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安格尔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了粉色球的意思，好半晌后才犹豫的道：“你是说，你的伴侣向你隐瞒了身份？”
未等粉色球开口，一旁的拉普拉斯忽然开口道：“不，它的意思应该是，它的伴侣失去了过往的记忆。”
粉色球本来正想解释，听到拉普拉斯的话，连忙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见安格尔疑惑的看过来，拉普拉斯淡淡道：“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牙仙古墟里的牙仙学者，长期在空镜之海附近做研究，这么多年来，它们也掌握了一种特殊的能力。”
安格尔低声道：“寻物之法？”
拉普拉斯点点头：“没错，就是寻物之法。”
使用寻物之法后，不仅可以大幅度增加在空镜之海里捞到记忆碎片的概率。同时，还能借由这些捞到的记忆碎片，关联并定位随着记忆碎片一起漂流进空镜之海的实物。这也是为何牙仙古墟掌握大量超凡之物的原因。
提到寻物之法，安格尔也终于明白了拉普拉斯的意思。
粉色球是在古牙仙手中买到的矿石，而古牙仙的“进货渠道”基本都在空镜之海。
而空镜之海最让人忌惮、也是它最基础的效果，便是冲刷人的记忆。
艾达尼丝此前将数个诺亚一族的寻觅者丢入空镜之海，分分钟就化为了没有记忆的空心人，可见空镜之海冲刷记忆的效果有多么的恐怖。哪怕是镜中生物，进入空镜之海也一样，用不了多久，所有的记忆全都会消失不见。
所以，拉普拉斯的意思是，古牙仙从空镜之海捞起来的矿石，而矿石内部里的人类，因为伴随矿石浮荡于空镜之海，所以他的记忆，也被空镜之海给冲刷掉了。
粉色球的伴侣，是人类，但是，因为记忆的丢失，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而粉色球寻找到他们，就是想看看他们认不认识自己的伴侣。
整个脉络，安格尔基本已经厘清。
粉色球的请求，听上去似乎有些荒谬，人类的数目何止亿万，随便寻找到个同族，就能认识你伴侣？这概率明显非常非常低，和大海捞针差不多。
其实不然，人类的数目的确很多，但其中超凡者的数目并不多，会一技之长的超凡者更是少之又少。
此前粉色球明确的说过，牙仙古墟售卖的那个刻绘了魔纹的镜子，出自于他的伴侣之手。
安格尔看过那魔纹，相当的熟练，水准很高，能刻绘这样完整魔纹的，起码是一个魔纹术士。
意味着，对方是正式巫师。
正式巫师还精通魔纹，就这两个条件一出现，基本就可以过滤99.9%的人类。
再加上对方的手法是学院派，而且从魔纹刻绘的起势来看，还是南域的学院派，大概率是出自阿希莉埃学院的魔纹术士。
这样一排除，人数就更少了。
当然，就算对方不是毕业于阿希莉埃学院，只要知道是南域的魔纹术士，想要寻找其身份，还是不难。
所以，粉色球的请求并不算盲目。就算此时它遇到的不是安格尔，遇到的是其他人类巫师，结果基本没有差别。
安格尔其实也挺好奇，粉色球的伴侣是哪位审美观如此独特的人类，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而是问道：
“人类巫师，魔纹术士，这两个身份只要一结合，想要去巫师界寻找对应之人，应该不难吧？”
粉色球用有些短胖的爪子挠挠头：“我也不知道难不难……不过我的伴侣并没有丢失所有的记忆，他一开始是打算通过有限的记忆去驱动灵魂深处的意识，寻觅本我，可最终成效甚微。”
拉普拉斯淡淡道：“被空镜之海冲刷的记忆，会彻底的泯灭在空镜之海的深处，这是镜域的规则，任何进入空镜之海的生物都会遵循这种规则。想要寻回记忆，基本不可能。”
顿了顿，拉普拉斯又道：“不过，进入空镜之海没有丢失全部记忆，这倒是很少见。一般来说，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进入空镜之海的时间很短；其二，某种力量护佑了他。”
粉色球不知道拉普拉斯是谁，但从其话里可以听出，对方很了解空镜之海，而了解空镜之海在白日镜域，除了牙仙古墟里的镜海学者外，只有极少数的强者。
拉普拉斯是其一吗？
不管拉普拉斯是谁，粉色球已经将其地位拉高一层。
粉色球：“这位……女士说的对。后来我花了一些凝晶去找镜海学者询问，得到的回答也和女士所说的一样。我请求镜海学者进一步的检查，最终确定，伴侣记忆没有全部丢失的原因在于那枚矿石。”
“据镜海学者所说，那枚矿石上有能抵御空镜之海侵蚀的伟力，不过被打捞起来时，已经基本消耗殆尽。”
粉色球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算了，这都是题外话，说回正题……”
“因为起初我伴侣还想着自己寻回记忆，所以我们也没做其他的事，而且那时，我与伴侣才确定关系没多久，我的私心也不希望伴侣过度关注过去。所以，寻找记忆这件事，就搁下了。”
“后来，我遇到了曾经的恩人，也就是热金之城的城主。那时，热金之城需要大量的人员去维持穹顶，我便答应了城主的邀请，来到了这里。并承诺，帮对方镇守百年。”
“在这段期间，我和伴侣都没有再离开热金之城，就算想要寻回记忆，也找不到人。”
安格尔也不知道粉色球说的是真是假，但从情绪波动来看，应该没有骗人。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问道：“热金之城就没有其他人类？”
粉色球：“有是有，但基本都是别人豢养的，我也去找过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的伴侣。所以，我现在只能从外来的人类入手……可惜，这几十年来，热金之城基本都没有外来人类。”
说到这时，粉色球目光灼灼的看向安格尔。
虽然安格尔的气息并不是人类，但粉色球和自己的伴侣接触时间很长，对于人类的感知并不仅仅靠气息。它会从一些细节上观察，譬如举手投足上来看，安格尔也和这里镜中生物格格不入，更像是……人类。
不过，粉色球也不敢确定。因为安格尔旁边的拉普拉斯与兔子女孩，绝对是镜中生物。而且，实力不俗。
可奇怪的是，如果安格尔是人类，旁边两位是镜中生物，那为何他在这一行人中，看上去却更像主导？
倒不是说人类无法主导镜中生物，而是在镜域之中，人类作为外来者，天然会显得弱势。
安格尔表现的很强势，这一点是粉色球不敢完全确认安格尔身份的主要原因。
安格尔知道粉色球在猜测自己的身份，不过他并不在意。
“我对南域巫师界的一些知名巫师，有一点了解。如果你的伴侣来自南域，或许我可以帮着认一认。”
安格尔依旧没有承认自己是人类，但这番话在粉色球听来，其实已经属于默认了。
粉色球按捺住心中的欣喜，连连点头。
“那，那我现在就去叫我伴侣下来？”粉色球此时也顾不住爱人是否在冥想了，它生怕晚一步，安格尔等人就会离开了。
安格尔倒是没有粉色球想的那么着急，正式巫师的冥想速度其实很快，依照不同的引导法，一小时或者两小时就能完成一轮。每一轮停下来的时候，巫师一般不会着急进下一轮的冥想，而是要调整身心。这个时候，一旦发现自己所住的地方有陌生人的气息，巫师肯定会关心一下。
如今，安格尔等人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估计粉色球的伴侣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发现他们的到来，没必要现在就催。
而且，安格尔其实还有一些问题，想询问粉色球。
“你之前说，你是从一枚矿石里发现你的伴侣，不知道，能不能看看是什么矿石？”
安格尔倒不是要从矿石上做什么推理，纯粹是好奇。为何人会跑到矿石中，以及什么矿石能够抵御空镜之海的侵袭？
粉色球想了想，道：“矿石我已经用来做这片镜面空间的基底了，不过还剩一些边角料。”
安格尔：“边角料也行。”
粉色球点点头：“那好，请稍等一下。”
粉色球飘飘忽忽的飞到了隔壁，过了片刻，它又飘了回来，而此时，他的手中多了一个石镜。
“就是这个了，我用边角料磨成了镜子，本来是打算赏给苟斯的，但苟斯已经有一面更好的镜子，我就一直放在旁边没管了。”
粉色球一边说着，一边将石镜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接过石镜后，眉头微挑。
这手感，摸着还挺熟悉的。
安格尔甚至可以不用炼金之眼，就看出石镜的材质。但看出了石镜材质并没有什么用，因为这个石镜的材质有一点点特殊……
在安格尔观察石镜的时候，粉色球或许是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很沉默，便主动找起了话题。
“对了，我还一直没有做自我介绍。”粉色球的翅膀扑棱扑棱，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专属坐垫：“我叫嘟嘟莉，我的伴侣目前暂时的名字是嘟嘟比。”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好名字。”
粉色球嘟嘟莉眼睛一亮：“真的吗？我伴侣一直觉得我取名不好听，想要改……”
安格尔看着一脸认真的嘟嘟莉，张了张嘴想要说自己只是客气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低声道：“……叠词都是好名字。”
嘟嘟莉神色更开心了，兴奋的说着自己取名的经历，同时也询问起了安格尔等人的名字。
安格尔也没隐瞒，随口回了几句，紧接着便继续观察起石镜来。等到观察的差不多时，他将石镜递给了拉普拉斯。
“咦？”拉普拉斯拿着石镜，表情有些奇怪。
拉普拉斯的声音打断了嘟嘟莉的自说自话，它好奇的看过来：“它有什么问题吗？”
拉普拉斯：“石头的材质一般，但上面的确隐隐能感知到一股很强大的气息……不过现在那股气息残余很少，我也无法看出来源是什么。”
说到这，拉普拉斯看向安格尔：“你有什么想法？”
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思索。
片刻后，安格尔缓缓开口道：“这块矿石是一块魔血矿，矿石本身并无什么特异，但其上的魔血倒是很罕见。”
“这是一块沾染了伊戈多戈之血的魔血矿。”
“伊戈多戈？”在场诸众均露出了迷惑之色。
“‘多头’伊戈多戈，是一种生活在虚空中的智慧魔物，也是少有的会将真名传播出去的魔物。伊戈多戈自诞生起，就可以媲美正式巫师，当它进入成熟期后，至少也达到二级真知巫师的程度。”
同个级别，魔物靠着强大的身体素质，是碾压巫师的。而虚空魔物，甚至可以跨阶碾压。
也即是说，哪怕成熟的伊戈多戈只是二级真知巫师，可对上三级真知巫师，也不一定会失败。
嘟嘟莉：“原来是虚空魔物……”
嘟嘟莉嘴上顺着安格尔的话再说，心中却是对安格尔的身份在进行新一轮的甄别。
安格尔在提到伊戈多戈时，下意识用的级别量度是“巫师”，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就是巫师？
嘟嘟莉心中想着，可并没有说出口，但心情却是越发的飞扬。
如果真是巫师，那说不定这一次真的能让伴侣找回身份！
安格尔没管嘟嘟莉怎么想，继续道：“伊戈多戈魔血矿，在南域很少见，甚至于可以说是罕见，只有经常在虚空行走的巫师，才有很微小的机会获得。”
说到这里时，安格尔稍微停顿了一下：“其实，在我确定这是一块伊戈多戈魔血矿时，我心中有一个小小的猜测。”
嘟嘟莉：“什么猜测？”
安格尔也没卖关子，直述道：“伊戈多戈魔血矿的作用繁多，但拿它来炼金颇为奢侈，它真正的价值在于伊戈多戈的魔血气息。据我所知，用虚空魔物之血催生的魔血矿，可以用来规避灾难……特指虚空的灾难。”
包括在虚空中遭遇魔物袭击，如果你拥有高品质的魔血矿，激发其中气息，可以让这些魔物因为畏惧而不敢上前。
最重要的是，虚空中会遭遇不少的自然灾难，譬如虚空侵蚀、空间坍缩、无法捕捉的高能射线、虚空风暴等等……而虚空魔物之血产生的魔血矿，对于这种自然灾难，是有一定抗性，甚至预见性。可以让人提前避开灾难，或者说，遭遇灾难时能多几分逃生的概率。
当然，这种抗性顶多在这类灾难的最外围有点用，如果真的被卷入这类灾难，十死无生。
“而伊戈多戈作为虚空中的强横生物，它的血气，避灾效果会更强。”
“也正因此，不少行走于虚空中的巫师，会把伊戈多戈魔血矿作为避灾。”
“斐文达巫师所写的《空间逆旅》中，就有类似的例子，有巫师遭遇到虚空中的幽寂侵蚀，为了避免被侵蚀，化身为蚊蝇，躲入了伊戈多戈魔血矿内部。最终，避开第一波侵蚀，在第二波侵蚀来袭前，成功逃离了幽寂侵蚀范围。”
听到这里，哪怕安格尔没有说自己的猜测是什么，众人也已经明悟。
嘟嘟莉：“你的意思是，我的伴侣在行走虚空的时候遭遇了灾难，于是躲到了伊戈多戈魔血矿内？”
安格尔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不过为何会流入空镜之海，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安格尔说到最后时，看了看拉普拉斯。拉普拉斯对空镜之海很了解，或许能给出一个答案。
拉普拉斯：“外界的实物进入空镜之海，大多都是巧合。不过就算是巧合，也有迹可循，只要达成超凡镜面的互相映照，并且有超量的能源作为‘启动源’，打开空镜之海的通道，就有几率遁入空镜之海。”
拉普拉斯：“而你的猜测，其实是符合一些条件的。譬如说，魔血矿如果遭遇到了切割，就会形成光滑的镜面，而虚空中能形成镜面的东西也很多，两者互相映照也是有可能的。”
“而虚空中的灾难基本都会释放出超量的能源，这种能源强度，有一定概率直接打通空镜之海。”
听完拉普拉斯和安格尔的话，嘟嘟莉也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我当初购买这个矿石的时候，的确看到了很多光滑的截面。符合拉……拉普拉斯女士所说的第一个条件。”
所以，总得来说，安格尔的猜测也不是无的放矢，是有一定的依据性的。
至于说这个猜测是不是真的，暂时不知道。
但有了这个猜测，嘟嘟莉完全可以去找类似格莱普尼尔这样的占星术士，通过论外的手段证明猜测的准确性。
所以，嘟嘟莉此时看向安格尔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感激。
安格尔等人才来没多久，就有了大发现。那等到他们见到自己的伴侣时，会不会有更大的收获？
在嘟嘟莉满怀期冀之时，楼梯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本章完)
循着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向了楼梯间。
只见一个披着长袍，带着格纹围巾，身材颀长的男人，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一步步的走向客厅。
“啊，嘟嘟比，你，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嘟嘟莉的声音蓦地变得轻微与期艾，让安格尔有一种嘟嘟莉好像变成大家闺秀了的错觉。
“我不能来吗？还是说，我打扰到你会客了？”被称作嘟嘟比的男子来到客厅后，用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低声问道。
嘟嘟莉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打扰到你冥想。”
嘟嘟比温柔的笑了笑：“我早已过了冥想被打扰就会失控的年纪……我很乐意你来打扰我，仅限于你。”
