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之间,一只纯白的蝠龙,双足每每一蹬,便有空气凝聚成炮,借着反冲之力,迅速的向着前方冲刺。
远远看去,蝠龙每一次冲刺,都像是在瞬移一般。
在连续冲刺了数回后,蝠龙突然悬停了下来。
它感觉刚才冲刺的时候,蝠翼好像剐蹭到了什么生物。可回头一看,只看到云雾蒸腾,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生物。
难道是错觉?
蝠龙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改用它那像是猪一样的鼻子向着来处嗅了嗅……并没有任何可疑的味道。
它又嗅了嗅自己的蝠翼,依旧没有味道。
作为一只风系生物,对于空气中的味道极其敏感,既然没有味道,似乎也在侧面说明着它只是多心了。
不过,刚才那种“蹭”到某种软弹生物的触感,实在太过真实。作为一只谨慎的蝠龙,它决定换种方式再查探一下。
它竖起了圆盘一样的招风耳,一股股高频的声波以它为中心,向着外面扩散起来。
它想借着声波的反馈,来看看有没有隐藏的生物存在。
不过,没等它找到那隐藏的生物,却是从声波的回馈中,感觉到一股庞大到无以复加的风之力,飞快的向着它的位置驶来。
最初时,距离还相当的遥远,但不到两秒,风之力便已经来到的近处。
蝠龙抬起头一看,却见一艘它美轮美奂的梦幻飞舟,以惊人的速度,穿破云海而来。
在这艘飞舟的附近,蝠龙感知到了两股强大无比的风之力。这绝对是站在风系元素顶端的生物!
甚至比起风系君主都差不了太多!
蝠龙仔细的感知了一下两股风之力的源头,倏忽间,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形一闪,直接藏进了云雾中,化为了无形的风。
同为风系生物,在外相遇蝠龙本该不用害怕,但这次却不一样,因为它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暴风山岭的……四大风将之一!
暴风山岭要统一所有风系领地的野心,早已昭示。蝠龙这次结束了在外游历,从无名之地返回长息风洞,就是想要传递这个消息给幽风殿下。
它没想到,还没抵达长息风洞,半路居然就遇到了四大风将的洛伯耳!
“糟了,它们向着这边飞来,肯定是已经发现我了。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躲在云雾中的蝠龙,心中一片绝望。此时它已然忘记,自己停下来是要去寻找之前隐匿的生物。
“要不赶紧跑?”蝠龙虽然这么想着,但它并没有这么去做。因为它知道,以它的速度绝对跑不过洛伯耳。反而可能因为逃跑,更加的得罪洛伯耳。
只要表现的配合一些,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蝠龙这么想着的时候,远处突然刮起一阵飓风,它知道……洛伯耳来了。
蝠龙下意识的闭上眼,摆出乖乖配合的臣服样。
然而让它没想到的是,飓风来了,飓风又走了。静默了半分钟后,蝠龙睁开眼,发现周围一片寂静。
它呆呆的抬起头望向远处,却见之前那梦幻一般的飞舟,已然在天际尽头。不仅根本没有停下来,也没有任何风系生物来找它麻烦。
蝠龙不认为洛伯耳发现不了它。
如今的情况,貌似只有一种可能:它可能被忽视了。
……
贡多拉上,安格尔靠在船沿,斜着头望向来处。
“刚才躲在云层里的那只猪鼻子圆耳朵的大号蝙蝠,好像是一只风系生物?”
飞在外面的洛伯耳点点头:“是的,那是一只风蝠龙,它应该是来自长息风洞的。”
“这你都能知道?”安格尔颇为讶异的看过去。
洛伯耳:“长息风洞的位置在一片山洞之中,因为环境的关系,那里诞生风蝠龙的概率极大。其他的风系领地,几乎没有风蝠龙的诞生记录。”
紧接着,洛伯耳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风蝠龙的特点。
安格尔听完后,恍然明悟。说是风蝠龙,其实就是加大型的蝙蝠嘛。只是安格尔没想到的是,蝙蝠酷爱洞穴环境,放到元素生物上也能自洽。
“那只风蝠龙刚才看到我们的时候,很害怕的样子啊。”安格尔寻思着,贡多拉应该不至于让人害怕,风蝠龙怕的可能是与贡多拉同行的生物。
他、厄尔迷还有托比,都没有释放出气息;丘比格和丹格罗斯只是元素精灵,也不至于让风蝠龙害怕。
答案就很明显了,风蝠龙怕的是速灵和洛伯耳。
“同为风系生物,在外相遇不仅没有喜悦,反倒是瑟缩发抖。你们暴风山岭的名声,看来真的不怎么样啊。”安格尔感慨道。
要知道,不久前丹格罗斯感知到山谷有火系生物,都会前往探察相助。哪怕得知不是火之领地的旅行蛙,丹格罗斯也为它担忧。这与风系生物的情况,简直是南辕北辙。
洛伯耳:“飓风殿下的雄图,它们岂会明白。”
安格尔淡淡道:“再伟大的雄图,等到潮汐界开放,也不值一提。”
洛伯耳闻言叹息一声,久久不语。
“对了,我们刚遇到那只风蝠龙的时候,它好像是悬停在半空中,这是风蝠龙的特性吗?”
洛伯耳摇摇头:“风蝠龙没有悬滞半空的特性。它好像是在感知什么?或许是感知到我们的到来吧。”
路遇风蝠龙,只是一个小插曲,安格尔也没太放在心上。
时间悠悠而过,碧透的天幕,染上了一片霞色。
傍晚随之降临。
安格尔看了眼正在暗中观察丘比格的托比,轻轻拍拍它的脑袋:“我去后面休息一下,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叫醒我。”
安格尔所谓的休息,自然不是真的要睡觉,而是指的进入梦之旷野。
托比也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低鸣一声表示明白。
安格尔又示意厄尔迷注意警戒,然后他的身形一闪,便从原地消失,来到了贡多拉后方的舱门前。
关上舱门,安格尔的目光放到了两个镶嵌红蓝宝石的琉璃盒子上。
这两个琉璃盒子,一个装的是火系的旅行蛙,一个装的是水系的狸猫。
安格尔之所以特意炼制琉璃盒子,还将它们带在身边,说要帮着治疗,自然不单单是出于好心。
他也打算借此机会,尝试着将它们带到梦之旷野。一来完成和杜马丁的承诺,二来他自己也想看看,元素生物进入梦之旷野会出现什么变化。
“我救了你们一命,现在也该收取回报了。”安格尔在心中暗忖一句,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一道幽芒。
魇幻入梦术!
幽芒从指尖一闪而逝,钻入了旅行蛙与狸猫的眉心之中。
安格尔静静等待着变化,虽然他知道精灵期的元素生物会疲惫会休息,但他从未听说过它们会做梦。所以,他也不知道入梦术,对于元素生物到底有没有用。
并没有等待多久,安格尔便看到,旅行蛙与狸猫的眉心处,伸出了两条白蒙蒙的触角。
“梦之触角。”安格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有梦之触角,意味着这两只元素生物可以达到梦桥。只要触角进入了梦桥,自然会去往梦桥的彼岸。
当触角探出眉心后,魇幻的气息慢慢的覆盖在它们的身上,白蒙蒙的触角似乎进入到了一片渊洞,慢慢的消失不见。
虽然外观上看不出来,但安格尔知道,这两只元素生物的意识,已经踏入了梦桥之中。
安格尔立刻闭上眼,思绪沉入了梦境之门的权能中。
借着梦境之门的权能,安格尔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两座梦桥连接到了沉浮黑暗中的梦之旷野。
安格尔同意了连接。
梦桥立刻延展开来,一直延展到了梦之旷野的光门前。
安格尔静静的注视着这两座梦桥,约莫过了一分钟的时间,两道身影同时走上了梦桥。
正是旅行蛙和狸猫。
只是让安格尔有些侧目的是,旅行蛙和狸猫的身形保持着一致。一个散发着浓烈火光,另一个虽然看似平常,但它的身体却时不时的滴落着水珠。
这和人类踏上梦桥,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
元素的特性,在梦桥之上,就已经有所展现。
“等它们进入梦之旷野后,也会展现出元素的特性吗?”安格尔暗忖着,如果真的能展现出元素特性,岂不是在梦之旷也中,它们也是天然的超凡种?
要知道,哪怕是巫师进入梦之旷野,如果没有虚拟魔力的辅助,依旧会和普通人一样。可元素生物如果还能掌握元素之力,那从起跑线上,就已经不同。
安格尔深深地看了它们俩一眼,满怀着期待进入了梦之旷野。
安格尔出现的位置,是在新城一条街道上。
这条街道两边虽然有高楼的轮廓,但基本只是一个地基,楼层的上方依旧只是骨架,大量的学徒站在骨架上,一边看着修建图,一边拿着魔纹皮卷,操控土系之力,完善着大楼的外貌。
还有一些精通雕琢的匠人,也在竭力的雕刻着两边的装饰。
安格尔的突然现身,引起了这群学徒的纷纷侧目。
作为野蛮洞窟的传奇人物,草根崛起,短时间问鼎金字塔顶端,安格尔早已成为学徒们所崇拜的对象。所以,他的身份,所有学徒都能认出。
正因为认出了安格尔,这群学徒更加的激动。毕竟,安格尔很少在野蛮洞窟现身,偶尔一次被人窥见,都能成为学徒间的谈资。
只是,他们的骚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道冰冷的目光,从下方望了上来。
“看来你们不喜欢建筑任务?要不,我来颁发几个任务给你们?”明明是微笑的表情,配合贵族的优雅腔调,却是让所有人都觉得背脊骨冒着凉凉的寒气。
几乎所有学徒,都认识说话的男子。只是和安格尔的名气不一样,安格尔是让他们崇拜、想要接近、追随的信服;而这个说话的男子,则是让他们恨不得永远不要相见的存在。
——“微型世界”杜马丁。
杜马丁所颁布的任务,就算报酬无比丰厚,可去了十个,至少九个要被开颅。
这样一个开颅狂魔,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让所有学徒噤声。
之前因为安格尔出现的喧哗,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学徒,都不敢再将目光往下看。
安格尔走上前:“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喧嚣不再,不愧是拜耳巫师。”
杜马丁:“上次我就说了,拜耳巫师的称呼多么生疏,直接叫我杜马丁即可。”
顿了顿,杜马丁继续道:“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出现在我的面前,想来是找我有事?”
安格尔点点头,他之所以会来到这条街,自然是因为感知到了杜马丁的位置。
“的确有些事。”安格尔:“不知你有没有空?”
“你都找上门来了,我再说没空那就没意思了。”杜马丁:“说吧,什么事?”
安格尔没有立刻言说,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不适合它们降临,你跟我来。”
安格尔话毕,通过天象更迭的权能,随手召来了一阵风,将他与杜马丁直接卷起。
在飓风的推力之下,安格尔与杜马丁在短短半分钟的时间,便从新城的建筑区,来到了一片茫茫的草地上。
这里就在新城的外围,附近有一条泛着白沫的潺潺溪流。
站定之后,杜马丁并没有询问安格尔将他带到这里做什么,而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静静的看着安格尔,等待他的解释。
不过,安格尔却并没有明说,而是示意他耐心的等待。
约莫两分钟后,他们的等待有了收获。
只是,这个收获所代表的动静……让杜马丁有些迷惑。
本来明媚的晴天,在短短数秒之间,便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黑云滚滚而来,虽然没有电闪雷鸣,但仅仅数百米的低沉黑云,带给杜马丁一种无由的压力。
嘀嗒、嘀嗒。
第一滴雨,从天空落下。
很快,雨便从淅淅沥沥的状态,转变为了瓢泼之势。
好在这附近是能量区,杜马丁操纵虚拟魔力,构建了一个防水的微薄力场。要不然,绝对会被淋成落汤鸡。
看着哗哗落下的倾盆大雨,杜马丁疑惑的看向安格尔:“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场暴雨?”
安格尔:“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杜马丁疑惑的看过去,安格尔的回答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的语气很奇怪,好像按捺着某种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
杜马丁注意到,安格尔并没有往他这边看,而是直直的看着某个方向,眼里仿佛在发光。
安格尔的表情与语气,无不在告诉杜马丁,他此刻很兴奋。
为何会兴奋?他在期待着什么?杜马丁本来心中还带着疑惑,此时却是被好奇取而代之。
安格尔所说的“等待”,并没有太久。
十数秒后,杜马丁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一道幽蓝色的光,在黑云里一闪而逝,紧接着,本就达到倾盆级别的落雨,变得更加的狂暴起来。
一股股熟悉的能量,从黑云之中蕴生,并且至天而降。
杜马丁眼里闪过惊愕,心念一动,周围的雨水便凝聚成了一条浮空的水蛇,在他的身周环飞。
“好浓郁的水系能量,仅仅一个净水术的魔力,便能撬动水系能量的凝集塑形!”杜马丁惊叹道。
要知道,这种水系力量的浓郁程度,已经可以堪比镜中世界的一些湖海附近的浓度了。
别看只能和镜中世界的湖海相提并论,要知道,这里可是梦之旷野,能达到如此之高的水系浓度,是非常罕见的!
杜马丁在梦之旷野待的这段时间,也仅仅只在潮浪花园的核心之处,感受过相似的水之力,可见一斑。
“为何这里的水系力量会如此浓郁?”杜马丁正疑惑时,脑海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安格尔。
自来到梦之旷野后,加上今天,他与安格尔也只有两次接触。
安格尔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将他带到这里来,联想到上一次的见面,杜马丁似乎有些明白了。
“你遇到了一只水系生物?”
大雨落下的喧哗,并没有掩盖住杜马丁的声音。
安格尔并没有说话,因为他能听出来,杜马丁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语气却非常的笃定。
杜马丁也没在意安格尔的回答,因为当下的状况,已经侧面证实了自己的答案——
只见远处水系能量浓度再提升一倍,幽蓝的光闪耀着,最终凝结成了一道身影的轮廓。
起初还只是水影,但随着一道道不知从何出现的光带补充进水影之中,它的轮廓变得越发的真实。
“法则脉络?”杜马丁看着那凭空浮现的光带,惊疑道:“为何这里会出现法则脉络?”
