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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穿过了长长的甬道后,安格尔感觉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充满了童话色彩的小镇,就这么矗立在远方。

    转动的风车,色彩斑斓的小屋,还有阡陌纵横的街道,构成了地心之国的小镇风貌。

    这里就是风车镇。

    安格尔一行人就像是在逛街一般,悠闲的走在两边布满花田的小道上。在他们的前方领路的,是一个叫做卡修的皮纸商人,也是之前向他们求助的几个凡人之一。

    卡修虽然走在最前方,但他却时不时的回过头,不过目光却不敢放在巫师大人的身上,而是遥遥的看向队伍的最后方。

    患了疯症的伊瓦,正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就像一个正常人般,十分的规矩。

    卡修初见时,还以为伊瓦被巫师大人治好了,可后来细看才发现,伊瓦的表情依旧是扭曲的,眼神诡异而疯狂,或许是巫师大人用了什么办法,让伊瓦对周围的人视而不见,规规矩矩的跟在他们的背后。

    卡修打量了一下伊瓦后,又将目光缓缓的移到了另一人身上——老汉姆。

    老汉姆如今并没有走路,因为他现在正处于昏迷状态。被一个能飞的八爪鱼,用触手捆缚者,浮在半空中。并且,随着众人前行,八爪鱼也在往前走,而老汉姆就像一个放飞的风筝。

    卡修不知道之前壁洞内,老汉姆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看着巫师大人将他这么控制着,卡修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该不会,老汉姆也患了疯症吧?他刚才没有跑出来,是被伊瓦感染了吗?

    卡修被这个猜测给惊到了,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太可怕了!他之前只是听说疯症有传染性,但没想到传染性这么强,而且他们与老汉姆分开才不到几分钟,就已经患了疯症,这实在难以想象?

    卡修思及此,心中开始出现一丝焦虑与担忧。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他还要不要继续待在风车镇?去其他村镇,或者直接去都城,会不会好一些?

    在卡修脑海里浮现各种疑虑的时候,一道冷淡的男声,传入耳中:

    “没有查明病源,逃到哪里去,都有可能重现风车镇的场景。或许,其他地方已经有这种疯症蔓延了也说不定。”

    卡修猛地回头一看,发现和他说话的,是三位巫师大人中的那位年轻男子。

    “大,大人,你怎么会……”

    “你想说的是,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安格尔看向卡修,后者迟疑的点点头。

    “你可以理解成一种读心术。”安格尔随口道,他自然不会什么读心术,之所以能看出卡修在想什么,其实是多方面的信息归纳与分析,其中最大的一部分是表情的解读。只是解释起来很麻烦,安格尔懒得去解释。

    安格尔说完后,便没有再说话。

    卡修很快的接受了“读心术”这个概念后,便抛之脑后,开始思索眼前这位巫师大人说的这番话。

    的确,谁也无法保证其他地方不会爆发类似的病症,若是他耗尽家财搬走后,发现那里也有疯症蔓延,岂不是白费功夫。

    在不能保证病症传染源得到控制的前提下,搬走都不是一个可行的计划。

    而且,卡修可以确定,其他地方爆发病症估计会海啸般蔓延,留在风车镇的话,至少得到帮助的概率很大,毕竟野蛮洞窟就紧邻着风车镇。就像先前,他们眼看着就要被伊瓦给传染,可最后他们顺利的逃了出来,寻到了巫师大人的帮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思及此,卡修打消了搬走的想法。

    不过,虽然不搬走了,但尽量还是少出门吧,毕竟疯症实在太可怕了。先在家待着,等待巫师大人解决掉危机再出来不迟。

    卡修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风车镇内部,并且卡修也隐隐看到自家的房子。

    不过,卡修并没有朝着家里走,而是走向了风车镇的镇尾处。

    那里有一座关押疯病症人的特殊病院。

    他这次之所以回镇上,就是为了带巫师大人前去这个病院。

    ……

    一路上,他们并没有看到多少人,风车镇上安静极了,家家户户的关着窗门。偶有几人在路上行走,可一看到他们身后出现伊瓦,就吓得到处躲,可见这次疯病带来的应激后果是非常强烈的。

    很快,安格尔等人便在卡修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被高高的围墙所圈住的病院。

    “傀儡病院。”

    格蕾娅读出病院的名字后,眉头挑了挑,瞥向桑德斯:“看来,你们组织的人也发现了这群人的状况。”

    感染疯症的人,行动起来就像是被傀儡师操控的丝线傀儡。

    以傀儡为名,可见野蛮洞窟也注意到了疯症病患的异常之处。

    “精神力探察被阻拦了,这个病院区域设置了能量屏蔽力场。”桑德斯:“进去看看。”

    安格尔和格蕾娅点点头,他们来这里,自然是想看看具体情况。

    让卡修离开后,他们便走进了傀儡病院的大门。

    准确的说,是前厅大门。这里还没有被能量屏蔽力场覆盖,他们进来后,发现前厅中空无一人。

    格蕾娅走到一旁的桌子前,随手拿起一个水杯,摆弄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格蕾娅:“人的味道很稀薄,这里应该很少有人来。”

    “有点奇怪。”接话的是安格尔,他没有说具体奇怪在哪,但格蕾娅和桑德斯都明白他的意思。

    按照他们的推测,这次的疯症背后肯定不简单。

    如此不简单的事,起码也要有几个超凡者来看护。但这里却没有人,的确很蹊跷。

    除非是对这里的安全防护绝对的自信。

    可如果这里安全防护真的那么好,伊瓦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从洞开的大门中,突然刮进来一阵强风。随着耳畔的簌簌风声不停回荡,一片树叶被吹了进来。

    树叶就像是飘飞的羽毛,在大厅上空悠然盘旋。

    当树叶飞到他们正前方的时候,碧绿的叶片发出清幽的光,紧接着无数的树叶幻影旋转着从天而降,就像是一阵龙卷叶影。

    在叶影接触到地面时,一个几乎浑身赤裸的人影,从下而上,慢慢的浮现。

    当这个人影彻底现出真身后,所有的树叶亦或者幻影,全都消失不见。仿佛,这个人就是树叶所化。

    “嗨,诸位。尤其是安格尔,好久不见~”



    说话的正是这由树叶所化的人。

    那是一个仅有重点部位有绿叶遮掩的男子。

    安格尔:“连半年都不到,算不上很久不见吧……树灵大人。”

    安格尔点出的来人的身份,正是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之一,永恒之树的树灵。

    “最近镜中世界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事,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人,还是你比较有趣。”树灵眨巴眨巴眼:“所以,你离开的这几个月,让我感觉自己的时间线,仿佛都被拉长许多。”

    安格尔默默无语,格蕾娅则在一边撇撇嘴,心中暗道:油嘴滑舌。如果树灵将这份油嘴滑舌的心思,多用在夜瑟薇身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敢暗恋。

    树灵倒是不知道自己被格蕾娅在心里吐槽,他说完一番不觉羞耻的话,便笑眯眯的走到安格尔身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番,然后拍了拍他肩膀:“很不错。”

    “之前在杂志上看到你晋级的消息,还有些不信。但现在看到你后,我才发现,杂志上对你的褒赞一点也不为过。”树灵不吝赞美,毕竟在他漫长的岁月中,用如此少的时间便晋级正式巫师的例子,也是屈指可数。近千年来,安格尔已然是最快的。

    晋级速度快,当然不见得是好,因为很有可能根基不稳。树灵之前也担心安格尔有这样的问题,但今日一见,那种担心却是彻底消散了。

    安格尔不仅晋级速度快,并且从他目前与外界原始魔力的交互来看,魔源也绝对是稳固的。若是再算上安格尔如今得到研发院成员的身份,自然是禁得起如此高度的赞美。

    “其他事情,等回去再说也不迟。”这时,桑德斯突然开口:“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这个傀儡病院的事。”

    “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树灵看了一眼桑德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浮在空中,来到被八爪鱼捆绑的老汉姆面前。

    树灵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还在昏迷中的老汉姆。

    然后叹了一口气,慢慢收回来:“他也被感染了吗?是因为伊瓦的关系?”