听到伴侣温柔的声音，嘟嘟莉粉红色的脸蛋上再次染上新红，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羞赧的低垂了下来。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看着眼前这洒狗粮的一幕，安格尔心中波澜翻涌，忍不住侧过头……
之前他还在思考，所谓的粉色球伴侣，会不会是粉色球逼迫人类和它在一起的，但现在他可以确认了……不是。
从超感知中，安格尔可以确定，这个自愿顶着嘟嘟比名字的男人，是真的对嘟嘟莉满是爱怜。
而且，嘟嘟比的实力也达到了真知级。粉色球想要靠实力强迫，也是很难的。
所以说，这一人一球居然真的是真爱？
在安格尔三观震惊的时候，嘟嘟比的目光再次看向众人，之前他只是扫视了一下，如今仔细打量才发现，这次来的客人居然都是人形的……可惜，从气息来看，都不是人类：“他们是你的客人？”
“是的，他们都是客人。”嘟嘟莉点点头，紧接着用有些犹豫的语气道：“不过，他们和其他客人不一样，是我特意为你请来的。”
“为我请来的？”嘟嘟比疑惑的看向嘟嘟莉，不懂它是什么意思。
嘟嘟莉轻声道：“他们或许可以帮助嘟嘟比，找到遗失的记忆，找到你的过去。”
嘟嘟比愣了一下，帮助我找到过去，意思是寻找丢失的记忆？可这些不是人类啊。
嘟嘟比下意识的感知着空气中的波动……的确是聚合能啊，难道这群类人型生物，是对人类世界很了解的镜中生物？
在嘟嘟比疑惑间，安格尔也在打量着这个出现在镜域深处的人类。
嘟嘟比很高，比安格尔都高了一个头。
长相属于儒雅型的，一头棕色的半长发，微微卷曲，右耳有明显的压痕，这是长时间戴单边眼镜压出来的痕迹。
魔纹术士在刻画一些细微魔纹的时候，会使用到放大类的器具，为了使用方便，魔纹术士往往会制作一个可以用于放大观察的辅助饰品挂在眼前，一般以单边镜为主。
他的穿着也属于很典型的学院派袍服，配合那很有之感的格纹围巾，更添几分儒雅。
至少，从外观上来看，这的确像是一个出自学院派的魔纹术士。
不过，他的容貌，安格尔搜遍了记忆，并没有能对号入座的人类巫师。
“你好，你可以叫我安格尔，我对魔纹挺有兴趣的，要聊聊吗？”安格尔站起身，向嘟嘟比做了一个抚胸礼，不过抚胸的右手并非握拳，而是大拇指、食指与小拇指舒展，中指与无名指弯曲靠胸。
“噢，好……”嘟嘟比下意识的回了安格尔一礼，而他的动作和安格尔几乎是镜像复刻。同样的抚胸礼，同样的手指细节。
其他人没有注意，但安格尔却是敛了敛眉，眼底闪过一丝兴意。
坐下来后，嘟嘟比似乎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惊讶道：“咦，你刚才说你对魔纹有兴趣？意思是，你会……魔纹？”
安格尔谦虚的点点头：“会一点点。”
安格尔话毕，伸出手指在近处的桌面随手一划，没有能量波动，纯粹的空画。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嘟嘟比却是明白，安格尔画的是代表“颠倒”与“重力”的魔纹角。
嘟嘟比也理解安格尔的意思，是在用这种空画的方式，借此证明自己会魔纹。
只不过，要证明自己会魔纹，可以画最基础的元素魔纹角啊，为何会是略微复杂的特殊魔纹？“颠倒”与“重力”可不属于基础魔纹角，甚至在进阶魔纹角里都不会出现，而是要真正达到魔纹术士的地步，才会接触的魔纹角。
难道安格尔是想借此表明自己魔纹水准很高？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还是个心气颇高的主。
嘟嘟比的情绪随着心中猜测，不断的变化着，安格尔也感知到了，不过随着嘟嘟比的情绪逐渐转稳，安格尔可以确定，对方的想法应该走偏了。
安格尔最初使用抚胸礼，来自阿希莉埃学院的问候礼，嘟嘟比完美的给予了回应，这意味着嘟嘟比对这个礼仪的身体记忆还在。
有很大可能，嘟嘟比在没有丢失记忆前，真的来自阿希莉埃学院。
而安格尔后续凭空所画的“颠倒”与“重力”魔纹，自然不是随便画的，而是在暗示天空机械城，暗示阿希莉埃学院。
因为天空机械城就是个颠倒城，正面之城对外，包括拍卖会、天空塔、各大商业街都在正面之城。而反面之城，也即是颠倒的重力之城，是对内。研发院、阿希莉埃学院还有天空机械城培育的学徒、巫师都住在反面。
安格尔用这两个魔纹，试图暗示嘟嘟比。
可通过情绪的波动，以及嘟嘟比后续的问话来看，他似乎完全没有接受到暗示。
从对方会抚胸礼来看，来自阿希莉埃学院的概率很大。可如果嘟嘟比真的来自阿希莉埃学院，不可能猜不到。
唯一的可能，便是空镜之海带走了与此有关的记忆。
安格尔在心中暗忖的时候，面上并无什么波澜，带着微笑和嘟嘟比聊着魔纹。
嘟嘟比一开始还对安格尔有所怀疑，但随着安格尔阐述魔纹观点，嘟嘟比的眼睛越来越亮……
安格尔本来是想从嘟嘟比所会的魔纹，来推测他的流派，最终借此来锁定嘟嘟比的身份。
但嘟嘟比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安格尔的意图，而是真的沉溺在了魔纹的交流中。
大概是多年没有知识的交流，让嘟嘟比非常渴望这样的交流。安格尔只是丢出一个饵，嘟嘟比便热情的上了钩。
嘟嘟比不仅对安格尔随手刻画的魔纹表示赞赏，还主动说起了自己的魔纹经验。
这一说，就有些刹不住了。
在安格尔听来，很多属于独家经验、甚至奥妙技巧的法门，都被嘟嘟比给一一的说了出来。
这些如果在外界，绝对属于无价的知识，但嘟嘟比似乎完全没有遮掩，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向安格尔展示。
也幸亏安格尔自己的魔纹水准很高，很多嘟嘟比的独家经验对他来说，其实只是小道，或者说已经会了，所以他倒是能忍住。
如果换作其他的魔纹术士，此时估计恨不得直接拿出留影石，将嘟嘟比所说所述全都记录下来。
眼看着嘟嘟比讲述的内容越来越深奥，其中甚至涉及到了魔纹术士的隐秘——核心法。
安格尔知道不能继续下去了，赶紧打断。
之前其他的经验技巧对他无用，安格尔听了也不会有负担。可嘟嘟比讲述的核心法，这个对他就很有用了。因为嘟嘟比讲述的是魔纹术士的核心，而安格尔学的是附魔炼金的核心，两者不一样，但知识却能兼容，并查漏补缺。
安格尔太清楚知识的价值，他纵然对嘟嘟比的核心法充满了好奇，但他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忽悠对方说出来。
更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围观。安格尔真听了，想赖账都赖不了。
而且，他如果真的想要学习魔纹术士的核心，去天空机械城还是能找到学习的机会，没必要在外面学，甚至还有可能欠对方一大笔人情。
所以，安格尔非常果断的阻止了嘟嘟比的口无遮拦。
嘟嘟比却是不明所以，有些疑惑：“怎么了？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安格尔咳嗽两声：“之前的内容还属于交流的范畴，再继续，就是核心法的内容了。你敢说，我也不敢听。”
占便宜这种事，只要是人都会喜欢。但安格尔很信奉一句话，你得到的所有知识，在暗中都是标好价格的。
嘟嘟比讲述的知识，也一定有代价。或许是人情，又或者是背负的责任，又或者是其他……这种代价目前还没有显化，并不意味着没有。
“是这样的吗？这些是核心内容？我并不知道，因为关于魔纹的内容，我的记忆其实也丢失了不少，不过我有一本魔纹手札，通过魔纹手札我倒是找回了刻绘魔纹的能力。”嘟嘟比说到这时，下意识的推了推鼻梁，发现没有戴单边眼镜，于是又放了下来。
安格尔不疑有他，因为嘟嘟比此前在交流的时候，的确出现了一些知识的断层。
高深的东西都会，反而一些基础问题出现了谬误，这很明显是记忆缺失的结果。
另一边，在安格尔和嘟嘟比开始交流魔纹后，嘟嘟莉其实就一直想插话，倒不是说魔纹交流不行，而是……你们是不是忘了正题啊？！交流能够先放一边，先说说正题吗？
嘟嘟莉心累，它有心打断，只是见嘟嘟比难得聊得兴起，出于对伴侣的心疼，便按捺了下来。如今，见安格尔和嘟嘟比的谈话停了下来，它赶紧趁此机会，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安，安格尔对吧，你们也聊了很久了，你现在有线索吗？能帮助嘟嘟比找回记忆吗？”
嘟嘟比此时也安静了下来，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嘟嘟比：“你真的打算找回记忆？”
嘟嘟比想了想，道：“其实活在当下的感觉还不错，不过，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挺迷茫的。”
嘟嘟比说到这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赧然的笑了笑。
安格尔能感知到嘟嘟比的情绪一直很诚挚，他说的都是心中想说的话。
这其实和嘟嘟比外在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
嘟嘟比看上去是儒雅的学院派，在安格尔想象中，说话或许会威严、会慈爱、会严苛、会隐忍、会有些教条感。
但真实的嘟嘟比，其实更像是一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少年，单纯、诚恳还带着少年的心气。
这或许是记忆缺失的代价。
但安格尔其实还挺欣赏这样的嘟嘟比。
少年心气如熊熊燃烧的篝火，在少年时并不珍惜，等到回过头想要寻找篝火的热度时，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余烬。
嘟嘟比能重新找回少年心气，这大概是所有对过去有遗憾的巫师都会羡慕的。
“如果找回了记忆，你还能活在当下？”安格尔开口问道。
嘟嘟比迷惘的挠了挠头：“……我不知道。”
安格尔还想说什么，拉普拉斯却是开口道：“他找不回记忆的。他能找回的是别人对他的描述，以及别人对他的记忆，但他自己的记忆是很难找回来了，空镜之海的冲刷是不可逆的。”
听到拉普拉斯的话，安格尔心中倏地释然。他之前还在想着，如果找回了记忆，嘟嘟比或许会变成如他外貌所展示的那般深沉的、严肃的人。
但仔细想想，其实不对。因为嘟嘟比的性格现在已经定了性，那可能带着深沉性格的回忆已经消失不见，他能找回来的，只有浅表的认同。
所以，真的找回了记忆，也不一定会对嘟嘟比有什么影响。
甚至，嘟嘟比可能看待自己过往的记忆，会如看待电影或者别人的记忆一样，或许有代入感，但很难真的共情。
这是好是坏，无法明晰。
如果嘟嘟比的过去，背负了重大的、无法卸下的责任，就算想起来，大概率也不会重新背负，这无法界定好坏。
如果嘟嘟比的过去本就一身孑然，那就算是当电影看，倒也无所谓。
安格尔在沉思的时候，嘟嘟莉再次问道：“你有什么线索吗？”
安格尔：“线索是有，魔纹术士这个线索就足以让我圈定几个范围了。”
嘟嘟莉有些失望：“只是范围，没有确定的人名吗？”
安格尔：“心中的确有一些名字，但这些名字如果真要一一说起来，说个三天三夜大概都说不完。”
顿了顿，安格尔：“不过，你们其实可以帮我缩小一下范围。譬如说，告诉我嘟嘟比的真实年龄，嘟嘟比什么时候出现在镜域……等等。”
……
约莫两个小时后，安格尔告别了嘟嘟莉与嘟嘟比。
告别前，安格尔还是遗憾的道：“我现在依旧没有什么信息，或许要等我找机会去人类世界看看才能找到嘟嘟比的过去。”
嘟嘟比此时却是没有感到伤感，比起找回记忆，嘟嘟比更加舍不得的是安格尔。
在这两个小时的交谈中，安格尔和嘟嘟比聊了很多，嘟嘟比也不笨，对安格尔的身份其实也生出了疑惑。
在嘟嘟莉的暗示下，嘟嘟比明白，安格尔或许和他一样，也是人类。
也因此，当安格尔要离开的时候，嘟嘟比是颇为不舍的。
热金之城不是没有人类，但不是眷属就是空心人奴隶，他也找不到说话的对象。好不容易来了个人类，却又匆匆离开，让嘟嘟比很是难受。
但安格尔坚持要走，嘟嘟比也没有理由挽留。
嘟嘟莉倒是想过用“武力”强行挽留，但还没等它付诸行动，便被拉普拉斯刻意释放出来的庞大气息给吓到了，整个人直接蔫了。
最终，苟斯重新成为了带路员，这一次却是带着他们离开这片牧场。
在离开穹顶后，苟斯没有立刻返回，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晶片。
“这是主人让我带给大人的。”苟斯将晶片递给了安格尔。
安格尔：“哪位主人？”
苟斯：“人类主人。”
安格尔有些疑惑的接过晶片，在碰触道晶片的那一刻，如蝉翼般薄的晶片慢慢化开，在安格尔手掌上形成了一个铜镜。
背后是铜制，有一个日月交错的徽标，正面则被打磨的很光滑，并刻绘了满满的魔纹。
“镜内空间很稳固，倒是比你之前看的那个女士补妆镜还要好。”拉普拉斯看了眼，便判断出来镜内空间的稳定程度。
安格尔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铜镜的镜内空间稳不稳固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石镜的魔纹……这毫无花样也毫无遮掩的魔纹，简直是将自身的核心法，赤裸裸的摆在了安格尔面前。
可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镜子，还是一个魔纹术士的核心法。
一个魔纹术士的传承，包含了魔纹大全与核心法。如今，嘟嘟比将核心法展示了出来，虽然不算完整的传承，但对安格尔的作用，其实已经非常大了，因为他自身就有魔纹大全，内中魔纹数量，比起普通的魔纹术士掌握的更多。
安格尔本想拒绝，但没等他开口，苟斯便先一步道：“无论诸位能不能帮助主人找到回忆，主人都很感谢……这是主人的谢礼。而且，这个镜子是主人来到白日镜域时，随身携带的，或许能帮助各位寻找到主人的身份。”
“还有，镜子正面如果仔细观察，上面是有一些陈旧血迹的。但这些陈旧血迹并非主人的，如果各位找到血迹的来源，或许也能确定主人的身份。”
苟斯都说这个地步了，安格尔想要推测也很难，只能道了一声谢，将染血的铜镜收了起来。
苟斯见安格尔收下铜镜，也松了一口气。
安格尔收下铜镜后，思索了片刻，从手镯里取出了一个单边眼镜递给苟斯。
“将这个交给你的人类主人，如果我寻到了他的过去，会通过它联系你的主人。”
苟斯有些发愣的看着手中的单边眼镜。
它没有感觉这个眼镜上有什么能量波动，这真的能联系到主人？
安格尔也不多作解释，只是将单边眼镜的操作之法教给了苟斯，这才和拉普拉斯转身离开。
(本章完)
告别苟斯后，安格尔等人没有多待，直接离开热金之城。
一路无话，直到重新回到镜中回廊，拉普拉斯才开口道：“你怎么了？”
安格尔轻轻摇摇头：“没什么。”
拉普拉斯轻哼一声，不作任何回应，看向一旁的兔子女孩：“你也注意到了吧？”
兔子女孩迟疑了片刻，才用嗫喏的声音道：“安，安格尔在拿到镜子后，好像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拉普拉斯看向安格尔，没有开口，但眼神却是很明晰：现在你怎么说？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后，道：“刚才那个镜子，是炼金道具。”
拉普拉斯：“我看出来了，不过，应该不是很高级的炼金道具。”
安格尔点点头：“等级不高，但它的作用不是等级能衡量的。”
拉普拉斯：“什么意思？”
安格尔看了看前路，沉吟道：“边走边说吧。”
安格尔说是这么说，但接下来的数分钟内，安格尔除了跟着走，嘴上仍旧一声不吭。不过，拉普拉斯倒也没有催促，安格尔如果不愿意说，她也无所谓。
就在这相顾无言的时候，兔子女孩突然开口道：“要过怨女镇了。”
兔子女孩在说到“怨女镇”的时候，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也因为她语调的异样，打断了安格尔的思绪，疑惑的向下看去。
此时，他们早已离开不灭镜海，重新回到了漆黑的镜域虚空。
