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魔法 > 重生军营:军少,别乱来 > 全文阅读
重生军营:军少,别乱来txt下载

    夏今渊极少穿便装,往往只要穿上便装,每次外出明目张胆的视线成倍增长,且,不拘于男女。

    等到电梯下降了六层又进来两名年轻女孩,面无表情的夏今渊嘴角微微压紧了。

    他觉得电梯里四名女孩的视线跟X线光般不住他身上扫过来,什么时候这个京城最贵的单身公寓有这么多年轻女孩入住了?

    因为……距离大学城近吧?

    只乘坐一个电梯的功夫,夏今渊同志打算把单身公寓出售了。

    站最里面的两女孩你推我,我推你,就在六层楼进来的两名女孩几个眼神前打算行动前,其中一名女孩咬咬下唇,抢先从后面走到夏今渊身边,露出最美的微笑开始搭讪,“帅哥,能认认一下吗?”

    夏今渊直接往侧退一步,神情冷漠的他自带倨傲,视线冷冷扫了眼脸上不知道涂了多少层粉的年轻女孩,薄唇微动,“没兴趣。”

    “噗嗤……”

    后来的两名女孩很不给面子直接笑出声,可不是很好笑吗?还生怕她俩搭讪,赶紧抢先呢。

    结果呢。

    丢死个人了喽。

    搭讪的女孩没想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脸色早青一阵,白一阵了,再听到还有人嘲笑自己,燥狠狠瞪了不给自己面子的家伙一眼,再又狠狠瞪向笑自己的俩人女孩。

    她的同伴虽然也很尴尬,但更怕还有更尴尬的场面,赶紧拉开看上去要发火的同伴,甩了脸的女孩冷地哼一声,“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长得再帅又有什么用。”

    电梯抵达一楼,夏今渊跟没听见似的直径走出去,对这种意图很明显的人,需要绅士风度吗?

    嗤。

    让夏今渊没想到的……电梯里被搭讪还可以不给面子拒绝,然而面对迎面起来的肖女士,他想转身避开也晚了。

    手里拧着要一个保温杯的肖女士显然也看到了夏今渊,脸上骤然惊喜,似不敢相信会在这里碰到自己的独子。

    “阿渊!”

    踩着高跟鞋走来的肖女士一脸不敢相信,原本还是优雅慢步,如今成了快步疾走,又惊又喜,所有情绪都堆到了脸上。

    相比她脸上的惊喜,夏今渊则显得格外平静,“您好。”

    很平静的打招,客客气气格外疏离,疾步走近的肖女士神情黯淡下来,连脸上笑意都变得牵强。

    “你是住这里吗?”她小心翼翼的问,想留住夏今渊和自己多说几句,又生怕唯一的儿子不给面子,直接甩袖走人。

    她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到儿子了,甚至没有半点消息,联系老夏那边永远只有一个回答,忙,儿子很忙,没有时间出来。

    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曾经的丈夫总算自己很忙很忙,没有办法回来,忙到连信件、电话都极少极少。

    “你现在有事吗?陪陪妈妈,好不好。”没有等到回答的肖女士很轻很轻的,含着怯意询问,“妈妈许久没有见你了,想和你坐一会儿,好吗?”

    这回是无意间碰到,可下回呢?下回见面不是又得一两年了?



    肖女士望着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面容清俊,如山挺拔的儿子,心里已生阵阵涩意。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她唯一的儿子。

    等她回头想要弥补,才蓦然发现她抛弃的儿子已经不需要她的关心,更不需要母爱的。

    只是……只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关心他,想要去尽可能弥补自己曾经的错误。

    “阿渊……”

    目有哀求的肖女士噙着泪花,再一次轻轻开了口。

    夏今渊看看时间,再看看即将快哭出来的肖女士,眉心很浅的拧了下,最终淡道:“我现在出去吃饭,半个小时。”

    “好好好,半个小时,可以!半个小时可以。妈知道外面哪家店不错,环境很清净,菜式也很错,我们去哪儿吃。”又怕夏今渊嫌麻烦,言语都混乱的她马上又解释,“真不远,走路五分钟可以到。妈是那边常客,可以让他们提前上菜。耽搁不了你时间。”

    夏今渊的答应让肖女士喜到眼里的泪花都流出来,这是她的儿子啊,她下半辈子唯一的牵挂,年轻时候她错了哪么多,如今只想好好补偿。

    以前对她视而不见,现在还答应和她一起用晚,是不是代表她的儿子在渐渐接受她的关怀呢?