安格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并没有现在就去探究,因为不远处的水影已经完完全全的凝结出了真身。
一只浅蓝与深蓝交织的狸猫。
“水系生物,真的是水系生物!”杜马丁看着远处的蓝色狸猫,眼神迷醉的呢喃。
安格尔这时,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前一直在疑惑,水系生物进入梦之旷野,其身躯到底是肉身还是元素身,现在确定了,的确是元素身。
不过,从狸猫身上的水系能量的波动来看,应该并没有它在外界时的实力水平,估计实力也就比精灵期好一些。
这也正常,毕竟,梦之旷野的能级还被限定着。
狸猫现身之后,还紧闭着双眼不动。安格尔感知了一下,发现狸猫是在吸收周围残余的法则脉络。
这对它应该有很大的好处,否则不会连确认周围环境安不安全都没做,就迫不及待的吸收起法则脉络来。
安格尔并没有去打扰狸猫,而是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来者。
——莱茵阁下与铁甲婆婆。
在狸猫的水影初现时,他们二位就从新城的方向飞了过来,只是当时安格尔还在见证着狸猫的诞生,并没有第一时间打招呼。到了此时,才回首行礼。
行完礼后,安格尔好奇的问道:“婆婆还有莱茵阁下,你们怎么会过来?”
这边虽然又是黑云滚滚,又是暴雨倾盆,但并不算多么极端的天气变化,平时就会出现。而且,这里的水系能量看上去浓郁,可也没有达到传至新城的地步。
以如今梦之旷野的能级,安格尔不认为莱茵阁下与铁甲婆婆能隔着那么远,就感知到水系能量的变化。
所以,对于他们的出现,安格尔也颇为好奇。
因为莱茵的目光一直看着远处的狸猫,所以安格尔先将视线看向铁甲婆婆。
铁甲婆婆慈祥的笑了笑:“这个问题,还是等等让莱茵给你解释吧。”
顿了顿,铁甲婆婆指着远处的狸猫道:“那是水系生物?”
安格尔点点头。
“小家伙看上去憨态可掬,倒是挺可爱的。”铁甲婆婆笑眯眯的打量着狸猫,眼里带着明显的喜爱,“你是从哪里拐来的?”
安格尔:“我在旅途上遇到的一只水系生物,就试着将它带进梦之旷野看看。”
铁甲婆婆眼里闪过光亮:“元素生物,也能被带入梦之旷野吗?”
安格尔:“我也是第一次试验,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在他们闲聊的时候,莱茵也从凝视狸猫的状态回了神,他也听到了安格尔的说辞,笑道:“你运气倒是不错,居然半途上都能遇到一只水系生物。”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你现在所在位置应该是边缘岛,那附近都是海洋,还毗邻着魔鬼海域,偶尔遇到一只两只水系生物,也算是正常。”
莱茵自顾自的猜测着,安格尔听完后,却是笑而不应。
看着安格尔的表情,莱茵挑挑眉:“难道我猜错了?”
安格尔依旧不答,莱茵这回肯定的道:“看来我真猜错了。你是在内陆的水域发现的这个小家伙?”
安格尔:“这个以后再说也不迟,我现在很好奇,莱茵阁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莱茵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从安格尔的眼神细节来分析,他觉得自己好像又猜错了。可不是大海,也不是内陆水域,安格尔是在哪里遇到这样纯粹的水系生物的?
既然安格尔不愿意现在说,莱茵也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疑问:“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潮浪花园的巫师塔,刚才出现了异动。”
“异动?”安格尔疑惑道。
莱茵点点头,解释了起来。原来不久前,莱茵和铁甲婆婆正在玫瑰水馆里交流着遗迹镇守心得——自从有了梦之旷野,他们几乎都是在这里进行每日的心得交换——他们正交流着,莱茵突然发现,大量的水系脉络从潮浪花园里涌出。
莱茵去潮浪花园一看,才注意到,放置法则核心的巫师塔,此时正溢着水光,与头顶变幻的天象交织着。
莱茵在巫师塔里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于是循着水系法则脉络消失的方向,飞了过来。
然后,他们就追到了这里。
“原来之前构成这只狸猫的法则脉络,是来自于潮浪花园。”安格尔恍然明悟,这也算是解开了之前的一个小小困惑。
这时,杜马丁也从远处走了过来:“如果在梦之旷野构成元素生物的基准,是要相对应的现实法则脉络。那是不是意味着,除开水系生物以外,其他属性的元素生物就不能带入梦之旷野?”
杜马丁虽然还没有接触到元素生物,但已然进入了研究状态。
自从上次杜马丁来潮浪花园想要空手套“飞鱼”时,莱茵就已经知道,杜马丁打算研究梦之旷野的元素生物。面对杜马丁的提问,莱茵深思了片刻,颔首道:“的确有这种可能。”
“潮浪花园虽然被带入了梦之旷野,且内部的法则核心也与梦之旷野慢慢融合,但它的法则还是和梦之旷野不一样,水系法则依旧具有现实法则的特征。”
“如果梦之旷野必须拥有了相对应属性的现实法则,才能带对应属性的元素生物进入梦之旷野,那杜马丁的猜测就有很大的可能了。”
杜马丁眯着眼:“这么说来,想要让梦之旷野拥有各系的元素生物,必须要融合更多的元素属性的巫术花园。”
因为梦海螺只能拉巫术花园入梦,而不能直接对现实法则出手。
莱茵看向安格尔:“等你回来以后,我就想办法,带你去找老朋友借巫术花园。”
这时,在一旁的铁甲婆婆突然道:“其实,你们说的也只是推测。如果有办法,再找一只非水系的元素生物进入梦之旷野,不就可以确定,是不是需要现实法则来辅助。”
莱茵也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但安格尔如今独自在外,遇到一只水系生物估计都是命运的眷顾,再想要遇到第二只非水系的元素生物,估计很难。”
话音刚落,莱茵突然一愣:“对了,还有桑德斯啊。桑德斯也会你们幻魔岛一脉的特殊入梦术,他有非水属性的元素生物,等他进来梦之旷野的时候,让他试试就知。”
在莱茵自觉找到华点的时候,安格尔在旁,默默的道:“……为何你们会觉得我不会遇到非水系的元素生物?”
安格尔的话,让众人一愣。
铁甲婆婆看过来。
杜马丁:“你的意思是……”
莱茵惊疑道:“你遇到了非水系的元素生物?”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安格尔缓缓的开口:“我……”
然而刚说完主语,安格尔便停了下来,目光看向某处。
在茫茫的原野上,一棵孤零零的矮灌木被倾盆的大雨,吹打的摇摆不定。而在这棵并不算太起眼的灌木之下,一道火红的影子开始凝聚。
随着火红身影的浮现,一个约莫两个成人大小的火球,从湿漉漉的草地之下,慢慢的升起,包裹住火红身影,然后缓缓腾空。
大火球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为何会出现一颗火球?”所有人心中都在疑惑着。
而那颗大火球,被暴雨吹打着,看上去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安格尔能隐约感应到,火球若是再被大雨这么浇灌,顶多再挺一两分钟,就会彻底的消亡。
安格尔知道,被火球所包围的火红之影,正是旅行蛙。如果旅行蛙在凝聚身体的时候,外面的火熄灭,估计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所以,安格尔决定主动介入。
直接操控天象,目前也不好,因为狸猫此时正在吸收着水系脉络的残余,大雨一断,说不定也会妨碍它的吸收……这毕竟是狸猫的机缘,安格尔也想看看吸收了水系脉络之后的狸猫,会有什么变化。
思及此,安格尔决定不去改变天象,而是在火球的附近,布置一个气墙。
因为这种避水的气墙,并不是多么深奥的能力,安格尔下意识就准备操控虚拟魔力,构建相应的戏法模型。
气墙顺利的布置了出来,遮挡住了火球上空的暴雨,让逐渐有熄灭之势的火球,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不过,安格尔此时并没有将目光放到气墙与火球,而是伸出手,感应了一下四周:“周围的能量,好像变弱了?”
随着安格尔的话音落下,众人也都纷纷试验。
“这附近虚拟魔力的密度,不仅仅变弱,甚至到了近乎消失的地步。”莱茵道。
安格尔释放的气墙,是用体内本身存储的虚拟魔力布置的,所以不需要吸纳外界虚拟魔力。但布置完气墙后,安格尔想要吸收虚拟魔力,便发现了外界能量稀薄的一幕。
“为何虚拟魔力的密度会突然稀薄到这般程度?”杜马丁疑惑道。
“是它造成的吧?”铁甲婆婆指向远处浮空的火球。
之前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虽然暴雨肆虐,但周围的能量场是总体趋近于平稳的。如今,能量场出现剧烈的波动,变得如此稀薄,那么肯定是哪里出现了什么异样。
算来算去,也只有那突然出现的大火球,是最异常的。
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一道低沉且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他们的耳畔响起:“铁甲婆婆说的没错,虚拟魔力的异常,的确来自于那浮空的火球。”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一个英俊高挑的男子,出现在他们的身侧。
“桑德斯?”杜马丁看着来人,眉头微微挑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桑德斯没有说话,而是斜睨了眼一旁的安格尔。
安格尔咳嗽了一声,道:“就在不久前,我感知到导师进入了梦之旷野,所以我就将他进入地点改到了这里。”
说完后,安格尔轻轻嘀咕了一声:“不过,没想到导师进入的时间这么巧。”
桑德斯淡淡道:“不是巧合,而是我感知到了异常。”
桑德斯最近一段时间,都在为苏弥世承担权能而计算着种种细节,本来没打算进入梦之旷野的。不过,就在刚才,桑德斯为「能级限定」设置的一个警戒线,向他传出警讯提示。
“因为新城的特殊性,我从附近数千里抽调了能量洋流,以新城为中心构建了一个约莫一千路斯量的区域。”桑德斯:“但是就在刚才,只是一瞬间,新城附近的能量域场,瞬间从准中魔区域,降低到了微魔水准。”
作为梦之旷野的能量权能掌控者,桑德斯察觉到了不对劲,为了一探究竟,立刻进入了梦之旷野。
正好安格尔标记过桑德斯,所以第一时间知晓了桑德斯进入信息,便将他传到了这里。
莱茵没去管桑德斯什么时候进出,而是问道:“你确定那浮空的火球,就是能量标准降低的原因?”
桑德斯颔首应是:“是的,我很确定。”
作为当前梦之旷野的能量权威,桑德斯的话,自然得到了莱茵的信任。
“那火球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吸收这么多的能量?”莱茵疑惑道。
桑德斯看向身边的青年:“这就要问问安格尔了。”
其实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火球里的动静,心中有所猜测。但具体的情况,还是需要安格尔来解释,毕竟,能对梦之旷野产生如此大程度影响的,目前也就安格尔了。
安格尔却是嘿嘿一笑:“答案的话,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桑德斯因为来的比较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其他人却是想到了什么,纷纷陷入了沉思。
数秒后,铁甲婆婆轻声笑了起来:“你之前反问我们,为何觉得你不会遇到非水系元素生物。言外之意,不就是你遇到了不止水系生物么?”
“而且,话音刚落,火球就出现了。”
“所以,这个火球代表了另一种属性的元素生物?火系生物?”
见铁甲婆婆将答案说了出来,安格尔也不再否定:“婆婆说的没错。”
其实包括杜马丁在内的其他人,也已经猜出这个答案,但是他们始终有些不信:现在巫师界,野外的元素生物,已经非常少了。安格尔遇到一只水系生物,已经让人觉得运气爆棚了,现在告诉他们,安格尔不仅遇到了水系生物,还遇到了一只火系生物,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真遇到了一只水系生物和一只火系生物?”杜马丁语气还是带着惊疑。
安格尔点点头:“事实不是很明显吗?”
莱茵这时也道:“你确定没有离开巫师界?”
巫师界能诞生元素生物的极端环境,基本被各个巫师组织占据了。所以,很多巫师会跑去其他世界,寻找元素生物。
安格尔一次性遇到两只不同属性的元素生物,这让莱茵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离开巫师界了。
安格尔:“我还在巫师界,不过得到了一些机缘。”
因为机缘涉及到个人私密,莱茵也不好再追问,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你该不会遇到哪位是的遗迹了吧?这些遗迹里的元素生物,没有主人限制,各个精的很,你可别被它们骗了。”
安格尔:“不是遗迹,不过的确是通过某位巫师遗留的信息找到的……关于这份机缘,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而且未来可能还需要莱茵阁下的帮忙。”
莱茵有些讶异:“什么机缘,还需要我的帮忙?”
安格尔没有回答,但是一旁的桑德斯看着满脸神秘微笑的安格尔,心中倏地咯噔一下。
这小子,该不会又造了什么大事了吧?
回想着安格尔一路成长所造的事,桑德斯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安格尔在别人看来是最省心的一位,但只有桑德斯知道,这家伙比起苏弥世、芙萝拉还更加的爱作。
苏弥世和芙萝拉,桑德斯完全是放任它们野蛮生长的,平时连想都不会想。但安格尔的话,他一个人离开了,桑德斯总会时不时的想起他,生怕他又搞出什么大事。
哪怕作为南域战胜的名声,面对安格尔搞出来的种种事迹,桑德斯都感觉心惊胆战,甚至想默默的告诉他:我只是二级真知巫师,不是传奇巫师。你搞的事,很多我已经兜不住了……
想想魇界的那位女王,再想想还躺在空间里的魔神后裔、还有魔神分身的躯壳。
这些可都是桑德斯惹不起的存在,但安格尔却一个接一个的去捅马蜂窝。虽然最后结局是好的,但……过程很骇人的啊,一个操作不当,不仅仅安格尔要把自己赔上,整个世界都可能要为此买单。
所以,此时听到安格尔这么说,其他人倒是没有多想,桑德斯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毕竟是自己收的学生,桑德斯也不好在有外人的面前拆他台,只能按捺住想要摇安格尔肩膀的欲望,默然不语。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远处浮空的火球,也开始出现了新的变化。
火球开始不停的收缩起来,大量的火系能量被压缩进了火球内部,最终,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道火红的身影。
看到当下的情况,其他人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安格尔要将大雨遮挡住。火球上的所有火焰,最终都会是那只火系生物的养料,如果任由大雨浇熄火焰,那火系生物能不能构建成功,都是一个问题。
“之前我们的疑问,现在有了解答。就算没有现实的元素法则托底,也能构建出元素生物的身体。”杜马丁看着远处越发清晰的火系生物轮廓:“不过,看上去消耗的能量不少啊。”
桑德斯:“如果每一只元素生物,都需要消耗这么多能量。目前潮汐界,无法同一时间进入太多的元素生物,而且每一次有元素生物进入,都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到域场里的能量恢复才能进行下一次。”
杜马丁:“看来,想要大面积的让元素生物进入梦之旷野,暂时还不现实。不过,水系生物,似乎是走另一套程序?”
