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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鱼鳞铠”制作的工序和消耗的费用就比“札甲”多了许多,一般也只有高级将领才会拥有。
然后接下来……
就没有了。
没有锁子甲,没有板甲……
这些虽然也属于重铠甲的范畴,但是至少在黄承彦这书简之中,斐潜并没有看到。
毕竟在后世各类电影电视,就连游戏中也有不少此类的东西,斐潜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比如板甲这玩意的确是铠甲类的典范,当时欧州贵族骑士穿着它就跟一个铁罐头似的,据说连火绳枪的铅弹都不一定能够打得穿。
但是这两种似乎对于冶金工艺要求都高了一些,现在东汉时期没有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有没有什么可以稍微简化一些,让这种相对防护力高一些的铠甲出现的时间早一些?又或者是成本低一点?
想到此处,斐潜就对着黄承彦说道:“岳丈大人,不知道现在可有什么制作铁丝或是铁片的工艺?”
“铁丝和铁片?”黄承彦之前就看出斐潜在考虑些什么,不过想必斐潜也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也就回答道,“铁片一般都是锻打为主,铁丝么,贤婿是说短的铁丝还是长的?若是短的,一般也多是直接锻打,长的么,用铁条过热后拔拉而成。”
关于制器这一块,黄承彦还是比较熟悉的。
“全部凭借人力?”这样说来,不管是锻打还是拔拉,现在汉代都是以人力为主,而如果都是凭借人力的话,产量怎样也高不上去,毕竟一个人在有力气,也不可能二十四个小时干活吧?
“贤婿可是有什么想法?”黄承彦也颇兴趣的问道。对于这个时常有些点子冒出来的斐潜,黄承彦表示挺满意的,毕竟这也是他这么快就下了决心,愿意将黄月英嫁给斐潜的原因之一。
“一时之间也不好说,要不到工房去看一看?”斐潜觉得好像隐隐有些念头,就是不太好描述,便建议道。
毕竟现场看一下汉代是怎样制作铁丝的,若是可以加大产量的话,自然有一些改进的方案就可以拿出来用用,毕竟铠甲这种东西最关键的就是受限制在制作繁琐上,如果能够简化一下又或是节省一下人工,那么就可以降低成本了……
一听要去工房,原本在一旁乖乖的黄月英就有些坐不住了,眨巴的大眼睛看着黄承彦。
黄承彦看了一眼就知道黄月英想些什么,咳嗽了一声往斐潜那边眨了眨眼,不说话。毕竟现在黄月英是嫁出去的人了,有些事情也不能都是黄家说了算,多少也要看一下斐潜的意见吧?
黄月英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掉过头来,轻轻拉了一下斐潜的袖子。
还沉浸在如何改进铠甲的思绪中的斐潜,转过头看见黄月英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就感觉心中一软,便对黄承彦说道:“这个……岳丈大人,月英要不……也一起去吧?”
“哈哈,好,一起,一起!”黄承彦看到斐潜那么关注到黄月英的情绪,作为父亲自然也是心中高兴。
到了工房,黄承彦找来了一个工匠就让其演示一下锻打铁片和制作铁丝的工艺。
话说黄家的工匠真心挺多,也没见黄承彦特意去选,好象是随意拉了一个人都可以做这样的事情……
打铁片和斐潜印象中差不多,加热后,叮叮当当一阵敲就好了。
但是拉铁丝明显繁琐很多,先敲打出很薄的铁片,然后用大的铁剪子将其剪成较细的铁条,再次进行加热到发红,趁热将其穿过打了孔洞的铁板,用钳子拔拉……
费工费力,不稳定性太多。
斐潜有些明白为何没有出现像是欧洲的那种锁子甲和板甲了,按照现在的冶金条件,实在是太消耗时间和人力了,制作出一套锁子甲又或是板甲的功夫都可以做出十几甚至几十套其他类型的“札甲”……
现在的问题就是,人力这个太不好保证了,一个工匠连续挥锤击打不可能超过一个时辰,然后必定是要休息的,一个人一天下来体力也是有限的,就算拉长工作时间,产量也是一个被限制的定额,不可能有大的突破,所以,要增加产量唯一的途径就是借助外力……
而所有外力中,廉价又稳定的,莫过于水力了。
斐潜将目光转移到了之前和黄氏工匠一起搞出来的水锯之上,越是看越是觉得工作原理其实都一样,锻打是上下的反复运作,拉丝是水平的反复运作,而这些都可以用水力的圆周运动通过机械转换而来……
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锻打需要高速的击打,而拉丝需要的是稳定的力量,而这些都可以通过一个同样的东西来实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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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闭上双眼,回想起后世那些器械,什么东西是既可以做到稳定性又可以改变频率的?