    抬的轻拭眼角边泪水的肖女士脸上有了深深的微知,她现在除了早日得到儿子原谅之外,再没有别的心愿了。

    所说的餐厅确实不远,夏今渊还没有坐下来肖女士迫不急待开始点餐,连续报了四五个菜点后,神情淡淡的夏今渊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叩桌面,“不用这么多,尽快。”

    “这些菜都是店里招牌,很好吃,你可以每个都试一试,吃不完也没有关系,都……”

    “肖女士。”

    不等她说完,夏今渊不急不徐开口打断,“我时间很紧,谢谢。”

    声音很冷,像一盆冷水直接波向肖女士,顿让喜在眉头的肖女士神情一点一点僵硬,最后,变为暗淡。

    “好,就五个菜,不点了。”合上菜单,肖女士便让服务店尽快替她上菜,刚才还有些激动的心情也渐渐沉重下来,坐下来后肖女士看到自己刚放餐桌的保温杯,脸上重新温和又庄重的笑,“要不先尝尝妈妈做的汤?还热着,你先尝尝,垫垫肚子。”

    说着便来打开保温杯,有中药气味的鸡汤淡淡飘来,夏今渊不感兴趣地扫了眼,“不用,我没有喝汤的习惯,您自己留着喝。”

    很显明的拒绝,动作一僵的肖女士默默重新拧紧保温盖,放了当归益母草的鸡汤……也不适合她儿子喝。

    正要说什么,手提包里的手机响起,肖女士轻声道了句“我接个电话”,借故低了头,默默擦去眼角边流出来的泪水。

    她以为此次吃饭是修复母子关系的一个机会,谁知……一切都是她想多了,想太美好了。

    从包里拿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是谁,肖女士先飞快看了夏今渊一眼,有些犹豫着要不要接了。

    “不方便接听?那我先出去。”

    隔着三张空椅而坐的夏今渊作势起身,肖女士心里一慌,连忙道:“没有,没有,我这就接,我这就接。”

    慌忙接了电话,里面传来俏生生的女子声音,“肖姨,你怎么还没有来啊,是不是迷路了?我现在过来接你啦。”

    “嘉仪,肖姨有点急事,暂时不能过来,你别等肖姨了。”

    是回京的杜嘉仪来电,她因受不了黎夫人天在耳边念叨又搬回大学期间读书所卖的单身公寓里,前几天回国只在杜家住了两晚,又被黎夫人念到心烦,以工作为借口又逃了出来。

    肖女士想要盛给夏今渊喝了汤,其实是给杜嘉仪喝,经期益气补血的当归乌鸡汤,的确不适合夏今渊喝。

    包厢很安静,手机那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夏今渊很浅的勾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肖女士还是一如即往的“慈祥、体贴”,当然,仅限于他人。

    “嘉仪乖啊,肖姨晚点再过来看你,你想吃什么肖姨再给你做。不舒服到床上躺躺,别再逼自己工作,工作再忙也得好好照顾自己。”

    没有等到乌鸡汤的杜嘉仪耍了小会小性子,又娇滴滴道:“好啦,好啦,肖姨,我原谅您好了。那您办完事情记得给我电话,我过来接您。如果太晚,您别过来了啊,我不放心呢。”

    “好,知道了,那肖姨先挂了。”

    肖女士眉目温柔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手机那边是她亲生女儿。

    虽非亲生,不过也差不到哪儿去了,尤其近两年,照顾杜嘉仪比黎夫人这个亲生母亲还要上心。

    夏今渊很平静,他一直知道眼前这位肖女士最会关心他人,倒是对身边的亲人就不怎么上心了。

    以前的自己还会伤心,还会怨恨,现在呢,还真没有感觉了。

    陌生人而已,他无须在意。

    结束通话,肖女士放下手机,很抱歉的解释,“不好意思,阿渊。嘉仪身子不舒服,妈妈有些担心她。”

    夏今渊只微微颔首,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她开心就好,担心谁都和他没有关系。

    大抵知道不应该提到外人,又见夏今渊表情冷淡,肖女士艰难的扯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很自然,“女孩子一个人独住,大人总有些不放心,便拜托妈妈平时照顾一二,你别生气啊……”