前后皆茫茫，阒然一片，除了偶尔的镜面生灭，这里宛如死域一般。
而在这茫茫无边的死域中，却是有一个漆黑如墨的穹顶，矗立在不远处。
这个穹顶看上去和热金之城的穹顶差不多，但穹顶之上的黑暗，宛如流动的黑泥沼墨，让人背脊生凉。
最让安格尔在意的是，漆黑穹顶之下，是一个此前从未看到过的血色镜面。
那幽幽血光，甚至连漆黑的穹顶都无法彻底的掩盖。
安格尔：“这是……”
拉普拉斯低声道：“怨女镇。”
“我最讨厌怨女镇的，每次经过这里，都感觉像是去到了鬼蜮……”兔子女孩嘴唇颤抖着，用不满的眼神看着拉普拉斯：“明明……明明我们可以绕路的。”
拉普拉斯淡淡瞥了兔子女孩一眼：“你绕路是你的事，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兔子女孩噘着嘴，默默不吭声。
安格尔看着拉普拉斯的幼时体对成年体生闷气，莫名觉得有些荒诞。按捺住心中好笑的情绪，他好奇的问：“怨女镇是什么？”
拉普拉斯：“从镜中鬼蜮来的一群镜鬼，所组成的鬼镇。”
“镜中鬼蜮？”安格尔愣了一下，“镜域还有这样的区域？”
拉普拉斯：“有。几乎每个镜域里都有一片镜中鬼蜮，不过，不同的镜域里，鬼蜮范围各不一样。白日镜域所对应的世界，其实少有生灵，所以生成的鬼蜮并不大。”
“据说，另一片幽暗镜域里的鬼蜮，其所辐射的范围超过了幽暗镜域一半面积。那里是镜鬼系生灵的主战场。”
镜中鬼蜮，其实就是镜鬼系生灵所存在的区域。
镜怨，就属于镜鬼。
安格尔有一只镜怨，它开辟的镜面空间，按照分类，也算是镜中鬼蜮。
巫师界常常有镜中鬼魅的鬼故事，这种鬼故事如果是真的，其对应的镜中世界也属于鬼蜮。
镜中鬼蜮里充满了诡异与杀机，还有各种不讲道理的即死规则，可以说，是镜域里仅次于空镜之海的危险区域。
拉普拉斯：“怨女镇是由一只女性镜怨建立的，收容了大量流落到附近的镜鬼。等到数目差不多后，会统一送入镜中鬼蜮。”
安格尔：“流落的镜鬼？你的意思是，镜鬼会在镜域迷路？”
拉普拉斯摇摇头：“镜域没有迷路的概念，只有你该处于什么位置的概念。镜鬼，一般来说就该去镜中鬼蜮。但镜中鬼蜮的规则和普通镜域略有区别，看似融合在一起，实际上是分隔开的，有点类似……”
拉普拉斯沉思了片刻，才道：“我记得，你们南域似乎有一个附属世界，可以多层叠加。”
安格尔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童话世界的表里层？”
拉普拉斯：“我不知道是不是童话世界，智者曾提到过，表层是人类生活的世界，但里层却是超凡组织、超凡生命所在的世界。明明处于同一个区域，却有表里之分。”
“而这，就是普通镜域和镜中鬼蜮的关系。重叠，但并不相融。”
“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时刻，镜域才会打开一条通往鬼蜮的通道。怨女镇的作用，就是寻觅这个特殊时机，将流浪在外的镜鬼送入镜中鬼蜮。”
安格尔了悟的点点头：“这么说来，怨女镇其实还有清道夫的作用，帮助镜域清除一些鬼怪？”
拉普拉斯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安格尔一眼：“不，就算所有的镜鬼都生活在普通镜域，对这里的镜中生物也没有影响。”
安格尔楞了数秒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镜域不是人间，现实存在大量的普通人，鬼魅出现只会祸害一方。但在镜域，镜鬼出行大概率只有夹着尾巴做鬼，毕竟镜域里的超凡生物太多太多。
安格尔：“那既然镜鬼可以生活在普通镜域，怨女镇为何又要接引它们？”
拉普拉斯淡淡道：“任何多此一举的事，背后大多存在阴谋。不过，这与你我也无关，镜中鬼蜮特殊是特殊，但在白日镜域是翻不起大浪的。”
拉普拉斯没有说自己是否知道内幕，但从她那不屑的情绪可以揣测，她应该是知道怨女镇想要做什么，但她并不在意。
安格尔看着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目光尽头的怨女镇，也不再多问。
“既然怨女镇有镜鬼存在，那意味着，灵魂出现在镜域并无不妥？”安格尔看向拉普拉斯。
拉普拉斯：“镜域是一方大世界，容纳灵魂是再基础不过的事。”
安格尔：“那我在这里唤出一个灵魂，应该没事吧？我是说，在镜中回廊。”
拉普拉斯不明白安格尔要做什么，但还是顺着他的话道：“镜中回廊可以容纳灵魂，不过这里类似于虚空，对太柔弱的灵魂是有伤害的。如果是类似镜鬼、镜怨这样的灵魂，倒是没有关系。”
安格尔听到这，思索了片刻：“那……还是算了。”
拉普拉斯：“你要放出来的灵魂较为柔弱？”
安格尔点点头：“算是吧。”
拉普拉斯：“那可以等到达目的地再放出来。兔子山的空间很稳定，只要不是太过破碎的灵魂，都不会出问题。”
顿了顿，拉普拉斯又道：“你放灵魂出来有特殊意义？”
安格尔点点头：“算是吧，想问他几个问题。”
拉普拉斯似乎意识到什么：“与之前那个镜子有关？”
安格尔再次点点头：“是。我怀疑，这个镜子与南域的一个巫师家族有关。”
拉普拉斯挑挑眉：“这么说来，你对那个嘟嘟比已经有猜测了？”
安格尔没有隐瞒，直接道：“其实之前就有一些猜测，在离开之前，我心中已经有几个答案了。不过，我也不敢确定是谁，直到苟斯将镜子交给我，我的猜测范围再次缩小，基本就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喔，是谁？”拉普拉斯常常和智者联系，对南域巫师界的大势有很了解，她之前也在猜测嘟嘟比的身份，只是最后也没有个确定的答案。如今听到安格尔已经将答案锁定在单一一个人身上，她也有些好奇，到底会是谁？
安格尔正待说话，却发现最前方引路的兔子女孩突然不动了。
拉普拉斯看了过去，轻笑一声：“兔子山要到了，等过了鬼镜环以后再说吧。”
话毕，拉普拉斯经过兔子女孩，重新执掌了带路之责。而兔子女孩则撅着嘴，有些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数秒之后，茫茫的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看不到边的巨大的漆黑阴影。
哪怕只是遥遥看着，安格尔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
这种危机感，之前在看到不灭镜海的时候，也出现过。只是，这一次的危机感，比当时要更加的汹涌。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格尔思索间，发现镜面回廊居然朝着漆黑的阴影直接冲了过去。
很快，镜面回廊便和漆黑的阴影相交，不过和之前不灭镜海一样，镜面回廊依旧八风不动，稳稳当当的构建出了一条穿梭进漆黑阴影的通道。
穿梭通道的时候，安格尔也终于看清了这些漆黑阴影的真相。
——不断生灭的镜面。
是的，眼前的情况和不灭镜海一样，同样是不断生灭的镜面。但是，不灭镜海在生灭的过程中，会闪烁着微光，这些微光构成了长长的银河。
但是在这里，镜面破碎就是破碎了，没有任何的光芒，反倒像是乌贼吐墨一样，喷涌出了更为深沉的幽暗，这些幽暗构成这里的阴影。
“这里是鬼镜环。”或许是看出了安格尔的疑惑，拉普拉斯开口道：“这个名字是镜中生物对这里的泛称，说是环，其实它真正的形状是一个巨大的球体，不过，这个球体是由无数环形状的不灭鬼镜所组成，故而称它为鬼镜环也没错。”
“不灭鬼镜？”安格尔疑惑道：“和不灭镜海有关联吗？”
拉普拉斯点点头：“从规则上来说，它和不灭镜海一模一样，只是不灭镜海破碎的普通镜面，这里破碎的是沾染了镜鬼气息的鬼镜。”
“不灭镜海会释放出大量的聚合能，不灭鬼镜同样也会释放出大量的聚合能，只是这种聚合能带着污染，只有鬼蜮的镜鬼才能吸收它。”
安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怨女镇才会修建在附近？”
拉普拉斯：“是的。”
“那为何怨女镇不直接修建在鬼镜环上？”
拉普拉斯：“它们的实力做不到。或许鬼蜮有势力能做到在鬼镜环里生存，但怨女镇的镜鬼做不到，它们甚至不敢太靠近，怕被同源气息拖入鬼镜环。”
随着拉普拉斯的解释，安格尔也大致了解了鬼镜环的信息。
鬼镜环，或者说不灭鬼镜；和不灭镜海一样，都属于镜域独属。但是，不灭鬼镜大多出现在鬼蜮中，出现在现实里的倒是很少。
这个鬼镜环出现在这，可以说是很少见的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里出现了鬼镜环，这才让怨女镇能够持续的发展，否则它们就算有所图谋，也不可能长期驻留于现实。
在了解了鬼镜环是个球体后，安格尔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们好像正在进入这个球体内？
“放心吧，鬼镜环虽然很危险，但鬼镜环内部却很安全，甚至可以说，是这片镜域少有的安全之地。”
“我们的目的地，就在鬼镜环内。”
话音刚落，一个兔子耳朵形状的水晶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安格尔的眼前。
安格尔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座悬浮之山：“这是……”
“到了。”拉普拉斯：“这是兔子山，小拉普拉斯的家。”
……
兔子女孩看着近处的兔子山，表情带着委屈。
不过拉普拉斯却并没有理会兔子女孩的委屈，直接将镜面回廊对准兔子山。
兔子女孩这才弱弱的道：“这，这是我的私人领地……能不能换个地方……”
拉普拉斯：“不能，因为这也算我的私人领地。”
兔子女孩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是拉普拉斯的时身，而且她还是拉普拉斯幼时记忆所化，关联更紧密了，说是一体也不为过。
现在拉普拉斯要接管自己的领地，她只能瘪瘪嘴，心中嘀嘀咕咕，但面上却不敢再阻拦。
安格尔看着远处悬浮的兔子山，轻声道：“它和其他镜面光影好像有些不同。”
其他的镜面光影外，都有穹顶保护，但这个兔子山，就这么矗立在虚空中。
拉普拉斯：“这不是镜面光影，是一个特殊的映照空间。它比镜面光影更加的稳固，而且，有鬼镜环在外庇佑，这里非常的安全，不会有其他镜中生物到来，也没有镜面破碎之虞，只要不遇到鬼镜膨胀这种灾难，哪怕矗立万年也是没问题的。”
安格尔没有询问鬼镜膨胀是什么，但猜测与鬼镜环有关。
的确，有外部鬼镜环的遮掩，兔子山基本不会出问题。真出了问题，大概率也是鬼镜环出问题，而不是兔子山出问题。
安格尔：“格莱普尼尔和路易吉也有这样的地方吗？”
拉普拉斯摇摇头：“他们更喜欢待在空镜之海。”
“那为何小拉普拉斯会……”会搞出这么一座兔子山？
安格尔之所以话说到一半就停了，是因为他看到了小拉普拉斯那黯然的眼神，安格尔以为自己触碰到了什么敏感问题，赶紧打住。
拉普拉斯：“别被她的外表欺骗，她只是不想外人进入兔子山罢了。”
“为什么？”
拉普拉斯：“你小的时候，有过秘密基地吗？”
安格尔愣了一下，点点头。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乔恩就开始讲各种天马行空的故事，有的是科普，有的是童话，但更多的是类似全息平板里启蒙动画片的故事。
在这些故事里，都在宣扬着真善美，都有一个明摆着的、但又没有坏到透顶的坏人，而主角的日常就是每日与坏人斗。
不同故事的梗概不同，但流程基本一样，其中有一个很明确的点，便是每一个主角或者坏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基地。
如今回想，坏人知道主角的秘密基地在哪，主角也知道坏人的秘密基地在哪，这真的还能叫秘密基地吗？
当然，如今的想法和孩童时期的想法肯定不一样。
彼时的安格尔，在听多这种故事后，也决定给自己找一个秘密基地。这样，等到坏人来的那一天，就可以躲进去。
乔恩也很支持他的想法，还特意为他建造秘密基地，就在衣柜后面，联通着一个向下的通道，通道直抵地窖。地窖也被乔恩改造，最终四通八达，还有各种零食物质，这便是安格尔幼时的秘密基地。
乔恩还为这个基地取了个名字，叫做：魔都堡垒。
至于为何叫魔都堡垒，安格尔不知道，不过他知道乔恩的家乡，就叫做魔都。
拉普拉斯：“你小时候也有秘密基地？那你应该能理解，小拉普拉斯对秘密基地的执着，是的，兔子山就是她的秘密基地。”
也正因为是“秘密”基地，所以，兔子女孩才不希望外人进入。这也是她一路上都不情不愿的原因。
至于说，为何路易吉和格莱普尼尔没有自己的“家”，自然是因为……不需要。
兔子山其实也不算兔子女孩的家，作为秘密基地，兔子女孩也不经常过来。但如果外人提出要来这里，她会立刻将兔子山说成是自己的窝，不准外人踏足。
以前也就罢了，但这一次是本体拉普拉斯开口，兔子女孩就算想拒绝，也没办法。
很快，他们来到了兔子山的入口。那是一座被封印的水晶门，在拉普拉斯的催促下，兔子女孩无奈的打开了水晶门。
“走吧，进去吧。”拉普拉斯：“我也想看看，你会拿出什么灵魂。”
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看了眼还在抽抽噎噎的兔子女孩，轻声问道：“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能告诉我，来这里的目的吗？”
(本章完)
安格尔的突然询问，让拉普拉斯有些疑惑，因为这个问题等到进到兔子山后，她自然会说，没必要在大门口询问。
等到拉普拉斯转过头，看到安格尔那略带迟疑的神情后，她立刻明了了。
安格尔的这次询问，并不是真的好奇目的，而是怜惜兔子女孩。他想从目的逆推，看能不能不去兔子山，换一个地方。
拉普拉斯的猜测没有错，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安格尔看来，“秘密基地”不仅仅是一个地名，还是小孩子心中对幻想的启蒙，是对未来的期望，是梦的翅膀，也是梦想的源头。擅闯小孩子的秘密基地，不仅仅会给他们的童年留下一抹灰暗，也有可能在摧毁他们正在搭筑的梦想。
所以，当他得知这里是兔子女孩的秘密基地，安格尔内心并不愿意闯进去。
尤其是在兔子女孩明显有反抗情绪时，还要这么执意去做。
拉普拉斯深深的看向安格尔，兔子女孩也在看着安格尔，这一刻，她们的心绪相通，但看向安格尔的眼神却各不一样。拉普拉斯是了悟，兔子女孩则是迷茫。
拉普拉斯在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来这里的目的，是因为这里安全、隐蔽，还有空间稳固。”
安格尔：“什么意思？”
拉普拉斯轻声道：“梦之晶原，你在巫师界能进？”
安格尔摇摇头。
拉普拉斯继续道：“你离开了奈落城废墟，难道就不打算进入镜域了？”
安格尔也继续摇头，不进镜域怎么进入梦之晶原。
拉普拉斯：“想不想以最小的代价，在你想要进入镜域的时候，就进入镜域。”
安格尔：“……想。”
拉普拉斯直视着安格尔：“既然你想，那兔子山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兔子山可以成为一个中转站，只要获得兔子山主人的同意，在这里留下自己的气息，然后你去寻找一个稳固的镜面——嗯，之前嘟嘟比给你的镜子就可以——当你满足这些条件，你以后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地点，以最小的代价呼唤兔子山的主人，也就是小拉普拉斯，打开镜面通道，从巫师界抵达兔子山。”
可以说，兔子山是拉普拉斯为安格尔挑选的最佳中转站。
这里是鬼镜环的内部，不会有镜中生物打扰。哪怕是艾达尼丝，也没办法穿越不灭鬼镜抵达这里。
这里还有稳固的空间，安格尔进入这里，不会因为通道挤压破碎出现危险。甚至说，只要征得兔子女孩同意，安格尔还能通过镜面通道，带更多的人进入兔子山。
