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路易吉的演绎结束。
又过了三分钟，副本之外的安格尔和拉普拉斯，才逐渐从音乐的氛围中回神。
——如闻仙乐耳暂明！
这是安格尔回过神后，脑海中所浮现的第一句话。
他甚至都没办法用更多的语言去描述之前听到的那首乐曲，所有的辞藻，在面对这般美乐时，都稍显空白。
唯有那余韵回味的五分钟，在证明着这首乐曲的魅力。
“路易吉的提升……这么大？”说话的是拉普拉斯。
就连拉普拉斯都有些惊讶，这首乐曲简直了。和此前路易吉所演绎的任何乐曲都不一样，它彷佛能将人带入了绿野，带入了仙踪。
这是真正的天籁之音。
以前的路易吉，就算演奏的功底不错，但拉普拉斯也早就听腻了。
可今时今日，路易吉还是带给了拉普拉斯一次音乐上的震撼。
安格尔沉吟了许久，直到耳边的余韵慢慢消散，这才开口道：“……或许不是路易吉的实力提升了。”
“而是，这把琴的缘故。”
安格尔相信“顿悟”，也相信路易吉的演绎实力会提高。但像现在，如坐火箭般提升，显然是不对劲的。
如无意外，答案就是那把得自彩蛋任务的竖琴。
拉普拉斯也将目光看向了全息直播里，路易吉所持的这把翠绿的竖琴。
“这把竖琴，路易吉之前说过。”拉普拉斯：“我记得好像叫做……风姿花语？”
安格尔点点头：“没错，的确是风姿花语。这件仙境道具有两个附带技能，风之语与花之语。”
“风之语的效果，说白了就是能让风，将音乐的声音传到更遥远的地方。”
“但现在看来，风之语似乎还有一些隐藏的效果。”
安格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次路易吉所演奏的琴曲名为《风的三十二重奏》。
整首琴曲的章节一共三十二章，每一章都用音符阐述了不同的“风”。
轻风、微风、清风、暴风、烈风、寒风、飓风……
听着这首《风的三十二重奏》，就彷佛置身于风中，感受着不同的风吹。
这首乐曲，以前安格尔听路易吉弹奏过，但彼时路易吉弹奏出来的感觉，虽然能让人如沐风韵，但并没有沉溺的感觉。也没办法感受到，不同“风情”带来的震撼。
但这次不一样。
哪怕安格尔和拉普拉斯在副本之外，安格尔只是通过幻象直播来模拟这首乐曲，也让他们沉浸在了风的世界。
一曲听罢，拉普拉斯的长发甚至有往后飘洒的趋势。
足以说明，风在他们身边环绕。
而处于副本中，直面《风的三十二重奏》的古莱莫、乌利尔以及穆洛伊，更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神。
每个人都闭着眼，感受着风的季节。
导致这场风之盛宴的关键，安格尔个人觉得：《风的三十二重奏》写的好，占三成；路易吉演绎的好，占三成；而剩余的四成，全部来源于仙境道具“风姿花语”。
准确的说，是风姿花语的“风之语”技能。
是的，路易吉演奏的时候，全程开启着风之语技能，安格尔能清楚的看到，竖琴在发着淡淡的青色光芒，就连跃动的音符，也变成了如风一般的青色。
这些青色的音符环绕着整座阁楼、整个院落。
将众人直接拖入了风的呢喃里。
至今未醒。
所以，如今的情况，重点不是路易吉的实力是否提升，而是他更换了一件优秀的竖琴。
好的竖琴，搭配好的乐谱，好的艺术家，最后就呈现出了这一场宛如神来之笔的演绎。
听完安格尔的解释后，拉普拉斯也露出恍悟：“应该就是风之语了……之前路易吉在茶话会上，提到过自己有面对古莱莫的秘密武器。”
“现在看来，这个秘密武器就是风姿花语和它的两个技能了。”
安格尔也点点头：“风之语一开，我感觉这次的资格证，路易吉应该是拿定了。”
拉普拉斯：“而且，他还有‘花之语’技能……”
如果花之语也像风之语这般，路易吉成功通关主线任务5的概率，将会急遽上升。
难怪，这次路易吉的主线任务，并没有找安格尔帮忙。
要知道，之前定席任务的时候，若非有乔恩的帮忙，他是铁定过不去的。而这次明明任务看上去更难，他反而没有寻求安格尔、乔恩的帮忙。
想来，就是因为路易吉发现了“风姿花语”的强大。
他们这边唏嘘感慨时，副本里也有了动静。
当古莱莫等人回过神的那一刻，每个人的严重都带着震撼。
就连作为帝国音乐团前任指挥官的穆洛伊，都忍不住呢喃感慨：“这种程度……几乎已经可以堪比夏洛蒂首席了。”
穆洛伊对夏洛蒂很熟悉，路易吉的这次演绎，绝对已经达到了夏洛蒂的水准。
虽然依旧有瑕疵，但“风”弥补了这些细节。
这是一场纵然还有缺陷，但已经足够完美的演出。
要知道，哪怕是夏洛蒂，也没办法做到绝对完美的演出。
以穆洛伊的眼界，都做出了这番评价。古莱莫与乌利尔更是赞叹不已，尤其是古莱莫，他自己就是竖琴演绎大师，他太清楚，路易吉这次演出的含金量。
这般恐怖的演出，古莱莫前所未见。
乌利尔也处于震撼之中，不过，他也没忘记正事：“现在……该确认这次攀星挑战的资格了。”
乌利尔话音落下，目光看向身边的穆洛伊与古莱莫。
穆洛伊没有迟疑，立刻接口道：“我认为这场演绎，几乎达到了极致。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样的竖琴演绎，能超过这一场《风的三十二重奏》。”
“我认可这场演出。”
穆洛伊的这番话，已然是表明了立场。
他认为，路易吉有资格进行这场攀星挑战。甚至，他的言语中，已经将路易吉擢升到“绿野之星”的地步。
得到回答后，乌利尔的目光又看向古莱莫。
古莱莫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这是一场无可挑剔的演出，我……也认可这场演出。”
古莱莫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能成为伯明翰伊甸学院的教授，就足以说明，他是从内心深处在维护艺术之高洁的。
路易吉的这场演出，古莱莫绝对挑不出问题。
哪怕此乐再削减三成，路易吉也依旧能获得资格证。
不过……
古莱莫停顿了一下，目光凌然的看向路易吉：“虽然这场演出，极为的惊艳，我也认可这场演出；但我还是想说，小道并不能长久，技术的提升，才是正道。”
古莱莫其实隐约能看出来，路易吉的这首《风的三十二重奏》是一种取巧。
可路易吉到底在哪里取巧，古莱莫也暂时不清楚。
但既然是取巧，那就是“小道”。
路易吉本身的技术，古莱莫认为是有的，但以他的技术还没办法驾驭如此强大的“风之韵律”。
用这种小道衍生出的演出，纵然完美，但终归未达古莱莫的内心。
真正的巅峰艺术，还是以个人技术为本。
古莱莫的话，路易吉自然也听懂了。他其实也认可古莱莫的说辞，重点是自己的演绎技术而非外物，但是……
路易吉很清楚，单靠自己现在的实力，就算能够通关主线任务5，也很难达到优秀的评价。甚至有很大概率，直接翻车。
所以，为了不遭遇万一的情况，他只能借助外物。
而且，外物其实也算是自己的实力一部分。
路易吉并未反驳古莱莫的话，对方能听出他用了“外物”，就说明他的眼界与实力都是并存的，是有资格指点自己的。
更何况，他现在的“资格证”还在对方一言间呢。
古莱莫：“我同意了你的挑战，希望你能够以正途的方式，从我这里接过‘绿野之星’的称号。”
伴随着古莱莫的话音落下，路易吉的眼前跳出来熟悉的仙境提示。
“恭喜你，伱已经获得了攀星挑战的资格证。”
“接下来将进入主线任务的第三步——攀星之旅。”
“请在古莱莫、乌利尔的‘梦见’状态结束前，成功获得‘绿野之星’的称号。”
“第三步随时可以开始。”
当仙境提示出现的那一刻，也代表了主线任务5进入到了新的轮次。而这一轮，将是路易吉与古莱莫的直面对决。
路易吉抬起头看向古莱莫，恰好与古莱莫的目光相视。
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熊熊的战意。
路易吉是为了摘星。
而古莱莫则是要卫冕“绿野之星”的称号。
战事，一触即发！
眼看着院子里开始了无声的对峙，穆洛伊笑眯眯的走到了两人中间：“接下来，就是我这位见证者的工作了。”
“虽然，我知道你们已经了解攀星挑战的规则，但按照仪式的流程，我还是要重新说一遍。”
穆洛伊站定下来，宛如裁判一般，挡住两人相视的目光。
实际上，他接下来也的确是一个“裁判”。
穆洛伊：“一般来说，攀星挑战将进行三轮对决，不过在这里，只会进行两轮对决……”
第一轮对决，由双方各自演绎一首自己的乐曲。
乐曲的种类、风格、长短都可以自己拟定。
如果需要乐团搭配，也可以寻找对应的乐团。但此时此刻，显然不需要乐团，而是路易吉和古莱莫的单人对决。
最终胜负的评价，由见证者来裁定。
当然，如果演绎双方有不认可见证者给出的结果，也可以进行质疑。一旦进入质疑阶段，第一轮的胜负就会进入待定状态。
第二轮对决，则是双方各自给对方指定一首乐曲，进行演绎。
这一轮就很考验双方的“策略”了。
你如果能拿捏住对方的缺陷，为对方量身挑选一首很难发挥长处的乐曲，那也是你的能力。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场临时考试，考验双方的临场发挥能力。
而这一轮的结果，将有三方共同裁定。
除了见证人外，路易吉和古莱莫都可以打分。
因为是自己挑选的音乐，对手演绎的是好是坏，你自己很清楚。
孰胜孰负，其实一目了然。
穆洛伊：“如果前两轮打平的话，那就进入第三轮。不过，第三轮比赛场地，将会挑选到大剧院……”
第三轮比赛就不再是私下比试，而是要观众给出评分。
不过，穆洛伊刚说完，古莱莫便开口道：“不用第三轮，今天就在这里决胜负。哪怕平局，也算是我输。”
古莱莫说出这话时，没有丝毫的迟疑。
这也显示了他对自己实力的信心。
穆洛伊点点头：“可以，既然现任‘绿野之星’都如此说，那就按照他说的办。”
攀星挑战的规则不是一成不变的，作为“绿野之星”的古莱莫，是有资格进行规则修改的。但这个规则修改，不能往利己的方向修改。
如今古莱莫修改规则，便不是利己，反倒是束缚了自己。
穆洛伊看向路易吉：“你是否确认这个规则？”
路易吉面色平静的点点头：“确认。”
古莱莫不会接受“平局”，这个情况，此前乌利尔就已经和他说过了。也因此，路易吉根本就没想过会有第三轮比赛。
他也只准备了三首乐曲。
如今演绎了《风的三十二重奏》，只剩下两首备战乐曲。
真到了第三轮，他只能认输。所以他肯定不会让攀星挑战进行第三轮。
穆洛伊点点头：“既然双方已经确认了规则，那么接下来，便是第一轮的对决。两位可以通过猜拳或者抽签的方式，选择第一轮由谁先演出。”
在经过商议后，路易吉还是决定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演出顺序。
抽签的签条，则由乌利尔来准备。
一共折了二十张签条，其中红签十个，蓝签十个。
双方轮流抽签，抽完为止。
路易吉代表红签，他如果抽中的红签多，可以由他来决定顺序；反之，则由古莱莫决定顺序。
平手，则由见证者来决定顺序。
最终，路易吉抽到了六红四蓝。在看到结果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决定，让古莱莫进行先手演出。
西陆，黎明城郊，夜之山。
古莱莫在梦之晶原里进行着攀星对决的时候，现实里，夜之山却是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晴朗的夜空，突然飘来了一片黑压压的云层。
从地下往上看，并不会觉得这些突然出现的黑云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会觉得黑云出现的速度有些快。
但如果此时有人拿着望远镜，就能清晰的看到，天空中的黑云并不是自己飘过来的。在黑云的边缘，有一群群的乌鸦，这些乌鸦密度之高，甚至就像是给云层边缘画了一条漆黑的轮廓。
数以十万、百万计的乌鸦，每一只都叼着云层边缘的云线，并竭尽全力扑棱着翅膀……是它们将天上厚厚的黑云，给拉过来的。
这般奇景，任何看到的人，都会感到惊讶。
可惜的是，此时此刻正值午夜。
夜之山也没有太多的人，唯一亮起的城堡，里面的人也大多睡着。
看到这一幕的，除了城堡里的几只小猫外，别无他人。
这奇异的黑云，飘到了夜之山的山顶，便停了下来。叼着云线的乌鸦，也开始四散开来，但也依旧在云层周围徘徊，远远看去，就像是黑云边上蒸腾起来的黑烟。
时间慢慢的推移。
约莫半小时后，一阵清冷柔和的光亮从天上落下。
月上中天，月亮的位置就在夜之山的顶端。
也是月亮露出真容的时候，一个穿着披星戴月法袍的女子，慢慢的从月光中凝聚身形，带着精致脚饰的裸足，缓缓的落到黑云之上。
她掀开星月法袍的兜帽，露出了一片如云般轻柔飘荡的黑色大波浪卷发，她的每一根发丝都入丝绸般顺滑，在月色下显露出温润的光泽。头上的发饰，也是明媚的弯月，与散落的星尘。
她静静的站在逆光之月中，沐浴着月光，彷佛与月色融为一体。
“倦倦，这里就是老师说的地方吗？”
她的声音很清冷，就像是冰凉的溪水碰到鹅卵石发出的清脆声响。
而被她称为“倦倦”的，却是一只黑色的小猫。这只小猫看上去十分的疲倦，眼皮耷拉着，彷佛随时都将入睡。
值得一提的是，这只小猫的额头，有一个明黄色的弯月形标记。
“亲爱的月亮女士，你该知道，晚睡大人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一只困顿的小猫咪。他知道，这些烦心的事，一旦缠上小猫咪，小猫咪就会夜不能寐。晚睡大人如此高洁，怎会为难圣殿角落的一只小猫咪。”
倦倦每一句话彷佛都在说着“晚睡大人”，但月亮女士很清楚，它这是在暗暗讽刺：连晚睡大人都不为难小猫咪，你个月亮女士还要为难我。甚至，大半夜的还将困顿的小猫咪，从圣殿里带出来，简直是罪大恶极。
月亮女士自然是听出来倦倦的弦外之音，但她完全不在意，直接装作听不懂：“我不是将晚睡老师的话告诉你了么，伱的方向感比我好，我相信你。”
倦倦没好气的白了月亮女士一眼，打了个哈欠，盘在黑云上：“是你出生在西陆，还是我出生在西陆？你怎么就问我呢？”
月亮女士：“我的确出生在西陆，但我大多时间都在深渊，或者鸦堡。而且，每次出门都有太阳指路，今天太阳也不在……”
倦倦看着垂丧的月亮女士，轻叹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在离开圣殿的时候，就已经通知太阳了，他估计快到了。”
“太阳来了？”月亮女士眼睛一亮，表情明显带着欣喜。
但很快，月亮女士的眼神又微微黯淡。
低声嘀咕：“我是不是太依赖太阳了，我离开圣殿的时候，明明决定要独立一次的，特意不告诉太阳……”
“但现在听到太阳要来，我居然还会感觉到惊喜？”
“我果然太依赖太阳了，我要改变……”
倦倦也听到了月亮女士的嘀咕，它忍不住撇了撇猫嘴：“得了吧大姐，你到现在还能保持全部的人性，甚至会因为即将见到自己心爱的男人而惊喜。你就偷着乐吧。”
“再过几千年……不，再过几万年，你看到太阳估计会直接一脚把他踹到空时距尽头。”
“珍惜现在的时光吧。”
倦倦说完后，懒得再听月亮女士的声音，直接将头埋在肚子上，让绒毛遮盖住耳朵，不想再听外界的喧嚣……作为一只小猫咪，就该好好困觉。
然而，倦倦才刚盘上，月亮女士的光足，便直接踩到了它肚皮上。