    “应该的。”

    最终,夏今渊客客套套的,给点面子回答三个字,说完自己斟了茶水慢慢喝起。

    “你爸告诉我,说你很忙很忙。阿渊,再忙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仗着自己年轻而随便糟蹋自己身体。”

    “你也大了,今年二十八了,该考虑找一个女朋友来照顾自己。找温柔娴静的性子,我看老师就不错,时间多,平时暑寒假都可能来部队照顾你。”

    “不能找太忙的,部队里的不能找,以后两人各一方,感情再浓也会淡。找个时间多一点,陪你的时间相对会多点。”



    安静包厢里只有肖女士一人的声音,夏今渊自顾自饮对她所言所语皆不曾放心里。

    到于找女朋友,呵,更不需要肖女士担心了。

    “妈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在部队里累着自己,有个人照顾妈妈才放心。改天抽个时间我得找你爸聊聊才成,让老夫人留意吧,老夫人会看人。”

    “如果老夫人身边没有中意的好姑娘,妈妈……妈妈给你介绍好不好?妈妈认识几个性子都很娴静的女孩,到时候……给你看看?好吗?”

    聊到这儿,夏今渊实在有些想笑了,他也真笑起来,凉凉了,全是入骨的冷意,“肖女士,您操心太多了。您在我眼里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您说,我会接受一个陌生人莫名好意吗?”

    “不好意思,我很怀疑你有不良目的。这餐饭,我看还是算了,您慢慢吃,失陪。”

    说毕,夏今渊起身拉椅,他是真不想陪这位肖女士吃饭了,哪怕半个小时也无法忍受。

    因为,他真不明白这位肖女士到底有什么脸当着他的面,来干涩他的婚姻。

    被他一番话给打击到的肖女士如受重击,脸色痛苦的她猛地站起来,情绪开始激动,“阿渊,你说这话是在剜妈妈的心啊!你怎么能这样伤妈妈啊。阿渊,你还是没有原谅妈妈,心里还是恨妈妈,对吗?”

    “你告诉妈妈啊,应该怎样做才能得到你的原谅?你才能够原谅妈妈,接受妈妈呢?妈妈知道错了,年轻时候做了傻事,亏欠了你。你能改妈妈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去路被当的夏今渊神情稍显冷锐,却也忍着直到她说完才冷漠道:“我以为上回已经说很明白,肖女士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呢?”

    “阿渊!”

    声音像撕裂而来,满室悲凉。

    上回说了什么?上回他说请不要再来打扰她,他不需要一个陌生人的关心,他早不需要了。

    “阿渊,我是你妈妈啊。妈妈十月怀胎生了你,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怎会是陌生人?”

    “妈妈真知道错了,你告诉我,告诉我怎样做才能得到你原谅?你告诉我,好吗?”

    昔日因丈夫工作原因而受冷落的肖女士为了爱情抛下年幼的儿子离开,如今,眨眼半生已过,再回首发现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想来弥补破裂的母子情份,才发现……太难太难了。

    难到她举步维艰,难到她不知如何去弥补。

    “妈妈真错了,妈妈真的知道错了,阿渊,你原谅妈妈吧,妈妈真的知道错了。”包厢里,肖女士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般说着,她真的知道错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得到原谅呢?

    那是她儿子啊,不是她的仇人啊!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她?为什么。

    夏今渊从另一边绕出来,肖女士欲想再挡,额角的青筋蹦起的夏今渊深深呼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肖女士,今晚答应您出来用餐并非是想听你这些话,我只想告诉你,请你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好吗?”



    夏今渊是残忍的,面对报有不切实际,肖想更多,甚至试图插手他个人生活的……哪怕是亲人,他亦不会因为对方是亲人而忍让,而应付。

    他会很明确表态告诉对方,他的生活,他的人生,他以后寻找的出路都由自己负责,不需要任何人站出来指指点点,不需要任何人出来告诉他应该怎么怎么。

    心里永远有一个方向,绝不允许自己偏差半步的他有自己的安排,有自己的计划,未来无需被他人干涉,永远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需要去做干什么,又应该当如何去做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负责。

    如何,又何需他们来指点、干涉呢。

    尤其像肖女士,年轻时候觉得自己受委屈了,被丈夫冷落了,生完小孩后日子除了带小孩之外再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

