会成为汉室的兵员保障中心,而以当前这个规模动员,于禁的位置基本没有可能会动摇,然而于禁最后还是选择了验证。

    “我会带着我已经验证完的一切,活着回来。”于禁神色坚毅的说道,他不甘心,并不是对于关羽,张飞那些将校的不甘心,而是对于自己的不甘心,努力的抵达了这个层次,却差最后一步。

    【练兵吗?】于禁眼中划过一抹神光,他真的懂了练兵,但他却做不到,这是一种悲哀,甚至皇甫嵩在他练兵的时候亲自过来了一次,然后只是感慨于禁错有错招,他就算是告诉于禁,于禁也没办法改了。

    毕竟从一开始于禁走的路就不同于皇甫嵩,于禁的观念之中可没有精锐的天赋的关联性,他从一开始就走的是筛选的方案,将自己所需要的筛出来,然后集约化,最后显化出来。

    他们双方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套路,现在于禁走到最后一个步骤,就剩下一个跨越,完成第二精锐天赋,成就属于自己的精锐军团的时候,最大的问题来了。

    皇甫嵩的练兵从最一开始就有明确的第一天赋是什么,第二天赋是什么,而于禁从最一开始筛选的就是自己需要的第一天赋,至于第二天赋是什么,于禁的认知是锦上添花,让第一天赋发挥得更好。

    这就是区别,然而等到走到最后,于禁前方无路了,如何锦上添花,已经成了于禁最大的问题,至于说所谓的第二精锐天赋如何从第一精锐天赋之中诞生,他根本没想过,他的路和之前的路完全不同。

    于禁的军团,第二天赋的存在意义只是为了发挥出第一天赋更为强悍的效果,第一步迈出去就确定了这个军团的定位了。

    这也是皇甫嵩无可奈何的地方,他很清楚能走到这个程度,于禁的方式就不能说是错,就算是有问题,只要走出来了一条道,然后达到终点,这就是对的。

    当前汉室这种自我领悟的教育体制,最神奇的一点就在这里,就算是师父也不可能扼杀你的未来,你的前路就在你的手上,没有绝对的错误,师父会告诉你终点在哪里,过程是你的问题。

    于禁现在的情况,皇甫嵩也只能看着,走通了,那不用说,这就是一条正道,走不通,那就没什么好说了,以后又可以给后人留一条失败的例子,作为经验教训。

    于禁对着陈曦和周瑜施礼之后,带着自己的三百骨干,朝着南方奔去,他的四万大军早在局势已经确定的时候,已经提前南下,走荆南古道前往中南半岛。

    “中南半岛啊。”周瑜带着些许的叹息说道,“不知道这一次结果如何,说实话,统一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于国外确实存在对于我们可以造成很大伤害的强大帝国。”

    “我相信他会成功的,他已经怀揣着足够的觉悟了,更何况就算是皇甫将军也没有觉得他的路是错的。”陈曦从南边收回眼神之后,无比郑重的说道,“国外要收拾,这是必然的,但是攘外必先安内,这一点毫无疑问。”

    “以前我等的视野确实渺小的出乎预料了。”周瑜同样收回目光,然后落在对面嘻哈着扒饭的孙策身上,笑了笑说道,“这样强者如林的天下,才够资格作为我等汉家的战场。”

    “等你收拾了贵霜的千帆海军再说这话吧。”陈曦翻了翻白眼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奉孝也就要对贵霜进行第一波试探了。”



    在重新占领了中南基地的关羽等人开始试探性的对贵霜下手的时候,贵霜这边一直存在的隐患也在韦苏提婆一世的行动下,被迫引爆,南方,北方,刹帝利,婆罗门,各种矛盾终于炸了。

    究其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先是南方放话对抗汉室,表示赢了你们北方就别在哔哔以前你们是征服者这件事了。

    为此南方的婆罗门甚至将拉胡尔放了出来,结果不用多说,拉胡尔的战斗力确实很猛,刹帝利武士军团,配合孔雀,再加上大量的正卒,确实可以砍出非常优秀的战绩。

    可以说,要不是关羽来的及时,拉胡尔怕是要大获全胜了。

    当然,拉胡尔要说输,其实也不算输,毕竟贱民不是人,死再多,高贵的婆罗门也不会在意,更何况拉胡尔也事实的跨出了文伽,打下了中南基地,甚至一路追击,要说这个时候见好就收,回去交代的话,拉胡尔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问题是,拉胡尔当时的心有点重,又抱着将自家的孔雀军团训练好,将刹帝利武士军团的战斗意志问题解决掉,所以可劲的追击。

    结果在最不应该的时候,撞上了最不应该面对的对手,也就是关羽,刹帝利武士军团战斗意志糟糕这一点在关羽这里暴露无遗。

    神破界,加上超强的军团天赋统合能力,将基础能力比汉军还强的刹帝利武士军团打成了狗,准确的说,刹帝利武士军团,被这么搞了一波之后,原本好不容易拥有的第一天赋都废了,因为新兵的战斗意志崩溃了。

    以后估计也就只能解散后带点牲口什么的练练了,从这一方面说的话,刹帝利阶层将自家隐藏的那些没见过血的炼气成罡武士统合起来压根就是一招臭棋。

    原因非常简单,如果仅仅是将南部各个军团那些见过血的刹帝利武士集中起来,组成一个军团问题还不大,毕竟经历过战争,有着战场厮杀的意志,而合并了没见血的炼气成罡,怎么说呢,就跟老兵之中混入了一群新兵一样。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是炼气成罡,老兵还没有成为真正的骨干,这种新兵团,要不是有极强的基础实力,就是杂兵。

    不过不管是杂兵不杂兵,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贵族,然后死的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拉胡尔已经完蛋了。

    说实话,现在拉胡尔没死,只是被禁足在家里,更多是婆罗门对于拉胡尔的保护,虽说拉胡尔非常作死,但就跟曾经一样,婆罗门这个阶层,对于自身阶层的成员的保护还是很给力的。

    要是换成其他将帅,死了别说死了超过一千五百名刹帝利了,就是死了一百名刹帝利,恐怕也需要交代在那里,但拉胡尔的身份,以及死的不是自家孩子的想法,外加刹帝利和婆罗门的矛盾这些,让婆罗门集体出手保了拉胡尔。

    毕竟这波死了这么多炼气成罡之后,婆罗门才反应过来刹帝利到底强盛到了什么程度,两千五百名炼气成罡,甚至连婆罗门都不知道其中的大多数,这是要推翻他们的节奏吗?

    自然拉胡尔的事情暴露之后,婆罗门不仅没有觉得拉胡尔做的有问题,反倒觉得刹帝利是包藏祸心,而且拉胡尔为了婆罗门这个阶层,这样处理是正确的,甚至婆罗门一把将锅扣在了刹帝利的头上。

    拉胡尔毕竟是赢了,而且打到了缅北,这无不说明拉胡尔的能力,更何况不管是打下汉室的中南基地,还是追杀数百里都显示了拉胡尔的能力,而失败的原因也没在拉胡尔的身上,你丫刹帝利武士挡不住,差点拖着高贵的婆罗门去死,要不是我们,你这几百人也别回来了!

    贵霜这个地方,不缺乏各种奇妙的神通,各种奇怪的神祇,让婆罗门的祭祀拥有一些凡人所不具备的能力,像这种还原当时真实场景的能力贵霜这边是有的。

    正因为有这一点,就算是韦苏提婆一世也不得不承认汉室确实很厉害,以及新编的刹帝利武士军团真是非常糟糕,外加拉胡尔的决断和指挥确实猛地让人无话可说。

    而现在的情况就是贵霜因为拉胡尔一事直接进入了扯皮阶段,北方军事贵族,南部刹帝利,南部婆罗门三方就差在朝堂打起来了。

    “停,我不管你们说的是什么,现在你们南方输了,该我们上场了。”伽却里狂躁的说道,婆罗门这边牺牲了一个内气离体再现出来的当初的情况,让伽却里清楚的感受到了关羽的强大,关羽的精锐本部,那些校刀手,让他震撼之余,更是想要交手一战。

    “我们可没有输,要不是他们更换了刹帝利武士军团的士卒,我们婆罗门可是会一口气打到汉室本土,和你们北方不同,连汉室的仆从军都打不过,我们至少干掉了汉军的前沿基地。”特里维迪当场反驳道,“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们输了!”

    “拉胡尔自己都承认输了,你们还在狡辩。”扎萨利冷笑着说道,拂沃德最近回去了北方边境,在几个月前被李傕再次挑衅了一波之后,拂沃德就去戍边了,让扎萨利全权代表自己在这里站场。

    “输?你看清楚地图,我们打到了那里,这最多算是战略撤退!”婆罗门这边扯皮也是一流,更何况挨了这一波之后,他们已经知道一直以来对于他们还算恭敬的这一代刹帝利也是包藏祸心。

    “哼,损兵折将,战死的炼气成罡都超过一千五百名了,就这样还算胜利?”刹帝利阶层这波已经全面收缩,原本准备的反扑计划也告一段落,唯有塞西家族依旧站台保证着刹帝利的利益。

    韦苏提婆一世高坐在王座上,冷漠的看着下面,这一战的情况让他很多的想法都为之破灭,原本反扑婆罗门的计划,也因此不得不告一段落,刹帝利武士如此大规模的折损,就算是韦苏提婆一世也感觉到了心头的沉重。

    “诸位,还请冷静。”一直闭口不言的阿刹乘这时默默地开口说道,“刹帝利武士一事可以不言,诸位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面对汉军的好,拉胡尔将军的大军收拢在华氏城,王舍城附近,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一战就已经结束了。”

    “哼,王舍城和华氏城都是曾经摩揭陀国的都城,拒城而守,以杜尔迦的能力,还是可堪一战的。”塞西卡皮尔扫了一眼阿刹乘说道,“更何况,这一次战争,汉军的应对的时机,可是非常微妙的。”

    阿刹乘皱了皱眉头,贵霜这边层出不穷的佛陀秘法,让他也有些担心暴露,但就现在了解到的情况看来,除非是自己露出马脚,仅靠秘法是不可能发现自己的问题的。

    “在我看来,与其相互扯皮,还不如我们好好谈谈接下来怎么办。”塞西卡皮尔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阿刹乘,以及身边的几个婆罗门出身的祭祀。