当然，不是硬踩，她还留着力。
但倦倦却是猛地跳开，炸毛道：“你到底还要干嘛？能等太阳来了，你去折磨太阳吗？别来折磨一只可怜的小猫咪了！”
看着炸毛的小黑猫，月亮女士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唉……你之前已经睡了一个月了。”
倦倦气的胡子都飘起来了：“一个月有什么？小猫咪就该睡觉！”
月亮女士：“……可是，你的寿命……”
“……只剩下两万三千多年可。”
倦倦：“对啊，我只剩下两万三千四百六十二年的寿命了，所以大姐，我能求你让我睡过去吗？”
月亮女士：“好吧，我说实话。不是我想要吵你，是晚睡老师不想你继续睡下去了。毕竟，你的方向感最好，而接下来的这些年里，我们需要你。”
倦倦一听到是“晚睡大人”说的，它瞬间噎住了，好半晌后才道：“我才不信晚睡大人会这么为难一只小猫咪。”
月亮女士叹了一口气，又用自己的脚，蹭了蹭倦倦肚子上柔软的毛：“你觉得我敢诽谤老师吗？”
倦倦没好气的推开月亮女士的脚，然后退了三步：“……行，今年我可以不睡。但这次的事，有太阳帮你，你别再叫我。”
月亮女士笑眯眯的走到倦倦面前，躬下腰，将倦倦抱了起来：“可以，只要你别睡就行。”
“……毕竟你睡着了，哪怕世界毁灭了，都叫不醒。”
倦倦哼唧一声，正想要反驳，可就在这时，天空中的圆月突然被一道刺目的光环所包围。
热烈的气息，布满云层之上。
倦倦和月亮女士同时抬起头，看向上方。
圆月背后，一轮火红的太阳升起。
日月瞬间同天，漆黑的夜色被明亮的光芒给驱散，刹那间，整个天穹彷佛变成了白日。
不过，也仅仅只有那么一眨眼间。
地上的生灵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就再次回归黑暗。彷佛刚才的一切异象，都只是异想。
云上的月亮女士和倦倦，对这日月同天的场景却并不意外。
倦倦甚至趁此机会打了个哈欠，眯了两秒钟的小眼。
月亮女士则是脸上飘着绯红，低声念叨着：“太阳……来了。”
随着月亮女士的话音落下，一道炽烈红光落到了黑云之上。如太阳之火的红光迅速的塑形，最终变成了一个穿着太阳铠甲的魁梧男人。
他的头发如烈火般在燃烧，面容宛如雕刻一般深邃，眉目之间彷佛有火光在跃动。
而这位火发的魁梧男子，正是月亮女士心心念念的太阳。
也即是——太阳先生。
……
太阳先生一步步的走到月亮女士身旁，在她耳边低声道了一句：“小月亮，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月亮女士低垂着眼：“没事，怪我没有通知你。”
一边说着，月亮女士的身体就像是少了骨头般，柔柔的靠在了太阳先生魁梧的胸膛上。——太阳先生虽然穿了铠甲，但这个铠甲的胸前只遮挡了一半，另一半是赤着的，能看到一颗乌黑的葡萄。
太阳先生很熟稔的将月亮女士揽在怀里，爽朗的笑声和羞怯的笑声，在黑云之上交织在了一起。
柔美的月色，飘散的云土，以及乌鸦铺就而成的桥梁。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美好，纯净。
唯有被两人挤在中间，几欲变形的小黑猫倦倦，无奈的“喵”叫一声，打断了如此纯爱的氛围。
月亮女士这才抱着倦倦，羞涩的退后几步。
太阳先生也憨憨的笑了几声，挠挠后脑勺：“哎呀，没注意到我们的小倦倦。”
“你叫小月亮就够了，别叫我小倦倦。我感觉恶心。”倦倦一脸嫌弃。
太阳先生一阵尴尬的大笑，然后在倦倦冷眼中，他强行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之所以来晚，是因为接到了海因里希的传讯。”
“海因里希是谁？”对任何事情都抱有好奇心的小猫咪，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好奇的问道。
太阳先生没有开口，倒是抱着倦倦的月亮女士低声解释道：“海因里希是我们以前组织里的一位巫师，也是我们的好友。”
倦倦听到这，立刻明白：“是鸦堡的巫师？”
月亮女士点点头。
她和太阳先生都来自鸦堡。
鸦堡是西陆巫师界的一个大型巫师组织，虽然在乌鸦女皇遇刺后，鸦堡的威慑力有所下降，但依旧在西陆拥有强大的话语权。
尤其是，她和太阳先生成为传奇巫师，日月同辉普照西陆，也让鸦堡的声望大增。
如今，她与太阳先生虽然离开了鸦堡，进了源世界的先知圣殿。
但鸦堡之于他们，依旧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海因里希是乌鸦女皇的学生，也是他们的朋友。所以，当听到太阳先生是因为海因里希而导致延误，月亮女士是完全理解的。
“乌鸦女皇的学生？”倦倦好像想到了什么：“那他应该身处漩涡中吧……”
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月亮女士点点头：“应该吧。”
“在这种情况下，海因里希还联系你们。莫非，是想让你们帮他度过漩涡？”倦倦眯着眼看向太阳先生。
太阳先生摇摇头：“海因里希知道我们的难处，而且，这也不是我们能帮忙的。”
倦倦听到这，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可不想被卷进那位大人制造的漩涡。而且，晚睡大人也不会想要和一位同侪产生误会。”
太阳先生和月亮女士对视了一眼，苦笑道：“我们明白。”
太阳先生停顿了一下，解释道：“这次，海因里希找我，是想要借道，通过灵魂位面去南域。”
“我帮了他。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南域附近的虚空了吧……”
月亮女士：“去南域？为什么？”
南域巫师界已经和其他三方巫师界断开多年，海因里希怎么突然就想去南域了呢？那边，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吗？
倦倦耳朵动了动，轻声道：“这个时间去南域能有啥事，肯定是因为桃心剧院啊。”
桃心剧院？月亮女士皱了皱眉，看向太阳先生。
太阳先生点点头：“是的，就是桃心剧院。他想要搏一搏，如果能成为桃心剧院的演员，或许……他就有救了。”
月亮女士自然知道桃心剧院是什么地方，那里说是艺术的圣堂，但在她看来，却是白骨堆砌的地狱讲堂。
海因里希去那里搏机会，真的能搏出来吗？
月亮女士虽然觉得希望不大，但她也清楚，海因里希没有其他选择了。
“唉……”
月亮女士长叹一声，本来因为见到太阳先生而喜悦的心情，此时也慢慢的跌了下来。谁也不想要看到自己的老友，如此的赴死……
太阳先生走上前，轻轻拍拍她的肩背：“别担心，也许真的能搏出来机会呢？”
月亮女士沉默片刻，轻轻点头：“希望吧。”
沉默的气氛维持了大概两分钟，最后还是被倦倦打破。
“喂喂喂，该做正事了吧。你们这次来，不是为了晚睡大人的任务么，赶紧找到地方才是正事。”
月亮女士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连忙抬起头看向太阳先生。
太阳先生：“我已经知道情况了，你这次没有走错路，晚睡老师说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附近。”
“夜之山，就是这里。”
月亮女士：“按照老师的说法，这附近应该有‘异常’，我们要怎么去寻找异常？”
太阳先生环顾了一下四周。
一眼便看到了夜之山下方的城堡，那里是夜之山唯一亮灯的地方。
看着夜之山唯一灯火通明的城堡，太阳先生轻声道：“老师所得到的预示，并没有明确的指出‘异常’是活物还是死物。”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异常’所在的大致位置是夜之山。”
异常，一般来说是指某种有违常理的特殊现象。而这种特殊现象，既有可能是自然界所诞生的异象，也有可能是某种生物所引发的奇景。
它囊括的范围很大，导致异常的种类也很多，不一而足。
很多异象甚至非常的隐蔽。
就比如一株本来只可能开三叶的草，受到某种未知隐秘的影响，多开了一叶。如果这种未知隐秘背后源自难以解释的力量，那这其实也算是异常。
但很多时候，你想要发现却很难。因为出现自然选择的时候，也会开出四叶草，你很难判断眼前的四叶草是因为异常影响，还是自然选择。
作为传奇巫师，可以一瞬间分辨出一整座花园的所有四叶草。但四叶草形成的底层逻辑，哪怕是传奇巫师，也需要一点点计算，一点点去分辨。
这就是为什么，仅仅只是一个“异常”，晚睡老师会派月亮女士这样一位传奇巫师来查探。
“先从活物开始吧。”太阳先生指了指下方的城堡：“人类作为文明之主，形成异常的概率，肯定比自然选择的要大很多。”
月亮女士：“我刚才来的时候，就扫眼看过。这座城堡里的人不多，基本都是老弱病残，估计是从黎明城过来养老的。”
“除了那些老弱外，就是一些猫猫狗狗。看样子，城堡的主人很喜欢猫狗。”
倦倦：“喜欢猫的人，都是好人！”
月亮女士没好气的伸出手弹了弹倦倦的脑袋：“现在又不是判断好人坏人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我没看出城堡里有什么异常。”
太阳先生：“很多异常，不去细盘底层逻辑，是很难看出异常的。”
换言之，月亮女士只是扫一眼，是很难察觉底层逻辑的。
月亮女士：“你的意思是……”
太阳先生揽住月亮女士的肩膀：“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近距离去看看。”
他说到‘一起’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月亮女士一楞，低下头，脸色酡红：“……听伱的。”
太阳先生立刻高声大笑起来。
倦倦则是翻了个白眼：“讨厌的情侣。”
尤其是热恋期的情侣，最讨厌。
不一会儿，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就站到了夜之山的城堡外。
看着前方古典沉静的城堡，月亮女士眼底闪过一丝怀缅：“这属于洛世奇风格的城堡……”
洛世奇风格，是大斯曼帝国特有的建筑风格，有花园、雕像、三门六卫八方城。
不过，这种风格的建筑虽然起源于大斯曼帝国，但如今却更盛于外国。因为洛世奇风格太过典雅温柔，并不符合当下的国情。
如今的大斯曼帝国追求宗教的肃穆，建筑也多与宗教有关，看上去偏稳重，也偏繁复。
“话说起来，洛世奇没死之前，我还和他见过一面。”月亮女士：“他是个很古典的建筑大师，那时他的建筑风格还被同僚所批判。但我却很喜欢，我的第一座城堡，就是邀请洛世奇建造的。”
正因此，月亮女士看到洛世奇风格的城堡，颇感亲切。
“当初，洛世奇死的时候，我还特意请了假，从鸦堡千里迢迢的过来参加他的葬礼。”月亮女士轻叹一声：“说来，这也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太阳先生温柔的抚摸着月亮女士的秀发：“如果你喜欢洛世奇风格的建筑，我们在先知圣殿旁边也建一个。”
月亮女士羞赧的笑了笑，推开太阳先生：“我也想，但圣殿的先知估计不会同意。”
太阳先生：“没事儿，建的远远的就行。”
月亮女士低下头：“那就……听你的。”
太阳先生爽朗的笑声，再次回荡在夜空之下。
倦倦的白眼，则翻上了天。
“我们进去吧。”月亮女士轻轻抬起白皙的手，朝着前方一抹。柔和的幽芒闪烁，在前方形成了一道月之门。
“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还是进月形之界，以隐藏身形。”
所谓的“麻烦”，并不是说担心被人看到，而是怕影响到了“异常”。如果这次的“异常”是活人，说不定就会因为他们的出现，而让异常的底层逻辑隐藏的更深。
所以，为了便于观察，还是隐没在旁观察更好。
太阳先生夸赞了一句，便率先踏入了前方的月之门。
月亮女士也跟着进入了其中。
随着他们进入月之门，周围的视野都慢慢覆盖上了一层幽芒，这就是“月形之界”，一种特殊的隐身之术。
他的原理很复杂，不过可以理解成，削弱版的里世界。
假如表世界与里世界的距离是1，那么月形之界距离表世界的距离就是0.1。
无限接近表世界，但终究和表世界不一样，也不属于夹层。
是特殊的隐匿世界。
既能观察到表世界的一切，也不用担心被发现。因为究其根本，他们已经离开了现实。
不过……
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虽然进入了月形之界，但倦倦却被他们关在了月之门外。
“我还没进去！”倦倦抬起头，看向前方。现实中前方什么都没有，但倦倦的目光却可以穿透现实，观察到月形之界里的两人。
月亮女士笑眯眯的挥挥手：“城堡里有很多猫咪，而且，这些猫都是散养的，很多都是从周围树林里进去的野猫。”
“所以，你就不用进来了，你直接混入城堡，也不会被人察觉异常。”
倦倦就算被发现，也顶多以为是从外面跑进去的野猫。而城堡里的仆人，对野猫也是一视同仁，只要不捣乱，甚至都不会抬眼理会。
“你们就这么对一只可怜的小猫咪？！”倦倦炸毛跳脚。
月亮女士：“我们毕竟隔着一个空间，很多东西感应不及时。你在外面，感应会更快一些，帮我们侦查一下，还不用担心被发现异常。”
“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倦倦：“我之前说了，今天的事不归我管！”
月亮女士浑不在意，直接装作没听到：“你看，有猫猫来迎接你了……”
倦倦一抬头，果不其然，不远处的雕像喷水池后面，跳出来一只三花大喵。
在人类的严重，这满脸三花，鼻子还一团漆黑的大猫，并不是多么可爱；但在猫咪的眼中，这简直就是绝世的大美猫。
哪怕是见过大世面的倦倦，辅一看到这么一只大美猫，也忍不住呆愣当场。
多美的小猫……
可惜，是个雄的。
三花大喵看了眼黑漆漆的倦倦，眼睛微眯，不太行；再看看倦倦头上的月牙标记，好丑……
——本来还以为有新的美猫加入，没想到是个小丑猫。不过，这家的主人好像挺喜欢丑丑的小猫。
真是……愚蠢的人类啊。
三花大喵一边摇着头，一边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倦倦：“？？？”
月亮女士：“这只猫怎么来了又走了，它不是来迎接你的吗？”
倦倦：“……”不，它是来嘲笑我的。
可恶，虽然被嘲笑了，但我还是觉得它很美啊！
这些话，倦倦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淡淡道：“这些小猫的思维比人类两三岁小孩还要更弱，你觉得他们懂得‘迎接’？”
“也是。”月亮女士露出恍悟之色：“不过说起来，人类的两三岁小孩，应该已经能分辨美丑了吧？”
倦倦：“……不能。”
昂着头，倦倦懒得理会月亮女士，直接先一步的跳进了三门六卫中的第一扇门。
所谓三门六卫八方城，指的是洛世奇风格建筑的规制。
三门，指的是进入主城堡前要经历的三扇大门。