    “树灵大人也知道伊瓦?”安格尔有些疑惑,树灵大人怎么会如此明确的知道伊瓦的名字。

    树灵转过身,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因为傀儡病院目前由我来看护。”

    树灵的话,让众人一愣。

    傀儡病院,居然由树灵来看护?树灵可是三大祖灵之一,他来看护这个傀儡病院,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众人在一阵恍惚中回过神,也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个答案。仔细回味一下,似乎也能说得通。傀儡病院由树灵来看护的话,的确不用其他人再来,所以格蕾娅说这里人味很淡,也是正常的。

    只是,若是树灵大人看护,伊瓦又是如何跑出去的?

    格蕾娅问了这个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树灵也给出了答复。

    傀儡病院的结界,足以隔离疯症患者,但却隔离不了人类。伊瓦是被放出去的,放走伊瓦的人,也不是特意想要搞出混乱的人,而是伊瓦的妹妹。

    与伊瓦相依为命的亲妹妹。

    亲情的羁绊,让伊瓦的妹妹走进傀儡病院,放走了他。

    这个答案听上去很荒诞,但安格尔之前已经从卡修那里听过类似的猜测。

    当时卡修等人看到伊瓦的时候,也猜测会不会是他妹妹做的,事实证明,他们还真没猜错。

    不过还是有些奇怪,树灵大人不是在这看护吗?伊瓦的妹妹是如何绕开的?

    树灵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疏忽。”

    树灵在镜中世界时,他的知觉可以遍布永恒之树的所有范围,可以说在镜中世界近乎全知全能。但是,风车镇在镜中世界外,他需要特意耗费能量,才能始终监察这边。

    就在昨天夜里,树灵稍微忽略了这边的情况,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遗迹那边。

    莱茵阁下目前镇守的遗迹,出现了意外。又有活线喷发,为了避免在附近的学徒感染,树灵耗费了大量心神去遗迹附近制造了结界。

    也恰好在这时,伊瓦的妹妹闯进傀儡病院。

    等到树灵回过神来时,伊瓦已经不见了。树灵通过回溯,看到了全副武装的伊瓦妹妹来过,于是树灵去找到了伊瓦妹妹。

    可惜的是,伊瓦妹妹虽然全副武装,但还是被感染了。好在,伊瓦妹妹感染的时候,还在自家徘徊,并没有出门,否则很有可能就会传染更多人。

    至于伊瓦,并不在家里。估计是感染了伊瓦妹妹后,在其昏迷的时候,离开了家门。

    树灵安排了一个巫师前去将伊瓦妹妹带来,然后便开始寻找失踪的伊瓦,以及在风车镇感知有没有更多的感染者。

    风车镇这段时间正处于风声鹤唳阶段,人人自危,居民都关在自家,除非必要否则都不出门,所以树灵并没有在风车镇看到有其他人感染。

    在树灵打算铺开更大的搜索范围,去寻找伊瓦的时候,桑德斯等人便来到了傀儡病院。

    听完了树灵的讲述,桑德斯确定伊瓦逃出之事,并无蹊跷后,便开始询问他最在意的事。

    “活线喷发,这是什么?”桑德斯本来想先询问傀儡病院的事,但他刚才从树灵口中捕捉到了这个词。他隐隐觉得,这个活线迸发,或许与眼前之事有关联。

    “关于活线的事,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因为,这件事能找到解决办法的人,说不定只有你。”树灵表情郑重道。

    桑德斯正待进一步询问的时候,树灵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病院的大门。

    一个戴着黑色圆顶硬礼帽,穿着绅士礼服,手拿着黑曜石手杖的男子,慢慢走了进来。

    来人走进大厅后,摘下了礼帽,露出了一头被梳理的连发尾都很整齐的头发,以及一张满经风霜的苍老面容。

    众人看清来人死谁后,眼里全都闪过一丝惊讶。

    因为来者,正是目前野蛮洞窟的执掌者!

    “莱茵……阁下!”



    傀儡病院是一个废弃的石头加工厂改造的,走进病院内,到处都能看到碎石,有的石头是未经打磨的原石,有的则已经被加工过。不过,就算是加工过的石头,堆在病院各处,依旧不是一个好的风景。配合爬满青苔的灰石楼房,就像是一片废弃危楼聚集地。

    废墟爱好者或许会在这里找到快乐,可惜普通人看到这种场景,只会觉得荒凉。

    安格尔在病院内穿梭,很快,便跟着莱茵阁下进入了一座约莫三层高的小楼房。

    森冷且长的走廊上,有很多被铁网封锁的房间,透过铁网可以看到房间内,全是关押的疯症病人。

    这些患者大多不言不语,呆愣的坐在铁床上,看上去就像是正在思索某些事情的正常人。

    直到他们听到走廊的脚步声,循声看过去时,才能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木然、有的疯狂、有的诡异、有的天真,就像是一个个舞台剧上的演员,在展现着不同的表情面貌。

    他们用那带着怪异情绪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走道上的人。

    明明没有说话,但这种异常的安静,却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对信息捕捉的能力,丝毫没有因为感染而下降,并且,他们对声音的敏感度、对热能的感知,都不是普通人能企及的,就像是凭空获得了一种超凡感知。”

    说话的是走在最前面的莱茵,他一边走,一边用一根手杖轻轻点地。

    第一下点地,能量涟漪从杖尖处开始荡漾,随着波纹扩散,他们所有人都隐去身形。可房间内的患者,依旧死死的盯着他们行动的方向,可见隐身并不能阻拦他们对生物体信息的捕捉。

    第二下点地,他们不仅被隐去身形,一种强大至极的力场瞬间覆盖整个傀儡病院,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无法再听到声音。甚至包括桑德斯与安格尔,在莱茵的沉默力场中,毫无反抗能力。

    但隐去身形,再隐去声音,也依旧没有阻拦病患的视线。他们依旧被死死的盯着。

    直到莱茵用手杖第三下点地,屏蔽了周围的一切热能,那群病患才转过头,重新化为了沉思者。

    这正好合了莱茵的说辞,这群病患对于生物信息的捕捉能力,远超常人。

    莱茵:“根据目前的研究,他们没有思考能力,唯一的目的,就是感染其他生物。”

    也就是说,他们的感染他人的欲望,非常强烈。再加上他们本身强大的感知力,可以预见,若是这些人进入到普通人的城市,用不了多久,整座城市的人都会沦陷。

    “那什么来提供他们存活的能量呢?”格蕾娅问道。

    就算他们变成了疯子,也依旧还是凡人的身体。所以,还需要摄取食物中的能量来维持身体活性,可这群疯子看样子,也不像是会按时进食的啊?这是格蕾娅疑惑的地方。

    莱茵看了一眼格蕾娅,淡淡道:“活线。”

    “至于活线是什么,等会你们就知道了。”莱茵没有多作解释,继续往前走。很快,他们来到了一间敞开的门。

    里面依旧是一个逼仄房间,和之前关押疯病患者的房间一样,没有窗户,有床和椅子,以及顶壁的发光植簇。

    莱茵示意他们将伊瓦关进去。

    等锁住伊瓦后,继续走到下一间空房子内,又按照之前的办法,将老汉姆关押住后。莱茵便带着他们走到了这层楼的中央大厅。

    他们坐下之后,莱茵:“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说了。”

    桑德斯最先开口:“莱茵阁下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是遗迹那边又出变故了?”