    那一刻阿刹乘的心跳甚至不自然的加快,但是随后瞬间将之压下去,自己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

    【唔,婆罗门这边看起来有一些别的想法。】卡皮尔默默地闪过一丝思虑,他之前的话,以及意味深长的眼神,其实并不是了解到了什么,而是为了打草惊蛇,他没有任何的证据,不过已经够了。

    当然也亏卡皮尔没有将心思放在陈忠身上,否则的话,仅仅是那一个眼神引起的反应就足够这位塞西家族的下一代继承人对其升起兴趣了,不过塞西家族现在主要的心思并没有在北方,而是在婆罗门身上,否则陈忠说不定会有麻烦。

    婆罗门的几个祭祀,有心想要继续扯之前的事情,但是回想起来对方那个眼神,就有些动摇,毕竟心中有鬼。

    “哼,汉军这边我们婆罗门自然有应对的办法。”一个婆罗门的祭祀冷笑着说道,“我们早已做好了安排,只是卡皮尔,你们难道不该给我们交代一下,那么多炼气成罡是怎么回事,或者说,我们怎么不知道突然有了那么多的刹帝利。”

    “这种事情,我倒是不知道。”卡皮尔平淡地说道,“我们家族最近才真正参与国事,在前些年的时候,谁知道我们在哪里。”

    韦苏提婆一世看了一眼卡皮尔,对于这个回答非常的不满,而卡皮尔则微微摇头,韦苏提婆一世则是带着威严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落在婆罗门祭祀的身上,“特里维迪,让拉胡尔亲自来见我。”

    “陛下,拉胡尔正在禁足之中,不适合与您见面。”特里维迪毫不客气的拒绝道。

    “是吗。”韦苏提婆平淡的看着特里维迪,双眼之中的平静,让这位祭祀看到了死亡的降临。

    “我只能给您带话……”特里维迪带着犹豫说道。

    韦苏提婆一世并没有回答,然后将眼神落在阿刹乘身上,“阿刹乘主教,当初多谢你进行的调解。”



    阿刹乘不解的看了一眼韦苏提婆,不知道对方突然言及此事所谓何事,但还是恭谨的欠身。

    韦苏提婆一世扭头看了一眼特里维迪,“你们的表现太差了,伽却里,从北方调集突击弯刀手,塞王斗士,禁卫步兵,帕陀甲士。”

    伽却里闻言大喜,他本身出身于皇族,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本身就非常憋屈,而韦苏提婆一世现在终于是准了他们南下了。

    “陛下,我们南方尚且未战败,当日的约定可是我南方战败,北方才能南下。”婆罗门的祭祀闻言再无之前的冷静,大跨步的上前。

    “北方调兵,南方下手,拉胡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败了就是败了,就算是没有失土,但刹帝利的折损也是事实,北方军事贵族集结大军在印度河等候命令!”韦苏提婆一世冷漠的下令道。

    “啊?”伽却里以为自己这波率兵就能上战场了,结果居然是在印度河沿岸等待,这就让伽却里有些不爽了,但是抬头看向韦苏提婆一世那看不出喜怒的眼神,伽却里一肚子的话,硬是没敢说。

    “我不需要你们扯皮的理由,当时你们签下了盟约,那么现在就给我执行盟约,梵天在看着你们。”韦苏提婆一世冷冷的说道。

    婆罗门的祭祀可能也是对于韦苏提婆一世有所忌惮,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他们会履行当时的约定。

    等这波扯皮结束之后,韦苏提婆一世将所有人打发走之后,塞西卡皮尔再一次回到了宫中,而韦苏提婆一世则站在那里等着对方,与之一同的还有竺赫来。

    “陛下。”卡皮尔单手欠身施礼道。

    “就你的感官,情况如何?”韦苏提婆一世看着卡皮尔询问道。

    “婆罗门有心要下手了。”卡皮尔平静的说道,“至于其他的,陛下查一查也就知道了,在这种情况下,陛下所想的婆罗门将绝大多数的实力投入对汉室作战恐怕不可能了,不过汉军强盛,婆罗门为了颜面考虑,很有可能出现陛下希望的情况。”

    “塞西家族现在情况如何?”韦苏提婆一世看着卡皮尔询问道。

    “祖父已经见过了蒙康布。”卡皮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如何?”韦苏提婆一世平静的说道,塞西赛利安,也就塞西的上代家主,在之前请求韦苏提婆一世,由他亲自去见一次蒙康布,韦苏提婆一世虽有不解,但还是同意了那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的请求。

    卡皮尔面无表情,也也没有回禀,只是深深的低头,韦苏提婆一世便懂了对方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悲哀吧,他们这个家族建立了海军,在孔雀王朝的时候就建立了海军,而塞西家族的上代家主,赛利安将贵霜海军的体系建设了起来。

    正因为这位七十多岁,一脚已经踏入了棺材的老头,贵霜才具有了真正从体系上碾压了其他帝国的海军。

    整个贵霜海军的云气储备基础理论以及海军发展方向就是赛利安一手建设起来,如果说在之前贵霜海军还只是比较强,那么从赛利安将整个海战体系结合了云气储备基础之后,贵霜海军真正进入了最强这个概念。

    然而哪怕这个家族在赛利安之前就已经和海军结下了不解之缘,可是面对这等建设了新的体系的长辈,塞西家族的后人,也依旧很难做到全盘的吸收,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子孙不孝吧。

    以至于在不久之前,赛利安甚至隐藏了身份,去见那个和塞西家族有着不小嫌隙的外人,甚至在确定了对方的资质之后,开始思考着是否将自己的衣钵传授给对方。

    对于这种已经快要变成棺材瓤的老者,能看开的,其实并不会在乎对方和自家的嫌隙,反倒只要资质足够,能将自家的衣钵传递下去,他们不会介意教授自己的一切,毕竟这也是传承,同等于血脉传承。

    新任的塞西族长卡皮尔对此也有着自己的思考,子孙不孝这种事情,有时候并不能简单地怪子孙后代。

    卡皮尔的资质就算是韦苏提婆一世尚且有忌惮之处,毕竟仅仅凭借着些许的蛛丝马迹,以及一两句的语言诱导,就能猜测出一个大致的情况,这种能力,就算是韦苏提婆一世也愿意给于尊重。

    只可惜这种能力和那位所需要的天赋完全不是一个玩意儿,海军吃传承,吃天赋,终归不是没有天赋的人能靠着努力就能玩起来的。

    蒙康布虽说和塞西家族有相当深的嫌隙,但是这种嫌隙对于一个已经就要躺在棺材里面当馅儿的人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

    “卡皮尔,你甘心吗?”韦苏提婆一世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带着某种说不清是引诱还是嘲讽的笑容询问道。

    “不甘心,但是我能接受。”卡皮尔的面色几乎无有起伏,将一切的神情,一切的心思掩藏在自己的伪装之中,“虽说不想承认,但是在这一方面,陛下不也认为蒙康布更优秀吗?”

    韦苏提婆一世闻言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事情,你愿意插手就插手,不愿意就会塞西家族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现在的局势,我不想原本就不多的年轻人变得更为稀少。”

    卡皮尔闻言欠身施礼,然后转身离去,而竺赫来则盯着卡皮尔的背影若有所思。

    “陛下,其实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反倒不好。”卡皮尔在即将走出去的时候,随口说道,而后没有回复,王宫之中彻底恢复了寂静。

    “竺赫来,调兵。”韦苏提婆的眼底划过一抹决绝,卡皮尔最后的那句话确实给他提了一个醒,原本的犹豫再一次清扫了很多。

    “陛下,现在真的要这么做吗?”竺赫来皱了皱眉头询问道。

    “后退会失去一切,那么前进又有何妨。”韦苏提婆一世的双眼如水一般深沉。

    “既然如此,我会尽快串联好各邦。”竺赫来平静的点头说道,“只是汉军那边,我们怕是还需要继续与之作战。”

    “接下来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们都需要一个矛盾的宣泄点,汉室,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得罪吧,汉军虽强,我们贵霜也不弱。”韦苏提婆一世缓缓的睁开双眼带着决绝说道。

    “出动王庭护卫军,从大月氏的时代,已经跨越了数百年,岁月之中我们月氏的英雄也不在少数,从北方选拔出来的最精锐的老兵到现在也已经寄托了前代英烈的意志,这个国家可是以我们大月氏为主建立起来的。”韦苏提婆一世冷漠的下令道。

    从观想体系建立之后,贵霜的皇帝,只要还怀有着征服者的意志,那么都会尝试压制婆罗门,以正贵霜皇室的地位,而和那些权谋家比起来,韦苏提婆一世直接践行了自己的意志,到现在已经建立起来一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强悍军团。

    作为一个帝国,这个被韦苏提婆一世寄托着自己意志的军团并没有叫做帝国禁卫军,而是称作王庭护卫军,和以前的军队拱卫国家不同,这支精锐被建立起来,就是为了执行王的意志。

    韦苏提婆一世是一个暴君,以前倒还罢了,等到醒悟过来,亲政之后,他就出现了某种极致的掌控欲望。

    也许现在受限于贵霜的环境,还没有太夸张的表现,但是他的内心,他的思维都在暴徒的道路上走的越来越远。

    作为一个继位的皇帝,而不是开国皇帝,在他亲政时,发觉自己受到了掣肘之后,生出来的不是权谋制衡的想法,而是惊人的征服欲。

    这样的皇帝在历朝历代都属于奇葩,不过暴君比昏君强大的一点在于,暴君有能力,有超乎想像的执行力,一个有着征服欲的暴君,自然会为自己建立起一架战车,前去驰骋。

    所谓的王庭护卫军,这个名字格调低的配不上帝国禁卫军的军团,便是韦苏提婆一世一手建立起来的。

    虽说名字很糟糕,但实力非常靠谱,其本身就是从北方精锐军团之中选拔出来的足够精锐的老兵,之后更是使用了南方的观想手段让其观想了月氏千年来的英雄,强化自身的基础实力,在其本身成型之后,又花费了两年进行磨合才真正建立了起来。

    其原本就是在沙漠戈壁惨烈的生存环境下挑选出来的顶级强兵,本身已经具备了最为顶尖了双天赋精锐军团的战斗意识。

    而后又经过了观想月氏历代英豪,靠着神佛观想体系,完成了意志上的统合,到现在已经无愧于韦苏提婆一世手上的一柄神剑。

    这一次韦苏提婆一世不打算退了,婆罗门有什么算计也罢,没有什么算计也罢,他和之前那几代的贵霜皇帝不同,他和北方是一心的,他不是婆罗门的刹帝利,他是月氏的征服者!