六卫，指的是城堡附近的六座偏小的卫星建筑。
八方城指的则是占地形制，如八边形。
跨过第一扇门，看到的就是雕像喷水池，以及和森林连在一起的花园。这个区域有大量的野猫存在。
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在月形之界里，仔细的观察着周围。
大概十分钟过去。
他们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对劲，完全就是普通的场景。
倦倦又跨入了第二扇门，门后则是长长的走廊，以及林荫道。这里倒是有不少的特意栽种的观赏树，但并没有太多人烟，就连猫猫狗狗也少了很多。
因为仆人喂野猫野狗，一般都是在第一扇门附近喂。第二扇门后的区域，纯属过渡区。
这一片区域，他们检查过后，也没发现不对。
最后，倦倦来到了第三扇门前。
第三扇门就是城堡的正门了。此时，城堡大门已经关闭，想要从正门进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倦倦，它三两下就跳到了二楼的阳台，顺着洞开的窗户，就钻进了城堡中。
城堡内部有四层。但顶层是没人的，全是摆放的杂物。
有活物的就只有下三层。
城堡里的猫狗就明显是家养的，身上干干净净，和外面的野猫野狗完全不一样。但倦倦大概感知了一下……都好丑。
果然，刚才那只三花大喵说的没错。
人类的审美，对于丑猫似乎更加青睐……
倦倦的出现，让家猫们都很感好奇，纷纷围了上来。
正常情况下，猫咪对外来者都会害怕与排斥，尤其是家养猫。但倦倦身上释放的气息，却让这些小猫咪完全没有任何芥蒂，直接接纳了它。
甚至还有猫咪给倦倦舔起了毛。
倦倦则是很享受的躺在猫咪中间，和它们交流起来。虽然这些猫咪智慧都不高，能理解的事物不多，但倦倦自有办法从它们的记忆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经过大半天的交流后，倦倦看向藏匿在月形之界里的两位日月巫师：“我问过它们了，从它们的视角里，这几天最大的变故，就是外面多了几只抢饭的野猫，家里多了几只小猫。应该是管家买的奶猫。”
“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变故……”
“对了，今天好像城堡里来了客人，就住在三楼。这对它们来说，应该是最大的变故。”
倦倦说完后，便挥挥手：“你们从人的方面入手，我继续和它们深入聊聊。”
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也不多言，直接转身上了楼。以倦倦的能力，它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边上楼，月亮女士也一边低声呢喃：“说实话，我到现在还不明白，老师为何会在意这里的异常。”
异常也分大小。
大的异常，甚至可以让整个世界都变得奇怪起来。
而那些影响范围小的异常，不去管它，都翻不起任何的风浪。
这里的异常……月亮女士觉得就是那种微小的异常，甚至都没有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这种异常，真的值得来查探吗？
太阳先生其实也觉得奇怪，不过他想了想道：“老师作为圣殿里最隐秘的先知，一度被认为是晋入奇迹的种子。”
“他所做的任何事，肯定是有其原因的。”
晚睡先知，是先知圣殿里最神秘也最隐秘的先知，传闻他能够轻易拨动命运之弦。
如此强大的预言巫师，关注这里的异常，的确很奇怪。
但太阳先生相信，有所行必有所因。
“既然他判断这里有异常，且还让我们来查探，必然是有其道理。说不定，这里的异常与奇迹存在有关呢。”
月亮女士：“奇迹……有可能吗？”
或许还真有可能。
因为以晚睡先知的位格，普通的事情已经很少关注了。只有涉及奇迹之事，他才会上心。
难道是某位奇迹存在留下的一些事物引发了异常？
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月亮女士就听说过，曾经有一个普通人，夜晚赏星的时候，被一张从天而降的票根砸中。这张票根，就是星海列车的车票。
而星海列车，便是一场星空中的盛大奇迹。
除此之外，类似的情况还有桃心剧院的门票，时光小偷留下的标记等等……
所以，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遭遇奇迹存在留下的事物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月亮女士也升起了兴趣。
如果真的有奇迹存在留下的事物，或许这也是他们的机会？要不然，晚睡老师为何会派他们过来查探异常？
城堡二层。
月亮女士看了看深幽的长廊，哪怕她没有进行探查，也能通过生命力场的反馈，确认这一层至少有十来个人。
大部分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眠，只有少部分人在活动。
“老师提到过，异常的时间可能一闪而逝。如果我们错过今时，可能就再也捕捉不到相应异常了。”
“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们最好分头行动。”
月亮女士说到这时，看向太阳先生：“这样吧，我去看人，你去寻物。”
异常不拘泥于形式。
死物也有可能诞生异常，所以，月亮女士才会如此安排。
太阳先生也明白时间很紧，点点头：“好。”
两人分开行动后，月亮女士开始在房间里一个个人的探查。
她说是“看人”，但其实这里面的“人”算是泛指，指的是活物。也因此，她不仅要去看人，还要看生活在二层的猫猫狗狗，以及隐藏在角落里的虫豸鼠害。
寻找很简单，但每一个生命都要去计算它的底层逻辑，确认没有异常，这很难。
也很费精力。
她的短时工作量遽增。
短短几分钟时间，她便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在燃烧。——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开启了最高程度的澎湃算力。如此高规格的运行算力，哪怕是作为传奇存在的她，也感觉到了一阵晕眩。
不过，传奇生命已经彻底的脱胎换骨，这种晕眩也仅仅只是一瞬，在战场上或许会很危险，但此时此刻并无威胁，很快她便恢复的正常。
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月亮女士来到了下一个房间。
大概十五分钟后。
月亮女士已经将城堡二层所有生命体的底层逻辑，都翻阅了个遍，并无任何的异常。
倒是获得了不少的情报。
比如，她知道这座城堡的主人，是一位竖琴家，名为古莱莫。而且，古莱莫还是她的一位故人。
说是“故人”，其实也不算。
因为月亮女士认识古莱莫，但古莱莫并不知道月亮女士的存在。
至于月亮女士为何知道古莱莫，那就要从整个西陆最大的表演——诸国舞台说起了。
表面上，诸国舞台是各国艺术家争奇斗艳的竞技场，但实际上有不少超凡者参与其中。因为很多巫师技艺，都与艺术息息相关。
就比如一些炼金术士，为了学习艺术，甚至会去凡人的艺术学院进修。
就是这个道理。
同理，学习艺术的巫师不在少数，他们有的也会隐瞒身份参与诸国舞台，以此来提升自身技艺。
也因此，诸国舞台看似普通，但底下的水很是深沉。
不少欣赏艺术的巫师，也会兴致所然的作为观众，来欣赏这场西陆盛事。
月亮女士就是一个喜欢艺术的巫师。
只要不是有重大事情，每一届的诸国舞台，她都会去观看。对于赢得诸国舞台的那些艺术家，她自然也是有印象的。
而古莱莫，就是曾经在诸国舞台上大放异彩的竖琴表演家。
“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一位艺术家。”月亮女士言语里带着几分欣赏。
本来，她在看到洛世奇风格的城堡，对这座城堡的主人就已经颇为欣赏。如今得知城堡主人是曾经在诸国舞台上出尽风头的艺术家，心中的好感直线提升。
如果是往常，她说不定会变化成凡人，来拜访一下古莱莫。如果可以，能够现场聆听古莱莫的竖琴演奏，那就更好了。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没办法以客人的身份拜访。
月亮女士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才过来就看到你愁眉苦脸？”
月亮女士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先生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
面对自己的爱人，月亮女士自然不会隐瞒，简单的将自己的发现说了一下。
“古莱莫？是那个在诸国舞台上怼人的年轻气盛的小子？”太阳先生：“我记得他。”
“原来是他啊……难怪刚才对着城堡一扫而视的时候，隐约觉得他有点眼熟。虽然老了很多，但样貌整体没有变化。”
太阳先生啧啧两声：“这么说来，这也是一场缘分。既然是旧识，那我们白天可以递个帖，过来正式拜访一下。”
太阳先生虽然不是预言巫师，但在先知圣殿久了，对于“命运”也是有些信奉的。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艺术家，突然又重逢了。这不就是一种命运，或者说缘分吗？
既然是缘分，那就顺着缘分见见这位“旧识”，说不定也能谱出一首新的命运际会之歌。
当然，太阳先生肯定不可能以超凡者与古莱莫相见。
就如当年月亮女士和洛世奇见面，也是以建筑爱好者的身份见的。
对于这种在一种技艺达到巅峰的艺术家，他们愿意给予最大的尊重。没必要以高高在上的超凡者姿态，去和它们相见。
以超凡者姿态见面，也没办法谱出命运际会的歌谣。
月亮女士想了想，也同意了：“反正也来了西陆，多待几天也没关系。”
顿了顿，月亮女士暂且抛开这些念头，询问起了正事来：“我这边查探了二层的活物，没有问题。你呢？”
太阳先生揽住月亮女士的肩膀：“我这边肯定也是没问题的啊。如果有问题，我还能这么悠闲和伱聊天？”
月亮女士：“也是，那我们去三楼？古莱莫好像就在三楼。”
两人商量好，便上了三层。
和二层一样，依旧是分头行动，月亮女士查探活物，太阳先生继续去寻找可能存在异常的死物。
这一层的活人少了很多，倒是动物昆虫挺多的。也不是那些猫猫狗狗，而是养在鸽房的大量信鸽与赛鸽，以及喂养这些鸽子的虫子。
感知反馈过来，起码有几千条活虫子，这让月亮女士都忍不住扶额。
虽然虫子的底层逻辑并不难探查，但奈何这数量多啊。以月亮女士那强大的算力，估计也要花个半小时到一个小时。
而这还仅仅是虫子。
月亮女士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算了，先去看人。虫子最后。”
这层的活人很少，根据之前她从二层仆人那里查探的记忆中得知，三层楼就三个人。
主卧里有两个人，古莱莫和他的一个后辈。
主卧旁边的房间里，则是一个古莱莫的贴身仆从。
月亮女士先从仆从开始查探起，数分钟后，她摇着头离开了仆从屋，进入到了主卧。
仆从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就看古莱莫和小少爷了。
月亮女士来到了主卧的床边，低下头看着床上的古莱莫与小少爷。
哪怕是隔着月形之界，她也能看出这对爷孙俩的亲密感情。
“凡人虽然寿命短，但能有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这也算是一种幸福了。”月亮女士低声喃喃。虽然也有巫师认为，亲情是阻碍，血缘是诅咒的纽带，但这终究是少数派。
反正月亮女士自己是觉得，看到眼前这样一幕，内心是颇感温馨的。
她想了想，决定先探查这位睡得口水直流的小少爷。
探出手，在小少爷的额头触碰了一下，未知的能量便渗入了他的脑海深处，大量的信息数据、公式符号，出现在了月亮女士的眼中。
这些信息数据，包含了小少爷的人生经历。说是记忆，其实不太对，而是一种“经验”。
这种“经验”包含了性格的变化、情感的依托、内心的成长，以及少量与“变化”相关的记忆画面。
这些就是月亮女士所探查的底层数据。
而周围漂浮的公式符号，则是用于验证底层数据里的“异常”情况的。
三分钟后，月亮女士收回了探查。
这位小少爷，并无任何异常。底层逻辑的运转也是完整且自洽的。
既然小少爷没有问题，那么现在，就该轮到古莱莫了。
“抱歉。”月亮女士低声自喃了一句，探出了手。
对于探查其他人的生命底层逻辑，她是完全不在意的，也没有任何的负罪感；但面对古莱莫这位眼熟的旧识，她内心还是稍稍有些愧疚的。
不过回头一想，她的查探，又不会伤到人；而且，如果古莱莫真的与异常有关，说不定还会被异常反噬，她的查探反而是救赎他。
这么一想，心中的愧疚瞬间消散殆尽。
很快，月亮女士便来到了古莱莫的底层数据中，她看到了一片庞大的信息数据。
这也意味着，古莱莫的人生经历很多，拥有长足的“经验”。
其中不少的“经验”，甚至还发着淡淡的微光。这说明，古莱莫曾经接触过超凡生命。
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西陆的权贵，几乎都和超凡生命有接触。
而且古莱莫曾经参与过诸国舞台，那场舞台的选手就有不少超凡者，所以他的经验里有超凡信息，是很正常的。
“说不定里面还有与我相关的超凡经验。”月亮女士低声呢喃，毕竟当初她在诸国舞台，也是近距离接触过古莱莫的“粉丝”。
心中暗笑一声，月亮女士开始排查起底层逻辑的异常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前半生，古莱莫并未接触过异常。
这是正常的，既然异常是近期出现，那么要查探的就该是近期的事……
月亮女士开始往最近几日的底层逻辑中查询。
十五天前，无事发生。
十天前，无事发生。
五天前，无事发生。
两天前，无事发生……
正当月亮女士准备查探今天的情况时，一道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月亮女士瞬间清醒，她回头一看，却见太阳先生迈着大步，来到了她的面前，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张“纸”。
“我好像找到异常了！”
月亮女士瞳孔微张，迅速离开床边，来到太阳先生身边：“真的是异常？”
太阳先生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这是什么？”月亮女士看向太阳先生手上的纸：“是信？”
“重点不是信，是上面的一张乐谱。”
“乐谱有什么异常？”月亮女士疑道，从她的视角里，暂时看不出什么异常。
太阳先生将乐谱递给她：“你查探一下它的底层逻辑就知道了。”
月亮女士早有这样的想法，拿着乐谱慢慢进入了隐藏在纸面之下的世界……