这就是拉普拉斯带安格尔来这里的目的。
对于拉普拉斯而言，梦之晶原是一个机会，她也不可能放弃。而梦之晶原的主人是安格尔，他必然要经常出入梦之晶原，但安格尔又是人类，想要进入镜域其实比较困难。
所以，拉普拉斯才会为安格尔提前设想好一条通路。
此时此刻，安格尔也已经明白了拉普拉斯的苦心，在他自己都还没有考虑后路的时候，拉普拉斯先帮他考虑了。
安格尔在感激之于，内心仍旧有一些介怀。
“只能拿兔子山当中转站吗？”安格尔问道。
拉普拉斯：“还有其他选择，譬如说，之前的热金之城也可以作为一个你进入的桥梁，那里有很多镜中生物维持空间，稳固度是够了。但安全程度嘛……基本没有。”
热金之城可以作为选择，但毕竟它位于不灭镜海，随时都有穹顶破灭的危机。而且，安格尔作为人类，开启两界通道，也会引起镜中生物的窥视。
别看这一次他们去热金之城没有遇到什么强大的生物，那只是因为强大的生物都在各自的镜面里修行。如果安格尔经常开启两界通道，那些强大的生物绝对能感知到异常。
所以，安全性是没有的。
至于说，不去热金之城，而是随意找一个镜面……天知道这个镜面什么时候会破碎。
像是兔子山这种特殊位置、特殊的映照空间，在镜域里可以说是独一无二了。
拉普拉斯看着安格尔那仍旧纠结的表情，淡淡道：“怎么，你还是打算去其他地方建立中转站？”
安格尔看了一眼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兔子女孩，轻声道：“我之前听艾达尼丝说过，这片镜域有一座绝对不会坠落的城市。”
镜域每一处地方都有可能出现镜面破碎的危险，但有一处地方，却是被庇护之地，拥有绝对不坠之称。
拉普拉斯轻声道：“你是说‘不落王城’？”
安格尔：“应该是这个地方，我记得艾达尼丝说，它的全名叫做……”
拉普拉斯：“……镜姬的不落王城。”
安格尔点点头：“对，就是镜姬王城。也许，我可以在那里建立中转站？”
拉普拉斯沉默了片刻，道：“那里的确可以作为中转站，但和热金之城一样，同样不安全，容易被强大的镜中生物窥视。除非……你能让镜姬女士进入王城，当着王城的镜中生物面前，赋予你穿梭两界的权柄。你有办法让镜姬女士来吗？”
镜姬的不落王城，其实是镜姬曾经在镜域试验出来的一个小玩意，她根本没有当成正经事来看待。制造完了，就撒手不管，甚至都不知道后面变成了一座城市。
不过，镜姬制造的这个不落王城确实为后来进驻的镜中生物，提供了保护。它们甚至自称为镜姬的手下与护卫……也只是自称。
而镜姬并不知道后续，因为她离开了镜域后，就没有再进来过。
至于为何不进来，大概是懒？又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镜域。
正因此，拉普拉斯就算知道安格尔是野蛮洞窟的，也知道镜姬是野蛮洞窟的三大祖灵之一，但她也没有提过这个想法。
因为所谓的“镜姬的不落王城”，挂着镜姬的名号，实际上内部的镜中生物，都是各自为政。
安格尔要在那里打着镜姬庇佑者去联通两界，没有谁会真正在意。
除非镜姬亲临。
“你能让镜姬女士亲临吗？”拉普拉斯再一次问道。
安格尔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苦涩：“能是能，但现在不行。”
以安格尔现在在野蛮洞窟的地位，树灵开口、莱茵阁下开口，镜姬肯定会帮。更何况，就算没有它们开口，安格尔自己开口，以他和镜姬的关系，镜姬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但奈何镜姬如今正处于沉眠阶段，想要亲临，基本不可能。
安格尔想了想：“那要不先暂时找一个无人的镜面，也不需要维持多久，只要维持一段时间即可。”
安格尔虽然不知道镜姬何时会醒，但镜姬沉睡前就已经知道下一届茶话会要在野蛮洞窟举办，以镜姬的性格，茶话会她肯定不会缺席。
安格尔的想法是，等到镜姬苏醒，再谈固定的中转站问题。
在安格尔忖度着替代方案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兔子女孩，终于抬起头。
她默默的注视着安格尔，半晌后，她用轻微却坚定的声音道：“其，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就在兔子山建立中转站，我，我可以分一半，不，分四分之一的基地给你。”
安格尔没想到兔子女孩会突然开口。
他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当他看向兔子女孩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兔子女孩与他对视着。
这是第一次，兔子女孩没有躲开他的目光，而是用郑重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迷茫，没有怯懦，也没有不情愿。
兔子女孩见安格尔久久不回声，忍不住嘟着嘴嘀咕道：“四分之一已经很多了，你就算想修建一个牧场都足够了……”
突然，兔子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满脸惊愕的看着安格尔：“难道，难道你还想要修建皇宫？！”
安格尔一脸的好笑，兔子女孩的脑洞果然是兔子洞么，又深又坑？
安格尔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要建皇宫。”
兔子女孩：“那就四分之一，四分之一足够你建牧场了。”
安格尔有些无奈，他也没说要建牧场啊。
不过，看着兔子女孩那认真的表情，安格尔莫名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将秘密基地分享给哥哥里昂时的情景。
秘密基地是一个童真的梦，是梦想的筑源，破坏它、侵入它，的确会给童年抹上一层阴影。
但如果是基地的“主人”，主动将基地的秘密分享出去，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等于是一种“认可”。
看着兔子女孩那对自己不再怯懦的表情，还有眼睛中的郑重之色，以及嘴里嘀嘀咕咕的算计……
安格尔笑了笑，没有再拒绝，而是道：“那好，就在兔子山建立中转站。四分之一其实就够了，我也不修牧场……嗯，我来修一个兔子乐园怎么样？”
兔子女孩眼睛一亮：“兔子乐园？兔子乐园！是什么样的兔子乐园？”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大概有一个兔子剧场，兔子摩天轮，兔子过山车，兔子旋转木马，兔子洞鬼屋，兔子饮料店……你觉得还要加什么？”
兔子女孩一脸的向往，直到安格尔询问自己时，她才迷惘的“啊”了一声。
然后兔子女孩焦急的思索着，好半晌才道：“可以加一个兔子马戏团吗？”
安格尔：“可以，只是马戏团里需要表演者，要不，我再制造点炼金傀儡？或者，我干脆把马戏团表演与登录器结合，看着表演，就能进入梦之晶原？”
安格尔开始对着兔子乐园进行奇思妙想，而兔子女孩的眼睛也越来越亮，小脸蛋也兴奋的发红，甚至激动的拳头都捏了起来，上下摇晃，遥想着那美妙的兔子乐园。
如果安格尔真的能将兔子乐园建造出来，别说四分之一，二分之一她也愿意啊！
不过，兔子女孩虽然激动，但还是克制住了，现在只是遥想，只是一个概念，等到安格尔真的去践行时，再激动也不迟。
兔子女孩不知道安格尔会不会践行，但此时此刻，她对于将兔子山分享出去，已经彻底的释怀。
拉普拉斯也注意到兔子女孩的心情变化，她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高谈阔论的安格尔与兴奋的兔子女孩。不过，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一向淡漠的脸上，如今却是多出来一抹笑容。
……
敲定了建设兔子主题乐园后，兔子女孩也不在失落，开开心心的打开了封印的兔子山大门。
随着大门被打开，安格尔看到了一片明亮的白。
准确的说，是一片茫茫的雪原。
头顶是没有温度的光源，光源来自兔子山的两个“兔耳朵”，一个兔耳光源较强，一个光源较弱，它们的互补代表了“日与月”。如今，刚好是光源较强的时候，也就是白日。
白日的光，映照的这片雪原，越发的苍白，但亮到至极的另一个反差，就是越发的寒冷。
给人一种苍凉感。
这就是兔子山的山体内？
安格尔之前还以为兔子山里面会有好山好水，或者，起码和甜蜜之梦所在的映照空间一样，有特异之处。
但没想到的是，兔子山会如此的凄凉。
这算是秘密基地？
安格尔在打量兔子山的时候，兔子女孩则有些羞怯的道：“这就是表面了，我，我把表面区域都分给你。”
表面？意思是，这里还有非表面区域？安格尔正疑惑的时候，兔子女孩一蹦一跳的带着安格尔来到了入口处附近的一棵残败的枯树前。
随着兔子女孩抛开地上冰冷的雪，一个井口大小的盖子出现在眼前。
兔子女孩将地面的盖子揭开，露出了一个隧道口。
“下面才是我真正的秘密基地。”
安格尔看着那隧道口，心中闪过恍然，也对，秘密基地怎么可能就摆在明面上。
没有隐藏的通道，算什么秘密基地！
带着期待，安格尔跟着兔子女孩跳进了隧道。而拉普拉斯则没有跟进，只是在外面等着。
半小时后，安格尔面无表情的从隧道里爬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句话：这它喵的是秘密基地？
不得不说，隧道下面的空间很大，而且，足足有五层空间。这也是为何安格尔花了半小时，才探索完的缘故。
只是，空间虽大，但利用率不足1%。
1%都是安格尔高估了，真正的利用率就只有一个小房间，里面装着兔子女孩的宝物……一些与兔子有关的“周边”。
其他地方，全是荒凉一片。
真要用“秘密基地”这个词来描述这里，别说和其他基地比，就算和安格尔小时候的秘密基地比，都要差了不止一筹啊。
安格尔虽然内心很无语，觉得自己浪费了半小时的时间。但仔细一想，其实也很正常。
镜域的荒凉又不止这里。
就算热金之城，其实也很荒凉。
兔子女孩能在如此荒凉的镜域，收集这么多的“周边”，已经很厉害了。
想到这，安格尔对这秘密基地的幻想破灭，也稍微释怀了。
只是，既然他来了，安格尔会尝试帮兔子女孩改造一下这里的秘密基地。当然，现在说的话，肯定不行。这一切都要等兔子乐园建好之后，让兔子女孩对他有一定的信任度再说。
从地洞返回到地表的雪原后，拉普拉斯看着一脸恍惚的安格尔，眼底闪过笑意，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拉普拉斯也没有询问他们在地洞的经历，而是开始教授安格尔如何在这里存留气息，以及进出兔子山的方法。
如今兔子女孩已经允许安格尔将兔子山作为中转站，安格尔存留气息也不会受到干涉，很轻松的就在兔子山的表面，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气息印记所在地方，如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漩涡，宛如一个白洞。
“穿过这个漩涡，就能抵达现实界了？”安格尔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白洞似乎和自己有一些联系。仿佛是一种精神上的羁绊，只要脑海中想着，就能隐约感觉到它的所在。而且，距离越近，存在感就越强烈。
安格尔一边询问，一边好奇的来到漩涡旁，感受着周围的能量变化。
但有些奇怪的是，明明这里出现了一个白色漩涡，却并没有感觉能量有变动，甚至空间的稳固程度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难道，这就是兔子山作为中转站的好处？
就在安格尔好奇的想要将感知探入漩涡，看看内部情况时，拉普拉斯才淡淡道：“不能。”
安格尔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拉普拉斯，眼神带着疑惑：“……不能？”
拉普拉斯：“准确的说，是现在还不能。你只是在兔子山留下的气息，可是你还没有在巫师界构建通联兔子山的坐标。”
也就是说，想要从这里抵达巫师界，起码要在外界也要构建类似的坐标。
安格尔：“那我该如何在外界构建联通兔子山的坐标？”
拉普拉斯：“你需要一面镜子，一面能承受得住连接兔子山通道的镜子。”
顿了顿，拉普拉斯道：“嘟嘟比让苟斯带给你的镜子，就可以作为中间媒介。”
安格尔回想起嘟嘟比给的镜子，却是沉默了片刻。半晌后，他轻轻摇头：“那面镜子先不忙，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镜子作为代替。”
拉普拉斯：“为什么？”
安格尔轻轻叹了一口气：“迷糊的时候，做任何抉择都可以理直气壮，但现在不行。”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迷糊？这与镜子有关？拉普拉斯没有明白安格尔的意思，但她也没有选择深究，而是道：“换其他镜子也可以，只要镜面空间的稳固程度，能够承受联通兔子山，那便没问题。这种镜子，并不少见。”
镜子的实体在巫师界，但镜子的虚体，也就是镜面空间，则属于镜域。只有这种同时存有两个世界性质的物品，能做为中间媒介。
镜子不是唯一选择，但镜子属于最优选择。无论是在巫师界，还是在镜域，这种镜子其实都不少。
“如何判断一面镜子，能不能承受连接兔子山的通道？”安格尔好奇问道。
拉普拉斯：“这个问题，想要一句两句说明白很难。不过，如果你不追求‘判断’的过程，只是给出你结果，倒是容易。”
安格尔想了想，点点头：“先要结果。”
至于说如何判断？以及为什么这么判断？安格尔也追求，这是巫师追寻知识的本能。
但安格尔也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包括对真理的寻觅也是如此。
拉普拉斯：“答案其实也不一定，不过，我可以先说说你最容易寻到的两种。第一，见证过历史的镜子。第二，承载过大量能量的镜子。”
乍一听，这两种镜子好像很了不起。但实际上，拉普拉斯只是用了自己熟悉的语言去描述，换言之，就是把简单的名词说复杂了。
直白点说，其实就是两种镜子：要么是老物件，要么是炼金道具。
老物件，也就是古董镜子，因为受过时光的洗礼，意为“见证过历史”。
至于说炼金道具，专指那种带有镜面的炼金道具。只要是炼金道具，必然承载过能量，所以炼金道具也可以作为一个选择。
安格尔仔细想了想，这两种的确属于比较简单就能寻找到的镜子。
最便宜也最优的选择，肯定是古董镜子，这种镜子只是凡物，价格再贵也不会比超凡物品贵。但古董镜子也有一个弱势，它更易破碎，不太好保存。
所以，安格尔觉得，还是选择一个有镜面的炼金道具比较合适。
安格尔手中其实就有一个拥有镜面的炼金道具，那便是艾达尼丝赠予的流光镜匣。
只是，如今流光镜匣还装着奥拉奥的本体，奥拉奥如今也还没有苏醒，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把流光镜匣拿出来使用。
所以，他思索了片刻后，决定炼制一个炼金镜面。
“你打算现在就炼制一个镜面？”拉普拉斯听完安格尔的想法后，淡淡道。
安格尔点点头。对他而言，炼金也很容易。
拉普拉斯却是摇摇头：“等你出去以后再炼制吧。”
“兔子山属于特殊的映照空间，它有独特的规则，在这里做的任何事情，只要主人愿意，都会被记录下来，包括你炼金。”
“你也不希望自己炼金的画面，被记录下来吧。”
安格尔很想说“无所谓”，但看着拉普拉斯那郑重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他和拉普拉斯之间的联系，目前还并不算太深。但无论是他，还是拉普拉斯，都在小心翼翼的将这份联系，拉往更深层面。
这是从陌生到熟稔的一个过程。