杜马丁看向另一边还在吸收残余脉络的狸猫,眼神晦暗。
桑德斯也发现了那只狸猫,在安格尔的解释下,大致明白了情况。
水系狸猫的诞生,并没有消耗虚拟魔力,而是走的另一条路。
莱茵:“我之前离开的时候,看了眼潮浪花园的法则核心,消耗的法则脉络近乎可以不计。而且,法则核心已经和梦之旷野本身的权能相融合,就算消耗了一部分,也会随时间推移慢慢补充。”
杜马丁:“这么说来,目前可以让水系生物大量的进入梦之旷野。但其他的元素,就只能有限度的开放。”
“应该如此。”安格尔也赞同了这个观点,他本来还想找机会,将那群风系手下给弄进梦之旷野,但现在看来,这还需要再等等。
又过了两分钟,浮空的火球已经逐渐消失,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只——小火蛙。
“这就是那只火系生物,似乎是一只元素精灵啊。”说话的是铁甲婆婆,语气里带着一分怜爱。
绝大多数生物的幼生期,基本都自带可爱的光环。元素生物也一样,大多数元素精灵,都非常的可爱……丹格罗斯那种除外。
这只小火蛙,也就比成人拳头大不了多少,背后还有一个绚烂的火红枫囊,看上去宛如拴着一个小背包样,像是即将远足的小朋友。
比起另一边已经达到成人胸口的狸猫,小火蛙显然更惹人怜爱。
“其实,这两只元素生物,在外界是差不多大小的。”安格尔默默道:“都是成熟期的元素生物。”
“原来它不是元素精灵。”杜马丁眼睛一眯:“也即是说,通过法则脉络成型的元素生物,和虚拟魔力聚集而成的元素生物,出生的起点,看来也不一样。”
莱茵:“不管怎么比,这只水系生物都比火系生物要强得多,看来,想要让元素生物进入梦之旷野,最好还是先纳入更多的巫术花园。”
莱茵说到这时,转头看向安格尔,意思不言而喻。
安格尔:“……我明白了,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野蛮洞窟,到时候会跟莱茵大人去借巫术花园的。”
莱茵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他也知道,想让安格尔未来成就更高,最好不要过于束缚他;但这样一个尖端的人才,随时在外面危险的世界沉浮,还是让莱茵有些忐忑。所以,他私心也是希望安格尔能早日返回野蛮洞窟。
这时,铁甲婆婆道:“那只小火蛙好像看到我们了,过去看看吧?”
众人循声看去,才发现小火蛙已然苏醒,并且跳到了灌木的叶片上,往他们这边好奇张望。
明明火系生物是后面出现,但它的苏醒却比水系生物要更快。这其实也可以侧面说明,水系生物的起点,比这只火系生物要高很多。
众人纷纷前往灌木附近。
虽然他们在外界已经司空见惯的元素生物,但这第一只从现实抵达梦之旷野的元素生物,还是让他们非常的好奇。
按照他们的想象,小火蛙毕竟是元素生物,而元素生物一向对人类没太多好感,他们的靠近,估计会引起这只小火蛙的警惕。
然而,让他们意外的是,哪怕他们已经抵达了小火蛙的近处,甚至距离不到五米。小火蛙依旧没有表现出太多警惕,眼里更多的是好奇。
不过,当杜马丁走入小火蛙近处三米左右,它开始有些瑟缩后退。
“三米,显然就是它的警戒线了。”铁甲婆婆表情有些感慨:“这么近的距离,实在令人很吃惊。”
要知道,在外界遇到元素生物,别说三米,再多一千倍都属于它们的警戒范围。
这只小火蛙,看上去就像是初生的婴儿般,对外界不报以戒心,反倒是充满着好奇。
要不是安格尔说了,它在外界属于成熟体,铁甲婆婆会真的以为,这是一只初生的精灵。
铁甲婆婆对于小火蛙,是抱持着怜爱的,所以在对方表现出警戒后,便没有再靠近。但杜马丁可不一样,在他的眼中,这只小火蛙只是他的研究对象,所以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飞快的便来到了小火蛙附近,一把就将它抓在了手上。
小火蛙吓了一跳,它背上那绚烂的火红枫囊,瞬间释放出大量的火焰,对着杜马丁的手就是一阵灼烧。
这种程度的火焰,在现实中对杜马丁没有什么影响,但在梦之旷野,却是让他感觉到了明显的灼痛。
杜马丁却是丝毫不惧,虽然在梦之旷野他的能级弱了很多,但他有其他手段啊!
只见他反手就拿出一张封印能量的皮卷,对着小火蛙一甩,一座由透明能量做的牢笼,直接笼罩在了小火蛙身上。
在封印皮卷的作用下,所有的能量都被禁锢住了,小火蛙也只能乖乖的被杜马丁握在手上。
虽然小火蛙被封印住了,但它凄惨的神情,却是让一旁的铁甲婆婆微微皱起了眉:“你太粗暴了。”
“反正最后都是拿来做实验的,难道还要对它温柔?”杜马丁却是浑不在意的道。
安格尔走近,从杜马丁手里接过被封印的小火蛙,轻声道:“我虽然答应让你研究元素生物与梦之旷野之间的关系。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的研究,能得到它们的主动配合,而不是靠强迫。还有,尽量不要伤害它们。”
安格尔这番话,倒不是刻意表现善良。在他看来,未来潮汐界的元素生物,肯定会和野蛮洞窟结盟。
在还没有结盟前,双方最好能互相展现更多的善意。
哪怕只是一只小火蛙的意见,说不定未来都能影响某些元素君主的选择。
不过,安格尔的心思,其他人可不知道。他们只觉得,安格尔或许是因为自身善良的原因,而看不惯杜马丁的激进做法。
杜马丁自己便是这么想的。
他第一次见到安格尔的时候,安格尔还是学徒,跟着铁甲婆婆一同到他的住处来,祈要巴鲁巴,当时安格尔看到那些即将被注射伞菌虫血脉的活体傀儡,就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
在当时,杜马丁就已经将安格尔定性为一位白巫师。
而且,还是善良守序阵营的白巫师。
杜马丁对这类白巫师,向来评价为伪善,不屑一顾。
但是他也明白,白巫师存在的必要性。尤其是在森严等级的巫师组织中,有一些位置,最好还是由白巫师来当运转的轴承。
安格尔作为研发院成员,还开发出梦之旷野这种战略级存在,他如果是毫无底线的黑巫师,那才真的糟糕了。反而是白巫师,才会让众人不自觉的信服。
杜马丁哪怕对白巫师有偏见,但依旧衷心的希望,安格尔能一直保持白巫师的状态。
面对安格尔提出的要求,杜马丁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
研究元素生物,本身也不需要用太残忍过激的手段,至少不会如‘开颅’这般受到普罗大众思维的残忍定性。
对杜马丁而言,安格尔提出的要求中,唯一让他不爽的,是要先征求元素生物的意愿……这一点,反正安格尔也没说怎么征求,大不了用一些偏门的方法。
“既然是你提出的要求,我自然会遵守。而且,它们也会元素自爆,我想要研究它们的身体,如果不经过它们首肯,也研究不下去。”杜马丁道。
杜马丁的言语颇为诚恳,安格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他人对此也没有意见,杜马丁的研究才能,无须置疑。
安格尔收回目光,看向了手中的小火蛙,因为被封印的缘故,它挣扎却无法动弹,最后呆愣的放弃,表情中带着伤心与委屈。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安格尔看向小火蛙,缓缓道。
或许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小火蛙对于人类产生了明显的戒备,根本没有理会安格尔的询问,依旧垂头丧气的自怨自艾。
“我知道你是旅行蛙,之前与那只水系狸猫斗得难分高下。”
安格尔继续说道,或许是连续说出了两个关键信息,小火蛙的身体明显变得僵硬了些,但还是没有转头看安格尔。
“你难道就不好奇,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吗?为何会变成精灵期的模样?还有你的对手,那只狸猫的情况,你不关心吗?”
连续的三连发问,恰好也是小火蛙自己心中的疑惑。
作为一个以前从未接触过人类,对于人心险恶毫无概念的蛙,在这一刻,好奇心终于战胜了警惕,转头看向了安格尔。并且在安格尔的注视下,它终于张开了紧闭的口。
“呱——”
安格尔:“……你难道不会说话了?”
旅行蛙也很奇怪,自己发出的居然是“呱呱”的声音,它满怀疑惑的继续发声,发出来的依旧是“呱呱”声响。
到了这时,安格尔已然确定,旅行蛙不仅仅是身体缩回了精灵期,连某些身体的特性,也遵循了精灵期的规则。
“那你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吧?听明白,就点点头。”安格尔道。
旅行蛙这回点了点头。
虽然不能说话,在交互上有些麻烦,但至少它能听懂人话,这一点倒是可以让之后的交流不会产生太大的障碍。
安格尔又询问了一下它的身体情况,通过旅行蛙的点头与摇头,基本上确认了几个事实。
它的情况,应该是构成身体时的能量不济,所以倒退成了元素精灵的形态。但它的智慧思维,没有倒退成懵懂状态,记忆也保留了下来。
总体而言,还是精灵期身体的锅。
如果它能变回成熟体,应该就能正常的交流了。
想到这时,安格尔忆起了另一位存在,水系狸猫它的构成可是有法则脉络参与,身体的成熟度已经比精灵期要更进化一些,它说不定可以说话。
安格尔想到这,回头看向大雨澎湃之处。
然后,他对上了一双湛蓝色的眼。
不知什么时候,水系狸猫已然吸纳完了法则脉络的残余,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趴伏在草地中,静静的打量着这边的情况。
与安格尔的回眸对视,让它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它便镇定了下来。
它浑身散发着蓝色的微光,整个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不可见的水汽从它身体上蒸发出来,渺渺的飘向天际云层。
显然,它是想要借着身化水汽,融入大雨之中,借此逃离此地。
只是让它没有想到的是,它身形刚刚融入雨中消失不见,天空中那层层密布的黑云,却是毫无征兆的消失不见。
直接、干脆且不讲道理的弥散。
黑压压的雨云消失,大雨随之停落,而处于半空中的水系狸猫,没有雨水的遮掩,直接现出了身形,并且从几十米的高空中坠下。
也得亏它是由水构成的,坠落下来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落地后一个翻身,就准备逃跑。
不过安格尔早已有准备,挥一挥手,就有风沙吹起,将狸猫直接包裹在内。风为动能,沙为牢笼,将狸猫结结实实的遮掩住。
一个推波,被困在风沙中的狸猫,便被吹到了众人面前。
这一系列的操作,其他人都没什么意外,他们在现实中能做的比安格尔更好。唯独处于安格尔手中的旅行蛙,一脸震撼。
既震撼于安格尔那对各种元素信手拈来的手段,也震撼于……它的敌人居然也出现在这里,并且还这么轻松的就被安格尔给镇压了。
“得了好处就打算走?”安格尔看向狸猫。
狸猫眼睛一闪,却是摆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你在说什么好处啊,我不知道?”
狸猫的回应,让安格尔挑了挑眉。不仅能说话,其心态也不错,还能变脸来随机应变,倒是比旅行蛙要精明多了。——旅行蛙的耿直纯真,简直一眼就能望到底。
“眼神戏很好,有当马戏团演员的天赋。”安格尔夸赞一句,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正确的反应,不是将关注点放在我所说的好处上,而是该质问我是谁,我为何要抓你。”
“再不济,你该说‘我没有逃走’一类的回避话。”安格尔:“你这个回答,不就是在侧面证实,你得了很大的好处吗?”
狸猫能故意示弱表演,就说明它不蠢。安格尔这么一点出来,它自己也明白,它的回答有纰漏。
这也怪不得它,它作为水系生物,深知之前脉络残余带给它有多大的好处。听安格尔的意思,这好处好像还是对方给予的,它可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好处,所以下意识就关注在好处上面,忽略了其他方面的细节。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便是,狸猫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作为一个从未接触过外部世界的元素生物,比起人类的心计显然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算被点出来,狸猫也不敢承认,依旧表现出了回避的态度。
“好吧,这件事先搁下,我们聊聊其他的。”安格尔也没有继续激化狸猫情绪,而是换了个话题:“你是来自马腊亚冰山吗?”
狸猫没吭声,但安格尔从它眼神中,看出了它不是马腊亚冰山的水系生物。
安格尔也没继续询问狸猫出自哪里,他之所以来这么一句,只是想要告诉狸猫,我知道「马腊亚冰山」的存在。
因为,他下一句话便直接放出了一个轰天雷。
“你们现在,并没有在原来的世界。”
狸猫和旅行蛙同时看向安格尔,眼神中带着不敢置信与惊疑。
安格尔轻轻摸了摸旅行蛙的脑袋,然后看向狸猫:“你应该认识这只旅行蛙吧?”
在此之前,狸猫吸收完脉络残余,偷偷往安格尔这边观察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旅行蛙。经过仔细的观察,从旅行蛙背上那标志性的火红枫囊上,它基本能确认,这只旅行蛙就是那个可恶家伙。
只是让狸猫有些在意的是,它遇到的那只旅行蛙,是一只成熟体,这一只为何是元素精灵?不过,它自己的身体,好像也缩水了不少。
“认识。”狸猫恨恨的道:“这家伙跑到我家门口偷宝石,被我抓住了,还想跑!”
“呱呱——”旅行蛙着急的想要争辩什么,但说出来的话全是呱声一片。
狸猫看到这一幕,却是道:“我知道你又想说,那宝石就放在岸边,是你捡的。你自己想想,你在外面捡到的宝石有打磨过吗?我那些宝石,我全部打磨过了棱角,一看就不是随便能捡到的。”
听着狸猫与旅行蛙一个呵斥,一个呱呱,安格尔也算是明白了,为何这俩家伙会在山谷里打架。旅行蛙爱收集各地宝石,结果拿了狸猫摆在外面的宝石,狸猫发现后,便有了那一场惊天大战。
从旅行蛙那委屈的表情中,安格尔大致能看出,它其实应该也是无意的。
狸猫能精准猜出旅行蛙的心思,估计也猜到了这个答案。之所以后面还是打的不可开交,安格尔猜测,可能还有一部分水火恩怨掺杂在里面。
不过,这些对于眼下的情况,倒也不太重要。
安格尔强行介入了它们的争吵:“谁对谁错,你们之后自己去争辩。现在我想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也看出来了,你们现在的身体和之前的身体是不一样的。”
狸猫和旅行蛙同时停了嘴,各自看了看当前身体,眼里复杂不一。
“为什么身体和以前不一样?答案我之前已经说了,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你们可以理解为梦的世界。在梦境的世界里,你们的身体被重新的塑造了。”
狸猫此时还不相信所谓的梦中世界一说,但它也没揪着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现实的情况:“如果这里是梦的世界,那我现实里的身体怎么了?”
