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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勃论赞刃不解:“当初父亲竭尽全力辅佐赞普一统高原诸国,尽心竭力居功至伟,怎么说是没在乎过赞普?”

    任谁都知道松赞干布之所以能够一统吐蕃,最大的功臣就是禄东赞,可若说禄东赞并不是真心实意辅佐松赞干布,难不成禄东赞还有成为赞普的雄心?

    论钦陵喝了口酒,舒服的吐出一口气,往火盆里添了一块木头,摇头道:“只不过是时不我与而已,事已至此,父亲当年的谋算已然落空,就不必赘言了。”

    任何人距离那个位置一步之遥的时候都很难不生出觊觎之心,父子手足尚且如此,更何况区区君臣之别?

    只是父亲固然对那个位置心存觊觎,赞普也对父亲始终防备,最终父亲未能寻觅到良机而赞普先下手为强将父亲驱逐,如此而已。

    如若父亲挡住了赞普的攻势稳稳当当留在逻些城,未来如何尚未可知……

    可惜啊,棋差一手、功亏一篑,导致部族落入今时今日窘困之境。

    论钦陵虽未明言,但勃论赞刃也听得出其中潜藏的意味,这才知道原来自家父亲并不是外界传言那般“赤胆忠心”,松赞干布放逐父亲也并不是“卸磨杀驴”,吐蕃赞普与大论之间的斗争早已如火如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由闷声道:“这等事何以一直瞒着我呢?若早知如此我就冲入宫阙之内宰杀了赞普,父亲岂不是也能坐上赞普之位,咱们噶尔部落也不至于被放逐至伏俟城受唐人的鸟气!”

    论钦陵无语:“攸关赞普之位,哪里是杀掉一个松赞干布就行了的?如何抵挡雅隆部落的反扑?四大尚族如何安抚?如何使得其余部族愿意背弃赞普、追随噶尔部落?脑子里别只装一些打打杀杀,也要多多了解一下态势才行,纵然无需你出面统筹全局但很多时候也不能鲁莽行事。”

    吐蕃赞普最大的依仗并不仅仅在于其身后的雅隆部落的强大,更在于与其世代联姻的四大尚族,他们彼此之间利益一致、共同进退,杀死赞普其实很容易,但想要在杀死赞普之后取而代之,则难如登天。

    所以当噶尔部落还在纠结于到底是“彼可取而代之”还是扶持一个傀儡赞普“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松赞干布猝下狠手将噶尔部落驱逐出吐蕃权力核心,使得禄东赞多年谋划毁于一旦。

    勃论赞刃闷不吭声,他是个好动的性子,在这紫山口蹲了这么长时间且还要无限期的蹲下去,再加上担忧大兄赞悉若的性命,心情很是郁闷,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论钦陵很是心疼,连声阻止:“哎哎哎,喝那么大口作甚?喝完就没得喝了!”

    勃论赞刃不吭气,又喝了一大口,挑挑眉毛很是挑衅。

    论钦陵:“……”

    不跟这幼稚鬼一般见识。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论钦陵沉声喝道:“进来!”

    不大点声音不行,不然外面风雪交加根本听不见营帐内说什么……

    门被推开,一个兵卒夹杂着一蓬风雪灌进来,吹得火盆里的火焰压抑倒伏、火星四溅。

    勃论赞刃手忙脚乱的将四溅的火星子扑灭,以免引发火灾。

    论钦陵坐得稳当,问道:“深更半夜何事如此急切?”

    兵卒喘了口气,这才说道:“有人摸到山腰处的暗哨,出示大将军的信物,说是要面见二将军您……”

    “什么?!”

    论钦陵霍然起身,急声问道:“人在何处?”

    兵卒答道:“在下不敢擅专将其带入营地,所以派人将其在山腰处看管。”

    论钦陵知道他怕什么,万一对方是逻些城派来的刺客或者死士,贸然将其带入营地极有可能引发不可测之后果。

    “马上将他带来!”

    “是!”

    兵卒这才退出,并掩好门,将风雪隔绝于外。

    没了风,火盆里的火焰稳定下来,木材燃烧着发出“哔剥”之声……

    勃论赞刃好容易扑灭火星子,兴奋又有些紧张:“大兄终于有消息了!”

    消息虽然传来,但尚且不能确定是好是坏,万一传来的是噩耗……

    两兄弟都紧张的坐在营帐里,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没了说话的心情,犹如在等待一场审判。

    是大兄已经联合吐蕃各部发起“反赞普”的联盟,还是被赞普识破或者遭受出卖已经罹难?

    好半晌,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急性子的勃论赞刃长身而起,迫不及待的打开门,将人迎了进来。

    “在下大将军身边亲兵,奉大将军之命有书信交予二将军手中!”