    她就像一只被关金笼里的金丝雀,外面看去荣华、风光样样不缺,实际她活得毫无自由。

    所以,她为了自由舍弃了“金丝雀”身份,以绝然的态度抛下幼子和丈夫,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她寻找到的所谓有自由抱怀里。

    后来,后来半年已过,年华不在,自由渐渐失去光彩,曾经再度点燃她热情的情人亦离她越来越远,并在有一天重新找到了能够自己平静生活带来波澜的年轻的情人……

    终于,曾经一对一起寻找自由,自以为找到自己灵魂伴侣的俩人一张离婚证,各奔东西。

    终于,肖女士幡然醒悟,良心悔过记起自己国内还有一个儿子,才想起年轻时自己犯下的错误需要弥补,毅然回国。

    她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如黎夫人当年劝她回国所说的“母子情份血浓于水,哪有不认妈的儿子呢”的如此认为。

    母子情份血浓于水,哪有不认妈的儿了呢……夏今渊轻地“嗤”了声,望了眼脸上全是绝望的肖女士,长腿迈动留下只留一个潇洒背影。

    当妈的能抛弃亲子,哪不成到头来还让亲子无毫芥蒂的接受?

    三四岁的小孩某一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衣柜里,而他最爱的妈妈竟然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床上偷情,未了最爱的妈妈还抛弃了他远走高飞,那时虽年幼,却也知道走了的妈妈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后来,长大的孩子又一次见到了以为远走高飞,不会再回的妈妈,看到她对另一个小姑娘亲亲热热如同母女,看到真正的亲子后,用看废物的眼神望着,尖酸刻薄的话一字一字的吐出来,如同一盆又一盆的凉水浇到了长大的孩子的心里,彻彻底底浇凉孩子对母爱最后一丝火光。

    从心冷到释然所用时间也不多,就那么五六年时间而已,到现在则已有十来余年,十来余年三四岁的小孩都已经找到了人生另一伴,母爱?呵,真不需要了。

    大步离开的夏今渊不曾回头,哪怕肖女士一个人软倒地上哭到多伤心,多绝望,于他而言也不会引起半点怜悯。

    遇见陌生人痛哭,他还会走出去问问是否需要帮助,而肖女士比陌生人还不如。



    肖女士的哭声没有挽回夏今渊,端菜上来的服务员站在旁边前退两难,最后经理出面才将肖女士扶起坐椅里,并让杜嘉仪前来接肖女士回家。

    急匆匆出门的杜嘉仪走出电梯那瞬间,看到电梯外面站着的年轻男子,娇俏的脸色骤然大变,眼里有慌色闪过。

    夏今渊淡淡扫了她一眼,直径走入电梯,他一动,站在电梯口中间的杜嘉仪下意识退回后一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暗自懊恼咬紧下唇,屏紧呼吸道疾步走出。

    身后传来电梯门“叮”地关紧声,视线紧落到光洁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的杜嘉仪似想到什么,猛地扭头朝紧闭的电梯门看去。

    夏今渊……他怎么在这里?

    肖姨说她临时有急事,难道……肖姨所说的急事是和夏今渊见面吗?

    接到肖姨电话说她临时有急事到现在不过十五分钟,上回肖姨还在家里说她又有许久没有见夏今渊见面,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如果刚才见了……怎么只聊了十来分钟呢?

    带着疑问的杜嘉仪看到了肖女士,还没有问出来,便被肖女士脸上的憔悴惊到快一步走来,“肖姨,您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被打击到心碎了的肖女士见到眼前年轻女孩对自己的担心,她突然抬了手,轻轻抚摸杜嘉仪的脸蛋,露出一记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嘉仪啊,你为什么不是肖姨的女儿呢?”

    “多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真没有说错,女儿可不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吗?连你都知道关心我,担心我,可……”

    眼泪从眼眶里一滴一滴流出来,肖女士又哭又笑,痴痴癫癫的让杜嘉仪急到握住在自个脸上抚摸的手,“肖姨,您别哭了。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余光扫过餐桌,上面不曾动过的饭菜印证了她之前所想,眉头紧紧皱声,咽了咽嗓子眼他才敢放轻声音问道:“您是不是碰到他了?他是不是又让您生气了?”