    莱茵:“昨天出了些变故,活线大量的喷发。不过有树灵的帮忙,一切都还在控制中,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估计一周之内都不会再喷发了,所以我便回来了。”

    当然,莱茵回来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安格尔。

    他知道安格尔会在这两天回野蛮洞窟,特意赶了回来。他有些事情需要与安格尔交代,同时,安格尔的个人价值已经完全体现了出来,不说个人能力,光是研发院成员的身份,就对野蛮洞窟未来的发展非常的重要。而安格尔的成就、能力以及未来的成长,对野蛮洞窟的依存度一直都不高。所以莱茵也想要借此机会,知道安格尔对野蛮洞窟的态度,以便做出未来的一些决定。

    不过,这些东西莱茵却只是藏于心中,不用言明。

    “活线喷发还有时间周期?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持续很久了?”桑德斯继续问道。

    莱茵点点头:“没错,从两个月前开始。”

    “那么,活线到底是什么?我记得上次去那座遗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活线啊?”桑德斯之前去过困住莱茵的那座遗迹,里面失踪了很多人,但的确没有什么活线的问题。

    这个活线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这不仅仅是桑德斯的疑惑,也是在场除开莱茵外,其他人最想知道的。

    莱茵沉吟了片刻道:“活线,其实与遗迹本身没有太大关系。它是来自,那群从永夜国侵袭而来的魔物身上。”

    桑德斯:“永夜国的魔物?是来自魇界的那些生物?”

    莱茵沉重的点点头:“没错。”

    桑德斯没有微微皱起。那座奇怪的遗迹,本身是处于帕米吉高原的边缘,靠近永夜国的地方,所以当时有魇界生物侵入,他是知道的。

    而且,桑德斯也知道,那座遗迹是魇界生物在帕米吉高原上占据的第一个据点。

    但桑德斯记得没错的话,那个据点中的魇界生物,都是诸如五彩蜻蜓这一类的,就算有类似母巢的东西,可以喷吐当初肆虐夜魔城的寄生物,可寄生物与莱茵所说的活线,也相差甚远啊?

    这时,安格尔开口道:“莱茵阁下,目前这些感染者,都是因为活线的关系?”

    莱茵点点头:“没错。”

    安格尔没有具体去问活线是什么样子的,而是眉头蹙起:“如果说活线是因魇界生物而起的,可为何我并没有在这群人身上感知到魇界气息呢?”

    上回,夜魔城中那些被寄生的人,身上也有淡淡的魇界气息。

    但安格尔在这座病院走了半天,却没有感知到任何的魇界气息,这是他所不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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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格尔的疑惑,莱茵也无法回答,因为他对魇界的了解,基本来源于桑德斯。

    但莱茵可以确定的是,喷吐活线的绝对是来自魇界的生物。

    “活线,傀儡,疯症……魇界生物?”桑德斯指节无意识的敲动着桌面,清脆的节奏声传入他耳中,就像是敲开记忆之匣的音律,让他想起了一些事。

    发生在不眠城的事。

    “难道说,是约克夏?”桑德斯低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场的人都不陌生,包括格蕾娅。当初,她也在不眠城中,亲眼见过约克夏。

    那位来自魇界的强大生物。

    安格尔自然也有印象,虽然比起约克夏,他对那只斑点奶狗的记忆更加深刻,因为斑点奶狗“吞”了他,让他近距离的接触到了神秘之源,并且自此之后,他在幻境中构建出了神秘具象物的雏形。

    当时,斑点奶狗就是约克夏从魇界带出来的,只是,约克夏也无法管束斑点狗,因为斑点狗的主人,另有其人。

    安格尔犹记得,约克夏是一个木偶师。

    在不眠城被穹顶笼罩的时候,约克夏掳走了很多人,用傀儡丝线,制造了很多傀儡原胚体。而傀儡原胚体,其实就是一种可以承载夹层空间的容器。

    ‘小恶魔’格拉克就是因为成为傀儡原胚体,被迫更换了肉身,变成了如今的斯派维。而且当时,娜乌西卡也差点成为了傀儡原胚体。

    而这个活线,让这些疯症患者成为了类似“傀儡”的东西,的确很像是约克夏的手段。

    格蕾娅沉思道“我记得,当时约克夏最后被幻魔阁下的怨念布偶吓跑,去了不眠城的中心城区,难道它又离开了不眠城,来到了帕米吉高原的遗迹中了?”

    桑德斯“莱茵阁下,那个喷吐活线的生物,长什么样子?活线,又是什么形状?”

    桑德斯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约克夏,所以想要通过这些外在的表象,来确定活线是不是约克夏做的。

    莱茵拿出手杖轻轻一挥舞,一道幻象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幻象之中是一个奇怪的生物,或者说……植物?有点像放大了无数倍的洋葱头,头小肚子圆。

    所谓的“头”,也只是一个向上的传输管。

    这个洋葱头本身肚子已经很大了,可它还依旧在膨胀,当它膨胀到极限时,只听“砰”的一声,大量白色的絮状物,从它头上的传输通道往外飘散开来。

    就像是柳絮般,随着风飘向未知的遥远地界。

    “这就是活线喷发的全过程。”莱茵淡淡道“是我们耗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得到的一个珍贵画面。”

    莱茵虽然没有提付出了什么代价,但能让莱茵这个层级的强者,都特意点出来,可见付出的代价真的很大。

    莱茵转头看向桑德斯“那些白色絮状物,就是活线。只要进入人体内,就会出现外界所传的疯症。”

    “活线的侵入性极强,对于学徒而言,很难防御。正式巫师如果撤除了天然的精神力壁障,也可能被活线钻了空子,所以,每次活线喷发,必须要消耗极大的能量,构建束缚活线的区域,才能避免他们扩散。”

    “可是,依旧有一部分漏网之鱼。”莱茵望向病房的方向,这些病患,就是那些被漏网活线所侵入的人。

    “我们研究过活线,可惜短时间内,还无法得到有效的信息。”莱茵叹息一声后,正因在短时间内无法研究出对付活线的方案前,为了避免活线肆虐,只能管控起来。加之活线的传染能力太过可怕,所以才会让树灵作为看护人。

    莱茵将目光看向桑德斯“你对这种生物有什么印象吗?”

