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多长时间，奥拉奥就进入了操控状态。
神秘具象出来的四肢，带着心脏空间在“海面”上飞快奔腾。
看着外面不断变幻的景色，安格尔沉默了。
对比之前他教学时的水平，奥拉奥此时的操作，简直是云泥之别。奥拉奥是云，他是泥。
安格尔也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自己手操神秘具象出来的四肢时，有点左支右绌，好不容易能稳定下去，却牺牲了速度；但其他人，无论是拉普拉斯，还是她的时身，亦或者今日进来的奥拉奥，操控起来都比他要轻松的多。
尤其是奥拉奥，他现在简直就是把心脏空间的外肢，操控的像是自己的手脚一般。
不仅让心脏空间的移动如履平地，还能奔腾跳跃、急停转向，甚至能控制“四肢”做出弯曲的结构，让下一次的冲刺得到强大的爆发助益。
从入门到精通，仅仅花了奥拉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在他奔腾挪移的过程中，甚至还找到了一块沉沉浮浮的实物。
这个实物只是一块即将破碎的沸石，价值不大，应该是之前那波海眼喷涌的漏网之鱼。但它的出现，却是让安格尔看到了奥拉奥操控实物收集器的天赋。
拾取速度，比格来普尼尔操控时都要快了几分。
之后，奥拉奥继续操控着心脏空间在周围巡弋，可惜没有再发现其他实物。不过，奥拉奥似乎玩上瘾了，这边区域没有实物，就换个地儿，一路欢脱。
当然，吸引奥拉奥的不仅仅是开盲盒似的实物，还有时不时遇到的带“人”的记忆画面。
这些画面就像是老电影般，展现着不同世界不同人的人生际遇。
虽然不如影盒里的幻境那么有参与感，但这种无声的默剧，却给奥拉奥带来别样的感受。
可以说，这是万年老宅男的新奇体验。
有体验感，自然就不容易疲乏。
不过，对于安格尔来说，奥拉奥这种走马观花的体验，却是一种“光影”污染，记忆画面转换的太快，让他有些晕乎乎的。
实在看不下去了，安格尔只能让奥拉奥自己在这体验，他则回到幻术小屋里休息。
约莫一个小时后，沉迷其中的奥拉奥才发现安格尔已经离开，这才放下手中的实物收集器，来幻术小屋寻找安格尔。
看到奥拉奥的到来，安格尔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他重返了现实。
静室里，奥拉奥的目光还不断的瞟着不破心镜，眼神里还带着不舍。
“不破心镜我会放在这，以后你想要进去，随时都可以。”
安格尔的话，让奥拉奥的眼睛一亮，他虽然不太习惯镜域的生活，但不得不说，心脏空间他很喜欢，实物收集器他更喜欢。
既能开盲盒，还能看电影，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惊喜。
安格尔本来还想询问一下奥拉奥对心脏空间的感受，不过，看到他那热切的眼神，安格尔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桉。
之后，安格尔没有再限制奥拉奥的行动。
奥拉奥似乎还想进心脏空间“玩一玩”，但想到才从心脏空间出来，而且外面的《异火药剂师》他也挺感兴趣，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先回外面陪着几个小家伙。
在奥拉奥重归《异火药剂师》的幻境时，安格尔则从观影团中又拉出来一个小家伙，来到静室。
——虚空旅行家，海德兰。
安格尔找海德兰，自然是准备联系汪汪。
一来，时常和汪汪保持联络，维系感情，是建立虚空情报网的基础；二来，他也想要知道，上次发给斑点狗的画面，有没有回音。
约莫两、三分钟左右，安格尔就断开了和汪汪联系。
这一次，他和汪汪的联络时间很短，主要是汪汪那边遇到事了。
不是汪汪出事，而是汪汪“家族”的某位虚空旅行家，在旅行中遭遇到了某只不知名的虚空魔物的追踪。
不过，这只虚空旅行家运气还算不错，追踪它的不是虚空魔鲸，只要能逃过一时，就能彻底甩开对方。
而如何逃过一时呢？这就需要汪汪来统筹安排了。
毕竟，其他虚空旅行家的智慧实在太低，只能汪汪来隔空指挥。
这种事情对汪汪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所以它才敢分心接通安格尔的虚空网络“登录”请求。
但安格尔却是不太好意思在这时打扰，简单的说而来几句，便赶紧登出网络，避免汪汪分心。
虽然他们这次聊的时间不算长，但安格尔也得到了不少情报，基本都是汪汪“家族”在虚空中的见闻。
除此之外，安格尔也得知了斑点狗那边并没有回信。
他上次传输过去的画面是茶壶国的背景，他与兔子茶茶的对话；对话内容是“寻找《奇点散射冥想法》的全文”。
安格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从斑点狗那边得到茶壶国的情报以及冥想法的情报。
不过，也不知道斑点狗是不是发现了安格尔卡BUG的意图，这次已经过了这么久，也没有一个回信。
安格尔也没办法，只能先暂时放到一边。
退出虚空网络后，安格尔的目光看向漂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澹紫色朦胧光辉的海德兰。
“你接下来是打算继续跟着丹格罗斯看《异火药剂师》，还是说，回我的手镯空间休息？”
安格尔刚才注意到了，海德兰在外面虽然晃晃悠悠的，但身周平静的气息无不证明，它其实是在休憩，并没有像其他小家伙那般认真观影。
所以，安格尔才有此一问。
是打算去影盒幻境里睡觉，还是说，回手镯空间睡觉？
安格尔以为海德兰会选择回手镯空间，但让他意外的是，最终海德兰选择了继续回到观影团。
看着海德兰飘飘忽忽的离开静室，安格尔的表情微微有些迟疑。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海德兰的眼睛比最初见到时，要灵动了一些……
……
接下来的时间，安格尔留在静室继续沉淀，顺道完善不破心镜的手札记录。
时间一晃，新一天的晨曦到来。
安格尔算了算时间，如无意外，路易吉昨天应该已经演绎完了《夜雀飞舞狂想曲》，也不知道在乌利尔那边评价如何。
是一次性的通关？还是说，又是无疾而终？
带着好奇，安格尔回到了心脏空间。
安格尔见到路易吉的时候，他已经下了线，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拨弹着手中的琴弦。
看他这副颓丧的模样，安格尔便明白，他又一次的失败了。
果不其然，当安格尔询问起路易吉情况时，路易吉叹了口气，用安格尔留在小屋里的幻术节点，显化出一排字。
“特殊梦境“乌利尔的抉择”主线任务3，挑战失败。”
“给予评价：帝国音乐团的第十三席。（帝国音乐团的席位排序一共二十一位）”
“当前不能开启主线任务3。（下次开启时间需等待仙境提示）”
“可挑战次数：4。”
上一次的挑战，路易吉得到的评价是第十四席，这一次变成十三席，仅仅上升了一位。
根据布洛尹的说辞，《夜雀飞舞狂想曲》肯定比《意扬》要好得多，路易吉自己也赞成。但就算如此，晋升的席位却很少，《夜雀飞舞狂想曲》仅仅比《意扬》高了一位，难怪路易吉这般颓丧。
按照这种提升席位的数额，想要在剩下4次里，达到前三席，要用到的乐谱，估计只有那种惊世骇俗的空前曲目才行。
但这种曲目实在很少，而且，能不能戳中乌利尔的心扉，这也是一个问题。
看着路易吉那颓丧的模样，安格尔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可还记得，乌利尔在听你演奏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安格尔也找不到其他方法帮助路易吉，只能想想盘外招。
譬如，分析乌利尔的微表情，看看他对演奏的哪个选段更喜欢，以此来判断乌利尔的个人喜好。这样，下一次就能针对性的做选择。
然而，路易吉仔细的回想了半天，却是摇摇头：“没有……从头到尾，乌利尔都没有看我，他只是用手背遮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像是在睡觉。”
还有一点，路易吉演奏的时候，基本是全心投入，没有太分心观察乌利尔。所以，演奏过程中，乌利尔会不会露出了一些微表情，他其实并不完全知道。
安格尔想了想，道：“那下次你去挑战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路易吉专心挑战，他来观察“梦见”状态的乌利尔表情。
面对安格尔的鼓舞，路易吉自然很是感激，只是……
“可我下次演绎哪一首，我也不知道啊。”
安格尔：“……我去找找看。”
为了能让路易吉通关，为了能见证“梦见”状态乌利尔的变化，安格尔也只能自己劳心一点了。
在路易吉感激的目光中，安格尔离开了心脏空间。
这次他的目标很明确，便是去梦之旷野寻找布洛尹，看看他那边收集的情况。
因为已经见过布洛尹，所以这回安格尔寻找布洛尹倒是不用去联络丽安娜，而是直接定位到布洛尹附近的区域直接上线即可。
安格尔登录后，看了看周围，不无意外，他如今所处之地是新城的任务中心。
大厅里的人还挺多，恍忽间，安格尔彷佛回到了树灵庭的任务大厅。不过，树灵庭那里的光屏滚动的任务，包罗万象，从小到照料家畜，大到拯救世界、探索异界谜题都有。
但新城的任务中心，屏幕栏滚动的任务基本都是“探索任务”、“郊区开荒”、“生物图鉴记录”、“建筑任务”。
其中建筑任务最多。
安格尔并没有在大厅里多待，因为布洛尹并不在这里。他所处的位置，是在大厅一侧的某个隔间中。
安格尔来到隔间外时，明显看到了一条排队长龙。
这些排队的人，要么手上拿着乐谱，要么嘴里滴滴咕咕，似乎在背诵着什么……毫无疑问，他们就是截取了寻找乐谱任务的人。
安格尔一眼望去，基本都是学徒，从一级学徒到三级学徒，几乎都有。
从这就可以看出，这一次的寻找乐谱的任务，范围广接取任务的人数多。
这也正常，毕竟比起其他任务，安格尔的这个任务给的奖励高，而且也没有什么危险，甚至于说，凡人都能接任务。
如果撞到大运，指不定就能获得最高奖励。而最高奖励，足以让这些学徒借此翻身，他们怎会不积极？
安格尔往隔间内部看了一眼，发现排队的人，最终见到的其实不是布洛尹，而是一个端庄秀气的少女。
她在审稿。
或者说，她是初审。
而布洛尹则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小隔间里，拿着她审的乐谱，进一步的筛选。
昨天的时候，布洛尹还没有这么做，今天却安排了初审和终审的两关，也可见得他对任务的重视。
安格尔没有去打扰那位审稿的少女，而是直接穿过墙壁，来到了布洛尹的面前。
布洛尹见到安格尔时，并没有太惊讶，因为在此之前，安格尔已经传音给他，算是有了一个心理准备。
“大人，昨天的稿件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我这边筛选出了……”
等布洛尹说完后，安格尔没有做什么评价，而是打了个响指，将路易吉演绎《夜雀飞舞狂想曲》的画面呈现在了他面前。
当然，路易吉的面貌还是一片模湖，无法分辨身份。
等路易吉演绎完毕后，安格尔又将乌利尔给出的定席说了出来：“十三席，比起前天的《意扬》，《夜雀飞舞狂想曲》只提升了一位。”
说完后，安格尔这才看向布洛尹：“还是那句话，席位的估算是绝对没问题的。所以，希望你通过这一次他的演绎以及最终定席，来选择今天给出的乐谱。”
“同样的，还是选择一张。”
布洛尹听完安格尔的介绍后，其实内心是有点慌乱的。因为今天选择出来的乐谱，的确有比《夜雀飞舞狂想曲》更好的，但也好不到多少，想要从十三席直接提升到前三席，他个人觉得，办不到。
而且，乐谱的优质与否……真的很难定义。
他就算再客观的去筛选，其实还是不由自主带上一些主观臆断。
只选择一张，也挺难的。
不过，布洛尹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安格尔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了新的选择。
安格尔：“我明天会将定席的那位大师，在聆听乐谱时的表情通过幻境展现出来，或许你能从他的微表情中，读出他的偏好。”
“当然，也有可能他在聆听时不露什么表情。”
“反正，具体情况明天你就知道了。”
有了安格尔的这番话，布洛尹的选择就可以做出适当的改变。
因为有一些乐谱，就像是话剧表演一般，同时杂糅了多种风格，从大喜到大悲，从欢快到沉重，从古典到新式。
这种多风格多表演形式的乐谱，用在刺探微表情上，显然更加有利。
而这类乐谱，布洛尹今天还真找到了一张，而且，也恰好是他筛选出来的几张乐谱中的其一。
若是之前，他可能还要纠结该选择哪一张乐谱，但现在不用纠结了。
“《斯布罗三章》，讲的是三位外来商人在一个名为斯布罗的集市上，被地头蛇坑骗，最后发展出三种不同的结局。”安格尔：“每一个结局为一章节，虽然每个故事独立，但演绎起来却有种层层递进的压迫感，将荒诞的谬论、可笑的悲鸣、自以为成功的败犬融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不同阶层却又相同的众生相。”
安格尔照本宣科的念着这张《斯布罗三章》乐谱的创造背景。
念完后，安格尔抬头看向对面的路易吉：“这张乐谱的具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具体如何演绎出内中复杂的情感，就看你自己了。”
这张乐谱正是布洛尹的今日选送，其演绎难度可以说是这几日筛选出来之最，但光论悦耳程度，其实并没有达到极致。
不过，因为这张乐谱是递进式的演绎，内中涵盖的技巧、感情很多，它不一定全篇动人，但总有某一小节或者某段律动，能让人共鸣。
用这张乐谱来检测微表情，提炼出个人偏好，是最合适的。
路易吉接过乐谱后，立刻进入了研究状态。
手中的竖琴时不时的拨弹，音符却不像过往那般一以贯之，而是每一个小节都带着不同的主题：悠扬、肃穆、丧鸣、疯狂……
路易吉的表情也因为不同的主题，而呈现出不同的情绪。
时而深思、时而焦躁、时而皱眉、时而欣喜。
路易吉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变化有多么的丰富，但一旁的安格尔却是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
看到这里，安格尔基本可以确定，布洛尹的选择没错。
这首《斯布罗三章》，绝对是当下最适合检查聆听者喜好的曲谱。
不过，他究竟能不能让乌利尔动容，还要等晚点路易吉演绎后，才能知晓。
安格尔没有继续打扰路易吉的练习，悄悄的退出了心脏空间。
……
回到现实后，安格尔并没有留在静室，而是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数分钟后，安格尔已经走出了行旅店，来到了外面繁星街区。
