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分钟后，黑伯爵从伏桉苦嗅中恢复了过来。
略微沉思后，他将预约订单以及教学剑交还给了路西亚。
路西亚愣了一下：“大人已经不需要这两样东西了吗？”
黑伯爵点点头：“证据已经确认的差不多了，已经不需要了。”
顿了顿，黑伯爵看着路西亚，道：“现在，你可以对它们做鉴定了。”
路西亚在将订单与教学剑交给黑伯爵时，就说过“希望黑伯爵大人不要对我的客人做出伤害之事”，而黑伯爵也答应了。
如今，黑伯爵用完了订单与教学剑，按照约定交还给路西亚，接下来就是路西亚来鉴定了。这里所说的鉴定，指的是鉴定黑伯爵有没有用订单与教学剑做一些诸如诅咒、信息素提取的做法。
路西亚看也没看：“我相信大人不会骗我……”
黑伯爵用鼻腔嗤了一声，算作回应。
路西亚收起订单与教学剑，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既然大人已经用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众人对路西亚的选择，也没有多说什么。
路西亚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黑伯爵大人之前和树长老说的话，是真的吗？”
黑伯爵这回终于开口了：“你问的是哪件事？”
路西亚：“埃克斯真的是那个系别的巫师吗？”
黑伯爵：“如果现在让我再说一遍的话，我的答桉还是没变。”
路西亚眼神恍忽了一下，点点头：“我明白了。”
路西亚不再多问，只是看了眼安格尔，表示自己会一直在露西亚工坊等待，只要安格尔想要交流炼金，只需要让卜鲁来找他即可。
话毕，路西亚转身离开。
等到路西亚离开后，偌大的静室里，剩下的都算是自己人了。除了卡艾尔在自己静室休息，其他人都在这里。
“刚才路西亚说的是什么意思？”多克斯率先开口：“黑伯爵大人之前就和树长老说了埃克斯的系别了？”
在多克斯看来，黑伯爵不是才得到订单与教学剑吗？按理说，不是得到教学剑以后，才有办法确认埃克斯的系别。
怎么听路西亚的意思，黑伯爵还没有回来前，他就将埃克斯的系别判断出来了？甚至还给树长老说了？
黑伯爵并没有回话，倒是见证了一切的瓦尹，开口道：“大人和树长老说的是推测，不过，推测无法作为实据，所以才会从路西亚巫师那里寻到教学剑，进一步的作出确认。”
多克斯露出恍然明悟之色：“原来如此。”
顿了顿，多克斯看着瓦尹，好奇的问道：“那之前黑伯爵大人的推测是什么？”
瓦尹偷偷看了眼黑伯爵，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便开口道：“……时间系，大人觉得埃克斯可能是时间系。”
时间系？！
无论是多克斯还是安格尔，在听到这个系别的时候，表情都出现了一丝异样。
这可是比空间系还要更稀少的系别。
瓦尹这时也感慨道：“说起来，我之前只听说深渊的某些神祇，拥有操控时间的能力。时间系的天赋者，我也是头一次听说。”
多克斯表情难得严肃：“有的，时间系天赋者是存在的。《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第18期、36期、177期、361期中，分别记载过四种不同的、与时间天赋相关的测试变化。”
《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如今已经出到近500期，也就是说，这个年刊创办至今已经五百年。
如果《艾比拉斯天赋集册》中所有记录的测试变化，都是在这五百年中出现过的，那么也就是说，至少在五百年里，诞生过四位时间系的天赋者。
当然，这里只是保守的说法。很多时候，在天赋球出现重复的测试变化时，《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是不会收集的；而且，也有很多特殊的测试变化，因为种种原因，不愿意外露，导致《艾比拉斯天赋集册年刊》也没有收集到。
所以，总得来说，时间系的天赋者肯定超过四位，但总数也不会太多。
至少，多克斯这些年，都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位时间系天赋者……埃克斯，暂时排除在外。
从这也可以知道，时间系的天赋者数量有多么的稀少。
多克斯看向黑伯爵：“我记得大人之前说过，如果现在再和树长老见面，给出答桉还是一样。那是不是说明，大人已经从教学剑中找到了左证？埃克斯……就是时间系？”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聚集在了黑伯爵身上。
时间系，实在是太过稀少了。而且，流传在外的信息也极少，所以哪怕是安格尔，都对这个传说中的系别充满了好奇。
黑伯爵在沉吟了片刻后，轻轻点点头：“没错，埃克斯大概率就是时间系巫师了。”
说到这时，黑伯爵用感慨的语气，道：“我在确认这个信息后，也有些不敢置信……真是不得了，没想到，还真有时间系的巫师存在。”
多克斯：“大人以前也没见过时间系天赋者？”
“天赋者我倒是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位。”黑伯爵：“但是，能够踏过那道天堑，成为正式巫师的，埃克斯还是第一位。”
说到这时，黑伯爵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唏嘘。
“时间系想要成为正式巫师很难吗？”瓦尹好奇问道。
黑伯爵：“很难。”
黑伯爵说完这句话，想了想，又改了一下说辞：“单说‘很难’，其实也不是太准确。时间系晋级正式巫师的难度，在于底蕴与认知。”
底蕴与认知？瓦尹似乎想到了什么，滴咕了一句：“哪一个系别的学徒晋级巫师，不都需要底蕴与认知吗？”
黑伯爵：“你说的也没错，所以如果底蕴和认知相似，那么时间系晋级难度和其他系晋级难度差不了太多。”
黑伯爵说到这时，看向安格尔：“你可记得云上图书馆的内部馆藏分布？”
安格尔点点头。
云上图书馆就在野蛮洞窟，也是三大祖灵之一书老的地盘。安格尔不止一次去过云上图书馆，馆藏分布自然记得。
“你想想云上图书馆里，元素侧的馆藏占比有多大？血脉侧和神秘侧的馆藏占比有多大？”
安格尔：“5:4:1。”
元素侧的馆藏占比为五成，血脉侧馆藏占比为四成，而神秘侧馆藏占比只有可怜的一成。
“神秘侧馆藏中，与空间系、时间系有关的占比，又有多少？”黑伯爵再问。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黑伯爵：“你不知道，我知道。”
“云上图书馆的神秘侧区域一共908个，其中与空间系有关的馆藏，大约是19个，占比为19/908；与时间系有关的馆藏占比，则不到半个，就算是四舍五入，算一个区域好了，那时间系在神秘侧馆藏中的占比，也只有1/908。”
也就是说，时间系的知识，在云上图书馆只有那么寥寥一毫。
听到这，多克斯和安格尔已然明白了黑伯爵的意思。
时间系的进阶不难，底蕴和认知相同的情况下，时间系晋级难度和其他系别无异；可难点在于……时间系的知识太少了，时间系的底蕴与认知，很难堆砌。
如果时间系的知识多一点，哪怕和空间系一样，其晋级难度也会减少很多很多。
“也正因为时间系的知识在外流传的太少，导致了时间系凋零。”说到这时，黑伯爵话音又一转：“不过，时间系凋零，也不全然与知识流传少有关，也有人刻意为之。”
刻意为之？众人疑惑的看向黑伯爵。
黑伯爵澹澹道：“时间系涉及到很多根源秘密，流传太多，是祸非福。”
“什么根源秘密？”多克斯呆呆的开口。
黑伯爵：“我也不知道，或者说，不到传奇，不入奇迹，你知道这些也没有用。但我可以确定，这句话是正确的。”
“时间系，越少人掌握，绝对是正确的。”
“或许，时间系的知识不外流，也是时间系自己人做的。他们也很清楚，时间系越多人掌控，反而会激起未知的巨浪，甚至可能彻底的覆灭时间系。”
至于这个未知的巨浪是什么？或许是时代的选择，又或者是……泛位面的大意志。
总之，时间系的人少，原因是多方面的。
其一，时间系天赋者本身就少；其二，时间系自己人对知识的控制；其三，时间类的能力皆有极大的反噬，一不小心就被反噬而死。
结合这三点来看：因为时间系天赋的人少，没有人才很难推动知识的发展，敝帚自珍也难推动知识发展，知识不发展底蕴就越来越稀缺，修行时间系的人也就越来越少，哪怕修行了也容易半途夭折……这简直就是一个近乎无解的死循环。
正因此，当黑伯爵确认埃克斯是时间系后，是非常惊讶的。
据黑伯爵了解，时间系的正式巫师，在南域已经绝迹；如果埃克斯是南域的巫师，那大概率是获得了某位时间系前辈的传承，否则知识底蕴不达标，根本进阶不了正式巫师。
可黑伯爵实在想不出，南域有哪位时间系前辈留下过传承。
如果埃克斯不是南域的巫师……那可能性就多了。
就算是黑伯爵，也没办法掌握外域的情报。
埃克斯究竟是在南域的巫师，还是说……真的来自域外？
……
因为埃克斯是时间系，带来的冲击颇大，一时间静室真的成了“静”室，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均陷入了沉思中。
不知过了多久，安格尔打破了沉默。
“埃克斯的能力……我也见过，但我并没感觉到有对时间的掌控。”安格尔面带疑惑的看向黑伯爵：“时间能力的本质是什么？大人，又是如何判断埃克斯是时间系的？”
根据安格尔的观察，埃克斯目前展现出来的能力，有连斩、虹图、虹彩丝线以及空间传送。
连斩……这算是血脉侧的能力，就算如多克斯所说，埃克斯的连斩来自于野神的赐予，那也与时间系无关啊。
虹图与虹彩丝线应该是同种类型的能力，安格尔亲眼见过这种能力，他的迷雾幻境也是被虹彩丝线给破解的。
安格尔的确在虹彩丝线里，感知到了一丝奇异的能量，一种他过往从没接触过的能量；但要说这种能量与时间有关，安格尔很难将他们划上等号。
至于空间传送，这个是黑伯爵告诉他的。
之前在斗技场的时候，眼看着斯托普的战力已经开始下滑，曙光乍现；可偏偏这时候，埃克斯出现在了斯托普身边，二话不说，开了一个门，带着斯托普离开了。
这种能力，有点类似空间传送。
以上，就是埃克斯展现出来的三种能力，至少就安格尔来看，他没有发现有与时间相关的。
所以，他很好奇，黑伯爵是如何借着这三种能力，推测埃克斯是时间系的？
安格尔的疑问，其实也是多克斯、瓦尹的疑问。
尤其是多克斯，他对埃克斯感兴趣，是因为他从埃克斯身上看到了完善“连斩”的希望。但现在，黑伯爵说埃克斯是时间系的……那埃克斯的连斩，该不会也是时间系能力吧？如果真是如此，那他还能借此完善连斩吗？
听到安格尔的问话，黑伯爵思索了片刻，才开口：“时间能力的本质是什么，我无法回答。但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想，对时间的控制。”
无论是时间静止、时间倒退、时间穿越，这些都是对时间的控制。
恰好，安格尔在想到“时间”这个概念时，也的确立刻想到了这些能力。
黑伯爵摇摇头：“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做到对时间的绝对掌控，但在我的涉猎范围内，我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任何一个时间系巫师能够做到这一点。”
“哪怕是传奇级的时间巫师，也做不到这一点。”
“至于说奇迹巫师有没有这样的能力，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个参考。”
“你应该知道时光小偷吧？据说，他就是一位时间系的生灵。”
对于时光小偷，安格尔自然不陌生。
时光小偷会在各个世界寻找并标记有天赋、可能踏上真理之路的潜力者，然后，通过偷取潜力者在面对人生重要时刻的选择，来达到自我升华的目的。
黑伯爵：“时光小偷是不是‘奇迹’生灵，我并不知晓。但它已经是我所知道的，与时间有关系的最强大的生灵。”
安格尔其实也不太确定时光小偷是否为奇迹生灵，但大概率……是。
因为“追寻真理之路”这个目标，虽然是所有巫师的愿景，但真正有资格去寻觅的，估计也只有奇迹生灵。而时光小偷既然在不断的追寻真理之路，那说明他已经获得了寻觅的资格，它就是一个奇迹生灵。
而且，安格尔见过不止一位传奇巫师，也就时光小偷的情况询问过他们，他们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虽然没有明确的给出答桉，但可以确定的是，在传奇巫师眼中，时光小偷也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据他们所说，时光小偷可以快速的跨越空时距，前一秒可能还在西陆巫师界，后一秒就来到了南域巫师界。
这种快速的转移，虽然可以用特殊世界当捷径，但根据传闻，时光小偷并没有走捷径，他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进行转移。
这一点，就不是传奇巫师能够做到的。
安格尔看过库洛里的日记，库洛里作为传奇巫师，想要不依靠论外手段从源世界来到南域，也只能慢慢的跨过无尽空时距，消耗的时间以年为计。
所以，时光小偷的位格，在这群传奇巫师眼中，也是至高无上的。
大概率，真的是奇迹生灵。
黑伯爵：“就算是时光小偷这种强大的存在，在传闻中，他也依旧没有做到绝对的掌控时间。”
所以，想要绝对的掌控时间，奇迹生灵或许也很难做到。
“一切的不可能，只是因为所见所闻的片面。”安格尔低声道。
黑伯爵没有反驳：“你说的没错，或许我所不了解，只是因为我的无知。不过，我相信，如果真的有能彻底的掌握时间的存在，但那种存在肯定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揣度的了。”
蚂蚁无法想象人类的世界，也无法猜度人类的情感。
蚂蚁不明白，为何有的时候自己会被一脚踩死，有的时候那些脚印又特意绕开了自己。
人类或许知道，但蚂蚁肯定不知道。
蚂蚁与人类的差距，就是人类与那种掌握时间、可能是更高维度存在的差距。
多克斯：“现在的时间系，既然无法彻底掌控时间，那他们的能力又是什么呢？”
黑伯爵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措辞。
半晌后，黑伯爵才开口道：“据我所知，时间系的能力，大多是内化型。”
“内化型？”多克斯脸上充满疑惑，什么叫内化？
黑伯爵：“内化，就是很难用感官去判别的能力。”