和生命体的底层逻辑不同，想要查探死物的底层逻辑，是相对简单。只要使用传奇术法，对这件死物进行“概念查探”，便能看到逸散出来的数据信息与公式符号。
很快，月亮女士就看到了闪烁着明媚光芒的数据信息。
闪光！
意味着这道数据信息与超凡有关，而且如此明媚的光，代表着数据信息里起码九成以上都是超凡相关。
但从外在看，这张信纸完完全全是普通的信纸，没有任何异常。
这说明，信纸不是重点，重点是信纸上承载的这个乐谱！
乐谱绝对不对劲。
难道它能演绎出超凡乐曲？
月亮女士一边思索着，一边进一步的查探，也就是在这时，她从信息数据里感知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神秘气息……
月亮女士猛地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太阳先生：“这是……”
太阳先生轻轻颔首：“是的……魇界气息。”
听到“魇界”这个名字，月亮女士怎会不明白，这绝对就是异常！
任何与魇界有关的东西，不可能不是异常，毕竟那个世界，是奇迹存在都不愿轻易踏足的神秘界域。
原来异常与魇界有关……
难怪，老师会让他们来查探。
查探魇界的异常，非传奇存在，几乎是九死一生。哪怕是传奇存在，都有被永固的风险。
如此危险的魇界，同样的，它的收益也极其惊人！
这次的异常与魇界有关，但又不是直面魇界……只要他们能堪破这次异常，说不定可以得到惊人的收获！
思及此，月亮女士看向太阳先生：“这张乐谱是放在哪里的？”
“旁边书房的桌上，而且是摊开的，附近还有竖琴……我估计古莱莫睡前演奏过这曲。”
也正因为乐谱大大方方的摆在桌面，太阳先生进入书房后，才会第一时间查探乐谱。
月亮女士：“这张乐谱肯定与魇界有关，说不定就是从魇界流出来的。想要解决这次异常，我们或许可以从乐谱的来源入手。”
太阳先生点点头：“乐谱是别人寄来的，信上有说。”
太阳先生顿了顿，将随着乐谱一同发现的信，也递给了月亮女士……
很快，月亮女士便将信纸上的内容读完。
这封信可以提取出来的有效信息，大概四点：第一，写信之人名为乌利尔；第二，乌利尔和古莱莫似乎存在什么间隙；第三，乌利尔记录了一首名为《黑羊告罪曲》的乐谱；第四，邀请古莱莫来演绎这首乐曲。
其他信息基本可以忽略，在月亮女士看来，最重要的信息就是第三点。
——乐谱《黑羊告罪曲》的情报。
而且非常蹊跷的一点是，乌利尔言称《黑羊告罪曲》不是他的原创，而是他从梦中所得。
但具体是什么“梦”，乌利尔也说不清楚。
“如果乌利尔没有乱说的话，这大概就是异常了。”月亮女士指着信纸上的“梦”，说道。
太阳先生沉吟片刻，道：“一般来说，与梦有关的异常，非常的稀少。因为梦界比较虚浮，与物质界相距极远。”
“绝大多数与梦相关的异常，大多都是梦系生命搞出来的。”
比如食梦鬼，恶梦魇……等等。
“但在梦里留下乐谱，这不像是梦系魔物的手笔。”太阳先生：“难道是某位梦系巫师留下的乐子？”
“但如果是与巫师有关，为何超凡气息中存蕴的又是魇界信息？”
太阳先生一时间也有些懵了。
到底是梦界异常，还是魇界异常？
月亮女士也觉得这里面很奇怪：“我们光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去乌利尔那边看看就知道。”
信封上虽然没有记录乌利尔的地址，但以他们的能力，想要找到乌利尔也不难。
太阳先生想了想，点点头：“也是，一切的答案应该可以从乌利尔那边找到。我们去见乌利尔！”
既然做出了决定，他们也没有耽搁，立刻分头行动。
太阳先生来到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布置。竖琴的乐谱，与异常有关，他肯定要带走。
不过他们也不会刻意的影响凡人的生活，更何况这位凡人还是他们欣赏的艺术家。所以，为了避免被古莱莫发现不对劲，太阳先生直接复刻了一张乐谱。
内容还是《黑羊告罪曲》，只是非原版罢了。
另一边，月亮女士则来到了一楼大厅，准备带上倦倦离开。
刚来到一楼，她便看到了让她微微有些头疼的一幕，倦倦坐在一个大沙发上，周围全是环肥燕瘦的各色小猫咪。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沉迷美色的皇帝喵一般。
沉迷美色，这在月亮女士看来其实没什么。
重点是！
其他小猫咪都围着倦倦打盹，而倦倦似乎也受到了周围小猫咪的影响，打着哈欠，眼皮子慢慢的耷拉下来……
就在倦倦的眼皮即将合上的那一刻，它突然感觉一阵风吹进眼睛，然后下一秒，它的上下眼皮就像是粘合起来一般，完全没办法合拢。
睡意瞬间清醒。
倦倦那迷茫的眼神恢复了焦距，定睛一看，原来不是眼皮粘合了，而是月亮女士走出了月形之界，用手强行将它的眼皮给撑开了。
“你答应过我的，别睡！”月亮女士一边撑开它的眼，一边还往眼睛里吹气。
倦倦：“……你嘴巴好臭。”
月亮女士见倦倦的眼神恢复了清醒，这才松开了手，顺道给了它脑袋一个大逼斗：“你的嗅觉有问题，别人都说我嘴巴很香。”
倦倦眯了眯眼：“这别人是谁？”
月亮女士瞪了倦倦一眼：“要你管！赶紧起来，我们要换地方了。”
伸出手，将倦倦抱在怀里，没等倦倦反应，月亮女士便又回到了月形之界。
一阵空间的倒转。
倦倦再次回神时，它已经不在温暖的城堡大厅中，而是来到了夜之山的森林中。
身后是月亮女士，旁边则是好整以暇等候多时的太阳先生。
山岚吹拂，刺骨寒冷。
倦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朦胧的睡意在这一刻，彻底的消散。
“就这么走了？”倦倦：“你们难道已经找到异常了？”
太阳先生点点头，将乐谱递给了倦倦：“这应该就是异常。”
倦倦盯着乐谱看了几秒，便皱起了眉：“是……魇界的气息。但又有点奇怪，好像还带了点梦界味道？”
太阳先生和月亮女士愣了两秒，对视了一眼：“你确定还有梦界的味道？”
倦倦对底层逻辑的感知，并不比他们俩要弱。
甚至，因为倦倦常年待在先知圣殿，见识可能比他们更强。
这也是为何，太阳先生会将乐谱直接递给倦倦的原因。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倦倦给出了一个让他们颇感惊讶的答案。
魇界气息，他们都感知到了。
梦界味道，他们并没有发现。
但他们并不认为倦倦是在胡说，因为乌利尔在信中明确提到乐谱是从梦中获得。这的确有可能与梦界有关……
倦倦：“我不太确定，像梦界的气味，但又有点区别。”
倦倦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
它仔细想了想，最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很难详细说明这种感受，但你们可以理解成，鱼的味道和鱼腥草的味道。”
鱼和与鱼腥草都带有鱼腥味，但两者本质上却是不同的。
这也是倦倦对乐谱的感知。
它感觉有梦界的气息，但和真正的梦界又不太一样。甚至于说，那魇界气息，也和真正的魇界不太一样。
但倦倦毕竟没接触过魇界，它对梦界更熟悉，因为它大半生都在睡梦中度过。
所以，它也只敢断定，乐谱上的梦界味道似像非像。
“似像非像……”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对视一眼。
他们能理解倦倦的意思，但是，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各大特殊世界中，他们接触最少的就是梦界与魇界。
“算了，不想了。再想估计也想不出来，直接去问乌利尔吧。”月亮女士叹气道。
倦倦怔楞道：“乌利尔是谁？”
“就是这张乐谱的主人，嗯，应该算是主人吧。”月亮女士简单的将之前在三楼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倦倦听后，倒也没觉得惊讶，梦中获得乐谱这种事，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梦，大多都是离奇的，甚至离经叛道的。
在和现实完全不一样的梦里，你感受到的、接触到的、都是新奇的，甚至可能是内心压抑后爆发的。
在这种情况下，灵感喷涌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有灵感，再加上你会作曲，梦中谱写乐曲这种事，就顺理成章的出现了。
倦倦：“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有乌利尔的地址吗？”
太阳先生和月亮女士同时摇摇头。
“那怎么找？”
倦倦话音刚落，便看到太阳先生和月亮女士同时将目光看向自己……
“要不，你来闻闻？”月亮女士微笑的建议道。
倦倦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愤怒的炸起毛，并从月亮女士怀里挣脱：“我是猫，不是狗！”
月亮女士摊开手，一脸无辜的道：“我也没说你是狗啊，我的意思是，你的鼻子比我们要灵敏。”
倦倦横眉冷对：“你们也可以用残余的信息素去寻找。”
“可以是可以，但这上面的信息素太凌乱了，排查起来很费时间。”月亮女士抬眸看向倦倦：“但你不一样，你直接闻一下笔墨的味道，就能带我们找到地方，这不节约时间了么？”
倦倦很想反驳，但又觉得月亮女士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它犹豫了片刻，还是耷拉下头：“算了，就帮你们这一次。”
“好，就这亿次。”月亮女士重新抱起倦倦，太阳先生则是温柔的揽住月亮女士的香肩，在倦倦看不到的地方，两人相视一笑。
倦倦嗅了嗅信纸上的笔墨气味，然后闭着眼，开始寻觅天地间逸散的同味素。
不一会儿，它便发现了同味素的脉络。
“那边。”倦倦目光看向了黎明城的西南侧。
数分钟后。
他们已经来到了黎明城的一隅，夜色正浓，一路上也没碰到什么人。就算碰到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
因为，他们一直在月形之界里行走。
直到抵达目的地，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才缓缓的走出月形之界，在现实里显现出身形。
看着周围荒凉的地段，又看了看眼前破旧的双层小阁楼。
“这就是乌利尔所住的地方？”倦倦双爪托着下巴：“看上去有点像贫民窟啊。”
“贫民可是住不起独栋带院的阁楼。”月亮女士敲了敲倦倦的头。
而且，竖琴也不是贫民能接触到的技艺。
月亮女士看向阁楼，她并没有用精神力去感知……因为担心会惊扰到异常之源。
不过，从空气中逸散的信息，以及生命力场的反馈，她基本可以确定，阁楼里存在活人。
数量有且只有一位。
如无意外，应该就是那位乌利尔了。
“我们直接进去吧。”月亮女士轻声道了一句，召唤出了月色之环，将他们的身影遮蔽住。
下一秒，他们便穿越到了阁楼里。
一楼有点凌乱，空气中隐隐有股臭味……是酒的味道，混合汗味。
如无意外，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个“酒鬼”。
月亮女士也在这股臭味里，感知到了熟悉的信息素。这里的信息素与乐谱上的信息素是一致的，说明这里的确就是乐谱的源头。
一楼没有什么不对劲，他么踩着略微陈旧的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有两间房，一间杂物室，一间是卧室。
两间房的大门都是洞开的，能清楚看到里面的情况。
月亮女士一眼就看到了，卧室的床铺上，躺着一个沉睡的男子。从他的呼吸频率可以看出，他此时应该是在沉睡。
这位就是乌利尔？
不过，乌利尔不是弹奏竖琴的吗？怎么屋子里没有竖琴，反倒是床的正对面有一架钢琴。
而且这架钢琴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和这破烂阁楼完全不搭调。
从这一架钢琴也可以看出，乌利尔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还是和刚才一样，你去看看屋里杂物的底层逻辑，我和倦倦去查探乌利尔的底层逻辑。”月亮女士对太阳先生说道。
太阳先生点点头。
无声无息的，他们进入了卧室，并开始分工合作起来。
不过就在他们各自行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乌利尔，突然睁开了眼。
这把倦倦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了。
还好，被月亮女士捂住了嘴。再加上他们都隐没在月影中，乌利尔并没有发现屋子里多了三双眼睛。
“怎么回事，现在不是才刚到零点吗……他怎么就醒了？”
一条心灵系带，连接上了月亮女士、太阳先生以及倦倦。而此时说话的，正是黑猫倦倦。
月亮女士：“也许他白天睡觉，是个夜猫子？”
倦倦：“我在想，会不会是‘异常’感知到了我们？要不然，为何我们刚进来，他就苏醒。”
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没有回答，但他们心中其实也有这个猜想。
乌利尔醒的时间太巧合了，难道真的是“异常”作祟？
就在他们忖度的时候，倦倦突然指着床：“他起来了！”
只见前一秒才睁眼的乌利尔，此时突然一脸急切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迅速的来到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沓纸，又拿起浸润了墨水的钢笔，飞快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好像在写乐谱？”倦倦一眼就望到了纸上的文字。
虽然倦倦不懂艺术，但它之前好歹还是看了《黑羊告罪曲》的原谱的，乌利尔此时写的东西虽然繁复，但和《黑羊告罪曲》的符号差不多，显然还是乐谱。
而且，应该也是竖琴的琴谱。
等到一曲记录完毕，乌利尔方才在纸的最上方，记录上乐谱的名字：《风的三十二重奏》。
记录完《风的三十二重奏》后，乌利尔立刻放到一边，又开始记录新的乐谱。
他的笔触飞快，一边记录还一边哼唱，似乎是在加深对音乐的回忆。
他的这般模样，在月亮女士看来，非常的奇怪。
如此焦急记录的样子，就好像晚一点会忘记一般……
“难道，他又在梦中获得了什么乐谱？”
《盛庭花园》、《星河赞歌》。
这是乌利尔继《风的三十二重奏》后，所记录的另外两首乐谱。
他写的极其流畅，从他的表情来看，更像是在复写，而不是原创一首乐谱。
“或许，他真的是从梦中获得了新的乐谱？”月亮女士低声道。
太阳先生：“要现在对他进行催眠拷问吗？”
月亮女士想了想，摇头道：“目前还没看出异常，先等等。”
顿了顿，月亮女士看向怀里的倦倦：“你去感知一下这几首乐谱的底层逻辑，看看是否与异常有关。”