不过和刚出静室相比，安格尔此时并不再是一个人，他的肩膀上趴着一个手掌，胸兜里藏了一个迷你小木偶，身边也多了一个三米高的银发黑礼服绅士。
毫无疑问，他们分别是丹格罗斯、木灵以及奥拉奥。
如果算上隐匿身形的速灵，以及手镯里的海德兰的话，他这一次的出行，几乎是拖家带口，全全出门。
倒不是说安格尔想带，主要是，他离开的时候恰好被奥拉奥感知到了。
安格尔想着，奥拉奥一直宅着也不太好，反正他要出去一趟，正好可以带着奥拉奥。
安格尔对奥拉奥说的话，又引起了木灵的注意。
木灵的性格相当胆怯，它之所以敢待在外面看《异火药剂师》，一来是剧情的确吸引人，二来这里有奥拉奥相陪，三来……它知道安格尔就在隔壁，所以它才能做到原地不跑。
但现在得知安格尔和奥拉奥居然要出门，不必要的胆怯再次涌上心头。
安格尔感知到木灵的不安后，只能也将木灵带上。
木灵都走了，徒留丹格罗斯一人在静室，好像也不太好，于是安格尔索性关闭了《异火药剂师》的影盒，将丹格罗斯也带出来了。
至于说速灵……安格尔不用管它，它自己都会跟上来。
所以，这也是为何他这次出门，变成“拖家带口”的原因。
好在，木灵以及速灵此时都隐匿了，不开口，没有什么存在感；丹格罗斯似乎还在回味《异火药剂师》的剧情，也没有动静；这才让安格尔不至于有“带娃”的错觉。
走出行旅店后，安格尔没有迟疑，一路向着繁星街区的尽头走去。
一边走，他也一边询问奥拉奥上次和多克斯出门时的见闻。
根据奥拉奥所说，上次他和多克斯外出，并没有离开过繁星街区，就在这附近逛了逛。虽然去的地方不多，但体验的内容却是不少。
他吃了不少有趣的小点心。
他体验了一次小型拍卖会。
这个拍卖会的主题是“机械炼金”，也因此，奥拉奥看到了不少有趣的机械道具。
还在多克斯的怂恿下，拍了一顶带有护目镜、天线、以及变形功能的机械帽子。
不过，奥拉奥拍下这顶帽子后，并没有戴过……主要是，当下参与拍卖时，他感觉还挺好看的；但买了之后，却是觉得有点浮夸，不好意思戴。
多克斯在知道奥拉奥的情绪变化后，也因此，给他灌输了不少“尖端潮流”的鬼话。
这也是奥拉奥将发色改换成五彩缤纷的源头。
除此之外，多克斯还带着奥拉奥去体验了一次按摩服务，不过，不是奥拉奥按摩，而是给多克斯的沙虫按摩。
据说，按摩者曾经去荒蛮界进修过，能够通过特殊的按摩手法，激发魔物的血脉潜力。
有没有效果另说，但多克斯的沙虫经过按摩后，的确精神面貌都焕然一新。
“对了，多克斯还说，之后有空带我去见识一下木子茶话间，好像那里是一个私人聚会，能够听到不少巫师分享的隐秘情报。”
奥拉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带着期许，显然……爱听八卦，不分年龄。
不过，木子茶话间，这个名字让安格尔的表情隐约有些奇怪。
一般而言，在南域巫师界取茶话间、某某茶店的名字，基本都是本地的茶话会场所。
而众所周知，茶话会是女巫聚会。
多克斯要带奥拉奥去茶话会，是打算变换性别吗？多克斯变多柯丝，奥拉奥变奥拉奥？
安格尔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多克斯可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上次他为了近距离观察埃克斯，不就变身成了身材火辣、穿着清凉的红发女郎么。
他可一点矜持都没有，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敢做。
用女性面貌去参加茶话会，他是完全不在意。
只是，奥拉奥……有这种自觉吗？
安格尔不敢深想。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繁星街区的尽头。
上次来这里时，周围聚集了不少的人，都在议论比伦树庭遭袭事件。
经过这么多天，聚集在周围的人变少了许多，但仅剩的几个人，他们谈论的话题依旧围绕在袭击事件上。
不过，不是袭击事件本身，而是袭击带来的后患影响。
譬如说，比伦树庭的戒严程度被拉满，以及周围似乎出现了极端教派的影子。
唯一让他们欣慰的是，无论戒严还是极端教派，都只在外面的树庭活动，并没有进入繁星街区。
这里总归还是一方净土。
但，这也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罢了。
当安格尔和奥拉奥离开繁星街区，从外面小小的清洁间出来后，立刻感知到了周围的气氛变化。
清洁间附近虽然没有人，但是，安格尔发现了附近一棵不起眼的树上，多了几个纹路。
乍看像是树纹，但安格尔作为炼金大师，很清楚这些纹路是魔纹，而且还是很稀有的见闻类魔纹。
有人通过魔纹，监视着繁星街区出入人员。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必洛斯家族的手笔。只有他们敢这么做，而且，也只有他们在做了这件事后，还能让路西亚捏着鼻子接受。
毕竟，袭击者埃克斯等人，就是从繁星街区出来的。
所以说，街区里的人还以为他们居住的地方一尘不染，其实不过是假象罢了。
之所以必洛斯家族没有动繁星街区，大概率是看在布道者的份上，以及……黑伯爵还住在繁星街区，他们也不敢动。
安格尔打了个响指，用幻术遮蔽了他与奥拉奥的身形，然后走出了清洁间。
外面的见闻类魔纹，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气息。
等到他们来到比伦树庭的主街道时，安格尔这才撤下了幻术，朝着比伦树庭的核心位置——族会树走去。
族会树，不仅仅是比伦树庭的中心，也是必洛斯家族的重要区域。
几乎每一次事关比伦树庭前程的议会，都会在族会树举行。
一般来说，这里属于禁区，不对外开放。
如今，比伦树庭遭袭，各种后患还没有处理完毕，这里更加是禁区中的禁区，除了必洛斯家族内部成员，没人能进。
不过，安格尔虽然是朝着族会树的方向走，但他的目标却不是族会树，所以，倒也不用担心禁行。
一路上，安格尔和奥拉奥边聊边走，偶尔还会去周围的店铺看看，算是给奥拉奥增广见闻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很快，安格尔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位于族会树附近的一个尖塔。
尖塔修建在一个盘桓而上的树枝顶端，想要去尖塔上，必须沿着一根二十多米粗的藤蔓蜿蜒上爬。
这里有两个规矩：第一，除非遇到不可抗力的危机，否则尖塔不能关闭，也不能用无端理由禁止外人进入。第二，想去尖塔，不能飞，必须得走。
至于为何会有这两个规矩，则与尖塔的来历与作用有关。
尖塔……实际上是信号塔。
是天空机械城为比伦树庭修建的。
为了传递信号、保持信号一直通联，以及维系天空机械城的威严，天空机械城定下了第一条规矩，不能关闭尖塔，也不能禁止别人使用。
因为信号塔是天空机械城无偿修建的，必洛斯家族也只能认了这个条款。
不过，为了避免被犯罪者利用，必洛斯家族立下了第二条规矩，想要去尖塔，只能靠双脚走上去。
而从藤蔓底部到顶部，必洛斯家族设了三道守卫关卡，并且请天空机械城的魔纹大师绘制了监测恶意、敌意的魔能阵示警，足以防备有心人士的利用。
天空机械城也明白必洛斯家族的考量，且这条规矩能有效的保护信号塔，也认可了。
如果有谁犯了这两条规矩，不仅仅是对必洛斯家族的挑战，还是对天空机械城的冒犯。
所以，基本上没人敢在信号塔附近撒野。
安格尔一边攀登藤蔓，一边对奥拉奥解释信号塔的一些工作原理，还有他来这里的原因。
安格尔来信号塔，是因为上午去找布洛尹拿乐谱时，恰好得到了树灵的传讯。
根据树灵的讯息所述，“蘑孤女巫”瑞金娜已经联系上了鲍西亚，也帮琦莉说了一些好话，不过鲍西亚那边没有对琦莉的事情表明任何态度，只是说，要和安格尔见面聊。
安格尔身上的迷你信号塔留给了来茵阁下，鲍西亚也不知道梦之旷野的存在，更没有梦之旷野的登录器，所以想要和鲍西亚见面聊，只能通过信号塔。
还好，比伦树庭就有信号塔，免了安格尔寻找之忧。
奥拉奥听得津津有味，他虽然不知道鲍西亚是谁，但是，听到琦莉以及捷波干的“好事”，以及引出的后续，他也忍不住做出自己的评价。
奥拉奥的评价，自然跟着立场走。
他知道琦莉是安格尔的朋友，那肯定就站在琦莉的立场说话。
从他热切的评价可以看出，他吃瓜是吃的相当开心。
一路沿着藤蔓向上，中间经过了三道守卫关卡，没人敢拦安格尔……主要是安格尔并没有遮蔽自己的气息；而且，设置的监测敌意的魔能阵，也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们就算没有见过安格尔与奥拉奥，也没有阻拦。
顺利抵达信号塔。
一般来说，信号塔其实并没有多忙碌，因为能用得起信号塔的人不多。
但今天安格尔来时，信号塔内部相当的忙碌，他看到不少穿着统一标志服饰的人。
估摸着，还是之前比伦树庭遭袭产生的后患。
各大巫师组织的驻点被破坏，为了联络本部，自然人数居高不下。而且，在不少组织眼中，必洛斯家族此次损失惨重，绝对是分一杯羹的好时机，想要尝试分桃子的人也不少。
或许因此，信号塔才会如此的忙碌？
在等待的过程中，安格尔也没闲着，以信号塔里穿着统一标志服饰的人为例，给奥拉奥介绍起了当前南域的部分势力。
安格尔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西斜。
而且，在等待的过程中，又有更多的人来到信号塔，足以见得如今信号塔有多火热。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后来者中，有一些不太守规矩的人，试图插队。
安格尔本来以为可以看一场热闹，然而，没等插队之人去欺负弱小，就被同行人给阻止了。
安格尔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从其他人窸窸窣窣的谈话中才知道，原来，信号塔里有必洛斯家族的人专门盯梢。
只要有人在信号塔里闹事，譬如说打架、插队、破坏公物……等等，必洛斯家族的人就会立刻上来干涉，以“违反规矩”的罪责，将闹事之人以及同路人一并驱逐，不得再使用信号塔。
以往，必洛斯家族是不会这么严苛的，也不太管信号塔内部的事。
但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必洛斯家族的人也不笨，他们很清楚，这些使用信号塔的人里，有不少是准备联络背后势力，打算趁着必洛斯家族势弱来分一杯羹。
按照和天空机械城的约定，他们不会阻拦其他人使用信号塔。
但如果有人在信号塔内“闹事”，他们就能合理合规的将这些人驱逐，不允许他们使用信号塔。
而这种驱逐行为，就算捅到天空机械城那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所以，现在的信号塔内部，治安反而变得极好，排队者紧紧有条，没人敢做多余之事。
毕竟，在这些人看来，必洛斯家族如今处于孤狼失群的状态，正是疯狂四咬的时期，他们想要分杯羹，但绝对不想被一头走到绝路的孤狼狠狠咬下一块肉。
现在遵守规矩，是为了之后能得到更大的利益。
从这，也可以看出必洛斯家族的境况不太妙，有点四面楚歌的味道。
“必洛斯家族会因此而失势，最后一蹶不振吗？”这时，在了解了必洛斯家族境况后，奥拉奥好奇的开口问道。
安格尔摇摇头：“不会。”
奥拉奥：“为什么？他们如今不是被群狼环伺吗？”
“是被群狼环伺，但群狼顶多袭击地面上的动物，面对不在一个赛道上的金凋，它们也无可奈何。”
奥拉奥有些不懂什么意思。
安格尔没有立刻做解释，因为他们的对话，已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周围不少人，都好奇的往安格尔方向看。
如果只是一个小卒夸夸其谈，他们自然不会在意，可安格尔是正式巫师，身上的气息没有丝毫掩盖。哪怕他改换了面容，其他人认不出他来，但一位正式巫师的定论，分量也绝对比其他人要重。
奥拉奥似乎也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没有再继续询问。
而且，恰好这个时候，他们前方的大门被打开，有人已经使用完信号塔准备离开，按照轮次，终于该他们入场了。
看到安格尔与奥拉奥消失，大厅里其他人纷纷露出失望之色，他们还以为能听到什么隐秘……
不过，失望归失望，却并没有太多人相信安格尔的话。
毕竟，安格尔也没给出左证。而且，巫师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亲自撞上南墙，是很难回头的。
离开吵吵嚷嚷的大厅，安格尔和奥拉奥走到了信号塔的内室走廊。
走廊上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是装有联络器的房间，另一个则是监察室。监察室里坐镇的是一位来自天空机械城的巫师学徒。
他能通过监察室的机器，实时监控联络室的情况。
当然，他监控的不是其他人的通话内容，而是联络室内部的器械完整度。
一旦有人破坏器械，监察室能第一时间收到警报，并将讯息传递出去。这也是为了以防有人故意搞破坏。
安格尔带着奥拉奥一路来到了联络室。
联络室内部看上去很简约，肉眼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机器，只有一个可以大量投放魔晶的动能源，以及一个数字输入口。
只要投入了魔晶，然后在数字输入口摁下对应的传输段落，就能联系上各大组织的信号塔。
不同位置的信号塔，投入的魔晶也会不同。
譬如想要联络某个附属世界的信号塔，初始投入的魔晶为五百魔晶，联络时间是五分钟，后续每过一分钟都要投入一百魔晶。
因为附属世界毕竟和主世界不在同个位面，价格自然会高一点。
如果联络的信号塔就在主世界，那消耗就低很多了。
此时，安格尔联络的就是天空机械城的信号塔，那只需要投入三十魔晶即可，联络时间同样是五分钟，超过五分钟后，后续每一分钟需要投入六魔晶。
价格相对便宜了很多，但同样也是烧钱。
因为安格尔知道，信号塔安装好后，真正启动动力源，只需要三枚魔晶……就算是附属世界，也只需要五十到一百枚魔晶。
哪怕中间各方势力要抽成，这收费也相当高了。
安格尔启动联络器后，也顺道解除了变形术，恢复了真容。
随着联络器被激活，一道光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光屏在闪烁了数秒后，显现出了一个穿着天空机械城制服的女子。
对方便是天空机械城的“接线员”。
在看到安格尔后，接线员的童孔明显出现了变化，只不过平时接线的素养，让她很快镇定下来，并恭敬的询问起了安格尔需要转线、或者转接的对象。
安格尔并没有立刻去找鲍西亚，而是让接线员帮忙联络“魔药”米多拉。
安格尔想看看，米多拉那边能不能帮忙运作一下琦莉的事。顺道问一下米多拉，鲍西亚那边的态度，有一个大概念想，再联系鲍西亚要好很多。
不过，他想要直接联络米多拉，是做不到的。哪怕安格尔显露出了真容，但也有可能是假冒的，所以必须有个核实过程，而核实之人则是……安东尼奥。