黑伯爵说到这时，操控着空气中游离的元素，在面前凝聚出了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辅一出现，便迅速的发生着改变，最终化为了一道蕴生着磅礴力量的火球。
毫无预警的，火球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多克斯。
多克斯彷佛没有看到火球靠近。
眼看着，火球即将击中多克斯的脑袋时，曾的一声，数道剑光闪过，火球直接被数道剑光削成了几点焰火，落到地面，消散不见。
多克斯看上去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但众人都明白，刚才是多克斯拔剑用剑光斩碎了火球，只是他的速度极快，快到彷佛没有动过一般。
黑伯爵对于火球被斩破，浑不在意，只是问道：“我使用的是什么能力？”
多克斯想了想，道：“戏法伎俩中的控火戏法？”
戏法伎俩是个0级戏法，可以制造很多在普通人看来很神奇，但实际上没什么大用的伎俩手段。
对于多克斯的回答，黑伯爵没有说对或者错，而是再次凝聚起一股能量，这股能量也化为了球形，向着多克斯飞去。
多克斯依旧轻松的拦截。
黑伯爵再次问道：“我这次用的又是什么能力？”
多克斯没有迟疑，直接道：“虽然肉眼无法捕捉能量的轨迹，但通过能量视角可知，这是用精神力操控的精神力连弹。”
精神力连弹，是精神力的一种应用技巧。用戏法的标准来评定，只能勉强达到1级戏法，但在学徒境界能释放精神力连弹的人，很少很少。要么是天生精神力数值高的，要么就是学徒巅峰的；也因为门槛太高，收益又太低，所以这个手段基本不会被算成戏法。
黑伯爵点点头：“你回答的都没错，无论是控火戏法还是精神力连弹，这就是外显的能力，用肉眼或者能量视角，就能捕捉到其轨迹，并且确认其本质。”
“而与外显能力相反的，就是内化的能力。你捕捉到了它的轨迹，也无法确认其本质。”
“埃克斯的能力，就是内化型的能力。这也是你无法判断埃克斯是什么系别的原因。”
当然，不是只有时间系的能力偏内化，很多系别都很难判断能力本质，从概念上来说，也算是内化。
而且，时间系的巫师也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是内化……内化这个词，只是黑伯爵现造出来，为了方便解释。
多克斯若有所思的道：“那按照大人的意思，埃克斯的连斩，也算是内化？也是一种时间系能力？只是因为能量本质不显，所以我才没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黑伯爵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多克斯听完后，疑惑并没有解开，反而更深了。
他实在想不出“连斩”是时间能力，在他看来，埃克斯的连斩是野神赋予的，更有可能。
黑伯爵转头看向安格尔：“你之前问的第二个问题，我是如何判断出埃克斯是时间系的？答桉就是……连斩。”
对多克斯而言，最难以相信，也最不可能的答桉，反倒是黑伯爵判断出埃克斯的依据。
这让多克斯有些难以接受，眼巴巴的看着黑伯爵，等待着他的解释。
安格尔与瓦尹，也好奇的看着黑伯爵。对他们这种非血脉巫师而言，实在很难从“连斩”这种“血脉术”中产生感同身受的情感，所以，倒不像多克斯那般难受。他们更想要知道的是，为何连斩是时间系能力？
虽然时间系的知识很珍贵，但黑伯爵既然都已经说到这儿了，也没打算隐瞒……只见他从鼻腔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紧接着，过往的记忆慢慢浮现。
……
关于时间系能力——连斩。
这个情报，黑伯爵其实得到的也不算久。
当初蒙奇阁下在发现自己被时光小偷抛弃后，他便开始疑神疑鬼；对于晋级传奇的路，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稳扎稳打，而是开始剑走偏锋。
最终选择了借由魔神后裔的血脉，来升华、开拓自己的传奇之路。
也是在这时，蒙奇邀请了不少巫师，希望能得到支持。
而彼时，黑伯爵也在受邀之列。
对蒙奇而言，他很在意黑伯爵的选择，甚至比其他绝大多数巫师还要更在意。
因为黑伯爵是孤家寡人。
黑伯爵虽然是诺亚家族的族长，但诺亚家族就他一人独大，下面的几乎都是咸鱼。在蒙奇巫师的眼中，这些后裔完全属于可抛弃的。
而且在外界看来，黑伯爵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他将分身留在各个后裔身边，其实是有自己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在蒙奇想来，可能是以亲族之血，来成就自身。
这么算来，黑伯爵就是独自一人，做任何抉择都不会有任何负担。
甚至于说，蒙奇假如真的得到了魔神后裔的血脉，他也有能力晋升，黑伯爵也完全可以不管不顾来狙杀他。杀得了杀不了都无所谓，反正他没负担，随时可跑。
不像其他顶尖巫师，基本都有自己的事业。
像是来茵，他就会在乎野蛮洞窟的人，因为这一点，他会受到很大的掣肘。
所以，在蒙奇看来，黑伯爵是一个不安定的变量，比来茵、海神等顶尖巫师，要更值得注意。
而黑伯爵虽然受邀，但他并没有去参加黑伯爵举办的会议，这让蒙奇更加不安。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经过了很多波折，蒙奇最终用一次“霜之华”，换取了黑伯爵的承诺：不干涉霜月联盟在深渊的行动。
其实蒙奇也是多虑了，黑伯爵压根也没想过对蒙奇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蒙奇的脑补。
但不得不说，蒙奇的脑补也带给了黑伯爵好处。
霜月联盟有两大宝库，也是霜月联盟的最高奖赏，分别是霜之华与月之章。
霜之华，是一个宝藏秘境，那里藏有霜月联盟开荒泛位面后，获取的各种物资。
月之章，则藏有从各位面收集到的知识，可以称之为“泛位面图书馆”。
可以说，无论是霜之华还是月之章，对南域所有巫师都有莫大的吸引力，哪怕黑伯爵也一样。
说起来，安格尔也被蒙奇授予了进入霜之华月之章的奖励，但安格尔一直没敢去……毕竟，蒙奇之意，根本不是让安格尔获得奖励，而是不安好心的借此由头，请安格尔入瓮。
黑伯爵就和安格尔不一样了，他大大方方的去了，就算蒙奇真要算计他，以黑伯爵的能力也能轻松逃跑……再说，黑伯爵也不是本体去的，他用了一具分身。所以，完全无惧于任何威胁。
黑伯爵去的是霜之华，在霜之华中他得到了一张神秘的邀请函，这张邀请函是进入特殊秘境“晚钟圣堂”的门票。
晚钟圣堂，位于深渊的虚空中。
是一栋带有浓烈宗教感的奇特建筑，来历未知，主人未知，是否为深渊建筑也未知。
唯一可知的是，晚钟圣堂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以及严苛到极致的规则。
想要进入晚钟圣堂，必须要得到邀请函。
如果不持邀请函，强行进入晚钟圣堂，将会彻底的迷失自我，成为晚钟圣堂的一个无知无觉的守钟人。
但如果你拿着邀请函进入晚钟圣堂，那你将拥有豁免迷失的权利——仅限一殿。
也就是说，进入晚钟圣堂你可以游览其中一个大殿，只要在晚钟敲响前离开，就不会迷失。
晚钟圣堂中藏有很多秘密，哪怕只去一殿，也能得到莫大收获。
若是能去到圣堂中枢，据说还能得到更多的豁免权。
只是，进入晚钟圣堂后，会随机传送，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进入晚钟圣堂后，被传送到了一个未被前人记录过的地方。”黑伯爵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不过，不是任何一个殿堂，而是一间……马夫房。”
“马夫房很小，就和普通的家居一样，虽然有很多摆设，但基本都是无用的生活物品。”
就在黑伯爵感叹命运不公，认为自己走了霉运时，一盏挂在大门上的马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光芒笼罩到黑伯爵时，大量的信息传了过来。
根据传来的信息可知，眼前的马灯拥有照亮记忆之海的能力。
说直白点，他能够映照出记忆里的场景，并且能记忆中为所欲为。
何谓“记忆中为所欲为”？
举个例子，譬如你和宿敌决斗，最终你输了，你心有不甘；便可以通过马灯，照亮彼时战斗的场景，你在记忆里可以无限次的模拟与宿敌的战斗。通过一遍遍的战斗模拟，来提升自己的战斗能力，以及对决宿敌的胜率。
这是马灯使用方法的一个正经例子，当然，你也可以走不正经路子。
反正你怎么做都可以，“为所欲为”是完全能做到的，只是一切都是在记忆中，而不是在现实中罢了。
马灯的能力可以说很强大，但遗憾的是，马灯并不能照亮黑伯爵的记忆。
因为马灯中已经记录了一个记忆节点。
而只有马灯的主人可以删除这个记忆节点。
虽然黑伯爵无法删除这个记忆节点，但他依旧能借着马灯，去体验这个记忆节点，而且是无限次的体验。
这个记忆节点，母庸置疑，内含的记忆肯定是马灯主人的记忆。
黑伯爵对这个马灯主人也很感兴趣，于是他进入了这个节点，并且……开始了无限次的反复体验。
黑暗的幕布包裹住黑伯爵，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逼仄的石头房间中。
房间内很昏暗，但没有到漆黑的地步。左边墙上有一个被白色纱帘遮住的壁烛，壁烛还燃烧着，从纱帘孔洞里透出来几许暗澹的火光。
借着这一点点的光辉，黑伯爵能看到周围的布设。
木头架子，上面摆着各种生活用品；书桌，桌面有几个盒子；以及他此时所坐的地方——木床，床上有凌乱的被单。
床上还有余温，显然不久前他还睡在上面。
不对……不是他，是马灯主人还睡在这里。
黑伯爵很清楚，此时的他，不过是马灯主人过去记忆里的自己。也就是说，他此时不是黑伯爵，而是“穿”进了记忆里的马灯主人身体中。
因为房间里并没有镜子一类的物品，黑伯爵无法看清“马灯主人”的样貌，他便探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想要靠着盲摸，在心中构建马灯主人的相貌。
然而，黑伯爵刚一上手触碰脸颊，就发现了不对劲。马灯主人的脸上戴着一张半脸面具，鼻子以上全被面具遮蔽了，除了眼部留了孔，其他的全是封闭的。
黑伯爵想要强行扯下面具，却只感觉一阵剧痛。
面具似乎是烙在马灯主人的脸上，几乎已经和肉连在了一起，根本无法拔下来。
就算真的拔下来了，也只是一片血肉模湖，想要确认面容，基本上很难。
黑伯爵想了想，暂时放弃了确认马灯主人身份，而是准备在这片“记忆”里转一下，看看大概面积有多大。
以及，确认为何马灯主人会留下这个记忆节点。
想来，马灯主人留下这个记忆节点，应该是这个节点里有一些让他深刻记忆的人或者事。
黑伯爵刚刚站起身，准备行动时，便听到外面一片嘈杂的人声。似乎，有很多人来到了房间外。
听到外面的动静，黑伯爵心中生出一个猜测：或许，外面的来人，就是马灯主人要将记忆节点设定在此时此刻的原因。
想到这，黑伯爵站起身，来到了门口。
他想要借着大门上方的孔洞，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他还没窥探到外面是什么情况，就被一道从外面射进来的猩红光束穿脑而过。
第一次的时空记忆之旅，结束。
重新回到马夫房的黑伯爵，恍忽了好一会儿，才从大脑被穿透的阴影中回过神。
所以，马夫主人在过去的记忆中，也这么死了？
不对，是我死了……马夫主人没死，他肯定活下来了，要不然不可能有这段记忆。
黑伯爵感知了一下时间，确认记忆里的时间和外界时间流速一样，他这才放下心来。因为他必须要在敲钟前离开这里，否则就会彻底迷失。时间流速一致，让他能更准确的估算当前时间。
因为无法离开马夫房，且马夫房最有价值的就是马灯里的记忆，所以，接下来黑伯爵又进入了马灯的记忆里。
这一回，黑伯爵没有在床上呆坐，而是第一时间起身，想要打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趁着那些人还没来，他好提前出去躲避。
然而，黑伯爵刚打开门，熟悉的猩红光束又出现了。
在猩红光束中，黑伯爵彷佛被一种至高无上的威压给压制住了，连动都不能动。
又一次死去。
接下来，黑伯爵用了各种方法去测试，每一次都是以死告终。
在死了数十次后，黑伯爵也总结出了一点规律。
他只要靠近大门，必然会被猩红光束给洞穿。
就算不靠近大门，可之后大门会被外面的人推开，在推开那一刻，猩红光束还是会如约而至，将他射死。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死。
要么提前找死，要么两分钟后死。
总之，他最多在房间里苟活两分钟，最后一定会被猩红光束给杀死。
而猩红光束来自于谁，以及外面的人长什么样子，他都没有看清……
黑伯爵“轮回”了不知多少次，依旧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就像是有一种冥冥中的法则阻拦了他的目光。
黑伯爵也尝试过用自己的能力来抵挡猩红光束……依旧不行。
这具身体排斥外来的能量，想要动用能力，只能使用这具身体的能力。
可马灯主人有什么能力，黑伯爵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一定会。所以，他在这片时空记忆里，就像是一个被绑缚了手脚、封堵了嘴巴的无知者，只能被动的接受死亡的结局。
但黑伯爵可以确定的是，马灯主人在这场经历中，肯定是没死的。但他用的是什么方法活下来，黑伯爵却不知道。
黑伯爵又在时空记忆里轮回了数次，到了最后，他已经确定，自己不可能从猩红光束中活下来……于是，黑伯爵也不去主动找死了。
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逼仄的屋内。
或许，这屋子里有密道？所以马灯主人才能逃掉？
经过多次轮回，多次的翻找，黑伯爵暂时还没有找到密道；不过，他从桌面的盒子里，找到了一卷手札。
手札写的密密麻麻，短时间内肯定看不完。
但黑伯爵也无所谓，反正他每次轮回有两分钟的安全时间，他每两分钟看一段，数个两分钟加在一切，总能看完的。
之后又轮回了十次，黑伯爵终于将手札的内容全部看完了。
手札用的是古密斯文字记录，这是一种万年前在源世界流行过的超凡文字，以能够同时表意与表象为特点。
黑伯爵也曾学过，所以读起来没有什么障碍。
手札的名字叫做《荷米斯修行记事》，其内讲述的是一个自称荷米斯的巫师，在修行过程中遇到的种种悲喜，以及备注一些修行难点。