    桑德斯摇摇头“这不是我所看到的约克夏。”

    约克夏是一只金色巨蟒,它的鳞片附近有无数的丝线浮动,特征极为明显。而这个洋葱头,和巨蟒实在相差太远。

    但是,桑德斯也不能断定,洋葱头就和约克夏没有关系。

    “不管与约克夏有没有关系,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解决这个洋葱头,或者解决活线的问题。”格蕾娅这时说道“要不然,这个活线肆虐的后果,不堪设想。”

    莱茵看了格蕾娅一眼“格蕾娅女士说的没错,目前虽然活线还无法侵入镜中世界,但凡人的国度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一旦肆虐开来,说不定我们也会像永夜国的那般,被迫转移。”

    目前,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对魇界有研究的桑德斯。

    桑德斯沉吟道“解决办法,空想肯定是不行的,要先看看活线再说。”

    “活线我这边没有,不过,树灵那里应该有。”莱茵话毕,嘴巴动了动,在和树灵进行远程沟通。

    没过多久,一片树叶从窗户外吹了进来,化为了树灵的样子。

    树灵笑眯眯走过来,向着桑德斯伸出手,他的掌心浮现出一个弯曲的绿叶,叶子上正静静的躺着一根不停扭曲着的白色丝絮。

    “这就是活线。”

    桑德斯接过叶子,仔细的观察着这个所谓的活线。它如其名,真的像是活着一般,挣扎、扭曲、变形,似乎想要逃脱绿叶对它的桎梏。

    用肉眼观察的话,从这个活线上得不到任何线索。

    桑德斯改用精神力去查探。

    当查探完毕后,桑德斯的眉峰便一直紧蹙着。

    “有什么发现吗?”树灵好奇的问道。

    桑德斯摇摇头“暂时没有发现,完全看不出是魇界生物。不过我注意到,它对精神力的反馈表现的非常活跃,无法直接深入内部结构去探查。就是不知道,如果强行探察的话,会不会发现端倪……”

    莱茵摇摇头“不行的,一旦你将精神力探入它内部,它会反过来沿着精神力去侵占你,如果没有立刻切断精神力,那么你的精神力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得不偿失。”

    无法用精神力观察内部结构,那想要研究对策,可能就要找个预言巫师来配合做穷举法了。

    这太耗费时间了,而且也不见得能成功。

    桑德斯在思索的时候,瞥到一旁安格尔好奇的打量目光,他想了想,将这片树叶递给安格尔“你来看看。”

    。



    安格尔点点头,他本身也对这个活线充满了好奇,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对于桑德斯的决定,树灵和莱茵都没有发表意见。桑德斯之前隐隐透露过,安格尔的魇魂体等级比他更加的强,所以安格尔或许能发现什么。

    安格尔仔细的观察着被放置在叶片上的白色丝絮,它看上去就像一根普通的毛线,在不停的挣扎扭动。

    越是观察,安格尔就越感觉奇怪。

    他现在还是充满了疑惑,这真的出自魇界魔物吗?

    他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感知到任何魇界气息。

    “你怎么看待这根活线?”等到安格尔观察的差不多后,桑德斯问道。其他人也都将目光看向安格尔,想要看看他是有什么发现。

    安格尔的表情和桑德斯之前几乎一样,眉峰高蹙,眼里带着不解:“有点奇怪,当初在夜魔城肆虐的寄生物,也必须拥有魇界气息才能保持活性,但这根活线似乎并不需要。”

    据安格尔所知,他所遇到的魇界生物,无论是寄生物、七彩蜻蜓、小丑牌,还是青蛙咏叹者弗洛格、狐狸持琴者福克斯……等等,他们都非常的依赖魇界给予他们的光环,也就是所谓的魇界气息。

    如果离开了魇界气息的范围,他们的实力会缓慢下降,最终甚至导致死亡。

    可活线好像没有这种特点。

    正因此,安格尔非常怀疑,这个活线是否真的来自魇界生物?

    而且还有一点,安格尔虽然不喜欢魇界生物的种种作为,但不得不说,他对魇界生物有天然的亲近特性。或许是他的体质原因,又或者受到莎娃影响,魇界生物对他也基本没有恶意。

    但这个活线,安格尔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亲疏。所以,安格尔的怀疑更深。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活线真的出自约克夏,约克夏是目前唯一对安格尔展露过恶意的魇界生物。所以,约克夏制造的活线,安格尔也感知不到亲近,是有可能。

    桑德斯:“你还有其他发现吗?”

    安格尔:“光用肉眼无法观察到什么,如果能深入感知,或者接触一下,或许有新的发现。”

    不过,安格尔的想法,暂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活线非常的危险,若是在没有防御术的前提下去触碰,正式巫师都有可能被感染。其他正式巫师想要触碰,莱茵都会阻止,更何况是安格尔。

    “那我就没什么发现了。”安格尔摇摇头,他是第一次看到活线,且这个活线还不需要魇界气息就能存活,这已经是他的知识盲区了。

    安格尔的说辞,目前其实就表达了一个意思:他怀疑活线并非来自魇界的。

    桑德斯想了想:“你的疑惑,还是在于它的来源。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暂时先放下这一点,你仔细对比一下,这个活线和当初的寄生物,其实有非常多的共通点。”

    第一,无论活线亦或者寄生物,都拥有传播性。不过一个靠的是寄生,一个是感染。第二,它们都无法被驱逐术所察觉,驱逐术是对人体负面能量的感知,既然驱逐术无法察觉,那么活线和寄生物在某种意义上,对人体的积极作用大于消极作用。第三,在基于第二点的前提下,寄生物可以反哺被寄生者,让其体魄更加强大,被活线感染的,也能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感知力。

    “这是明面上的三种共通点,还有,魇界的生物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荒诞性。”桑德斯没有解释何谓荒诞性,但安格尔却立刻明白。

    无论是他当初检测天赋时看到的兔子绅士、扑克牌士兵,还是后来遇到的各种魇界生物,都让安格尔常常很恍惚,有一种看到了荒诞魔幻剧的感觉。

    “你在看看,被寄生物寄生的人,以及被活线感染的人,你会发现他们之间也存在着一种奇怪的荒诞性。”

    桑德斯的话,让安格尔不自觉回忆起当初在夜魔城的情况——

    弥天大雾之中,夜魔城中各种歌颂月光、女王还有莎娃的寄生者,在街上扭曲着肢体,像是滑稽的小丑。

    再想想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些被活线感染的人,他们表情各异,完全就像傀儡师操纵的傀儡,在傀儡师所构建的舞台上,演绎离奇。

    的确,活线感染者,也有一种荒诞感。

    桑德斯所提的这一些,虽然都无法成为实证,但在心证上,说服了安格尔。

    活线或许真的是来自魇界生物?

    桑德斯:“在基于它出自魇界生物的这个前提下,它们不需要魇界气息依旧保持活性的可能,只有三种,改良、进化与适应。”

    魇界生物也不可能一成不变,有可能它们对活线进行改良,让活线可以不依赖魇界气息。当然也有可能它们本体进化,或者说适应了巫师界的环境。

    不管是哪一种,对于他们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

    安格尔没有什么发现,于是准备将手上的叶片递还桑德斯,不过桑德斯并没有接过,而是示意他直接给树灵。

    不过,就在安格尔将叶片交还给树灵后,一旁的格蕾娅突然“咦”了一声。

    “等等。”格蕾娅走上前,仔细的看着树灵手上的叶片。

    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格蕾娅道:“树灵阁下,可以将这个活线再给安格尔一次吗?”

    格蕾娅的话很奇怪,其他人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树灵倒是眯了眯眼,发现了什么,他点点头:“可以。”

    安格尔疑惑的重新接过叶片。

    格蕾娅再次观察起叶片上的活线,她的眉头皱起:“咦,不对劲啊。明明刚才不是这样的……”

    安格尔看着手上的活线,他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正想询问格蕾娅时,树灵突然道:“你换成右手来接。”

    如今安格尔正是用左手拿着叶片,在树灵的提醒下,他将叶片放到了右手。

    然后,格蕾娅的眼光立刻亮起来了:“果然没错!”

    “这个活线的动作,是不是变缓了?”