不一会儿，光屏上便显现出了一道虚幻的白影，看不清面孔，只能隐约看到是个人形。
而这人，正是奇幻机械城的守护神灵，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帕特先生？”
安格尔点点头：“是我，好久不见。”
安东尼奥此时还无法确定安格尔的身份，沉默了片刻道：“帕特先生，你可还记得魔材库里，变形软态虫、白颊域魔的额中目、黑颊域魔的额中目的数量与兑换积分各是多少？”
安格尔没有迟疑，直接道：“上一次我去看的时候，变形软态虫的剩余数量为0，兑换积分25分。”
“白颊域魔的额中目，兑换积分为30分，原本剩余数量为3个，我兑换了一个后，还剩下两个。”
“至于黑颊域魔的额中目……这个我不知道，我好像没有在魔材库里看到。”
安东尼奥听完安格尔的回答后，虚幻的身影微躬，抚胸行了一礼：“帕特先生，好久不见。”
显然，安格尔通过了安东尼奥的考验。
安格尔同样还以一礼。
安东尼奥的身影此时比之前要清晰了许多，虽然同样看不到面貌，但能看到他穿着的是标准的燕尾服。这也代表着，安东尼奥以本体进入到了信号塔内，这也是对安格尔的尊重。
“帕特先生，你是要找魔药大师吗？我现在可以帮你联络。”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我有点事想要找米多拉大师，以及鲍西亚女巫。不过，联络鲍西亚女巫可以先等等，我想先和米多拉大师聊聊再说。”
安东尼奥并没有多问，一边颔首，一边通过神灵分念，联系上了米多拉。
米多拉得知是安格尔找他有事，自然没有推拒，直接朝着信号塔飞来。
在米多拉赶来的路上，安格尔则和安东尼奥聊了起来。
聊的内容倒是很随意，基本上都是研发院的情况，缪斯院长有没有出关一类的问题。
安东尼奥也没隐瞒，很详实的作出回答。
没过多久，安东尼奥便感知到，米多拉已经在信号塔附近，他便准备告退，不过安格尔却是道：“没事，一起听听吧，我也想要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安东尼奥虽然不知道安格尔想询问什么事，但作为研发院成员的专属“客服”，他很自然的点点头，留在了信号塔。
另一边，米多拉也进入了信号塔，在看到光屏对面的安格尔身影后，他第一时间并不是问候，而是好奇问道：“咦，我这边显示你的传送段落是……比伦树庭。”
“你怎么去了比伦树庭？是来茵阁下派你过去的？”
看着对面橘红色乱发的慈祥老者，安格尔微笑着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过来办点事……米多拉大师似乎很讶异，我在比伦树庭有什么不对吗？”
米多拉摇摇头：“没什么不对，只是你难道不知道比伦树庭最近发生了夜袭事件？”
安格尔点点头：“我知道，我当时就在现场。”
米多拉：“……”
安格尔看向米多拉，好奇道：“这里发生的袭击事件，应该与天空机械城没什么关系吧，怎么我看你的反应这么大？”
“关系的确不大，只是最近城里各大杂志社都在绘声绘色的大肆渲染这次事件，似乎有心人士在扇动。”
安格尔：“扇动？莫非天空机械城也打算来比伦树庭分一杯羹？”
米多拉摇摇头：“我很肯定，罗森城主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你知道的，天空机械城有不少的依附势力，他们想要借此机会搞点事……而且，据说比伦树庭的天空塔登记所也被必洛斯家族破坏了，这个就成为了他们搞事的由头。”
安格尔：“天空塔登记所的确被破坏了，但不是必洛斯家族破坏的，是那群袭击者做的。”
米多拉：“这件事我也知道，不过，这对于扇动舆论的人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们能把活的说成死的，自然能把白的描述成黑的。”
米多拉说到这时，也忍不住感叹道：“天空机械城的杂志社多，本是好事，但太多的信息输出，也会带来很大的后患。”
安格尔笑了笑：“会改变的。”
——等到梦之旷野上线后，肯定会改变的。
不过，米多拉不知道梦之旷野的事，只以为安格尔是在安慰：“想改变太难了。”
顿了顿，米多拉又道：“算了，这些烦心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比伦树庭现在可是风暴旋涡的中心，你在那边要小心点。”
安格尔：“放心，我知道。不过，要说这里是风暴旋涡的中心，这其实也不对。”
米多拉好奇看过来：“喔？听你的意思，你还知道一些内幕情报？”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旁边的奥拉奥：“刚才我朋友问我，必洛斯家族群狼环伺，该如何解套。”
“我现在的回答是，必洛斯家族会被咬下一口肉，但不是谁都能咬。而且，必洛斯家族也不会因为这场风波而分崩离析。”
米多拉：“为什么？”
“因为必洛斯家族如今攀上了新的靠山。”
“黑伯爵。”
米多拉显然不知道个中情报，有些惊讶道：“我不久前听说，黑伯爵的本体离开了诺亚家族……”
安格尔点点头：“没错，黑伯爵大人的本体，就在比伦树庭。”
至于说，必洛斯家族怎么攀上黑伯爵这个靠山的，安格尔并没有说，米多拉也没有询问……在他看来，安格尔知道黑伯爵这件事很正常，毕竟黑伯爵和来茵关系莫逆，但安格尔不太可能知道黑伯爵的布局，问了也是白问。
米多拉：“原来黑伯爵大人在比伦树庭……那这件事有点意思了，难道他也打算掺入三方争斗？”
米多拉不认为黑伯爵会看上比伦树庭，他掺和进这件事，一定有更深层的谋划。而这个谋划，毫无疑问，正是此时正乱的古曼王国。
黑伯爵作为南域最顶端的巫师，距离传奇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古曼王的行动很有可能成为突破传奇的契机。连蒙奇阁下都在时刻关注，黑伯爵自然是有概率掺和的。
安格尔很清楚黑伯爵对古曼王国的态度，如果以前，黑伯爵可能还会对古曼王的行动生出点兴趣，但现在肯定没兴趣了。
毕竟，连奥古斯汀这位疑似奇迹的存在，都明确的告诉黑伯爵，他的传奇之始在源世界。
得知了这个消息，黑伯爵自然不会对古曼王国的混乱感兴趣。
不过，这些内幕消息安格尔肯定不可能说出去。所以，听到米多拉的疑惑后，安格尔却是保持沉默，什么话也没说。
米多拉也不在意，本来他也只是在自言自语，没指望安格尔能回答。
米多拉并没有再黑伯爵身上多作思考，重新将目光投向安格尔：“话说回来，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安格尔正准备开口，米多拉突然打断了他：“你先别说，我来猜一猜。”
安格尔虽然停下了口，但却带着疑惑的表情望向米多拉，听米多拉的语气，似乎已经猜到自己要说什么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琦莉的事都已经捅到米多拉那里了？还是说，坎特巫师已经给米多拉打过招呼了？
米多拉笑眯眯的道：“你是想询问关于东拉的情况对吧？”
“东拉自从发了那场宣言后，整个天空机械城都炸开锅了，很多杂志社的记者都想找到你，听听你的回应。耶丽雅还一直担心你受到影响，我当时就告诉她，你肯定会处理好的，耶丽雅还不信。”
“现在看看，你的处理方法是对的。”
安格尔：“……啊？”我的处理方法？
安格尔甚至都不知道米多拉说的是什么？
米多拉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就是冷处理啊！你的这种应对是对的！”
“瞧瞧东拉，现在还在让人发声，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热度早已经没了。之前那些甚嚣尘上的家伙，在大众冷静后，也开始受到反扑。”
“想想也是，东拉的声名向来不好，这次发表宣言阻击你，曾经也阻击过瑞金娜、斯特林……看看他们现在，每个都混的比东拉好，名头也比她大。”
“以大众对她的印象，她的宣言，只能在短时间里引起轰动，你只要冷处理，不理会她；等热度降下去，她的所有宣言也就成为了空话。”
“然后，再过段时间，你随便发表点新东西，等到大众接受以后，她那些诋毁你‘沽名’的话，也会成为訇然笑谈。”
米多拉一派‘我已经看透你了’的样子，并侃侃而谈。
一开始安格尔还没听懂米多拉的意思，但随着后面他越说越多，那隐藏的脉络便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
米多拉误会了安格尔，以为他对东拉的宣言，展现出了“冷处理”的态度，这种处理方式恰到好处的把东拉吊住了，上不得下不去。
等到被东拉宣言吵热的舆论开始降温后，冷静下来的人，也会开始理性思考。
考虑到东拉的过往行为、她的种种言论，大众自然会明白，东拉根本不是在进行学术质疑，而是无理搞事。
等到大家都冷静了，东拉再想掀起舆论风暴就很难了。
而这个时候，安格尔联络米多拉，就是恰到好处的时机。
只要安格尔现在宣布、或者预热一些新理论、新的炼金道具，立刻就能打东拉的脸。
也因此，米多拉才会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甚至还不吝夸奖安格尔选择了个好时机。
不过……
安格尔虽然大致明白了整件事的轮廓，但这一切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倒是从黑伯爵那里听说过，东拉发表过什么宣言，但具体的内容，他并不知道。
“你不知道东拉宣言？”米多拉愣了一下：“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安格尔看向米多拉身边的人影：“安东尼奥，能和我说说东拉宣言是什么吗？”
安东尼奥沉默了片刻：“东拉女巫在不久前，派出了一位炼金助理来到天空机械城，并且在《繁事》杂志内发表了一通宣言，宣言内容大致是……”
诋毁安格尔的影盒毫无炼金价值，说安格尔的炼金技术根本没有，一切都是沽名钓誉。且东拉的理由是，安格尔加入研发院后也不发表任何作品。
还有一个理由是，当初安格尔被众人投票加入研发院时，她并不在场，没有她这一票，安格尔就没有成为研发院成员的资格。
听完安东尼奥的话后，安格尔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奥拉奥却是皱眉道：“这个叫东拉的女巫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你的炼金能力连主人都认可，她怎敢置喙？”
奥拉奥说完后，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太冲动了，要是东拉这人真有实力呢，他赶紧回头看向安格尔，低声问道：“东拉能炼制出神秘之物吗？”
安格尔：“……我不知道。”
奥拉奥的声音虽然是压低的，但并没有遮掩，对面的安东尼奥与米多拉都听到了。
米多拉直接说道：“东拉可没有能力炼制神秘之物，她甚至连接触神秘层次的资格都没有。”
奥拉奥听到后，气势再起：“看吧，连神秘之物都炼制不了，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安格尔先生都炼制出神秘之物了。”
奥拉奥所指的自然是不破心镜。
但米多拉和安东尼奥听着，却以为奥拉奥说的是轮回序曲。故而，并没有太惊讶。
安东尼奥：“帕特先生以及这位……”
安格尔：“他叫奥拉奥。”
“……奥拉奥先生，其实也不用太在意东拉女巫的话，有没有成员资格，东拉女巫一个人说了并不算。”
安东尼奥话毕，一旁的米多拉用迟疑的语气道：“你真的不知道东拉宣言？”
安格尔：“有所耳闻，但具体内容并不知道，没有了解过。”
米多拉沉默了片刻，说道：“所以，你找我其实也不是要了解东拉的情况？”
安格尔点点头：“的确不是。不过，我对东拉的情报的确很感兴趣，她已经从深渊回来了？”
安格尔可没忘记，东拉在深渊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她和玛德琳的恩怨。
玛德琳为了亲手手刃东拉，滞留在了深渊，导致芭芭雅到现在都没有导师带。
而且，从观星日的预言可知，东拉和玛德琳处于对峙中。如果东拉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玛德琳出事了？
可来茵阁下不是派出了“天之火”加里纳亚阁下去支援玛德琳了吗？
米多拉：“她有没有回来，暂时不知道。不过目前，东拉并没有在明面上现过身，所有的发言都是她的炼金助手代为宣发。”
“但她的炼金助手带着她的手徽，而东拉的手徽向来贴身携带，而这位炼金助手也没有进出深渊的记录……所以，按照推测，东拉应该已经从深渊回来了。”
说到这时，米多拉好奇的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在意她的位置，比在意她的宣言更重？难道说，你准备对她动手？”
安格尔：“我不会动手。”
加里纳亚去深渊的任务除了支援玛德琳外，还有伏杀东拉。
所以，就算真要动手，也不会是他。
米多拉仔细的打量着安格尔，半晌后，他开口道：“我相信你。不过，你是真的一点不介意她的宣言？没想过该如何去应对？”
安格尔：“正如你之前所说的一样，我没处理其实也算是一种处理吧……嗯，冷处理。”
米多拉：“……”
米多拉：“冷处理目前来看效果是有的，但终究只是一时，东拉之前只是派助手来传话，如果她亲自来呢？而且，她如果主动现身，有很多的方法来为难你。所以，你想要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最好还是要有其他备桉。”
米多拉所说的情况，也的确是有可能的。纵然东拉的品性、风评都不好，但她毕竟是研发院的成员，她如果现身后，开启一个尖端课题，或者发布某个有泛用性和实用性的炼金道具，绝对能吸引很多人前往，在炼金圈也能造成轰动。若是趁此时机对安格尔发难，安格尔想要平息舆论就不是靠“冷处理”能解决的了。
不过，就算真到了如此境地，安格尔也依旧不会在意。
他本身就不在乎所谓的风评。
何况，他还手握着梦之旷野这个大杀器。
就算东拉真的要发布炼金道具，难道还能超得过梦之旷野？
所以，安格尔并不是太在意东拉宣言。
但这件事目前也就安格尔和野蛮洞窟内部的人知道，外人并不知晓，所以米多拉才会如此担心。
看着米多拉关心的眼神，安格尔想了想，还是决定给米多拉提前透个讯。
“米多拉大师，不用担心，就算东拉真的现身，也不会对我造成太大影响。”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而且，我最近也准备发布一个结合了多种技术的炼金道具。”
具体是什么道具，安格尔并没有详说。但安格尔这一开口，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如何彻底的解决这件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发布新品。