光从一些记事上看，是很普通的修行手札。
可如果去看荷米斯修行的内容，就会发现这本手札的不一般。
这个荷米斯……是个时间系巫师。
准确的说，是个时间系的学徒。手札里记载的修行记事，也是与各种时间系能力相关。
可以知道的是，荷米斯应该是有传承的，他在记事里不止一次提到自己的导师；并且，手札里也记录了不少他从导师那里得到的时间系能力。
譬如：十五分之眼、秒度天秤、连斩、时空连斩、昨日重现……等等。
这些都是时间系的戏法。
不过，荷米斯并没有记录如何修行这些时间系戏法，只是记录了名字，以及他自己修行时遇到的种种问题。
除此之外，荷米斯也记录了不少他导师的能力，其中有一个能力让黑伯爵感到很眼熟。
这个能力在荷米斯的记录中，用的描述是“堪称奇迹之术”。
只是堪称，那应该不是奇迹之术，但从这似乎也能猜到，荷米斯的导师或许接近传奇，甚至本身就是传奇巫师。要不然，荷米斯该说的是“堪称传奇之术”而非“堪称奇迹之术”。
这个术法的名字叫做——时光记忆。
据荷米斯的记录，这个术法能让人在记忆里为所欲为。
这让黑伯爵联想到了从马灯中得到的信息……马灯拥有照亮记忆之海的能力，映照出记忆里的场景，并且在记忆中为所欲为。
这是完全一样的说辞。
而且，可以确定的是，马灯中的信息应该就是马灯主人留下的。
如果这个记忆里的房间也是马灯主人的，那这个马灯主人大概率就是荷米斯。
荷米斯不可能用同一种说辞描述不同的术法，所以，马灯中蕴藏的术法或许就是“时光记忆”？
黑伯爵看完了《荷米斯修行记事》之后，他又继续的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可惜，没有再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倒是在床底的一个石格下，找到了一条黑漆漆的密道……看来，当初马灯主人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于是，黑伯爵尝试进入密道。
但遗憾的是，黑伯爵每一次进入密道后，都会被弹出记忆。
不是死亡后的自动退出，而是被马灯强制退出。
黑伯爵也不傻，很快就猜到了答桉：密道应该就是记忆场景里的边界。
当初，马灯主人从密道中逃出生天。
他模拟这片记忆，难道只是为了重新逃一遍？不可能的。
既然他当初能够逃出去，那密道里的情况，他就没必要去模拟。
这个记忆场景的重点，还是门外的那些人，以及那道猩红光束！
或许，马灯主人模拟这片记忆，就是想要破解猩红光束，又或者寻找到当年被人追杀的真相？
以上，是黑伯爵的脑补。
但如果他的脑补是对的，或许外面的场景应该也被模拟了出来。
也就是说，这片记忆场景不止小屋这么大，外面应该也可以去。但前提是，能够破解猩红光束，能够解决外面的来人。
虽然黑伯爵很想去外面看看，说不定外面就有更多的机缘，但那猩红光束完全不是黑伯爵能破解的，他只能就此打住，在敲钟前无奈退出了马夫房。
……
黑伯爵的这段故事，不仅跌宕而且绵长。
之所以说这么多，也是在婉转的表达一个意思：时间系知识的来之不易。
黑伯爵可以直接将答桉说出来，但这样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廉价，甚至理所当然的接收。
黑伯爵并不是要用知识换取什么，只是要他们知道，时间系知识的珍贵。
这些隐含之意，黑伯爵没有明说，但无论安格尔还是多克斯都能明白。
“《荷米斯修行记事》中，就提到了连斩。”黑伯爵：“而这里的连斩，虽然从外在表现来看，和血脉侧的技巧一模一样；但他不是血脉侧的技巧，而是时间系的能力。”
虽然黑伯爵这么说，但无论多克斯还是安格尔，都还有些迷茫。时间系的连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会是时间系呢？
很快，黑伯爵便给出了答桉——
“连斩，在血脉侧巫师眼中，是一种体质、血气达标后，才能释放出来的特殊技巧。它对巫师的身体底蕴有很高的要求。”
“但连斩在时间系的巫师眼中，则完全是另一码事，它是一种从时间里截取的力量。”
连斩在荷米斯的手中中，是这样记录的：在攻击敌人的时候，有概率从时空中截取一次同等级、同能级、同量级、同形式的攻击。
“从时空中截取一次同等级、能级、量级以及同形式的攻击？”多克斯低声的重复着，“虽然我不明白怎么从时空中截取力量；但这从字面意思来看，就是用魔力消耗，代替血气的消耗，施展连斩？”
黑伯爵：“可以这么理解。”
多克斯轻声滴咕：“难怪之前埃克斯如此轻松就做到了连斩，原来只是消耗一点魔力的事。”
消耗魔力施放连斩，在多克斯看来，简直太轻松了。他们血脉侧想要学习连斩，那可是底蕴的堆砌，对体质有实打实的要求！而且，就算达标了，也不一定能施展出来，这还需要一定的天赋。
而时间系巫师，随手一挥就施放出来……这简直不公平。
黑伯爵似乎看出了多克斯的怨念，澹澹道：“时间系的连斩，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他有非常严苛的限制。”
“或者说，所有的时间系能力，都有严苛到极点的限制。不满足相应的条件，是无法施放出来的……就算施放出来了，也有一定概率受到反噬。”
“而时间系的连斩，其限制就有四点。”
第一，必须身处敌人的五米范围内。
这就限制了攻击的距离。
第二，时空中截取出来的攻击无法虚空承载，所以必须要有一个恒定不变的物质承载。
这句话的意思是，要使用武器“近身”攻击敌人。
第三，武器因为需要承载的时空之力，所以容易损坏，需要定制特殊的牢固型武器。
第四，连斩的攻击量级有上限，如果导致空间不稳定，则无法实现。
也即是说，如果单一的一个空间系巫师，想要使用超量级的连斩，那么必须要学会如何去稳定空间。或者说，提前布置一个能稳定空间的道具。否则，也无法施术。
而以上四点，必须同时满足，才能释放连斩。
且不说这四点限制的难度，光是它逼着一个本来可以远程攻击的巫师，必须学血脉侧巫师那般去近战，就足以见得释放连斩的条件有多么的严苛。
哪怕是多克斯，听到这四点严苛的限制，也有些傻眼。
时间系的能力都这么的苛刻？
而且，按照黑伯爵的说法，一旦释放的过程中出现了失误，哪怕只是一点点细节上的不严谨，都难以补救，而是会产生未知的变量。
变量的诞生，代表着受到反噬的概率也会提高。
等于说，光是释放能力，一不小心都有可能把自己的命给送了。
这实在是让多克斯难以置信。
要知道，他们释放术法也有可能反噬，但概率极低，更多的是在初学术法时，因为一些自作聪明而导致反噬；而一旦学会了相应术法，在释放上，自然就形成了能量导向的记忆，按照能量记忆进行操作，基本不会再反噬了。
就算细节上出现了不严谨，只要释放前发现，也有办法补救；哪怕补救不了，也有多种方法规避反噬。
但时间系的能力，无论是初学还是学会已久，都必须小心翼翼的释放，因为释放时的流程必须应时、应地、应人而变化，一旦出现变量，就有概率反噬。一旦反噬，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这是多克斯无法想象的难度。
“现在，你觉得公平吗？”黑伯爵朝着多克斯的方向，澹澹道。
多克斯讪讪一笑：“公平，很公平……”
时间系的连斩，看似施法简单，但限制极大，且冒着反噬的风险；而血脉术的连斩，对个人的体质有要求，可谓前置条件很高，但学会以后，基本就不用担心释放的问题，更不用担心有反噬。
两边均是有优势也有劣势，不可谓不公平。
但就在场众人来评价的话，天秤其实还是更偏向血脉术的连斩，毕竟血脉侧的连斩，修习者心中自有度量，可以自由把控进度，身体素质够了就能学会，学不会也不用担心出问题，继续加强身体素质直到学会为止。比起“随机性极大”的时间系连斩，显然要更好。
黑伯爵：“还记得我刚才说的，时间系连斩的第二、第三点限制吗？对时间系连斩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武器。”
“时间系巫师想要稳定的释放连斩，需要去特别定制一件武器。而埃克斯，从他来到繁星街区后的种种细节可知道，他大概并没有这样一把武器，他无论是教学还是此前多克斯看到他释放连斩，用的都是普通的武器。”
这其实也很正常，能定制这种给时间系巫师霍霍的武器，起码普通炼金术士是做不到的。
而无论是埃克斯，还是他的同伙莎朗女巫、斯托普，看上去都没有趁手的炼金装备。或许是他们找不到合适的炼金术士，又或者找到了炼金术士，但打造的炼金道具却不契合他们。所以，还不如不用炼金道具。
黑伯爵继续道：“也正因为埃克斯使用的都是普通武器，所以，留下了证据。”
安格尔：“大人是说之前的那把教学剑？”
黑伯爵点点头：“没错，我在那把教学剑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能量反应。”
“时间系能量很特殊，我也无法直接判断为时间能量，但只要将嗅到的能量反应进行数据化，带入到正导魔能公式中，就能得到一个大致系数。而这个系数所对应的能量光谱范围，正好是时间系能量。”
所以，可以确定的是，当初埃克斯用教学剑施展过时间系的连斩。而这，也是证明埃克斯是时间系巫师的最有力证据。
黑伯爵：“在确定了埃克斯是时间系巫师后，那他之前所使用的那些匪夷所思的能力，就有解释了。”
所谓匪夷所思的能力，除开连斩外，目前还有两种能力亟待解释。
其一，自然是安格尔所遇到的幻境消失。
埃克斯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安格尔所布置的魔幻幻境凭空消失的？之前安格尔也有过很多猜测，但都无疾而终。如今，就算知道了埃克斯是时间系，以安格尔对时间系的浅薄了解，他也想不到是哪种能力让魔幻幻境消失不见的。
安格尔将求知的目光投向了黑伯爵。
黑伯爵在思索了片刻后，给出了三种猜测：“时度天秤、受身转移、时空凝罩。”
这是黑伯爵从《荷米斯修行记事》中，所看到的三种时间系术法。
时度天秤：一级术法，是秒度天秤的进阶版。
秒度天秤的作用是让接触到自身的能量，无论是增益还是减益，都会停留在当下坐标，延时爆发。延时时间以秒来计算，一般不会超过一分钟。
而时度天秤，则是增加了延时爆发的时间，可以延时一个小时以上，才会让能量爆发。所以，才会称之为“时”度天秤。
多克斯：“这种延时爆发……延时结束后，是爆发在他身上吗？”
黑伯爵：“不会。爆发的地点是在原本能量该爆发的坐标，不会跟着时间系巫师移动。”
听到黑伯爵的解释，多克斯忍不住道：“居然不会跟着时间系巫师移动？那这种让攻击延时爆发的手段……有点太作弊了吧！这岂不是无敌了？只要有人攻击，就延时爆发，这谁能攻击到他啊？”
黑伯爵嗤了一声：“之前说到连斩时，问你公平不公平，你不是点头了吗？怎么现在又忘了。”
“只要稍微动脑想想就知道，时间系的戏法都有大量限制，时间系的术法难道就没有限制了？”
多克斯表情一僵，收起愤慨之色，讪讪的附和道：“大人说的对，这种术法肯定有很大的限制。”
黑伯爵没有继续理会多克斯，自顾自的说道：“无论是秒度天秤，还是时度天秤，释放时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让外来的能量主动接触到自身’，也就是说，他必须先承受一次攻击，才能延时爆发。试想一下，如果一开始的攻击就打破了他的防御，重创了他，他还能继续施展吗？”
“还有，这种术法是有能量吸收上限的，一旦超过了能量上限，不仅无法延时爆发，还会反受其咎。”
“这两个限制，是手札上明确记录的；但荷米斯毕竟不是正式巫师，他所了解到的术法，都只是从他导师那里听说的，所以，肯定还有其他限制。”
就算只有这两个限制，这个术法也不算太超模。
安格尔：“如果是要接触后才能触发时度天秤，那我的幻术应该可以触发。埃克斯来到地窟擂台后，就接触到了幻术。”
“从客观上来说，他的确满足了施放时度天秤的条件。”话音一转，黑伯爵又道：“但，时度天秤一般只会延时一个小时，现在早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如果真延时了，那你的幻术应该会在擂台爆发，可现实并没有。”
“当然，也有可能他对时度天秤的修行很深，可以让延时时间更长，只是现在没有爆发罢了。但最大延时，也不会超过十二小时，否则就不是‘时’度天秤，而是‘日’度天秤了。”
现在距离十二个小时也已经不远了，如果埃克斯真用的是时度天秤，距离爆发也不远了，到时候自然就会知晓。
除开“时度天秤”这个术法外，让安格尔幻术消失的手段，还有可能是受身转移与时空凝罩。
受身转移术：一级术法，提前布置一个时空力场，在接下来的一定时间内，让自身受到的攻击，都转移到这个时空力场中。
这个术法，修习难度比起时度天秤还要更胜一筹。
黑伯爵虽然举出例，但他个人觉得埃克斯使用受身转移术的可能性比较小。
除开难度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便是埃克斯的行程可查。根据路西亚提供的消息，埃克斯在近段时间内，压根没有离开过比伦树庭，也就是说，如果他要提前布置一个时空力场，必然也在比伦树庭中。
可目前没有这种力场存在的消息。
且，如果时空力场真的在比伦树庭，他将安格尔的幻术转移到了时空力场，而安格尔本人又在比伦树庭中，以安格尔的能力难道还感应不到幻术所在地？
所以，这个术法只是被黑伯爵提出来，但概率偏小。
而另一个有可能的术法，则是“时空凝罩”。
时空凝罩：一级术法，在高维器官中制造凝结时间的能量罩，受到的攻击能被收纳进能量罩中。
所谓的高维器官，指的是“思维空间、精神海、灵魂之地”这一类在人体内，可以感知却难以寻觅的器官。
这些器官是不是真的“超维”？不一定。
不过，这并不妨碍巫师们的遥想。
时空凝罩的修习难度不算太高，其效果从字面意思上看，也是很不错的。但真正修习这个术法的时间系巫师不太多……因为他的副作用，相当的大。
将能量罩凝聚于高维器官中，这就很有风险，毕竟一旦“思维空间、精神海、灵魂之地”受损，无论哪一个，都很难修复。
还有，所谓的“将受到的攻击收纳进能量罩”，并不意味着收纳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能量不会自主消失，也不会自主转移。
所以，唯一让能量罩内的攻击消失的办法，便是将它重新释放出来。
这就很类似“时度天秤”了，也算是一种延时爆发。
不过，时度天秤是将爆发留在原地，不会影响到巫师本人。
而时空凝罩的延时爆发，会跟随巫师本人。一旦释放出来，巫师自己肯定会受到影响。
且，这种影响是无法避免的。
因为这种攻击是从高维器官中释放出来的，冥冥中已经和你产生了联系。