倦倦叹了一口，无奈的点点头：“……好。”
它就知道，在它看出《黑羊告罪曲》有梦界的味道后。接下来对乐谱的分析，它肯定会出力……
毕竟，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在这方面的感知上，比它弱太多了。
倦倦一个轻跳，落到了桌上。
乌利尔就在它正前方一米不到的位置。
不过，乌利尔并没有发现倦倦。在他的视野里，桌子上是空无一物的，显然倦倦使用了隐匿之术。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倦倦放弃隐匿，以目前乌利尔专注乐谱的态度，估计也不会发现它。
倦倦探出黑色的梅形猫爪，放在《风的三十二重奏》乐谱上。
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一分钟后，它睁开了眼。不过，不是探查结束，而是被一阵琴声给惊醒。
它抬眼一看，发现乌利尔已经离开了书桌，来到了钢琴前，正忘我的弹奏着黑白的步格。
优美的琴音如水银一般泄落。
这首琴曲的前奏并不雍容，也不宏大，但却如微风一般，不断的在众人耳畔吹拂。
微风之后，是忘我的清风，再之后是迎面吹拂的狂风……
明明是耳朵的盛宴，却给人一种大风拂面的清爽感。
这是《风的三十二重奏》？
倦倦虽然不懂音乐，但如此明晰的风之意境，它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他刚才抄写了一遍乐谱后，就开始弹奏。我估计是为了加深印象……不过，他大半夜弹奏，也不怕扰民。”月亮女士嘀咕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为何会住的这么偏僻……”
大半夜一兴起，就开始不管不顾的演奏，这如果住在城中心，谁能顶得住。
月亮女士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向倦倦：“你这么快就查探完了？”
倦倦：“……还没，我先听完。我要结合实际的音符，再进一步的确认它的底层逻辑。”
月亮女士眯了眯眼：“你其实就是想听。”
倦倦扭过头，不去理会月亮女士调侃的表情。
月亮女士轻笑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乌利尔的演奏的确很不错。她作为一个有数千年音乐素养的人，能轻易听出乌利尔的演绎技术，绝对达到了西陆艺术界金字塔顶端的水平。
哪怕他弹奏的《风的三十二重奏》明显有些生疏，且乐器可能并不相符，但依旧让人忍不住沉迷于风的意境中。
月亮女士估计，乌利尔在钢琴界的地位，不会比古莱莫在竖琴界的地位低。
如果有机会，月亮女士还真的不介意与乌利尔这样的艺术家交个朋友。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先把“异常”搞清楚再说。
……
乌利尔一首接一首的演奏着，他将之前自己记录的三首乐曲，全都演奏了一遍。
直到这场耳朵的盛宴落下帷幕，倦倦才满脸不舍的重新沉溺进乐谱的底层逻辑中。
数分钟后，倦倦睁开眼。
在月亮女士和太阳先生的注目下，它轻轻点点头：“和《黑羊告罪曲》一样，也沾染了一些魇界和梦界的气息。”
月亮女士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从‘概念探查’上来锁定，这几首乐谱的确来历很蹊跷……”
概念探查，是传奇巫师几乎都会掌握的一种能力，算是一种近似概念级的能力。
看似探查的只是乐谱本体，其实能够追溯到乐谱的概念。
这也是为何，倦倦只是通过乌利尔书写的乐谱，便察觉到了魇界与梦界气息。因为，概念探查并不仅限于物质本身。
倦倦：“不过，我个人觉得，《黑羊告罪曲》和今天这三首乐谱，还是有一点不一样。”
“不一样？”月亮女士：“哪里不一样？”
倦倦想了想，道：“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黑羊告罪曲》多了一些冥冥中的感觉。”
就比如一个来自魇界的苹果。
一个是野蛮生长出来的苹果，一个是王室精心培养的苹果。虽然两个苹果都来自魇界，都沾染了魇界气息，可给人的感觉还是有所不同。
《黑羊告罪曲》和《风的三十二重奏》就是类似的情况。
虽然都沾有魇界和梦界气息，但气息里蕴含的信息却是不一样的。
倦倦：“如果用‘异常程度’来表达的话，我个人觉得，《黑羊告罪曲》的异常程度会更大一些。”
月亮女士：“可不管《黑羊告罪曲》还是《风的三十二重奏》，都是眼前这位乌利尔所书写的……”
明明都是乌利尔所书写，为何会有不同的信息表达？
月亮女士沉吟道：“或许，我们该和乌利尔交流一下了……”
太阳先生：“催眠？”
月亮女士摇摇头：“不，在没有弄清楚异常是什么情况前，先别动用超凡能力在乌利尔身上。”
乌利尔肯定是源头，这一点应该是没错的。
哪怕是月亮女士也不敢去赌，超凡能力会不会让“异常”出现负面反馈。
毕竟，这是晚睡老师安排的任务。
能被晚睡老师如此看重，这里的“异常”绝对不简单，所以月亮女士打算小心一点行事。
倦倦也疑惑的看了过来：“不用超凡能力探查，那你打算怎么做？”
月亮女士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们……直接敲门。”
话音落下那一刻，一道月影闪烁，月亮女士、太阳先生以及倦倦瞬间消失在阁楼中，出现在了外面的大街上。
月亮女士抬眼看向远处那破烂的阁楼阳台，轻声道：
“大晚上连续演奏三首琴曲，我们作为来黎明城的音乐爱好者，路过这里时不小心听到，心生向往，于是前去拜访……”
太阳先生自然不会反驳爱人的话，点点头：“这很合理。”
倦倦翻了个白眼：“……你们俩的打扮，比舞台剧上的演员还要浮夸，这像是音乐爱好者么？合理个屁啊。”
月亮女士不置可否的道：“打扮可以随时换，就像小猫也可以变成人一样。”
语罢，倦倦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一道朦胧月光笼罩在自己身上，然后她的身体便开始猛地疯长。
仅仅数秒，黑色的小猫咪变成了一个一米二的双马尾小萝莉。
小萝莉的额头还有一个金黄的月牙标记，就像是开了天眼一般。
月亮女士笑眯眯的蹲下身，在倦倦那惊愕的眼神中，将她的额发放下，挡住月牙标记：“月牙的能量太强，我没办法遮掩。所以，只能用头发挡一挡了。”
倦倦双眼瞪得滚圆：“我没说要变人！”
月亮女士：“喜欢音乐的小夫妻，带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来黎明城探亲，这个人设背景如何？”
太阳先生微微一笑，揽住月亮女士，亲吻她的秀发：“这当然合理。”
月亮女士：“那就这么定了。记住，倦倦你的新名字就叫月牙，我叫满月，而你……”
在太阳先生温柔的眼神中，月亮女士轻声道：“你还是叫太阳吧。”
太阳先生点点头：“当然可以，我的满月夫人。”
月亮女士脸上浮出点点羞红：“别当着孩子的面这么叫，多害羞。”
倦倦：“……”喂，我还没答应呢。
月亮女士：“我们走吧，该去敲门了。再晚点，借口就不好用了。”
月亮女士向前迈了一步，身上那浮夸的装扮瞬间消失不见，换成了一套精致的蓬蓬裙。
太阳先生也一个转身，变成了燕尾服绅士。
倦倦：“……大晚上穿的这么精致，你们不觉得违和吗？”
月亮女士笑了笑，打了响指，身后立刻出现一辆高大的黑厢马车，还配有一位穿着标志马甲的车夫。
车厢精致且有浮雕，一看就是贵族出品。
月亮女士：“现在就合理了，我们是贵族出身，肯定一切要从繁从奢。”
倦倦：“所以，又添新人设了？”
月亮女士：“人设这种东西，不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吗？”
在倦倦的白眼中，月亮女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从高贵优雅变为了淡淡的羞涩与憧憬，还有几分潜藏在眼底的惊讶。
“这样的表情，像是一位粉丝吗？”
太阳先生：“像。”
月亮女士：“那我就上了。”
寂静的夜色下，“咚咚咚”的敲门声传入破阁楼。
此时还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乌利尔，也被这近在耳边的敲门声给唤醒。
“大半夜怎么还有人上门，难道是查管家来了？”
乌利尔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破烂的大门，走到阳台往下看。
只见院子外，一辆高大的马车停驻，两位穿着精致的贵族男女，牵着一个小孩，正好奇的往里张望。
或许是听到了阳台上的动静，那贵族妇女抬头看了过来。
乌利尔可以确定，他不认识这几人。
看他们的打扮，有点像是都城的贵族？不过，就算是贵族，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何会大半夜敲门？
在乌利尔疑惑的眼神，那位穿着蓬蓬裙的贵妇对着他猛地招手：“你好，刚才是你在演奏钢琴曲吗？伊甸在上，这真的太美妙了！”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和先生聊聊吗？”
乌利尔皱起眉，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对方是个陌生人，最重要的是，谁会半夜上门和人聊啊？
不过，还没等乌利尔开口拒绝，那贵妇便拉起小萝莉的手：“这位是我的女儿，她正在学习钢琴，遇到了一些困难。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先生能帮帮他。”
倦倦：“……？”又添新的人设？
看着那可爱的小萝莉，乌利尔想了想：“要不明天……”
贵妇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立刻接口道：“我们其实是准备举家搬迁离开黎明城，家具都带上了。”
贵妇一边说着，一边掀开马车车帘，里面满满当当都是行李箱。
“明天估计已经不在这里了……”
“正因此，我们才很冒昧的大半夜敲门。”
贵妇说到这，一脸期待的看向乌利尔。
乌利尔迟疑了几秒钟，还是点点头：“那……好吧。”
乌利尔之所以答应，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对方看上去很真诚，而且也不像坏人。
因为他的院门根本没锁，阁楼大门也是破破烂烂的，对方如果真的是坏人，想闯也就直接闯了。
要知道，查管家每次来这里，连钥匙都不用带，就直接能进屋。
可见这座阁楼的破旧。
他们愿意守礼的敲门，甚至将马车里的东西都展示出来，足以说明他们心肠不坏。最重要的是，刚才那贵妇说了一句“伊甸在上”，这是伯明翰伊甸学院出身的人的口头禅。
这无疑表明，对方肯定有家人出自伯明翰伊甸学院。
说不定，就是那位学琴的小女孩。
乌利尔自己也有一些好为人师，再加上最近遇到的一些事，这让他并不介意做一些“改变”。
乌利尔下了楼，将他们迎进了屋。
一楼虽然有点乱，但好在白日时查管家有收拾，起码还有坐的地方。
邀请这一家人入座后，乌利尔也得知了他们的名字。
太阳、满月和月牙。
有点奇怪，但作为一个艺术家，乌利尔对任何事物的接受度都很高。就比如，在伯明翰伊甸学院的时候，他的室友就自称体内住了一个女生，并让乌利尔叫他为公主殿下……
于是接下来的三年里，他叫对方公主殿下，而对方则叫乌利尔为王子。
公主与王子，也就成了室友和他在学院里的代号。
说不定，眼前三人也是如此，就是一个代号罢了。
他们互相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后，那位自称满月的贵妇，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刚才的三首琴曲是你弹的吗？真的太好听了！”
乌利尔有些赧然的挠挠头：“是的。”
“说来，我对钢琴曲也有一些研究，我从未听过这几首乐曲。不知道，是哪位大师创作的？”
“难道是先生你的原创？”
乌利尔一愣，赶紧摇头“不是的，这是我从梦里……”
乌利尔下意识的将情况说了出来，但说到一半又停住了。梦中所得，这听上去太魔幻了，应该不会有人信。
要不，换个说辞？
乌利尔在思索间，月亮女士眼神闪烁了一下：“梦里？难道先生也从梦里获得过乐曲？”
乌利尔猛地抬起头：“为什么要说‘也’？难道你……”
月亮女士点点头：“是啊，我曾经也在梦里获得过一首乐曲，只是我的乐感不太好，没有记下来。”
“话说回来，这三首乐曲真的是先生从梦里获得的？”
梦之晶原。
时间倒退回十五分钟前。
路易吉对古莱莫发起的攀星挑战，终于结束。
这场挑战，对于路易吉而言，非常的重要。因为这决定着，他是否能获得“星”之名，只有获得了“绿野之星”的称号，他才能在大斯曼帝国崭露头角。
也只有获得了名声，夏洛蒂才会高看他一眼，并容他登上“梦想的舞台”。
所以路易吉对这场挑战非常的重视，几乎是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赢。
现在，就看穆洛伊给出的结果了。
这次攀星挑战，并不是对决一局，就显示这局的结果；而是隐匿评分，等到两场对决结束以后，才会由穆洛伊宣布结果。
原版的攀星挑战并不是这样的规则，之所以更改规则，主要还是因为古莱莫。
古莱莫在开始挑战前就放话：平手也算我输。
这意味着，路易吉只要第一场赢了，第二场就没必要打了。因为赢了第一场就等于平手。
但攀星挑战必须要走流程，没有打完第二场，根本就不算是攀星挑战。
于是，为了让此次挑战结果更加有悬念，穆洛伊和古莱莫商量了一下，更改了评分规则。
古莱莫和路易吉先对决两场。
每场对决结束后，评分会由穆洛伊隐藏。
等到两场对决结束后，再由穆洛伊公布最终的结果。
而此时，两场对决已经结束，已然到了最终结果的公布时间。
穆洛伊走到了院落中心，咳嗽了两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显然，他这边已经有了最终的答案。
在宣布结果前，路易吉看了不远处的古莱莫一眼。
古莱莫的表情很平静，一点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的情绪。
但从古莱莫那略微抽动的眼角，以及捏紧衣袖时手臂暴露的青筋，足以说明他内心其实也在起伏。
路易吉敛下眉，回忆着之前古莱莫与自己演绎的两首乐曲。
第一首是《战争之诗》。
这是古莱莫自己挑选的曲目，描述了战争的宏伟史诗，大气且澎湃。而且，古莱莫用竖琴模拟出了“擂鼓鼓点”的节奏，把路易吉都吓傻了。
这种惊人的技巧，路易吉也是头一次见识。
战鼓擂，战火起，战事盛！
那不停敲打的鼓点，就像是一条锁链，将路易吉的心脏锁住。每一次鼓点爆发，锁链就将心脏勒的紧疼。