安格尔:“你们如果还有记忆的话,应该知道……你们现实身体发生了什么。”
狸猫和旅行蛙沉默了,它们的确还记得一些事情,只是它们不愿意去想。因为,如果记忆没错的话,它们可能已经……死了。
“看你们的表情,你们应该还记得。”安格尔:“你们的记忆是真实的,你们现实中的身体,的确受到了近乎不可换回的伤——”
“你们的元素核心,都出现了裂纹。”
这个答案,早已在狸猫和旅行蛙的心中浮现,之前忽视只是不愿意想起罢了。
看着狸猫和旅行蛙露出悲伤之色,安格尔继续道:“不过,也只是近乎不可挽回。我通过一些手段,让你们的元素核心不至于立刻破碎,还能维系一段时间的生机。”
“而且,在现实中,我正带着你们的身体,想办法救治。而如何救治,你们自己应该清楚。”
因为安格尔提到了它们身体的情况,狸猫此时也有些相信他的说辞了。它自己也不愿意就这么死去,所以立刻道:“我来自雨之森,我们的……”
未等狸猫说完,安格尔道:“我认识马古先生和艾基摩先生,所以就算不去雨之森,我也能救治你们的伤。”
狸猫和旅行蛙自然听说过马古与艾基摩之名,分别是火之地域与马腊亚冰山的智者。安格尔若是认识这两位,的确很容易就能救治它们的伤。
安格尔:“我首先要告诉你们的是,我是一个人类,在人类的世界里,遵循着等价交换。我自然不可能白白救治你们。更何况,我还给了你们两个在梦中的身体。”
狸猫沉吟道:“你要什么?”
安格尔勾起唇角:“你们当下所处的梦中世界,目前只有你们两个是来自现实中的元素生物,为了更深入的探究元素生物在这里的表现,我需要得到你们的详尽数据。”
“我们的数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狸猫没有听懂。
安格尔笑眯眯的道:“很快你们就知道了,放心吧,不会伤害你们的。”
同时,安格尔在心中默默补充道:就算真的玩坏了,对你们现实的身体也没有影响……
安格尔在与两只元素生物沟通的时候,其他人并没有说话,静静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越听,他们心中越发觉得古怪。
他们能够从言谈中,梳理出大致的故事线:一个爱旅行的火系青蛙,和一个在岸边晾晒宝石的水系狸猫,因为某些原因打了起来,最后它们的元素核心都破碎了,恰好被安格尔碰到就带上了。
乍一听好像很正常的,但回想之后,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种情节,如果将参与者由元素生物改换ChéngRén类,那的确很正常,因为类似的事迹,在人类的世界里遍地都是。
但发生在元素生物的世界,就有点奇怪了。巫师界目前野生的元素生物本就非常的稀少,巫师想要碰到都很不容易,结果两只属性截然不同的元素生物,恰好碰上了,还因为小事就打起来。
这给人一种错觉:仿佛野外的元素生物,就和田间的硕鼠一样多。
还有,那只狸猫提到了“雨之森”,以及安格尔提到的“马古先生、艾基摩先生”,似乎都与超凡势力、超凡生命有关,但他们完全没有在巫师界听过类似的名词。
他们甚至暗暗怀疑,安格尔是不是真的在异世界。
但安格尔之前就否认了,加之,去了异世界安格尔也登录不了梦之旷野,这个疑惑才彻底打消。
虽然迄今为止,他们还是没有从那边的对话中,整理出太多的有效信息,但他们有种感觉,安格尔与这两只元素生物之间,肯定藏有很多的秘密。
在他们暗暗揣测的时候,安格尔已经和两只元素生物沟通的差不多了。
在得到旅行蛙与狸猫的首肯后,带着它们走到了众人面前。
“我已经和它们谈过了,它们会尽力配合你的研究的。”安格尔看向杜马丁:“不过,还是有前提,任何的研究都需要先过问它们的意愿。”
杜马丁笑眯眯的看向两个小家伙,唇角勾起:“那是自然。”
面对杜马丁的微笑,狸猫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旅行蛙则直接害怕的往安格尔的袖子里钻。在安格尔的安抚下,旅行蛙才收起惊惧的眼神。
“既然要配合杜马丁的研究,你们最好还是先做个自我介绍,至少要有个代号相称。”安格尔说罢,先指了指旅行蛙:“这只旅行蛙因为暂时还不能说话,名字可以先搁下,以它的学名称呼吧。”
顿了顿,安格尔看向狸猫。
狸猫乖乖的走上前,非常人性化的颔首道:“我是在雨里诞生的,就叫我雨狸吧。”
看狸猫那狡黠的表情,众人能猜出,它所说的雨狸,应该不是真名,只是按照安格尔的吩咐,取的一个代号。
不过,代号也就代号,它偏偏前面说了一句“我是在雨里诞生”。
雨狸说完后,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世界之音来临时,雨之森会下起蒙蒙细雨,雨里蕴含着恐怖量级的水之力,这才催发了它的诞生。它以‘雨’来作代号前缀,也是因为这里没有雨之森的水系生物,所以占一下便宜……要知道,在雨之森里能灌以“雨”姓的,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强者。
但是,雨狸却是不知道,它不自觉亮出来的小心机,在其他人耳里,却透露了很多的信息。
莱茵、铁甲婆婆等人,活的时间无比漫长,所以他们知道很多藏在历史中的秘闻。
据他们所知,巫师界的过往记录中,的确有从雨里诞生水系生物的记录。
譬如,有一个案例,是某位巫师炼制巫术花园,最后世界意志给予的规则灌注,是——水之法则。在水系花园诞生的那一刻,天空下起了雨,因为有水系法则的参与,雨里的水系能量无比充足,这才为雨中诞生水系生物夯下了基础。
类似的案例还有一些,但是,所有的案例都存在大量的因果巧合。
普通的一场雨,是绝对不会诞生水系生物的。
至少,近千年来,他们从未听说过哪里下雨都能诞生水系生物的。
“你是在雨里诞生的?真是稀奇呢。”杜马丁笑眯眯的道:“你说的雨,应该不是普通的雨吧?”
雨狸不疑有他,回答道:“当然不是普通的雨,是很多年才一次的,由世界之音催生的雨。”
除开安格尔外,其他人的眼睛都闪烁了一下。
杜马丁:“很多年一次,看来这种雨是周期性的啊。这可是很不得了啊……”
雨狸有些不明白,为何他会说很不得了?
杜马丁继续道:“你口中的世界之音,又是什么呢?”
雨狸下意识道:“世界之音就是世界之音啊,每隔一个潮涨年,就会……”
雨狸说到这时,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它发现,除了安格尔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探究。
雨狸本身并不笨,它脑海里一过,便有些明白了:“你不知道世界之音?”
杜马丁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第一次听说,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我释疑?”
雨狸没有回答,而是偏过头看向安格尔。安格尔明确表示过,他认识马腊亚冰山的艾基摩智者,也认识火之地域的马古智者,也即是说,安格尔肯定知道关于潮汐界的种种信息;但是,这群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潮汐界的信息……
雨狸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向安格尔质询。
安格尔眼神闪了闪,向它轻轻点点头。
雨狸只是处世不深,但很精明,安格尔一个动作,它便已经确认了自己所想。
安格尔在向它表明,这群人的确不是潮汐界的生灵。他们可能是从遥远世界,因为入梦,而来到同一方梦中世界的。——虽然雨狸也觉得入梦这种猜想很离谱,但梦中世界的存在就已经很脱离现实了,那它也没必要再考虑逻辑。
按照这种猜测,这群人并没有真正接触过潮汐界。
只有安格尔一人,知道潮汐界,且目前也在潮汐界里。
并且,从他们之间的言语中,雨狸也看出了一点,安格尔没有将潮汐界的消息与他们互通有无。
雨狸不知道安格尔为何要隐瞒,它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回答杜马丁的问题。
这种格局性的问题,已然超越了雨狸的认知范畴,它试图向安格尔求助,但后者并没有说话。
在这种情况下,雨狸沉默了。在它潜意识里,它不想将潮汐界的消息透露给其他世界的存在。
另一边,看到雨狸选择沉默,安格尔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因为无论雨狸说或者不说,过段时间,安格尔都会将潮汐界的存在告诉野蛮洞窟。
之所以安格尔没有选择现在说,倒也不是想隐瞒,单纯是为了给潮汐界的一众元素生物留些准备的时间,让它们先去马古先生那里进行统合商量。
不过,如果雨狸提前说了出来,安格尔也不介意现在就将潮汐界的事说出来。
但现在雨狸选择了沉默与隐瞒,安格尔便也准备顺它的意。所以,当杜马丁见到,从雨狸那里得不到答案,将目光看向安格尔时,安格尔给了他一个动作:耸耸肩。
安格尔的这个动作,也算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他暂时不会说的。
雨狸见状,更是下定决心,不会将潮汐界的信息透露出去。同时,心中也有些庆幸,还好旅行蛙不能说话了,要不然那个蠢货说不定就会出卖潮汐界的信息。
杜马丁看到雨狸与安格尔的态度,心下情绪如何暂且不表,但他的眼睛微眯起来,直直的看着安格尔。
“之前莱茵阁下询问过,你是不是在边缘岛附近的海域,遇到的那只水系生物。”杜马丁:“你否定了这个回答。”
安格尔看着杜马丁,有些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但是,你只是否定不是在海里遇到的水系生物,而没有否定你不在边缘岛。”杜马丁说到这时,语气变得很轻微:“而边缘岛,在整个巫师界最出名的事迹,我相信大家都知道。”
顿了顿,杜马丁眼角下弯,嘴角勾起:“恭喜你。”
杜马丁没头没尾的一句“恭喜”,雨狸听不明白,但其他人却是很门清。
巫师界最有名的未解之谜,也是常年挂在各大巫师组织任务大厅最上方的一个悬而未决的任务:「边缘岛元素消失之谜」。
安格尔在边缘岛内,能发现两只不同属性的元素生物,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安格尔有极大的概率,破解了边缘岛的元素消失之谜。
所以,杜马丁才会道出“恭喜”。
安格尔面对这个恭喜,依旧不多说,笑了笑就带过了。
他在暴露出两只元素生物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他们一定会推测出某些情况。但就算推测出来了,又如何呢?
如果他没有亲口承认潮汐界的存在,这依旧还是未解之谜。
而且,安格尔也知道,他如果真的不想说的话,也没人会强迫他回答。
就像眼前的杜马丁,他明显有些愠怒了,可最后也只是浅浅的剖开答案的外衣,没有再深入的对安格尔追问。
杜马丁都如此,其他人更是如此。
就像是莱茵和铁甲婆婆,他们此时便是笑眯眯的,不发一言。他们很清楚,安格尔如果隐瞒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安格尔自然会开口。
还有桑德斯,毕竟作为导师,他也会支持……安格尔转头看了眼桑德斯,以为桑德斯也会像莱茵和铁甲婆婆一样,笑而不语。事实上,桑德斯的确没有言语,但他并没有笑,而且他的眼神也很古怪。
混杂着质疑、了然、感慨,还有既怨又怒的无奈。
“导师,你……怎么了?”安格尔本来还想保持着沉默,但桑德斯的眼神实在太异样,让他忍不住开口。
桑德斯从安格尔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似乎也明白自己眼神不对劲,咳嗽一声,收敛起了不自然,紧接着道:“等会你跟我来,我有点事找你。”
顿了顿,桑德斯补充道:“是关于苏弥世的事。”
安格尔“哦”了一声点点头,想来桑德斯已经确认了苏弥世要承担什么权能了。
他们这边的交流,因为气氛的怪异,而暂时结束了。
安格尔看向雨狸与旅行蛙:“你们接下来,就跟着杜马丁吧。”
雨狸和旅行蛙同时表现出了抗拒之色。
杜马丁走了过来,他此时眼底已经没有了情绪,重新恢复了优雅淡定的模样:“我看铁甲婆婆对它们还蛮喜爱的,就先让它们跟着婆婆吧,正好,让它们先了解一下梦之旷野的概况。”
安格尔:“那你……”
杜马丁:“我会先整理一份——元素生物进入梦之旷野时,有法则脉络参与,和单纯虚拟魔力构造时的不同状况。等我整理完毕,我会去找它们的。”
“我就先走了。”杜马丁:“对了,感谢你还记着之前的事,今天带我过来。”
杜马丁说罢,对安格尔点点头,便朝着新城的方向走去。
等到杜马丁离开后,安格尔将铁甲婆婆介绍给了两个小家伙。
或许是因为铁甲婆婆慈祥的表情,还有女性的身份。无论是雨狸亦或者旅行蛙,对于铁甲婆婆的警惕度,明显比在场其他人要更弱一些。
所以,当铁甲婆婆表示要带它们去逛一逛的时候,它们都没有拒绝。旅行蛙甚至,还跳到了铁甲婆婆的手上。
雨狸则跟着铁甲婆婆的脚边,亦步亦趋的离开了。
铁甲婆婆都离开了,莱茵自然也不准备继续留在这里。
不过,莱茵离开前,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安格尔道:“对了,多多洛之前来看了画展,留了一句话。”
安格尔:“嗯?”