    论钦陵没有先看书信,而是问道:“信物何在?”

    没有信物,就不能证明所谓的书信乃是出自赞悉若之手……

    “在这里!”

    兵卒从满是冻疮的手伸入怀中取出一个琥珀,还未递给论钦陵,已经被勃论赞刃一把夺过,凑在火盆旁仔细观看。

    这个琥珀一寸大小,金黄澄亮,火光之下隐隐有光芒流转,内里一只小虫清晰可辨……

    “是大兄随身带着的东西!”

    兄弟之间早有约定,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作为“信物”的,赞悉若随身带着很多东西,但唯有这个琥珀才是约定的信物……

    “书信呢?”

    “在这里!”

    兵卒再度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递给论钦陵。

    这回勃论赞刃没抢,却伸长脖子等着看书信上的内容……

    论钦陵先仔细验看了书信的纸张,吐蕃不产纸,甚至连竹简、木简都没有,写字要么在羊皮上要么在树叶上,所以流入吐蕃的纸张是极其稀少的,观察纸张就能辨别是否赞悉若随身携带的那些。

    纸张验证无误,又验看了封口的火漆,一一验看之后这才看了勃论赞刃一眼,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与凑上来的勃论赞刃一同观看。

    帐外的风呼啸而过,吹得营帐簌簌抖动似乎随时散架被裹挟而去,门口吹入的风扰动火盆里的火苗跳跃摆动,良久,论钦陵才放下信纸,长长吐出一口气。

    按照信纸上所言,赞悉若此行绕过羌塘最为险要的山岭、沼泽,避开无数亲近赞普的部落终于抵达那仓六部,遭遇数次刺杀之后与那仓六部达成盟约,只要论钦陵兵临逻些城下,那仓六部就会立即起兵自东、南两个方向围攻逻些城。

    勃论赞刃兴奋得一跃而起:“大兄当真厉害,果然说服了那仓六部!有他们起兵配合,我们由北边挺进,到时候赞普就只能依赖于雅隆河谷的雅隆部落,其余部族肯定采取观望态度,只要咱们在逻些城堂堂正正击溃赞普的军队,吐蕃就要变天了!”

    一直以来,作为赞普一统高原的最大功臣,噶尔部落对于匍匐于赞普羽翼之下屡屡遭受打压甚至放逐极为不满,虽然慑服于赞普之威望不敢轻举妄动,遭受放逐也乖乖举族迁徙至吐谷浑故地,可阖族上下自是心有不甘。

    汉人有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凭什么雅隆部落就是世世代代占据赞普之位,而其余部落就只能为其奴役、奉献血食?

    论钦陵走到门外站在寒风之中,抬起头凝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转身回到营帐内抖落身上的雪花,喝了口酒,道:“这场雪大抵还要下个两三天,正好给咱们留下准备的时间。火箭与震天雷还剩下多少?”

    勃论赞刃知道兄长杀伐果断,已经决定继续向南进军攻打逻些城,兴奋得摩拳擦掌:“火箭还有大概三十支,震天雷一百枚左右,唐军火器实在是好用,只不过太贵,咱们买不起,只有这么多了。不过兄长放心,即便没有火器,您一声令下我自率军突袭塞如贡敦的营地,不破营地誓死不归!”

    论钦陵白了他一眼:“胸怀壮志、信心十足是好事,可若是过了头那就是自负、骄纵,骄兵必败!你以为塞如贡敦堵住咱们几个月拿咱们没办法就是个无能之辈了?别忘了,当初赞普一统高原的时候,每一次硬碰硬的大仗都是塞如贡敦坐镇指挥,大大小小几十战,未尝一败!”

    “是是是,兄长教训的是,我这不是太过兴奋嘛,绝无骄纵之心!”

    论钦陵点点头,理解兄弟的心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激情澎湃、恨不能立即纵马驰骋、直奔逻些城?

    噶尔部落作为赞普最大的功臣,父亲更是吐蕃最有功勋之人,但是这么多年来却饱受猜忌不得不夹着尾巴过日子,最终依旧被逐出逻些城,作为吐蕃与大唐之间的“炮灰”屯驻于伏俟城,这是何等羞辱?

    如今终于等到机会,哪怕甘冒奇险也要大干一场!

    “明日一早便传令下去,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明日午夜趁着风雪最盛之时咱们居高临下突袭塞如贡敦的营地,做好缜密的战斗计划,应对各种突发事件的预案也要尽可能的全面,不要吝啬火器,更不要顾及伤亡,以玉石俱焚之意志一战而胜,绝对不给塞如贡敦喘息之机!”