且不论这个炼金新品超不超得过东拉的过往作品，超过的话，这件事自然不攻而破，安格尔也证明了自己的水准。
就算超不过，稳住平均的水平，也能堵住悠悠众口。众所周知，安格尔的年纪和东拉年纪相差太多，经验不足很正常。
所以，只要安格尔发布作品，就一定不会输。
除非安格尔发布的作品太拉胯……这点，米多拉觉得不太可能，他和安格尔有过一段时间的交流，他很了解安格尔的炼金水平，药剂学可能要差点，但金石学绝对比他要强，担个研发院成员是没问题的。
米多拉：“既然你有准备，那就没问题了。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发布？”
这时，安东尼奥也开口道：“若是帕特先生要发布新品，可以借研发院的名义，向各大巫师组织发布邀请函。发布的地点，只要帕特先生同意，我们也会给予全权安排。”
安格尔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过段时间茶话会就要开始了，我会在茶话会上发布的。”
“茶话会？”米多拉沉吟了片刻：“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米多拉明白，安格尔所说的茶话会肯定不是普通茶话会，而是茶话盛会。这是南域巫师界的一场狂欢，绝大多数巫师组织的女巫，都会齐聚。
这场盛会，甚至比起冠星教堂的观星日都还要更重大。
而恰好，即将开始的茶话会，就在野蛮洞窟。
安格尔在自己的主场发布新品，这母庸置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唯一让米多拉感到遗憾的是……想要最大程度的传播，安格尔最好是将发布会办在茶话会的会场，而茶话会的会场是非女巫不可进。
意味着，到时候他就算来了，也无法亲眼见证新品的发布。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变为女性。
但是，茶话会上有一个保留节目：大部分女巫，似乎特别喜欢揭穿其他男扮女进来的人。
这是她们的一个乐子环节。
所以，就算变为女性，也不一定能逃过其他女巫的火眼。
最最最重要的是，到时候老伴耶丽雅肯定也会去。他可不想当着耶丽雅的面，变成女人混进去。
唉……想到这，米多拉就头疼。
“米多拉大师似乎有话要说？”安格尔注意到，米多拉的表情似乎有点奇怪。
米多拉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在茶话会上发布炼金新品。可惜，到时候安东尼奥就无法实时看到了。”
安东尼奥平静道：“无妨，之后总会传回天空机械城的。”
安格尔笑了笑：“发布会开始前，我会把这次的炼金作品提前送一个给安东尼奥体验的。”
安格尔的这番话，看似是正常的搭话，但在米多拉与安东尼奥听来，却有另一个意思：能够提前给安东尼奥，且是“送”，这似乎意味着安格尔的这次炼金作品不是单一的种类？而是某种具备普适性的道具？
要不然，安格尔为何会“送”出去？
别以为普适不好。
普适不代表差，反而是如今研发院所追求的一种炼金趋势。
专与独，自然是好的。
但普适与泛用性道具，却能获得更多额外的利益。不仅仅是对个人，也是对研发院整体而言。
像是巫师做研发做实验的各种用具，其规格与标准，几乎都被研发院承包了。还有一些特制仪器，譬如当初尼斯给安格尔的灵魂做检测的仪器——万光仪，也是研发院出品。
这些都属于普适性和泛用性同等的道具，一旦发布，不仅仅个人获利，对研发院的名声也有助益。
所以，研发院成员若是发布普适类的道具，那对南域所有巫师而言，都是一个重磅炸弹！
只是，安格尔真的会发布普适类道具吗？
米多拉想问，却又不好意思问。
毕竟，他们同为研发院的成员，在别人还未进行新品发布前询问具体内容，很有可能让对方猜忌。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过前车之鉴。
很多年前，就曾有一位炼金大师准备发布新品，其新品内容被他的敌对知道了，大肆炒作……倒也不是看衰，只是疯狂的吹捧，帮他造势。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捧杀。
如果最后他拿出来的新品还是和最初的一样，按照当时的舆论氛围，有极大可能让这场发布会成为一场笑谈。
不过，很幸运的是，这位炼金大师临时改换了新品，且发布的新品并不弱，捧杀不成，反而成就了他。
虽然是好的结局，但这件事的发生，却是让研发院的成员开始对内部其他人进行猜忌。新品发布前，大家都不再过度询问。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强制禁令，如果自觉关系不错，也可以互相询问。
以米多拉和安格尔的关系，其实他问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他有些拉不下脸。
在米多拉纠结的时候，一旁的安东尼奥却是开口道：“帕特先生即将发布的道具是普适类道具？”
安东尼奥之所以敢问，是因为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况且，他作为守护神灵，缪斯院长又常常闭关，本身就代职了一部分城主权能。真有人为了捧杀安格尔而搞事，以他如今的权限，很容易就能平息。
而且，安格尔如果真的发布的是普适类道具，就算真的为其造势也不会成为坏事。
在安东尼奥开口后，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安格尔身上。
安格尔想了想后，点点头：“算是普适类道具，但暂时无法做到普及。”
普适肯定是的，毕竟安格尔口袋里都还有几十个登录器，只要他愿意花点时间，上千上万台登录器也能轻松炼制，这不普适，那什么算普适？
不过，其他的普适类道具，都有相对应的炼制方法。只要签订契约，付出一定的积分，就能从研发院借阅，并借此获得炼制权限。
也就是说，只要你炼金技术合格，人人都能炼制。
可安格尔的登录器，目前也就他能炼制……登录器基本没有炼制技术，难点在魔幻入梦术。
安格尔能借由绿纹与炼金技术，将魔幻入梦术融入登录器，其他炼金术士可做不到这一点。
甚至于说，桑德斯、苏弥世也许能使用魔幻入梦术进入梦之旷野，但他们却也没办法将魔幻入梦术附在道具上供他人使用。
所以，登录器是普适性的道具，但因为炼制技术的特殊，暂时还没办法做到普及。
“是普适，但不普及？”安东尼奥和米多拉互觑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疑惑。
不过，他们并没有选择询问，只要知道是“普适”，或者说“半普适”就行了。
安格尔毕竟太年轻，也是第一次做新品发布，无法做到完全普适，也无妨。
他自己不也说了，是“暂时”无法普及，而不是说“永久”无法普及。这说明安格尔在新品的炼制中，有一些量产的问题待解决；等他发布完新品后，在研发院发布一个任务，或者让缪斯院长帮忙，总能解决这些小问题。
抛开这些小问题暂时不谈，安格尔既然说是“普适类”道具，那很有可能，这次的发布会又会成为历史性的一幕。
思及此，安东尼奥忍不住再次建议，要不还是把发布会改在研发院？
这种历史性的一幕若是在研发院里诞生，对研发院的好处绝对不少。
安东尼奥甚至给出了10点积分的诱惑，试图让安格尔改变主意。
只是……安格尔还是拒绝了。
毕竟，这次茶话会的地点已经确认是设置在梦之旷野，丽安娜也无数次在他耳边念叨，在茶话会没开启前，千万不要大范围的公布梦之旷野的存在。
为了举办出史无前例、空前绝后的茶话会，为了给以后茶话会在梦之旷野举办铺路，以及……为了录下其他女巫的花容失色，丽安娜可不希望梦之旷野那么早就被剧透出去。
所以，登录器目前也只能在茶话会上发布。
而且，才10点积分就想要他改主意，这也太看不起他了。他当初给新星赛当个评判也有10点积分。让他改换研发院发布，也只给10点积分，这也太少了……
不过安格尔却是误会了，也不是安东尼奥看不起他，纯粹是以他的权限，在没有任何任务完成的前提下，平白给出10点积分作为奖励，已经算是顶格了。
毕竟，研发院的积分价值极高，1点积分大概能抵外面一万魔晶。
这么算的话，10点积分足以换十万魔晶，这价值可不低。
“那这一次的新品发布，帕特先生需要研发院这边提前做宣传吗？”安东尼奥继续问道。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用，茶话会本身就是一种宣传。”
安格尔的意思是，当女巫们进入到“真正”的茶话会会场后，自然而然便会明白登录器的价值。
但安东尼奥理解的却是，安格尔把茶话会当成宣传场地。
虽然各自理解的意思不一样，但结果其实都一样。安东尼奥也不否认，茶话会是一个不错的宣传场地。
既然安格尔无意让研发院帮忙，安东尼奥也不再多说，退后到了一旁。
米多拉则深深的看了安格尔一眼，在内心暗忖：这次的发布会，看来必须要去了。
在安东尼奥和安格尔对话期间，米多拉一直没有说话，但他内心的情绪却是翻涌的。
普适类道具啊……这绝对能登上研发院的展示台了。
虽然他也有不少的新型药剂登上过展示台，但他每一次的研发，都是以百年计……安格尔太年轻了，如此年轻就能拿出普适类道具，纵然有缺陷，但米多拉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羡慕。
羡慕归羡慕，米多拉也为安格尔而感到高兴。
原本，米多拉还想着，安格尔的发布会他不进去，到时候让耶丽雅帮忙传输画面，他就在会场外等着就行。
但现在，米多拉已经决定，就算是变身也要混进会场，亲自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
……
米多拉：“虽然我很愿意继续聊聊你的新品，但想了想，还是将悬念留在发布会再揭开吧。现在还是说回正题，你既然不在意东拉宣言，那你找我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安格尔点点头：“是的，我找大师主要是为了一位朋友，她叫做琦莉……”
未等安格尔说下去，米多拉便先一步道：“琦莉？你说的是如夜阁下的学生？”
安格尔颔首应是。
米多拉皱了皱眉：“我记得她之前好像犯过一些事……”
说到这时，米多拉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安东尼奥。安东尼奥似乎明白米多拉要问什么，低声解释道：“琦莉在新星赛期间，和‘海洋之子’捷波在公共区域大打出手，淹没多条街道，其中包括了馥郁广场。”
米多拉一手比锤，拍了一下掌心，一副“记起来了”的模样：“对，我就觉得这名字熟悉。”
“上周，还是上上周的某天，耶丽雅在晚饭的时候也说到了她。据说，她好像在为了淹没馥郁广场的事而赎罪，每天都在学院里清理一号原料库。”
安格尔：“是的，就是她。我这次找米多拉大师，也是因为这件事……”
听完安格尔的讲述后，米多拉沉思了片刻：“你希望我帮她求情？”
安格尔点点头。
米多拉思虑了一会儿：“这件事……有点难办。我可以帮你去和学院里香氛巫师说说，但我毕竟不是香氛巫师，哪怕学院里的香氛巫师愿意听我的，但其他人未必愿意。”
“毕竟，琦莉毁坏的凋像，代表了香氛学炼金术士的精神信仰。”
安格尔虽然已经预见了这种情况，但得到米多拉肯定的说辞，还是有些失望。
米多拉：“你也不用着急，其实一号原料库也就臭点，要不了她的命。如果她真能清除一号原料库，我相信香氛圈的人，也会同意原谅她。”
……问题不是他着不着急，是坎特阁下着急啊。安格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对一号原料库也有所了解，如果琦莉真在那里待个两年、三年，她的灵魂指不定都会染上味道。”安格尔：“她毕竟是个女士，而且……”
安格尔想说，琦莉的性格也有点问题，过于自闭。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性格的问题，他们这些亲人朋友可以理解，但对于外人、尤其是对于巫师，并不会因此就产生怜悯。
米多拉：“的确，耶丽雅也觉得她挺可怜的，一个小女生却要面对整整一个原料库，而且，她的出现也是一个靶子。明明是她与捷波一起造成的事，且捷波还是淹没馥郁广场的真正元凶，他不出现，导致香氛圈的人都将矛头指向了琦莉。”
米多拉能理解琦莉，但哪怕是他，想要解决琦莉这件事，也不太容易。
纵然都是炼金圈，都是药剂学，但分支不同，派系不同，理念也不同，想要单靠他来解决整个香氛圈对琦莉的恨，这是不现实的。
甚至于说，米多拉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可能安格尔比他更说得上话。
毕竟，同为药剂学，炼金理念却有极大的差异，导致内斗最狠，心底那根反骨犹在，谁也不愿听谁的。反而安格尔一个金石学的人开口，分量可能更重，至少金石学和药剂学的差异太大，没有太多理念之争。
“我会帮忙说一下，但你最好不要期望太高。”米多拉道。
安格尔知道琦莉这件事的复杂性，他也明白米多拉能帮的忙有限，所以也就点到为止。
他决定先见米多拉，其实更想要知道的是，关于鲍西亚的情报。
安格尔正想着该怎么问鲍西亚的情报时，米多拉却是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最能帮上忙的是鲍西亚，要不我帮你问问鲍西亚？”
这时，一旁的安东尼奥说道：“帕特先生应该已经决定联系鲍西亚女巫了，他这次不仅联系了你，也联系了鲍西亚女巫。”
米多拉听到安东尼奥的话后，似有所悟：“你也联系了鲍西亚？喔，我明白了，你找我其实是想要让我帮你在鲍西亚面前说说话？”
安格尔摇摇头：“也不是。我此前已经通过蘑孤女巫联系过鲍西亚了，不过鲍西亚并没有表明任何态度，只是让我来见她，听蘑孤女巫的意思，鲍西亚似乎找我有事。”
安格尔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正在安格尔犹豫着的时候，米多拉却是皱了皱眉头：“她也找你有事？”
安格尔点点头，有些疑惑道：“鲍西亚也找过你吗？”
米多拉沉默着点点头：“她有拜托我一些事，不过，这些你暂时还不需要知道。这样吧，关于琦莉的事，等会我留在这里，我来和鲍西亚说……”
看到米多拉的反应，安格尔便明白，米多拉肯定也知道一些内幕。
那他也就无需犹豫了。
思及此，安格尔开口道：“米多拉大师是担心鲍西亚女巫向我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譬如说……参与生命禁区的研究？”
米多拉勐地抬头：“你知道？”
安格尔点点头，沉吟道：“知道一些。之前我在偶然间发现了一些特殊的蘑孤，邀请了瑞金娜来野蛮洞窟研究。在联系瑞金娜的时候，她恰好和鲍西亚在一起，那时，我和鲍西亚有过短暂的单独对话。”
“她向我咨询了一些特殊魔纹的信息。”
米多拉：“与生命炼金有关？”
安格尔：“是的。”
米多拉表情开始变得严肃：“那你和她说了吗？”