    虽说韦苏提婆一世从未在表面上支持过一次北方,但作为暴君的征服欲,让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来自于北方的征服者,而不是被婆罗门套上绳套的看门狗。



    无止境的扯皮让韦苏提婆一世的耐心早已消磨的一干二净。

    作为一个皇帝,韦苏提婆一世算不上优秀,但他的某些素质依旧让人感觉到惊惧,计划什么的,当我决断的那一刻,那就开始,哪怕是在那之前,我没有任何的准备。

    哪怕是在那之前,我还在跟你笑盈盈的商讨着婆罗门今年可以分到多少利益,拿走多少税收作为祭品,下一刻就可以接受当面将你们剁成肉酱,所谓的计划,对于韦苏提婆一世来说更多是容忍度的象征。

    “陛下,这样的话,就相当于我们将一切底牌都暴露了出来,甚至将我们的立场都暴露了出来,现在的我们并不具有绝对的把握。”竺赫来谨慎的劝解道,虽说他很清楚,九成九没用,韦苏提婆一世压根就听不进去,他最好还是想办法提高这种莽一波的成功率。

    谨慎,慎重这种从来都只是韦苏提婆一世身侧竺赫来思考的东西,韦苏提婆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谨慎的人,他更擅长于决断。

    “把握?”韦苏提婆一世冷笑道,“这世界上有几件事是绝对不会失败的?前古的英雄,史诗之中的神子,在面对他们的对手时有几个是真正有绝对的把握,没有的,能称为史诗,能称为英雄,他们生前战斗的历程不可能有所谓的绝对把握。”

    “只是陛下,这样的话,我也不敢保证到时候会出现什么糟糕的情况。”竺赫来苦笑着说道,“您这种突然的行为我实在不能保证动手的时机,我们并没有准备好。”

    “我们都没准备好,甚至连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动手,他们还能知道?”韦苏提婆一世冷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计划这种东西随便做一份,没发现最好,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竺赫来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韦苏提婆一世的方式说不上好,但皇帝毕竟占据着大义,用这种方式倒也不会太坏。

    【没有计划吗?】竺赫来离开的时候默默地思虑着,确实,现在这个局面,一切的谋划以出其不意为核心还是比较好的,至于说危险,【婆罗门的计划是什么不知道,但是婆罗门在南方的体量过于庞大,而这种庞大也就意味着臃肿,执行力不强,这样的话……】

    在竺赫来开始正式思考该怎么应对的时候,之前在中南基地被攻破的时候,跑路掉的许靖现在正在面色阴沉的跟随着一名刹帝利前往白沙瓦,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

    那日因为心理压力无法承受而跑路的许靖,并没有成功回到汉室那边,倒不是许靖不想回去,而是出了点意外。

    其实许靖并不清楚自己那时的逃跑到底给汉军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在他的感官之中那场战争已经败了,自己虽说做了逃兵,但毕竟只是一个客卿,并没有留在那里最后撤退的义务。

    至于说这种行为会给家族带来多大麻烦,许靖是知道的,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是许家的家主,以前他以为自己会从容赴死,但是经历过那一次死亡迫近之后,许靖知道自己做不到。

    背上骂名什么的,许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当时已经想好了,回去就卸任了家主,然后找个山水清静的地方,避世不出,并且写个文章告诫其他人,希望其他人引以为耻什么的。

    总之以许靖的经验,以他的身份,做错了,道歉了,应该就能糊弄过去了,死亡什么的,经历一次,他已经再也不想经历了。

    然而很不幸许靖的护卫是许家的私兵,对于中南这个地方不太熟悉,迷路之下遇到了撤回来的拉胡尔。

    许靖当时的褒衣危冠成功救了他一命,但也同样让许靖彻底没有办法回头了,拉胡尔毕竟是有脑子的,将他知道的告知给许靖的时候,就已经将许靖逼入了死角。

    而人类这种生物,有的时候真的是当第一次做了某种负罪的事情,第二次在遭遇的时候,许靖的犹豫已经少了很多。

    我愿意用我的知识来交换我的生命,许靖如此说道,这个时候的许靖好歹还有些底线,并没有暴露汉室整体的形势,也没有暴露他所知道的汉室的军事实力,哪怕他已经知道自己回去怕是必死无疑了。

    拉胡尔并不清楚许靖的身份,虽说对方的衣着说明对方是贵族,但这距离知道许靖的身份还有很远的距离,只是拉胡尔靠着一些细节发觉了一些东西,认为许靖的身上有一些秘密。

    因而许靖被带到了贵霜,而这一路上拉胡尔用各种方式从许靖那边套出来了不少的东西,最后用死亡从许靖这边逼出来了一部分关于鼓点音律对于大军的协调。

    和斯拉夫人一样,贵霜的大军最缺的就是大军团的协调,许靖说出来的东西让拉胡尔这个明白大军团指挥的将帅懂得这意味着什么。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贵族,而许靖这个时候可能也是明白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东西,而他也不算笨,也明白拉胡尔想要什么,虽说不懂军事,但他也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在反应过来之后便闭口不言。

    可惜许靖并不是什么决绝之辈,死亡让他屈服了两次,那么第三次的时候,许靖也只能选择低头了,只是这一次许靖并没有全部交代。

    写出来了音律乐谱,但真真假假都往里面掺了一部分,许靖很清楚自己真写出来自己也就没有价值了,而且真写出来,在后面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的许靖,就知道别说是他了,许家都会完蛋。

    之后再三询问,甚至是拷问许靖都没敢多说,只说汉室也才开始,他也刚接触到,并不了解,加之作为一个音律大家,自己写的东西,错的都有着逻辑,能背下来,数次复写,许靖写出来的东西都和以前一样,拉胡尔虽说心有怀疑,也没有证据。

    而这次就是拉胡尔命人带许靖来白瓦沙,去找某个婆罗门的祭祀,将许靖脑子里面的关于音律的部分引导出来,也许这种办法有可能失真,但对照之前其所写的内容,也足够证明真假。

    许靖现在就是被人带去寻找那位祭祀,说实话,在许靖复写了一部分内容之后,拉胡尔就将许靖作为了座上宾,并没有虐待,只是许靖却明显削瘦了很多,沉重的压力,也让他骤然衰老了很多。

    想过一死了之,但是在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都苟且着活了下来,许靖不想死了,他有太多的理由要活下去。

    这种复杂的心态纠葛着诸夏对于叛族之人的制裁,让许靖的压力越来越大,在拉胡尔的手下带着他前往白沙瓦的时候许靖终于自暴自弃了,没人来救我,回去也是死,我还是活着吧。

    白沙瓦那雄伟的城墙压翻了许靖心头的天平,一路为活着放下底线的许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持,贵霜也挺好的,将一切都告诉拉胡尔,然后作为一个贵族生活在贵霜也很好……

    生出这样的心态之后,许靖终于没有了任何的担心,他的能力不算差,他懂得东西也不少,至少汉家的音律在破解上他也有着些许的心得,他相信拉胡尔需要自己破解这个音律。

    毕竟这个从荆楚送过来的音律,本身就是一个未完成的版本,相比于根本不懂汉室音律的贵霜人,他许靖的音律哪怕是在中原也算是能数的上的那一波,他是一个人物,一个值得对方庇护的人物。

    许靖并不知道拉胡尔现在的情况相当的落魄,毕竟中南之战对于拉胡尔的影响看他现在的情况就能看出来一些,可惜许靖从来到贵霜开始就被拉胡尔带到身边,并不知道拉胡尔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许靖并没有判断出错,他掌握的能力,贵霜肯定会给于他足够的待遇,哪怕是拉胡尔现在情况不妙,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贵霜将帅都明白许靖的能力多么重要。

    毕竟拉胡尔在击败张任那群人的时候,可是实实在在感受过这样的能力,而现在能将这样的能力附加到最缺组织协调能力的贵霜士卒身上,那么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实力的增幅怕不是一点两点了。

    任何的东西都是越往上越困难,对于汉室这等本身就以大军团协调作战出名的国家来说,斯拉夫史诗歌谣最多是锦上添花,而对于斯拉夫和贵霜这种组织协调能力一团糟的势力来说,这样一个能力,可谓是锦上添花,让他们一步登天。

    实际上在拉胡尔确定汉军有这么一个能力之后,就准备之后回贵霜对于这一方面进行研究。

    许靖的出现对于当时的拉胡尔来说可谓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也是拉胡尔死抱着许靖不放,想要将许靖脑子里面这方面的知识全部掏出来的重要原因。

    现在许靖的良知已经让白沙瓦的繁华压倒,拉胡尔一直的希望出现了曙光,然后荀祈出现了。



    荀祈现在毕竟是贵霜皇室之中亲缘较近的大月氏小宗宗主,再加上这个小宗是过继过来的,宗主就是荀祈本人。

    要说的话也是属于和皇室关系非常近的公族,这个时代贵霜,罗马,汉室,都属于那种过继过来的就享有本宗嫡系的待遇,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但是既然过继过来,那就属于这个家族了。

    自然这个小宗的一切都被荀祈继承了,毕竟荀祈拿的那些东西都是真货,而且一早就选好了角色,所以过来没多久就成功继承了。

    虽说这里面免不了贵霜皇族内部有人唧唧歪歪说是荀祈可能有问题什么的,但是一方面荀祈拿的文书和族系凭证,都是古老的正版,而且荀祈也承认了,他跑过来就是来继承这个小宗的。

    就是这么任性,就是这么理直气壮,荀祈压根就不怕别人说自己不是来投靠,而是来继承大月氏小宗遗产的,他直接承认了……

    荀祈实话给贵霜皇族的族老说了,就是因为最近北方混的不好,汉室又占领了葱岭,以后怕是更不好混了,刚好听说亲缘很近的小宗要没落,所以赶紧收拾细软跑过来继承这个小宗。

    荀祈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目的,反倒让其他贵霜皇族的大宗小宗没话说,虽说这种捡便宜的做法有些为人不齿,但是对方如此坦荡的说出来,倒也不好让人再继续追究。