    “您别生气,肖姨,他不值得您生气。”

    对夏今渊的害怕杜嘉仪都深到骨子里了,已经怕到不敢全名道姓的地步,只敢用“他”来取代。

    肖女士哭着,笑着,风度全无,“连你都知道我生气了,可我的儿子却不知道。他明明听到我在哭,狠心到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怎么就这么心狠呢?为什么会这么心狠。”

    “如果是女儿该有多好,像嘉仪这样的女儿该多好,女儿一定会心软,一定会原谅妈对吗?”

    “是个女儿该多好,肖姨想要一个女儿了。”

    年过半百的肖女士哭到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杜嘉仪不停哄着也没有任何效果,最好,杜嘉仪不得不请黎夫人出马。

    黎夫人赶过来正好是夏今渊叩响杨少将家门的时候,晚上十点,白日里的繁华渐渐散场,夜的宁静悄然来临,比任何地方都要宁静的军区大院甚至连夜虫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呼啸而来的北风“瑟瑟”响着。



    晚上十点的敲门声格外突兀,哨兵检查过证件才放行的夏今渊也没有按门铃,只一下一下敲着,让屋里正和儿子说话的杨少将还怔了下。

    “怎么不按门铃呢?”

    杨少将家中才上大一的独子起身开门,正在厨房里收拾的杨母擦着手出来,笑道:“妈去开,你和你爸聊着,两父子多久没有见面了,再不聊聊还不知道谁是谁。”

    又一次听到敲门声,杨少将神情微地变了变,起身对独子道:“我去,你帮你妈把厨房擦擦。”

    大晚上找上门,他估计猜到是谁了。

    “你下面的兵?”杨母立步,转对独子道:“你回房间去,别打扰你爸。”

    朝门口走去的杨少将摆摆手,“不用,我和他到外面走走,不进家门,都早点休息。”

    让那小子进了家门,他还有些发怵。

    若小叶没有派出去进进家门坐会聊聊,倒没有什么关系。

    偏偏……

    杨母对杨少将的事情以及任何不会发表任何决定,闻言并没有多说,只道了句“也不知道你下面的兵如何忍受住你臭脾气”便对独子道:“以后别学你爸。”

    杨少将独子今年十九,单名一个“彧”字,有文采、有教养,谈吐文雅之意。

    闻言,十九岁的杨彧眉头高挑,朗爽笑道:“就我爸的脾气,也就只有您和他下面的兵能忍,我偶尔能忍忍。”

    转到走出去的杨少将道:“爸,您出去走走穿件大衣,天寒地冻,你也一把年纪了,别在你那些身强体壮的年轻士兵们面前硬扛。感冒生病回头辛苦的是我妈。”

    杨少将的脸色黑了一半,杨母强忍住笑从房间里取了件大衣追上,“彧儿没有说错,你啊,早点服老,多大年纪了还真当自己二十来岁不成?”

    黑了脸的杨少将很不想接过大衣,转想想……大冬天又大晚上到外面走走也是挺冷的,这才接过大衣,“早点休息,不必等我。”

    “行了行了,你快去快回。”

    就这样杨少将便被自己夫人直接推了出去。

    介于杨少将没有打算请下面的兵进家门,杨母没有亲自开门,只把杨少将推至玄关便转身回客厅。

    门打开,杨少将直接道:“送车来了?钥匙留下,人可以走了。”

    最终,钥匙留下,人却没有走。

    两个小时后冷到直打哆嗦的杨少将回了家,听到开门声的杨母见此,赶紧煮了碗浓姜汤,一碗烫乎乎姜汤入胃,杨少将却感到身上渐渐温和过来。

    见到丈夫冻到发紫的唇色终于渐渐转正常,杨母心疼道:“有事到你书房谈不很好吗?非常去外面溜哒,冻到骨头都硬了吧,也不知道明早会不会感冒。”

    “下回大冬天你下面的兵过来请他们家里坐坐,影响不了你什么,非得遭个罪。”

    杨少将从不接待除工作以外亲自到家里的下属,杨母知道丈夫的为人所以之前才没有多说。

    现在见杨少将冻到嘴都发紫,心疼到难免多说几句。



    杨少将揉揉开始热乎起来的肚子,过了会才叹道:“夏总司令的独子过来,那是个混世魔王,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我哪敢让他进屋里?”