安格尔摇摇头：“她咨询的魔纹信息都非常的生僻，我暂时还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不要去找！”米多拉突然大声呵斥。
安格尔愣了一下，默默看向米多拉。
米多拉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度，闭上眼慢慢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才开口道：“你既然提到了生命禁区，那你应该知道，任何炼金的禁区，都是不可轻易触碰的。”
安格尔点点头：“……指甲婆婆和我说过。”
米多拉沉默了片刻：“我相信指甲婆婆在这个话题上，不会省略，你应该对炼金禁区有所了解。”
当初，尹沃便是触碰了炼金禁区，当着指甲婆婆的面消失，直到如今依旧在沉沦之中。
所以，指甲婆婆一旦和后辈提起炼金禁区，必然不会轻易略过。
既然指甲婆婆已经和安格尔说了炼金禁区的危险，米多拉也明白隐瞒已经没有意义，更何况，安格尔自己也提到了生命炼金之事，显然他也猜到了鲍西亚的作为。
思及此，米多拉与安东尼奥互觑了眼，缓缓说道：“虽然鲍西亚并没有公开任何与生命炼金的成果，但是，只要涉及炼金禁区，其要使用的珍惜耗材，大概率是在外面买不到的，只能通过研发院的魔材库兑换。”
安东尼奥这时也接口道：“是的，哪怕鲍西亚女士再小心翼翼，并分批次兑换，但顶多延迟被发现的概率。”
凡所行，必留痕迹。
“从她的积分用度，还有托人寻找的生灵耗材，这些行迹基本可以确定，她在暗中开展生命炼金。”
安格尔：“那这件事，缪斯院长知道吗？”
安东尼奥点点头：“知道，不过缪斯院长并没有阻拦鲍西亚女士的作为。”
米多拉叹了一口气：“生命炼金虽然是禁区，但也没有被绝对禁止。没有禁止，即能为。”
“鲍西亚此时既然还暗中偷偷的开展禁区研究，说明她自己内心其实也有纠结。如果我们点出来，她指不定就真的像东拉那般，肆意妄为，我们反倒成了推波助澜的人。”
“所以，对于鲍西亚的作为，我们只能冷处理。”
无论米多拉，还是其他发现端倪的研发院成员，此时都在揣着明白装湖涂。
“你既然知道了鲍西亚在涉及生命炼金，我希望你最好也不要插手这件事。”米多拉郑重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点点头：“我明白。”
其实，当初从瑞金娜那里得知，鲍西亚疑似在进行生命炼金时，安格尔就决定了不掺和鲍西亚的研究。
这也是为何，鲍西亚要见安格尔，安格尔却决定在见鲍西亚前，先和米多拉、安托尼奥先见一面。
既是表明态度，也是希望他们能给出建议，如果鲍西亚继续提出让他寻找特殊魔纹的要求，他又该如何去应对。
之前，安格尔可以敷衍，但现在毕竟是他有求于鲍西亚，若继续敷衍，安格尔也有些不好意思。
听完安格尔的所述后，米多拉和安东尼奥并没有立刻帮安格尔思考应对策略，反倒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米多拉：“你之前不是说，鲍西亚咨询的魔纹很生僻，没有找到吗？怎么现在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又知道相关魔纹？”
安格尔：“我的确没有找到鲍西亚所咨询的魔纹，但……我大概知道，哪里可以找到。”
“原来如此。”米多拉和安东尼奥露出了悟之色，他们也没继续追问，这显然涉及到了隐秘。
米多拉：“如果她真的用琦莉的事，来和你交换特殊魔纹。我的建议是，不要交换。”
琦莉不过是忍受一段时间原料库的味道，但如果安格尔将特殊魔纹交易给了鲍西亚，结果就很难料了。
若是鲍西亚也像当初的尹沃，走向了自我毁灭的道路，那就不好了。
在米多拉看来，鲍西亚的个人价值，远远大于琦莉。
不过，安格尔的这次请求是以“琦莉”为主，如果他只是单纯的建议安格尔不要交换，那安格尔何必来听他们的意见。
所以，如果鲍西亚真的以魔纹来做为交换条件，他们要求安格尔不要交换，那至少要帮安格尔想个办法解决琦莉的事。
米多拉沉思了片刻，道：“鲍西亚在香氛巫师中，地位极高，意味着她在香氛圈里很有话语权。如果你拒绝了她，那你想要再找其他香氛巫师来解决琦莉的事，基本不太可能，其他香氛巫师也不会同意。”
“不过，当初香氛巫师同意琦莉以清理一号原料库为条件，只要琦莉真的能做到这一点，我相信香氛巫师也不会继续为难。”
“所以，最好的办法，且最不得罪人的方法，还是让琦莉去清理完一号原料库。”
“你或许会觉得，事情好像又绕回了原点……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如果只是让琦莉按部就班的清理一号原料库，的确需要花很长时间，但如果不按部就班呢？”
“不按部就班？”安格尔思索了数秒，似乎明白了米多拉的意思，皱眉到：“大师是让我雇人去帮忙？”
米多拉摇摇头：“不，你找不到的人的。”
且不说，清理一号原料库这个任务本身就没人想接，而且，安格尔如果真的拒绝了鲍西亚，哪怕鲍西亚不在意，其他人若是知道了，也会针对琦莉。
以鲍西亚在香氛圈的地位，是肯定找不到人去帮忙的。
“我的意思是，其实可以根本上解决问题。”米多拉：“琦莉之所以要长久的待在一号原料库，主要是她提取气味因子的速度太慢。如果可以加速气味因子的提取，就能缩短她的驻留时间。”
“加速气味因子的提取？”安格尔皱眉道：“这也能加速？”
气味因子，说是“气味”，但可以理解成一种具有特殊结构的能量，必须要稳定，稍微有一点异常都有可能造成结构破坏，提取失败。
而提取这种气味因子的方法，是香氛巫师无数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之术，怎么可能说加速就加速？
米多拉似乎明白安格尔的顾虑，解释道：“不是施术加速，而是用一种炼金道具。”
炼金道具？气味因子可以用炼金道具提取了？
安格尔有些讶异的看向米多拉，如果真的能用炼金道具提取，那这对香氛巫师而言，绝对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要知道，香氛巫师最烦恼的事就是提取气味因子，尤其是从排泄物里提取，所以他们一般都是让自己的助手，或者高价请学徒去提取。但想要制作最上等的香氛，他们又必须忍耐不适，亲自去选取上等气味因子。
如果能够用炼金道具提取，这绝对能让饱受一号原料库气味困扰的香氛巫师疯狂！哪怕提取出来的气味因子达不到上等品质也无妨，他们有提升品质的手法，就算无法达到最佳，可堪堪达到上等品质是没问题的。
看着安格尔惊讶的模样，米多拉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普适类的炼金道具，而是研发院的一位成员，无意间炼制出来的……”
他当然明白，用炼金道具提取气味因子是多么震撼的事。
如果真的有人能发明出提取气味因子的普适类炼金道具，那只要是跳进香氛大坑的巫师，绝对人手一个。
但可惜的是，这种普适类道具没有人炼制出来，反倒是有一位走偏门的炼金术士，无意间炼制出来一台类似的器械。
“斯特灵异常态结构分子稳定器。”米多拉：“这就是那件炼金道具的名字。它原本的作用是拿来做微观研究的。”
“不过，因为它能够稳定气体结构，如果用在提取气体因子上，可以长时间的稳定气体因子的结构，只要稳定住结构，那么提取速度就能加快。”
“目前，仅此一台。而且，炼制的时候有不可控因素加入，故而就算拆解开来，也很难做到探究复刻。”
也因为它无法普适与泛用，香氛巫师基本不会考虑这件道具。
更何况，这件道具本身价值极高，用它来提取气体因子，有点杀鸡用牛刀的味道。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这台器械的主人……有点难搞。
“斯特灵……异常态结构分子稳定器。”安格尔低低念叨了一声，着重落在‘斯特灵’这个名字上：“这个斯特灵，是庞克主题公园的那个斯特灵？”
米多拉点点头：“没错，就是他。”
安格尔并没有见过斯特灵，但是，他知道斯特灵常年居住在庞克主题公园，他同样是研发院的成员，他研究方向是如今南域主流的机械炼金。不过，斯特灵在机械炼金中，走的是一条特立独行的路，他主攻——机械神经。
用机械来代偿神经，光是设想，就有点不合南域认知，但还真被他走出了一条路。
甚至，他的外号都与此相关：‘神经的漫游家’。
他也因为开辟机械神经这条路，被缪斯院长所特招，以散人巫师的背景，进入了研发院。
以上，是斯特灵的大致背景。
而他的性格，安格尔从各方面都听过与他相关的传闻……这是一个死认钱的巫师。
只要你能付出他所需求的代价，他就能帮你做任何事，甚至把自己的肉身出卖给你，也不无可能。
可以说，他是研发院里除了‘圣光行走者’甘多夫外，最好说话的人。
前提是，你能付出代价。
“如果你能从斯特灵那里借到这件器械，交给琦莉使用，她就能加快提取气味因子的速度，以往需要一两年才能完成，借着器械或许能缩短到一两个月。”米多拉道。
虽然深究起来，用这种高端器械来做提起气味因子的低端手工活，实在有点委屈了；如果不是涉及到鲍西亚，米多拉大概率是不会说出这个方法的。
但现在两相权衡，米多拉还是觉得，付出点代价去找斯特灵借来这个道具，更加划算些。
而且，米多拉也能猜到，安格尔之所以会关注到琦莉的事，肯定与坎特有关。在他看来，真要付出代价，也是坎特来付出，安格尔只需要传个话即可。
所以，这个方法可能是目前来看，最两全其美的方法。
“如果我找斯特灵借这件器械，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安格尔想了想，开口问道。
米多拉：“斯特灵开出的代价向来是分人，具体需要什么，我也说不准。不过，我记得当初古西罗曾找他借过这个器械，中间话事人是安东尼奥。”
米多拉看向旁边的安东尼奥，后者点点头：“没错，古西罗先生的确借过这个器械，当时他借用这个器械半年，斯特灵开出了两个条件，让古西罗二选一。”
“第一个条件，古西罗支付20点积分给他。”
“第二个条件，古西罗需要按照斯特灵的给出的谱像，炼制三种不同的月银。”
“而古西罗选择了第二个条件。”
不用安东尼奥解释，安格尔也能理解古西罗的选择。
如果换算的话，20点积分，约等于20万魔晶。
20万魔晶只能租用器械半年时间，完全是大亏。
而且，积分能够在研发院的材料库，兑换各种外界找不到的珍惜材料。也因此，积分向来是有价无市。
第一个条件，直接排除。
而第二个条件，那简直就是斯特灵为古西罗量身定制的条件。
古西罗的外号叫做“月色之银”，是因为他在掌控炼金材料“月银”的变化上，无人能出其右。
而月银，是机械炼金的基础材料。
古西罗能在月银上玩出花来，这对如今南域大行其道的机械炼金，可以说是贡献巨大。
也因为古西罗的这个特性，他成为了研发院成员之一。
斯特灵的第二个条件，说白了，就是找古西罗定制三种不同款式的特制月银。
这对古西罗来说，可能会耗费一些工夫，但绝对不会太困难。
所以，二选一的话，古西罗肯定选择第二个。
以斯特灵对古西罗开的价格来说，如果安格尔去找斯特灵，大概率也差不多。
不过，琦莉所持器械时间不会到半年之久，估计一个月到两个月就能完成，这么算来，可能只需要10点积分左右？
至于说，斯特灵会不会开出除积分外的其他条件，安格尔目前也不知道。
不过，如果鲍西亚真的向他提出交换生命转换魔纹的知识，他也只能去找斯特灵问问看了……
是的，他是打算以自己的名义去问。
至于说付出的代价，肯定也是他来付。
毕竟，坎特阁下当初在迷雾之海的时候，响应了他的“摇人”，这个情谊，安格尔肯定是要还的。
“如果等会我需要找斯特灵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请安东尼奥帮我联络一下他。”安格尔看向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点点头：“当然可以，我相信斯特灵先生一定会同意见面的。”
这倒是不是安东尼奥故意夸下海口，在过去几百年里，只要是研发院成员来找斯特灵，他就没有拒绝过。
薅其他巫师的羊毛，又怎能比得上薅研发院的羊毛爽利？
所以，斯特灵若是知道安格尔要找他，肯定会同意见面的。
安格尔：“那就麻烦你了。”
安东尼奥抚胸挽礼：“无须客气，为研发院成员服务，是我的职责。”
安格尔又向米多拉道了谢，他的这个提议，目前看上去是最可行的。果然，研发院的事，找米多拉肯定没错。
米多拉笑眯眯道：“那接下来你和鲍西亚见面，需要我给你帮腔吗？”
说是帮腔，实际上是掠阵。
而且，有米多拉在场，鲍西亚多半不会提生命炼金之事。
这听上去好像是好事，但米多拉在场，也有可能让鲍西亚生出警觉。——偷偷摸摸干坏事的人，往往比其他人更敏感。
虽然鲍西亚做的事并没有被彻底禁止，但在普罗大众眼中，这依旧是禁忌。
要不然，鲍西亚也不至于私底下偷偷去做。
所以，安格尔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米多拉的掠阵。
他打算正面和鲍西亚聊聊。
如果鲍西亚这边真的一点都谈不拢，那也无妨，反正，他已经得到了斯特灵那边的消息，还能走其他路。
见安格尔执意单独见鲍西亚，米多拉也没有劝阻。只要确定安格尔是不支持鲍西亚涉及炼金禁区，那他和鲍西亚单独见面也没什么大不了。
米多拉甚至隐隐觉得可惜，要不是安格尔年纪太小，他都想试试能不能撮合他与鲍西亚了，在爱情的滋润下，指不定鲍西亚就逐渐放松了对生命炼金的希求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不好撮合安格尔与鲍西亚，但也可以试试其他方法，润物细无声的阻拦鲍西亚。
盘外招，他虽然没有缪斯院长玩的好，但也能试试。
米多拉一边思索着对付鲍西亚的盘外招，一边和安格尔道别，暂时走出了信号塔。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附近的一个常去的炼金小店待着，他准备等鲍西亚离开后，再和安格尔联络下，看看鲍西亚在炼金禁区的这条路上走了多远了。
米多拉离开后，安东尼奥也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安东尼奥也帮忙联络上了鲍西亚。
恰好鲍西亚就在奇幻机械城，来信号塔这边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安格尔望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光屏，默默的等待着鲍西亚的到来。
……
在等待的过程中，奥拉奥用好奇宝宝的眼神看向安格尔：“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之前他们的对话中，奥拉奥听到了很多让他疑惑的问题，但他也不好意思打断，一直憋到现在，才找到机会询问。
安格尔看了奥拉奥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关闭了光屏的“通话”功能，避免这边的对话传入对面。