    毕竟这种也是一种人性的体现,更何况,荀祈的做法既符合法理,也没有违背道义,人家的关系血缘就是近,跑来继承也不违反规定,再说当年皇室这么规定就是为了福荫后人,荀祈这种不算有错。

    这么一来直接说开了,其他人也就没好意思再追究了,有些事情本身就是你遮遮掩掩,其他人反倒还会特意关注,而你大大方方,其他人也就没有了兴趣。

    荀祈这种摆明了我就是来继承家业的,其他人也就没啥再追究的意思了,至于说荀祈这人有问题,醒醒吧,你见过谁冒充皇族直接说明自己的目的就是来继承小宗过日子的,这货就是个投机分子。

    这么一来其他人也就没有什么好扯皮的,毕竟荀祈也是凭本事继承的公族小宗,亲缘血缘,文书凭证也都是真的,在加上荀祈自身的能力,这么长时间打点下来,各公族宗室也已经接受了荀祈。

    毕竟荀祈本身就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还不胡搞乱搞,对于官职也没有什么爱好,多数都是混混,也不侵占其他宗室的利益,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帮忙抚平宗室各宗之间的内部矛盾。

    因为荀祈的存在贵霜皇室各宗之间的关系反倒好了很多,而且相互之间也不那么敌视了,对外的时候也勉强统一了战线,所以现在荀祈在贵霜宗室之间薄有威名。

    为此被宗室烦得不行的韦苏提婆一世,在关注到荀祈之后,在白沙瓦给自家这个远房的兄弟搞了一个宅子,也不要荀祈做什么,别让贵霜王室各宗之间爆发冲突就行了,毕竟贵霜王室要是统一步调,也是一个强大的势力。

    当然就事实而言,贵霜王室也因为南北之争闹得不可开交。

    荀祈对此当然表示乐意效劳,反正贵霜的皇帝和汉室情况差不多,有儿子就儿子继位,没儿子就公族推举,荀祈觉得自己奋斗个十几年,说不定能被公族推举为下一任贵霜皇帝,野心就这么大!

    强烈鄙视贵霜的政治斗争水平,太菜,反正经历过荀家内部那种神仙打架的高端局之后,荀祈深切的认为贵霜这种水平是智障水平,完全没有一点所谓的政治艺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懂不懂!

    于是荀祈直接定居在白沙瓦了,主要职务就是刷贵霜公族的威望,调和贵霜皇族各宗之间的矛盾,对于荀祈来说不难,反正荀家的天坑已经将他磨练出来了。

    这一天荀祈和往常一样,驾马在白沙瓦溜,一边观察,一边看看有没有值得结识的新人,结果新人没遇到,遇到了许靖。

    当然许靖没认出来荀祈,原因很简单,荀祈不是荀家家主,许靖是家主,而且只见过一次,认不出来不奇怪,认出来才是怪胎。

    很不幸的是,荀家盛产怪胎,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只是遇到了也没有什么,但是荀祈是一个聪明人,在看到许靖的时候愣一下,随后便靠着不多的情报,外加许靖当时憔悴的容颜,以及观光白瓦沙时的些许惊喜安心的神色,以及服袍的变化,让荀祈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虽说很不可思议,但仅仅是那些一点神色和容颜的不协调,以及中南之战的相关情报,荀祈在遇到许靖的瞬间就猜测出了一种可能。

    毕竟陈荀司马这三家有主力在贵霜这件事,只有极少数的上层知道,而许靖如果是国内派来的,那么肯定会有提前通知,哪怕是不提前通知,也会在第一时间私下里拜见。

    许靖现在这种情况,荀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陈荀司马这三家在贵霜一事,绝对不是许靖这个级别应该知道的,哪怕许家也是豪门,也绝对没资格插手这件事,这里肯定有问题。

    再加上荀祈见到的许靖是和拉胡尔一系的刹帝利在一起,荀祈瞬间就有了猜测,哪怕这猜测只有六七成,但是以这个怪胎家族的决断力,荀祈在猜测升起的瞬间下就定了决心。

    之后荀祈停都没停,就跟平常的路人一样驾马从许靖的身侧路过,而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许靖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荀祈,但是再看的时候已经成了背影,许靖不由得摇了摇头。

    驾马而过的荀祈在巷子口转了进去,陈忠和司马彰都不需要通知,快速的思考了一下自己之前从大月氏王族那边了解到的白沙瓦贵族之间的人际关系,然后赶紧找了一拨月氏王室的纨绔子弟。

    对方叛族的可能性很大,而以荀祈现在的情况不可能深入调查,七八成的可能,已经足够他去下手,更何况让一个叛族之人逍遥法外,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能杀则杀,越早干掉,对于国家麻烦越小。

    至于说判断错误了干掉了许家的家主,什么,你哪个眼睛看到我这么做了,难道不兴这个世界上还有长得很像的人吗,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再说我告你诽谤。

    荀祈请喝酒,当然能拉来不少王室子弟,毕竟荀祈现在也算是薄有威名了,很快凑了二十多人……

    和婆罗门禁酒不同,月氏王室是喝酒的,尤其是北方这群人,喝的很猛,荀祈现在毕竟也是大月氏王室小宗的一个宗主,请这么一群人美美的喝了一场酒,之后上头了表示要飚马。

    这个时候许靖还没浏览完白沙瓦,毕竟这个时代的白沙瓦也是四大帝国之一的都城,说起繁华确实不逊色还没改建的长安,再加上许靖刚到,自是一路浏览,行进的并不是很快,而且越看越有自信。

    这和荀祈估计的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不等许靖走到白沙瓦的中间,荀祈这边已经组建起来了一支二十多人的,由大月氏各支王室后裔年轻一辈,简称纨绔子弟的核心飚马队。

    一路横冲直撞,以大宛马那种重型马的飚马速度,从白沙瓦中央街道飚了过去,领头的加利尔骑着一匹炼气成罡的战马,当场将许靖旁边的那个刹帝利给撞死了。

    荀祈则是骑着一匹青黑的斑点马,也是个炼气成罡,直接将许靖撞倒,那一瞬间许靖的胸骨直接被撞的凹了下去。

    深入骨髓的疼痛让许靖当场惨呼倒下,而这一刻他已经看到了对面战马上的荀祈,死亡的惊惧下,他的大脑已经对上了对方的身份,但是不等许靖喊出对方的名字,荀祈胯下神驹,抬着碗口大的蹄子直接踩在了许靖的脑袋上。

    这些战马都是六七百公斤的神驹,许靖哪怕是有那么点底子,这一蹄子下去,吼声尚且还没出来就已经戛然而止,红的白得溅了一片,而后呼啦啦一片战马踩过去,连着许靖在内倒地的十几个人多半被踩死,至于许靖则硬是被踩的看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

    之后不用多说,荀祈眼角抽搐的看着加利尔,表示加利尔这么干是不是有些过分,而加利尔则是干笑着表示喝大了,再说这不是已经将人撞死了吗?

    其他纨绔子弟虽说也觉得这波有点过分,但还是紧跟着附和道,他们和荀祈溜了这么久,别的没学会,一致对外倒是学会。

    反正人已经死了,祸也闯了,再说不就是死了个刹帝利吗,一群人合计了两下,随便找个仆人将自己踩死的家伙拖走,外加让人给没死透的家伙补上一刀,这件事就了结了。

    回头这群人在白沙瓦飚马一圈之后就又去喝酒了,喝的酩酊大醉之后被人抬了回去,期间所有人都没有再提撞死一事,对于这些家伙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事。



    荀祈喝完酒和一群王族子弟出城唱歌骚扰了一波白瓦沙周围的未婚女子之后,一群玩的特开心的王族后裔就差服忘忧散及时行乐了,最后醉醺醺的一群人被各家的护卫,侍从抬了回去。

    能在白瓦沙厮混的王族纨绔都不会是亲缘太远的,要知道荀祈作为小宗的宗主能在白瓦沙厮混,也是韦苏提婆一世看在这家伙的能力上特赐,这群人当街纵马撞死个把人这种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喝大了的一群人根本没管。

    直到最后荀祈都没通知陈忠和司马彰,准备过了这段时间再说,结果第二天毫无意外的事发了,昨天喝酒的那二十几个贵霜王室后裔都被带到了皇宫之中,其中大多数甚至已经忘了自己干了什么。

    自然荀祈则少有的浮现了尴尬之色,当然这是装的,在看到韦苏提婆一世出现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心生不妙,结果后面的发展完全出乎了荀祈的预料,该说封建王朝的优越性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原本王族子弟都城飙马撞死人这种事情,韦苏提婆一世是不想管的,自家公族随随便便处理一下就行了,不就是死了个把人吗,这算是事?但是在前几天韦苏提婆一世刚好下定了决心要对婆罗门下手,昨天就就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韦苏提婆一世寻思着,看看公族是什么个情况,刚好死的是婆罗门麾下的刹帝利,用来试探一下自家公族的反应也好,毕竟对于韦苏提婆一世来说,自家公族团结与否,其实影响很大的。

    之前贵霜乱成一团其实有很大的原因是皇族站位的问题,就跟汉室一样,东汉崩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皇族自身立场出现了问题。

    贵霜的南北之战除了军事贵族和婆罗门的战争其实还有皇族内部的扯皮,也就是到底作为征服者活下去,还是得过且过的问题。

    韦苏提婆一世现在就想看看,面对婆罗门,贵霜公族到底会怎么选择,是扯皮呢,还是统一战线呢,这是一件小事,但这一件小事可以看出贵霜公族的整体情况,于是韦苏提婆一世大手一挥,人来全!

    正因此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甚至来了不少贵霜公族的老一辈,搞的局面都有些像是三堂会审一般,这一出倒是将荀祈吓了一跳,不过荀家那坑人的局面其实也都知道,能从那场子混出来的都不算人。

    荀祈面不改色,虽说场子搞的这么大,但是荀祈还真就不信这波是针对他来的,反倒从中看到了更大的乐子,貌似自己一刀下去阴差阳错要逼出贵霜的大招了。

    一群二十多岁各家纨绔子弟被这么一个阵势给镇住了,在他们的观念中不存在当街纵马撞死人,被三堂会审,连老公族都出现这种事情,因而在韦苏提婆一世问他们知错不的时候,一群人面面相觑。

    难道我们干了什么逆天的大事?