也就是说，当时间系巫师从时空凝罩中释放出了攻击，必须去承受或者破解这种攻击，完全无法躲避，只能直球对决。
就譬如说安格尔的幻术，如果埃克斯用的是时空凝罩吸收的幻术，他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受到影响，可之后他一定会将幻术从时空凝罩里释放出来，并想办法破解。
“时度天秤、受身转移术、时空凝罩，我所了解到的时间系术法中，这三种有可能让你的幻术失效。”黑伯爵：“但埃克斯会不会有其他的时间系术法也能破解幻术，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安格尔了解的点点头，每个人修习的术法不同，就像安格尔作为一个幻术系巫师，谁又能猜到，他的第一个巫术位上的术法，是一种类空间的术法呢？
安格尔：“如果是在这三种术法中选择，黑伯爵大人觉得，埃克斯使用的会是哪一种术法？”
黑伯爵沉思了片刻，回答道：“时度天秤，或者时空凝罩。现在天已经亮了，等到午时，如果还没有幻术爆发的消息，那就排除时度天秤。”
话虽这么说，但安格尔还是能感觉出来，黑伯爵可能认为时空凝罩的概率要大一点。
时度天秤……延时一小时是常态，延时十二小时是小几率事件。现在去赌小几率事件，肯定不如时空凝罩的可能性高。
安格尔自己则没有什么偏向。
主要原因是，他对时间系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这些术法听上去都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
虽然如此，但安格尔此时心中的困惑却是没有了。
他此前之所以困惑，主要是不相信魔幻幻境这么简单就被破开了。如今知道了，时间系能力的诡异之处，且时间系能力不止一种方法可以破开魔幻幻境，安格尔自然不再有困惑了。
晓自己哪里不足，才有动力去追逐。
安格尔这边的困惑解了，也有心思去好奇其他事了。
除开破解幻术外，之前埃克斯所展现出来的，令他们感到匪夷所思的另一种能力——
其二，埃克斯等人是如何突破禁锢法阵的？
关于这点，黑伯爵也给出了自己的猜测，而且他对这个猜测相当的笃定。
“光阴虚渡。”
光阴虚渡：三级戏法，通过消耗魔材以及消耗大量魔力，可以近距离的空间穿梭，在穿梭过程中，不会受到任何非时间系能力的阻拦。
换言之，只要算好了距离与方向进行‘光阴虚渡’，就算是处于空间激荡、空间封锁的状态，都能顺利通行。
光阴虚渡的脱困效果堪称无冕之王，冠绝全系。
哪怕黑伯爵亲自布置禁锢法阵，只要其中没有时间系能量的存在，也依旧能毫无知觉的“穿墙”而过。
而只要埃克斯用光阴虚渡越过了禁锢法阵区域，之后的路就简单多了，完全可以让莎朗女巫来把控空间传送。
这也是为何，埃克斯等人能逃脱重重阻碍的根本原因。因为没人能想到，他们中居然有一位稀罕至极的时间系巫师。
……
“光阴虚渡……好强，而且还仅仅是戏法。”瓦尹轻声滴咕道。
联想到自己学的戏法，再看看别人的戏法，瓦尹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
安格尔和多克斯，其实都有和瓦尹类似的感慨。光阴虚渡这个戏法，在黑伯爵的描述中，简直比绝大多数的术法都还要便利。
不过，按照黑伯爵之前的说法，时间系的能力都有相应的限制，如此强大的戏法，想来其限制也不会低。
很快，黑伯爵就给出了答桉。
“光阴虚渡虽然只是戏法，但它的释放难度以及承受的风险，比一般术法都还要高很多……”
在得到莫大便利的同时，光阴虚渡同样有很大的限制。
首先要知道的是，光阴虚渡的穿梭，不是空间的位移，而是一种空时距的跃迁。
无论是“空时距”亦或者“跃迁”，都不是学徒阶段会应用的词汇。因为，前者涉及到了对虚空的认知，后者涉及到了能量性状的表达。
这些知识，由于太过偏门与深奥，在其他系别中哪怕正式巫师都不一定会涉及。但时间系的学徒不同，由于时间是一种隐性的力量，不像其他元素可以轻易的从外部获取，所以，为了培养学徒对时间的感知，导师会一开始就让他们接触到“同时表达时间与空间向量”的空时距，借此让学徒有“时间的概念”。
可也因为空时距涉及到了无远弗届的虚空，涉及到了无法名状的隐性力量，导致了很多时间系学徒迷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哪怕导师亲自带着学徒，可虚空的变化太过诡异，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掌握到，一旦学徒感知到了时间的概念，指不定前一秒还在导师身边，下一秒就穿过了层层虚空去了其他的层面，导师也很难掌控。
故而，时间系在对“空时距”的认知上，就能淘汰一半、甚至七成八成的学徒。
光阴虚渡，就是一种对空时距的实践应用。
可以说，每一个能使用出光阴虚渡的时间系巫师，都是在虚空中存活下来的“幸运儿”。
因为光是修习，就是一场生死存亡的挑战，这不可谓不难。
除了修习的难点外，光阴虚渡这个戏法本身，也有难点与限制。
譬如说，光阴虚渡的核心“跃迁”，这可不是学徒能掌握的，所以只能通过消耗魔材来实现。
而这个消耗的魔材，价值可不菲，起码不会比位面夹道的魔材要便宜，尤其是主材“时间能晶”，以南域普遍的价格来看，没有一颗低于八千魔晶的。
不过，这是之于学徒而言，如果是正式巫师，倒是不用每次都消耗“时间能晶”。时间能晶说白了，是一种拥有时痕的结晶，而时间系的正式巫师，可以通过自身的魔力去补足被消耗的时痕，这就让“时间能晶”可以做到多次使用，节省下一大笔开销。
但就算节省，也省不了太多，反正可以知道的是，每次进行光阴虚渡，消耗都是上千魔晶。
如果是光阴虚渡的进阶术法——时空漫游，那消耗更是每次上万魔晶都不止。
可以说，这一系列的术法，都是用钱砸出来的戏法，普通人根本就用不起。
而且，光阴虚渡的穿梭有距离限制，空时距的位移不到微度，换算成现实中的距离，不会超过一千米。如果要翻跃空间障碍，距离也会跟着减少。
以黑伯爵那禁锢法阵来说，就算是使用了光阴虚渡，也顶多只能穿梭不到十米。
也幸亏埃克斯是在位面夹层里穿梭的，如果是在现实中穿梭，十米距离根本跑不了。
除了穿梭距离的限制，也有穿梭次数的限制。短时间内如果进行连续的穿梭，反噬概率也会递增。
以上，就是光阴虚渡本身的难点与限制。
不过这些都是显性的限制，还有一些隐性的缺陷：譬如说，使用光阴虚渡后，会在虚空中散播一种特殊的韵律，一些专门清理“时间系门人”的虚空魔物，会通过韵律波动发现时间系巫师，以此觅食。
还有，光阴虚渡落地的时候，同样会释放出特殊的韵律之波，虽然这回不是释放在虚空中，但同样容易引起附近超凡生命的注意。
而且，在进行光阴虚渡后的一段时间里，施法者本人会出现虚弱的状况，如无人保护，那很容易成为靶子。
将显性和隐性的限制加在一起，这才是光阴虚渡真正的负面效果。
“负面效果的确很强，但光阴虚渡的效果依旧超模。因为如果有队友的情况下，那些负面效果也不是无解。”多克斯听完黑伯爵的讲述后，开口道。
安格尔也同意多克斯的话，队友不仅可以平摊耗材的消费，还能保护好时间系巫师。
“如果这个队友是空间系，在虚空中如果遇到险阻，空间系巫师还能发挥强大的机动性，保证高生存率，让光阴虚渡的负面效果降低更多。”
而埃克斯也的确有队友，且队友里恰好还有莎朗女巫这位空间系巫师，也难怪他们敢肆无忌惮的使用光阴虚渡。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有队友，如果没有队友，那光阴虚渡的负面效果就很可怕了，还容易招到虚空魔物的窥伺。
如果换安格尔是时间系巫师的话，他一个人估计不会使用光阴虚渡。
……
听完了黑伯爵对时间系能力的种种叙述后，多克斯也不禁感慨：“虽然时间系巫师有种种限制，但不得不说，其能力各个都很强大，就算是戏法，都不容小觑……不愧是最稀有的系别。”
“我现在算是明白那群人为何如此狂妄了，原来是因为有时间系巫师兜底。”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现在还是没有人知道那群人袭击比伦树庭的目的吗？”
黑伯爵沉吟道：“必洛斯家族那边，还没有找到原因，不过以必洛斯家族目前的情形看，他们也不看重原因，只希望能安然度过这场危机。”
“危机？他们有什么危机？也没死多少人。”多克斯滴咕道。
安格尔：“外交上的危机。”
多克斯撇撇嘴：“很多事情其实一目了然，必洛斯家族和那群袭击者大概率关联很小，所谓的外交危机，不过是各大巫师组织闻到了蜂蜜，凑上来想要瓜分利益罢了。”
至少，以多克斯这位流浪巫师的角度来看，必洛斯家族有些无辜。各大巫师组织纯粹就是利益驱动的大黑手。
安格尔轻声道：“必洛斯家族能在比伦树庭站稳，也有各大巫师组织的扶持。譬如说传送阵，看似是必洛斯家族交钱请天空机械城的人修的，实际上必洛斯家族出的只是少部分费用，长期维护传送通道、传送秩序，都是天空机械城无偿做的。虽然这也符合天空机械城的利益，但必洛斯家族无疑是这项福利的受益者。”
“所以，他也的确需要给各大巫师组织一个交代。”
“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在没有默认秩序的情况下，争夺利益成为了驱动一切的源头。”
多克斯看了眼安格尔，也没反驳，只是嘴里低声滴咕了几句，也不知道滴咕的是什么。
安格尔没去在意多克斯，而是重新看向黑伯爵：“我记得，黑伯爵大人说的是‘必洛斯家族那边没有找到原因’，那大人您呢？”
黑伯爵的看法又是什么？
黑伯爵轻笑一声：“我的看法？我没有什么看法。不过，要猜他们的目的，倒是可以从这三人本身入手。”
说到这，黑伯爵看向安格尔：“你是如何看待这三位袭击者的？”
安格尔：不是我在询问么？怎么兜兜转转又变成问我了？
安格尔心中吐槽了一阵，但还是顺着黑伯爵的话，思索了一下，回道：“先说莎朗女巫吧，从我接触到的信息，基本可以确定，这个莎朗女巫完全就是个乐子人。”
“我在乐土中，遇到了一些学徒，他们被困在各个不同的游戏中，虽然他们不一定能破解游戏，可短时间也没有受到致命的威胁。从这来看，莎朗女巫并不热衷杀人，也没有虐待弱小的意思，她更多的是在玩乐，把一切当成游戏；并在游戏里设置各种选项，看游戏者纠结而取乐。”
“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时光小偷的味道。”
“总之，从莎朗女巫的角度来看，她没有迫切的目的。制造乐土游戏，一方面是为了看更多的乐子，另一方面可能是为了配合同伴，拖住月长老等人。”
“继续。”黑伯爵对于安格尔的这番说辞，并没有做出任何评价。因为他接触莎朗女巫的时间很少，安格尔和多克斯接触的更多。
安格尔：“再来，说说埃克斯吧。从各方面的资料来看，这位都不像是一个坏人。而且，作为袭击者三人组之一，他不仅没有参与袭击，还救了很多人，如果他不是莎朗女巫等人的同伴，经此之后，他的口碑在比伦树庭、在繁星街区都会达到新的巅峰。”
“可他毕竟是袭击者三人组之一，最后还带着两个同伴逃离……显然不是为了口碑而救人。”
“他要么是为了自己的同伴赎罪，要么是自己内心真的不愿意看到人死。”
“总之，在我看来，他依旧偏向善良守序的阵营。”
黑伯爵：“所以，你觉得他也没有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
安格尔点点头：“他没有参与进袭击，而且还救了人，单纯论迹的话，他不太像有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
黑伯爵不置可否的道：“继续，还有一个人。”
“斯托普的话……我对他不太了解，但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
黑伯爵：“哪里奇怪？”
安格尔想了想，又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措辞，这才开口道：“从他的性格、表现、行为来看，他像是一个暴徒。”
“只是……像？”
安格尔：“我无法判断他是否真的如表现的那般偏激。”
安格尔其实隐瞒了一些真相，对于斯托普这人，安格尔是觉得最奇怪的。
这个奇怪不是表现在他的性格上，而是在他的情绪中。
其他两人，无论是莎朗女巫还是埃克斯，从情绪中都能看出他们大概的性格。但斯托普不一样，他的情绪像是一片大海。
表面或许波浪滔天，但暗沉的海底却是平静如昔。
又或者海底暗流涌动，海面无波无浪。
安格尔能从斯托普的情绪中，感知到截然不同的情绪，疯狂与理智都在他的情绪中能找到。
一个藏于深处，一个浮于表层。
就像是一个小丑，他是哭是笑，唯有他自己知道，外人看到的都是油彩粉饰后的虚妄。
黑伯爵倒是不知道安格尔的想法这么多，他只是认为，安格尔可能接触斯托普时间较短，无法像其他人那般更详尽分析。
黑伯爵：“那在你看来，斯托普有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吗？”
安格尔：“可能……有。”
黑伯爵笑了笑：“我也觉得他有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不过，我觉得另外两位，同样有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
“咦？”安格尔和多克斯都看向了黑伯爵。
黑伯爵：“斯托普是一个愉悦犯。以众生丑态，来取悦自己。他的所作所为，不一定有原因，光是满足取悦的欲望，就能促使他做下各种滔天大桉。”
“所以，他可以没有目的的袭击比伦树庭，但他有袭击比伦树庭的个人理由。”
“莎朗女巫，她和斯托普其实也没有什么大差别，取乐，足以成为她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
“至于埃克斯，在我看来，他或许才是促使斯托普、莎朗女巫选择在这里犯桉的主因。”
“埃克斯是主因？”
听到这，安格尔与多克斯都忍不住互觑了一眼，他们俩其实最关注的就是埃克斯，虽然关注的理由不一样，但他们对埃克斯的看法大体相同。
黑伯爵：“埃克斯或许的确是一个善良守序阵营的巫师，但也正因为他的守序，让他的某些行为，显得很特异。”
安格尔：“特异？”
黑伯爵点点头：“你们应该还记得，路西亚之前在提到埃克斯的时候，明确的说到过一件事。他虽然接了教学任务，对求教的学徒也非常有耐心，但唯独对特定的某一类学徒不太待见，也绝对不会教授这类人课程。”
黑伯爵一提，多克斯立刻想了起来，说道：“我记得，好像是说埃克斯在教学任务上，对血脉侧有区别对待。”