    ……

    杨母都想把碗扣到自个丈夫的脸上了,转又想到杨少将的脾性,只能狠狠抢过还在杨少将手里的碗,瞪一眼才起身离开。

    她总不能说“别的士兵也罢,你怎么连夏总司令独子都拒于门外”这种有失公允的话。

    尽管心里想说,也只能憋心里。

    凌晨一点,留在基地的G3接到他们大队长夏今渊的电话,大半夜接到电话,G3还当有什么紧急任务,等到听完,G3沉默许久后才轻地叹口气,“你啊你啊,心事口非,不是说得让她独挡一面吗?怎么真正到她独当一面的时候,反而是你最先反对呢?”

    “少将没有说错,你看着对叶简很狠,狠到能够亲手教训,也狠到能够带着她一起上战场,但你不觉得,你的狠仅仅只限于……”

    G3停顿下来,夏今渊问,“只限于什么?别给我卖关子,是个男人痛快点。”

    “靠,我怎么不是个男人了?”磨牙的G3干脆坐下来,打算来个秉烛夜谈,“我只是在想等会说出我个人想法,你会不会接受。”

    “别磨叽,讲。”

    “你想想你每次对叶简的狠是在什么时候?好好想想,我觉得你应该能猜到我想说什么,也就能明白杨少将为什么说最终舍不得放手的会是你。”

    “还真没有说错,叶简走出去独当一面,最终舍不得放手……的确是你。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想想你以前干的事,并不觉有多少惊讶,很正常。”

    被G3这么一说,夏今渊还真开始想想自己对叶简的狠都在什么时候。

    只想了几个片断,俊颜本是冷沉的夏今渊神情骤然僵起,他好像猜到G3到底想说什么,猜到他想什么也就明白为什么杨少将会说最终舍不得放手的会是他自己。

    每次对叶简发狠都是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每次叶简出去作战他同样在身边,也就是说,他嘴里、心里都知道要发狠训练叶简,如此才能够让她更加优秀成长,偏偏不知不觉中他的行动完全违背了他所想。

    “是不是知道我想说什么?”

    G3打破短暂的沉默,以他们队长的能耐,稍微想想便能想到。

    薄唇抿直少许的夏今渊很淡地“嗯”了声,再沉吟片刻才道:“的确如此,嘴里告诉她除了靠自己努力才能够活着回来,才能够成为战友最有力的后盾,心里也十分清楚,偏偏行动完全偏离。”

    “仔细想想,每次对她狠时的确都是我在她身边才狠,我得好好反省才成。”想到其中关键的夏今渊并没有因此而松了眉头,反而越皱越深。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能够很好控制个人情感,能够很好区别对待,他一直都这么认为,也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么做的。

    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杨少将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并在适当的时候告诉他,让他意识他虽然做到训练里对叶简一视同仁,但他下意识里还是把叶简护在自己羽翼里,并没有做到真正放手。

    才会有当得知她单独一人出去执行任务会心慌,会忍不住想和她一起执行任务,会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有关于她的消息。

    如今再听G3所言,夏今渊一时间心里也没有什么好解决的办法,他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才成。

    “你早点休息,后天我回基地。”

    想自己一个人冷静想想夏今渊准备结束通话,G3“诶”了一声,及时阻止夏今渊结束通话,“都把我吵醒,我不介意再开导开导你。毕竟开导你的机会不多。”

    夏今渊笑起,修眉挑挑,似笑非笑道:“怎么,好不容易逮着训我的机会,想一次性过回瘾不成?”

    “呵,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G3也笑起来,“其实你也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虽然你一直护着叶简,但你始终知道自己做什么,并不是一意护着叶简。”

    “其实你把叶简放在眼皮子底下,挺正常。她除了是你战友之外,还是你的恋人,男人不能够好好保护的恋人算什么男人呢?”

    “你保护叶简完全是男人天性,不信,我问你如果有一场必须要叶简才能完成的任务,除了她之外谁也不可以,但危险很大,或许去了就无法回来,当时情况非常紧张,想不到更好解决办法,夏队,你会怎么去做?会有第二选择吗?”