但也因为这种勒紧的感觉，让路易吉哪怕没有接触过战争，也感受到了战争带来的肾上腺素狂飙。
可以说，这是一首让人不自觉间，就热血上脑的乐曲。
路易吉自问，自己是没办法演绎出这样高难度、高水准，技术力拉满的竖琴曲。
因为竖琴在路易吉理解中，可以婉约、可以神圣、也可以自由悠扬，但热血沸腾、磅礴大气，这是路易吉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面对古莱莫弹奏的这首战争之曲，路易吉最终选择用《盛庭花园》来应对。
《盛庭花园》不是路易吉的原创曲目，但却是路易吉掌握的，与“花”有关的最强曲目。
是的，之所以选择这首《盛庭花园》，就是因为这首乐曲描述的是繁花盛开，万花夺目的场景。
这完美的契合了“仙境道具：风姿花语”的另一个技能：花之语。
此前，路易吉使用“风之语”，演绎了《风的三十二重奏》，顺利的折服了穆洛伊与古莱莫，获得了攀星之旅的挑战资格。
甚至，在副本之外的路易吉与拉普拉斯，隔着副本也感受到了风之盛宴。
从这就可以知道，风姿花语的技能，对于琴曲的加成有多么的恐怖。
不过，在弹完《风的三十二重奏》后，古莱莫曾隐晦的提醒，借外力终究不是正道。
显然，古莱莫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彼时，路易吉其实心中也生出了不借助风姿花语技能来挑战的想法，毕竟，想要登上梦想的舞台，不可能一直借助外力。
但是……
当听完古莱莫演绎的《战争之诗》后，路易吉心态立刻转变了，因为他从《战争之诗》中感受到了自己与古莱莫的差距。
他如果不借助外力的话，他一定会输给《战争之诗》。
为了主线任务，为了登上梦想的舞台，路易吉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选择了《盛庭花园》，并开启了“花之语”。
“花之语：百花盛放的香味，将带领浮躁的心，沉入幽地。演绎时，能让观众的注意力、沉浸度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看上去“花之语”只是提升专注度的能力，但它和“风之语”一样，都有隐藏的机制。
当路易吉开启“花之语”，并演绎与“花”相关的曲目时，会出现神奇的加成。
而花之语对《盛庭花园》的加成，便是……花香与幻觉。
路易吉演绎《盛庭花园》的时候，所有人都闻到了一种百花的香气。但这种“闻”，又不像是鼻子闻到的，而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每个人都沉浸在花香之中，还看到了幻象中那盛放万花的花园。
在优美的音乐里，每个人都沉溺了。
哪怕是副本外的安格尔和拉普拉斯，都被莫名的香气吸引，于花香幻境里飘摇。宛如一场美梦，将人带入了乌托邦的天堂。
一曲结束，万籁俱寂。
过了好一会儿，古莱莫和穆洛伊才回过神了。
他们俩看向路易吉的表情，既有对《盛庭花园》的震惊，但也存在一些看不清摸不透的深意。
尤其是古莱莫，他看向路易吉的目光带着明确的打量。
似乎想要彻底看透路易吉。
第一场对决落幕，最终结果由穆洛伊来判定。但因为修改了规则，穆洛伊并没有立刻宣布结果，而是让他们进行第二场对决。
第二场对决的曲目，是由对方来挑选。
而这，也给了他们各自操作的空间。
想要赢，肯定要给对方选择一个难题。最好，是选择对方的弱势项。
在思虑了片刻后，路易吉给古莱莫定了一个题目：细腻的情感。
路易吉其实也不太清楚古莱莫的弱势项是什么，但从第一轮古莱莫演绎的《战争之诗》来看，他是非常擅长演绎这种宏伟史诗的。
而且，古莱莫既然将《战争之诗》列为第一轮的曲目，就说明他对这种史诗曲目充满自信。
那路易吉肯定不可能让古莱莫继续演绎类似宏伟的诗篇。
经过仔细考虑，他决定让古莱莫演绎宏伟诗篇的对立面——婉约诗篇。
而“细腻的情感”，就是婉约诗篇的核心。
另一边，古莱莫对于路易吉给出的题目，并不惊讶，淡淡点了点头，便给出了路易吉的题目：自然界的奇迹。
从古莱莫给出的题目来看，他并没有为难路易吉。
因为路易吉之前演绎的《风的三十二重奏》、《盛庭花园》，究其根本都是自然界的事物。
古莱莫让路易吉延续“自然篇章”，可以说是一种格局，也可以说是他对自己的自信。
不过，古莱莫也在“自然篇章”中加了一些难度。
那便是“自然界的奇迹”。
此前路易吉演绎的“风”与“花”，其实是偏中性与婉约的。而要演绎出“奇迹”，毫无疑问需要宏伟的视角，否则奇迹何来？
换言之，他们两方的题目其实是对调的：路易吉给古莱莫以婉约，而古莱莫给路易吉以史诗。
在双方确定了演绎题目后，他们各自歇息了几分钟，便开始了第二轮对决。
古莱莫最终选择演绎的曲目名为《卖茶花的女人》。
路易吉并没有听过这首曲目，但随着古莱莫的演绎，他大概明白了这首曲目的故事。
这是一个有点悲伤的婉约诗篇。
讲述了茶花女的悲惨一生，有相爱、有被抛弃，有背德、也有失格。
路易吉没办法描述整首乐曲带给他的感觉，他听着听着就入迷了，彷佛看到了一个头上插着茶花的女人，将他引到了她的世界。
等到一曲结束的时候，路易吉并不像之前《战争之诗》那般沉迷，但他的眼角莫名其妙流下了泪。
他内心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哀伤，只是有一点点压抑。
可这些压抑，却硬生生的讲他的泪催化了出来，而且还是在他无知无觉间催化出来的。
从这，就可以看出古莱莫的水平。
哪怕演绎婉约诗篇，他依旧让人不自觉的流连。
路易吉以为古莱莫只擅长宏伟叙事，其实他根本没有短板，在细腻的感情上，古莱莫依旧能做到沉入心田。
路易吉听完《卖茶花的女人》后，终于明白古莱莫为何能在诸国舞台上作为压轴存在。
高，能高到天上去。
低，能低到尘埃里。
古莱莫看上去充满了贵气，彷佛是一个贵族出身。但从他的音乐可以看出，他的人生经历绝对不是一直“贵不可言”。
因为没有底层生活过的阅历，是演绎不出来《卖茶花的女人》这首曲目里蕴含的情感。
无奈、淡漠、悲哀、麻木，明明心在远方，却又只能接受平庸的人生。
路易吉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强，太强了。
不过，就算他认为古莱莫是一座高山，但路易吉也没有服输的打算。甚至，在古莱莫给出的“麻木”压制下，路易吉给出了强有力的反弹——
《星河赞歌》！
这就是他演绎的曲目，既是他给出的反弹，也是他对《卖茶花的女人》的回馈。
《星河赞歌》主旨是：对星空的赞美。
既描述了星河的波澜壮阔，也描述了密密麻麻的星空所带来的震撼。
这毫无疑问，符合古莱莫给出的题目：自然界的奇迹。
星空，不就是自然界最大的奇迹吗？
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对星河的赞歌，是由谁叙述的？
人。
星空带来的震撼，又是谁给出的反馈。
依旧是人。
星空是自然的奇迹，而人，才是观察星空的主体。
那什么样的人，可以仰望星空？
答案是：所有人都可以，甚至不是人，也可以。
你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你仰望星空，遥想的是无边的国土；你是占星塔上的学者，伱仰望星空，记录的是星辰的轨迹。
你是被打入尘埃里的茶花女，你也可以仰望星空，看到的是无边的奇迹，与自身的渺小。
甚至你是一只昆虫，你是一只小猫，你是一只鹰隼，你依旧可以仰望星空，感知那遥不可及的边际。
所以，《星河赞歌》既是再描写自然界的奇迹，也是在书写人类观察星空的累累诗篇。
在古莱莫给予的强大压力下，路易吉并没有被扳倒，他反而越战越勇，完美的演绎出了《星河赞歌》！
而且，他还有一个独特的设计。
在《星河赞歌》的中间，穿插了《卖茶花的女人》中的一个选段。
这是在讲述着，茶花女同样可以仰望星空。
低下头可以看到地上的六便士，抬起头同样能看到天上的星辰与月亮。
如果说，《盛庭花园》是开了外挂在演绎，《星河赞歌》则直接让路易吉成为了外挂。
当他演绎结束的那一刻，古莱莫看他的眼神，也终于从深邃变得清晰。
此前，古莱莫或许会觉得路易吉借助外力来对决，有些不齿。
但这一轮，路易吉是真真正正的发挥了自己的实力，而且他的演绎充满了故事性，就像是他的职业吟游诗人一般，缓慢却有力的将星河之美、人文之美，全都包容在了一首乐曲中。
并且还有自己的小设计。
虽然这种设计有取巧的嫌疑，但能在临时演绎中，穿插这样的设计，足以说明他在竖琴演奏中是游刃有余的。
因为《星河赞歌》，古莱莫肯定了路易吉的实力。
——如果路易吉这次还借助外力，古莱莫绝对会开启质疑流程。但经此一曲，古莱莫就算输了，他也愿意认可。
为此，古莱莫给路易吉打出了一个极高的分数。
第二轮的对决，不仅要穆洛伊打分，双方也要各自为对方的演绎进行打分。
古莱莫没有私心，路易吉同样不存在私心。
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卖茶花的女人》的高明之处。路易吉在不知不觉间流泪，也代表了他对这首乐曲的肯定。在这种情况下，路易吉若是违心给出分数，绝对会引起众怒。
所以，路易吉也忠于自己的内心，给古莱莫打了一个高分。
双方将分数记录在纸片上，递给了穆洛伊。
如今，两轮决斗结束，所有的结果都在穆洛伊的手上了。
路易吉、古莱莫，乃至上帝视角的安格尔、观看“实时直播”的拉普拉斯，都将目光锁定在了穆洛伊身上。
结果，即将揭晓！
乌利尔副本之外。
“你觉得路易吉摘星的可能性大吗？”拉普拉斯看着全息直播里的画面，好奇向安格尔问道。
安格尔一边维持直播，一边思忖道：“路易吉的两首乐曲，都演绎的很不错。尤其是他对《星河赞歌》的设计，还囊括了古莱莫的演绎，可以说是神来之笔。”
拉普拉斯：“所以你觉得路易吉能够获胜？”
安格尔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他并不觉得路易吉两轮都能拿下古莱莫，但一轮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路易吉只要胜一轮，就算成功。
所以，路易吉摘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安格尔好奇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拉普拉斯沉吟片刻：“你知道的，我对艺术并不太感冒。对音乐的鉴赏，也只是路人的水准。”
“如果只是从之前他们演绎的四首曲目来看，我其实最喜欢的是……《战争之诗》。”
换言之，拉普拉斯其实比较偏向古莱莫。
对于拉普拉斯的选择，安格尔是能理解的。她不是从鉴赏的角度来谈的，单单是从她的听感来谈。
她的答案完全符合听感至上的。
“震撼”的音乐，往往更抓人眼球，也更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就类似于歌手在舞台上不断的飙高音，直冲人的天灵感。肯定比婉约的吟诵，要更吸人眼球。
当然，这并不是说《战争之诗》是炫技之作。
哪怕是安格尔的排名，他也会将《战争之诗》排在前茅。
不过，从综合的方面来看，《盛庭花园》有外挂加成，《星河赞歌》有精心设计，安格尔个人觉得，还是路易吉更有巧思。
拉普拉斯：“巧思固然讨好，但巧思并不算是硬实力吧？”
安格尔：“这个的确。”
顿了顿，安格尔继续道：“不过，在我看来，一场表演不仅仅是硬实力的展现，还有氛围、环境、甚至需要考虑到构建观众的心理舒适区。包括巧思也是如此，都是构成一场完美演出的对应条件。”
可以说是软实力。
一场表演需要结合硬实力和软实力，不能单单只看个人技术。
很多因素都会影响观众与裁判的甄别。
拉普拉斯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古莱莫的表演。”
安格尔看了拉普拉斯一眼，他隐约能感觉出来，拉普拉斯此刻的回应，情绪略大于理智。
这并不是说，拉普拉斯陷入了情绪化。
而是在这场对决里，拉普拉斯或许对路易吉的表演已经太熟悉了，看到路易吉的演出没有太大的新鲜感。
倒是古莱莫的音乐，从风格到演出效果，拉普拉斯都是第一次见。反而更能调动她的情绪。
安格尔因为见过太多音乐表演，尤其是当初乘坐紫荆号前往繁大陆的那一年里，他每日在船上的娱乐活动，就是看全息平板里的各种影剧与表演。其中地球上的大型音乐会，他没有看过十多万，也有几万场。
所以，在见识多了以后，他反而能更理智的评价。
但话又说回来，古莱莫的表演也的确很出众。如果古莱莫也像路易吉这般，有好几天的准备时间，他演绎的绝对比路易吉更精彩。
哪怕现在临时表演，其实在安格尔看来，也不输路易吉。
安格尔想了想，点头道：“我也喜欢古莱莫的表演。”
……
视角回到副本内。
穆洛伊站在院子中心，双手垂放。
“我现在双手都有纸条，其中左手代表的第一轮的成绩，右手代表第二轮的成绩。”穆洛伊看向路易吉与古莱莫：“你们是打算先看哪一轮？”
古莱莫道：“让路易吉决定吧，他才是那个挑战者。”
穆洛伊看向路易吉，路易吉也没推脱，思索片刻后便指向穆洛伊的右手：“先看看第二轮的成绩吧。”
之所以先选择第二轮成绩。
主要原因在于，第二轮有互评的环节。路易吉想看看古莱莫对自己演绎的《星河赞歌》，大概是什么样的评价。
穆洛伊看了眼古莱莫。
古莱莫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听他的，就先开第二轮吧。”
两位对决者都决定先开第二轮的成绩，穆洛伊自然也遂了他们的心意。将右手举在胸前，摊开手。
手上有三张纸条，分别代表了两位对决者，以及见证者给出的评价。
穆洛伊随手抽取了一张纸条，缓缓打开。
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后，穆洛伊嘴角微微一笑：“这张纸条上记录了路易吉对《卖茶花的女人》的评价。”
古莱莫看了路易吉一眼，见他表情如常，便对穆洛伊示意道：“念吧，我也很想知道，路易吉是如何评价我的乐曲。”
穆洛伊笑了笑，一字一句的读出路易吉的点评。
“若无苦寒的历练，弹不出底层人的卑微。这是一首平静的音乐，但蕴含的力量，却比振聋发聩的音乐更加磅礴。”
“以上，就是路易吉的评价。”
虽然赞美之词并不多，但很多音乐并不需要赞美，你只要理解了音乐的蕴意，那就是对音乐演奏者最大的敬意。
毫无疑问，路易吉不仅理解了音乐，他也给出了一个极高的评价。
“至于评分。”穆洛伊看向纸条最下方：“路易吉给《卖茶花的女人》给出了5分。”
攀星对决的分数，都是5分制。
路易吉给出5分，意味着他给古莱莫打出了满分。
古莱莫听到自己得到满分后，他只是深深的看了眼路易吉，并不准备说什么。
倒是穆洛伊主动点到古莱莫：“你对这个评价，以及评分，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路易吉也竖起耳朵，好奇的看向古莱莫。
古莱莫本来没准备说话，但既然穆洛伊问了，他也没有拒绝，淡淡道：“这是我应得的。”