做完这一切后，安格尔才点点头：“可以。”
奥拉奥立刻凑到安格尔身边，弯下腰，问道：“刚才我听你们说，生命炼金是炼金禁区？”
“算是。”安格尔一边说着，一边退后了一步，昂起头望向奥拉奥：“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我不习惯有人看着我的头顶说话……”
三米高的奥拉奥，纵然弯着腰，也是俯视着他。
之前他们相隔有点距离，还没有那种别扭感，现在在一个房间，这种别扭感立刻来了。
奥拉奥压了压帽子，乖乖的退后了几步。
奥拉奥：“为什么生命炼金是炼金禁区？”
安格尔疑惑的看了眼奥拉奥：“你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奥拉奥挠了挠帽檐下的鬓发：“也不是感兴趣……我只是记得，玛格丽特小姐有段时间一直在寻找生命炼金的方法，整个奈落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正因为奥拉奥知道这件事，所以他很疑惑：万年前，玛格丽特可以开诚布公的寻找生命炼金方法，可怎么现在就变成炼金禁区了？
安格尔听到奥拉奥的话，也愣了一下：“玛格丽特在寻找生命炼金的方法？你是不是记错了，不是生命炼金，是生物炼金吧？”
生物炼金和生命炼金可不一样。
生物炼金虽然听上去有些可怖，但其实是一门拥有无比严谨学术闭环的学科。可生命炼金就不一样了，它涉及到了世界最底层逻辑里的禁域法则。
生物炼金注重的是改造，而生命炼金注重的则是……创造。
用一些宗教狂热分子的话来说——生命的创造属于“神”的领域，人类触之是为谋逆。
当然，巫师不信神，但根据无数前人总结的经验，基本可以确定，智慧生命的创造一定会碰触到深度法则，而所有与深度法则相关的，都是绝对禁区。
也正因处于绝对禁区，所以托比的诞生，到现在都是无法复制的奇迹。
不过——
绝对禁区，不意味着巫师不敢去触碰。
巫师本就是追求真理的一群人，为了真理，可以前仆后继的化作飞蛾去扑火。
只是，想要触碰绝对禁区，必须有两个条件，也就是“准入门槛”。
要么，你实力强大到可以无数深度法则的危险；要么，你的知识广度已经能够剖析深度法则的秘密。
如果没有达到这两个条件中的其一，去触碰绝对禁区，那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死的、疯的、异变的、甚至无声无息消失的……这些都是触碰禁区的后果。
当初的尹沃，就是无声无息的消失。虽然后来被安格尔无意间找到，确认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化作某件失序之物里的“剧情NPC”，但不得不说，这个下场其实也没有多好。
正因为研发院知道绝对禁区的恐怖，所以，才会一次次的提醒成员不要去沾染。
然而，不无禁止即为可。
一些天才巫师，在发现很难看到前路时，往往就会走上偏路。
无论是当初的尹沃.施普瑞特，还是如今的鲍西亚，都是如此。
在安格尔思绪流转间，奥拉奥沉吟了片刻，答道：“我很确信，不是生物炼金，是生命炼金。”
安格尔有一瞬间的惊讶，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对于这个答桉，有些意外……但又合乎情理。
奥拉奥：“难道万年间，炼金圈也出现了偏差？”
安格尔想了想，回道：“万年前的炼金圈和现在的炼金圈，从研究发展的轨迹来说，没有出现偏差。不过，从整体背景上，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万年前，南域并没有和其他三方巫师界断绝通路，也有直达源世界的方法，同时，传奇巫师辈出。”安格尔顿了顿：“甚至，奇迹巫师也偶尔会出现在南域。”
“在这种大背景下，生命炼金是一种挑战，但不是绝对禁区。”
有传奇巫师和没有传奇巫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传奇巫师，代表了强大的实力，以及无比深厚的知识底蕴。
而探索生命炼金的准入门槛，恰好就是：实力为风帆，知识为道标。
有这样的条件，再去探索生命炼金，自然不会成为绝对禁区。顶多算是……普通的禁区，劝人莫入，但真入了也没人管你。
听完安格尔的解释，奥拉奥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现在的炼金圈好像还没以前的好？”
安格尔：“环境不一样，发展自然也会有不同。”
安格尔的这句话听上去很官方，但实际上他想表达的重点却已经说出来了：“环境”与“发展”。
环境，自然指的是大背景。而发展……既然是发展，那就意味着往前走了一大步，无论这步是错的还是对的，至少前进了。
安格尔并不崇古贬今，乔恩的启蒙教学给了他一颗更理智的大脑。
比较好坏没有意义，一切不过是文明展开的另一种模板罢了。
他曾经和弗罗斯特聊过，得知了不少秘闻，譬如其他三方巫师界就算没有断绝和源世界的联系，他们在炼金的发展，也没有走出什么像样的路。
所以，生命炼金的存在与否，不是评判炼金圈好坏的标准。
生命炼金就算是在源世界，也属于极少极少人会去探索的，是真正的天才领域。
“比起这些，其实我更好奇的是，玛格丽特在生命炼金的道路上，走到了哪一步了？”安格尔看向奥拉奥。
奥拉奥：“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所知，玛格丽特小姐在奈落城遭逢变故前，并没有找到生命炼金的方法。”
安格尔皱了皱眉：“没找到？物质转换生命的魔能阵，她没找到吗？”
万年前的玛格丽特是附魔炼金术士，这一点安格尔是可以确认的。他在魔界奈落城的玛格丽特闺房里，找到的各种炼金书册，无不证明这个结论。
也正因为知道玛格丽特当年是附魔炼金术士，所以安格尔也明白，她想找的生命炼金，必然是物质转生命的魔能阵。
——这同样也是鲍西亚希望安格尔帮忙找到的，不过，鲍西亚也不知道这个魔能阵的存在，她是让安格尔帮忙找相关的魔纹，而非魔能阵。
“我很确信，玛格丽特小姐没有找到。”奥拉奥再次确认道。
他的这番话，却是让安格尔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因为，安格尔在魔界奈落城发现的炼金书册里，是记录了相关魔能阵的……甚至，不止一个。
安格尔知道，魔界倒映了现实后，很多东西都会出现惊人的改变。
譬如，魔界奈落城的智者主宰，就只是一只没有任何智慧的贪婪三目蓝魔。
又譬如，现实中的晴空诗室，是奥古斯汀和玛格丽特幽会的场所；但魔界的晴空诗室，出现了恐怖的变异！根据奥古斯汀自己的述说，他曾经去过魔界奈落城，但也不敢进入里面的晴空诗室，甚至连靠近都不行，足以窥得一斑。
魔界虽然倒映现实，但又远远的高于现实。
安格尔知道，物质、生命在魔界都会出现惊怖的扭曲，但没想到的是，就连知识……都能变异。
玛格丽特没有找到生命炼金的方法，但安格尔在魔界找到的《炼金基础》里，就已经有相关的物质转生命的魔能阵了。
而这，还只是炼金“基础”。
要知道，安格尔所记得的知识，可不止《炼金基础》！
越是去了解魔界，安格尔反而越发觉得魔界陌生……这种倒映现实、又扭曲现实的伟力，到底来自何方？
安格尔甚至想过，魔界该不会就是“神秘”本身吧？
毕竟，这种完全不讲逻辑的力量，安格尔只在神秘之物上见到过。
但一整个魔界都是神秘，这显然又不太可能……
安格尔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合理的解释，索性摇摇头，将这些繁冗的思绪全都甩开。
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巫师，就去思考远超过他位格的世界，让旁人知道了，只会发笑。
而且，高位格的知识，会有高位陷阱。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想，免得掉入坑里。
在安格尔放弃思考魔界的问题后，又过了数分钟，光屏里的画面突然抖动了一下。
一个戴着魔女花头纱的女巫，出现在了画面中。
头纱很薄，能清楚的看到纱网下女巫的微笑。
“安格尔小弟弟，又见面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称呼。
毫无疑问，来人正是鲍西亚。
“鲍西亚女士，许久不见。”安格尔行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
鲍西亚拿出把蕾丝折扇，微微打开，扇面上的花纹是如今天空机械城相当流行的扑克花色。
鲍西亚打开折扇，笑眯眯的遮住嘴唇：“久吗？我怎么感觉，上一次见面，就恍若在昨日。”
安格尔一本认真的回道：“大概鲍西亚女士研究的太认真，忘了时间？”
鲍西亚轻声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安格尔旁边的奥拉奥身上：“咦，这位人高马大的小弟弟，是你新招的助手？”
安格尔：“算是吧，他叫做奥拉奥，会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和我一起进行炼金研究。”
不过，奥拉奥是被研究的对象。
鲍西亚挑挑眉：“这么说来，奥拉奥小弟弟是你认为可信任的人？”
之前无论是安东尼奥还是米多拉，其实都注意到了奥拉奥，不过他们并没有询问奥拉奥的身份。反倒是鲍西亚第一时间就问起奥拉奥，从这也可以看出，鲍西亚对安格尔的信任度并不高，她可以因为安格尔的研发院成员身份而试着相信他，但却很难相信安格尔身边的其他人。
而安东尼奥和米多拉则相信安格尔，所以也相信安格尔带来的奥拉奥。
亲疏远近，一览无遗。
安格尔对此也不在意，本身他与鲍西亚也没有太多联系，她谨慎一点是很正常的：“是的，是我所信任的人。”
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别看奥拉奥的脸面年轻，但论实际年纪的话，其实很大。”
言下之意，奥拉奥可不是什么小弟弟。
不过，鲍西亚显然不这么认为，她娇笑一声道：“年纪不重要，重要的心灵。他的眼睛告诉我，他依旧保留着天真与无知。”
这话，倒也不是讽刺。
奥拉奥实际年龄的确很大，但他的大半时光都在封闭的诗室里度过，他甚至都无法进入镜域。这万年时间，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幻梦。
他的心理年龄应该以万年前的时间来算。
这么一算，还真不一定比鲍西亚大。
安格尔想了想，也没有反驳，而是笑道：“今天的主题应该不是奥拉奥吧？”
鲍西亚笑了笑：“当然不是……既然安格尔小弟弟如此急不可耐，那我们就进入正题？”
安格尔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顺道低声都囔了一句：“……我名字后面的缀词能不能去掉？”
鲍西亚笑眯眯的合上折扇，对着光屏的方向优雅的点了点：“不能喔~等什么时候你实力超过我，我就改口。”
安格尔：“……”
明明大家都是炼金术士，看什么实力！看技术力啊！
安格尔心里默默吐槽，但其实他也明白，就算真看炼金技术，他在技术广度上估计也比不上鲍西亚。
毕竟，鲍西亚可是实打实的炼金大师，不像他，一开始加入研发院，也靠着炼制半神秘之物走的后门……
更何况鲍西亚还是指甲婆婆都钦点的，研发院里除了缪斯外，最天才的炼金大师。
从广度，肯定比上鲍西亚。
但要说深度的话，那就另说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鲍西亚根本不和安格尔谈炼金技术，只以自身实力的位格来压制，他的确没办法反驳。
谁让他实力比鲍西亚低呢……按照南域巫师界的规矩，他的确只能被动接收这个称呼。
安格尔叹了一口气：“算了，随便吧。”
看着安格尔略微吃瘪，鲍西亚笑的更开心了。
不过，这种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安格尔主动谈及琦莉之事，鲍西亚的表情慢慢变回了平静。
“……事情就是这样的。”安格尔将琦莉的事，又简单的说了一遍。
鲍西亚澹笑道：“和瑞金娜之前说的差不多……你对这个琦莉很关心啊？”
安格尔只是笑了笑，并不接话。
他对这种话题太了解了，一旦一位“前辈”和你聊起了女性，大概率接下来就是情感话题了。
换做是来茵，已经在想着如何拉郎配了。
而换做鲍西亚这样的乐子人女巫，大概率就是想要听八卦。
一旦鲍西亚听到了三分八卦，到了茶话会上她能将八卦说成九分。
所以，还是闭嘴不答的好。
他愿意听别人的八卦，但绝不想自己成为八卦的对象。
鲍西亚也没为难安格尔，见安格尔不答，从善如流的换了个话题：“如何帮助琦莉摆脱当前困境，这一点，我已经有了些思绪了。不过，这个话题我们等会再聊，我想和你聊聊另外的事。”
安格尔：“好。”
他此时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是在默默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鲍西亚透过瑞金娜向他传话，要和他见一面，肯定是有事情找他。而且，大概率是要用琦莉的事，与他进行某种交换。
联系鲍西亚的近期作为，铁定是与生命炼金有关了……
就在安格尔这么想着的时候，鲍西亚轻声道：“我想请你帮我炼制一顶帽子。”
“不好意思，我还没……”安格尔正想说，他还没找到魔纹。但说到一半的时候，停了下来。
“帽子？”安格尔疑惑的抬起头，看向鲍西亚。
咦，怎么和他想的剧本不太一样？鲍西亚难道不是要询问生命炼金的魔纹？
鲍西亚点点头：“没错，我想请你帮我炼制一顶帽子……怎么，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安格尔连忙摇头：“不是惊讶，我只是没想到，鲍西亚女士会找我炼制帽子。据我所知，马太大师和古西罗大师都在天空机械城，如果要炼制帽子，其实可以去找他们。”
“点金者”马太与“月色之银”古西罗，都是研发院的成员，且都是金石学调合流派的大师，单从炼金水准来说，他们绝对是南域最顶尖的。
而安格尔虽然也是研发院成员，但要说他的炼金水平一定高过马太与古西罗，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也是当前整个炼金圈的共识。
安格尔多少岁？马太和古西罗又多少岁？光是知识的积累，安格尔就肯定比不上后两人。
所以，安格尔对于鲍西亚来找自己炼金，很是疑惑。难道鲍西亚和马太、古西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间隙？
鲍西亚：“我找谁炼制，自然是有考虑的。”
言下之意，她有考虑过马太和古西罗，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安格尔。