    论钦陵胸有韬略、足智多谋,打仗自然不会一味的狂攻猛打,他麾下只有精兵五千,而盘踞在紫山口下堵住去路的塞如贡敦却有足足两万大军,将紫山口通往逻些城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一路猛冲过去即便获胜也必然是惨胜,论钦陵承受不起巨大伤亡的代价。

    说到底,此番反攻逻些城,相当于以一家一族之力量对抗整个吐蕃的部族联盟,无异于以卵击石,若不能在激烈战斗之中保全实力,打上几次大仗都死光了……

    而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因为唐军希望噶尔军队固守紫山口,形成事实上的控制线,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噶尔军队继续进军逻些城,无论是噶尔军队全军覆灭还是逻些城被攻陷都不是唐军愿意见到的,所以在军械、辎重、粮秣等等方面的援助全都有所克制,论钦陵想要长驱直入直奔逻些城,首要面对的难题便是粮秣不足。

    本就没有多少储存,待到攻打逻些城更会被大唐断绝援助,逻些城那边采取的策略又是坚壁清野……没有粮食、没有草料,人马都饿着肚子还怎么打仗?

    所以论钦陵将目光瞄准了塞如贡敦的粮食。

    一大早,扼守紫山口的噶尔部落兵卒便被帅帐之内传出的争吵声惊醒,随后便见到勃论赞刃摔门而出,似乎两兄弟因为何事翻了脸。

    吃饭的时候,有好事者难免左右打听消息。

    有帅帐附近的兵卒便小声道:“是因为四将军想要向山下突袭,但二将军不准。”

    好事者便奇道:“四将军虽然勇武,可山底下足足两万人马,咱们这点人手如何打得过?固守山口居高临下还有几分胜算,可下山突袭绝非良策啊!”

    “四将军也不愿意冒险啊,可咱们粮食不够吃了。”

    “唐人可恶啊,说是支持咱们攻打逻些城,可每一回送粮食来就只给那么一点,饿着肚子如何打仗?”

    “所以四将军意欲下山突袭并非想要击败塞如贡敦,而是要抢夺他的粮食。”

    “可塞如贡敦的军队也要吃饭,想要抢夺他的粮食谈何容易?”

    “二将军也这么说,所以兄弟两个就吵起来咯。”

    “四将军还真是暴脾气……”

    ……

    “启禀首领,山口传来的讯息!”

    一卷薄薄的羊皮递进紫山口下的帅帐,塞如贡敦拿起羊皮,先看了预先设定好的暗记,确认无误,这才仔细辨认羊皮上的文字。吐蕃文字是桑布扎所创,将象雄古文、天竺文字糅合而成,是一种音节文字,而如今整个吐蕃会写字、认字的也没几个,山上安插的细作是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一个噶尔部落小领主,这几个月他唯一干的有意义的事就是这个。

    但这个小领主的文化功底显然也不行,借助巡逻的机会从山口丢下来的羊皮卷上字迹潦草、歪歪斜斜,塞如贡敦看的两眼发花才勉强辨认……

    “打我粮秣的主意?”

    塞如贡敦摸着脸上胡须琢磨半晌,觉得这个消息比较可靠。

    虽然两军对垒一个山口、一个山下,但因为有细作的存在所以塞如贡敦对山口的形势较为了解,唐人的意图很是明显,逼着噶尔部落攻打逻些城,以达到吐蕃内部消耗、一损俱损的目的,从而使得大唐的西南边境稳如磐石。

    所以大唐不可能给论钦陵充足的粮秣、军械等等援助,否则兵强马壮的论钦陵万一直捣逻些城决一死战,届时无论论钦陵全军覆灭亦或是被他攻陷逻些城,唐军的意图便落空了。

    论钦陵不仅是噶尔部落的名将,更是吐蕃年轻一辈当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智计无双、腹有韬略,岂能看不明白这一点呢?

    所以对于论钦陵来说,当下僵持于紫山口就是最好的结果,可固守山口难免粮秣不足全军挨饿,所以下山来抢夺自己的粮食,理由比较充分。

    似乎没什么问题……

    “首领,论钦陵有书信送抵,请首领亲启!”

    “嗯?”

    塞如贡敦还在琢磨这个消息的真伪,是否细作被发现之后反水,是否论钦陵故意放出消息引导细作……然后等来了论钦陵的书信。

    两军对阵,双方主帅有什么沟通的必要?

    “信使可在?”

    “在。”

    “让信使带着书信过来。”

    “是。”

    须臾,一个年岁不大的噶尔兵卒被带进来。

    帅帐内光线有些昏暗,塞如贡敦让人点起两盏油灯,这才看着那兵卒问道:“书信呈上来。”

    兵卒自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塞如贡敦自然不敢接,万一这兵卒从何处摸出一柄匕首给自己来一下怎么办?