这并不是古莱莫嚣张，而是他对自己的演绎有绝对的自信。
完全不客气。
路易吉挑挑眉，没有说什么。穆洛伊显然对古莱莫的性格有所了解，笑眯眯的道：“有自信倒是很好，就是不知道，你给路易吉的评分会是如何？”
古莱莫只是嗤了一声，默默不言。
穆洛伊也不再询问，而是打开了第二张纸条。不过刚打开，又慢慢合上：“这张纸条是我的评价，最后再来揭晓吧，我们还是先看古莱莫给路易吉的打分。”
穆洛伊拿起右手最后一张纸条，毫无疑问，这就是古莱莫给路易吉演绎的《星河赞歌》的点评。
穆洛伊打开纸条，没有犹豫，直接念了出来：“我喜欢，尤其是他临时加进去的《卖茶花的女人》里的选段，让这首乐曲颇富巧思。”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在这场对决里，你加入这个选段，是巧思；但如果你在其他地方演绎这首乐曲，也加入《卖茶花的女人》的选段，那就会非常违和。”
古莱莫所说的这一点，其实在场之人都能懂。
路易吉以当下之情来点题，是很有心机的。因为在场之人都处于“当下”，所以能理解路易吉的意思。
但如果是在其他时空环境下，还这么演绎，那就是大败笔了。
就比如，独在异乡的人，望月能望出思乡之情；但本就团圆的家庭，望月只会望出甜甜的月饼。
时空环境不同，同一轮明月，也会存在不同的表达。
既然在场之人都明白这一点，为何古莱莫还要特意点出来呢？
原因也很简单。
古莱莫认可了路易吉所制造的这个小巧思。
在场之人认不认可不重要，重要的是古莱莫要认可。
如果他不认可这段巧思，直接说，添加的这个选段和原曲不匹配，也没人会反驳。因为的确存在违和。
然后古莱莫只要揪着这一点不放，这场对决路易吉就必败无疑。
但现在古莱莫认可了路易吉的这个巧思，那就不用去考虑“违不违和”的问题，而是把巧思纳入优点来评价。
从这，也可以看出，古莱莫在艺术的态度上是非常大度与包容的。
不会因为胜负，就去钻空子。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这就是古莱莫的性格，直接且明朗。
穆洛伊：“还没完，古莱莫对《星河赞歌》的评价，还有几段……我接着念。”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全是穆洛伊念叨的声音。
而念叨的内容，则是古莱莫从各个维度解析了《星河赞歌》，既有赞美之处，也指出了不足之处。
甚至对于路易吉的一些技巧上的不足，也全都指出来了。
这已经不是一种互评，更像是一种指导。
而且是那种无私的指导。
路易吉在听完后，并不会因为批评而感到恼怒。因为，古莱莫所指出的不足，也的确是他的问题。
并且很多问题，路易吉自己都没有发现，如果不是古莱莫点出来，估计以后他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可以说，古莱莫的这次点评，让路易吉真实的受益良多。
毕竟，路易吉平时生活在白日镜域，接触到这种世界级别的大艺术家太少了。
在穆洛伊念完古莱莫的评价后，路易吉深深吸了一口气，向古莱莫抚胸福了一礼，表示感谢。
古莱莫只是淡淡的点头，算是接受了路易吉的感谢。
终于到了最终的评分环节。
“古莱莫给《星河赞歌》的评分……”穆洛伊看向最下方的数字，嘴角微微勾起：“有点意思。”
有意思？不仅路易吉，副本外的安格尔等人也满脸好奇。
有些不明白，穆洛伊为何会这么说。
难道，古莱莫打出了一个低分？
在众人好奇且期待的目光中，穆洛伊轻声吐出一个数字：“5分，古莱莫给《星河赞歌》的评分，也是5分！”
换言之，古莱莫和路易吉的互评，在没有商量的情况下，都给对方打了最高分。
路易吉有些惊讶看向古莱莫。
之前，古莱莫在评价里指出他演绎的不足时，路易吉原本已经接受，古莱莫可能会给自己打分不高的情况了。
但没想到，古莱莫居然给出了满分？！
这有些出乎路易吉的意料。
那古莱莫刚才点评时指出的种种不足，真的只是单纯的指导，而非故意压分？
穆洛伊看向路易吉：“你很惊讶吗？”
路易吉：“……是有点，因为我的演绎的确如古莱莫先生所说的那般，有很大的不足。我以为……”
路易吉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穆洛伊则是转头看向古莱莫：“能说下你为何会给出这个分数吗？”
古莱莫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道：“这是他应得的。”
还是这般嚣张的话，只是这次的人称不同。
穆洛伊：“只有这一句话吗？”
古莱莫想了想，转头看向路易吉：“我原本并未准备给你打5分，但当我听完《星河赞歌》后，决定给你打5分。不仅仅是你演绎的出色，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是你自己的独立完成的。”
古莱莫说的很隐晦，但路易吉明白他的意思。
之前的《风的三十二重奏》以及《盛庭花园》，都借助了风姿花语的技能，算是外力。
虽然路易吉个人觉得，外力也属于自身实力的一部分；但如果真的深究起来，的确有些不公平。
另一边，古莱莫也不是不能接受外力，只是觉得路易吉想要获得“绿野之星”，外力不能成为其胜利的关键。
当路易吉用《星河赞歌》来展现出自身实力，自身巧思的那一刻，古莱莫是欣慰的。
他看到了不借助外力，也达到巅峰的艺术。
哪怕还有一些缺陷，但并不影响什么。任何东西都不可能绝对的圆满，艺术也一样。
所以，这一次古莱莫忠于内心的情感，给路易吉打出了5分的满分。
这是一种发自古莱莫真心的认可。
路易吉在怔楞了两秒后，轻声道：“谢谢。”
古莱莫眼里闪过赞许，并没有再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穆洛伊。
他也挺好奇，作为帝国音乐团的前任指挥，穆洛伊会如何评价他们两人的乐曲？
面对古莱莫的好奇，穆洛伊并没有立刻给出结论，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在场的另一人。
“乌利尔。”
“你对《星河赞歌》与《卖茶花的女人》有什么见解评价吗？”
自攀星对决开始后，作为场地主人的乌利尔，便默默的神隐下来，不知一声，也不做多余的动作。在专注的对决中，古莱莫和路易吉甚至已经忽略了乌利尔。
直到此时，穆洛伊的询问，才让他们想起现场还有第四人。
“一定……要评价吗？”乌利尔的声音有些迟钝，但安格尔知道，这种迟钝并不是犹豫，而是“梦见”状态的副作用。
话说回来，安格尔也觉得有些神奇，乌利尔和古莱莫都处于“梦见”状态，但好像古莱莫的思维更加顺畅。
这是因为古莱莫是对决选手，需要更多的思维算力吗？
安格尔目前也不清楚，只能先将疑问放在心中。
回到副本内，穆洛伊听到乌利尔的回答后，笑着道：“评不评价，当然要看你自己的意愿。不过，面对如此精彩的对决，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乌利尔沉默了片刻：“有想法。”
穆洛伊：“那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乌利尔迟疑了几秒后，还是点点头：“可以。”
虽然乌利尔决定要评价，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整理着措辞。
另一边，路易吉和古莱莫也将目光看向了乌利尔。
对于乌利尔的评价，路易吉是很感兴趣的，因为这里毕竟是乌利尔的副本，他的看法决定了后续的任务。
而古莱莫，表面上表现的不在意乌利尔的评价，但内心其实还是想听听这位“仇人”的看法。
大概隔了半分钟，乌利尔才缓缓开口：“路易吉的演绎，是一场能让观众尽兴，且酣畅淋漓的表演。”
“古莱莫的演绎，能让观众意犹未尽，尤其是《卖茶花的女人》，余音足以环绕耳畔数日也不散。”
一个酣畅淋漓，一个意犹未尽。
乌利尔的评价，显然是有端水的嫌疑，单从他的话语中，很难判定在他心中，孰胜孰负。
不过这也正常，艺术这种事，硬要分个高低，本身就很难。尤其是两位对决者，在各个维度上都各有千秋。
乌利尔作为一个“观众”，也没必要去分胜负。
要不然，见证者是用来做什么的？
穆洛伊对于乌利尔的端水行为，也不在意，只是轻轻点点头：“不错的评价。”
说完这句后，穆洛伊转头看向古莱莫与路易吉：“我相信，你们现在应该都很好奇我给出的评价。”
“我的评价可能会让你们有些失望。”穆洛伊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右手上最后一个纸条。
在古莱莫与路易吉的注视下，穆洛伊将纸条正面对准他们。
“我给出的评价是，你们两人都为4.8分。”
平手？
古莱莫和路易吉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而是复又注视穆洛伊，等待他的说辞。
穆洛伊并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将纸条递给了古莱莫：“你们俩可以自己看看，我可不是胡乱在打分。”
两分钟后，古莱莫看完了穆洛伊的点评，表情平静的将纸条递给了路易吉。
路易吉看完后，则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纸条上并没有太多的文字评价，只是列了一个三维表。
技巧分（2.5分），演绎分（1.5分），额外分（1分）。
古莱莫获得了满分的技巧分，演绎分也拿到了满分，只有额外分扣除了0.2分。而穆洛伊给出的评价是：一场精彩的演出，需要一些能让观众会心一笑的设计，可以是某个记忆点，也可以是某个出彩的巧思。在设计这一环，古莱莫缺少了一些新意。
路易吉的额外分是满分，但技巧分和演绎分都各自扣除了0.1分。
穆洛伊对路易吉的评价则是：各方面都接近巅峰的演出，但接近并不意味着完美。技巧带着一丝匠气，演绎带着一点生疏，倒是在额外的设计上，颇有几分新意。
虽然穆洛伊给他们两人都打了4.8分，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在端水，他的评价是有的放矢的。
的确，古莱莫的演出很精彩，但在设计上缺乏了一些新意。
而路易吉则是技巧不足，大型演出的经验不足，所以这两样扣分是很合理的。至于额外分，这一项无论古莱莫，还是在场任何一人，都是认可的。所以拿满分也属正常。
两种不同的评价，却出现了同一个分数，这显然只是一个巧合。
不过，如果真要深究的话，路易吉个人还是觉得，自己是输了的。
因为好几天前，他就想好了表演时要弄些“噱头”，来提升见证者的好感，增强自己演出的评价。
为此，他模拟了很多不同的场景，想了几百个不一样的彩蛋设计。
这次他将《卖茶花的女人》选段，加入到《星河赞歌》里，其实就是这些彩蛋中的一个。
换言之，表演是临时的，但想法并非临时的。
所以如果刨除了这个噱头专用的彩蛋，路易吉的额外分，应该也和古莱莫齐平，要再扣0.2分。
也就是说，真实水准是路易吉4.6分，古莱莫4.8分。
古莱莫赢了。
当然，这只是路易吉内心的想法，为了能顺利完成主线任务，他肯定不会真的说出口。
只是经过这场对决后，路易吉内心多了一些源动力，他深知自己还有不足，从这场比赛就可以看出来。未来，他如果想要登上“梦想的舞台”，必然要弥补上这些不足之处。
经穆洛伊的评分，他已经有了努力的方向。
那便是提升自己的演出水平，还要多进行一些大型演出……不过，大型演出在白日镜域很少，或许他该去南域进行演出？或者在梦之晶原开辟大型演出的会场？
路易吉在默默为自己未来做打算时，穆洛伊开口道：“这场对决，既然是平局。那这场就当不存在，我们就以第一轮对决的结果作为此次攀星挑战的胜负依据？”
路易吉自然不会反驳，点点头。
古莱莫想了想，也认可了穆洛伊的建议。
虽然此前古莱莫曾说过，打平手算他输。但这里的平手，指的是两轮对决一胜一负。
一轮对决里的互评分数一致所造成的平手，并不算在他此前放下的豪言之内。
穆洛伊见两人都同意后，将自己的左手抬了起来。
摊开手，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第一轮比赛没有互评，最终结果以穆洛伊的评价为主。
穆洛伊：“第一轮对决，虽然没有互相评价的环节，但你们也可以现在说说，对于对手第一轮演绎的看法。”
穆洛伊先看向古莱莫。
古莱莫直接耸耸肩：“没有什么看法，你打分就是。”
对古莱莫来说，《盛庭花园》还是让他有些意难平，毕竟是借助了外力。但也不得不承认，《盛庭花园》的外力让这场表演近乎完美。
有些表演借助外力，只会徒惹人笑，根本不搭调。
但有些表演借助外力，则如火借风势，可以瞬间燎原。
路易吉在《盛庭花园》里的演出，纵然借了外力，但也借的非常好。能让表演变得更完美的外力，本身就该属于表演的一环。
所以，古莱莫心里虽然意难平，但并不觉得路易吉就是作弊。
路易吉：“我也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如果我是见证者，我给《战争之诗》的技术打分，会超过2.5分的满分。这是我现阶段没办法企及的技术……”
如果不是技术分限制在2.5分，路易吉可能会给《战争之诗》打出3分甚至4分的高分。
古莱莫在《战争之诗》里，用竖琴模拟战火纷飞时的密集鼓点，简直是超神技术。
路易吉很清楚，哪怕自己去学习，估计没有几年、十几年，也是难以入门的。
他现阶段，的确无法企及这样的技术。
面对路易吉的褒赞，古莱莫是全盘接收，甚至下巴都还微微扬起，表示内心的得意。
如果此时穆洛伊再询问古莱莫，他肯定会丢出那句熟悉的嚣张话语：“这是我应得的。”
他将《战争之诗》放在第一轮，就是为了炫技。
同时也是给路易吉一个压力，如果他被古莱莫的炫技给震撼到了，很有可能在表演中发挥失常，导致对决失礼。
但路易吉很不错，他抗住了压力。
光是这份心性，他就超过了伯明翰伊甸学院的所有竖琴表演者。
“好吧，既然你们俩都没有什么想法，那我就直接宣布结果了……”穆洛伊说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我还忘了乌利尔，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乌利尔摇摇头：“之前的评价，就是我对两轮对决的评价。”
换言之，乌利尔还是觉得古莱莫和路易吉旗鼓相当。
最后谁胜谁负，他没办法做决定，要看穆洛伊如何评分。
“看来，做坏人的那一个，只能我来当了。”穆洛伊拿起纸条，当着众人的面打了开来。
穆洛伊自己并没有念出纸条上的文字，而是直接反过来，展示给他们看。
“你们自己看评分吧。”
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了皱巴巴的纸条上。
纸条上的内容和之前差不多，穆洛伊的评分标准并未改变，还是从三个维度进行打分。
《战争之诗》的技术分是2.5分，演绎分是1.5分，额外分则是0.8分，总分是4.8分。