    之后被人提醒一下,这群人才想了起来昨天的事情,问题是昨天的事情至于搞的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撞死了个人吗?至于吗!

    以前又不是没撞死过人,虽说这群人大多数都受到的是北方贵族的教育,但白沙瓦作为南北分界线,这地方也有被南部婆罗门侵蚀的痕迹,也就是所谓的两脚牲口不算人。

    至于说撞死了刹帝利这个,咳咳咳,已经死了诶,赔点钱算了,何必要死掐着不放,你说是吧,以前不都是这样?

    结果昨天那件事闹到这么大,这群人也都有些出乎预料,好在这群人虽说是纨绔子弟,但是荀祈过继到小宗之后对于这些人的教授一直都是,一家人哪怕打成猪脑子,出事了也要一致对外。

    这点其实是荀家七个精神天赋拥有者同时存在的时候,扯皮订下来的要求,毕竟这个级别,你不限制点,真的会出人命的,荀祈过来之后也就努力贯彻这条,这样的话,闯祸了,一群人背锅也安全。

    毕竟荀祈的身份注定了必然会作死,所以还是以团结的名义将所有人绑在贼船上,到时候只要他建立起来的名为贵霜王族堡垒的不崩塌,那么就能给他遮风挡雨,哪怕到时候其他人对他有了怀疑,只要贵霜皇族还团结在他的身旁,那对方肯定是乱臣。

    什么,你说你忠心于贵霜,不是乱臣,你知道我谁不,你连我都怀疑,肯定是反动分裂分子,拖出去干掉,干掉。

    被荀祈大力熏陶了一段时间的纨绔子弟,自然知道这件事单独一个人背锅,恐怕大家都要倒霉,果断一致对外。

    加利尔第一时间表示是刹帝利先挑事,其他人对视一眼集体附和表示就是如此,之后荀祈表示是我们喝酒喝大了之后刹帝利挑衅,大家飙马没刹住,撞死了,至于死的仆从,两脚牲口不算人,谢谢。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表示这件事是我们干的,但是锅不在我们身上,那个刹帝利才是脑残,要不是他挑衅加利尔,加利尔绝对不会这么干,而加利尔不这么干,他们这群喝大了人,也不会集体飙马,锅都在那个脑残刹帝利的头上。

    韦苏提婆一世其实已经查清了,虽说许靖汉人的身份挺稀罕的,但韦苏提婆一世确实没在乎这个,拉胡尔被禁足了,韦苏提婆一世也没深查,再说婆罗门都不知道许靖的事情,这件事自然定义为加利尔喝大了,见到了看的不爽的刹帝利,胆子放正,冲上去将对面撞死了。

    北方公族怒杀南方刹帝利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出现过,之前大军都对峙了,这波干掉一两个人根本不算事,反倒是一群年轻的公族子弟在这个时候依旧维护自家兄弟,韦苏提婆一世深表满意。

    现在贵霜这个政治局面哪怕是韦苏提婆一世都感觉风谲云诡,而一群公族少年虽说纨绔,但是在团结上却展现出来了老一辈都不具有的素质,莫名间韦苏提婆一世觉得这才是他所需要的公族。

    在这波谲云诡的贵霜政坛,在这尔虞我诈的白沙瓦,这群团结的青年公族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原本韦苏提婆一世就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只是来试探公族反应的,没想到居然见到了这样一幕,很满意,非常满意,没有什么说的!

    最后这件事就跟荀祈估计的一样,毫无意外地不了了之了,甚至荀祈还在韦苏提婆一世以及其他贵霜皇族老一辈人的眼中看到了某种哭笑不得,但是又感觉孩子长大了的欣慰之色。

    对于这群人来说死个把人没什么,就算是南方贵族也没啥,公族的小辈能团结一致很重要。

    不过回头还是给了婆罗门一个交代,包括荀祈在内,之前在白沙瓦飚马的所有的王室后裔都被禁足了。

    至于期间参杂的那个死掉的汉人是不是有用,省省吧,都死了,尸体都是用锨铲起来的,你要的话,回头我打包送给你,不用谢。

    当然这种处罚就是说笑而已,看管也是让这些人的家长看管,问题是能成为纨绔子弟的有谁怕这个。

    更何况大家都不傻,韦苏提婆一世虽说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后面的话音语气无不说明自己很满意。

    虽说下令将这群人禁足了,但是临走的时候又表示你们这群小家伙既然这么喜欢飙马,白沙瓦的皇室马场还有几百匹良驹,喜欢的话回头一人挑两匹,算是你们的皇兄/皇叔送给你们的礼物。

    这种情况下,在皇宫面对韦苏提婆一世,以及那群自家宗室老前辈的时候这群人还算低头听话,出了二道门,这群人就表示明天我们继续去飚马,这个游戏特别有意思什么的……

    当然免不了被跟出来的老一辈公族用拐棍给了一棍子,不过看那老头的意思倒不是不能干,而是不能说,很明显,贵霜内部的矛盾已经摆在了台面上了。

    “你们啊,表现的不错。”将荀祈一行人用棍子赶出来的那个七十多岁的老公族站在宫门口看着一群人说道。

    一群嘻嘻哈哈的声音,荀祈则站在最中间的位置,老公族则对这荀祈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一包金珠给荀祈,“你们这群家伙都该叫我爷爷,懂不懂事,滚蛋,拿着去喝酒,祈,盯着点这群蠢蛋,别让他们出去又飙马,撞死人了。”

    随后更是将拐杖朝着加利尔丢了过去,“尤其是你,别让我再听到你撞死人了,最近都给我收敛点!”

    说完老公族又回宫里面去了,最后挨了一拐棍的加利尔跟着一群战友站在宫门口,经过这么一场,他们之间有了革命的友谊。

    另一边韦苏提婆一世则看着那些公族的主事人,“我对你们很不满意,看看下一辈,再看看你们,小一辈都知道一致对外,你们还斗,斗够了没有,我们贵霜帝国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你们斗完了没有?”

    一群公族的主事人,皆是沉默,说实话,看到一群小辈一致对外的时候他们也挺震惊的,但是轮到他们的时候,蓦然发现他们原来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算了,跟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韦苏提婆一世黑着脸说道,“都散了吧,果然下一代才是未来,散了散了,自家人都不团结,斗来斗去,都散了吧。”

    韦苏提婆一世直接赶人的行为确实挺伤面子的,但是对比一下自己见到的下一辈,以及他们这些虽说是同样血脉,但几乎已经坐不到一起的掌权者,韦苏提婆一世如此区别对待也是正常。

    几个老公族叹了口气,对着韦苏提婆一世施礼之后就先后起身离开,有了他们的动作,其他人也都起身施礼。

    对于这些老公族来说,他们还是一家人,但是对于中间这一辈人来说他们已经不算是一家人了,十五年前的南北战争,可不仅仅是婆罗门和北方贵族的战争,也是公族和公族之间的战争。

    哪怕是有那些活着的老公族在,到现在贵霜公族也只是勉强维持着整体,伴随着老公族逐渐稀少,现在还活着的那些贵霜老一辈已经对于贵霜的公族下一代继续团结失去了信心。

    没想到临死的时候还能看到这一出,对于老公族来说,这简直就祖先保佑了,这也是为什么这群老头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深感欣慰。

    对于这些老头来说,能见到已经明显分裂的公族后裔再一次团结在一起,真的是无比欣慰的一件事了。

    “你们都要走了?”将荀祈那群人赶出去,把拐棍丢了的贵霜老公族巴里坤将内宫的宫门推开,发现各宗的掌权人都起身了,不解的询问道,随后看了看在场众人,“能让老头子说句话吗?”

    “叔祖您说吧。”韦苏提婆一世点了点头,巴里坤毕竟是贵霜王族之中比较特殊的一位,而且一直是站在皇室的立场上为皇室谋利益,所以韦苏提婆一世也愿意给对方一个面子。

    “你觉得,我在这里将这群家伙全杀了,是不是我们王族就又步调一致了。”这一刻站立在宫门口的巴里坤猛地站直身子,少年时代从北方戈壁荒漠一路开拓到南方的气势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而且身上的杀意也恣意的释放了出来。

    一群公族的掌权者大吃一惊,当即一脸戒备的看着对方,生怕对方就此下手,而韦苏提婆一世则是镇静的看着自己的叔祖。

    “哈哈哈,说笑的。”就在所有人戒备的时候,对方突然哈哈大笑,再一次恢复成了原本糟老头子的形象,众人也长舒了一口气。

    韦苏提婆一世则是若有所思,这话真的好有道理,贵霜公族的下一辈看着情况确实是团结一致,把上一辈这群废物砍了的话……

    这个念头在韦苏提婆一世的脑海里面生出来之后就有些遏制不住,不过好在韦苏提婆一世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干,于是做出一副严肃的神色,“叔祖,虽说知道您在开玩笑,但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

    “糟老头子老了,也快死了,不过今个能看这一出很满意,好好保持,反正这代人迟早也要退下去,等糟老头子死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么一场公族和谐。”老公族哈哈大笑,然后转身离开。

    在场的其他公族则是看了看和自己对立的那些宗室成员,若有所思,压倒对方吗?以前这种想法非常重,但是那个老公族的话却点中了他们的死穴,他们是不认同对方,相互对抗,可损伤的力量对于他们子嗣来说尽皆是他们本家的力量。

    “陛下还请给于我们一段思考的时间。”贵霜公族并不都是蠢货,也是有聪明人的,以前不将对手看作自己人,而现在子嗣后代团结一致的情况下,他们也得以能用韦苏提婆一世和巴里坤的角度看问题。

    自然他们也就看到了以前看问题的欠缺点,同理反过来思考的话,这群人也就很自然的醒悟,今天这一出,就是韦苏提婆一世要给他们展示一些东西,让他们明白一些东西。

    也许其他时候也都罢了,但这一次,贵霜公族的聪明人不得不承认这场戏演的太好了,扎到他们死穴了。

    作为自家的孩子,他们还是能看出来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的,很明显,这群混球确实是在推卸责任,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在推卸责任,这些混球也确实是一致对外的。

    他们这当长辈的跳的再欢实,最后一切也是由子辈继承,子辈承认他们这些人是一家人,那么他们现在做的再多,也只是在破坏而已,而并非是在获得利益。

    这种认知使得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好好想想,自己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后代否定了你的努力,你做得意义何在?尤其是大月氏这种吸收了汉室文明传承观念的种族来说,不是为了子孙,做了意义何在?