莱茵:“他说——就是那里,注意虚空。”
莱茵顿了顿:“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也没有解释。不过,既然他已经开口,你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下。”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点点头:“我明白了。”
莱茵也不再多说什么,拍了拍安格尔肩膀,便旋身离去。
所有人离开后,现场,只剩下了安格尔与桑德斯。
桑德斯看着安格尔久久不语。
好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道:“先找个地方,坐下聊聊。”
新城,蝴蝶红茶店二楼。
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安格尔与桑德斯相对而坐,窗外柔和的暖阳洒进来,让气氛一下变得舒缓起来。
一位穿着白衬衫与黑色背带裤的年轻侍者,端着精致的茶盘走了过来。
“幻、幻幻魔阁下,超……”侍者的手在发颤,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行了,放下吧。”桑德斯挥了挥手。
侍者如释重负的点点头,然后将茶盘放下,端出来镶金丝的茶具,将牛奶、茶包、糖都摆放在桌面上。
“店里还有一些茶点,不知两位大人是否需要?”侍者虽然舌头捋直了,不再结巴,但额头上冒出来的汗,还是可见他内心的紧张。
“还有茶点?”安格尔接过甜点的单目,翻看了一下,还真不少。
“这些东西的原材料,你们是怎么弄到的?”安格尔记得,之前他离开时,为新城弄了很多物资,可其中却是没有食物。
侍者恭敬的低头:“茶点的原材料,来自面包树。牛奶和糖精,则是一种名为炼奶术的戏法,具体情况我也不知。”
炼奶术?安格尔回忆了一下,这好像是美食系的基本戏法之一,和魔力面包其名。美食巫师释放了炼奶术后,只需要拿手指在水里一搅,就能将清水化为醇香的牛奶。
野蛮洞窟可没有美食系巫师,至于说跨系修行……安格尔能闻到空气中牛奶那醇香的气息,跨系修行美食戏法的巫师可不见得能制作如此醇香的牛奶。
“是格蕾娅做的?”安格尔没有问侍者,而是看向桑德斯。因为,这家店是桑德斯带他过来的。
桑德斯点点头:“是的,这家店也是格蕾娅开的。”
桑德斯娓娓道来,起初是丽安娜邀请格蕾娅开一家美食店,为之后的茶话会做准备。格蕾娅本不愿意,但后来她得知铁甲婆婆喜欢喝红茶,复又同意了。就在这里开了家蝴蝶红茶店,还雇了几个学徒当店员。
“格蕾娅与铁甲婆婆?”
桑德斯:“格蕾娅的导师,和铁甲婆婆有点关系。”
安格尔了然,没有再继续询问,因为没必要,也不适合……安格尔转头看向耳朵竖的高高的侍者:“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那茶点?”
安格尔摇摇头:“不用。”
侍者脸上带着遗憾之色退了下去,本来还以为有机会偷听一些大佬的隐秘……
“你真不要茶点,我听丽安娜之前说,这里的牛奶蜂蜜蛋糕很不错唷?”桑德斯的尾音上翘,幽黑的眼神中闪过促狭之色。
“我早都不喜欢这一类的茶点了。”安格尔不满的抗议。
桑德斯:“那你现在喝的是什么?”
“牛奶啊。”安格尔抬起头,嘴边一层白白的奶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牛奶是要加入红茶里的。”桑德斯挑眉。
安格尔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不喜欢在红茶里掺牛奶,放在这里浪费了,索性喝了。”
桑德斯深深的看了眼安格尔:“好吧,我接受这个理由。”
桑德斯没太为难安格尔,他太了解安格尔了,知道安格尔对其他事情都不怎么在意,反而在自己喝不喝奶这件事上,脸皮很薄。
“先随便聊聊。”桑德斯拿出调羹,搅了搅茶液:“先前,莱茵阁下提到了画展,那是什么?”
桑德斯好几天没有进入梦之旷野,对于画展之事,却是第一次听说。单纯的画展,听听也就罢了,莱茵阁下偏偏提到了多多洛的预言,这便让桑德斯生起了好奇。
安格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画展的情况。
桑德斯:“全是魔画巫师的画作?”
安格尔:“是的,偶然间遇到的一批画。我对画的鉴赏力,还不足以看出里面是否有什么隐秘。所以便拿出来展出,想看看其他巫师的意见。”
桑德斯听完后,沉思了片刻:“你这次搞出来的那两只元素生物,与魔画巫师有没有关系?”
当初安格尔经历深渊一役,虽然没有详细的说冯的事,但还是提到过,冯在深渊布了一个局,安格尔则是他所布之局的应局与破局之人。
而桑德斯之前便隐隐觉得,安格尔这回独自出去,说不定又要搞出大事了。
深渊的大事,与冯有关。这回又出现了冯,桑德斯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再是像深渊那般的大事,他有点担心,作为导师的他,能不能帮安格尔继续兜住。
面对桑德斯的询问,安格尔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有一点关系。我之所以遇到这些元素生物,是因为得到冯留下来的一些信息。”
“什么信息?可以说说吗?”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点头:“可以。”
桑德斯在安格尔点头的瞬间,表情虽然维持平静,心湖中却已经开始掀起了微澜。他有种预感,安格尔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会让他心绪难平。
然而,桑德斯最后也没有等到安格尔的说话,因为安格尔直接上了幻象。
通过对天象更迭的操纵,借助蜃幻的能力,安格尔在桌面上构建了一个物象。
一张被卷起的,已经起了毛边的皮卷。
桑德斯伸出手指,轻轻拨开皮卷的栓销,柔软的皮卷在惯性的作用下,就这么顺势的打开。
“物象的动能模拟做的不错。”桑德斯夸赞了一句,便看起了皮卷上的内容。
仔细辨别后,桑德斯发现,皮卷上似乎画了一副地图。
地图的概貌,既像是盛放的花朵,又像是展翼的白鸽。
“这个图案,看上去怎么有点眼熟?”桑德斯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哪里看过这个形状。
桑德斯沉思了片刻,脑海里的记忆匣子一个个的被打开,他过往的每一个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迅速的闪过。
很快,桑德斯便捕捉到了一个画面。
那是他还只有三十岁的时候,跟着一群伙伴,准备去魔鬼海一个岛屿探索遗迹。在进入魔鬼海域之前,他先是到白贝海市的野蛮洞窟据点修整。
在白贝海市据点的一个楼梯转角处,他曾看到过一副海图。
海图以繁大陆东南沿岸为起始,一直往南画,各个大陆、岛屿、海域的名字基本上都有标明。诸如费兰大陆、启示大陆、魔檐长廊、英灵岛……这些地方,海图上都能寻到。
因为要去魔鬼海域探索,桑德斯曾记忆过这张海图。
在这张海图上,就有一个大陆的概貌,如盛放的花朵,如展翼的白鸽。
而这个大陆,正是边缘岛,也就是……旧土大陆。
因为当时桑德斯没想过要去旧土大陆,所以根本不在意旧土大陆长什么样,但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了明显的不对劲。
旧土大陆整体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大陆,周围有星星点点的岛屿。绝对不是什么盛放的花朵。
这里面哪里出了问题?
桑德斯没有继续回忆过去,而是看向手上的地图。那些疑惑总会有解答的,先看看这张地图上,有没有什么残留信息。
桑德斯仔细一看,发现这张地图的绘画者,实在不怎样。地图的比例尺基本是胡搅的,地貌的标注也是随意到了极点。
地图上有很多的区隔,每个区隔似乎都是不同的部落、或者国家。
只是,让桑德斯疑惑的是,每一个区隔上,都有一副非常简笔的画。猴子、蛇、羽人……不一而足。
“不同地界的生态?”桑德斯暂时不知。
又继续的看了几分钟地图,桑德斯没有其他收获了,地图上给出的信息真的很少。除了地貌概述,还有每个区隔上有不同的生物画像,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桑德斯抬起头,看向安格尔:“这是什么地方的地图?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安格尔:“这个地图,乍看之下很普通。可只要用纳尔达之眼,去观察这个地图,就会得到潜藏在地图上的反馈信息。”
“纳尔达之眼,你是说炼金之眼?这是给你们炼金术士看的地图?”桑德斯问道。
“或许不是给炼金术士看的,而是……给我看的。”安格尔长长叹了一口气,在桑德斯不解的眼神中,再次挥了挥手。
地图的旁边,缓缓浮现出了一排排的文字。
“这些文字,就是纳尔达之眼反馈给我的信息。”安格尔道。
桑德斯低头一扫,整体文字信息还没有归纳,他已经看到了一个让他觉得很刺眼的名字。
——绘制者:米拉斐尔.冯。
这个地图,是冯留下来的,而且隐藏的信息,只能通过炼金之眼看到。他似乎有点明白了,安格尔为何会说,地图上的信息,可能是留给他看的。
冯,又布置了一个局吗?应局之人,还是安格尔?
桑德斯收敛起心绪,继续观看着其余的信息。
名字:《潮汐界地图(略)》。
绘制人:米拉斐尔.冯
信息:潮汐界具有代表性的生物大致分布图。
备注:“哎呀,我不擅长画地图,将就着看吧。”
地图上的信息并不多,但看完后,桑德斯却是愣住了。他之前以为,这个地图是某个隐藏大陆的地图,但现在他才发现,地图指的不是某个大陆,而是——潮汐界。
以“界”为名,这是一个隐藏的,未曾被人发现过的世界!
桑德斯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太明白,一个未曾被人发现的世界,意味着什么了!
而且,联想到旧土大陆元素消失之谜,还有安格尔此次带进梦之旷野的两只元素生物,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不对,不是大胆猜测,而是真实的推测。
桑德斯按捺住联翩的浮想,冷静的开口问了安格尔两个问题。
“潮汐界是一个世界?”
“是的。”
“潮汐界……是巫师界的附属世界?”
“是的。”
桑德斯其实之前已经有所猜测,因为潮汐界如果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安格尔是不可能跨越虚空,进入梦之旷野的。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潮汐界是巫师界的附属世界,安格尔才能从潮汐界进入梦之旷野!
虽然已经猜测到了,但当安格尔真正确认这一点时,桑德斯还是被震撼到了。
一个未曾被人发现的世界,其价值就已经很恐怖了。
一个未曾被人发现的世界,而且还是巫师界的附属世界,其价值会是之前的十倍百倍!
当然,单纯用价值来衡量,这是不对的。
但桑德斯所说的价值,已经不单单是金钱,还有更多的附属利益链。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独特的利好产出,那就不只是价值本身了,还代表着实力的话语权。
而桑德斯已经隐隐猜出,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有独特的利好……
他沉默了片刻后,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潮汐界,与旧土大陆元素消失之谜有关吗?”
安格尔:“有。”
桑德斯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潮汐界有元素生物吗?”
安格尔:“有。”
桑德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潮汐界到底有多少元素生物。因为很多答案已经渐渐的浮出水面了。
那只雨狸曾说,它诞生于雨中。
之前桑德斯还在疑惑,哪里的雨能够诞生元素生物,现在回头想想,如果一个世界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元素之力,它降下的雨,未尝不能诞生水系生物。
而拥有如此浓郁元素之力的世界,里面的元素生物会少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所以桑德斯没有去问。
而且,桑德斯此时也不想问,他现在只想静静。
之前已经猜到,安格尔可能会搞大事,但这次的大事,实在让他有些把持不住了。
潮汐界得到确认后,绝对不是他一人能兜住的。这件事,最后想要解决后患,必须要倾整个野蛮洞窟之力,才有办法兜底。
桑德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告诉我,你现在安全吗?潮汐界,有能威胁到你的存在吗?”
安格尔以为桑德斯在担忧他出事,心下一暖:“很安全,目前没有能威胁到我的。而且,有厄尔迷在旁边,就算真遇到危险,也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桑德斯面色不改的道:“我们说下一个话题,关于苏弥世的事。”
“啊?”安格尔疑惑道:“不继续说潮汐界的事了吗?”