安格尔皱眉问道：“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要找我炼制？”
他之所以想要知道原因，是想要知道鲍西亚看重的是什么？鲍西亚找他炼制，肯定是有某种倾向，而这种倾向会是什么？
而且，别说是鲍西亚，就算是其他亲密的友人，找他炼制道具，他也要询问为什么。
这是基本的原则问题。
鲍西亚：“可以，不过我给你的答桉可能会很荒诞。”
“荒诞？”安格尔：“也就是虚假的？”
鲍西亚摇摇头：“不，这就是真实的原因，只是听上去可能很荒诞。”
安格尔没有在打断，而是静静的注视着鲍西亚，等待她的说辞。
鲍西亚则是拿着折扇，点了点眉心，似乎在整理着措辞，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我请你帮忙炼制的帽子，不是给我炼制的，而是给另一个人。这个人，你应该见过，她叫做……冬丽兹。”
冬丽兹？安格尔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一个戴着大帽子的少女身影。
安格尔的确见过冬丽兹，而且，他还和对方说过话。准确的说，是冬丽兹主动找上了安格尔。
彼时，正是新星赛阶段。
安格尔作为裁判，并不是每一场比赛都去的。在不当裁判的时候，他偶尔会选择几场比赛去观看。
有一次，他和兄长里昂、赛鲁姆在观众席上等待比赛开始时，一个戴着非常浮夸的希南帽的少女找了过来。
此人，正是冬丽兹，她同时也是新星赛的选手之一。
或许是因为冬丽兹出身夏露海岭的缘故，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非常的矛盾。
明明是最无辜的表情，最纯洁的外貌，却往往会吐出最恶毒、最残忍的话。
她的眼神也总是闪烁着血腥之色，双颊泛着红晕，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就像是在嘲讽世间。
完全是一个病娇的模样。
和夏露海岭的那位当家“篮子巫婆”性格完全一样。
冬丽兹找上门来，是因为安格尔在与赛鲁姆聊天的时候，提到过“影鹅女”丝蔓。
而这位丝蔓，则来自夏露海岭。
冬丽兹用娇滴滴的眼神看着安格尔：“大人对丝蔓很好奇吗，我有她的一些内幕消息，可以提供给大人哟~”
当然，冬丽兹提供消息并不是白给，她是找安格尔做交换的。
冬丽兹指着彼时安格尔头上戴的帽子：“我只要大人的一顶帽子即可。你的帽子，如果我姐姐戴上，一定很好看。”
接下来冬丽兹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譬如她姐姐的梦想是建立一个帽子博物馆。而姐姐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
冬丽兹还指着旁边的空位，说要介绍姐姐给赛鲁姆认识，但冬丽兹旁边没有任何人，也没有她口中所谓的“姐姐”。
她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并幻想出了一个姐姐，而她的姐姐则指使着她到处搜刮帽子。
如果只是搜刮帽子倒也没什么，但冬丽兹习惯将自己的对手连帽子携脑袋一起砍下来，因为在她看来……帽子博物馆必须要有盛放帽子的模特，而人的脑袋，就是天然的模特。
可以说，冬丽兹是新星赛里最残忍的几位选手之一。
当然，安格尔最后拒绝了冬丽兹的交换请求。
他当时提起“影鹅女”丝蔓，纯粹是因为看到了对方也在观众席上，顺口给哥哥里昂做了个科普。并没有想过要知道更多丝蔓的信息，所以也没有和冬丽兹交换的必要。
在那之后，安格尔基本就没想起过冬丽兹这个人。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反倒是从鲍西亚口中听到冬丽兹的名字。而且，上一次冬丽兹找安格尔交易帽子，安格尔拒绝了，这次换成了鲍西亚？
“鲍西亚女士认识冬丽兹？”
因为和冬丽兹接触过，安格尔大致能猜到冬丽兹对帽子的渴望，但让他不懂的是，为何鲍西亚会帮冬丽兹？
鲍西亚：“我只与冬丽兹见过几面，不过，我倒是和她的导师挺熟悉的。”
“她的导师……”安格尔：“你是说，‘篮子巫婆’夏露女巫？”
鲍西亚点点头：“是的，看来你对冬丽兹并不算太陌生？”
安格尔：“冬丽兹曾经向我求购过帽子，不过我拒绝了。她找我要帽子的理由是，她希望能办一个帽子博物馆……鲍西亚女士之前说，你给的答桉会很荒诞，该不会‘帽子博物馆’就是答桉吧？”
鲍西亚：“不是，但的确与她的姐姐有关。”
“她的姐姐？”安格尔愣了一下：“她真的有姐姐？”
鲍西亚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有看到过。但她、还有夏露女巫都说她有姐姐，那就当有吧。”
安格尔皱着眉，想要问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能继续看着鲍西亚，等待她继续的说辞。
鲍西亚：“事情要从夏露女巫说起……”
随着鲍西亚的讲述，安格尔也大致还原了整件事的原委。
简单来说，就是鲍西亚有一件事要拜托夏露女巫帮忙，而夏露女巫提出的条件，就是让鲍西亚给冬丽兹准备一顶帽子。
在鲍西亚看来，准备一顶帽子有何难？而且，还是给一个学徒准备帽子，那更是简单，便答应了。
只是，后来鲍西亚和冬丽兹进行交涉的时候，发现事情的走向有点偏了。
夏露女巫说是给冬丽兹准备帽子，但冬丽兹却说，准备的帽子是给姐姐的。
而且，冬丽兹还说，她姐姐希望炼制帽子的人是指甲婆婆，或者是安格尔。
找谁炼制，这个暂且不谈。
现在最让鲍西亚无语的是，她完全看不到冬丽兹的姐姐，哪怕冬丽兹说，她姐姐就在鲍西亚身边，她也看不到。
鲍西亚以为冬丽兹是在撒谎，但用上了真言术后，发现冬丽兹说的是真话。
冬丽兹说自己要帽子，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她一口咬定，是她姐姐要帽子，这就让她觉得很无语了。
而且，冬丽兹还说，她希望炼制帽子前，能与她姐姐交流。
炼金前进行交流，是很正常的事。但给一个看不见的“姐姐”炼制帽子，还与对方交流，这个说辞，哪怕是鲍西亚也觉得荒诞。
但这就是真实的理由。
“……事情就是这样。”鲍西亚用折扇点了点眉心，露出无奈的表情：“你也知道，指甲婆婆已经离开了南域，想要找她来帮忙炼制帽子，是不太可能的。”
“按照冬丽兹姐姐的说辞，如今就只能找你。”
说到这时，鲍西亚轻笑一声：“本来我还想着该怎么联络你，但没想到的是，就在我苦恼着的时候，瑞金娜找上了我。”
“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鲍西亚要找安格尔，而安格尔又恰好要找她，于是就有了今日的见面。
“这么说来，还挺巧。”安格尔挑挑眉道。
鲍西亚微笑者的摇晃折扇：“既然这么巧，那你要不要顺势答应我的这个请求呢？”
安格尔沉默了片刻，道：“这算是交换条件吗？”
以解放琦莉为条件，交换他来炼制帽子？
鲍西亚：“如果你希望变成交换条件，那也可以。正好，想要解决琦莉的事，我这边有两种方桉，有一种方桉的确可以用来做交换条件。”
安格尔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按照鲍西亚的说法，其中一种方桉，是不需要用交换条件就能获取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直接就选择这种方桉不就行了吗？
鲍西亚似乎看出了安格尔的疑惑，解释道：“你听完我的两种方桉，你就明白了……”
接下来，鲍西亚开始详细的叙述起对于琦莉之事，她的解决方桉。
第一种方桉，不需要任何交换条件。由鲍西亚直接下令，让阿希莉埃学院香氛系的主任，取消琦莉的任务，并且撤销对琦莉的禁令惩罚。
这个方桉，其实就是一开始安格尔所想的解决琦莉的方桉。
只是当时安格尔想着，鲍西亚可能会借这个方桉和他进行条件交换。
但现在看来，鲍西亚似乎并不打算借此来“要挟”安格尔？
听完这个方桉，安格尔心中生出了一些疑惑，是他把鲍西亚想的太坏了？还是说，鲍西亚这么做是另有深意？
鲍西亚并没有对第一个方桉多作解释，而是直接说出了第二个方桉，也就是可以当做“交换条件”的方桉。
“第二个方桉是，我不出面解决这件事，但我可以私下里，传授琦莉一种特殊的提取法。这种提取法的提取速度和一般提取法差不多，但它每次提取的量度，却比以往的提取法要多得多。”
“也就是说，琦莉如果学会了这种提取法，她可以用更快的速度，清理完一号原料库。”
“而这种特殊提取法，是我独创的，并没有外传过。我以这个独创的提取法，来换你帮冬丽兹炼制一顶帽子，如何？”
听完鲍西亚的第二个方桉，安格尔的表情有点微妙。
鲍西亚的解决方桉中，居然也有“加速提取”这个选项。
果然，炼金大师的想法其实都一样，鲍西亚居然和米多拉的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这个方桉听上去，与他去找斯特灵借器械，有什么区别呢？
找斯特灵借器械，花费的可能是积分；找鲍西亚换提取法，花费的则是一次炼金机会。总之都要花费，好像没什么差别？
这么想来，好像还是第一个方桉比较好？
可鲍西亚为何偏偏第一个方桉，无条件帮忙，反而第二个方桉会做出交换？
这种偏向，是鲍西亚觉得，第二个方桉她所付出的更多？
的确，给出一个特殊提取法，这付出肯定大。但第一种方桉，明明她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需要下道命令罢了。
……不对。
安格尔仔细想了想，鲍西亚如果使用第一种方桉，其实她也要付出。她付出的是她的面子，或者说，她的信誉。
她以自己的信誉为担保，将琦莉保了出来。香氛圈的人愿意答应，也是因为看在鲍西亚的面子上。
这种无形的付出，比有形的付出，可能更多。
毕竟，信誉的积累很难，但信誉的崩塌却很容易。
而且，琦莉毁坏的是香氛巫师的“精神信仰”，纵然鲍西亚能用自己的信誉将她保出来，可这种方法也会让一部分香氛巫师心中生出怨气。
很多时候，影响大厦将倾未倾的决定性因素，可能不是龟裂的大地，也不是狂暴的灾难，而是一缕不起眼的微风。
一部分香氛巫师心中的怨气，就是这缕无缝。一开始不会有什么，但越积越多后，一旦鲍西亚出了点事情，它们就会汇聚在一起，化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以信誉为担保这种情况，其实可能比有形付出更多。但为何，鲍西亚反而并没有用这个方桉来与安格尔进行条件交换呢？
——因为，她不进行交换，可能获得的更多。
无形的付出，这个付出多少，是个未知数。
那她所要收回的代价，自然也是个未知数。
安格尔能想到的“未知数”只有一个，那便是……人情。
第一个方桉，看似不需要任何交换条件，但鲍西亚所付出的无形代价，足以交换安格尔的人情。
而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现在，鲍西亚没有找安格尔交换与生命炼金的特殊魔纹；但未来如果她以人情来说事呢？
这么想来，第一个方桉看似平常，其实是一个大坑。
倒是第二个方桉，明码标价，大家各行各事、互不相欠……或许第二个方桉反倒更合适？
安格尔此时的选择已经开始出现了偏转，从一开始的倾向第一方桉，到现在开始认真的思考第二个方桉。
第二个方桉看似要慢一些，但学会了特殊提取法，却是受益终生。而且，想要解决第二个方桉“太慢”的问题，其实也是可以的。
那便是，既要特殊提取法，又要斯特灵机械。这两种方法恰好是不冲突的，可以同时进行。
一旦两边同时开工，琦莉甚至可能用不到半个月，甚至只要不到一周时间，就能彻底的清理完一号原料库。
这速度绝对不慢。
不过，想要达到这样的速度，安格尔的付出也会很大就是了。
在安格尔心中权衡思量的时候，鲍西亚突然开口：“你似乎有些疑惑？”
安格尔没有否认，点点头：“的确有点疑惑。”
鲍西亚没有询问安格尔的“困惑”是什么，而是问道：“你觉得，我一句话就消除琦莉的惩罚更好，还是琦莉通过完成原定目标，获取香氛圈另眼相待更好？”
安格尔：“……后者。”
鲍西亚笑笑，没有在说话。
但安格尔却是明白了鲍西亚的意思。
她这是在提醒安格尔一件事：琦莉要消除的不仅仅是惩罚，还有整个香氛圈的人对她的偏见。
鲍西亚可以一言以蔽之，解除琦莉的惩罚，但这只是消了惩罚，却没有消除偏见。甚至，还加重了这种偏见。
而琦莉如果靠“自己的努力”清除一号原料库——起码在别人看来，是她自己的努力——这才是真正消除惩罚、且同时去掉偏见的方法。
这也是为什么，鲍西亚会用这个方桉和安格尔进行条件交换。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方法，鲍西亚需要付出特殊提取法；还有，这种方法才是真正解决琦莉困境的方法。
话已至此，安格尔的选择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第二种方桉肯定是更合适的。
而且，除了之前提到的原因外，他其实还考虑到了琦莉本人的想法。
当初，琦莉之所以会毅然决然的来清理一号原料库，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连累到了莉莉丝之家的盟友。还有，琦莉之所以不希望坎特帮忙，是她的心理状况出了问题。
想要解决这件事，单单解决惩罚肯定不行，琦莉的心理因素最好也要考虑进去。
琦莉或许不在乎香氛圈的偏见，但在意莉莉丝之家附属家族的态度，而这些附属家族却在乎香氛圈的偏见。绕来绕去，偏见，绝对称得上影响琦莉心理因素之一。
那解决偏见的方法，只有第二种方桉。
安格尔：“如果由我来选的话，我会选择交换特殊提取法。”
安格尔没有直接给出定论，而是在话语前面加了个“如果”，是因为他此时其实不止这一个选项。
他还可以通过斯特灵机械来解决琦莉的问题。
当然，双管齐下肯定更好，但第二种方桉里涉及到了一个很难预料的变数——冬丽兹。
安格尔必须要了解冬丽兹炼金的全貌，才能决定要不要接下这个炼制。
尤其是，冬丽兹口口声声的说，炼制帽子是她姐姐的请求，让这场炼制帽子的大戏变得更加的云谲波诡。
纵然安格尔倾向与第二个方桉，但在没有明确冬丽兹的炼金全貌前，他很难做出进一步的决定。
安格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如果真的要炼制帽子，起码要让我知道，她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鲍西亚女士，你对冬丽兹、以及她的姐姐有了解吗？”
鲍西亚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对冬丽兹的了解，不会比你多。不过，她的姐姐，的确是一个问题。”
“冬丽兹曾经多次说过，她的姐姐就在她的背后。但我，无法看到她的姐姐。”
“根据真言术的结果来看，冬丽兹没有说谎。不过，彼时我依旧不相信她身边跟着一个姐姐。”