在他们还没有彻底熟稔之前，最好还是各自收敛一些。
用乔恩的话来说，就是交浅莫言深。当然，这只是当下的境况，他们已经有了梦之晶原作为羁绊，在未来不断的交流中，这一方面的矜持却是可以逐渐放下。
见安格尔点点头，拉普拉斯也不赘述，轻轻一招手，山壁上的冰层便落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冰块。拉普拉斯将自己的气息存入冰块中，随手丢给了安格尔。
“你在外界炼制了镜子后，将它放在镜子上，我就能感知到你的位置，为你构建出通往兔子山的通道。”
“明白。”安格尔郑重的收下冰块。
……
如今，该做的已经做了，镜子的炼制要出去以后再说。一时无事，拉普拉斯问起了之前安格尔所提到的“灵魂”。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打了个响指，在雪原之中构造了一个独栋小别墅。
这是安格尔模仿魔力木屋，改良出来的魇幻小屋。
虽然他也会构造魔力木屋，但比起魔力木屋，他用的更多的是魇幻制造“实物”，这也是桑德斯对他的要求。
幻术能替代的，那就尽量用幻术。这也是一种修行。
“进来说吧。”安格尔推开别墅小屋的大门，走了进去。
别墅内部，家具、炉火、灯光、甚至于食物，都一应俱全。不过，如今这些摆设，都呈现出了一种统一的风格。
——兔子洞童话风。
到处都是兔子的摆设，头顶的灯具是兔子形状的琉璃制作而成，餐桌上的餐盘是兔子盘子，包括窗边的钢琴……不，钢琴还是钢琴，只是弹奏钢琴的却是一个穿着燕尾服小西装的兔子玩偶。
拉普拉斯没有什么表示，但兔子女孩看到这里的一切，却是一脸的惊喜，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这里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梦想中的样子。
在悠扬的音乐中，兔子女孩转着圈，在屋子里左顾右盼，此时此刻，她甚至感觉自己的瞳孔、呼出来的气息、还有美梦泡泡，都是兔子的形状。
兔子女孩兴奋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终，他来到了弹钢琴的兔子玩偶附近。
她用兴奋激动的眼神看着安格尔：“我，我可以坐在这吗？”
安格尔点点头：“当然可以。”
安格尔制造这个小屋的时候，将兔子玩偶所坐的钢琴凳改成了有靠背的双人凳，就是为此而设。
兔子女孩开心的坐在兔子玩偶旁边，一点点的靠近兔子玩偶，看上去像是得到美好玩具，又有些不敢置信，有种情怯的孩子。
兔子女孩也的确算是孩子，她担心这一切都是梦，所以对待身边的兔子玩偶也表现的有些迟疑，生怕下一秒它们就像是镜面一样破碎。
在兔子女孩与兔子玩偶“交朋友”的时候，安格尔则带着拉普拉斯来到了旁边的会客厅。
说是会客厅，但并没有那么的正式，甚至没有一个高大的桌子。
绒绒的地毯，温暖的壁炉，还有舒服的沙发，以及沙发边上的矮茶几。
茶几上本来还有食物的，不过，安格尔将食物改成了一些书籍。
毕竟，食物也是幻术制造出来的，虽然能刺激味觉，但毕竟不是真的。在拉普拉斯这种大佬面前，就有些卖弄了。
至于书籍，就算看出书籍是假的，但书籍内容是真的就行。
不过，拉普拉斯坐下之后，并没有拿起书籍看，而是侧过头看向安格尔：“你倒是很聪明，完全把小拉普拉斯拿捏住了。”
安格尔笑了笑：“小拉普拉斯喜欢就好。”
拉普拉斯也不多说，直接进入了正题：“你特意搞出来这个小屋，就是为了召唤出那个灵魂？”
安格尔：“不，灵魂只是小事，我更多的还是想和拉普拉斯女士聊聊。”
至于聊的内容嘛，毫无疑问，自然是梦之晶原的权能选择。
这种严肃的、甚至有可能关乎梦之晶原未来发展的要事，安格尔觉得在外面荒凉的雪地中聊，实在太没有仪式感了。
所以，才制造出这么一个小屋来。
内容很重要，但氛围与仪式感也不能缺。
拉普拉斯大概明白安格尔想法了，淡淡道：“现在谈？”
安格尔：“等会吧，我还是想要先解开那个镜子的谜题。”
话毕，安格尔从手镯里取出了两样物什，一个是嘟嘟比让苟斯带给安格尔的镜子，另一个则是一朵散发奇异气息的花。
拉普拉斯之前就见过了镜子，所以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放到了那朵拥有奇妙气息的花苞上。
“这是安息花？”拉普拉斯低声问道。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里面装着的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灵魂。不过，他现在还在沉睡……”
安息花类似于安格尔此前炼制的亡者教堂，可以让灵魂不至于消散，也能给予灵魂以安息。
除此之外，安息花还有一个特殊的能力，便是让灵魂在沉睡的时候，慢慢的恢复灵魂上的伤势。
而这朵安息花里，装的就是当初安格尔从朵灵花园里，带出来的巫师之魂——里维斯。
“里维斯……”拉普拉斯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并不知道这个里维斯的信息。
“他是谁？和那个嘟嘟比有关联？”拉普拉斯好奇问道。
安格尔：“应该有一些关联，等他醒过来，问问他就知道了。”
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打破了安息花外面的那层光膜，然后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花苞。
如今里维斯还在花苞里沉睡着，不过，当外层光膜消失后，他会慢慢的复苏。
这个时间一般来说不会太长，以里维斯的灵魂强度来说，估计一刻钟左右就会彻底的苏醒。
安格尔：“里维斯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顿了顿，安格尔看向拉普拉斯：“趁着里维斯苏醒前，我其实有一个问题很想问问拉普拉斯女士。”
拉普拉斯淡淡道：“女士的后缀你可以不用一直提，听着别扭。”
安格尔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指了指窗外那白色的漩涡：“这个漩涡如今还没有和巫师界相联，如果我现在进入漩涡，会去到哪里？”
拉普拉斯有些奇怪的看了安格尔一眼，有些不明白，安格尔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安格尔：“纯粹是好奇。”
自从安格尔从斑点狗那里获得了大量空间知识后，他对于所有涉及空间的内容，都很感兴趣。
他大概能明白，构建了双向通道后，漩涡通联巫师界的原理。
但如果是单向的通道，这个漩涡会通向何方呢？
拉普拉斯沉思了片刻：“我没有思虑过这个问题，不过，根据我的经验，或许会抵达镜域与虚空的夹缝。”
(本章完)
当拉普拉斯说出虚空夹缝的时候，安格尔的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拉普拉斯也注意到了安格尔的神情，她也猜得到安格尔为何会对虚空夹缝有反应。
镜中界属于特殊世界，它真正与虚空接壤的部分非常非常少，更多的是与各个“真实的世界”接壤。
正因为与虚空接壤的部分稀少，只要找到了镜域与虚空的夹缝，就有可能借由虚空直接抵达镜域，这意味着，找到一条不借由镜面进入镜中界的路，等于得到了一个镜中界的固定坐标。
一个特殊世界的固定坐标，价值是难以衡量。
举个例子，数千年前，几个很小的巫师家族意外掌握了一个进入奎斯特世界的固定坐标，而借由这个坐标它们暗中发展，到了现在，这几个巫师家族联合起来甚至不比大型组织差。
虽然还比不上深海之歌这种大型组织，但真要对抗的话，就算是深海之歌也会遭到重创。
要知道，深海之歌是传承了近万年的巫师组织，底蕴之深，在南域也属于顶尖阶层。而这几个巫师家族只是后进者，它们全力出击能让深海之歌吃痛，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对于任何一个巫师组织，掌握一个特殊世界的固定坐标，绝对堪比战略级的资源。
拉普拉斯能看出来，安格尔估计也在打着镜中界固定坐标的主意。
不过，如果特殊世界的固定坐标真的这么容易就能获得，那不仅仅是对镜中界的轻视，还是对其他巫师组织的轻视。
进入过镜域的巫师可不少，包括镜姬也进入过镜域，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得到镜中界的固定坐标，这就已经说明事情不简单了。
“你似乎对镜域与虚空的夹缝很感兴趣？”拉普拉斯轻声道。
安格尔点点头：“想去看看。”
拉普拉斯：“如果只是‘想’，那没问题。但你真的‘去’，那你最好是将梦之晶原先移交给其他人。”
安格尔面露疑惑：“什么意思？”
拉普拉斯淡淡道：“我好提前找别人合作。”
安格尔一开始没明白拉普拉斯的意思，仔细一琢磨才发现，拉普拉斯这是拐着弯咒他死。
对此，安格尔情绪倒是很平稳，因为此前就习惯拉普拉斯那看人如屑的眼神，如今听到她‘谈人如尘’的话语，也能接受。
“镜域与虚空的夹缝很危险？”安格尔问道。
拉普拉斯轻哼一声，虽然没有回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表明了问题的答案。
安格尔：“危险来自哪里？”
拉普拉斯：“来自未知。”
“未知？”安格尔低声念叨着这个词，眼神疑惑的问道：“什么意思？”
拉普拉斯淡淡道：“我既然说未知，那自然代表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个消息，只要去了镜域与虚空夹缝的生灵，不管是镜中生物，还是外来者，都消失了。”
“消失……”听到这个词时，安格尔莫名感觉到一股凉意。
“是的，他们全都消失不见，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拉普拉斯说到这时稍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她用平静的语调讲述了一个故事。
“大概两千年前，百龙神国一条幼年镜龙在路上被袭杀，这条镜龙试图打开镜中回廊逃跑，但它对镜中回廊的操作出现了错误，不幸掉入了空间夹缝。如果是镜域外围的普通夹缝，那倒没事，但它偏偏进入了最外围的夹缝，也就是镜域与虚空的夹缝。”
“之后，这条幼龙再也没有消息传来。”
“对于繁衍困难的镜龙一族，每一条幼龙都是珍宝。彼时，它们并不知道幼龙去了哪里，为了寻找这条幼龙，它们找到了格莱普尼尔，希望能靠占星术寻觅幼龙。”
“格莱普尼尔同意了，前往百龙神国对幼龙起占。”
“格莱普尼尔一共使用了三次占星术。第一次，询问幼龙的遭遇，确定了幼龙进入了最外围的夹缝。第二次，询问幼龙的生死，确定了幼龙……已死。”
“第三次，询问了幼龙尸体的具体位置。”
拉普拉斯并没有立刻说出第三次的结果，而是停顿了一下，看向安格尔：“你猜得到第三次的结果吗？”
安格尔摇摇头。
拉普拉斯淡淡道：“第三次的占星后，格莱普尼尔被反噬，时身崩溃。”
安格尔的瞳孔微微一缩：“时……时身崩溃？”
拉普拉斯点点头：“时身的崩溃是不可逆的，百龙神国最终用秘法来辅助，也只是将格莱普尼尔的记忆与灵性保住了，但时身最终还是崩溃。”
所以说，格莱普尼尔其实那时已经死过一次，如今的格莱普尼尔是拉普拉斯重塑的。虽然灵性未变，还是同一个人，但因为格莱普尼尔死过一次，所以她的实力成了三个时身中最弱的。
安格尔被这个消息彻底的惊住了，他一直跟着拉普拉斯的话语在思考，在拉普拉斯说出让格莱普尼尔占星时，安格尔就已经想过，占星可能会失败，甚至会反噬。
但没有想到，最终的反噬会如此可怕。格莱普尼尔居然因此死了一次！
而原因仅仅是占卜幼龙尸体的位置？
“为……为什么？”得此秘闻，安格尔的眼睛基本就没眨过，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此时都有些干涩。
拉普拉斯淡淡道：“两种可能，第一，强行探知超过极限的事情。第二，探知的结果涉及到了不可言说的存在。”
归根结底，就是……僭越！
很有可能格莱普尼尔探知到了失序的神秘之物，或者未知的神秘区域，亦或者超过传奇的强大生灵。
具体是哪一种，拉普拉斯没有给出答案，但安格尔此时心中却生出了一丝灵感。
或许格莱普尼尔占星看到的是超过传奇的强大生灵……
安格尔内心之所以倾向于这个答案，是因为他联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他虽然没有亲身去过镜域与虚空的夹缝，但他亲眼看到过其他特殊世界外围的夹缝。
譬如，梦界。
无论是梦之旷野、亦或者梦之晶原，其实都处于梦界的外围夹缝。
而梦之旷野建立之初，遭受过强大生灵的攻击，如果用巫师界的分级来说，当初那个堪比大陆的梦界生物，绝对是传奇之上的生灵。
这一次梦之晶原的建立，若非无论梦界还是镜中界都有布局，安格尔估计来的清剿者也会是传奇之上的生灵。
这或许就是真相。
所有的特殊世界外围，都有类似的生灵，强大到无以匹敌。它们是特殊世界的意志延伸，也是特殊世界外围的守卫者，亦是清剿者。
梦界有这样的存在，镜中世界肯定也有同样的存在。
而且，这种强大的存在或许不仅限于传奇，奇迹说不定也有。
正因此，特殊世界与虚空的夹缝，才会如此的危险。
也因此，一个特殊世界的固定坐标，才会如此的珍贵，一个小小的巫师家族得到都能成为豪强。
安格尔心中虽然有了猜想，但他并没有将这个猜想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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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尔话音落下后，他便发现里维斯的表情变了。之前还带着期待，但现在却只剩下茫然。
里维斯低下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安格尔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里维斯。
兔子玩偶弹奏的钢琴声回荡在屋内，充满童趣的音乐，带着欢快与跃动感。但此时此刻，大概只有兔子女孩还能享受这种快乐，其他人都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里维斯才抬起头，用犹豫的眼神看着安格尔：“他，他背叛了吗？”
“背叛？应该没有。”安格尔摇摇头，轻声道：“你不需要想太深，我并没有其他的隐喻，我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
“他忘记了很多东西，忘记了凡赛尔家族。甚至说，他也忘记了自己的真名……亚古洛。”
——‘落潮之镜’亚古洛。
亚古洛，一位找到了自己方向，并成功踏入真知之路的巫师。他也是凡赛尔家族曾经的准族长，里维斯的长辈，同时也是阿希莉埃学院的荣耀教授。
是的，并非学生，而是教授。
亚古洛在阿希莉埃学院里，开创了多门学科，而且作为空间系的魔纹术士，他还参与了天空机械城的整体魔纹的设计与构建，就连天空机械城最出名的传送大厅，都是以他的魔纹为基准而改造的。
如今南域大多超凡之城都有类似的传送大厅，这些传送阵的魔纹里，百分百有亚古洛研究出来的魔纹。
从这，就可以看出亚古洛在空间魔纹一道上，天赋有多么的可怕。
安东尼奥此前甚至还透露过，亚古洛其实早已经被缪斯大人列为研发院的预备成员，只等一次内部会议，他就能成为正式成员。
如此有天赋的魔纹术士，自然是一代天骄。
也因为亚古洛的存在，偏安一隅的凡赛尔家族，正式的进入了繁大陆各方势力的眼睛。
然而，就在凡赛尔家族因为亚古洛而蒸蒸日上的时候，这位时代的宠儿，却突然消失了。
而且，毫无征兆的消失。。