和之前一样，古莱莫的不足之处，还是在额外的表演中。
这一点，哪怕是古莱莫自己，也是认可的。
他这次准备不太足，毕竟，临时通知要进行攀星对决，他不仅没有彩蛋准备，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他技术分和演绎分还是满分，就足以说明他的底蕴十分深厚。
古莱莫目光下移，继续看向穆洛伊对路易吉的评分。
《盛庭花园》的技术分是2.4分，演绎分1.5分，额外分是1分，总分为4.9分。
当看到4.9分的那一刻，古莱莫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后，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表情带着释然。
另一边，路易吉也看到了自己的评分超过了古莱莫，纵然只是0.1分的差距，但也代表着，这次的攀星挑战他赢了！
哪怕有些取巧，但赢了就是赢了！
主线任务5，他终于完成了。
路易吉内心正满是喜悦的时候，穆洛伊的声音突然传入他的耳朵。
“古莱莫，你如果对我的评分有异议，可以选择质疑。我会按照挑战流程，暂停此次的胜负判定，进入质疑公证阶段。”
路易吉猛地回神，对啊，他还没有真正的获胜，古莱莫还可以质疑！
在挑战开始之初，穆洛伊就表示了，双方任意一方对最后结果不认可，都可以提出质疑。剥夺见证者的评分，最后交由更多的“观众”来进行点评。
如果古莱莫此时选择质疑，那么此次胜负还真的不一定。
到时候走到“观众”判定阶段，他们俩一起登上大舞台，以古莱莫的大型舞台表演经验，估计会碾压路易吉。
想到这，路易吉原本喜悦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目光灼灼的盯着古莱莫。
不仅路易吉，乌利尔、穆洛伊，甚至副本外的安格尔等人，都很好奇古莱莫的选择。
古莱莫会选择成全，还是选择质疑？
面对众人的注视，古莱莫并没有过多犹豫，轻声道：“我没打算质疑。”
“我认可他的表演。”
不管路易吉怎么去借助外力，只要能让表演能够达到极致，古莱莫便会欣然接受。
更何况，路易吉第二轮表演没有借助外力，依旧和自己打成了平手，这就足以表面，路易吉的技术与想法，都达到了金字塔巅峰的程度。
既然对方已经站到了如此的高度，成全他未必是坏事。
而且，自己背负了“绿野之星”多年，能看到这个称号后继有人，这也算是一种传承了……
古莱莫看向路易吉：“绿野之星的称号，从今日开始，就是你的了。按照惯例，我之后会致函给伯明翰伊甸学院，将这件事上报。”
“希望你能不负星辰之名。”
伴随着古莱莫的话音落下，路易吉也松了一口气。
同时，新的仙境提示，也浮现在了路易吉的眼前——
“主线任务5即将结束。”
“古莱莫与乌利尔的“梦见”状态将进入倒计时。”
““梦见”状态的剩余时间：3分钟”
“倒计时：02:59”
“倒计时：02:58”
……
当看到这道仙境提示的时候，路易吉一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
不是该跳出来主线任务完成的仙境信息，怎么是“梦见”状态的倒计时？
直到半分钟后，路易吉看到了一条新的提示，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注意，在“梦见”状态结束前，可以自由提问。是否回答，取决于你的问题，与对方的想法。”
“所以……仙境权能是看我一直没有动作，所以才提醒我的吗？”
路易吉感觉自己真相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既然是打算让我向“梦见”状态的NPC提问，你一开始就写在仙境提示里啊。
还要我自己去猜，这也太不专业了。
结果，白白浪费我半分钟。
路易吉心中虽然在吐槽，但外在的反应却不慢，看到新的仙境提示那一刻，他便快步走到古莱莫面前，开口询问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古莱莫愣了一下，点点头：“你是新任的‘绿野之星’，你的问题我自然会知无不言。你是想询问‘绿野之星’的义务与福利吗？”
路易吉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不，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梦想的舞台’到底是什么吗？”
此前，路易吉和安格尔曾聊过天。
当时，安格尔以《孤独的果陀》来举例，说“梦想的舞台”极有可能不是真实的舞台，而是一种精神象征。
路易吉虽然内心很抗拒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假大空行为，但不得不说，有些谜语人真的很爱这种“精神象征”的喻义。
如果“梦想的舞台”真的不存在，只是精神象征，路易吉会觉得自己之前为此付出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就像追求“拥有无尽食材之海”的厨师，在海上航行了几十年，最后发现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喻义，并不存在。那他估计会当场疯癫。
当然，谜语人会语重心长的说：“你追求梦想的过程，就是一种丰盈自身的历练。你看看，经过这几十年的磨炼，你现在不已经成为了天下无双的厨师吗？”
或许有些人会吃这一套心灵鸡汤。
但路易吉并不喜欢。
他不希望“梦想的舞台”是假大空的精神象征，他更希望真的存在这样一个舞台。能让他登上去，并释放自己的热情，演奏出内心的热爱。
也因此，他提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询问“梦想的舞台”。
古莱莫愣了两秒：“梦想的舞台？你是指皇家音乐团的舞台，还是诸国舞台……”
路易吉：“我不知道‘梦想的舞台’是什么，这是乌利尔告诉我的。他说，夏洛蒂首席获得了去往那个舞台的资格，但夏洛蒂首席似乎并不想去……”
路易吉迅速的说明了关于自己了解到的“梦想舞台”的信息。
古莱莫听到这，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吟道：“你说的是那座舞台啊……”
“那座舞台？哪座舞台？”
古莱莫摇摇头：“具体是什么舞台，我其实也不清楚。它的存在，是一位伟大存在告诉我们的。”
“根据这位伟大存在的说法，那座舞台的规模，远超诸国舞台。不仅仅是诸国竞技，而是诸天竞技。”
“无数世界、无垠位面的艺术家，都会汇聚在这个舞台上，开启一场不成功就成仁的生死竞技。”
古莱莫的描述，让路易吉稍微松了一口气。听他的意思，所谓的“梦想舞台”的确不是什么精神象征，而是真正的一座舞台。
只要知道存在这种舞台，路易吉便感觉自己此前的工夫没有白费。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是生死竞技？伟大存在又是谁？还有，这个诸天舞台到底在哪？它的规则又是什么？”
路易吉一连串的询问，让古莱莫有些恍神。
他本来就感觉思维有些延迟，此时更是一团乱麻，双眼前不自觉的出现环绕的毛线球……晕了。
古莱莫：“你一个一个问。”
路易吉也看出来古莱莫的异常了，作为乌利尔副本的资深玩家，他很清楚，这就是“梦见”状态的副作用了。
之前他询问“梦见”状态的乌利尔也是如此，说十句，乌利尔只能捕捉半句，让他捉急的不得了。
后来，攀星挑战的时候，路易吉发现古莱莫的应答还挺顺畅的，以为“梦见”状态对他影响比较小。现在看来，“梦见”的影响还是存在，只是古莱莫稍微比乌利尔好一点罢了。
思及此，路易吉也只能按捺住性子，一个一个问题来。
“为什么说‘梦想的舞台’是生死竞技？”
古莱莫思虑两秒，道：“那位伟大存在曾说过，诸天的舞台有它的运行规则，胜者赢下全部，败者皆是白骨。”
换言之，诸天舞台只会让胜者生存，败者唯有死路一条。
这也是为什么他被称为“生死竞技”的原因。
“也正因为这个规则，夏洛蒂首席才会放弃参与这场诸天舞台。”古莱莫轻叹：“不过我知道，夏洛蒂首席并不是畏死而放弃，而是被劝住了。”
“帝国音乐团不能缺少她，她也离不开帝国音乐团。”
对于古莱莫的感慨，路易吉没有发表意见，他甚至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浪费：本来以为古莱莫会延伸出有用话题，结果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说这些事，简直是浪费时间。
要知道，现在古莱莫的“梦见”状态只剩下1分钟了。
而路易吉现在还有三个问题没问。
如果继续按部就班询问，肯定问不完。他必须要重新对问题进行排序，先问他觉得重要的问题！
想到这，路易吉迅速道：“第二个问题是，这个‘梦想的舞台’在哪？”
古莱莫摇摇头，皱眉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反正不在大斯曼帝国，也不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好像是在他方世界……”
梦想舞台不在西陆？
路易吉倒没有感觉太意外，既然古莱莫将“梦想的舞台”称为“诸天舞台”，那肯定涉及大量的泛位面。
西陆虽然是强大的世界，但门槛也很高。其他世界的艺术家，不一定有资格进入西陆。
尤其是，很多艺术家还是普通人，他们去到强大的世界，大概率会被世界意志所影响，产生“水土不服”的排异状态。
一旦出现这种状态，普通人几乎是必死无疑。
所以，最好的选择，肯定是那种普通人进入受到影响也较小的开放世界。
“第三个问题，你说的那位伟大存在是谁？”
古莱莫再次摇头：“这个要问夏洛蒂首席，是首席与那位伟大存在对接的，我们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什么。不过，既然夏洛蒂首席称对方为伟大存在，大概率是一位超凡者……”
古莱莫虽然没有亲身接触过超凡者，但关于超凡者的传闻，他听过不少。
甚至他还听说，帝国皇室有豢养超凡者，教会那边也有超凡者的后台。
所以，对于“超凡者”他其实并不陌生。
路易吉：“第四个问题，夏洛蒂首席有没有告诉你们，要如何去到‘梦想舞台’？”
古莱莫：“没有说，但大概率是那位伟大存在……”
古莱莫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路易吉疑惑的抬起头，发现古莱莫的眼神突然变了，没有之前的那般浑浊深邃，而是变得平静起来。
这种平静，和旁边的穆洛伊几乎一模一样。
这般眼神，作为过来人，路易吉并不陌生。他无数次见证了乌利尔的“梦见”状态与普通状态的切换。
显然，古莱莫的“梦见”状态已经到期，他回归到了普通状态。
不过还好的是，虽然古莱莫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说完，但路易吉已经猜到了他后面的话。
他们如何去“诸天舞台”？大概率就是那位所谓的伟大存在，带着他们一起过去。
这么说来，他想要跟着一起前往诸天舞台，必须要去一趟西陆了？
可是……
仙境副本里发生的事，真的能影响到现实吗？
路易吉感觉有些迷糊，但他也没有多想。继续跟着主线任务走就是了，如果主线还没结束，后续肯定会有解释的。
话说回来，现在古莱莫的“梦见”状态已经消失了，为什么完成主线任务的仙境提示还不弹窗？
路易吉正疑惑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犹豫的声音。
“我能询问一件事吗？”
路易吉回首一看，发现问话的是乌利尔。
最为重要的是，乌利尔的眼神明显是混沌状态的，并不清明。这意味着，乌利尔还处于“梦见”状态？！
咦，明明三分钟的倒计时结束了，为何乌利尔还没有结束“梦见”状态？
仙境提示居然还会出错吗？
“什么问题？”路易吉虽然好奇为何乌利尔还处于“梦见”状态，但他也清楚，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乌利尔自己肯定也不知道答案。
所以，没必要询问。
乌利尔：“你刚才演绎的三首乐曲，我能记录下来，编撰为合集，传递回伯明翰伊甸学院在校刊上进行发表吗？”
“这也能增添你的名声，能进一步加深夏洛蒂首席对你的认可度。”
面对乌利尔的期望，路易吉完全没有迟疑，直接点点头：“当然可以。”
之前在“隐藏彩蛋”的时候，他就已经给了乌利尔数首自己演绎的乐曲，也不差这一两首了。
而且，今日演绎的这三首是他的大成之作，尤其是《星河赞歌》，他在此曲上费劲了心血，他也希望这几首乐曲能传递到更遥远的地方，让更多人知晓。
伴随着路易吉的点头同意，乌利尔也郑重的行了一礼，一脸的欣慰。
然后下一秒，乌利尔的眼神重归平静。
“梦见”状态，结束了。
路易吉：“……敢情多出来的梦见状态，只是询问这一件事啊？”
这版权意识，还挺重的。
路易吉内心吐槽了几句，便暂时熄了深究的打算。
因为——
久违的仙境提示，终于出现了！
“特殊梦境“乌利尔的抉择”主线任务5，挑战成功。”
“给予评价：想要直着腰披荆斩棘，想要获得夏洛蒂的认可，想要踏上诸天的舞台……这只是第一步。”
“奖励结算：综合当前主线进程，给予以下奖励。”
“奖励一：穆洛伊的指挥课。”
“奖励二：古莱莫的教学课。”
当看到仙境提示后，路易吉最先冒出来的想法是：好像没有主线任务6？
正常情况下，每次仙境提示都会出现：“当前已经完成主线任务X，主线任务X+1将在奖励结算后开启。”
但这次并没有这个提示。
难道乌利尔副本已经通关了？
可按照之前碧拉副本的经验，副本通关是有提示的啊。为何这次没有副本通关的提示？
路易吉有些疑惑，但他也没有多想，而是先看起了这次通关主线任务5给出的奖励。
第一个奖励是：穆洛伊的指挥课。
这不是一个物品奖励，而是一种“召唤”技能。
简介是这么介绍的：“当处于“乌利尔的抉择”副本，以及相关衍生副本时，可以召唤出穆洛伊，学习指挥课。每日限时2小时。”
穆洛伊的身份是前任帝国音乐团的总指挥，他的指挥课肯定是很棒的。
但路易吉从未接触过指挥课，也未和指挥家合作过。
这门课程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这奖励还不错，只是……”一想到要学习一门新的可成，路易吉便感觉压力束身。
路易吉咽了一下口水，继续看向第二个奖励：古莱莫的教学课。
从介绍上来看，和“穆洛伊的指挥课”有些类似，但是！但是！
古莱莫的教学课多了一个注意事项。
“当处于“乌利尔的抉择”副本，以及相关衍生副本时，可以召唤出古莱莫，学习竖琴演绎。每日限时2小时。”
“注意：当每天晚上8点以后开启奖励时，有小概率召唤出“梦见”状态的古莱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