安格尔既然都将潮汐界的地图具现了出现,自然是准备全盘托出,顺道还能让桑德斯帮着谋划一下。
桑德斯平静道:“不用了,知道你安全就好。至于其他的,等我回去做一个计划,再说。”
安格尔恍然明悟,原来桑德斯不是不好奇,而是要先做其他的备案。
“那好吧。”
桑德斯太了解安格尔了,看他眼神变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安格尔这次却是误会了,他可不是要做什么备案,单纯是被安格尔丢出来的炸弹给炸懵了,他要缓缓。
先不要想潮汐界的事。
而且,也不能在安格尔的面前,表现的失态。
所以,还是说说其他话题吧。虽然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心思说了,比起安格尔甩出来的重磅炸弹,苏弥世的事,算个毛线啊……
虽然桑德斯已经没有什么兴致谈论苏弥世的事了,但有些事该说的还是要说。
“你对苏弥世承担的权能,有什么建议吗?”在叙说之前,桑德斯还是准备再询问一下安格尔的意见。
虽然桑德斯自己心中已经有了腹案,并且为此谋算了数日,但如果安格尔有个人意见,或者说,安格尔认为,当下梦之旷野有什么权能急迫的需要。如果在苏弥世承担的范围内,桑德斯也愿意为此而修改腹案。
安格尔却是摇摇头,他最近在梦之旷野的时间很短,根本没有思考这方面的事。
而且,安格尔对苏弥世的了解程度相比起桑德斯而言,要少很多。他相信,桑德斯会选择一个对苏弥世最好,也最有意义的权能。
“既然你没有其他建议,那我就说说我自己的看法吧。”
桑德斯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将为何要选择这个答案的理由,先一步的摆了出来。
“你也看过《魇境之谜》,应该知道苏弥世的魇境是什么吧?”桑德斯问道。
《魇境之谜》是一本幻魔岛的内部教材,桑德斯主编,芙萝拉、苏弥世都参与了编撰,将自己修行魇境的心得都记录在树中,并且这本书还会随着众人对魇境的开发,持续的更新。安格尔自己也写了一部分与梦之旷野相关的内容,只是因为梦之旷野还未开放,目前还只在安格尔与桑德斯之间流传。
安格尔:“知道,是魔渊魇境。”
据苏弥世在《魇境之谜》里的记载,他的魇境是从深渊中得到的,所有被他用魇幻杀死的深渊魔物,都会在其魇境里形成真幻虚影,增长其魇境的能力。
可以说,苏弥世杀死的深渊魔物越多,其实力就越强。
这听上去是一个不错的魇境,但世间事都要遵循规律,你得到多少便利,就要付出多少艰辛。
最初时,苏弥世只需要杀普通的深渊魔物就能让魇境增加真幻虚影,后来他需要杀死的深渊魔物等级越来越高,最后到了要杀死类似恶魔的程度。而恶魔,也带给了苏弥世前所未有的提升。
苏弥世每得到一个与自身实力相匹配的恶魔虚影,实力都会大幅度的跃迁,但同时,他每一次对付深渊恶魔,所遇到的危险也是呈几何等级上升。
苏弥世的魇境最初出现破损,就是因为在深渊遇到了一个以为能打过的恶魔,结果对付是一只觉醒恶魔,他反而被打的夹着尾巴逃跑。逃虽然逃出来了,但魇境却破损了。
不过那次的破损,还不算太严重,如果苏弥世当下就决定返回野蛮洞窟寻找桑德斯相助,还是有治愈办法的。只是苏弥世当时正值踏入真知境界之际,又推迟了十多年,进阶后才返回野蛮洞窟。然而这时,魇境破损已经有些难以修复了。
再加上如今跟着芙萝拉去对付红疫信徒,出了种种状况,苏弥世的魇境到了随时濒临崩溃的阶段。
可以说,整个魇境破损史,也是苏弥世的作死史。如果一开始就重视,何至于此。
“苏弥世的魔渊魇境,其本质是将魇境结合真幻,生成一种操纵虚幻生物的能力。这其实也侧面说明,苏弥世对于操纵虚幻生物是有极高的天赋的。”桑德斯顿了顿:“根据这个推测,我建议苏弥世可以尝试承担与梦界生物有关的权能。”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对于桑德斯的判断,他还是认可的。
梦之旷野如今虽然有梦植妖精、孽力生物存在,但依旧缺乏了生物的多样性,如果能涌现各种类型的生物,会让梦之旷野更加的繁荣。
只不过,安格尔对此类权能还是有很大的担忧。
梦界生物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弗洛德曾经是一位梦系学徒,他给安格尔讲过很多梦系巫师的真实经历。梦系巫师进入梦界,最怕的就是遇到梦界生物。
梦界生物诞生,一般分为两种情况。其一,是人类、或者其他种族做梦时,由个体梦到的一些怪奇生物;其二,是梦界的原生生物。
第一种梦界生物,稍微好一点。因为人类、或者其他种族,他们的认知永远逃不开自我的见识。譬如人类杜撰出来的神话传说中的怪物,这些怪物看上去很奇葩,但其实基本都是从人类认知范畴里拼拼凑凑出来的,这边拿个鹿角,那边拿一个马蹄,又编出一个蛇尾,安上一个羊角……所以,没有什么未知的生物,都是认知范畴里的东西。
让人类去想象“不可名状”是什么样子,是很难想象的,没有见过,你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想象。
正因此,人类做梦梦到的生物,也多为认知范畴之内。哪怕外形再怪奇,只要不逃离基本逻辑,还是能对付的。
不过,梦界覆盖的位面无比广阔,有些地域的智慧种族甚至见过“神祇”。如果他们在梦里,梦到了神祇……以梦界那光怪陆离的造物伟力,说不定真的将神祇之威,重现于梦界中。
如果巫师遇到神祇一般的梦界生物,该逃还是要逃。
第二种梦界原生的生物,那就更麻烦了,这种生物是梦界本身就存在的,其能力与体型有时候已经夸张到让人无法直视的地步。就比如,当初安格尔构建梦之旷野时,遇到的一只体型堪比大陆的恐怖梦界生物,那绝对是梦界原生生物。
若非当时有莎娃出手,梦之旷野还不一定能构建成功。
可以说,有些梦界生物,甚至可以达到奇迹阶……当然,这种夸张的实力,只是在梦的世界,基本无法干扰现实。
可就是因为在梦界,这一类的生物太多了,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巫师遇到梦界生物的反应,基本都是能跑就跑,不能跑就回现实。
安格尔从弗洛德那里接收了太多类似的讯息,所以,安格尔对于梦界生物的戒备心无比之高。
虽然他很想让梦之旷野的生物呈现多样性,但如果为此引入了能灭世的梦界生物,这显然得不偿失。
安格尔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桑德斯:“我明白你的担心,不过,你所担忧的梦界生物,基本还是存在于梦界中。梦界的本质,就是难以捉摸,虚幻漂浮。而梦之旷野,虽然有一部分梦界的特性,但总体还是遵循了世界的底层逻辑。”
就像是,人类做梦,在梦界里可以将自己幻想成造物主,哪怕成神都可以,这是基于梦界的性质而造成的。但梦之旷野,可无法做到这般随心所欲,梦之旷野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在基于这种情况下,我才会认为,可以考虑释放梦界生物的权能。因为,梦之旷野拥有权能主体或者说世界意识,不至于让梦界生物的实力失控,超过阈值。”
“当然,这依旧是一种推测。梦之旷野事关重大,也容不得赌博,即使是推测,也必须遵守基本法。”
“所以,哪怕是释放梦界生物的权能,也需要加以限制。”
所谓的限制,桑德斯列出了三点:第一,这种梦界生物的实力最高不能超过能级限定,也就是说,以当前梦之旷野的能量环境,最高也只能达到初、中级学徒的水准。
第二,梦界生物不能自主离开梦之旷野。这个限制,是将梦界生物锁在梦之旷野中,避免离开泄露梦之旷野的信息。
第三,能构成一个完整的生态链。这其实算是对梦之旷野的反哺,只有对梦之旷野本身有益,才能让它们长存。而且,梦之旷野存在微薄的意志,也能在反哺中调整这些梦界生命的本质,让它们能更融入此界。譬如,为了对世界有益,在前期就不会诞生超大型的生物,因为这会损害到世界本质。
“在有了这些限制后,我觉得可以让梦界生物的权能显现了。”桑德斯:“而且,不加以限制,我也不认为苏弥世能承担完整的梦界生物权能。”
听完桑德斯的整个述说,安格尔也觉得这样不错。在有了限制的情况下,梦界生物应该不会超过阈值。
而且,这种限制只是切割了梦界生物的部分权能,并不损梦界生物权能的本质。
未来,如果梦之旷野能够承担更强大的梦界生物,到时候再承担更多的梦界生物权能,也是可以的。
思及此,安格尔点点头:“那就按照导师所说的做。”
顿了顿,安格尔问道:“那什么时候去承担权能?”
桑德斯:“我还需要再进行几次演算,而且,苏弥世那边也需要休养心神。再等几天,等有了准讯时,我会给你的树群里留言的。”
聊完了苏弥世的事,桑德斯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收了这样的学生,既是他幸,也是一种考验。
心绪繁复,还是先缓缓再说。
在柔和的暖阳下,师生二人默默的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许久之后,桑德斯才打破沉默,道:“既然你处于潮汐界,应该是有打算收元素生物吧?”
安格尔点点头。
“你准备先收火系生物?”桑德斯很清楚,安格尔如今最短板的就是火焰。他作为炼金术士,想要炼制中、高级的作品,还需要借助很多道具辅助火焰达到相应等级,这显然很不便。如果能自己掌握高级炼金火术,对他的提升,绝对是最大的。
“是的,已经有了目标,一个火系的小精灵。”安格尔:“虽然它天生结巴,但能在精灵期就懂得说话,很不简单。而且,它的火焰级别非常高,还有一个不错的天赋。”
安格尔简单的说了下柯珞克罗的情况。
听完安格尔的述说,桑德斯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柯珞克罗这种天赋异禀的火系精灵,在外界绝对属于百年不遇的。火系巫师如果遇到它,估计会争破头。
但在潮汐界,安格尔就像是点将一般,随随便便就遇到了。
简直了。
哪怕是桑德斯,此时都有些羡慕。如果安格尔真的能收服柯珞克罗,起码节省未来十数年的修行时间。
越想,越是意难平。
桑德斯都有些后悔,为何他要开启这个话题。
不过这个话题也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安格尔感知到了托比进入梦之旷野,又离开了梦之旷野。这是他与托比留的暗号,一旦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托比可以用这种办法提醒安格尔离开梦之旷野。
安格尔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托比发出了讯息,安格尔也没有再停留,向桑德斯道了声别,便迅速的离开了梦之旷野。
落地窗前,只剩下桑德斯一人。
桑德斯慢悠悠的喝完了最后一点红茶,目光定格在对面,安格尔的茶盘。
茶包泡在茶杯里,茶液满溢,一口没喝。一旁的糖,也完全没动。
安格尔唯一喝完的,便是那本该酌量加入红茶里的牛奶。
桑德斯看着那被舔的干干净净的牛奶杯,脑海不自觉的回想起之前安格尔说的话——我不喜欢在红茶里加牛奶。
“其实,不是不喜欢红茶里加牛奶。是根本就不喜欢红茶吧。”桑德斯一阵失笑,原本心绪的意难平,不知为何,在此时消减了很多。
桑德斯站起身,看着窗外逐渐变得繁华的城市风貌,本来觉得有些晦暗的未来,也如暖阳下渡了一层金边的城市,开始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桑德斯的身影,也在这时,缓缓消失不见。
……
回到现实中的安格尔,睁开眼后,侧耳倾听了一下舱门外的情况。
很平静。
除了呼呼的风声外,就只有偶尔传出的丹格罗斯的嘀咕声。
听上去,属于很正常的气氛。
既然外边的情况很正常,为何托比会突然向他传达暗号,提醒他离开梦之旷野的呢。
安格尔满怀疑惑的打开了舱门。
环顾了一周,除了得到一众元素生物的惊讶问好外,一切都很正常。
天气晴好,贡多拉依旧行驶在半空中,没有波澜,也没有遇到危险。
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咦,不对!
安格尔身体突然一顿,猛地转头看向了某处。
目之所及,碧空如洗。远处浮云轻薄,近处空寂悠然。
一切都和平常没有两样。
但是,安格尔却是清楚的感知到了,有谁在窥视他!而且,直到现在,对方都还没有移开视线。
安格尔表面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却已经联系上了厄尔迷。
两秒后,在所有元素生物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十数里的世界倏地变幻了色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灰败,仿佛从明朗的现实世界进入了一片雾霾重重的废墟世界。
只有贡多拉还保持着明媚的色彩,是这个死寂世界里唯一的鲜活。
在世界骤变的瞬间,安格尔也跃出了飞舟,屹立在半空中:“是谁?出来!”
然而,无人应答。
贡多拉附近,因为惊变而猝不及防的洛伯耳,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偷袭吗?”
丹格罗斯表情也很严肃,不过面对洛伯耳的惊诧,它挥了挥手道:“天空的变化,是影子里的那位造成的,不是偷袭。但是,帕特先生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谁在附近吗?”
丹格罗斯嘀咕的时候,安格尔从天空慢慢的降落,眉头紧蹙着。
洛伯耳:“大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看向洛伯耳:“刚才你有感觉到异常吗?”
洛伯耳回忆了片刻,摇摇头:“我一直控制着风,监察四周的情况,除了偶尔看到地面上有一些元素生物外,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安格尔听完后,表情却并没有变的轻松,反而眉头更加的皱紧。
洛伯耳的回答,和厄尔迷传来的讯息一模一样。
安格尔让厄尔迷改天换地,直接用特殊的力场,替代了周围十数里的天空,就是为了困住之前那“窥视”他的存在。
然而,当灰败的世界布开以后,那窥视的目光便消失不见。
安格尔也联系了厄尔迷,厄尔迷给出的答案是:一切正常。
既没有找到窥视者的踪迹,也没有窥视者曾经留下的痕迹,周围的天空,干净的如肉眼所见的那般清澈。
但安格尔并不相信周围一切正常。
自从他离开马腊亚冰山以后,这已经是第二次感受到被窥视。第一次,安格尔还可以自我欺骗,说“不要多心,可能感觉错误了”;但这一回,安格尔再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是多心的了。
要知道,刚才那种触动灵觉的窥视感,起码有三秒之多。
这么长的时间,他绝对不会判断错误,肯定有某种生物,在暗处窥视着他。
只是对方的隐匿能力非常厉害,哪怕是厄尔迷展开了灰败世界力场,也没有察觉到丝毫踪迹。
安格尔甚至无法判断,躲在暗处的生物,是藏起来了,还是已经逃出了灰败世界。
他沉吟了片刻,看向洛伯耳:“……掀起风暴。”
洛伯耳依旧不明所以,但安格尔既然让它这么做,想必也有他的道理。洛伯耳也没多问,直接联合速灵,对着灰败世界掀起了恐怖的风暴。
飓风的力道之大,甚至让无形之风,显现出了有形的轨迹。
在这样狂暴的飓风中,只要能级不超过洛伯耳,任何的事物,都会被切割成无数段。
飓风刮了整整三分钟,并没有任何的生物显现。
安格尔相信,就算是真的有隐藏生物,在这样近乎狂暴清洗的节奏下,也绝对隐藏不了。
那么当下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个躲在暗处窥探的生物,已经跑了。
以对方的隐匿能力和逃跑速度,估计一开始就没有被灰败世界所笼罩,那么隔了这么多分钟后,肯定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了。
安格尔眼神变得晦暗,来到潮汐界后,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根据当下的情况来判断,对方是一个来去无踪,不留下痕迹,不掀起任何波澜的生物。
以元素生物的来猜测,只有风系比较能对得上。
但洛伯耳作为风系生物,都无法发现对方,这显然也很奇怪。
安格尔脸色变幻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让厄尔迷收起了灰败世界。
“继续赶路。”对速灵下了令后,安格尔便回到座位上。
他先是与托比交流了一下,询问之前托比发出暗号是什么意思。托比给出的回复是:它也感觉到了有谁在暗中窥探。
托比的答案,让安格尔心下生疑。为何只有他和托比被窥探?船上其他元素生物,全部没有感觉。
其中洛伯耳的实力,和托比也相差无几,连洛伯耳都毫无感,托比却感觉到了。
这是因为窥探者故意让托比和自己,发现被窥探?
还是说窥探者其实只对自己与托比有兴趣,对船上其他元素生物不在意?
安格尔暂时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种,但他比较倾向第二种,因为对方如果是故意让安格尔与托比发现,那么他应该还会留下一些线索,但之前已经确认了,周围了无痕迹。对方的确是在有意的避开被发现,这与第一种情况的心态,不大一致。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对方为何只对他与托比有兴趣的呢?是因为,他们并非潮汐界的原生生物?
信息太少,无法揣摩。
安格尔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提起更高的警戒,一旦有风吹草动,就必须认真以待。
在这种情况下,安格尔也不准备再进梦之旷野了,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似沉默,实则配合着厄尔迷,用精神力观察着周遭的动静。
因为这件事,贡多拉上保持了数小时的沉默,谁也没有出声。
直到后来,丹格罗斯见安格尔的眉峰逐渐平静,才试探着开口问道:“帕特先生,先前是怎么回事啊?是有谁藏在附近吗?”