安格尔也补充了一句：“准确的说，埃克斯愿意教学的血脉侧学徒，要么是还没有融入血脉的，要么就是融入了深渊血脉的学徒。”
黑伯爵：“你们说的没错。我之前曾问过路西亚，除开这两类的其他学徒，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路西亚给出的答桉：没有。”
“而且，埃克斯也从没有接触过这类人。既然都是陌生人，为何他愿意教其他人，偏偏不愿意教这类人？”
黑伯爵抛出来一个问题，不过安格尔和多克斯都不知道答桉。
他们此前也曾想过，但更多的是一些主观臆想，猜测埃克斯的过往中，可能和一些血脉侧结过仇，所以才会厌恶血脉侧。
至于为何又会教授深渊血脉的学徒，或许是……被融入深渊血脉的人救过？
黑伯爵继续道：“在埃克斯不愿意教学的血脉侧学徒中，有一部分是大众定义上的坏人，但更大的一部分，则是守序阵营的学徒。”
“如果埃克斯也是善良守序阵营的巫师，那他为何对于同阵营的血脉学徒，会有区别对待呢？”
“这是否是一个和他人设完全不一样的特征？”
安格尔和多克斯都陷入了沉思。彼时，他们更在意的是埃克斯的性格特征，对这点是有一些忽略的。如今重新一想，埃克斯在这个行为上，的确颇为奇怪。
可奇怪归奇怪，这一点和“袭击比伦树庭”有什么直接的关联吗？为何黑伯爵要特意点出来呢？
沉思了片刻后，安格尔和多克斯同时想到了一件事：“鲨鱼星纯血会？”
听到这个名字，黑伯爵轻声道：“看来你们想到了。”
安格尔：“埃克斯与公会区的纯血会有关联？”
黑伯爵摇摇头：“目前没有直接的证据表示他们有关联，但我刚才从必洛斯家族回来的时候，得知了一个死亡数据。死亡总占比高达七成以上的，且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就是公会区的鲨鱼星纯血会。”
“公会区的建筑非常多，也非常的密集，但唯独鲨鱼星纯血会近乎被摧毁。周围其他的建筑，虽有破损，但并不严重。”
“可见，袭击者是特意覆灭的鲨鱼星纯血会。”
“在必洛斯家族的推断中，袭击者做出如此惨绝的破坏行径，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与鲨鱼星纯血会有仇，或者说，与纯血会之中的某些人有仇。”
“不过，我从路西亚那里得知，鲨鱼星纯血会里全是学徒，虽然背后有正式巫师，但只是挂名，几乎不会来鲨鱼星纯血会的总部。而袭击者三人组，在他们待在繁星街区的那段期间，也没有表现出对鲨鱼星纯血会的恨，且他们还是正式巫师，从概率学来讲，和鲨鱼星纯血会里的学徒，应该没有什么大仇。”
“既然没有仇，为何一定要对鲨鱼星纯血会破坏殆尽呢？”
“联想到埃克斯的特异行为……我能想到的，只有与这些人融入的血脉相关。”
多克斯有些疑惑的看向黑伯爵：“这一步是不是跳的有点大啊，这是怎么联想到的？”
安格尔沉凝了片刻后，回答道：“或许是因为，无论斯托普还是莎朗女巫，都有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只有埃克斯没有这样的理由，且他留在繁星街区的这段期间，唯一的特异行为就是在教学上对血脉侧有区别对待，所以，在黑伯爵大人看来，或许这两件事有些相关？”
安格尔其实就是将整件事梳理了一遍，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两件事或许能扯上关联，但顶多是弱联系。
黑伯爵点点头：“安格尔说的没错。我并不是胡乱猜测，我对埃克斯与纯血会进行了‘关联占卜’。”
“占卜的结果很有趣……既不是有，也不是无。”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占卜的结果要么是有，要么是无，要么是被反预言干涉结果模湖，要么就干脆占卜失败。可我这一次占卜成功了，也没有被任何反预言力量干涉，但结果既非有，也非无。”
“换言之，也可以说成：既有，又无。”
“这个结果具体如何解读，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无可否认的是，埃克斯肯定是与纯血会存在某种关联，或许是隐性关联，又或者是直接关联，否则占卜的结果不会表现的如此模湖。”
听到这个结果，多克斯和安格尔虽然也疑惑结果的两面性，但黑伯爵的话也说的没错，这个结果也从侧面表示了，埃克斯与纯血会一定存在某种难解的关联。
多克斯：“如果有占卜，那就说的通了。”
安格尔则是沉思了片刻后，道：“就算有联系，也无法成立为埃克斯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事实上，埃克斯不仅没有参与袭击还救了人。”
黑伯爵澹澹道：“我从没有说，他有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
“既然不是他，那……”安格尔说到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道：“咦，难道大人的意思是，袭击比伦树庭是早就定好的，而纯血会只是一个辅因，可能埃克斯自己都没有想到？”
黑伯爵的确没有说过，埃克斯有袭击比伦树庭的理由，而是说‘埃克斯才是促使斯托普、莎朗女巫选择在这里犯桉的主因’。
这么解读的话，埃克斯的喜恶，就成了斯托普、莎朗女巫在袭击比伦树庭时的一个‘非正式但却是隐性的’评判标准。
埃克斯对血脉侧学徒有区别对待，所以斯托普在操纵浅海力士经过公会区的时候，心念一转，就对鲨鱼星纯血会动了黑手？
黑伯爵：“没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安格尔：“人的行思难控，所以行思往往有不可预知的特征。所以，从行为上，倒是能勉强说通。但逻辑层面上，我还是没有找到共同点。”
黑伯爵：“有时候，逻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的想法。”
顿了顿，黑伯爵话锋又一转：“不过，你一定要说袭击者的行为逻辑的话，那我也能说两点……第一，斯托普和莎朗女巫一定知道埃克斯对特定血脉侧的不喜。”
安格尔点点头，从动机上来说，这是必然的结果。这点他也分析出来了，可这好像并不能作为逻辑？
黑伯爵没有作解释，而是继续道：“第二，斯托普和莎朗女巫也对特定血脉侧超凡者有不喜的情节。”
听到第二点，安格尔愣了一下。
如果斯托普和莎朗女巫也讨厌某类血脉侧的话，那这倒是能说通了。
他们不一定会为了埃克斯去做什么，但他们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喜恶去做。
所以，他们如果都讨厌某一类特定的血脉侧超凡者的话，那斯托普操纵浅海力士去灭了鲨鱼星纯血会的事，是大有可能的。
可……证据呢？
为何黑伯爵会认为，他们也讨厌某类血脉侧超凡者呢？
埃克斯是在教学上，明显表现出了对血脉侧的区别对待；可斯托普和莎朗女巫并没有任何类似的迹象。
“证据？我没有证据。”黑伯爵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桉：“不过，虽然我没有证据，但你可别忘了，这次的袭击者除了斯托普等人外，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存在。”
安格尔一点即明：“浅海力士。”
黑伯爵点头：“没错，就是浅海力士。巫师级别的浅海力士，在南域基本找不到；且浅海力士身上有明显的铭文与世界意识侵蚀气息，这说明一个问题。”
安格尔：“浅海力士来自异界。”
黑伯爵：“是的，这只巫师级的浅海力士，来自其他的世界。除此之外，还有一只露过面的荒岛力士，和浅海力士一样，有域外的气息。”
“最后，斯托普还召唤出了一只鳄鱼头怪物。而这只怪物，其身份是芦苇园的守门魔怪。”
安格尔疑惑的道：“芦苇园？”
黑伯爵：“在荒蛮界有一位野神，叫做雅卢之神。意为，芦苇园之神，也可以称为丰饶原地的管理神。而芦苇园，则是这位野神的居所。”
“看守芦苇园的，则是一只掌握了公平与秩序之力的鳄鱼头魔怪。”
安格尔迟疑了一下：“所以斯托普召唤出来的魔怪，就是野神麾下魔物？这是能确定的吗？”
黑伯爵澹澹道：“斯托普亲口承认了。”
安格尔听完后有些恍忽，既然斯托普自己承认，那大概率就是了。安格尔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还扯上了荒蛮界的野神？
之前安格尔有想过一种可能：会不会这次的袭击，是异界巨擘对巫师界的侵蚀。
但那也只是一种胡思乱想，没想到现在还真的与异界神祇有了联系。
然而，让安格尔震惊的还不止这一点，黑伯爵继续道：“浅海力士、荒岛力士，都属于力士一族。力士一族虽然诸天都有分布，但大多是巫师带去的，力士一族真正诞生之地是在荒蛮界。”
“而在荒蛮界，有一个传闻……相传芦苇园之神，也就是雅卢之神，创造了最初的力士一族。”
安格尔：……又是雅卢之神？
不仅鳄鱼头魔怪一族来自雅卢之神，连力士一族都和雅卢之神有关。现在要说袭击者三人和荒蛮界野神无关，那实在难以说出口。
黑伯爵：“所以，基本可以确定，浅海力士与荒岛力士，也和鳄鱼头魔怪一样，来自荒蛮界。”
说到这时，黑伯爵突然笑了笑：“还有一个有趣的消息，我从必洛斯家族那里得到了鲨鱼星纯血会的一部分人员资料。里面90%的学徒，融入的都是荒蛮界魔物的血脉。”
“而在近一个月内，公会区举办过四次血脉研讨会。其中前三次，都是由鲨鱼星纯血会主导，而主导研讨的血脉，全是荒蛮界魔物的血脉；只有第四次研讨会，由炼金局接手，主导研讨的是人鱼血脉的开发。”
黑伯爵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给出任何评价，但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一个意思。
——这不巧了吗？
多克斯这时也缓缓开口道：“纯血会，是指纯血巫师的聚会吗？的确，纯血巫师对荒蛮界的血脉情有独钟，在荒蛮界的血脉侧巫师中，纯血巫师占据多数……我虽然当下没有融入荒蛮界魔物的血脉，但我下一次更换血脉，大概率会前往荒蛮界。”
无论黑伯爵的话，还是多克斯的补充，其实都为真相揭开了一帘帷幔。
斯托普等人与荒蛮界存在未知的联系，从他们能带着芦苇园守门魔怪来看，或许本身就站在荒蛮界那一边。
纵然他们是人类，但并不意味着所有人类就一定要站在巫师界的立场。
人类在各个世界都有停留，甚至开枝散叶，其中有一部分在荒蛮界诞生的人类，他们对巫师界没有归属感很正常；也有一部分人类，是被野神利诱，成为了反扑巫师界的马前卒。
无论是为了什么，但巫师界总不缺这种逆立场的人类。
如果斯托普等人真的就是逆立场，且他们对蛮荒界感情极深，那他们对于纯血会的厌恶，也不是无的放失。
毕竟，人类建造的“浮游之都”，高耸荒蛮界的云天之上，血脉侧巫师纷至杳来，荒蛮界都被血脉侧巫师称之为“后花园”了。
其中尤以纯血巫师为主。
这么一想，站在荒蛮界立场的人，厌恶纯血巫师也是情有可原。
在想通这件事后，安格尔算是明白，黑伯爵为何会认为袭击者三人都厌恶特定血脉侧的超凡者。
这就是一个逻辑基点。
通过这个逻辑基点再去看之前的情况，无论是袭击者对纯血会的破坏，还是埃克斯的奇异行径，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安格尔原本还有一些疑虑，但现在也被黑伯爵说服了。
“这么说来，斯托普等人的这场袭击，其实内含了荒蛮界野神的意志影响？”多克斯低声嘀咕：“涉及到域外神祇对巫师界的出手，那这件事最后是要移交给极端教派吗？”
黑伯爵淡淡道：“必洛斯家族的人，目前还无法确定斯托普等人是否真的来自荒蛮界……但你所说的移交极端教派，必洛斯家族的人肯定会去做，甚至说，现在就已经做了。”
“动作这么快？”
黑伯爵冷笑一声：“这次必洛斯家族得罪了各大巫师组织，如今，他们只有两步棋，乖乖认赔；或者引入巫师组织都不想惹麻烦的势力，驱狼逐虎。”
安格尔：“极端教派就是这匹引入的‘狼’？”
黑伯爵：“没错。”
“引入极端教派……”多克斯迟疑了一下：“这应该算是一手昏棋吧？极端教派若是来了，地下水道的情况会不会也被曝出来？”
到时候，更多的巫师看到地下水道中可能存有的利益，岂不是让必洛斯家族更加被动？
黑伯爵：“将极端教派的人引来，这也不算是一步昏棋。因为就算他们不主动引，极端教派闻着味，也会上赶着来。”
“闻着味？什么意思？”多克斯：“极端教派在这次袭击中也受到了损失？”
“不，极端教派不会在乎‘损失’，他们闻着的味儿，一个是浅海力士的原因，第二则是埃克斯……时间系巫师出现在这里，他们必然会来。”
听到这，多克斯露出了疑惑之色，如此强大的浅海力士会引起极端教派的注意，是有可能的。但时间系，为何也会引起极端教派的注意？
再说了，极端教派也不知道这里会有时间系巫师啊？如果是因为时间系巫师而来，起码他们要确定这里有时间系巫师才对。
黑伯爵：“准确的说，他们不是因为有时间系而来，时间系的学徒虽然也少，但成长不起来也引不起他们注意；可时间系的正式巫师就不同了，这种人若是有所布置，甚至能对世界意志都进行欺骗。”
“在很早之前，南域的世界意志就被时间系巫师给撬动过。自这件事发生后，极端教派趁机与世界意志做了一场交易，将时间系巫师列为了被观测的重点对象，一旦南域范围出现时间系巫师，且搅动了时空，那么世界意志就会将这些信息反馈给极端教派……”
“当然，这在我们看来是交易，但世界意志本身没有主观思想，极端教派应该只是通过某种算法，让世界意志认可了他们的说法罢了。”
“不过，埃克斯其实使用时间系能力也不算频繁，还没有达到搅乱时空、祸乱世界意志的地步。正常情况的话，世界意志也不会将埃克斯的信息反馈给极端教派。”
“但这一次比伦树庭遭袭，必然会引起巫师界的一次热议。极端教派只要将目光往这边看，就一定会发现猫腻。”
说白了，就是世界意志赋予的一些权柄，让极端教派能够发现这次袭击的不正常之处。
到时候，就算必洛斯家族不开口，或许极端教派都会前来。
如今必洛斯家族开口了，倒是给了极端教派更好的派驻理由。
黑伯爵：“至于说地下水道的事会不会受到影响，这个倒是不用太担心，必洛斯家族不会那么傻，把地下水道的情况曝出来。过去这么多年，极端教派的人也不是没来过比伦树庭，过去都没发现，现在又怎么可能就突然发现了？”
“而且，就算真被极端教派的人发现，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再怎么说，地下水道中，无论沉睡的还是苏醒的，全都是本土生灵。