轴承?不是……皮带?应该也不是……
对了,是齿轮!
一个简单的大小结合的齿轮组就可以将旋转的速度放大又或是缩小,并且齿轮旋转过程中牵引力都是一致的,但是齿轮在汉代应该叫什么?
斐潜也是不知道要如何表述得清楚一下,干脆就在地上画了一个示意的图形,跟黄承彦说道:“岳丈大人,请看,若是将这个水锥改制一下,将木杆和石锥全部换成铁质,然后在加上这个来改变击打的速度……”
斐潜画了一个大的齿轮和小的齿轮相互咬合的图形……
“对啊!可以加上棘轮啊!”黄承彦拍手说道。
原来水锥是通过拨杆,有一下没一下慢吞吞的用石锥砸,用来去掉农作物的外壳,现在用大小齿轮改变速率,再用铁杆铁锤换掉容易损坏的木杆,就可以用于工匠高速击打铁块的要求了。
而棘轮,也就是齿轮这玩意,在战国时期就有了,只不过一直到汉代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要如何具体运用……
黄承彦也是一个实干派,立刻招呼了几个人就忙乎起来了。对于器械的发明创新,黄氏似乎在血管里面好像都是流动着这种偏好,就连黄月英在一旁也是跃跃欲试,要不是碍于斐潜还在一边,估计早就跑上去看热闹去了……
此时黄家的一个下人来禀报斐潜说,有一位从兖州之人来访,现在已经是到了鹿山……
兖州?山阳郡好像就是兖州的,莫非是刘洪师傅派人来了?
想到此处,斐潜连忙向黄承彦说明原因并告辞。
黄承彦倒也理解,便让斐潜速回,不过黄月英就有些左右为难,又想留下看父亲制器,又觉得要陪着斐潜……
斐潜倒也理解,便对黄月英说道:“要不你就先留在这?我一个人回去就好,明日再来接你?”
黄月英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么快就答应留下会不会让斐潜有些不快,仔细看了看斐潜神色之后方才放下心来,欢快的跑到黄承彦那边去了。
斐潜向黄承彦告辞了,便先回鹿山去了。
黄月英站在父亲黄承彦的身边,看着一帮工匠在忙碌,忽然觉得挺开心的,偷偷的捂了捂嘴,弯了弯眼睛。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坐在父亲的身边,看着这些叔叔伯伯们打造这个,拼装那个,然后自己的面前的玩具就是方的、圆的、三角形的等等各式各样的木块……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蹲在父亲的身边,看着这些叔叔伯伯用锯子、斧子将一整块的大木头逐渐的改变成为新的模样,然后自己也拿着父亲特制的小锯子吱吱呀呀的锯着木头,为此还将小手磨出了血泡……
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站在父亲的身边,看着这些叔叔伯伯按照自己的想法,组装了自己的第一个器械——装有四把扫帚的扫地装置——虽然事后证明这个器械完全不好用,还不如直接拿着扫帚扫地方便……
可是后来长大了,却渐渐的不能像这样站在父亲身边了……
只能是爬上后院父亲打造的木犁之上,趴在墙头露出小脑袋,眼巴巴的看着……
黄月英想到此处,忽然意识到,父亲这么多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打造一个新的木犁,将旧的换走,但是放新木犁的地方从来都没变过,都是在同一个位置……
还有,自己明明有长高,但是一直以来踩到木犁上就只能刚刚好超过后院围墙一个脑袋,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父亲大人估计早就知道我在那里趴着墙头吧……
不过,从此以后,父亲大人就不用再去打造新的木犁了吧……
黄月英看着一旁的父亲,看到他两鬓都已经花白的头发,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长大了,出嫁了,父亲,却老了……
黄承彦似乎有些感觉,转过头一看,看见一旁站着的黄月英,两只大眼睛雾蒙蒙的,不由得有些诧异,转过身伸手揉揉黄月英的头,说道:“月英,怎么了?”