丹格罗斯的问话,也让其他元素生物纷纷竖起了耳朵。
虽然它们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厄尔迷的灰败世界、洛伯耳的风暴洗地,都在指向着一种猜测:安格尔似乎想要借此封锁、乃至逼出某位隐藏者。
安格尔没有藏掖,将之前发生的情况说了出来。
“你们可知道,潮汐界里有谁,能够做到这般来去无踪?”安格尔虽然没有明确的对谁问话,但目光却只放在丘比格与洛伯耳身上。
丘比格是跟着智者卡妙一起长大,了解的内幕绝对不少。洛伯耳则本身有智者之姿,它说不定也知道些什么。
“要说无影无踪,那肯定是风系生物。但一路上,我都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风系生物靠近。”说话的是洛伯耳,它思忖了一会儿,又道:“而且,风系生物就算速度再快,也很难在刚才那种世界变天之前逃走。”
“能达到如此速度的,或许只有黑雷池与闪闪山脉的电系君主能做到。”
“可这两位电系君主,速度快虽快,但声势也浩大无比,绝对无法做到不留踪迹。”
也就是说,洛伯耳也不知道是谁。
丘比格:“我听卡妙大人说过,潮汐界也隐藏了很多强者,这些隐藏的强者实力有些不会比元素君主差。先生如今要去见到奈美翠,就是这一类。”
丘比格的言下之意,或许他们遇到了一位隐藏的强者。
洛伯耳:“如果真有这种隐藏强者,肯定不会毫无踪迹,等到了青之森域时,大人可以向茂叶殿下,或者奈美翠大人询问,应该会有收获。”
洛伯耳的建议,并非无的放矢。因为据安格尔所知,每次元素潮汐时,潮汐界的至强者在吸收元素能量的时候,是可以感知到同等级别的存在的,哪怕对方距离你非常遥远。
所以,如果真有这样的隐藏生命,或许真能从各地的元素君主那里得到答案。
“这里距离青之森域还有多远?”安格尔问道。
洛伯耳看了看四周:“最多半天,就能抵达青之森域。”
安格尔点点头,没有再说其他,如果在这半天中,那位隐藏者还能继续保持藏匿状态,那就按照洛伯耳所说的去做。
不过,如果那位隐藏者对他们是有恶意的话,安格尔相信,对方肯定会想办法尽快动手。
所以,安格尔虽然表面没有做什么,但暗地里的戒备已经拉到了最高。
半天的时间,一转即逝。
一路上非常的平静,并没有遇到任何的波折。在这段期间,安格尔也没感受到有人窥视。
他不知道,那位隐藏者有没有离开了。
但现在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
青之森域到了。
青之森域,位于重重峻岭之中,是一片延绵到不知尽头在哪的茂密森林。和其他地方的森林不一样,虽然都被称作森林,但只要看一眼,就能察觉到明显的区别。
首先,这里的森林里遍布着疏淡的薄雾,这些雾气并非天象造成,而是浓郁到近乎已经实质化的自然气息。
在这种自然气息笼罩之下,别说木系生物,就算是普通的野兽魔物,都会被养的膘肥体壮。若是自然巫师在此,更是吞吐之间就能成长。
再来,这片森林里的植物,都异常的高大。而且,充满着古拙的味道。这是一片未曾被亵渎过的,真正原始的森林。
除此之外,与外界森林最大的区别,便是无以计数的木系生物。
哪怕安格尔还没踏足其中,就已经看到了不少的元素生物,跑动的树人、如蛇般扭曲的藤条生物、飘飞的蒲草生物、还有翩翩起舞的蝴蝶花……
这些木系生物,让布满薄雾的森林不仅没有死气,反而越发的生机勃勃。
唯一让安格尔有些奇怪的是,为何它们距离贡多拉越来越近?
不久后,一只宛如蒲公英样的毛绒生物,站在贡多拉的船头,摇摇曳曳的述说着什么。
“……就是这样,茂叶殿下已经在日光湖畔等待各位了。”
听完这个自称嗒迪萘的木系生物解释,安格尔才明白为何这群木系生物迎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原来,就在数天之前,安格尔当时还在马腊亚冰山的时候,青之森域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来自石林峡谷,是石林峡谷的智者。
这位智者带来了一条消息:石林峡谷的君主与智者,都收到了马古先生的邀约,前往火之地域。
石林峡谷因为距离青之森域不远,于是这位智者来到青之森域,正是要和茂叶殿下进行商量。
简而言之,就是魔火米狄尔派出去传讯的使者,有一位已经将消息传给了石林峡谷。而石林峡谷的智者,又将消息带到了青之森域。
故而,青之森域的茂叶格鲁特,已然知道了安格尔等人会在不久后,将火之地域的邀请函带过来。所以,便派了嗒迪萘在青之森域外围候着,一旦发现了安格尔,便将他们引到青之森域的核心之处:日光湖畔。
安格尔思考了片刻,从茂叶格鲁特让嗒迪萘在外等候的这个信息来看,它们应该倾向于善意。
而且,有了石林峡谷智者的助攻,还节省了他解释的时间,这倒也不错。
思及此,安格尔对嗒迪萘道:“那就麻烦你带一下路。”
嗒迪萘摇曳了一下绒毛:“这是我的荣幸,各位请跟我来。”
有嗒迪萘作陪,他们也不用下船,直接驾驶着贡多拉,便朝着青之森域的深处驶去。
在行进过程中,安格尔对着丹格罗斯使了个眼色,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丹格罗斯一看便明白安格尔的意思。
丹格罗斯咳嗽了一声,吸引嗒迪萘的注意,然后摆出好奇的表情,开始暗暗的探查起茂叶格鲁特在见过石林峡谷智者后,有什么表现。以此来确定,茂叶格鲁特的想法是什么。
嗒迪萘显然听说过丹格罗斯的名字,对于这位诞生于卡洛梦奇斯灰烬的火系生物,表现出了明显的善意。
对于丹格罗斯的询问,嗒迪萘也没有隐瞒,能说的基本都说了。
安格尔在旁听着,总结出来的信息,基本和他判断的一样。既然茂叶格鲁特愿意派手下来迎接,就说明它其实是不排斥的。
但具体茂叶格鲁特内心是不是如表现的这般一致,还是要去见见它以后,才知道。
除开茂叶格鲁特的态度外,丹格罗斯在与嗒迪萘搭腔时,还试图将话题转到奈美翠身上。
嗒迪萘却是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奈美翠大人的事,还是等茂叶殿下和你们说吧,我可不敢逾矩。而且,我也的确不知道。”
从嗒迪萘的回答中可以知道,它其实看出来了丹格罗斯在打探情报,只是之前的讯息没有涉及到隐秘,它可以回答。可一旦涉及到了不能回答的事,它的拒绝态度表现的很明显。
就这短短十分钟的相处,基本就能看出,嗒迪萘是一个非常聪慧的元素生物。知礼、明事、守止,也难怪茂叶格鲁特会将它派出来迎接安格尔一众。
半晌后,贡多拉穿过一片袅袅薄雾,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顶端环绕着云雾的山峰。
这座山峰的形状很有特色,宛如圆锥体的顶端被削掉了般,就像是顶了个火山口。有点类似安格尔在全息平板里看到过的富士山,只是山尖处并没有雪。
在嗒迪萘的指引下,贡多拉朝着这座山峰的顶端飞去。
当来到山顶时,安格尔才发现,山峰的顶部的确是凹陷下去的,只是并非想象中的火山口,而是一片非常宽大的湖泊。
此时,天空晴好,山巅虽有云雾缭绕,但并未遮挡住阳光。湖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粼波光,就像是在湖面铺了一层金粉般,看上去颇为梦幻。
“这座湖就是日光湖。”嗒迪萘顿了顿,又指向了日光湖一侧:“那里,则是殿下所在之处。”
安格尔循着嗒迪萘所指方向看去,却见一棵参天大树屹立在金色湖畔。
而这棵大树的树干上,长出了宛如人类般的五官,只是在一层层的树皮遮掩下,看上去有些苍老。
“那就是……茂叶殿下?”安格尔轻声问道。
嗒迪萘点点头:“是的,殿下已经在等着先生了。”
……
安格尔之前就猜测,茂叶格鲁特的工作应该很好做,实际上也的确如此。
安格尔刚抵达日光湖畔,就得到了热情洋溢的欢迎仪式,不仅仅花叶飘舞,大地之下藤蔓尽出编织成座位,茂叶格鲁特甚至还亲自召唤了一场充满浓郁自然气息的大雨……
好在,安格尔感知到空气湿度增加的时候,就开启了力场,否则真的会变成落汤鸡。
在独特且热情的欢迎仪式过后,茂叶格鲁特与安格尔的交谈,也相当的顺利。
安格尔将影盒交予给茂叶格鲁特,与它一同观看了三部曲。
看完之后,茂叶格鲁特一边感慨着人类的伟力,一边也表态,接受马古先生的邀约,一定会应约前往火之地域。不过茂叶格鲁特本身是树人,想要远距离赶路并不易,最后决定派智者枚欧前往。
茂叶格鲁特当下就做出了决定,这让安格尔省了很多的口舌。
可以说,茂叶格鲁特是安格尔这一路来,交谈最轻松的一次。虽然不像寒霜伊瑟尔那般,直接表态赞同,但也表现出了相当高的善意。
安格尔估计,是因为此前峡谷石林的智者到来,让茂叶格鲁特有了更长的思考时间,在安格尔到来期间,已经有了权衡,所以才能这么快做决定。
不过,相比起“传递影盒”这个任务,安格尔更在意的是与奈美翠的见面。
然而,当安格尔提到奈美翠时,之前一直表现的很爽快的茂叶格鲁特,第一次出现了犹豫。
沉默了许久,茂叶格鲁特才道:“你一定要见吗?”
安格尔毫不犹豫的点头:“一定要见,我想了解更多关于冯先生的事。”
见安格尔表现得如此执着,茂叶格鲁特在心下斟酌了片刻,方才开口:“说来,我其实也很久没有见过奈美翠老师了。”
“奈美翠……老师?”安格尔还是头一次听说,茂叶格鲁特是奈美翠的学生。
茂叶格鲁特那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其实我并不是奈美翠老师正式收下的学生,只是我从老师那里学到了很多,所以主动尊称其为师。不过,老师并不承认这个身份。”
安格尔恍然明悟,没有对这个称呼继续深究,示意茂叶格鲁特继续。
“上一次我见到老师的时候,是三百年前……其实,那一次也没有真正见到老师,只是听到了老师的声音。”
茂叶格鲁特眼睛逐渐迷蒙,陷入了回忆。
其实,当初接任青之森域的君主时,茂叶格鲁特的实力,并没有真正的达到元素君主阶。只不过是前任君主星木伍德死的太匆促,奈美翠又不愿意担任君主之责,茂叶格鲁特这才被拱了上来。
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茂叶格鲁特的本体在经历了多次元素潮汐的洗礼下,终于在三百年前,从当前层次晋升,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元素君主。
在茂叶格鲁特成为君主的时候,它去了一趟失落林。
——失落林便是奈美翠一直居住的地方。
茂叶格鲁特希望邀请奈美翠来参与盛会。
站在失落林外,茂叶格鲁特并没有等到奈美翠的出现,但听到了奈美翠的传音,是简单的一句祝福。
而从那之后,茂叶格鲁特也没有再得到过奈美翠的消息了。
听完茂叶格鲁特的回忆,安格尔还未表示什么,丹格罗斯却是先一步开口问道:“这么久没有见到奈美翠大人出现,你们难道就不担心吗?”
“担心倒是不至于,因为失落林一直被老师的气场给笼罩着,这些年来,气场的强度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可见老师并没有出什么意外,实力也越发深厚。”茂叶格鲁特说到这时,又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因为失落林的气场越发的恐怖,没有任何元素生物能进入其中。哪怕我,也不行。”
所有想要踏入失落林的生物,都会被恐怖的气场给逼走,谁也无法进去。
也因此,失落林成为了青之森域的禁忌之地。谁都不愿意前去,谁也不愿意谈起。
岁月悠悠,这么多年过去,很多青之森域新生的元素生物,甚至很多都已经不知道奈美翠是谁了。关于奈美翠的种种事迹,仿佛已经成了传说。
茂叶格鲁特看向安格尔:“所以,就算是我同意了,你也不一定能见到老师。”
茂叶格鲁特能管辖的范围无比宽阔,但独独失落林除外。它就算告诉安格尔,你可以去见奈美翠,这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空头口号。
“这的确有点麻烦啊。”安格尔低声嘀咕了一句,沉吟道:“我想知道,奈美翠阁下是否有明确的表示过,不见任何来客?”
在了解奈美翠实力可能远超过茂叶格鲁特后,安格尔这时也不好意思直呼其名了,加了一个后缀的尊称。
茂叶格鲁特想了想:“好像没有表示过,但笼罩在失落林外的气场,其实已经算是一种表态了。”
“也不一定。”安格尔:“说不定,这是奈美翠阁下留给你们的考验呢?”
考验?茂叶格鲁特一愣。
安格尔侃侃而谈:“我的意思是,奈美翠阁下设下气场,不是为了阻拦别人进入失落林。而是希望有人能进入其中,不过前提是,你有办法避开、或者无视气场,就能与它相见。”
“是这样的吗?”茂叶格鲁特总觉得这个逻辑有些古怪。
安格尔:“我也不知道,但既然奈美翠阁下没有明确的表示过不见来客,那么殿下不能否认,也有这种可能性,不是吗?”