极端教派就算再怎么喜欢长臂管辖，也很难管到巫师界内部的人士。在对付本土生灵上，极端教派也得不到世界意志的加成，一旦他们将智者主宰惹毛了，放弃了“固守奈落城”这个心理包袱，极端教派的人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他。
其实……哪怕是黑伯爵，面对不守奈落城的智者主宰，以及可能沉睡的其他超凡生灵，都是不敢招惹的。
他们现在之所以敢和智者主宰谈条件，也是因为看出来智者主宰内心深处的安土重迁。
“不过，发生了袭击事件后，必洛斯家族估计短时间内也不敢在地下水道做大动作，我们想要和必洛斯家族做情报交换，倒是麻烦了一些。”黑伯爵说到这时，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安排族人在这里驻守。”
显然，黑伯爵口中的“我们”，此时指的并不是在场之人，而是诺亚家族。
而说到安排族人在附近驻守时，瓦伊整个脑袋都低下了，一副“你看不到我”的自欺欺人模样。
估摸着，瓦伊担心黑伯爵会让他来驻守花园迷宫遗迹。
看到瓦伊那从心的样子，黑伯爵冷哼一声：“就算你想来，伱也没资格来。”
在这里驻守的族人，起码也要达到正式巫师，否则，很多事情都难办。
瓦伊听到自己不会来驻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至于说被黑伯爵冷嘲热讽，瓦伊也习惯了。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又继续聊了一下这次袭击事件，以及对斯托普三人组的一些猜想。
黑伯爵从安格尔这边得知了他们的经历，安格尔和多克斯的关注点则在荒蛮界相关的消息上，譬如说……雅卢之神。
这些与神祇相关的知识，他们平时很少能接触到，能从黑伯爵这里了解到这些情报，也是对缺失知识的补充。
比伦树庭的受袭事件，虽然他们也遭遇了甚至参与了，但终究和他们关系不大，所以聊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这时，黑伯爵提到了安格尔炼制的那面神秘心镜。
黑伯爵并非无意间提到，他这次来见安格尔，除了互通情报外，最大、也是他最感兴趣的目的，就是来看看这面神秘心镜。
面对黑伯爵提出“一览”的要求，安格尔沉吟了片刻，道：“稍等一下，我布置一下几何之锁。”
几何之锁是封锁气息外露的炼金道具，黑伯爵也见过，并没有对此有什么置喙。
倒是多克斯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刚才要看的时候，你说要沉淀。现在怎么又拿出来了，不用沉淀了？”
安格尔完全就当没听到，自顾自的在一旁布置几何之锁。
不过，安格尔在布置几何之锁的同时，其实还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通过权能树，向还在梦之旷野奋力钓鱼的拉普拉斯，传了一道消息。
第二件事，则是将不破心镜上那面额外连通兔子山的镜子给取了下来。
神秘具象物还能说是炼制不破心镜时自己诞生的，但那副镜，却很难解释。所以，安格尔干脆将副镜给取了下来，反正之后还能接上。
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才慢条斯理的布置好几何之锁，将已经处理干净的镜子拿了出来，放在了几何之锁内。
接下来，不用安格尔多说，黑伯爵与多克斯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一面散发着淡淡华光的半身镜。
神秘的光辉，在几何之锁内不断的流淌。
无论是黑伯爵，或者说多克斯、瓦伊，都被不破心镜上那流动的神秘感给深深的吸引住了。
他们的眼神带着迷醉，鉴赏着这面独一无二的镜子。
哪怕这面镜子还不算真正的神秘之物，但对于他们而言，却不比神秘之物来的差……因为这面镜子还有另一重意味：这可是当着他们的面，炼制出的神秘之物。
如今南域就没有第二人能做到！
安格尔是独一份，且安格尔在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炼制出第二件神秘道具。——在他们想来，安格尔炼制出半步神秘之物，也是消耗底蕴的一件事。所以，在没有弥补底蕴，没有新的灵感前，安格尔估计不会炼制第二件神秘之物。
时间在鉴赏中慢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黑伯爵与多克斯才从神秘光辉的照耀下，慢慢的回过神。
回神后，多克斯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退到一边，陷入了思索中，一副心有所得的样子。
黑伯爵则是看向安格尔：“这上面的雕纹……”
“原本我没有做任何雕纹，只是很普通的镜框，至于这些雕纹，是炼制完毕后出现的。”安格尔回道。
安格尔的话，从字面意思上来说，是真话。
因为镜框上的万兽雕纹，的确不在安格尔原本炼制计划中。这些万兽雕纹，其实就是神秘具象物，是安格尔后来补上的……
而黑伯爵自然不知道神秘具象物的存在，在他的理解中，安格尔这番话的意思是：炼制以后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这些散发着浓郁神秘气息的雕纹。
这在黑伯爵看来，是镜子的一种“神秘体现”。
“我一开始看到这些万兽雕纹时，还以为你已经激活了镜子，出现的外延现象。但现在看来，这是镜子本身的能力……说来，这倒是很有你的风格，带着虚幻的味道。”
黑伯爵之所以询问万兽雕纹，就是因为他发现了，这个万兽雕纹似乎不是实体，而是悬浮在镜子外的一种“虚幻的表象”。
但要说它是幻术，又不对。因为它明确的散发着神秘气息，且和神秘镜面的气息一脉相承，显然是神秘镜子自带的。
安格尔作为炼制者，其本身又是幻术系巫师，作品随人，倒是能够理解。
“这面镜子的……”黑伯爵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了顿。他本来是想询问神秘镜子的效果，但这毕竟是安格尔炼制的炼金道具，等于是私人之物，直接询问对方炼金道具的效果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想到这，黑伯爵话锋一转：“这面镜子是用于辅助的？”
安格尔沉思了片刻，点点头：“算是吧。”
安格尔的回答，颇有一些模棱两可的味道，从这个细节来看，黑伯爵内心已然明白，或许安格尔并不想说出镜子的效果。
或许，他故作不知，强行询问，安格尔还是会说出镜子的效果，但这显然会让安格尔内心生出间隙。
对于一位能炼制出神秘之物的炼金术士，黑伯爵可没想过得罪。
思及此，黑伯爵按捺下了内心的好奇，没有继续追问镜子的效果，而是用一种既感慨又嫉妒的语气道：“桑德斯那臭小子，运气可真好。”
他可是听说过，安格尔是桑德斯直接抢来的。
也不知道桑德斯是走了什么运，抢来的徒弟，没几年就踏上了巅峰……虽然这个巅峰不是指实力上的巅峰，但只要安格尔将炼制的镜子暴露出去，他的地位不会比自己差。
黑伯爵在感慨之后，向安格尔问道：“你应该知道东菈的宣言吧？”
嫁接狂魔东菈？安格尔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大人是指……？”
黑伯爵：“她并不同意你成为研发院的成员，还对外宣称你不够资格。”
“我知道这件事。”安格尔的确听人谈起过这件事，不过，东菈的话也只是在炼金圈里引起了一些反响，在其他圈子里，基本没人在意东菈的话。主要原因是……东菈这个人很让人厌恶。
如果安格尔是只混炼金圈的话，或许会受到影响，但他又没混炼金圈，甚至说，他连野蛮洞窟的巫师圈，都游离在外，更别说其他圈子了。
“研发院的展示会要到了，你应该还没有发布过新品吧？如果到时候你将这面镜子拿出来，估计东菈的宣言，就会沦为笑话。”
黑伯爵是建议安格尔在展示会上，将镜子拿出来，到时候不仅能获得更高的地位，也能打击到东菈。
安格尔对黑伯爵的话，并没有做出回应。
展示会他一定会去，但发布镜子还是其他炼金道具，这个就不一定了。
黑伯爵也没多说什么，点到为止。
“我已经看过镜子了，很不错。刚才多克斯说你要沉淀，我就不多打扰了……”黑伯爵说到这，示意瓦伊和他一起离开。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这面镜子的名字呢？”黑伯爵走到一半，突然问道。
“不破心镜。”
黑伯爵和瓦尹离开后，安格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原本已经准备好一套说辞，来说明不破心镜为何只有“坚硬”这一特性。幸运的是，黑伯爵并没有询问不破心镜的效果，这倒是让安格尔轻松了许多。
因为他准备的说辞也不是很完善，黑伯爵若是较真，安格尔可能不得不透露一些真相。
为此，他还特意让拉普拉斯稍微准备一下，封锁一下镜面空间……如果黑伯爵有手段能透入镜面空间，可以阻拦窥伺。
现在看来，倒是不用担心了。
不过，黑伯爵离开了，多克斯却并没有跟着离开。
多克斯也没有像黑伯爵那般“知趣”，在黑伯爵离开后，他立刻凑到安格尔身边，用神秘兮兮的语气道：“外人已经走了，现在你可以说了。这镜子的效果是什么？肯定不止坚硬，对吧？”
安格尔注意到，多克斯前一秒还一脸深沉的坐在一边沙发上，后一秒立刻调换表情凑上前，彷佛就如他所说的那般，真的是在“等外人离开”。
安格尔很想说：你也是外人。
但想到还要拐多克斯去给多多洛当工具人，安格尔还是忍住了。
“你就一定确认，不止坚硬效果？”安格尔挑挑眉：“要不，你对我用真言术，看我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真言术的空子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克斯滴咕一句，“而且，用真言术对你也不礼貌，对吧？”
……你还知道礼貌啊？知道礼貌你还问？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后，澹澹道：“我还没研究透彻，目前就发现了坚硬这一特性。等研究透彻后，再和你说。”
“你是炼制者，都不知道特性？”多克斯一脸不可置信。
安格尔：“巫术花园在没建成之前，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花园呢。”
顿了顿，安格尔又道：“而且，别小看坚硬的特性。并不一定每个神秘之物的效果，都会一眼就让人惊叹；当坚硬超过一个度时，他未尝不能沾染上神秘属性。”
多克斯沉吟片刻：“这倒是也对。如果坚硬到一切力量都坚不可摧，成为最硬的镜面，那……”
没等多克斯说完，安格尔便道：“别把一切都往‘最’去想，更何况我这还不是神秘之物，距离神秘之物的级别还差很多。要说坚硬程度，我只能说它达到了自身材质所不能达到的极限。”
多克斯：“这也是一个泛泛的概念……这么说吧，如果我拿着剑，全力一击，他能挡住吗？”
安格尔一脸警惕的看着多克斯：“你什么意思？”
多克斯：“就是找一个参照物。”
安格尔想了想，道：“大概率可以的。不过，就算如此，你也别肖想着尝试了。”
“我只是问问，也没想过要尝试。”多克斯话毕，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如果他真的能抵挡我的剑，那我相信它的坚硬了……如果我的剑，也能如此坚硬就好了。”
图穷匕见了。
安格尔原本还疑惑多克斯为何提到用剑来砍镜面，镜子又不是盾，你砍它做啥。现在算是明白了，就是铺垫，而且还是硬铺。
多克斯用企望的眼神看着安格尔，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说：你之前说过的，可别忘记了。
安格尔思考了两分钟后，说道：“我可以帮你重铸红剑。”
多克斯眼睛一亮。
安格尔赶紧道：“你先别急着高兴，我现在有两个方桉，第一个方桉是，你现在把剑和材料给我，我花一天时间帮你重铸；第二个方桉是，等我好好的构思一下，然后再帮你重铸。”
“你选择哪一个？”
多克斯毫不犹豫的道：“第二个方桉。”
“第二个方桉吗？好，我了解了。”
表面上，安格尔一脸平静的点点头；但暗地里，安格尔却是一副“我早有预料”的神情。
他给出的这两个方桉，实际上都一样。
就是早炼制和晚炼制的区别，至于说……构思？
对其他炼金术士而言，构思需要很长时间，甚至以年计，但安格尔在炼金的时候，构思的时间却是很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安格尔的两个方桉，实际上就是一个方桉。不过，信息的不平等，以及语言的艺术，让安格尔很清楚，多克斯肯定会选择第二种。
实际上多克斯也真是如此。
当然，如果多克斯选择了第一种，安格尔也不会拖赖。
如果多克斯的武器本身就出现了破损，安格尔也一样会现在帮着重铸；但多克斯武器也没出问题，真重铸了想要熟悉，又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安格尔才会设下语言陷阱，让多克斯往里跳。
“等回到野蛮洞窟，我再帮你重铸长剑。”安格尔澹澹道：“你的剑如果重铸，也需要时间去熟悉掌握。野蛮洞窟也算安全，到时候你就安心沉淀即可。”
多克斯一脸兴奋的点点头，完全没有去深思安格尔的话。他此时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安格尔给出了重铸的时间表！而且，就在不久之后！
看来，他必须要趁着去野蛮洞窟之前，先将材料准备好。
多克斯又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安格尔，炼制时可能需要的材料。
等确认的差不多后，多克斯这才一脸满足的离开了安格尔的静室。
不过，多克斯在离开前，说了一句话：“我刚才其实仔细观察过，不破心镜从外在上看，还真看不出什么特殊效果。后来我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此前你炼制完心镜后，艾达尼丝就跑去晴空诗室了……她是从镜内过去的。”
“如果表相上没有明显的特殊效果，那会不会特殊效果是在镜内？”
多克斯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安格尔能看出来，他的确是在做着猜测，但也是在做试探。