    韦苏提婆一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滚蛋,说实话,韦苏提婆一世现在心情真的挺好的,公族的问题看起来已经不是问题了,就算这代解决不了,后代也会自己解决。

    这是一件好事,对于任何一个皇帝来说都是好事,哪怕公族团结对于皇权会有压制,但公族团结也就意味着国家有着最后的底牌。

    帝国这个层面来讲,只要贵霜,汉室这等宗室,公族团结一致,说实话,国内其他的势力真的打不过!

    后面的事情和荀祈估计的一样,因为人已经死了,还是一堆王公子弟干的,婆罗门这边就算想要报仇,也不是这么一个时间点。

    更重要的是,哪怕是婆罗门有一天真的将贵霜彻底纳入他的宗教体系内,恐怕所谓的报仇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因为那个时候分享利益的婆罗门,早都忘了这么一回事。

    至于说查到荀祈头上,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笑话,王公贵胄和地方土鳖发生了冲突,将对方弄死了这种事情,别说是在贵霜了,在汉朝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至于该怎么处理各国都有自己的认识。

    想当年景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和吴王世子刘贤发生了冲突,一棋盘将对方拍死了,最后不也不了了之了,毕竟封建社会耍流氓,你不可能让这群人偿命的。

    至于说怀疑王室子弟有内奸,你莫不是脑子有洞。

    更何况以现在婆罗门和北方,外加刹帝利与婆罗门阶层的当前形势,以及贵霜皇室与其他势力之间暗藏的矛盾,现在婆罗门敢这么说,绝对会被贵霜皇室往死了收拾。

    现在这个情况,除非是韦苏提婆一世抓住非常明确的证据,谁说荀祈是内奸都没有用,更何况这一波真心不是荀祈下手的,荀祈只是撞死某刹帝利身后的龙套随从。

    撞死那个刹帝利的可是王室里面和那个刹帝利有仇的加利尔,荀祈这群人只是没刹住,撞死了一堆两腿畜生。

    事实就是如此,怎么查也查不到荀祈头上,而最近的情况,荀祈虽说因为情报的问题不能确定双方矛盾激发到了什么程度,但到现在这个时候婆罗门要是敢查贵霜皇族,哪怕荀祈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韦苏提婆一世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他也可以保证,瞬间爆炸。

    这个时间点,任何人敢隐秘调查皇族,在韦苏提婆一世的眼中就绝对属于反动分裂分子,然后要给对方吃专政铁拳。

    荀祈毕竟也是从神仙局杀出来的高手,敢动手就有确定不会被查的把握,顺势而为,乱中取胜,这种事情对于荀家子弟来说毫无难度。

    终归荀祈的身上披了一层贵霜皇族的套子,而贵霜皇族再菜也是个帝国正统,现在还没倒台呢,仍是事实上的征服者。

    最近白沙瓦的情况荀祈虽说没弄明白,但是荀祈可以保证,贵霜皇室八成有点谋划。

    之后因为被禁足了,荀祈暗搓搓给小宗进行换血,准备将自家继承的小宗彻底弄成自己人,于是装出一副感觉到外面风声的情况,偷偷摸摸的窝在家里,王室那群纨绔子弟叫他出去玩,请他吃饭都不去,反倒这群人纨绔子弟还被荀祈劝服了,最近也乖乖窝在家里。

    虽说我不知道你们贵霜皇族想要干什么,要针对谁,准备对谁下手,但是我将王室的纨绔子弟全部赶回家,就相当于给你们的对手一个讯号。

    反正能让帝国皇帝这么谨慎的对手,肯定不会是水货,那么我将所有的王室纨绔子弟赶回家,造成一种王室收敛势力的假象,想必现在已经嗅到白沙瓦硝烟的你们肯定会有所察觉。

    虽说不知道对手,虽说不知道要干啥,但是我就算是一无所知也能做一个优秀的搅屎棍,荀家子弟神仙局打多了,看不出家主和那几个家伙在搞啥,但是搞破坏还是一溜一溜的。

    之后暗地里面发生的事情和荀祈所预料的差不多,婆罗门其实对于死掉的那个刹帝利和许靖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反倒是出了这杠子事情之后,贵霜王室那群在白沙瓦横冲直撞的小辈居然真被禁足了的这一事实,更吸引婆罗门的注意力。



    对于婆罗门来说,贵霜王族惹出事端这种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甚至以前还出现过王族将婆罗门祭祀打死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到最后与其说是法律处理,还不如说是双方背后势力的角力。

    婆罗门在这一方面也是有输有赢,贵霜皇室也是看情况给面子给交代,当然也有完全不给面子的时候,贵霜皇室毕竟是征服者,给脸只是为了政治大环境,当然现在这种情况,基本每次都给个面子。

    因而婆罗门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没有太过关注,终归这次只是撞死了刹帝利,还是拉胡尔属下的刹帝利,再加上贵霜皇室也给了解释,还例行给了赔偿,这很明显就是息事宁人的态度。

    婆罗门这边虽说有心要挑事,但就跟竺赫来当时预计的一样,婆罗门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团地,而且和贵霜皇室不同,是分布在贵霜南部各处的一个大型团体,组织臃肿,调动缓慢,所以最后婆罗门也就只能选择按照例行的情况进行处理。

    当然这里面有很重要的一点在于,死的不是有头有脸的刹帝利,而且对方也没有一个强大的后台,拉胡尔这个后台确实不错,但是架不住拉胡尔最近被婆罗门集体禁闭了。

    在这种情况下,处理这件事的当然是其他婆罗门,因而在牺牲拉胡尔利益的时候,毫不客气,终归拉胡尔一直都是婆罗门这个团体之中的叛逆分子,在其他婆罗门看来死个手下就当敲打了。

    更何况白沙瓦的那些婆罗门本身就有心要敲打拉胡尔,就算这波拉胡尔的手下没被撞死,婆罗门这边也准备让拉胡尔意外几个手下。

    毕竟拉胡尔作为和他们一样的婆罗门,是不能被处置的,作为梵天之口,神权的解释者,他们自认为自己是人世最高端的阶级。

    因而哪怕他们对于拉胡尔再不满,拉胡尔就算是再作,婆罗门也绝对不能将之搞死,这,关乎着婆罗门这个阶层的颜面。

    可又不能不处置,拉胡尔胡搞的程度,已经让婆罗门阶层的其他人忍无可忍了,所以在不能搞死拉胡尔的前提条件下,那就只能对拉胡尔的手下出手了。

    就跟洪荒一样,圣人不死不灭,动手的意义不大,所以倒霉的只能是下面的人,拉胡尔这么跳,婆罗门一贯的做法就是,让你喜欢的东西完蛋,让你的属下混的艰难。

    当然那是以前,这波婆罗门已经准备干掉拉胡尔麾下几个人,让拉胡尔冷静冷静,站对自己的立场。

    因而死了个拉胡尔麾下的刹帝利,婆罗门这边根本没当回事,至于说许靖,不知内情的婆罗门直接当其为两脚牲口,不予以讨论。

    婆罗门这边将赔款接受之后,也就表示不再追究这件事,之后不久便被王室那些子弟乖乖禁足的消息给吸引了注意。

    毕竟婆罗门这边是真的心里有鬼,看到贵霜皇室这么个举动,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这行为会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暗示?

    就跟贵霜王室那些纨绔子弟觉得撞死了人没事一样,婆罗门这边同样有着这样的认知,甚至白沙瓦作为都城,贵霜王室子弟如此猖狂,其实有一部分的锅在于婆罗门的纵容。

    正因为这种事情发生的多,婆罗门才能发现某些不同,比方说,这次撞死了人之后,二十多个王族子弟全部被禁足了,要知道这可是贵霜王室这一辈,这个年龄段所有的子弟了,一个刹帝利值这个价?

    可以说,婆罗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荀祈想要传达的消息就已经传达到了,问题在于,荀祈一直以来打的都是荀家神仙局,自己还是那种能苟到大结局,再不济也能坐在一旁吃瓜看热闹的层次。

    从这种级别出来的荀祈,很难想像婆罗门的低端鱼腩局到底有多低端,于是荀祈失败了,不是他没传递消息,也不是他想传递的消息对方没收到,而是因为,对方智商太低……

    荀祈的失败只能说,高估了他认为的贵霜皇室的对手的智力,他都这么传递消息了,对方居然还没想明白,这要是在荀家,你给个眼神,对面恐怕都能从中分析出来一些东西,低端局的套路就是大佬级别根本没有办法解说!

    婆罗门这边研究了一段时间之后,没想明白,也没得出个统一的答案,于是继续按部就班的推进,回头隔了十天半个月之后,婆罗门这边才想起来忘了告诉拉胡尔,韦苏提婆一世找他。

    这就是婆罗门的效率,等回头荀祈知道这件事的差点吐血,真真是重新定义了垃圾,当前这个时代,中原任何一个世家过来,有婆罗门这个基础盘,表现得都比婆罗门好,世界果然是在比烂。

    想起这件事之后,特里维迪才让自己手下的侍从给拉胡尔传递了韦苏提婆一世要召见他的消息,以及顺带通知了一下拉胡尔——你名下的那个刹帝利死掉了,嗯,在十天前……

    拉胡尔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实际上在第二天他麾下的那个刹帝利没有回来的时候,拉胡尔就有了猜测。

    阴沉着脸的拉胡尔询问了前来告知自己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毫无意外的得出了被皇室子弟的飚马队撞死的消息。

    拉胡尔当时一脸骂人的话,要不是回到了白沙瓦,婆罗门的教养让他不再骂人,想来现在怕是要喷出一堆骂人的话。

    拉胡尔会信这件事吗?会才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刚回来,被禁足,派遣出去的一个手下就被人飙马撞死了,你以为我傻?