没有任何信息留下，也没有告知任何人自己去了哪里，就仿佛一抹沾染在历史绘卷上的灰，被一阵不知来自何处的未知之风，吹落。
而亚古洛消失的消息，彼时，只有凡赛尔家族知道。
为了家族的发展，凡赛尔家族也不敢对外宣布亚古洛消失之事，只能封锁了这件事，以拖待变，期待亚古洛能够重新出现。
可是，凡赛尔家族的期待落空了，亚古洛并没有回来。
亚古洛毕竟是阿希莉埃学院的教授，是受到所有人关注的存在，五年十年不出现可以说是闭关修行，但几十年甚至半载都不出现，那就很奇怪了。
最终，亚古洛的消失之谜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凡赛尔家族一直没有正面回应，直到里维斯晋级正式巫师后，凡赛尔家族才正式对外宣布亚古洛之事。
不过，凡赛尔家族依旧没有用“消失”这个词，而是言说……亚古洛离开了南域。
这个说辞，大众是能接受的。
因为只要是天骄，几乎都想过要离开南域这方被孤立的土地，追寻真理的极限。只是有的天骄心中想但还没做，有的天骄则真的做了。
诸如‘优丽魔女’魔理莎、‘血腥皇后’玛丽、‘沉暮之王’伊莎贝尔……等等，都是这些年里离开南域的天才巫师。
亚古洛的空间魔纹一道，在南域已经到达极致，想要再有所突破，闭门造车肯定不行。他离开南域，也是大众能理解的。
释放出亚古洛离开南域的信息后，凡赛尔家族算是放下了一个负担。但是，更重的负担也随之而来。
巫师界是很残酷的，当你没有崛起时，不会有人关注你。可当你崛起后，如果出现了任何的退步，都有可能遭受藏在黑暗中的嫉妒者的撕咬。
凡赛尔家族也陷入了这样的负担中，有亚古洛在，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但亚古洛消失，家族立刻陷入了僵局。
也幸好，亚古洛的人缘不错，人脉也很广，是典型的学院派，没有什么太极端的仇人。
在凡赛尔家族遭受到攻讦的时候，亚古洛曾经的友人，包括天空机械城也帮衬了不少，帮助凡赛尔家族度过了第一关。
但凡赛尔家族不可能永远借助外人的力量，而他们也没有退路，一旦露怯，那些阴影中的人必然卷土重来。
所以，凡赛尔家族为了能让家族在南域“活下去”，开启了两手策略。
一边用各种方法寻找亚古洛，一边则是让族中天才努力修行，争取晋级真知巫师。
只有当凡赛尔家族再次出现真知巫师时，那些觊觎者才会真正的收手。
而里维斯这个天才巫师，自然成为了家族培养的重点。
不过，在亚古洛消失百年之后，被当做重点培养的里维斯，却依旧没有寻找到属于自己的真知之路。
里维斯并没有放弃，只要嗅到机会，他就会不断的去争取。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族。
可惜的是，里维斯的运气并不好，在追寻机缘的路上，栽在了帕米吉高原。
在朵灵花园中被迷莹附体，最后因为能量枯竭而亡。
若非安格尔的出现，里维斯连灵魂都会随之消亡。
不过，也因为安格尔救了里维斯，也让安格尔了解到了凡赛尔家族的隐秘信息，其中包括了亚古洛的消失之谜，还有……落潮之镜。
“落潮之镜”不仅仅是亚古洛的外号，它还是凡赛尔家族的传承之物。
但这个凡赛尔家族的传承之物，却是跟着亚古洛一起消失了。
安格尔在里维斯那里得知了落潮之镜的情报，也看到了落潮之镜的幻象。正因此，当他看到苟斯拿出嘟嘟比赠送的铜镜时，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个铜镜的来历。
这个铜镜，正是落潮之镜。
当然，安格尔也不敢真的下结论，只能说，至少外观上，铜镜和落潮之镜几乎一模一样。包括铜镜背后的徽纹，也是分毫不差。
在看到铜镜的那一刻，安格尔立刻联想到了凡赛尔家族的事迹，嘟嘟比的身份，也被安格尔正式锁定为：亚古洛。
如今，将里维斯召唤出来，只是为了再次确认。
而这，便是整件事的脉络。
从里维斯对铜镜的巨大反应来看，这个铜镜应该就是落潮之镜无误了。那么，嘟嘟比是亚古洛应该不会有错？
而且，嘟嘟比进入镜域的时间也和亚古洛失踪的时间对得上。
刚好百年。
……
安格尔也没隐瞒里维斯，告诉了里维斯当前所在的地域，也将他与嘟嘟比见面的事情说了出来。
为了更进一步的确认，安格尔还将嘟嘟比的样貌，用幻术模拟了出来。
看着里维斯那不停闪烁的眼神，以及复杂到难以去揣摩的情绪，安格尔彻底的确认了。
嘟嘟比，就是亚古洛。
在安格尔将所有事情都吐露出来后，这才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或者说，你要去见见他吗？”
里维斯：“他……的记忆真的找不回来了吗？”
安格尔点点头：“如果只是普通的失忆，是有办法找回记忆的。但他的记忆，已经被空镜之海给湮灭，已经不在他的大脑里，所以，不可能再找回来。”
里维斯：“我明白了……”
安格尔：“那你现在有答案了吗，你准备怎么做？”
“能容我再想想吗？”里维斯大概还被安格尔突然抛出的这个情报给震惊着，思维还有些混乱。
安格尔点点头：“可以。”
安格尔打了个响指，里维斯的身周便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迷雾，这层迷雾可以暂时屏蔽外界的杂音，给里维斯一个绝对安静的思考环境。同时，这层迷雾还有安抚心绪的功效，避免里维斯再次出现灵魂应激，也能让里维斯真正的沉下心去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里维斯静静的站在迷雾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直到这时，拉普拉斯才开口道：“这对于他来说，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安格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好的方面来看，至少亚古洛还活着。但从坏的一方面看，亚古洛已经彻底的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而被空镜之海吞掉的记忆，不单单是记忆，还有包含在记忆里的情感。
也就是说，亚古洛此时对凡赛尔家族，也没有了情感。
也正因此，亚古洛才会那么轻易的将“落潮之镜”送给安格尔。
安格尔沉吟片刻：“有好有坏，但哪一个偏重更高，我不是当事人，我也无法给出答案。”
“你呢，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拉普拉斯淡淡道：“你一个人类都答不出来，我又怎能给出答案。不过，记忆虽然不能再回来，但情感却可以再培养。”
安格尔：“这倒也是，嘟嘟比都能和嘟嘟莉培养出爱情，和自己的亲人再培养出感情，也不是不行。”
“毕竟，没有了记忆的牵绊，还有……血脉的羁绊。”
在安格尔与拉普拉斯闲聊的时候，沉默了数分钟的里维斯，终于从幻境之中走了出来。
而里维斯走出来的那一刻，恰好听到了安格尔所说的“血脉的羁绊”，本来还有些踟蹰的表情，也慢慢变成了坚定。
安格尔看向里维斯：“有答案了？”
里维斯点点头：“我，我能请求大人一件事吗？”
安格尔：“你可以先说。”至于答不答应嘛，要看里维斯说的是什么。
里维斯鼓起语气道：“可以，可以让伊太婆婆去见他吗？”
伊太婆婆，如果没有遇到里维斯，安格尔大概不会知道这人是谁。
她是一个不是很重要，但又很特殊的人。
之所以说不重要，是因为她只是一个三级学徒，在巫师界也不出名，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
但她又很特殊，因为伊太婆婆是亚古洛在世的唯一血亲，是亚古洛的亲姐姐。
彼时，里维斯的肉身死亡之际，他曾经留下过一道遗言：如果安格尔能离开朵灵花园，且有时间的话，希望安格尔能帮他向两个人传话。其中一个，是“黑爵”阿德莱雅；另一个则是凡赛尔家族的伊太婆婆。
从这可见，伊太婆婆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地位在凡赛尔家族是很高的。
里维斯提出这个意见，虽然在安格尔的意料之外，但也合乎情理。
里维斯毕竟已经死了，他是个灵体，去见亚古洛不一定能让对方多在意。而伊太婆婆没有死，她还是亚古洛最近的血亲，靠着血脉的联系，说不定能重新培养出亚古洛对家族的羁绊。
里维斯见安格尔久久不语，他的心绪也越来越低沉：“我知道，我提出的请求有些过分……我也拿不出任何补偿。如果大人答应，等我见到伊太婆婆，我会说服婆婆，让婆婆来给予补偿……”
安格尔打断道：“我对你提出的补偿没有什么兴趣。”
里维斯看向安格尔，表情从慌张慢慢变为了哀伤低落：“也是……我也是大人救的，我本来就欠大人情，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出过分的请求……”
看着里维斯不断的呢喃，身上的气息也在慢慢变得沉寂，安格尔再次开口道：“这个请求，也不算过分，我可以答应你……”
“真的？”里维斯猛地抬头，一脸期冀的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答应是可以答应，但我有两个条件。”
里维斯表情郑重：“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里维斯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用免费的晚餐，作为交换，安格尔提出要求是合情合理的。
安格尔：“你还是先听听我提的条件再说吧。”
“第一，我上次去热金之城属于意外，以我的能力，想要再去热金之城也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我只能帮你传话，不能直接带你、或者带伊太婆婆去见嘟嘟比。”
也就是说，嘟嘟比见不见里维斯与伊太婆婆，要看嘟嘟比的想法。
而且，嘟嘟比真要见，大概率也是嘟嘟比离开热金之城来找安格尔，而不是安格尔过去找他。
里维斯：“我答应。”
安格尔：“第二，我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这些事，大概率会涉及到黑爵阿德莱雅。”
里维斯这次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有些期期艾艾的问道：“会伤害到黑爵阁下吗？”
安格尔摇摇头：“不会，我没想过和阿德莱雅敌对。只是有一些想法，需要她帮我实施。”
里维斯：“啊？”
安格尔没有避讳，直接道：“我需要她在茶话会上，做一些煽风点火以及引导舆论的事。”
具体是什么事，安格尔没有说。
里维斯仔细想了想，煽风点火……在茶话会简直就是在正常不过。引导舆论，估计也是为了野蛮洞窟造势？
听上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安格尔也说了不会和黑爵敌对。
想到这，里维斯点点头：“我，我可以试试。”
晴空诗室。
“先生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空荡荡的墙壁上，一个狗洞里传出来嗡嗡的声音。
才从镜面通道里出来的安格尔，一边将地上的几何之锁拿起来，一边回答道：“才研究了甜蜜之梦，趁着记忆还鲜活的时候，我需要记录一些相关的实验数据……如果有灵感的话，我甚至可能还会尝试炼金。”
顿了顿，安格尔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道：“嗯，就在这里吧，反正这里暂时也没人。”
空气沉寂了片刻，黑幽幽的狗洞里再次传来声响：“那我先回去禀告主宰大人了？”
安格尔点点头：“去吧，耿鬼。”
狗洞深处的大宝，听到“耿鬼”这个称呼，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了……习惯了。
“那我就先走了。”
安格尔“嗯”了一声，然后道：“对了，鬼斯，等会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可能会用几何之锁暂时封闭一下晴空诗室。”
“如果艾达尼丝女士，或者智者主宰问起来，你就直说就行。”
大宝：“我明白了。”
见安格尔没有再补充什么，大宝关闭上墙壁上的洞，消失在了晴空诗室。
等到确认大宝已经离开，安格尔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可不希望有人看到。。
因为，他打算用梦海螺，将晴空诗室全部拉入梦之旷野。
原本，安格尔安格尔就有打算将晴空诗室拉入梦之旷野，这样的话，可以在梦之旷野里提前熟悉晴空诗室，以后如果真去了魇界的晴空诗室，心理也有准备。
只不过，大范围使用梦海螺，神秘气息肯定遮掩不住。而这些神秘气息，很有可能引起艾达尼丝和智者主宰的注意。
艾达尼丝知道了倒是无所谓，但智者主宰是个人精，他或许能想到些什么。
而且，以后梦之旷野开放后，以智者主宰的智慧，他肯定能猜到安格尔在晴空诗室做了什么。
所以，安格尔起初是有些犹豫，要不要拉晴空诗室进入梦之旷野。
而现在，之所以又做出了这个决定，主要是拉普拉斯此前让安格尔在外界炼制镜子，
给了他一个灵感：
他去镜域是为了研究甜蜜之梦，研究了甜蜜之梦有了灵感，炼金很正常吧？
炼金的时候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这也很正常吧？
他的灵感爆棚，再次触摸到神秘边缘，炼制出有神秘气息的炼金作品，也很正常吧？
正好，他也要炼制一面镜子，这不就巧了么。
所有的逻辑都如此的通顺，智者主宰真发现了不对劲，也有拉普拉斯那边背书，炼制镜子是拉普拉斯的要求。
所以，没有人会想到，安格尔搞得这么大的动静，只是为了遮掩梦海螺拉晴空诗室时产生的神秘波动。
当然，安格尔也不想搞太大的动静，所以他才会打算用几何之锁将整个晴空诗室都覆盖住。
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神秘气息不外流。
就算真的外流了，那就按照此前的说法去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思及此，安格尔也不再迟疑。
立刻激活了几何之锁。
这一次的激活，几何之锁并不像此前一样变大，而是直接从几何之锁内部窜出了一道道光晕，这些光晕刹那之间就覆盖住了整个晴空诗室。
晴空诗室此时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穹顶笼罩着一般。
晴空诗室出现的变化，第一时间被智者大厅中的众人所注意，艾达尼丝也感知到了那层隔绝感知的光膜。她眉头皱了皱，正想要回到晴空诗室看看情况，大宝则在这时候出现了。
大宝非常尽职尽责的将安格尔的话传达给了艾达尼丝。
艾达尼丝听后，眉头虽然还是微微皱着，但比之前要放松了许多：“刚刚研究了甜蜜之梦，现在就炼金？这么快就有眉目了？”
听到艾达尼丝的自言自语，漂浮在半空的“鼻子”——黑伯爵，淡淡道：“炼金术士大多都有这样的习惯，只要有了灵感，根本不在意身处何处，哪怕是在漆黑的深渊中，他们也会不顾一切的炼金。”
艾达尼丝自己也会炼金术，她能听懂黑伯爵的话，但她自己从没有出现这种状况。她的炼金更多的是按部就班，而不是这种突然就来。
倒是智者主宰明白这种感受，笑呵呵的道：“灵感不常在，有了灵感就必须要立刻抓住，这是炼金术士的本能。”
话毕，智者主宰看向大宝，询问安格尔在镜域里的情况。
大宝：“我也没进入映照空间，不知道安格尔先生研究了什么。不过，拉普拉斯大人和它的三位时身，都去了映照空间……”
智者主宰眼睛闪过一丝疑惑：拉普拉斯和所有时身都去了映照空间？
这是为什么？拉普拉斯一个人去不就可以了，为何把时身都还要叫上？
难道说，安格尔的研究真有了很大的进展？需要拉普拉斯的所有时身去配合？