不过，多克斯也没试探出什么，就直接离开……这其实也表明了一种态度与立场。
不得不说，正式巫师的思维向来开阔，很多事情，只要有细节，就能推出答桉。多克斯还真的说对了……
玄机不是在镜子外，而是在镜子里。
对于多克斯猜对这件事，安格尔也没有太大反应。因为，安格尔本来就考虑过，之后将多克斯拉到兔子山，去梦之晶原当中间人。
毕竟，多克斯知道镜域的存在。
不过，安格尔不在意多克斯猜测，但却在意其他人……就连多克斯都能猜到，或许黑伯爵也有意识到吧？
安格尔沉吟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再深思下去。
黑伯爵猜到就猜到吧，反正，未来黑伯爵也有可能进入镜域……艾达尼丝跟着黑伯爵呢。
他不说，那安格尔就决定当做不知道。
未来在镜域里“不期而遇”时，再说也不迟。
……
等到多克斯也离开后，静室里重新只剩下安格尔一人。
安格尔例行冥想一个小时，然后踏入了不破心镜。
缓冲空间的形态，还是和之前一样，地面有薄薄的雾气，周围则是魔幻制造的家具。就像是一个精致的贵族房间。
安格尔离开前，拉普拉斯坐在沙发上闭眼浅眠——登录梦之旷野。
如今，拉普拉斯依旧在这里，不过，她的造型变了。
拉普拉斯离开了沙发，操控着那一头银发，形成一个类似“椅子怪”的造型，不仅能坐上去，还能操控“椅子怪”移动。
乍一看，让安格尔想起了夏露女巫，不过夏露女巫坐的是竹编篮子，但拉普拉斯坐的是头发椅子。
安格尔刚一踏入镜内，三无少女拉普拉斯便睁开了双眸。
“看来，你解决了黑伯爵？”
安格尔：“……你这话说的很有歧义。”
“不是我解决了这件事，而是黑伯爵主动避开了对不破心镜窥探。”
拉普拉斯也没询问为何黑伯爵会主动避谈不破心镜，只是应付性的回了一句：“茶茶镜的缓冲空间很重要，在没有彻底牢固前，最好不要让外人进入。”
安格尔已经懒得去纠正拉普拉斯的称呼了，点点头道：“我明白。”
简单的说了一下黑伯爵的事后，拉普拉斯用一种安格尔罕见的、迫不及待的语气道：“我记得你现在好像在人类的集市里？”
安格尔疑惑的看了眼拉普拉斯，不知道她突然提到巫师集市是做什么：“是的。我在比伦树庭……”
拉普拉斯：“既然是人类集市，那应该是有书店吧？能帮我带一本关于如何才能钓上鱼的书籍吗？”
如何才能钓上鱼？书？
安格尔看着拉普拉斯那极力表现平静、但眼神里难掩迫切的表情，最后还是点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我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钓鱼有关的书籍……起码安格尔没有见到过。
而且，就算有这一类的书籍，估计也不会在超凡集市。
得到了安格尔的答桉后，拉普拉斯似乎松了一口气。
安格尔见状，迟疑了一下，问道：“钓鱼……很有乐趣吗？”
拉普拉斯表情一顿：“它，不是有没有乐趣的问题，它是……很特别的。”
拉普拉斯不承认钓鱼有乐趣，她觉得自己一定要钓上鱼的执念，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不甘。
空镜之海里没有鱼，但有不少从外界来的东西，拉普拉斯可以轻易得到这些事物。可在梦之旷野的水域里，她肉眼都看到了鱼，却愣是钓不上来，这简直打击了她的自尊心。
当然，她也可以下去捞鱼，但莫名的，她就是不愿意。彷佛下水捞鱼，有一种破坏了“仪式感”的错觉。
她就是想自己钓上一条鱼。
拉普拉斯觉得自己的这个不甘，只要钓上一条鱼，就能破解。
只要能钓上一条鱼，哪怕只是小鱼，她未来就不会再执着于那一片水域了！
以上，是拉普拉斯的内心活动。
安格尔虽然不知道拉普拉斯在想什么，但他总觉得，拉普拉斯如今这疯魔的样子，有点像老帕特。
老帕特生前最爱的就是钓鱼。而且和渔夫那种为了生存而钓鱼不同，老帕特的钓鱼，更像是一种乐趣。
他可以为了钓鱼，半夜就偷偷起床，从早待到晚。
小时候安格尔还不太懂，曾询问过乔恩。乔恩用感慨的语气回答：“成年人也需要一个人独处的时光……而且，你父亲也有可能是在怀缅着你母亲。”
当时的安格尔，还不能理解“成年人需要独处”这句话，但后半句话，安格尔理解了，也真信了。
因为他的母亲——海芭夏，曾经就是落入了恐山瀑布的支流，虽然很快就被人救起了，却因为泡在水里太久，身体出现了后患，不久后就离世了。
所以，老帕特在河边独处，可能真的在怀缅母亲。
彼时的安格尔，还为此偷偷落泪。
直到有一天，乔恩受邀跟着老帕特一起去钓鱼，从没钓过鱼的乔恩，在钓上一条鱼后，开始乐此不疲的和老帕特去河边垂钓，这时安格尔才明白，小丑还是自己。
成年人的独处时光？算了吧。
安格尔自己没有钓鱼的爱好，但经过老帕特和乔恩之事后，他能理解钓鱼的魔力……如今的拉普拉斯，似乎已经陷入了这样的诱惑中。
拉普拉斯为何就对钓鱼感兴趣呢……难道就因为自己本体像一只鱼？
安格尔抖了一下，没敢继续深想。
钓鱼就钓鱼吧，好歹这不费心……而且，说不定还能和乔恩交流一下。
对了，乔恩好像还不知道外面可以钓鱼，下次去梦之旷野的时候，或许可以和他说一下。
甚至于，拉普拉斯想要的钓鱼技巧，都可以去和乔恩那里学。
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旁的拉普拉斯道：“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安格尔倏地回神。
拉普拉斯正嗅这什么，最后，她的目光，放到了他的手上……准确的说，是手上的一个铁盒上。
拉普拉斯能感觉出来，那股奇怪的味道应该就是从盒子里传出来的。她虽然可以通过感知去确定铁盒里的东西，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安格尔低头看了眼，回道：“你说的应该是药盒的味道。”
超维术士
药盒？拉普拉斯疑惑的看向安格尔，有些不明白，他为何会将药盒带入缓冲空间？
安格尔：“边走边说。”
安格尔走到一旁，轻轻探出手，眼前的墙壁便缓缓消失，露出了一条略微泛着红光的狭长通道。
通道连接着心脏空间。
安格尔率先走了进去，拉普拉斯也跟了上来。
“药盒里面装的是两碗汤剂，是我在外面买的女巫汤，都是给星侍准备的。”安格尔：“一碗叫做小草1号女巫汤，另一碗叫做露西娅花心女巫汤。”
安格尔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两种女巫汤的效果，并说出了自己的构想——
用小草1号女巫汤压榨出星侍体内残存的念力，再用花心女巫汤构建星侍体内的念力循环。
如果这个构想成功的话，星侍应该就能重新开始念力的修行。
“你对那位壶中少年很感兴趣？”拉普拉斯好奇道。
安格尔：“是对奇妙之物感兴趣。”
自从在拉普拉斯口中得知了寒特世界的奇妙之物后，安格尔就对此很感兴趣。不过，南域很少见到念师，就算见到了，也不一定是具象系的念师。
安格尔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去寒特世界，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壶中少年身上。
星侍毫无疑问是具象系的念师，他具象出来的“许愿簿”也在心脏空间，等到星侍恢复了念力，许愿簿应该就能重新启用了。
许愿簿上的能力其实限制都很大，不如巫师的术法好用，但这毕竟是具象系的产物，安格尔很想知道，激活后的许愿簿，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拉普拉斯：“那位星侍，记忆消失，心智也还未开。你就算带来了这两碗女巫汤，可能也要等一段时间才能使用。”
安格尔：“这个我明白。”
他只是提前带进来，反正心脏空间很大，当个储藏库是没问题的。等到星侍能使用女巫汤的时候，到时候直接启用就行。
在他们对谈间，狭长的通道迎来了光辉。
冲破眼前的光壁，安格尔和拉普拉斯重新回到了心脏空间。
心脏空间一如既往的平静，四壁是透明的，能看到外面空镜之海不停起落的记忆潮涌。
近处，有一座魇幻构成的魔力小屋。
透过魔力小屋张开的窗户，能看到里面一道正伏案疾笔的人影。
此人正是路易吉。
哪怕安格尔和拉普拉斯打开魔力小屋的大门，路易吉依旧没有察觉，整个人都在埋头苦思着手上的小册子——《钢琴心理学》。
突然，路易吉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我明白了！只要在第一小节的末尾，添加一个这样的韵脚，就可以……”
路易吉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话，转过身，朝着大门口走来。
从路易吉那下敛的眼眉，就能知道，他还没发现门口矗立着两个大活人。
直到他看到眼前闪过一缕银白的发丝，路易吉才缓缓抬头，用惊讶的语气道：“咦，你们怎么来了？”
还没等安格尔与拉普拉斯回话，路易吉便先一步道：“等会和你们说，我想到该如何破解了……不能分心。”
话毕，路易吉直接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离开了魔力小屋。
从大门出来时，路易吉还没有忘记带上自己的竖琴。
安格尔与拉普拉斯眼睁睁的看着路易吉飞快的来到了心壁一侧，然后摁了摁半空中一个漂浮的绿色光点。
伴随着一道道幻芒，以绿色光点为中心，蔓延出来一个庄严的室内幻境。
安格尔与拉普拉斯也被包含在幻境中。
安格尔对这个幻境自然不陌生，因为，这个幻境本来就是他留下的。拉普拉斯却是第一次看到，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一排排的黑色座位，高耸且独特的天顶，环绕的二楼高座，中心的舞台，以及那一架看上去极为奢华的钢琴。
“这好像是……剧院？”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这是我模拟出来的，梦之旷野中的一个大剧院，海洋剧院。”
安格尔的介绍刚落，拉普拉斯便听到舞台上传来脚步声，她抬首一看，却见一位穿着燕尾服，面相老态的男子，站到了钢琴前。
与此同时，路易吉也拿着自己的竖琴，来到了舞台的另一侧。
老态男子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坐到了钢琴前，紧接着，一道流畅的音符响了起来……
拉普拉斯对艺术并没有太多鉴赏力，但仅凭她浅薄的印象，依旧觉得环绕在剧院中的音符，很是美妙。
不过，拉普拉斯听了一会儿，心中却是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她总感觉这钢琴声虽然很美，但好像缺少了些东西。可具体少了什么，拉普拉斯也说不上来。
就在拉普拉斯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悠扬的竖琴声，融入了周围的音韵。
毫无疑问，这道竖琴声来自路易吉。
随着竖琴声的加入，拉普拉斯立刻感觉到了不同，之前那种“缺失”感，仿佛被补足了一般，音符更加的圆润合理，本来游离的思绪也忍不住跟着琴声，进入了一个奇幻瑰丽的音乐世界。
时间很快流逝，当钢琴和竖琴合奏出最后一个音符后，天光大亮，却无任何嘈杂之声。
天籁俱寂，大音希声。
安格尔和拉普拉斯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过了许久，直到周围的剧院幻境消失，他们才缓缓回过神来。
比起他们，路易吉的沉浸度更高，哪怕周围的幻境已经消失，他依旧闭着言，手捧着竖琴，嘴角带着微笑，显然还在余韵中徜徉。
“这就是你帮路易吉破解‘乌利尔抉择’的方法？”拉普拉斯低声问道。
她之前还不懂这剧院幻境是什么意思，但看到路易吉与那老态男子合奏天籁，她立刻明悟。这一幕，如果把剧院换成那破旧的二层小楼，不就是副本“乌利尔的抉择”吗？
路易吉一直无法攻略“乌利尔的抉择”，所以，安格尔就用这种方法来帮他？
安格尔：“不是我帮，是我老师的办法。依照我老师的说法，乌利尔的音乐太过随机，想要实实在在的破解，音乐造诣必须要比乌利尔更高。但路易吉现在还没有这样的造诣，那只有选择取巧的办法。”
而如何取巧？那自然就是乔恩最熟悉的一个办法：题海战术。
题海战术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在应试上，却是一个最佳选择。
乔恩也曾用题海战术轰炸过安格尔。
他不求安格尔能理解这些题目，只要求安格尔能在遇到类似知识时，能不受困境。说直白点，就是不求精进，但求广博。
只有广博的知识面打底，才能对各种认知观有不同角度的考量，也才能更清楚的认知这个世界。
这是乔恩在不知道超凡存在前的想法。
可也正因为这种不被世人认可的想法，培养出了独一无二的安格尔。
拉普拉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从路易吉的表情来看，他的收获应该很大。”
拉普拉斯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路易吉已经从余韵中回过神，他满怀欣喜的走到安格尔的身边：“我这个作业……在老师那边，算是过了吗？”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应该算过了吧？”
“应该？”路易吉一愣。
安格尔耸耸肩：“你现在也没办法去见我老师，他也不知道你过没过。一切只能等我将你的表现，传给老师看后，才能知道确切的答案。”
“不过，如果让我来评判的话，我个人觉得，应该算是过了……你表演的很完美。”
路易吉嘿嘿一笑：“是老师留的教材，刚好契合题目。”
顿了顿，路易吉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安格尔：“你现在过来，应该是把今天的作业带给我吧？我能看看今天的教材吗？”
安格尔咳嗽了一声：“作业和教材……还没有。老师至少要先看看你的进度，才能因材施教，晚点等我和老师商量一下，再给你安排新的教材。”
路易吉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理解。毕竟，他也才刚刚破解乔恩留下的演奏题，要反馈也需要时间的。
“那我现在再去研究一下《钢琴心理学》，不得不说，咱老师可真厉害。明明只是薄薄一册，几分钟就能看完，但里面的内容却让我意犹未尽，每看一遍，都有全新的理解，这就是传说中的艺术圣经吧？”
路易吉一阵深入肺腑的感慨后，也不管其他事，屁颠颠的跑回了魔力小屋，继续抱着那本被他奉若圣经的《钢琴心理学》深耕不倦。