    “好,就这样,我知道了。”拉胡尔将自己所有的怒火全部压了下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虽说早在自己麾下的那名刹帝利没有按时回来的时候,拉胡尔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收到准确消息,拉胡尔依旧是怒火中烧,然而愤怒并没有让他冲动,反倒让他冷静了下来。

    【好,好,好!不愧是婆罗门,现在就开始对我手下的刹帝利下手了吗?你们就这么恨我违逆了婆罗门的制度?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拉胡尔双眼划过一抹冷意,他根本没有去思考皇室存在内奸这一问题,直接一锅扣在婆罗门头上。

    毕竟许靖能力一事,一直是拉胡尔自己再搞,根本没有通知其他人,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而这个东西要是能复原出一个完整的或者再创造出一个足以协调军队的音律,以其对于贵霜军团那糟糕的军团协调能力的补强,绝对可以让拉胡尔脱出当前的泥潭。

    因而拉胡尔一直都没有将之告诉其他人,也就无从得出有人是为了击杀许靖而下手的这一可能。

    而没有了这一判断,拉胡尔所能认为的就只有一项,那就是这件事是婆罗门其他势力针对自己麾下的刹帝利,或者说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对于其他婆罗门桀骜的态度,牵连了自己麾下的刹帝利。

    有了这个猜测,拉胡尔瞬间就明白了这里面十有八九就是婆罗门的那些老家伙在敲打自己,他们确实不能让他被自杀,但是他们可以让他麾下的臂膀们一个个出意外。

    上一次的时候,婆罗门只是废了拉胡尔的手下,将他们调离,拆分,让他的精锐逐渐颓废化,而这一次很明显是更重的警告了。

    【这腐朽的婆罗门制度,哼!】拉胡尔眼中划过一抹冷光。

    事已发生,拉胡尔也只能忍住内心的烦躁,但是眼中的冷光已经说明了拉胡尔内心的实际想法,这种行为,这种腐朽,拉胡尔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

    “还有一件事情,拉胡尔殿下,韦苏提婆一世陛下请您有时间前往皇宫一叙。”特里维迪的侍从恭谨的说道。

    就跟拉胡尔的猜测一样,特里维迪的侍从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见惯了婆罗门上层争斗的他,很自然也做出了和拉胡尔同样的论断,只是不同于拉胡尔这种高高在上,他们只能谨小慎微的面对,在这种冲突下,这些小人物,很有可能变成城外的尸骨。

    拉胡尔眼中划过一抹光泽,婆罗门这次的敲打,让拉胡尔的心态彻底反转了,原本在文伽时下定的决心再一次从心底翻了出来。

    “告诉特里维迪,两天后,我调整完心态就会前往皇宫拜见韦苏提婆一世陛下。”拉胡尔神色冰冷的说道,“顺带,告诉他,我的属下要是再死得不明不白,别逼我!”

    那一刻拉胡尔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甚至让特里维迪的侍从面色苍白,艰难的点头表示必然将话带到,而拉胡尔见此甩袖直接离开。

    许靖死了,拉胡尔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办法追究,而心知这件事压根就是个谋杀的他,直接将锅扣在了婆罗门的头上。

    至于贵霜王室,一群王族的纨绔子弟,连用想都不用想,拉胡尔就知道是被人当枪使了。



    【看来只能和韦苏提婆一世陛下摊牌了。】拉胡尔无比坚定的想到,这一步跨出,基本上就意味着彻底不用回头了。

    只是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况,拉胡尔不由得苦笑,还回头干什么,婆罗门要不是碍于梵天不能舍弃掉他,他现在恐怕都被处死了。

    所谓梵天之口啊,所谓人世的顶端,早在拉胡尔看穿一切之后就明白,这根本就是笑话,这只是一种统治的方式。

    梵天大神的存在毫无疑问,但是梵天大神根本不在乎他们这些婆罗门如何去解释神权,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与其说是梵天的旨意,还不如说是婆罗门对于他的约束。

    拉胡尔是一个纯正的婆罗门,他发自内心的认同梵天,但是他并不认同那些所谓的神的旨意,在他看来,高高在上的神,根本不在乎凡人有任何的行为,神赋予了婆罗门权力之后便不再关注,腐朽也罢,强盛也罢,神都不在乎。

    对于沉睡之中的梵天来说,根本没有任何事情能触动祂,婆罗门的所作所为,对于梵天而言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苏醒之后一切都会成为破碎的幻影。

    想通了这些,拉胡尔对于婆罗门的争权夺利也就有了最为正确的认知,只是举着神的旗帜的,依旧是人类相互之间肮脏的争权夺利。

    既然事实是这样,拉胡尔在受到这一次“警告”之后,一直按捺在内心最深处的叛逆思维终于被引爆了。

    作为一个优秀的将帅,一点点积攒的精锐被婆罗门拆分,一点点培育起来的将校被婆罗门调离,老兵被驱赶,培育被终止,十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想想自己当初,若不是婆罗门掣肘,到现在拉胡尔恐怕已经建立起来丝毫不逊色贵霜北部贵族的强悍陆军了,可惜这些都被婆罗门毁于一旦,这种愤懑,在当前这种独自一人的情况下骤然的燃烧了起来。

    “婆罗门……”拉胡尔咬牙切齿的低吼了一声,最后在黑暗之中彻底息声,仅剩下冰冷而坚定的双眸闪耀着应有的光辉。

    荀祈的当机立断,虽说是结合了当时白沙瓦波谲云诡的政治环境做的决断,但是最后七拐八拐,甚至还没等到荀祈将首尾彻底收拾干净,他就从王室这边收到了关于史诗歌谣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荀祈更是觉得当场将许靖击杀,果然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但是这个消息也让荀祈生出了些许的担心。

    史诗歌谣这东西,葱岭那边也传来过相关的情报,虽说不多,但荀祈也大致的知道其中的部分内容,甚至靠着对于音律的了解,对于其中的理论也有所认知,比之许靖了解的深度并不差多少。

    因而荀祈非常清楚,这么一个玩意儿,对于贵霜那糟糕的大军团协调能力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不过也亏这玩意雪中送炭的意味很重,锦上添花的效果碍于破解程度其实并不高,也即是说这玩意儿,对于贵霜现在南北矛盾的局面而言,其实是极大的损害了北方贵族的利益。

    毕竟同样是加持,八十分上限的玩意儿,给十分水平的贵霜南部使用可能能提升到六十分,给已经是八十分的贵霜北部使用基本是毛用都没有,实际上这玩意儿对于丹阳的加持近乎于无。

    正因为知道这些东西,荀祈略微的有些担心,韦苏提婆一世哪怕是担心南北平衡局势被打破,恐怕对于这样一个东西也会有着巨大的兴趣,这么一来,荀祈不由得就需要小心一二了。

    暴露出重要价值的许靖,就算是死了,也必然会引起韦苏提婆一世的好奇心,毕竟韦苏提婆一世是重视军事的暴君,而不是庸碌无为的昏君,而许靖死的时机这么巧,恐怕免不了会有人心生怀疑。

    虽说因为荀祈当前的身份,这种怀疑几乎很难查到他的头上,但这种概率不是没有,准确的说只要细心的话,就还是有那么点可能。

    哪怕是荀祈已经很认真的将许靖搞成了酱,连脑子都没有了,基本干掉了韦苏提婆一世这边有什么特殊方式探察隐秘的可能,但是史诗歌谣对于贵霜帝国的加成,让荀祈略有些担心。

    不过这种程度的担心,还不至于引起荀祈的异动,只能说让荀祈更加的小心谨慎,和陈忠等人的接触也被其再次推迟,乖乖的窝在自家的院落里面等待着风声的过去,毕竟这一次不可能真查到他头上。

    然而还没窝两天,荀祈就莫名的发现已经有人替他将锅给背了,而且这锅背的特别实在,甚至实在到荀祈要不是当事人,而且亲自策划了这件事情,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

    我该不会真的被人当枪使了吧,荀祈如是想到,当然这种想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荀祈就将之丢出了脑后,怎么可能。

    这锅发展成这样,其实已经完全出乎了荀祈的预料,哪怕是在荀家熬出来的荀祈都深感吃惊,连推波助澜都不需要了,婆罗门直接坐实了这件事,这翻车的速度就连荀祈自己都觉得超乎了想象。

    要不是在荀家那种场子训练过,荀祈可能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个针对自己的引蛇出洞的局,结果经过仔细的分析,掉了几根头发之后,荀祈就发现这不是局,这是婆罗门和贵霜皇室之间的矛盾的总爆发。

    自己下了一步棋,原本只是用来保命的,可是自己没看懂这步棋,结果其他人拿着这个残局直接爆发了,一步棋下下去,定了个死穴。

    回头荀祈拿到了整个的情报之后才明白,别看这局面七拐八拐,最后给婆罗门扣了一个大锅,其实里面与其说是意外,还不如说是积重难返的而造成的必然结果。

    且说那日,拉胡尔觐见韦苏提婆一世,双方进行了非常亲密的交谈,于很多方面交换了意见,从国家战略层面达成了共识,拉胡尔成功认识到韦苏提婆一世是一个非常有内涵的皇帝。

    于是拉胡尔将许靖的消息告诉了韦苏提婆一世,并且在皇宫进行了演练,虽说许靖给的乐谱是真真假假,但效果还是有那么一点,加之贵霜的大军团协调水平确实够烂,雪中送炭的效果还是能看到的。

    “汉帝国,不愧是汉帝国,伽却里曾送来汉室战舰的测绘图,单说起战舰的建造,汉帝国比起贵霜有太多的优势,若非我们有塞西家族所建立的完整海军体系,恐怕伽却里就算是再多努力,也只有一败。”韦苏提婆一世带着些许的感叹说道。

    随后不等拉胡尔开口就继续说道,“大迦叶曾来见我,告知我,他曾于汉室高手交手,对方全力以赴,甚至一击就足够将大迦叶击杀,而大迦叶的实力,哪怕是在贵霜也是数一数二,而你现在又送来了这样的东西,汉帝国确实无愧于汉帝国,恨不能娶汉家公主!”