智者主宰狐疑之时，黑伯爵淡淡道：“安格尔是研发院的成员。而研发院的成员皆是天才中的天才，在细微之处都能寻觅灵感，安格尔有了灵感并炼金，在正常不过了。”
黑伯爵非常笃定的说出这番话，是因为他见过不少研发院的成员，很清楚他们对灵感的捕捉力有多么的强。
不过，黑伯爵也只是言说安格尔“有灵感并炼金”，但安格尔能炼制出什么东西来，他却不敢打包票。
或许是中阶炼金道具？又或者是高阶炼金道具？
黑伯爵知道安格尔炼制过高阶炼金道具，但他个人还是倾向于中阶炼金道具，因为高阶炼金道具的异兆，不是那么好度过的。就算安格尔能炼制出个高阶道具，可能都会故意压制一下等阶，避免迷失在异兆之中。
至于说，神秘之物……黑伯爵是完全没想过的。
神秘之物如果有那么好炼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南域一个神秘炼金术士都没有诞生。
南域的神秘之物倒是不少，可神秘炼金术士，一个都没有。
最接近神秘阶层的，目前也只有安格尔一人。但安格尔现在的等级还是太低了，想要炼制出神秘之物，困难很大。
黑伯爵虽然不认为安格尔能炼制出神秘之物，但他的话，却是让在场众人都不再有什么怀疑。
包括艾达尼丝，皱起的眉头也松开了。
安格尔有灵感并炼金很正常，虽然挑的地方是晴空诗室，但晴空诗室内部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安格尔在那里炼制也无所谓。
唯一让艾达尼丝稍微有些忐忑的是……希望安格尔别一时兴起，把玛丽金给拿出来炼了。
毕竟，安格尔手中的玛丽金，可是奥拉奥的本体。
被智者大厅众人心心念叨的安格尔，此时已经开始了炼金准备。
安格尔这一次要炼制的是一面镜子，但炼制的品阶，安格尔内心其实早就定好了。
并不是黑伯爵猜测的中阶或者高阶道具，而是一个初阶道具。
黑伯爵担心安格尔会陷入异兆之中，其实安格尔自己也有一些担心。所以，他一开始定的就是初阶道具。
一般来说，初阶道具是不会有异兆的，就算有，也是很简单的异兆。
不过，安格尔虽然炼制的是初阶道具，但他也已经有了进入异兆的准备，因为他不仅仅要炼制一个初阶道具，他还准备使用：疯帽子的加冕。
疯帽子的加冕，有很大的可能，会让初阶道具变成中阶道具。
这样的话，异兆的难度也会随之增加。不过，中阶道具的异兆，安格尔还能扛得住。
如果他炼制中阶道具，最后因为疯帽子加冕而成了高阶道具，安格尔就需要注意些了。
不过，安格尔此时想的都是“白帽子的加冕”。
白帽子的加冕，可以优化魔纹。如果魔纹本身很完整，则会对效果进行优化，并且留下一定的神秘气息。
当然，也有一定概率出现黑帽子的加冕。
黑帽子的加冕，可以让魔纹出现颠覆性的改变，必然会出现特殊的效果。
虽然冯说出现黑帽子的概率很低，但安格尔此前已经出现两次黑帽子，一次是在制作日光花园皮卷，因为黑帽子的出现成为日光圣堂；一次则是在皇女镇的据点，刻画隐匿魔能阵，结果黑帽子加冕，导致兔子茶茶的出现。
如果真的是黑帽子的加冕，安格尔则……更期待。
毕竟，此前两次出现黑帽子，都不是正经炼金。一个是制造魔纹皮卷，一个是刻画魔能阵，哪怕有黑帽子出现，也不会有异兆。
安格尔很想知道，如果这次出现了黑帽子，那它的异兆又会是什么样的？
安格尔也会想过，出现黑帽子后，异兆变得凶险……但是，作为炼金术士，难道还想着永远避免异兆不成？
可以说，安格尔这次炼金也是在赌。
毕竟要使用疯帽子加冕，他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是白帽子，那他炼制初阶道具，就是一种谨慎。
如果出现黑帽子，那安格尔也不怕化为勇进的激流，去面对未知的异兆。
安格尔内心是两极分化，但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的稳健。
将这次需要用到的材料全部拿了出来，全部都是低阶材料，不过这些材料的品质都是上乘的，这对炼金效果也有加成。
其中，最主要的材料是：古丝铂金、白色疏密石的石心、昆布银以及双胍甲。
辅材大约十多种，其中有一大半都不是真正用在炼金道具上的，而是辅佐炼金的，譬如说融焰花与槐冷水，就是为了快速升降温所用的。
安格尔在拿出材料后，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炼制方向。
他打算炼制一个类似普通肖像画大小的半身镜。
整体是拼接加上嵌合，用魔纹作为关联。
古丝铂金作为镜框的材料，白色疏密石的石心来稳定空间，昆布银作为镜面……而双胍甲则发挥其特性，作为核心效果。
双胍甲的特性是：坚固。
而安格尔对这一次的半身镜，最大的要求，就是坚固牢靠，不会随便碰碰就破碎。
以安格尔的能力，也可以增添其他很多效果，但他这一次只打算要核心的“坚固”效果即可，其他的效果由魔纹代替。
因为心中有构想，且这本身也是一个很简单的初阶道具。
所以安格尔炼制的速度很快，约莫半小时，镜子的各个部位就已经炼制好。
安格尔其实还能更快，就像制作登录器那样，一次就一大批。但毕竟这是一次正经的炼金，安格尔还是很认真的做好每一步。
安格尔甚至还花了一点时间去刻画代表“安格尔出品”的标识徽纹。
一般来说，安格尔在炼制初阶道具，很少添加自身的标识。但这一次的炼金，毕竟要用到疯帽子的加冕，无论最后出现的是白帽子还是黑帽子，神秘气息是肯定存在的。
虽然这面镜子安格尔是自用，但其上存有的神秘气息还是容易引来窥视。
为了后续不引起麻烦，安格尔才会刻画标识，表明是自己炼制。
等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终于开始刻画魔纹。
魔纹的刻画也是很讲究的，毕竟，这一次要使用疯帽子的加冕，为了隐藏这个神秘魔纹，他需要刻画特殊的隐蔽类的魔纹、还要刻画一个联动魔纹。一旦外人拆卸，联动魔纹会将隐藏的神秘魔纹直接给破坏掉。
而这些魔纹，都属于内雕，是精工细活。更何况，刻绘魔纹的时候安格尔还必须持续的输出稳定的魔力，这也是一个考验。
纵然是安格尔来刻画，也非常的伤神费脑。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三个小时后，终于要到最后一个魔纹的刻画了。
从表面来看，安格尔手上动作没有变化，看上去依旧稳健，但此时的他，其实连超算状态都已经开启，一心多用，背后隐隐浮现出数个魔力之手。看上去，似乎准备大干一场。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因为下一秒，他就要用疯帽子的加冕了。
一旦疯帽子加冕成功，这一面镜子的炼制也将宣告结束。到时候，不管白帽黑帽，都一定有神秘气息攒动。
而这一刻，也是安格尔使用梦海螺，去拉晴空诗室进入梦之旷野的最佳时刻！
(本章完)
随着新的魔纹开始刻画，也终于进入了这一次炼金的正题。
大量的魔力之手在安格尔的背后动了起来。
它们各司其职，看上去纷乱杂冗，但仔细去看，会发现富有节奏的韵律，是一种另类的规序。
梦海螺也在魔力之手的操纵下被拿了出来，随着安格尔的激活，神秘气息开始缓缓逸散。
当神秘气息逸散到整个大厅的时候，安格尔也开始用疯帽子的加冕，对最后一个魔纹进行刻绘。
看上去只是两个面向的操作，实际上这里面还包含了对魔纹的控制，稳定能量输出以及多法并用等等……操作。
这个操作对安格尔来说，并不算难。
但还是出了一点意外。
操作本身是正确且无误的，但安格尔高估了几何之锁的强度。
几何之锁如果只是压制一个神秘之物的气息，那它的压制效果还不错。加上地下遗迹本身有魔能阵对气息的隔离，基本可以让神秘气息锁在穹顶内，不会逸散开来。
但这一次不仅仅是全力激活梦海螺，安格尔还使用了疯帽子的加冕。两个神秘之物的气息在交融中，不断的冲击着几何之锁的封锁。。
这个时候，几何之锁已经隐隐有压不住的迹象，神秘气息已经开始有一定的泄露。
不过，泄露的气息并不多，还在安格尔的控量内。
然而，当安格尔刻画完最后一个魔纹，一顶戴着幽黑的帽子小人出现在镜面上时，一切就变了。
新的神秘气息开始从安格尔手中的镜面涌动。
这股神秘气息比起梦海螺与疯帽子的加冕来说，并不算强。但它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的给几何之锁打开了一个口子。
让神秘气息开始持续的外泄。
从宏观角度来说，这一次的外泄并不算很严重，而且地下遗迹的魔能阵也在压制神秘气息，让神秘气息只在方圆百米内传播，如果是在野外，那估计也不会引起太大波澜。
但这里是地下，周围还有数个达到南域巅峰的存在，哪怕距离晴空诗室还有一段距离，他们还是感知到了那外泄的神秘气息。
……
智者大厅里。
智者主宰本来还在笑眯眯的说话，可突然间，便停顿住了，倏地站起身，一脸惊疑的望向了黑暗深处。
“这是……”
智者主宰话音未落，壁画里的艾达尼丝已经先一步道：“神秘气息？！”
“的确是神秘气息，为何会从晴空诗室那边传来？难道说……”智者主宰似乎想到一种可能性，表情带着惊骇，二话不说，直接朝着通向晴空诗室的出口走去。
只是，还没等智者主宰走到出口，一个石板挡住了他前行的路。
“我劝你还是不要过去。”说话的正是石板上的鼻子，也是黑伯爵的分身。
智者主宰皱着眉想要说些什么。
黑伯爵的声音幽幽的传了出来：“我不管你想到了什么，你如果现在过去，很有可能打扰到安格尔炼金。你应该知道，安格尔曾经差一点踏入神秘层次，可是被打断了。那次属于意外，野蛮洞窟的人没有追究。但如果这一次安格尔重新有机会踏入神秘层次，可再次被打断，你猜，野蛮洞窟会有什么反应？破碎的奈落城，能够抵挡住野蛮洞窟？”
黑伯爵的话，有没有被智者主宰听进去，这个暂且不论。但，在场的其他人，却是清楚的听到了黑伯爵的声音。
“超维大人……在炼制神秘之物？！”卡艾尔目光有些呆滞，遥遥看着晴空诗室的方向。
“不知道，但有这种可能。我也感觉到了神秘气息，而且……”说话的是红剑多克斯，他一边开口回答卡艾尔的话，一边站起身朝着黑伯爵走去：“……这是一种新生的力量，锐不可当。”
多克斯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黑伯爵身边，挡住了智者主宰的前路。
他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态度。
他也绝对不允许智者主宰去打扰安格尔炼金。
虽然多克斯之前嘴上说着不愿，但内心已经决定跟着安格尔了。至少，安格尔给出的条件不差，而且，看看现在，安格尔似乎再一次的挑战神秘层次，跟在这样的炼金术士身边，前途绝对不会差。
除了多克斯外，瓦伊和卡艾尔也来到黑伯爵的身边。他们没有、也不敢去挡住智者主宰的去路，但作为安格尔的第一代迷弟与新晋迷弟，他们都不希望智者主宰去打扰到安格尔，纵然不敢像黑伯爵这般直接去拦，但态度他们却是要表现出来。
智者主宰看着围在身边的一群人，闭上独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打扰安格尔的意思。我只是……算了，就在这里，远远的当个看官也好。”
见智者主宰退去，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但这是，智者主宰轻声道：“你们可以阻止我，但你们能阻止其他人吗？”
其他人，这里不就只有你么……不对，还有个画中人！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了壁炉上方的油画，此前，艾达尼丝都在油画之中。
但此时，油画里的人物眼神空洞死板，早已没了艾达尼丝的身影。
多克斯：“艾达尼丝！糟糕！”
就在多克斯眉头紧皱，表情被阴影覆盖时，油画之中突然传出了艾达尼丝的声音。
“你来阻拦我？”
“我不是阻止你，只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你确定要得罪安格尔吗？”
前者是艾达尼丝的声音，而后者那淡漠的声线，众人也不陌生。智者主宰更是直接点出了那道声线的主人：“是……拉普拉斯？”
此时此刻，油画的镜面空间中——
艾达尼丝望向黑暗深空。
那里是油画镜面空间的外围，只要突破外围，即能抵达镜域。但如今，油画的镜面空间却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给封锁住了。
艾达尼丝可以强行突破，但这必然会让油画的镜面空间破碎。
镜面空间破碎，不仅仅让艾达尼丝少了一个监控智者主宰的哨点，也会被镜面破碎反噬。哪怕反噬对她而言，并不算太重，可她如果受了伤，对上外面的拉普拉斯，必然不占任何优势。
哪怕艾达尼丝90%相信，拉普拉斯不会对自己动手，但她也不敢去赌那剩余的10%概率。
艾达尼丝：“我只是用镜面去观察，不会干扰他，何来得罪？”
拉普拉斯：“注视，即是一种干扰。在特定环境之下，甚至是强干扰。你应该明白。”
“可那只是特定……”
艾达尼丝还没说完，拉普拉斯打断道：“你确定现在的情况，不是特殊情况？你有百分百把握，你的注视不会影响安格尔炼金？”
艾达尼丝这回没有说话了，但她仍旧没有退去，只是隔着一层黑暗的镜面，与拉普拉斯对峙。
拉普拉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内心中却是逐渐释然。
此前，安格尔从兔子山离开的时候，就说过接下来会去炼制镜子，同时拜托她接下来盯着艾达尼丝。彼时，拉普拉斯还不明白安格尔的意思。
如今，感受着晴空诗室那面镜子里传出来的阵阵神秘波动，拉普拉斯隐约有些明白了。
安格尔是在炼金？而且，是在炼制神秘之物？
只是拉普拉斯有些想不通的是，安格尔之前也没怎么去研究甜蜜之梦，为何炼制一个通向兔子山的镜子，居然也能出现灵感，逐渐走向炼制神秘之物的道路？
拉普拉斯心中虽然不解，但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反正，如果安格尔真的炼制的是镜子，终归是要拿出来用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现在，拉普拉斯的任务就是阻止艾达尼丝去打扰安格尔炼金。
见艾达尼丝还不愿意退去，拉普拉斯想了想，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在这吗？”
艾达尼丝皱了皱眉：“与安格尔有关？”
拉普拉斯点点头：“是的，他让我来的。”
艾达尼丝横眉怒目：“他敢这样……”
话没说话，艾达尼丝再次被拉普拉斯打断：“我记得你也懂一些炼金，那你应该明白，当你有炼金的灵感时，你还会紧紧有条的去周围一一拜访，让他们不要来打扰，然后再找个安静安全的地方开始炼金？”
“我想，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吧。”
“此前，安格尔和我待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了灵感，但他有了灵感便想要去实践，我能够理解。他没有时间去一一拜访你和智者，只能拜托我，替他解释一下。”
拉普拉斯说到这时，透过镜面空间，隐隐看到外面的黑伯爵等人：“智者那边暂时不用在意，所以，我希望你也能理解。”
艾达尼丝之前还很愤怒，绝对安格尔特意让拉普拉斯来阻拦自己，是一种挑衅。但仔细想想拉普拉斯的话，也很有理。
安格尔突然开始炼金，且极有可能还是要追寻神秘极限，必然是“突发灵感”的情况。
在这种情况下，灵感很有可能转瞬即逝，权衡之下，他没有时间来通知自己，而是让拉普拉斯来替他解释，并不意外。
想到这，艾达尼丝心理的怒火逐渐消散。
而且，拉普拉斯说的也对，“观察”、“注视”这的确是干涉，在突破神秘的情境下，甚至有可能是强干涉，她此前的确有些冲动了。
何况，安格尔手上还有奥拉奥……她也需要安格尔在奥拉奥面前帮她说话。
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还去窥视对方的炼金，艾达尼丝也明白这肯定不对，但她肯定不会承认。