    随着格蕾娅的提醒,众人的目光放到活线上。之前,无论是在桑德斯亦或者树灵手上,这个活线可是不停的扭动,似乎在挣扎着想要逃离叶片的桎梏。

    可如今,当活线在安格尔的右手上时,其扭动明显出现了迟缓,甚至有时候许久都不动。

    这明显不对劲!

    安格尔自己此时也发现了。

    不过比起活线出现的异常,安格尔对格蕾娅更加的在意,或者说佩服。他之前一直用左手拿着的叶片的,只有在最后一刻,桑德斯让他交给树灵时,他才第一次将叶片从左手换到了右手,然后递给树灵。这中间估计也就一两秒时间,格蕾娅却顺利的捕捉到了活线的异动。

    安格尔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实力现在开始逼近、甚至超过没有肉身的格蕾娅,但在很多细节观察方面,依旧还差一大截。

    。m.



    安格尔在感慨格蕾娅不愧是资深巫师时,其他人已经开始研究起活线的异常。

    为什么活线在安格尔的右手上,不再猛烈挣扎?

    安格尔的右手有什么蹊跷?

    众人心中都升起这个疑惑,只是没有人开口询问。

    因为在场的人,其实都能看出安格尔的右手藏有秘密。虽然如今,安格尔晋级正式巫师后,已经可以掩盖右手的异常,但他曾经还是学徒时,其他人就注意到了安格尔的右手。

    这可能是属于安格尔的隐秘,故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该不该问,或者说从何问起。

    这时,桑德斯替安格尔解释了一句:“他的右手,可以持续的释放类似魇界的气息。”

    至于为何会释放魇界气息,桑德斯没有说,其他人也不会去问。

    说完后,桑德斯又道:“现在,应该可以确定。活线哪怕不是魇界生物,它与魇界也有某种联系,否则,它不可能对魇界气息产生反应。”

    桑德斯对安格尔的情况非常了解,他的右手本身是融合了投影血脉后的产物,最大的蹊跷是绿纹。

    不过,绿纹是需要安格尔主动去激活的,那么影响活线的,就肯定是魇界气息了。

    安格尔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虽然带着手套,隔绝了大部分魇界气息,但依旧有一部分逸散了出来。或许,就是这些逸散出来的气息,让活线产生了异动。

    “具体是不是我说的那样,试一下就知道了。”桑德斯伸出手,一道空间涟漪过后,他手掌心上出现了一粒宛若黑珍珠的宝石。

    浓郁的魇界气息,正从宝石上往外散发。

    这是魇石,从魇界流出的珍惜魔材,也是过去桑德斯施法时的常用材料。

    桑德斯从安格尔手中接过树叶,活线立刻恢复了强烈的挣扎欲,不停的扭动着,试图摆脱树叶上的能量束缚。

    不过,就在桑德斯将魇石放到树叶附近时,活线突然顿住了。

    浓郁的魇界气息环绕着活线,它的挣扎越来越慢,最后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这一个简单的试验,足以证明,活线对魇界气息有明显的行为反馈。也就是说,魇界气息可以对它产生影响。

    莱茵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有些感慨。他其实曾经也想过,要不要使用魇界的能量来试试活线的反应。可最后却没有成行,不是他的行动力差,单纯是因为魇石太过稀少……当然,对于桑德斯这种经常去魇界的人来说,魇石很足够,可对其他人而言,想要获得魇石,却不是那么容易。

    莱茵:“既然已经确认,魇界气息能对活线产生影响,那么现在该做的,就是想想该如何利用这个影响。”

    这个影响是好是坏,能不能成为攻破活线感染的基石,依旧是一个未知数。但至少,这是他们研究活线遇到瓶颈这么久后,第一次看到了希望。

    桑德斯:“想要确定魇界气息到底能对活线造成如何的影响,其实也不难。”

    桑德斯转身,看向走道上的各个房间。里面关押的都是受到活线影响的疯症患者,他们其实就是最好的试验品。

    既然魇界气息能对活线产生影响,那么本身被活线操纵的疯症患者,会在魇界气息下,产生什么反应呢?

    ……

    狭窄的房间内,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纤弱女子,正坐在床边低着头,轻柔的用手抚摸着怀里的红眼睛布娃娃。

    动作千篇一律,并且反复的循环。

    直到,走道上传来了脚步声,她猛地抬起了头。

    桑德斯透过铁质的栏杆,看向内里的女人:“就先从她开始吧。”

    一边说着,桑德斯一边伸出手,轻轻的触碰到栏杆。

    只见一条条宛若栅格的栏杆,倏地消失不见,大门在这时,彻底的洞开!

    当桑德斯一行人走进去后,抱着布娃娃的女人,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她缓缓站起身,脚尖诡异的垫着,朝着桑德斯走去。

    当她距离桑德斯还有两米的时候,她突然顿住,向前伸出了手。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动作很明显,似乎在邀请桑德斯握住她的手。

    桑德斯没有任何动作,但下一秒,他的身前出现了一道由大量幻术节点构成的人形幻象,这个幻象桑德斯构建的很敷衍,甚至连面孔都没有。

    却见幻象轻轻握住了女子的手,女子立刻笑了起来,一个优雅的翩跹转身,便拉着幻象在房间的正中央开始跳起了舞。

    “这是怎么回事,她是个舞女?”格蕾娅有些看不懂现在的情况。

    树灵摇摇头:“她此前是一个裁缝女工,从小到大都住在风车镇,不会跳舞。”

    “那她现在是……”

    “她在扮演一个舞女。”树灵道:“或许舞女,是她作为傀儡戏舞台上的一个演员身份。自从她被感染以后,她就变成了一个歌剧团的舞女,热衷于各种圆舞表演。”

    “每每见到人,都会强行拉着对方跳舞。然后……”

    “绞断对方的手。”

    树灵的话音刚落,那个看上去优雅的舞女,越跳越快,不停的原地旋转,而幻象的手此时就像是变成了麻花一般。

    格蕾娅:“这就是被感染者对人类的攻击欲?”

    树灵点点头:“是的,不过这只是其中一种,每一个傀儡,都有不同攻击欲的呈现方式,这种呈现方式会符合它扮演的身份。就譬如你们今天遇到的伊瓦,他似乎扮演的是一个吸血鬼,所以他非常喜欢撕咬他人的脖子。”

    “听上去很荒诞。这个女人之前都不会跳舞,那她的舞技从哪儿来的?”格蕾娅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没人知道。或许只有治好了她,才能看到谜底。”树灵说罢,看向桑德斯。目前治好这些患者的希望,估计就看桑德斯等下来的实验了。

    桑德斯也明白树灵的意思,在看完这一出荒诞的舞蹈后,他伸出手虚空一点。

    之前那人影幻象立刻崩散,无数的幻术节点重新组合,化为了一个迷雾幻境,将“舞女”彻底的困在原地。

    然后,桑德斯拿出了魇石。

    开始慢慢的向幻境中,注入魇界的气息。

    而随着他的动作,幻境中的舞女,也开始表现出了异样。



    用肉眼能看到的,便是舞女动作慢了下来,虽然依旧在跳舞,慢的频率也不大,但这种迟缓度是在持续累加。

    约莫二十分钟后,舞女已经从拧麻花的圆舞,逐渐变成一步一顿的“机械”舞。而且,机械舞的动作也开始越来越慢。

    又过了十分钟,舞女的眼神出现了一丝疑惑与彷徨。

    虽然这道眼神只维持了一瞬,但在场所有人都捕捉到了这一幕。

    迟疑、疑惑、犹豫,类似的表情,不是疯子会表现出来的,也就是说——

    她正在变得清醒!哪怕只有一瞬!