    汉人可是有着“图穷匕见”的故事……

    旁人有人上前接过信封,转递给塞如贡敦。

    塞如贡敦看着信封上工工整整的字迹,比先前那封密报好看多了……

    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将信的内容看完,而后拿起一旁的酥油茶喝了一口,凝眉沉思。

    信中论钦陵语气谦逊,例数噶尔家族往昔之功勋、今日之困境,言及纵然阖族被放逐于伏俟城亦不曾对赞普心生怨尤,而是愿意以阖族之血肉筑就地域唐人的城墙,噶尔部落永远忠于赞普、忠于吐蕃、是吐蕃不能割舍的一部分……

    但现在缺乏粮秣、难以为继,不少兵卒冻饿而死,恳请塞如贡敦赠予一些粮秣。

    噶尔部落保证扼守紫山口,绝不下山一步。

    塞如贡敦目光复杂。

    事实上在整个吐蕃谁不知禄东赞的贡献?现如今一统吐蕃最大的功臣却阖族遭受放逐,丢弃于抵抗唐人的最前线,难免令一些人兔死狐悲、心生怜悯。

    他自己也对噶尔部落多有同情。

    可再是同情,也不能罔顾双方阵营不同的事实,赠予粮秣?

    简直痴心妄想……

    沉默半晌,塞如贡敦叹了口气,道:“昔日我与大论同殿为臣一同效忠赞普,情谊非比寻常,只不过当下有赞普之军令才不得不率军前来对阵沙场。然而你们也要知道,纵使我心中再是同情噶尔部落、再是与禄东赞交情莫逆,也不敢做出资敌之举动,我不能背叛赞普,更不能任由族人因我之缘故遭受屠戮。”

    心里对禄东赞很是忌惮,所以即便两军对垒,他也尽可能的委婉一些。

    公是公、私是私。

    禄东赞即便虎落平阳,也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甚至只要现在表态忠于赞普,赞普极有可能既往不咎准许禄东赞返回逻些城重新执掌大论之官职……

    不能得罪。

    那兵卒神色谦和,似乎早已料到塞如贡敦会这么说,闻言看了看帐内四周,塞如贡敦便挥挥手将所有人斥退:“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他本身亦是百战名将,只要保持距离,眼前这个兵卒伤不到他。

    兵卒这才说道:“二将军有言,此事的确为难首领您了,不过噶尔部落现在举步维艰、每日冻饿而死的兵卒不计其数,只能厚颜恳请首领念在往昔情分上提携一把。既然赠予粮秣会引发逻些城那些人对首领之攻讦,不如演一出戏,噶尔部落趁夜下山突袭贵部,但只是抢掠一些粮秣便即返回,首领佯装被袭,而后力战驱逐敌寇保全营地……不知首领以为如何?”

    塞如贡敦心中冷笑,论钦陵的确是聪明,可这个要求近乎于无耻了,我凭什么配合你演这样一出戏?

    就只是为了往昔情分便要担负被攻讦、被赞普怀疑吃里扒外的巨大风险吗?

    他想要断然拒绝,但话到嘴边,心中却忽然一动。

    颔首道:“虽然有些为难,但毕竟彼此有这些情分在,帮衬一把倒也可以,回去告知论钦陵我答应了,让他派人前来详谈吧。”

    “是!”

    兵卒很是振奋,施礼之后退出帅帐。

    塞如贡敦将杯中酥油茶一口喝干,从旁边翻出一张紫山口的舆图,线条简陋粗制滥造但是明确勾勒出附近地势地形以及双方兵力布置,取过一根碳棒在左军粮秣堆积之处画了一个圈,然后盯着舆图沉思。

    ……

    “塞如贡敦答应了?哎呀呀,二兄还是你厉害啊,那老狐狸居然能答允给咱们粮食,还是掉进你的陷阱呀!”

    勃论赞刃闻听塞如贡敦答应了论钦陵的请求,对论钦陵佩服得五体投地。

    论钦陵却冷静道:“是你傻还是塞如贡敦傻?军营重地岂能放开任由敌人抢掠粮秣?你信不信只要咱们按照约定前去,只要靠近放置粮秣的地方就一定是钻进一个大口袋被包围起来一举歼灭?”

    “啊?不至于吧,那可是塞如贡敦啊,岂能这般言而无信?”

    勃论赞刃觉得不可思议,塞如贡敦是仅在禄东赞之下的吐蕃重臣,即便是桑布扎也只不过与其相提并论而已,这样一个地位崇高、威望绝伦之人也能食言而肥?

    论钦陵哼了一声,道:“兵不厌诈,沙场之上哪来那么多的讲究?不过幸好我也没打算老老实实按照计划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