艾达尼丝想了想，冷哼一声：“我不管他为何突然炼金，但占用且屏蔽晴空诗室，这是他的不对。不过，这次算给你一个面子，就算了，但没有下一次了。”
艾达尼丝了话毕，慢慢的退去，回到了浅表层，也即是镜面空间与现实的夹层。
拉普拉斯静静的看着艾达尼丝，直到她彻底消失不见，这才转过头，看向了晴空诗室的方向，眼里带着迷惑以及……期待。
智者大厅里。
艾达尼丝回来后，就没有再吭声。
在场之人都听到了艾达尼丝与拉普拉斯的对话，他们也明白，此时说任何话，估计都是捋虎须，还是沉默的好。
虽然众人都没有说话，但他们的心思却都在浮动着。
而引领他们心思浮动之人——安格尔，此时却已经闭上了眼，思绪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而这个空间，正是此次炼金所制造出来的异兆空间。
……
在漆黑的森林里，安格尔睁开了眼。
安格尔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全是森林，地上是枯枝烂叶。
紧接着，安格尔又查看了一下自身的情况……无法感知到思维空间，肉身孱弱的如凡人。
安格尔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状况，他毫无疑问，进入了异兆空间。
虽然他炼制的是初阶道具，出现异兆的概率比较低。但安格尔记得很清楚，他进入异兆之前，镜面上出现了一顶黑帽子。
“又是黑帽子……”安格尔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运好是霉运，冯以及冯的友人，用“疯帽子的加冕”出现的帽子颜色，一直都是白帽子；而到了他手上，黑帽子就跟不要钱似的，一顶跟着一顶蹦出来。
反倒是白帽子，出现的几率非常低。
黑帽子的加冕，意味着什么，安格尔很清楚。一旦加冕成功，炼制的镜子肯定有特殊效果。正因此，初阶道具也出现了异兆……当然，现在的镜子还是初阶道具，等安格尔顺利离开异兆，那就不一定了。
总得来说，黑帽子的加冕虽然听上去很好，冯也是各种赞美黑帽子，但安格尔此时却有些担心。
因为黑帽子加冕所带来的炼金异兆，与以往安格尔经历的异兆不同。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进入异兆的目标是什么。
以往，进入不同的异兆，就像进入不同的副本，总会有一些指引；就算没有指引，也会给出一些明显的线索。但现在，周围是一片寂静的森林，没有看到任何异常，更没有指引。
这次的异兆完全是瞎子摸象，安格尔感觉眼前是一片黑。
一直留在原地，也看不到任何希望，安格尔只能站起身，选择了一个树木看上去稍微稀疏的方向走去。
其他的暂且不说，至少，先探索一下这片漆黑的高木阔叶林。
(本章完)
安格尔原本是想着，先随便选择一个方向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离开森林的路。
或者说，在这片暗无天日的森林里，能不能寻找到离开异兆的指引。
不过，安格尔才走了几步，眉头就皱了起来。虽然他无法感知思维空间，也无法调动能量，但作为一个巫师的灵觉，却没有消失。
他隐约感觉周围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一时也发现不了。不过灵觉对眉心的压迫感，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片森林似乎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它潜藏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危险。
“危险会来自哪里？”安格尔伸出手指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试图借此来加大灵觉的功效。但并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是让奔涌而上的灵觉慢慢变得消止。
一切重归静寂，仿佛危险也只是一种幻觉。
安格尔很清楚，刚才眉心的压迫感绝对不是幻觉，这里一定有哪里不对劲。。既然灵觉沉寂了，他只能试图通过双眼捕捉周围的事物，去分析危险的来源。
是森林阴影里潜藏有怪物？还是说，猎人埋在森林里的陷阱？
亦或者……这片森林本身就有危险？譬如说，周围的树，其实潜藏着灵智，能化为邪恶的参天树人？
在安格尔的思绪天马行空的时候，数道凄厉嘶鸣的鸦啼声，突然传入他的耳中。
森林里有乌鸦？
安格尔抬起头看去，隐约看到漆黑的林间, 有数只黑影飞过，可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黑影的大小和乌鸦很相似, 而且飞过的时候, 能听到扑棱扑棱的翅膀声, 有很大的概率是乌鸦。
这些疑似乌鸦的生物，虽然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但它们那凄厉的叫声却一直没有停止，似乎这群乌鸦一直在安格尔的附近徘徊。
难道危险来自乌鸦？
在巫师界，乌鸦多被用来当做眼目。而且乌鸦向来心眼小, 睚眦必报，也有巫师放养乌鸦，借其性格的隐喻，来示警靠近的人。
安格尔不知道这些乌鸦是不是被放养的, 或者说是某个超凡者的眼目，但这里毕竟只是“异兆”内，应该不至于搞出什么隐晦的暗喻吧？
或许这些乌鸦并不是危险的来源，而是气氛的烘托者？
毕竟，哪怕安格尔，现在听着耳边那宛如亡灵之音的鸦啼, 再看看眼前幽暗氛围的森林，心中都会莫名的感到不安。
这里的阴森气氛，显然已经被这群藏在阴影中的乌鸦给烘托了出来。
按捺住内心翻涌的思绪，安格尔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当下。
一直停在原地也不是办法, 安格尔想了想，决定换一个方向走。
或许之前的危险预感，是因为他走的方向不对？只要找到正确的方向，就能拜托危险的预感？
换了一个方向，安格尔又走了数步。
灵觉并没有再苏醒，似乎意味着，换方向的确可以摆脱危险？但安格尔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灵觉没有提醒, 或许只是因为它之前已经提醒过了。
安格尔不管不顾, 继续走了数步。
在总步数达到三十步时, 安格尔停了下来。因为，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周围的树木, 似乎变得更粗更大了！
难道树木真的有问题？为了证明自己的发现没有错，他选择继续前进。不过这一次, 他换了一个参照坐标。
数秒之后, 安格尔再次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淡定了，因为他发现了……真相。
——树木没有变化，变化的是他自己。他的身体变小了。
这片森林就像是格列佛的隧道，每当他往前迈一步，身体就会缩小一圈。
这种缩小并不会让安格尔的身体感觉异样，仿佛自然而然的就变小了。也因此，一开始安格尔并没有发觉，若非灵觉提醒，安格尔或许要等到周围的树木全部变为参天巨树时，才会发现自己的异常。
不过，缩小也有规律，只有走步时会缩小，停下来就不会缩小。
这意味着停下来就是“解法”？
绝对不是。
安格尔尝试了停下来不动，对周围的情况进行分析，但当他越是停下来，越是不想动、不敢动。仿佛，在他察觉到变小规律之后，“停住不动”就成了内心的安全岛，让他越发舍不得迈开步子。
而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除非他想要一直困在这片诡异的异兆中，否则，他必须要动起来，寻找到异兆的解法。
“每一次走步都会缩小，就是这次异兆的提示吗？”
安格尔一边在心中暗忖，一边主动出击，开始在四周做起了更多与缩小规律有关的测试。
安格尔看似在闲逛，但其实是在测试不同面向、不同走法、还有各个因素对缩小的影响。他还爬了树，甚至还全力跑了一段路。
最终，他得到了一个不是太好的结果：
缩小不受其他任何因素影响，只要你走动，无论什么姿势，哪怕是匍匐前进，也一定会缩小。而跑步，会加快缩小的速度。
也就是说，想要寻找到异兆的解法，他必然会缩小，而且这种缩小会一直持续。最终，或许会变得比灰尘还要渺小。
不对，他甚至可能连变成灰尘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受到森林里其他危险的威胁，譬如说——乌鸦。
自从第一声的鸦啼在安格尔耳畔响起。这群隐藏在暗处的乌鸦，就没有离开过，时不时的叫两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毫无疑问，这些乌鸦正在暗处偷偷的窥视着他。
如今的安格尔，在经过之前一系列的测试后，虽然身体已经小了一大圈，身高也比此前足足矮了半个头。但起码还维持着成人的体型，面对藏匿在森林阴影里的乌鸦，他还占据着一定的优势。用猎手与猎物来作比，他现在勉强算是猎手。
可当他不断缩小，体型变的和库拉库卡族人差不多，那时候，猎手与猎物便会易位。
他会成为猎物，而乌鸦则变为了猎手。
安格尔相信，彼时，乌鸦一定会从暗处飞出来，对他发起攻击。
“能让人变小的森林，以及在旁虎视眈眈的乌鸦。”安格尔低声呢喃：难道，这就是这一次异兆的考验？
安格尔知道，现在很难猜测异兆的真实考验是什么，但当前最大的困境，的确是解决自己变小的问题，以及解决暗处的乌鸦。
如何解决困境？会不会是先停下来，想办法杀死乌鸦？
不，乌鸦现在没有攻击，意味着它们也知道森林的变小规律，那它们一定会等到攻守易位时才会进攻。
停下来，乌鸦也不会进攻，反倒会让受到冥冥中的心理暗示，让他越是停着，越是不敢动。
可如果不停下，该怎么办？乌鸦要解决吗？还是说，乌鸦和缩小都只是一种心理压迫，迫使他心慌意乱，让他忽略了藏在暗处的线索？
安格尔开始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乌鸦与身体的缩小，忽略这些外在因素，认真的去寻找藏在森林里的线索。
……
安格尔没有在意身体的变化，开始在森林里漫步，他最开始是打算寻找“人迹”，如果有人迹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但找了一会儿后，人迹并没有寻到，倒是发现了一些动物的足迹。
这个足迹是在一片腐烂的阔叶林下面发现的，足迹很小，和婴儿拳头差不多，但入地却非常的深。
足迹的形态，安格尔并没有认出来，因为足迹里灌了水，这些水已经将清晰的足迹变成了泥糊。
这个足迹会不会是线索？安格尔不得而知，但他决定在足迹附近寻找一下。
既然有一个足迹，肯定会有第二个足迹。
这一找，安格尔就又矮了三公分。不过，总归还是找到了第二个足迹。
值得一提的是，这第二个足迹和第一个足迹应该是同一种动物留下来的，但是，相隔却比较远，在四米开外，似乎这种动物的步子迈得很大？
还有，足迹的大小并没有出现变化，意味着森林里出现了第二种不会因为移动而缩小的生物。
第一种是乌鸦，第二种便是这个足迹的主人。
乌鸦是暗中窥视的敌人，那这个足迹的主人，会不会是这片异兆的解铃人？
安格尔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跟随足迹的方向，寻找一下足迹的主人。
这一寻找，又是五公分没了。
不过，这一次安格尔寻找到了约莫十道足迹，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足迹的主人的确没有缩小。
足迹的主人虽然左留一个足迹，右留一个足迹，但大致方向是确定的。
“这个方向会是离开的方向吗？”安格尔不知道，但他愿意再试试。
继续循着足迹前行，这一次，安格尔矮了两公分就停了下来。
并不是说，他找到了足迹的主人，安格尔也没打算放弃，而是……他那此前一直沉寂的灵觉，突然苏醒的一瞬。
这一次复苏的灵觉，不再像之前那般给予安格尔危险的提示，而是给了安格尔一个模糊的指引：似乎他的灵觉，在与森林的某处遥相呼应。
同时，灵觉给安格尔指引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正北方。
但足迹的行走方向，却是以他当前为坐标原点的西北方。
虽然不算是背道而驰，但也偏离了很大的角度。
而且，安格尔能大致的估算出来，灵觉指引的位置距离他此时的位置，至少有近千米的距离。
且不说中途会不会绕路，哪怕直线走过去，依照缩小的规律，以及缩小后步伐也跟着变小的刻度，等抵达目标位置时，估摸他的体型也会缩小到现在的一半，变成类似侏儒或者半身人的形态。
虽然还不至于立刻沦为猎物，但乌鸦已经有资格对他发起攻击了。
他的机会已经不多，现在摆在安格尔面前的最大难题，就是要选择足迹，还是选择相信灵觉？
安格尔停下来，陷入了沉思中。
约莫半分钟后，安格尔再次踏步，他这一次没有循着足迹去走，而是选择相信灵觉，前往正北方！
之所以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安格尔对“绝对自我”的信任。
灵觉是很奇妙，它可以说是灵感，也可以说是灵性。它来源于自身，是深层思维的指引，是能量以太之海的概括，是蜂窝意识的出口。
它也是一种由内而外的直觉。
用更直白的语言来描述，这就是一种绝对自我。
浅表的自我，还有可能被欺骗。但更深层的绝对自我，被欺骗的概率很小。
至少，在南域巫师界能做到欺骗绝对自我的能力，安格尔没有看到过。
所以，他选择相信灵觉。
不过，这一次突然冒出来的灵觉也有奇怪的地方。譬如说，灵觉可以预感危险，可以在犹豫时给予决断，但直接靠灵觉来指路，甚至指路的终点坐标都已经出现了。
这就很奇怪了。
不是说灵觉做不到这一点，而是，能达成这种情况的，一般只有一类：便是指引之地有什么与安格尔深刻相关，甚至于说，坐标点有安格尔身上的物品，这才会出现“强关联”的灵觉。
但安格尔可以确定，身上没有什么丢失的物品。
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大概只有思维空间了。
可思维空间又偏偏是最不可能丢失的。安格尔虽然现在感知不到，但他可以肯定，思维空间在更高维度一直跟随着自己。否则，灵觉也不会出现。
既然不是思维空间，且安格尔身上也没有其他丢失的物品，那如此“强关联”的灵觉为何会出现呢？
安格尔不知道，但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
又走了约莫十分钟，安格尔此时已经缩小了三十公分左右。
不过，距离目标点也越来越近了。
鸦啼声没有消失，还是在耳畔不断响起。但除了暗中窥伺的乌鸦，安格尔并没有在森林里发现其他的危险……也没有发现其他动物。
这似乎意味着，之前那个动物的足迹，或许是森林里唯二的动物？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选择会不会出错了？不该相信灵觉，而是相信足迹？
安格尔内心出现了一丝迷茫。
要不要后退？此时后退，说不定还有时间？
安格尔内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的蛊惑着他后退，去尝试寻找足迹，但安格尔在深思熟虑后，依旧没有停下来。
现在退后，或许能很快寻找到足迹，但足迹的尽头是哪里？他的体型能支撑他抵达足迹尽头吗？这很难说。
但是，如果选择继续前进，那起码安格尔有一个既定的目标。
比起茫无目的的去搜寻足迹，有目标的前进，起码能给他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