    他们解读出这条信息后,自然而然的想到,眼前的一幕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持续供给魇界气息,她就会从疯症状态变回正常?

    如果这个推测是真的,那绝对是一个鼓舞人心的消息!

    在众人都期待着见证一个奇迹的时候,桑德斯突然中断了魇界气息的供给。

    面对其他人的疑惑,桑德斯摊开手,只见他掌心中那宛如黑珍珠的小颗魇石,从正中心出现了一条裂纹,在众目睽睽之下,咔嗞一声,崩散成无数的粉末。

    “魇石中储备的魇界气息,已经消耗完了。”

    桑德斯的话,让众人回过神,之前他们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魇石所产生的效果上,却是忘了,魇石其实也是消耗品,而且还是价值不菲的珍贵魔材。

    格蕾娅张了张嘴,想要询问桑德斯还有没有魇石,但她最后还是没说话,因为魇石是桑德斯的,而且魇石极其珍贵,他有权决定要不要继续这个实验。他们的任何劝解,其实都是一种思想上的绑架。

    在一阵沉默之后,安格尔道:“我来吧。”

    用魇石来做这个实验,和烧钱没区别。所以安格尔主动开口,揽下了这个活,至少他释放出来的魇界气息,不虞储备量的问题。

    不过,就在安格尔准备走上前时,桑德斯拦住了他:“不用。”

    面对安格尔的疑惑不解,桑德斯淡淡道:“我的魇石储备并不少,而且,魇石里的魇界气息也比你想象的多。之前那个魇石之所以只持续了半小时,一来是它本身很小,二来则是我已经使用它一段时间了,里面的储备量已然见底。”

    安格尔的魇界气息虽然不用消耗魇石,但终归他只是一人,偶尔用魇界气息做做实验可以,但真要说全包全揽,绝对没有魇石效率。而且有这浪费的时间,还不如去魇界多搜集一些魇石。所以,桑德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安格尔来做这种事。

    最为重要的是,桑德斯之所以突然中断魇界气息的供给,也是想看看,在接受了一段时间魇界气息后倏然中断,这个被活线感染的舞女,会有什么表现?

    桑德斯都如此说了,安格尔自然点点头,重新退后,用旁观者的身份,继续观察着实验对象的变化。

    迷雾幻境中,舞女在没有了魇界气息后,表现出了一丝焦迫,左右转着脑袋,似乎想要看看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魇界气息消失了呢?

    舞女的这个表现,明显不是出自她本心,应该是活线对魇界气息的态度。

    格蕾娅:“目前来看,活线并不排斥魇界气息,甚至渴望并希望有更多的魇界气息。”

    安格尔也赞同格蕾娅的观点,在基于这个结论的前提下,彻底断绝魇界气息、以及持续供给魇界气息,这大概就是接下来桑德斯要做的实验了。

    桑德斯没有再拿出新的魇石,而是继续观察着舞女的变化。

    舞女的焦急维持了约莫三十秒,然后静止了十秒,似乎在表现着失落。

    紧接着故态萌发,她再次开始拉着幻象跳舞,并且越跳越快,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节奏。

    这个简单的小实验,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大用,但如果仔细寻思就会发现,光是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其实已经可以得到好几个有效数据,魇界气息供给量、舞女的动作频率、清醒程度、还有活线的活性表现。

    等到舞女再次开始疯狂旋转圆舞时,按照安格尔的推测,桑德斯应该会重新开始供给魇界气息,用以记录新的数据。

    不过,让安格尔有些意外的是,桑德斯直接转过身,离开了舞女的房间。

    不久之后,桑德斯来到了另一间房间中。

    房间里也有一个疯症患者,不过这个疯症患者有点特殊,他并不像之前的那个舞女,见到有人来就开始表现自己的“扮演的身份”。因为,他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这人正是老汉姆。

    一个不久前才被伊瓦感染,连自己会扮演什么身份都还是未知的新病患。

    看着桑德斯停在老汉姆的面前,安格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舞女是一个早期感染者,老汉姆则是新晋感染者,在魇界气息的影响下,活线会因为感染的时间不同,而呈现不同的情况吗?

    这大概就是桑德斯来老汉姆这里想要知道的答案,同样的也是一种数据收集。

    最初,老汉姆还处于昏睡中。可当桑德斯拿出一块魇石,开始慢慢的将魇界气息释放到房间中后,老汉姆的眼皮动了动。

    一分钟后,老汉姆睁开了眼。

    当众人观察老汉姆的眼神时发现,和之前舞女完全不一样的是,老汉姆的眼神自睁开后,就显现出茫然与疑惑。

    这种疑惑,直到他看到桑德斯后,才出现了一丝变化。

    他的表情与眼神开始不停的变化,就像是一个舞台剧演员上场表演前,在拿捏着自己所扮演角色的神态。

    “这是在进入扮演的过程?”安格尔低声自喃:“如果让他没有扮演成功,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或许是因为安格尔的话提醒桑德斯,在老汉姆拿捏表情细节的时候,桑德斯加大了魇界气息的释放。老汉姆的眼神,瞬间重新归于疑惑。

    接下来的五分钟,便成了一个拉锯战。

    当老汉姆开始出现扮演倾向时,桑德斯便释放更多的魇界气息,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老汉姆终于没有再尝试扮演。

    与此同时,老汉姆张了张嘴,缓缓的吐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救……我……”



    汉姆在得知自己的精神力数值仅仅六点时,就已经认清了现实,世界不是围绕着他而转。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不过,就算是普通人,汉姆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幸运”的普通人。

    他这三十多年来,从来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波折,虽然不大富,也没有穷困过。没有经历大病,父母也很健康,虽然他现在还是单身,但这仅仅是因为他享受单身的自由。

    汉姆之所以觉得自己幸运,不仅仅是人生的平顺,还有……当初夜魔城惊变,整个城市沦为鬼蜮的时候,汉姆恰好不在夜魔城,逃过了这一劫,这不也是幸运的表现吗?

    汉姆觉得,自己的幸运或许会一直持续下去,平凡又安顺的度过一生。

    可没想到的是,反转来的那么快。

    当伊瓦将自己的头颅靠在自己肩膀上,对他露出嗜血且诡异的微笑时,汉姆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在汉姆眼前即将被黑暗所覆盖时,他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绅士服的男人走向他,用一根手杖便将扑在他脖子边的伊瓦,给弹开了。

    毋庸置疑,这是一位巫师!

    汉姆眼里闪过希望,他挣扎着伸出手,用尽全力的道:“救……”

    然而“我”还没有说出口,他便被黑暗的漩涡所侵蚀,整个人进入了混沌的状态。

    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汉姆只觉得自己在一条幽长又狭窄的隧道里不停的穿行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往前走,要走到何时。不知归处,也不知道终点在哪。

    他的思维,仿佛被一座山给压着,任何逻辑思考都变得很困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走着、走着,直到永远。

    就在汉姆以为自己会无休止的走下去,最终与黑暗融为一体时,他突然看到了光明。

    他感觉压在自己思维上的“山”,好像轻了一些。

    紧接着,他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人影。他不知道这些人影是谁,但他无比的渴望,对方能够将他从这黑暗的隧道中拉出去。

    他奋力的想要嘶吼,想要求救,可都没有办法,他说不出话来。

    不过,希望并没有彻底的湮灭。思维上的那座山,还在不停的减轻重量,或许,只要再轻一点点,他就能传递出信息。

    汉姆开始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汉姆眼前的模糊人影越来越清晰,他已经隐隐能看到一些轮廓……是他!是他昏迷前看到的那个巫师!