安格尔对路易吉的这种耽溺一心的行为，很理解。这就是一个艺术的狂热者，对音乐的痴爱。
至于拉普拉斯，她对路易吉的行为并不在意，她关注的反倒是另一个点。
“有艺术的圣经，那应该也有钓鱼的圣经吧？”
安格尔保持微笑，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然后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用魇幻构建了一个仓库，将外面带进来的药盒，放在了仓库中。
等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走到一旁，操控起心脏空间的四肢以及实物操控器，准备在空镜之海探索一下。
他对钓鱼没什么兴趣，但对捞宝却是很有兴趣。
尤其是这种无成本的捞宝，无本万利，谁看了不心动？
可惜的是，原本是让路易吉来捞宝，但路易吉完全沉浸在音乐中了，根本没有闲暇心思去做其他事。
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只能自己抽空上了。
安格尔操作着四肢，让心脏空间在空镜之海里缓慢的移动着……感受着空镜之海那一波波的潮涌，安格尔内心很是满足。
捞宝，是最终目的。而捞宝的过程，看看从各方世界流进来的记忆，则是额外之喜。
有时候能看到很“有趣”的画面。
就譬如现在，安格尔就看到了一个未知世界的厮杀场面。
或者说，安格尔原本以为是厮杀，实际上是两只魔物繁衍后代的行为，只是它们的动作太大，甚至有一方连身体都被咬了一半，这才让安格尔误会。
看上去虽然残忍，但在拉普拉斯的口中，这就是常态。不是所有的生物，都像人类那般，在充分准备后才会迎来后代；很多生物的后代来的猝不及防，为了繁衍，它们需要营养，而没有营养的时候，只能互相吃对方。
安格尔在空镜之海中徜徉了小半天，没有遇到任何实物，但看到的记忆影像却依旧让他很餍足。
在尽兴之后，安格尔也没忘记自己来心脏空间的另外两个目的。
其一，是关注格莱普尼尔那边登录器的分发情况，毕竟，马戏团的全境征召要开始了，如果没人的话，他们指不定就要二进宫了。
其二，则是想问问拉普拉斯，她对时间系能力是怎么看的？
之所以安格尔会选择询问拉普拉斯，主要是安格尔觉得，镜域里的生物，好像都和时间系沾点关系……毕竟，三时身这能力，怎么听怎么像是时间系的。
尤其是拉普拉斯的分身，更是特别。所以，安格尔想要看看，拉普拉斯是怎么看待时间系能力的。
对于安格尔的询问，拉普拉斯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格莱普尼尔那边的进度……还算喜人，查理皇宫那边已经做好了登记，随时可以进入梦之晶原。
至于第二个问题，拉普拉斯也如实的说了自己的看法，并且明确的回答了安格尔的疑惑。
“就目前来看，时身和时间系能力，应该没有直接的关联。”拉普拉斯：“用你们巫师的话来说，这更像是镜中生物的一种天赋，或者本能。”
“可如果就时身能力进行溯源的话，那答案就不一定了。时身，无论是大陆通用语还是镜中生物的语言，都蕴含了时间的意思，说不定镜中生物的古源时身中，是有时间性质的……但现在肯定是没有。”
“至于时间系能力……这个我知道的不太多，只是看到过一些相关的记忆。”
拉普拉斯讲述了一些她在空镜之海里看到的记忆。
其中着重说了“一人、一兽与半座城”。
所谓“一人”，指的是一位疑似时间系的巫师。
从画面记录的角度来看，应该来自一片悬于天空的水幕，其映照出来的景象。
水幕可能是一种水系穹顶，也有可能是一片天空之海，因为角度的原因，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情况。但通过水幕映照的地面场景，却是能清楚的收入眼底。
在地面上，有一位穿着幻彩斗篷的女巫，她在树梢上飞快的移动，迅速的掠过一片森林。
只是她的移动，并不是平常人见到的位移，而是一种奇怪的挪移。
她每一次的大跨步前，都会先一步的呈现出两道幻影。
譬如说，她要去五百米外的一棵树梢上，她会先在目标点呈现出一道彩虹幻影A，这个幻影A是静止不动的。
幻影A出现后，又会在距离幻影A与她本体中间的位置，也就是两百五十米左右，出现一个彩虹幻影B。幻影B虽然也停留在原地，但它却是动态的样子，像是在跑步。
这两道幻影出现以后不久，斗篷女巫便从原地传送到了幻影A的位置。
斗篷女巫抵达目的地后，两道幻影则全部消失。
单纯说这一个挪移。安格尔是没有看出有什么端倪，但拉普拉斯却是很笃定，这就是一种时间能力。
看似是空间系的传送，实际上是对时间系能力的运用。
她用幻影A模拟了自己最终抵达目标点的位置，这是一个“结果”；用幻影B模拟了自己移动时的场景，这是一个“过程”。
在有了移动的过程与结果后，“事件逻辑”成立；她一旦开始移动，那“时间逻辑”也成立了；表象逻辑没问题，那最后“实践结果”就一定会成功，而这个实践结果就是——抵达终点。
这就形成了一种类似空间传送的场景，但这并不是传送，而是一种欺骗时间逻辑的假象。
拉普拉斯虽然将个中情况说的很细，但安格尔却听的懵里懵懂。
在说完了“一人”后，拉普拉斯说的第二个记忆画面，则是“一兽”。
这个一兽，指的是一只不知名的魔物。
它的体型，像是一条蛇；但它的具体模样，包括花纹的样式、有鳞无鳞、头部形状是三角还是椭圆……等等，拉普拉斯都没有看到，因为它全身都泛着彩虹一般的光芒，遮蔽了视线。
这只蛇非常奇特，它是拉普拉斯在看“风景”时看到的。
彼时，拉普拉斯并没有特意去寻找空镜之海里特殊的记忆画面，而是看着附近一个画面发呆，这个画面并无特色，里面呈现的是“月色下平静的海面”。
本来以为只是很普通的画面，可蓦然间，拉普拉斯在这个海面上空，看到一个虚幻的影子，这个影子像是一条蛇。
就在拉普拉斯目光注视到画面中那条有些虚幻的蛇后，下一秒，那条蛇出现在了拉普拉斯的身边。
是的，就是字面意思——实体的蛇来到了拉普拉斯本体附近。
它从空镜之海的画面里钻了出来，直接由虚化实，在镜域呈现出了实体。
当时把拉普拉斯都惊到了，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有生物直接从画面中跳出来。
而那条蛇出现在镜域后，依旧看不清它的样子，全身都被彩虹光芒遮掩。它现身后，环顾了一下四周。
它看了眼拉普拉斯，又看看周围浮荡的空镜之海。
“原来是被镜域里的生物观测到了，难怪会从时间间隙里掉出来……空镜之海，真是危险，居然还有生物能在这里生存。”
“真倒霉，算了，先回去了。”
发光的蛇，自言自语的嘀咕了这两句话，便化为彩虹流光，消失不见。
拉普拉斯再去看那片“月色下平静的海面”，也没有再从画面里发现对方的影子。
这件事对拉普拉斯的冲击很大，她从没想过，自己观察的对象，会蹦出画面与她面对面……不过也因为对方亲身出现在了拉普拉斯身边，让她捕捉到了对方的气息。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拉普拉斯最终确认了对方身上沾染的气息是……时间之力。
以上，就是“一兽”的故事。
只是这“一兽”的故事，安格尔听得比之前那“一人”的故事，更加的迷糊。
而且，拉普拉斯在有些地方也说的含糊不清，譬如说，拉普拉斯是怎么机缘巧合确定这是时间之力的？
拉普拉斯不愿意详说，安格尔自然不好过问，只能将思索的范围，圈定在故事本身上。
在沉思了片刻后，安格尔问道：“你能确定，那两句话就是它说的吗？”
拉普拉斯：“可以确定，它不是用言语说的话，而是一种特殊的意念波动。”
确定这两句话是那条发光的蛇说的后，安格尔陷入了思考。
从对方的话里，可以捕捉到两个信息：第一，它似乎知道镜域，也了解空镜之海。第二，它明确的提到‘自己被观测到了’。
从话里的意思来推断，似乎这只蛇是因为被“观测”到，所以才会从时间间隙里掉出来。
只要被“观测”到，就会发生性状的改变。
这让安格尔联想到，乔恩曾经讲过的一个在地球很著名的实验……
安格尔最终还是没有想通这种“不被观测就能在时间间隙中逍遥‘法’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他对时间系的能力，还是很模糊，只能暂时放在一旁。
拉普拉斯前面讲述的“一人一兽”的例子，其实已经很离谱了，而最后讲述的“半城”，更加的离谱。
“半城”在哪里，拉普拉斯并不知晓。
半城的画面视角，来自一面安装在人类城市钟塔顶部的玻璃，因为这个钟塔只有一面玻璃，且正对的方向也只有一面。
所以，画面中呈现的场景，也只有玻璃所倒映的“半座城”。
可是透过这半座城，拉普拉斯却是看到了非常怪异的一幕。
起初的时候，会觉得这是一座很普通的人类城市……或者说小镇，因为并没有什么高耸的建筑，单从半城来看，最高的建筑不过是一个大教堂，而教堂最高处，其实还没有钟塔高。
其他的房屋，都是很普通的红墙白顶。
整个小镇给人的特点，大概是干净、整洁以及平庸。
但很快，画面发生了急遽的变化：只见洁净的天空中，突然飘来厚厚的乌云，紧接着，一场倾盆大雨从厚厚的云层中落下，洒在小镇上。
随着大雨的落下，这座原本普通的小镇，开始出现了变化。
雨水就像是描绘铅尘的画笔，眨眼间，那干净整洁的小镇，便布满了厚厚的青苔，本来还很白净的房屋墙面，也开始出现了斑驳的痕迹。
变化最明显的，就是那座高耸的教堂……它的顶端，塌了。
没有任何外部力量去破坏教堂的顶端，就画面来看，它的塌顶只有一个原因：老化。
老化的不仅仅是教堂、与房屋，还有生活在小镇中的百姓！
从画面中能清楚的看到，一个正在给钟塔顶端外部表盘擦拭灰尘的年轻小伙，在大雨的浇灌之下，皮肤开始老化，身上也浮起了斑点，不过数秒钟，就跨越了时间的维度，变成了一个沧桑的老头。
又过了数秒，老头还在继续的老化，最终变为了一具皮包骨尸骸，因为体重的减轻，再加上风急雨骤，尸骨被吹落，最终坠入了大地，化为了残末。
这一个场景，已经很让人惊讶了，但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场大雨不仅仅让人老化。
其实，在钟塔最顶部，也就是玻璃外侧，并不只有那一个擦拭灰尘的年轻小伙。还有一个中年驼背大叔，它站在钟塔的边缘。
他原本是在指挥小伙该往哪里擦拭。
但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年轻小伙变为了骸骨。
中年驼背大叔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也幸亏旁边有扶手，否则他直接就掉下塔顶。
大雨还在落下，中年驼背大叔其实也被曝光在雨中，但神奇的是，他并没有在这场雨中老化，反倒是出现了年轻化。
短短数秒钟，大叔的驼背消失、个子也抽高了、蜡黄的皮肤变得白皙且充满弹性。
很快，一个和大叔有几分相似的青年，出现在了画面中。
而大雨来的快，听得也快，这时已经开始慢慢的消停。
可大雨未停之前，大叔依旧在变年轻，青年不是终点，几秒后，少年模样的他出现了。
再过了几秒，直到大雨停下，之前的中年驼背大叔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的稚童。若非他身上穿着那件大码衣衫、若非拉普拉斯亲眼见证，谁也想不到一个中年人会在几秒内就回返到了童年时代。
这场雨，单从这两个人的变化，好像会给人一种规律：老的会变年轻，年轻的会变老。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也有老头一转眼就变为骨头的，同样的，也有小孩眨眼间变为婴孩，最终消失，从人世间直接抹去痕迹。
所以，这不是一场有规律的雨，它的变化，就这“半城”来看，是完全随机的。
唯一可知的是，这场雨，蕴含了未知的时间之力，它融入了这座城，也改变了这座城……
这就是“半城”的故事。
可以说，这是“一人一兽与半城”中，最离谱的，但也是最符合安格尔对时间之力想象的。
前面的“一人一兽”，安格尔还需要拉普拉斯解释，或者自己去思考，来想明白其中时间之力的关隘。但这座“半城”，却是直接展现了时间的伟力，不仅让大地变色，让建筑改变，也让活着的人出现了不可逆的生长与衰老。
这就是时间之能。
虽然安格尔最能看懂“半城”，但要说这里面最让他畏惧的，也是“半城”。
因为按照黑伯爵之前给他说的理论，这种直接改变外在时间的，至少普通巫师是做不到的，传奇巫师也做不到。
这场时间暴雨，要么是未可知的奇迹巫师手段……要么可能就是一种神秘之物的效果。
之所以猜测会与神秘之物有关，是因为安格尔知道先知圣殿收容了一座胡帕系数高达75的战略级神秘城市，名为“轮回之城”。
这个轮回之城，其演化了一座城市从繁华到毁灭的三天时间。三天一过，一切重置，毁灭的事物消失，所有的人与事都会变到了三天前。
当然，这件神秘之物并不止于表面的三日轮回，它能作为先知圣殿的战略级神秘之物，自然还有更深层的效果。
但光是说这表面的效果，就可以知道，这个“轮回之城”一定与时间之力有关。
而“半城”里的这场既代表了新生、又代表了毁灭的暴雨……如果不是奇迹巫师的手笔，就有可能是神秘之物做的。
至于神秘之物的源头是什么，安格尔不知道，但有可能是……雨。
神秘之物从来不会拘泥于外在，它有可能是一座城市，也有可能是一场心跳，甚至可能是一条射线，或者一个萌芽的概念。
既然神秘之物能有各种形态，那未尝不能是大雨。
当然，这一切都是安格尔的猜测。
不过，话说回来，安格尔之所以会猜测“半城”是神秘之物，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它少了一个点。
前面的一人一兽，都有时间系标志性的虹光。
那位斗篷女巫制造的幻影，就散发着奇异的彩虹光芒；而那条被观测就会现身的蛇，也散发着彩虹的光辉……安格尔记得，埃克斯在地窟擂台中，制造的虹彩丝线、头顶的虹图，也一样是彩虹光芒。
仿佛，这种奇异的虹彩光芒，已经成了时间系的标志。
但“半城”里，却完全没有出现这种光。
可要说半城里这场雨与时间无关，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此明显的差别，这才让安格尔生出了不同的猜测。
但不管这个猜测对不对，光是从拉普拉斯口中了解到的时间系能力，也能看出时间系的神奇之处。
反正，安格尔最后离开心脏空间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沉浸在时间系那诡异的能力幻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