“嗯……没事,”黄月英眨了眨眼睛,找了个话题,说道,“父亲大人……嗯,为何要将兵甲械三卷拿出来给……给子渊看呢?”
黄承彦笑了笑,却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走了过去,对着忙碌的几个工匠交代了几句,然后才回来示意黄月英跟着自己回到了隐院大厅中。
待两人坐定之后,黄承彦抚摸着桌案之上的三卷书简,问黄月英道:“月英,你觉得这三卷书简重要么?”
这还用说么?肯定重要啊。黄月英点了点头。
黄承彦哈哈一笑,却摇了摇头,又说道:“月英,看来你还没完全懂呐……”
黄承彦没有继续解释这个话题,而是忽然又问黄月英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这么着急就要将你嫁给斐潜斐子渊?”
“因为……子渊从学于庞公?子渊也喜欢制物?那个……子渊救过我?”
黄承彦点着头,说道:“这些都有一部分的原因,但是最重要的原因你没说到。”
黄月英眨巴眨巴眼睛,视线渐渐的从黄承彦身上转移到了摆在桌案的书简上,说道:“父亲大人的意思,莫非是……”
“正是。”黄承彦说道,“从学庞公的年轻才俊很多,但是恰巧对制物之道也有兴趣的不多,再加上子渊之前和你有那么一段缘分……这些都是一部分的因素,但是最重要并不是这些,而是……”
“……而是传承!”黄承彦收敛了笑容,很是严肃的说道,“黄家自汉初之时,承胡非子一脉的秘传,延续辗转至今已经有三百多年了……如今到了我的手中,若是不慎断了传承,则我愧对黄家先祖!”
“……黄氏人丁不兴,我之下只有你一人,为父这些年每每念及此事,都如一块巨石压在心间,幸好,斐潜斐子渊出现了,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再恰当不过,因此为父才托庞公开口,定下了这门亲事……”
“父亲大人……这些事情你为何从来不曾和我提起过……”黄月英想到这些年父亲笑呵呵的面容底下是承担了如此的压力,不由得心疼父亲起来,大眼睛泛起了一层水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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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彦将黄月英扶起,心里还是叹息了一声,月英若你是男儿身,为父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了……
将来等月英有子了,再看看情况,若是能择一个改成黄姓,就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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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完全没有想到黄承彦现在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还不知道在那里的孩子身上,此刻的他,却只是为了面前的一大摞的书简而惊讶。
这些书简是来拜访的人带来的。
来人姓徐名岳,字公河,是师傅刘洪的弟子,应该算是斐潜的师兄,这一次奉兖州刘岱之命出使荆襄,就顺便带来了刘洪给斐潜的一些书简。
斐潜翻看之下,不由得太佩服师傅刘洪了,这简直是太了不起了!
刘洪不愧是是东汉数学界的顶级大拿,拿出来的东西别说东汉了,就算是后世,没有一点基础的根本看不懂——
知道什么叫白道么?
知道什么叫黄道么?
什么叫黄白交点?朔望月?回归年?
斐潜虽然大体上是看出来了,刘洪师傅是在研究天体运动,应该是月亮和太阳之间的一些关系,但是毕竟是太过于偏门的知识,书简的大部分内容绝大多数情况下,斐潜是有看没有懂……
这些知识真的是一个东汉的人能掌握的么?
刘洪师傅确定你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斐潜放下书简,有些苦笑的道:“公河师兄,这……恕小弟愚钝,实在是……”
徐岳徐公河也没有在意,毕竟他自己师从刘洪,也是学了三四年才慢慢摸出一点门道,像斐潜这样表示看不懂的情况才算是正常的,否则若是斐潜一上手就什么都懂了,那相比之下自己不就成为渣渣了么?