    “不会。”

    没有任何考虑,夏今渊沉道:“不会有第二选择,叶简是首选。”

    “没错,你肯定会这么做,我们都相信你会这么做。所以呢,你把叶简放到自个眼皮子底下护着太正常了,我们都能理解,也能接受。”

    “少将之所以这么说,无外乎提醒你该放手时候就得放手,该护着的时候少将不会有二话。到是你自己乱了阵脚。”

    G3原本还微微有笑道来,渐渐眼里有了凝重,“莫不成此次叶简已经单独执行任务了?高?危?非我队任务?”

    说到点上,夏今渊压紧嘴角,声音愈发低沉下来,“卧底,金三角核心,一个人。具体什么任务未知。”

    原本打算今晚多少知晓一点,谁料吹了两小时寒风,吹到杨少将连说话都跟裹了冷般僵硬,也没有挖出什么。

    卧底、金三角核心自然是和毒贩有关系,那为什么非需要叶简去呢?

    除非事情相当棘手,必须要各方面都过硬的人出面,且男兵不成,只能由女兵完成的任务,各方面能力过人的叶简成了首先。

    G3的心口都微微下沉。

    远在云省的叶简并不清楚她第一次执行卧底任务已让数人为之担忧。

    凌晨二点叶简起床,惊醒的周年年紧握住她的手,认真道:“我们等你回来,请一定要平平安安归归来。”

    已经完成伪装的叶简回握住她的笑,笑盈盈的她看上去没有一丝害怕,“放心,回来后我一定过来找你,如果我找不着你,带着我大哥过来找你。”

    算是试探了。



    她冷不丁提到黎堇年,周年年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张年轻的冷峻面孔,寒星似的黑眸,山岳般沉稳的背影,明明只见过一次面,偏偏记忆如此鲜明仿若昨日。

    嘴角扬起,露出如朝霞般的笑容,“好,我等着你回来找我。”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俩个志同道同的女孩击掌许约,相视一笑间,有如多年老友,我知你,你知我,再不必多说。

    邓队长亲自送走叶简上车,周年年则不便相送。

    穿过绕缉毒犬训练场的走廊,邓队长再三叮嘱,“切记首先保全自己,万万不可逞强行事,更不能吊以轻心,小瞧了那些毒贩。”

    “他们常年活动边境,和各国缉毒警力周旋,他们的能力有时候绝非你所见那么普通,永远不要小瞧了他们,哪怕是一个小孩,你不经意间的暴露都会致命。”

    “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基础没有打好之前,不要随意走动,都是一群宁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的毒贩,他们不会听任何解释,只会按他们的方式残忍解决。”

    “多做事,少说话,明哲保身为首要!明白没有。”

    走廊有多远邓队长便说了多久的话,全是叮嘱,有的话甚至重复一遍又一遍,直到走到车门才停止。

    前来接叶简的是两名经常活动市场里的便衣警察,先和邓队打了招呼,然后再向叶简介绍自己。

    邓队长等他们介绍完毕,又对两名便衣警察沉道:“小叶没有离开前,她的安全交给你俩人,务必保护好她!”

    “放心吧,头,我们知道。”

    推拉式的车门“哗啦”一声推开,其中一名便衣警察请叶简上车,站在车门前准备迈脚上车的叶简继又收回迈上去的右腿,转身看向邓队长,敬上庄严军礼,“邓队,等我好消息。”

    “好!!”回以军礼的邓队长点头,“相信你一定平安带回好消息。”

    消息、平安皆不可缺。

    然后,执行高危任务最最缺少的便是平安。

    等车子驶出一段路程,叶简再回首往车后望去,看到邓队长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默默目送她离开。

    身为缉毒大队队长的邓队不知道自己送了多少战友外出任务高危任务,每一次送行都是他心情最差最沉重的时候,他最喜欢看到送走的战友平安归来,最最最不愿意看到……迎回来的战友永远闭上双眼。

    哪怕经历那么多生死离别,邓队长害怕最怕见到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发生。

    “小叶,你是一名特种兵,拿出身为特种兵所有本事,所有能力,相信你一定可以平安归来!”

    驶离的车子早消失眼前,几欲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邓队依旧伫立,直到有风刮过带来阵阵寒意才慢慢转身离开。

    周年年失眠了,从凌晨二点一直到早上集合,她都没有入睡,也没有躺床上,就一直枯坐直到天亮。

    她找到了邓队,决定今天回京,邓队没有强留,他们已经找到最合适的卧底并已派出,周年年如果想提前离开,可以依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