    “陛下!”拉胡尔面色沉静的施礼道,他能看出韦苏提婆一世说这话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感叹。

    “汉室不愧是天朝上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英雄辈出。”韦苏提婆一世感慨万千,但是双眼却变得更为光亮。

    “是啊,汉室确实是英雄辈出。”拉胡尔想起和自己第一次交手时如大日般辉煌的张任,以及宁死不降断后而亡的那些汉军将士,又想起自家的刹帝利武士军团,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许靖是吗?”韦苏提婆一世侧头对拉胡尔说道。

    “是的,他应该是汉室的贵族,这个音律就是我千方百计从他那里套出来的,现在想想,其实我将他从文伽虏到白沙瓦,从他嘴里得到的情报少之又少,而这个乐谱,毫无疑问真真假假,不过好歹有了这么一个方向。”拉胡尔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了。”韦苏提婆一世对此虽说深感可惜,但是许靖已死,更何况拉胡尔的话也已经说明对方的态度,无法考证对错,那么对方真真假假的糊弄基本没有什么办法。

    倒是有了这么个认知,慢慢破解就是了,几十上百年的时间,贵霜还是有的,反正有这么一个理念,以贵霜帝国的人力物力,强行破解重制一个自家的版本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说怀疑自家子侄,韦苏提婆一世还真没动这个心。

    “婆罗门对于我的敲打。”拉胡尔直言不讳的说道。

    韦苏提婆一世瞬间懂了,然后扭头看向拉胡尔,“证据呢?”

    “没有,但是我属下的刹帝利第一天出去,就出意外了,要说没人针对,这种事情……”拉胡尔说不清是嘲讽,还是缅怀的神色。

    “去,给我查一下……”韦苏提婆一世招了招手,然后直接出现了一个破界级高手。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韦苏提婆一世拿到了当时在场的白沙瓦平民视角看到的东西,好死不死,这影像里面有两个扭头看这里的婆罗门。



    实际上想想,白沙瓦是贵霜都城啊,又是南北交界,婆罗门在这里定居的也不在少数,遇到这件事,刚好扭头看什么的,简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只是有些事情,发生的时间点注定了,特殊的人出现在那里,就意味着铁证,于是韦苏提婆一世直接怒了。

    拿我皇室的子侄做刀,好好好,干的漂亮,我这波弄不死你们这群混蛋,贵霜这个国家老子直接不要了!

    这就是整体的前因后果,原本就准备对婆罗门下手的韦苏提婆一世,在见到这一幕之后更是坚定了决心,而拉胡尔的直言,更是让韦苏提婆一世明白了拉胡尔的心思。

    虽说对于对方婆罗门的出身,韦苏提婆一世还有这犹豫,但是作为一个以决断著称的皇帝,该下定决心的时候,他绝对不缺少勇气。

    因而韦苏提婆一世当场接受了拉胡尔的效忠,并且给于了拉胡尔承诺,然后这件事便了结了,婆罗门的锅直接背实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荀祈完全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个套路,怎么突然白沙瓦形势就变成了这样,这弯拐的够大,大到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神奇的转弯方式让荀祈硬是没明白这是什么操作。

    “主上,公族的族老前来找您。”就在荀祈思虑着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的仆人快步走来通知荀祈。

    荀祈闻言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随后点了点头,换了身衣服出去迎接公族族老。

    因为是以公族后裔的身份进入贵霜的,作为交换荀祈也必须遵守贵霜公族的条条框框,尤其是当前这个时候。

    再加之到现在荀祈也并没有将自己的小宗建立成一个绝对忠诚他自己的体系,所以荀祈也不敢将某些真正重要的事情交由自己的仆人处理,这样也就注定很多东西必须由荀祈亲自处理。

    准确的说,在没有将自己整个小宗替换之前,荀祈绝对不会将任何一点可能暴露自己的事情交由其他人来做。

    这也是为什么最近荀祈一直窝在宗室,甚至没有联系陈忠和司马彰的原因,最近这个情况还是沉底发展势力,不要冒头的好。

    “族老。”荀祈欠身施礼道。

    “都给你说了几次,你应该叫我爷爷。”老头笑呵呵的说道,而荀祈则只是笑,但并没有按照对方的意愿。

    “看你小子也不愿意,老头子来给你说个事,然后喝杯酒就走了。”巴里坤看着荀祈说道。

    巴里坤是贵霜公族当前还活着的的老一辈中真正蹂躏过的贵霜南部的贵霜皇室,这货看着象一个和善的老头,但实际上无愧于一个铁血汉子。

    “族老请坐。”荀祈引着巴里坤到院落的座椅坐下之后说道。

    “虽说陛下还没有任何的表示,但是看情况,不出意外的话,最近要下手了。”巴里坤看着荀祈说道,荀祈不由得一愣。

    “你是在不理解为什么我会对你说吗?”巴里坤看到荀祈的神色,随口询问道。

    “是有点,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和那些大人物说吗?”荀祈平静的说道,他已经有了猜测,神仙局打多了,对方说一句话,他已经猜到了后面对方准备说什么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我觉得你可以知道,毕竟我们这些人完蛋了,这个国家就是你们的。”巴里坤敲了敲酒碗,荀祈赶紧给对方添酒。

    巴里坤说的话,和荀祈听到第一句时估计的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且巴里坤居然会这么直接,这是告诉他有资格参与这种规格的事情了?

    “不要看轻自己,你的那些长辈还不如你,至少你能让和你同龄的那些小家伙团结起来,而你的那些长辈在这一方面还不如你。”巴里坤拍着荀祈的肩膀说道,“继承我的名字如何?”

    荀祈闻言一愣,和汉室不同,月氏有些名字本身就是荣耀,巴里坤这个名字,其实就是大月氏祖地巴里坤湖,继承这个名字也就意味着可以继承祖地。

    这种名字与其说是名字,其实更接近于汉室的那些特殊姓氏,这些名字虽说和中原的那些姓氏一样,没有什么实质的好处,但隐藏好处很多。

    就像某龙套陈氏和颍川陈氏一样,前者很普通,后者的隐藏效果强到足够很多世家卖面子。

    同样巴里坤这个名字也是如此,这个名字在贵霜也有着特殊的意义,同样的能力的话,后者更容易得到认同和承认,当然没能力的话,这名字继承了也没什么价值。

    “为什么选择我,按说我们交流不多吧。”荀祈皱着眉头,非常理性的说道。

    “虽说不太熟悉,但是我看了一下你的资料,很不错,不管是脑子,还是反应,还是直觉,总之你靠着不多的情报,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这种素质我很满意。”巴里坤平静的说道。

    “难道不是因为我将那群家伙指挥的够听话。”荀祈端着酒壶的手停了一瞬,随后依旧平淡自若的询问道。

    “哈哈哈,这一条比之前那些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你有野心,有想法,也有脑子。”巴里坤看着荀祈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欣赏,“继承巴里坤这个名字如何。”

    荀祈将酒壶放在了石桌上,面上甚至没有掩盖自己的犹豫之色,巴里坤这个名字啊……

    “难道你还有什么担心?”巴里坤看着荀祈笑问道,“你从北方而来不就是为了继承王室吗?而现在你能继承到更多,为何要犹豫。”

    “这不同,这个小宗的一切是我凭本事拿到的,凭本事拿到的东西,我就是搞砸了,也没人能说我什么,而巴里坤这个名字……”荀祈按着太阳穴说道。

    实际上荀祈拒绝的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在于,他现在连自己的圈子,自己的势力,绝对忠心自己的手下都没有。

    现在接了巴里坤这个名字,虽说会有很多的好处,如果他不是间谍,而是实打实的月氏王族,再或者不是月氏王族,真的是假冒来继承王室好处的普通人。

    那么就算是继承了这个名字,会造成相当的麻烦,看在这个名字会带来大量好处的份上,荀祈也会毫不客气的接受。

    然而现在这个情况,连真正忠心自己的手下都没有,连坚固的堡垒都没有建立起来,连自己的势力圈都没有建造成功,现在继承巴里坤这个名字,并不是什么好事啊。

    当前荀祈根基未稳,真继承了这个,就有些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意思在里面,如果是实打实给贵霜谋利益,那么就算是这么局面,荀祈也有把握趟过去。

    可惜,荀祈是内奸,哪怕是高端到爆炸的内奸,荀祈还是内奸,作为一个一直受到正统世家教育,华夏文化至上的帝国主义份子,他根本不可能给贵霜好好打工。

    准确地说,荀祈现在做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更好的给贵霜添堵,美好的当前只是为了掩饰死兆当空的未来,自然再三掂量之后,荀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对方。

    “这不是理由,你有这个能力,能团结族中子弟,能见微知著,而且还有相当的野心,这些加起来已经足够了。”巴里坤不解的看着荀祈说道。

    荀祈面色不变,捧着酒壶的手依旧平稳,但是心念百转,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看起来我要比陈家和司马家先行一步了。】荀祈心下轻笑,面色依旧,看着正面的巴里坤,缓缓地将手上的酒壶放下。

    “族老,你看我这个小宗如何?”荀祈指着院落中的一草一木,最后落到中间的宅邸上。

    “五翕侯的小宗,虽说也曾出现过大王,但现在终归是没落了。”巴里坤看了看,宅邸还算气派,但是想想这是韦苏提婆一世后来又重新赐予的五翕侯曾经的院落,就知道这个小宗的现状了,更何况若非彻底没落,荀祈想要继承也不是那么容易。

    “那您觉得继承了小宗的我,除了我的能力,还有其他能让我依仗吗?”荀祈带着一种自我拷问的语气对着巴里坤说道。

    巴里坤闻言哑然,随后笑道,“也不知道你这小鬼是在那里学得这些,你毕竟是我们王室嫡系,没有什么就开口,要什么就说,我们贵霜地跨千里,还能少了你想要的东西。”

    荀祈只是笑,并没有说什么,他想要的是这个国家,而不是赏赐。

    巴里坤也在笑,笑自家后裔的野心,有如此的心思也好,这个名字迟早都会落到他的头上。

    之后巴里坤也没再说之前的话,转而问了一下荀祈的近况,谈及了一些国内的形势,虽说没有深谈,但是以荀祈的眼光,依靠着巴里坤的些许谈资,也将原本模糊的局势补齐了很多。

    “老了。”巴里坤临走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满意长叹道。

    次日荀祈收到了一份礼物,五百具装骑兵,而那一举一动无不展现出其精锐老兵的本质,而领头的那个将士,更是内气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