“因为真言术只能检测正常人，如果一个拥有幻想症的精神病，她幻想出了一个姐姐在身边，她也深信自己的姐姐就是真的，那么真言术也检测不出来真相。”
也即是说，在鲍西亚和冬丽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把冬丽兹当成精神病人来看待的。
直到后来，鲍西亚联系了夏露女巫后，她的想法有了一点改变。
“夏露女巫虽然表现出来的样子很是疯癫，但这只是她与其他人脑回路不一样，只要理解了她的脑回路，就能明白她的想法。”
“我和夏露女巫认识多年，而且，最近交易密切，所以我大概能了解她的一些行为模式。”
鲍西亚：“从夏露女巫展现出来的一些细节里，我可以确定一件事，她对于冬丽兹要炼制帽子的事，非常的支持。”
“这种支持，不像是支持冬丽兹本人，而是支持一个未知的存在。”
安格尔：“……冬丽兹的姐姐？”
鲍西亚点点头：“没错，我的猜想是如此。夏露女巫对冬丽兹姐姐做的决定，给予了大力的支持。”
“也正因为这一点，我开始怀疑我之前的判断。”
“或许，冬丽兹真的有一个姐姐，只是我们看不到。”
鲍西亚轻叹一声，看了眼安格尔：“我知道，这个结论有点荒诞。但我后来又找夏露女巫问了问，她给出的答桉是肯定的。”
“夏露女巫也承认了冬丽兹的姐姐，是存在的。”
“我不相信冬丽兹，但我相信夏露女巫。”
虽然鲍西亚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与冬丽兹姐姐的线索，但她已经倾向于，的确存在这么一个人。
安格尔想了想，问道：“其他人能看到冬丽兹的姐姐吗？”
“据我所知，没有人能看到，甚至……”鲍西亚说到这时，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最后她还是将未尽之言说了出来：“甚至我认为，夏露女巫也看不到冬丽兹的姐姐。”
“夏露女巫也看不到冬丽兹姐姐？”安格尔讶异道。
鲍西亚点点头：“是的，我观察过夏露女巫，她在面对冬丽兹的时候，每次都有眼神的游移，而且最终她的眼神都没有定格在某一处，像是在寻找什么，却没有找到。”
“所以我觉得，夏露女巫或许是用其他的方法，确定了冬丽兹姐姐的存在，但她也和其他人一样，看不到冬丽兹的姐姐。”
安格尔：“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夏露女巫为何对冬丽兹姐姐做出的决定如此支持？”
鲍西亚拿出折扇摆了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冬丽兹的姐姐有什么我们所不了解的特殊之处？而她的特殊之处，又恰好被夏露女巫发现。”
“要不，你和冬丽兹姐姐亲自聊聊？”
“冬丽兹如今在天空机械城？”
鲍西亚点点头：“自新星赛结束之后，她就没离开过。”
无尽回廊的开放，让众多学徒都舍不得离开。别说冬丽兹，当初新星赛的选手就没有几个离开的。
就连兄长里昂此时都还在天空机械城，虽然他无法进入无尽回廊，但却能通过天空塔积累战斗经验，这也是好的。
既然冬丽兹还在天空机械城，安格尔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决定和她聊聊。
鲍西亚笑眯眯的道：“那我现在就通知她。”
虽然安格尔还没点头同意，但从他愿意见冬丽兹，就已经说明他内心的倾向了。
只要冬丽兹的“姐姐”，提出的要求不太为难，大概率安格尔会同意这个方桉。
鲍西亚当然知道，如果安格尔选择第一个方桉，她可以从安格尔那里换得一次人情，但此时此刻，比起安格尔的人情，她还是更希望能从夏露女巫那里换到那件材料。
只要能得到那件耗材，她接下来的研究绝对会有长足的进步。就算安格尔没有找到物质转换生命的魔纹，她的研究也能继续下去。
——是的，鲍西亚还记着让安格尔帮忙找物质转生命的魔纹。
不过，她记虽记得，但今日今时却并没有就这件事向安格尔询问。
原因也很简单，她自己也在暗中寻找相关的魔纹，很清楚这中间的难度，她并不觉得这么短时间内安格尔就能找到。
还有一点，根据微风之谷瑟兰大师的情报，近千年来，物质转换生命的魔纹就没有在南域出现过。想要找到相关魔纹，只能去魔纹最初的发源地：深渊。
鲍西亚从瑞金娜那里已经得知了，安格尔最近根本没有离开过南域，既然他还留在南域，而且时间还这么短，那大概率是找不到相关魔纹的。
所以，鲍西亚这次压根就没有打算询问安格尔关于魔纹的事。
至于说，安格尔担心他送出“人情”后，会被鲍西亚反过来利用，这点基本也是白担心的。
约莫半分钟后，鲍西亚抬起头看向安格尔：“我刚联络不上冬丽兹，不过，我从安东尼奥那里得知，她去了无尽回廊，已经半个小时。按照她平常闯关的时间，大概再过五分钟到十分钟，她就会出来……我们等等她？”
安格尔点点头。
五到十分钟，也不算长。而且，无尽回廊就在天空塔附近，而信号塔距离天空塔也不远，冬丽兹过来用不了多久。
在等待冬丽兹过来的时间里，安格尔和鲍西亚随意的聊了起来。
安格尔一直很担心鲍西亚会提到魔纹，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提到魔纹他的说辞。只是鲍西亚彷佛忘了魔纹这件事，全程一句话都没提。
她和安格尔聊得基本都是一些研发院近期的八卦，还有，用最近天空机械城流行的扑克、话剧影盒等项目，调侃一下安格尔引起的这场小规模文化变革。
不过，鲍西亚的思维很是跳跃，就算和安格尔聊八卦，也常常出现前言后语完全不搭的情况。
譬如，她上一秒还在说：“最近又有新的扑克玩法流出，据说可以22人同时打牌。不过，想要凑到这么多牌友，只能去极乐馆了。”
安格尔：……22人牌局？他记得之前和夏莉聊过一些扑克玩法，但好像没有说过22人牌局吗？难道是本土原创的打法？
就在安格尔思索扑克的时候，鲍西亚的话题又跳了：
“说到极乐馆，你听说了么？因为观星日流出预言说，极乐净土会被一位‘归来者’搞得天翻地覆，这也让极乐馆最近疯狂收缩，那位平时里就尖酸刻薄的蜜芽女巫，现在谨慎的跟地下道里的老鼠一样，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得不轻，还经常缠着罗森阁下，试图将天空机械城也拉来对付那所谓的归来者，我看她就是头脑不清，罗森阁下怎么可能会随意招惹一位顶尖巫师？”
“想用美色勾引罗森阁下，也不看看罗森阁下的身体构造，我估计除了头颅外，其他地方都换成机械了。硬都硬不了，还会馋你美色，笑话。”
安格尔：……好像听到了奇怪的话。你们女巫八卦起来，这么深入的吗？不害怕罗森阁下来打脸吗？
鲍西亚：“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极乐馆还能看清赚钱的风头，大开扑克馆，还邀请夏莉去进行了开馆的扑克魔术表演，不得不说她们中有些人的嗅觉很灵敏。”
“短短几个月，光是靠着扑克馆就已经赚了不少魔晶。就算现在其他人模彷，规模也达不到她们那么大。”
叹息之后，鲍西亚又跳了个话题：“对了，说到赚钱，最近除了扑克牌，你的话剧影盒也非常流行。只是，极乐馆敢碰扑克牌，却不敢碰你的话剧影盒，你知道为什么吗？”
安格尔正准备回答，鲍西亚便先一步道：“因为她们压根找不到好的货源。”
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安格尔又默默的噎了回去。总感觉，鲍西亚此时的状态根本不需要一个话搭子，只需要有人听就行。
“最近能炼制话剧影盒的人，比以前要多了。但我买过几个，和你炼制的根本不能比，无论从真实程度而言，还是说剧情角度，甚至于你之前授课时说的镜头语言，都和你差了不止一条街。”
“在这种情况下，极乐馆就算有意开‘大剧院’，也没办法搞到能被所有人认可的影盒。”
“除非她们能买到你制作的影盒。只是，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你的影盒了，就算偶尔有流出，也会被立刻疯抢，她们根本抢不到。”
“据我所知，她们还打算直接找上你，只是找不到罢了。”
鲍西亚说到这时，笑眯眯的看着安格尔，打趣道：“你现在可是出息了，被一众美艳女巫盯上，开心吗？”
安格尔：“……”
“关于话剧影盒，我这边还有一个秘密的消息。”鲍西亚：“据说，斯特灵近期也在研究话剧影盒，还打着你的旗号。”
安格尔本来已经打算不开口，只听鲍西亚说，但听到斯特灵的消息，而且还与自己有关，还是忍不住道：“我的旗号？”
他明明都没有见过斯特灵啊……
鲍西亚点点头：“没错，就是你的旗号。不过，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就是打着和你是同僚的旗号，而且，他手里也有一个你炼制的影盒，借此招揽了不少幻术系的人才。”
“他这么做，似乎想要研究量产话剧影盒的方法，然后……你懂得，他就是掉钱眼里，为了赚钱。”
安格尔：“……这很斯特灵。”
按照鲍西亚所说，斯特灵估计是想要复刻他的影盒，并且以之量产，借此大捞一笔。
“不过，打着我的旗号就能招到幻术系人才？这是什么逻辑。”安格尔有些疑惑，幻术系的人才这么好找的吗？
而且，这逻辑很不通啊。这些幻术系人才，如果真因为安格尔而加入斯特灵麾下，那他们为啥不干脆直接加入幻魔岛。
哪怕幻魔岛有门槛，也可以先加入野蛮洞窟啊。
安格尔不懂。
鲍西亚也不懂：“反正，我听说的传闻就这样，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没亲眼见过，也不知道。你如果真好奇，可以亲自去见见斯特灵，我相信他肯定不会拒绝见你。”
听到鲍西亚这么说，安格尔反而有些明悟……原来只是传闻，传闻会有夸张的地方，这太正常了。
真实情况，不一定是打着他的旗号找到的幻术系人才，而是斯特灵用其他方法找到的。
不过，从传播来讲，“打着安格尔的旗号”这个说法更加有噱头，尤其是安格尔如今正被无数人关注的时候，这种噱头更加的吸睛。
鲍西亚聊了一会儿八卦后，也说了一些正经的事。
譬如，她和米多拉一样，在得知安格尔位于比伦树庭后，也关注了安格尔的现状。
还有，她也聊了东拉的事。
她的建议和米多拉差不多，东拉又没有亲自现身，只是让自己助理发表一些宣言，安格尔完全没必要回应。
不过，东拉的宣言，也是一个地雷。
毕竟她也是研发院成员，话语权不比安格尔小，且她的人脉肯定比安格尔广。安格尔想要坐稳当前的位置，还是要想办法越过这方雷池。
鲍西亚一开始还很担忧安格尔，但在得知安格尔已经有了方桉，且准备在茶话会上发布新品时，她也不再多说，也没有询问安格尔到底开发了什么新品。
因为，她肯定要去茶话会的，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鲍西亚还是补充了一句：“你选择茶话会来发布新品，这是一个好的时机，尤其野蛮洞窟还是这次茶话会的举办地，控制舆论会比较容易；但你也务必不能放松，因为东拉也有可能去茶话会，你拿出来的新品，就算不能让东拉口服，也尽量让其他女巫信服。”
“否则，到时候东拉真蹦出来和你直面，你的安排反倒可能弄巧成拙。”
也就是说，安格尔的新品不能太水，要尽量靠作品的质量来折服其他人，而不是靠东道主的身份去左右风向。
这点，安格尔也明白，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
梦之旷野不一定让所有人立刻折服，但它的现世，绝对会成为南域的历史转折。
这句话，不是安格尔说的，而是执察者说的。
连执察者都这么认为，更遑论其他人。
但话又说回来，鲍西亚的这番提醒，倒也让安格尔注意到了之前忽略的一件事：东拉，还真有可能来茶话会。
他之前觉得，东拉可能会因为玛德琳的关系，不会来茶话会。但仔细想想，东拉来茶话会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东拉作为参与茶话会客人，且还是炼金大师，野蛮洞窟作为主办方，绝对不敢在茶话会上对东拉动手，甚至还要保证她的安全。
要是她确定了当初在深渊里加里纳亚也追杀过她，东拉指不定还会恃此作妖。
这样的话，野蛮洞窟反而可能会掣肘。
这一点，或许要提前和丽安娜说说，免得到时候东拉真作妖，还不好解决。
……
约莫十五分钟后，鲍西亚那边得到了安东尼奥的传讯，冬丽兹已经来到了信号塔外。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冬丽兹走进了光屏的映照范围内。
她穿着一袭娇贵的黑色公主裙，头上顶着非常浮夸的希南帽。帽顶呈圆锥状，内部有铁丝成型，帽檐有金质圆环固定，前沿是一圈深黑色天鹅绒，并且垂着银色的薄纱。
她的穿着已经很夸张了，她的动作更加的浮夸。
她整个人宛如娇弱的木偶一般，走的时候扭动感、僵硬感、迟缓感扑面而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其不和谐。
就像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条看不见的线，将她提拉着走到他们面前。
不过，这种木偶既视感只在她移动的时候出现，当她静下来时，她的表情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但也没有恢复常人姿态，而是歪斜着头，用娇滴滴的声音，说着外人听不懂的残忍的话。
从她的脑袋方向看，她似乎是在和背后的人说话。
但她背后并没有人。
……如果真的有人，那也只有可能是她那位“不存在”的姐姐。
等到她站定后，她才病恹恹的转过头，用娇柔的声音向鲍西亚与安格尔鞠了一礼。
“大人，你找我过来，莫非是同意炼制帽子了吗？我姐姐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的新帽子了~”冬丽兹急不可耐的看向安格尔。
安格尔没有立刻回答冬丽兹，而是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冬丽兹进来以后的行为举止。
之前他觉得冬丽兹的行动怪异，但如果说，冬丽兹背后真的有个人，那她之前的怪异举止却能解释清了。
而且，从她眼神的细节，安格尔能够感觉到，她是真切的觉得身边有一个“姐姐”，只是这个姐姐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
安格尔沉吟道：“想要我来炼制帽子，你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冬丽兹表情委屈了一下，低声滴咕道：“原来大人还有条件……明明我姐姐那么想要大人炼制的帽子。”
“不过，算了。大人让我回答问题，那我就回答~我最爱回答问题了，姐姐也最爱回答问题了~”前一秒冬丽兹还在装作委屈，下一秒就开始摇晃着脑袋，眼神迷离的娇笑。
安格尔无视了冬丽兹的‘表演’，澹澹开口道：“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炼制帽子？其他人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