    他是在救我吗?

    是的,汉姆感受到了,他就是在救自己。

    当确定这个消息后,汉姆的求生欲开始无限的拔高,甚至汉姆感觉自己已经隐隐能与“山”对抗。

    还有一点点!只要超越过去,他就不用再受罪,他会再次成为……幸运的汉姆。

    汉姆不停的给自己打着气。或许他的打气真的有用,在抵达某个临界点时,汉姆眼前突然一亮,之前模糊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他看到了救他的人。

    他兴奋的想要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他的头突然开始疼痛起来,就像是有人正在往他的头颅里塞着冰冷的砖块。

    那种痛楚,前所未有。

    不过,汉姆不悲反喜。他感觉到痛了,意味着他已经开始有了知觉,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好起来?

    在大脑疼痛到极点的时候,汉姆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眼前的人道:“救……我……”

    ……

    汉姆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白日里发光植物从地面吸收的光,看来已经在地底世界消耗殆尽。

    不过,房间内却很亮堂。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汉姆抬起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绅士服的中年男子。

    “你是……”汉姆觉得眼前的人很熟悉,他下意识的去回想他是谁,可当他动脑回想时,只觉得自己脑袋一阵生疼。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汉姆下意识的回道:“我是汉姆。”

    男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房间内。汉姆想要叫住他,却不知道叫住以后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门外就是这层楼的大厅。

    坐在大厅沙发上的格蕾娅抬头,看向桑德斯:“怎么样?”

    “已经恢复了意识,不过似乎有一些后遗症,在思索稍微复杂的问题时,大脑会进入自我保护状态。”桑德斯坐到了格蕾娅的对面。

    “这种自我保护状态会持续多久?”

    “不知道,或许是短时的,又或者是永久。”

    格蕾娅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问一问,他在被感染期间,有没有自我意识。看来,现在是没办法了。”

    这时,悠闲的坐在躺椅上的树灵,笑眯眯的道:“但不管如何,至少醒了过来,这就是一件好事。”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活线的研究,在陷入僵局这么久以后,终于看到了曙光。”

    树灵转头看向桑德斯,正是桑德斯为这件事开拓了新局面。在汉姆向桑德斯发出求救信号之后,桑德斯持续的释放魇界气息,当抵达某个阶段时,桑德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汉姆体内的活线取了出来。

    如果这个办法能够广泛应用,活线就不再是一个威胁。

    树灵正打算询问一下桑德斯具体细节,不过桑德斯这时却看向另一边:“安格尔,你有什么发现吗?”

    桑德斯去看汉姆情况的时候,从汉姆体内取出的活线,就交给了安格尔去观察。

    桑德斯出来后,看到安格尔的眼神中闪烁着光,明显是发现了什么,这才问道。

    “这根活线上,布满了魇界气息。”安格尔道:“这和之前树灵大人给我们看的那根活线不一样。”

    而造成不一样的原因,其实很明显,这根活线吸收了之前桑德斯用魇石释放出来的魇界气息。

    “赋予这根活线魇界气息,有什么意义呢?”格蕾娅疑惑的问。

    “意义很大。”说话的是桑德斯,他没有单独对格蕾娅说,而是看向众人:“为什么活线能从汉姆体内取出来?这就是意义。”

    在场大概除开安格尔外,其他人都很不解,也很想知道,到底桑德斯是如何取出活线的?

    所以,当桑德斯主动开启这个话题时,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注视着桑德斯。

    桑德斯没有吊人胃口的习惯,直接道:“几年前夜魔城的寄生之灾,其实和如今的情况很相似。当初我是如何驱逐寄生物的,如今就是如何驱逐这些活线的。”

    “至于为什么刚才行不通,现在却可以。原因也很简单,答案就是魇界气息。”

    借由魇石释放出来的魇界气息,被活线全部吸收了。

    在桑德斯看来,吸收了魇界气息的活线,和原本的活线,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最初的活线,几乎和魇界扯不上关系,也不需要魇界气息给予它生存环境,说它是巫师界原生的都没问题。

    可当它吸收了魇界气息并达到饱和后,活线就仿佛变成了真正的魇界生物。

    桑德斯无法拿捏普通的活线,但想要拿捏一个魇界生物,那却是很简单。

    当初如何对付夜魔城的寄生物,桑德斯就如何对付这根活线。最后出来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活线毫无障碍的被他取了出来。

    老汉姆也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主意识。

    可以说,这一切的关键其实就是魇界气息。

    在桑德斯解释的时候,安格尔也在心中频频点头,他也明显感觉到了差别,之前的活线,因为没有魇界气息,他无法对活线产生任何影响。可如今,活线吸纳了魇界气息后,安格尔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

    活线在他感知中,相较之前要“亲切”了许多,同时,在有限的范围内,安格尔可以对活线产生一些侧面影响。

    就譬如,安格尔如今也能和桑德斯一样,做到让活线离开病患。而且,他会比桑德斯做的更轻松,因为桑德斯是通过本身的实力逼迫活线现身,而他在某种程度上,是靠着“阶级压制”去强令活线主动离开。

    除此之外,安格尔还能简单的命令活线做一些活动,不过只限于静止与运动。让活线去攻击,或者增殖、分裂,都无法做到。或许是因为活线本身是有终极使命,超过了安格尔的干扰级别;又或者,这根活线的智商不高,反正安格尔能命令它做的事情有限。

    不过,至少现在,活线的问题算是有了阶段性的胜利。

    “既然汉姆能够被治疗,那其他人呢?”格蕾娅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也是所有人关心的。

    桑德斯沉思道:“这还需要实验。”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感染时间对最终结果是有影响。至于为什么,我个人猜测,可能是活线与人类的契合度。”

    契合度?在众人还在思索这个词的涵义时,桑德斯的话锋却突然一转:“活线为什么会被造出来?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桑德斯没有等待其他人去思索,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活线被制造出来的原因,我之前设想过很多种情况,但后来,当我看到舞女的时候,我又推翻了以往的想法。”

    “正如我之前和安格尔所说的,魇界生物的想法或许诡异与直白,但绝对都很出人意料。它们所作所为、所言所行都带着一丝荒诞性,就像是在看一本意识流的唯心唯我。”

    “所以,我之前推测的各种阴谋论,或许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它们创造出活线的理由,也许非常非常的单纯,单纯的是想要——”

    “改造这个世界。”

    这种改造,可能与所有人想象的都不一样,它们更加的荒诞不经,更加的荒唐离奇。就像是一个神经病的想法——

    “让世间成为舞台,让活线控制的人,成为一个演员。”说话的是安格尔,在其他人还在理解桑德斯的话时,安格尔已经明晰了桑德斯想要表达的东西。

    桑德斯向安格尔轻轻点头,然后继续道:“这个猜测,或许并不完整,里面可能还真的有某些阴谋论,譬如它们打算通过活线去控制人类、侵占巫师界,毕竟魇界生物虽然行为怪异,但他们背后有一个所有魇界生物都崇拜与敬仰的恐怖女王。”

    “不过,这些目的并不重要,因为魇界生物天然就排外,所以人类和它们天然就是对立。只要知道,它们制造出活线的本意是什么,那么就很容易推断出他们的最终目的。”

    “让所有的感染者,都彻底的成为疯狂的演员。”桑德斯顿了顿:“这极有可能,就是它们的目的。”