茂叶格鲁特想了想,还是缓缓点点头。
安格尔:“所以,我希望能去失落林试试。如果我进入不了失落林,那我也认了。”
茂叶格鲁特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安格尔的提议,觉得可以试试。
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元素生物无意间去到失落林,最后被奈美翠的气场逼走,其实也没有受什么的伤。而且,奈美翠也没有真正对这些闯入者生气,否则也不会让它们活着回来。
所以,让安格尔去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
思及此,茂叶格鲁特点点头:“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可以带你过去。”
茂叶格鲁特想着,有它陪着安格尔前往,就算安格尔真受了伤,它也有办法治疗。
安格尔:“如果殿下有空的话,现在就可以。”
茂叶格鲁特:“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茂叶格鲁特将三部曲的影盒交给一旁的智者枚欧,它自己则慢慢的化形,从一棵参天大树,最后变为了一棵相对苗条的树人。
因为树干的紧缩,那苍老的面孔,也仿佛变得年轻了一些。
变成苗条树人后,茂叶格鲁特从地面抽出了根须,以根须当成双脚,示意安格尔可以离开了。
虽然茂叶格鲁特变得苗条了很多,但依旧不算“娇小”,所以无法乘坐贡多拉。
不过乘坐贡多拉前往,也只是节约一点时间罢了。现在安格尔也不急于一时,所以便收起了贡多拉,也茂叶格鲁特步行前往失落林。
在前往失落林的路上,安格尔也趁机询问了一些关于奈美翠的事情。
不过,茂叶格鲁特知道的内容,也不比寒霜伊瑟尔多,听完后安格尔基本没有太大的收获。
除开奈美翠的事,安格尔也询问了一些其他问题。
其中,他最关注的自然是来时路上遇到的隐藏者。
“无形无影,隐匿能力超过风系生物,速度堪比电系君主?”茂叶格鲁特听完后深思而来片刻,最后摇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元素生物。”
“会不会是隐藏的强者呢?”丹格罗斯挂在血夜庇护上,好奇的发问。
“隐藏的强者?没有。”茂叶格鲁特很笃定的回答:“在世界之音的呼吸下,没有强者能隐藏起来。除非,对方在世界之音的时候不吸收逸散的元素。”
世界之音,是所有元素生物的狂欢。哪怕是元素精灵,都会在这时停下其他的行为,静静的吸收着世界的赠礼。
让元素生物在世界之音的时候,不去吸收,那就仿似一个饥饿到濒死的人,面对无主的美食,还依旧无动于衷。
这显然,不大可能。
正因此,茂叶格鲁特非常笃定,如果真有这样的强者,它早就发现了。
“不是隐藏的强者,那会是什么呢?”丹格罗斯之前满心以为隐藏的强者就是答案,但现在茂叶格鲁特给出了否定回答,这让它也陷入了迷惑。
茂叶格鲁特想了想,回答道:“在我看来,可能有两种可能。”
众人看过去,等待它的说辞。
“第一种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天赋。有一些元素生物,虽然本身实力不强,但却有非常特殊的天赋,这种天赋在某些时候的适用程度上,甚至比起一部分元素君主还要更加的强大。”
就像是柯珞克罗,它的天赋是元素自爆,且自爆后还能重新拼回意识。
元素自爆本身是所有元素生物的底牌,使用之后,就是彻底的消亡。而柯珞克罗的天赋,让它拥有了近乎“无限制自爆”的可能性,等到它脱离精灵期后,它的每一次自爆,都堪比元素君主的一击。
若是再进阶,哪怕超过元素君主的攻击,都有可能。
所以,茂叶格鲁特所说的特殊天赋,在元素生物中是存在的。
不过这时,洛伯耳的尾首却是提出了反对的意见:“我之前也想过,会不会是特殊的天赋,但后来仔细寻思后,觉得也不大可能。”
“因为就算是特殊天赋,也需要遵守基本的逻辑。就像是纯粹的水系元素生物,其天赋不可能是火系。”洛伯耳:“而那位隐藏者,又能飞、又无形、还有超绝的速度,在我看来,只有风系生物的特殊天赋可以达到。”
“可如果那位隐藏者,是风系生物的话,绝对不可能瞒过我与速灵的感知。”
众人点点头,洛伯耳所说的也有理。
再特殊的天赋,也需要对应的元素来操控。如果隐藏者是风系生物,一旦使用了风之力,肯定会被洛伯耳发现。
茂叶格鲁特这时又道:“至于说,我的第二种猜测……那位隐藏者有没有可能,不是元素生物呢?”
因为有世界之音的存在,元素生物想要隐瞒自身的能量波动,基本不可能。所以,茂叶格鲁特才会如此猜测。
不过,它这样猜测的前提,是因为见到了安格尔这位天外来客。
——因为潮汐界的超凡生物只有元素生物,而非元素生物只能是天外来客。
如果没有安格尔作为示例,它是不会往天外来客身上联想的。
洛伯耳听完茂叶格鲁特的第二种猜测,虽然嘴上没有反驳,但心里其实也隐隐有几分赞同。如果真的不是元素生物,那只有可能是来自域外。
包括丹格罗斯、丘比格,此时也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不过在诸众脑补纷纷的时候,安格尔却是摇头道:“基本不可能。”
“通往潮汐界的通道,在火之地域。具体位置,未来你们会知道的。”安格尔顿了顿:“我在那条通道中留了特殊的标记,一旦有其他生物踏入其中,都会立刻让我心生感应。迄今为止,我没有感觉到标记有任何动静,这意味着没有其他生物进入潮汐界。”
茂叶格鲁特:“会不会存在一条,你所不知道的通道?”
安格尔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附属世界与主世界的直连通道,一般来说,只会存在一个。虽然也存在有多个通道的附属世界,但那属于特殊情况。”
“而且,潮汐界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任何外界生物侵入的迹象,我个人还是倾向于,只有一个通道。”
重点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其他生物进入潮汐界,偏偏安格尔来了,就有其他生物跟着进入,还走的是疑似的“第二条通道”,这有点过于戏剧化了。
安格尔不大相信世界上也这么巧的事。
除非,这种种巧合,也是冯的布局一环。
既然安格尔都如此说了,茂叶格鲁特也不再就此反驳,不过对于潮汐界的处境,它还是很好奇的:“也就是说,外人想来到潮汐界,只有从火之地域那一条通道进入?”
这个问题,安格尔却是摇了摇头:“虽然通道只有一条,但不一定要走通道。如果有谁知道潮汐界的虚空坐标,也可以直接横跨虚空而来。”
就譬如安格尔,他如今要是离开了潮汐界,也能通过位面夹道直接走虚空道路回潮汐界,而不用走火之地域的通道。
因为他来了潮汐界,就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这里的坐标。
也正因此,安格尔从来都没想过独占潮汐界,只是想着让野蛮洞窟先占尽先机,成为潮汐界的主流势力。
因为根本瞒不了。
只要有外人进入潮汐界,他们离开以后,根本不用走火之地域,虚空一闪就能进入潮汐界。这如何去防?如何去瞒?
哪怕野蛮洞窟隐瞒了潮汐界的信息,谁也不外传,也无法隐瞒太久。其一,巫师组织可不是铁板一块,各个巫师组织内部都存在间谍,这么大的事,哪怕出动死间都在所不惜;其二,预言巫师的存在,让这种大问题上的隐瞒,基本不可能。除非,野蛮洞窟没有人来潮汐界……但放着这么大一块饼不啃,是没道理的。
退一万步,所有一切都做到完美,潮汐界的存在也不一定隐瞒太久。因为如今的潮汐界,状态非常的不对,有点像是攀附在主世界身上的吸血虫。
蚕食着主世界的元素之力,独有法则澎湃发展,却基本没有反馈给主世界太多的好处。
一味索取却不付出,这种明显不平等的状态,不可能长存的。
之前可能是冯的手笔,隐瞒了潮汐界的存在。但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太长,过不了多久,哪怕不用野蛮洞窟将潮汐界的存在爆出,巫师界的世界意志都会主动暴露潮汐界。
所以无论如何,潮汐界是不可能隐瞒的。
“原来还可以横跨虚空而来?”茂叶格鲁特闪过讶异:“那会不会是有谁通过这种方式而来呢?”
安格尔摇头:“目前,潮汐界的坐标还未暴露,不会有人跨越虚空而来。”
除非,对方是一个幸运儿,在虚空乱逛,误打误撞的发现了潮汐界。——这种情况,就跟之前说的一样,巧合的太戏剧化了。三千年都没有人发现,现在偏偏出现,安格尔不大信。
“那我就不知道了。”茂叶格鲁特的两个猜测都被否定,它也想不出其他的情况了。
空气沉默了片刻后,向来只观察,不喜欢发言的丘比格,突然开口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丘比格的话,让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丘比格:“茂叶殿下遗漏了一种情况,就是你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你下意识的忽略掉了它。”
茂叶格鲁特:“你的意思是?”
丘比格:“从帕特先生所描述的情况来看,隐藏者如果不是天赋异禀,那么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假设,隐藏者也是元素生物,它也会在世界之音的时候呼吸,它的实力又极高,甚至高过了所有的君主;所有的元素君主其实都知道它,但又下意识忽略它。”
“茂叶殿下,你觉得这位存在,会是谁?”
丘比格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茂叶格鲁特怎会不明白它的意思,它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是想说,那位隐藏者是……奈美翠老师?”
丘比格扑扇了一下纯白的小翅膀:“只有这一种可能,不是吗?”
茂叶格鲁特眉头皱起:“可是,隐藏者的手段,和老师的能力不一样啊。”
丘比格:“殿下多少年没有看到过奈美翠大人了?”
茂叶格鲁特沉默。
“殿下又多少年没有看过奈美翠大人的能力了?”
“既然殿下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奈美翠大人动手,凭什么认为奈美翠大人的手段还在原地踏步呢?”
丘比格:“奈美翠大人的实力强大,比元素君主更强,所以我们不了解它有什么手段,说不定它真的能做到无形无影的暗中窥探呢?”
丘比格的话,更多的是猜测,没有任何实据。
安格尔赞不赞同它的观点,暂且不论。不过,将隐藏者的身影,与奈美翠慢慢的结合在一起,有些疑虑似乎还真的说得通。
第一个疑虑,是安格尔在其他地界,都没有被窥探,偏偏从马腊亚冰山离开,前往青之森域的路上时被窥探。而且,在青之森域附近的时候,隐藏者的窥探更加明显。
第二个疑虑,是窥探者只对他与托比有兴趣。因为窥探者很清楚,他与托比是外来者,而非元素生物。能如此轻易就判断出这一点的,只有长久接触过外来者的存在。
如果隐藏者是奈美翠,这两个疑虑就能解释的通了。
不过,如果对方是奈美翠,它为何不明明白白现身呢?而且,安格尔也找不到,奈美翠暗中窥探的理由。
纷纷纭纭的猜测,灌输到脑海中,最后搅来糊去,依旧是一团结。
“是不是,去见了奈美翠阁下就知道了。”安格尔说道,“如果真是奈美翠阁下,我相信它应该不会拒绝见我。”
丘比格听后,也点点头不再多说。
……
虽然他们是走路去往失落林,但并不意味着他们速度很慢。有速灵缭绕在他们的身侧,不仅节省力气,而且每踏一步,都能跃过数米、十数米。
仅仅花了半个小时,他们一行人便从山巅的日光湖畔,来到了另一座山峰的阴面。
起初,他们一路上都能遇到各种木系生物,叽叽喳喳的在林间跳跃,在脚边环绕穿梭,生机盎然。
可当他们来到山阴地带时,或许是不见阳光的原因,又或者是靠近失落林,周围的木系生物越来越少。
偶尔见到,都是体型庞大、或者体态腐朽、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
而于是靠近失落林,木系生物就越发的少。
当他们从山阴走向谷底时,周围只剩下普通的树木,这些树木每一株都非常的庞大,遮蔽了本就稀薄的阳光,让行路间变得更加的黯淡。
空气中也多了湿润陈腐的气味。
这种阴森森的状况,一直蔓延到了失落林。
而失落林的阴森状况不仅没有改变,反而有加剧的倾向。一眼望去,失落林的上空布满了雾障,与其他地方那生机勃勃的薄雾不一样,失落林的雾障深灰发暗,光是看着就有一种阴郁感。
而凑近之后,安格尔更是感觉到胸腔内部仿佛有血液翻涌。
腥甜的反呕感,从喉咙中升起。
安格尔脚步停滞了一下,在思维空间里迅速搭起一个戏法结构,清凉之感瞬间遍布全身。之前的不适,也迅速的消除。
“怎么了?”茂叶格鲁特也发现了安格尔的停顿,疑惑问道。
“没什么。”安格尔表面摇摇头,心中却是暗暗补充:只是受到了毒雾的影响。
那失落林附近缭绕的雾障,是沉积多年的陈腐之物升腾起来的毒雾,或许还受到某些超凡因子的影响,导致毒雾的威力还不俗。以安格尔正式巫师的肉身,都受到了轻微影响,就可见一斑。普通人、或者学徒到这,基本就是身死的份。
不过,这些毒雾存在已久,并非刻意针对他们。所以安格尔驱逐毒素之后,便也不再深究。
继续往前走了数百米,他们停在了一片明显的交割线前。
他们所处之地是阴森树林,而交割线的前方,则是被重重毒雾所笼罩的森林。
“前面便是失落林了。”茂叶格鲁特看着迷雾重重的阴郁树林,轻声道。
不用茂叶格鲁特说,安格尔也看出来了,不仅仅是毒雾缭绕的原因,失落林内那股隐秘却坚韧的气场,也在彰显着存在感。
或许是见安格尔没有什么反应,茂叶格鲁特又道:“你在这里感受不到气场的压力,可一旦你踏入失落林,那种压力便会随之而来。而且越是往里,那种压力就越大,哪怕是我,也无法往前走太远。”
“你现在很轻松,但等会可就不一定了。”
安格尔知道,茂叶格鲁特所言非虚。他还没有真正进入失落林,但通过三角空间能量定位法得到的反馈,失落林内部的压力估计会非常恐怖,如果无休止的提升,中心处恐怕会达到三级真知巫师的威压程度。
这样庞大的威压气场,哪怕是在外界,都十分少见。
也难怪,连茂叶格鲁特这种元素君主,都无法踏足失落林。
“要不,你可以选择先在青之森域修整一段时间,我通过木叶传讯的方法,去试着联系奈美翠老师?”茂叶格鲁特真诚的建议道。
安格尔:“在我来到之前,你应该也联系过奈美翠阁下吧?有得到回应吗?”
茂叶格鲁特迟疑了片刻,摇摇头。
在此之前,它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老师传讯,可从未得到回应。就在不久前,峡谷石林的智者将影盒三部曲的信息带来时,茂叶格鲁特也向失落林传过讯,还是没有任何反馈。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试呢,就让我自己进去看看。”
“可是……”茂叶格鲁特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安格尔那自信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既然安格尔想试就试试吧,顶多受点伤。
见茂叶格鲁特不再阻止,安格尔也没有在原地停留的打算,快步的朝着前方失落林。
不过,在即将踏入失落林的雾气前,安格尔顿足了一下。
“差点忘了,你就在外面吧,免得被气场震慑受了伤。”安格尔召唤出魔力之手,将挂在血夜庇护上的丹格罗斯取了下来。
“我其实也可以跟你一起的。”丹格罗斯眼里带着一丝担忧,低声道。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就先和茂叶殿下在外面等着我。”不容丹格罗斯拒绝,安格尔便将它轻轻一抛,抛到了茂叶格鲁特的树枝上。
紧接着,安格尔又看向洛伯耳:“你和速灵,还有丘比格,也在外面等着。我很快就会出来。”
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看向托比。后者打了个哈欠,从他肩膀上飞起,在空中打了个旋,最后钻进了安格尔的胸前衣兜里。
显然,托比没有打算留在外面,而是准备跟着安格尔一起进入失落林。
安格尔笑了笑,没有劝阻托比。
脚步一抬,便朝着毒雾缭绕的失落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