    根据桑德斯从树灵那里得到的消息,可以确定的是,随着时间推移,“演员”的表演功力会越发的深厚。

    显然,这就是活线正在与感染者越来越“契合”,感染时间越久,扮演的越深入。

    说到这,其他人也终于明白桑德斯想要表达的内容了。

    “演员越是深入一个角色,就越难从角色中抽离。”格蕾娅轻声道:“换言之,活线越是与演员契合,就越难从演员状态中脱离。”

    老汉姆是刚刚才被感染的,他还没来得及去体悟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所以更别提“深入”与“契合”,所以桑德斯才能很快的就将活线取出。

    另一边的舞女,她被感染的时间就很久了,已经基本上融入了舞女的角色,想要让活线抽离角色,相对而言肯定比老汉姆要困难。

    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让活线抽离角色,并且吸纳饱和魇界气息。

    桑德斯:“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成为演员之后,活线就无法再脱离也说不定。”

    格蕾娅听完后,轻声嘟囔了一句:“去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桑德斯:“我也正有此意。”

    接下来的时间,桑德斯从病患中找出了两个人,一个就是之前的舞女,另一个则是感染时间也不算长的伊瓦妹妹。

    桑德斯决定做一个对照组的实验,来确定感染时间与活线脱离的关系,以及相关的比例。



    实验证明,桑德斯的推测完全正确。

    感染时间与活线脱离是存在着联系的,感染时间越长,角色的契合度就越高,取出活线就越困难。

    伊瓦的妹妹,桑德斯花了四十分钟,就把活线取了出来。但舞女的话,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也依旧没有动静。

    不过,随着魇界气息的持续供给,舞女眼神中出现“疑惑”的频率在升高,可以推测出,舞女的情况是在好转,只是想要像老汉姆与伊瓦妹妹那般,彻底摆脱活线,可能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释放魇石里的魇界气息,并不需要桑德斯亲力亲为。桑德斯从重力花园里放出一只魔隼形状的魔偶,通过一丝精神力操控魔偶去释放魇界气息,他自己则跟着众人,去了大厅。

    大厅中除开他们这群人外,此时还多了两人,正是被治好的老汉姆与伊瓦妹妹。

    其他人正在对他们两人进行询问。

    之前桑德斯说过,老汉姆的大脑可能受到一些冲击,不能去思考太复杂的问题。顾名思义,老汉姆的身体情况,不是太好。

    在他们的推测中,老汉姆都这样了,伊瓦妹妹估计更加的不好。

    然而事实却与他们想象的相反,伊瓦妹妹的情况的确不算太好,她过度用脑也会出现不适的情况,但比起老汉姆却是好了许多。

    这种奇怪的情况,让众人很疑惑。为何比老汉姆感染时间稍长一些的伊瓦妹妹,情况反而比老汉姆好呢?

    随着对他们两人的询问,答案终于浮出了水面。

    老汉姆左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右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头好疼,越是回想越疼……对了,是伊瓦咬了我。然后呢?然后,然后,我想起来了,伊瓦咬得部位是靠近脖子附近,嗯,我想想,是斜方肌?对,就是附近。裂口如小指指节,出血虽少,但还是要重视,也不知道伊瓦刷没刷牙,算了,就算没刷牙也需要进行消毒,用什么消毒呢……然后,用羊肠线来进行缝合……”

    老汉姆嘀嘀咕咕了半天。

    格蕾娅都有些听糊涂了:“我记得,之前好像那群人说,他是开染坊的?”

    安格尔:“他做的是布料生意,除了染坊外,还有纺织工厂。”

    格蕾娅:“可听他的语气,更像是一个医生。他在当布料商人前,难道是一个医生?”

    这个安格尔就不知道了,他将目光看向在另一边的伊瓦妹妹,伊瓦妹妹常年居住在风车镇,应该对老汉姆更加了解。

    不过伊瓦妹妹却是很干脆的摇头:“我很确定,今天之前,老汉姆不会任何医术。”

    既然不会医术,那他嘴里一套一套说的是什么?

    在众人寻思的时候,老汉姆自己突然反应过来:“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咦,我脑海里好像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医生?我不是医生啊……不对,我好像就是医生……”

    老汉姆揉着越发胀痛的太阳穴,嘴里有些语无伦次来。

    看着老汉姆的情况,桑德斯缓缓开口:“或许,他扮演的角色,是一名医生。”

    “活线给予了他一段医生的知识?”格蕾娅这时也接口,用恍然大悟的语气道:“难怪他一用脑,就感觉到疼,这是强行塞了一段不属于他的信息。”

    这么说来,伊瓦妹妹之所以表现比老汉姆好一点,是因为她扮演的时间更长,已经开始消化自己所得知识了?

    思及此,格蕾娅看向伊瓦的妹妹:“你应该也多了一段记忆吧,是什么?”

    伊瓦妹妹迟疑了一下:“屠夫。”

    “屠夫?”

    伊瓦妹妹点点头,有些不情不愿的道:“准确的说,是杀猪匠。就是一段如何杀猪的经验。”

    “裁缝女工变成舞女,老汉姆变成医生,你则是变成杀猪匠。”格蕾娅:“你们每个人拿到的演员剧本,都很有意思啊。这是随机发放的吗?”

    没有人能回答格蕾娅的问题,其他人也不在意这个答案。

    桑德斯这时,又做了一个小小的实验,他用幻象模拟出一头猪交给伊瓦妹妹,让她用自己得到的知识来处理。

    他们从头至尾观察了伊瓦妹妹杀猪以及分解的过程,伊瓦妹妹虽然有些手生,但整体而言,已经有杀猪匠的影子了。

    然后,桑德斯又模拟出一个手被砍断的人,让老汉姆去为他缝合。然而,老汉姆最后的表现却不如人意,他空有理论知识,但真正上手时却根本没用。

    做完这个实验,他们已经基本能确定一个结论。

    “活线不仅仅给予了他们演员的剧本,还会因为长时间留在演员体内,通过契合度,来提高演员扮演的角色的执行力。”

    老汉姆只是获得了关于医生的知识,活线就被取了出来,所以他空有知识,却没有经验。

    伊瓦妹妹因为比老汉姆早半天被感染,活线在给予她知识后,还有半天的契合时间,所以伊瓦妹妹面对杀猪时,还能简单的上手。

    至于说里面的舞女,从她先前曼妙的舞步,基本可以确定,活线已经让舞女在跳舞的技术上出现了蜕变。估计,等舞女醒过来后,单凭其舞技,就足以成为一个出色舞蹈演员。

    “这样看来,活线还给他们很多好处嘛。”格蕾娅道。

    树灵这时也开口:“这就和当初的夜魔城的灾变一样,被寄生的人,最后身体都或多或少得到了成长。因为魇界生物的行事不羁,有时候,也让祸福变得难料。”

    格蕾娅也点头赞同树灵的话,这群人运气非常好,恰好在野蛮洞窟的旁边,恰好遇到了桑德斯,厄运终究转化成了好运。如果他们是在其他地方,那就真的完全是厄运了。

    树灵这时看向老汉姆:“不过,老汉姆倒是挺亏的,如果早点感染的话,说不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伊瓦的妹妹虽然得到的是看似没用的杀猪匠经验,但经过一段时间与活线的契合,她的力量变大了不止一倍,也很不错。老汉姆纯粹得了一堆理论知识,却是有些遗憾。

    对此,老汉姆自己倒是挺乐观:“能得到医生的记忆就很好了,没有经验可以慢慢积累。至少我还活着,我依旧是幸运的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