徐岳徐公河说道:“师弟你也不必急于一时,毕竟师傅之学博大精深,不是一两天就能明白的。”
斐潜也表示赞同,怪不得刘洪师傅要发明算盘,这么大量的数值计算,没有简便工具,就靠算筹那种小木棍,迟早会让人算疯掉……
徐岳徐公河继续说道:“这是师傅多年心血,临行前特意让我篆写一份,说是存于你这里,若是有兴趣可在此基础上继续演算……”
斐潜都有些不好意思——刘洪师傅还真是看得起我——这玩意就算我懂得高等数学也不顶用啊,这完全是两个方向好么?
“另外,师兄这里还有一件个人的私事,也想请师弟能帮个忙……”
“哦,师兄请讲……”
徐岳便向斐潜解释起来——原来徐岳在虽然在学术上略有造诣,但是在官职上却不是很高,也仅仅是个从事而已。
前两三年徐岳有个老乡来投奔,说是为了干了一件不违背道义的事情,却被当地的世家不容,为免受到无妄之灾,所以带着堂弟一起来避难了。
这个老乡原本就是徐岳老宅的邻居,小时候两家也有交好,后来徐岳到山阳出任,才搬离了家乡。
原本收留一两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兖州当地的世家不依不饶,一直在追查,后来这个老乡就为了不牵连徐岳,独自一人往北避祸去了,只是因为其堂弟年龄较小,不便远行,所以迫不得已留在了徐岳之处。
后来徐岳见此人的堂弟也算聪明,就干脆收了做自己的徒弟,传授了一些知识,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却没想到前段时间说是无意间在街道上被人认出来,随后竟派了人传话让徐岳将人交出来……
徐岳自然是不肯,但是这样一来这个老乡的堂弟也就不方便再留在山阳,所以借此次出使荆襄的机会,徐岳就将其带了出来,希望能暂时留在斐潜此处一段时间,等这风头过去了再回去。
毕竟斐潜也是同门,而且荆州和兖州也有一段距离,那些人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时间一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这个应该问题不大吧,斐潜想着,反正兖州的世家我也没什么联系,况且师兄都求到门上了,还能把人赶回去不成?
于是斐潜就答应了下来。
徐岳见斐潜同意了,便出了木屋,走到外面带了一个小伙子进来,向斐潜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位老乡的堂弟,姓太史名明,字子鉴,来,见过你的师叔……”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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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看了看师兄徐岳带进来的这个叫做太史明的小伙子,个头还蛮高的,可能就比自己矮上了一些,方正的脸型,鼻子比较的大,嘴也比较宽,骨架相对也比较粗壮,但可能是正好处在青春期发育的阶段,营养跟不大上,所以稍微显得单薄了一些。
太史明眼神很正,走进木屋来之后,礼仪做的也很规范,说明之前师兄徐岳在这一方面也是教导有方,既然看起来还不错,也算是一个知礼的青少年,斐潜也就放心了一些,便见过礼之后,就叫太史明拿自己的行李去到仅剩的水字号房放置。
徐岳徐公河见斐潜收留了这个自己老乡的堂弟,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显得轻松了一些,说了一些闲话之后,斐潜又写了一封书信,将他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写了下来,托师兄徐岳带给刘洪师傅。
徐岳在告辞之前,又将太史明叫了出来,很是严厉的交代了要安心学习,尊敬师长之类的话语之后,方准备回襄阳城了。
师兄要回去,自然斐潜也要送送。
两人沿着路走了一小段之后,徐岳便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鹿山,还是带了一些不舍,毕竟自己也仅仅是个山阳郡的从事,虽然明知道鹿山之上居住着大贤庞德公,但是就是没有拜访的理由,无缘一见,这也算是这一次行程中最大的遗憾了……
况且自己已经拜托了师弟斐潜收留了太史明,若再厚着脸皮要求斐潜带着去拜访庞德公,自己还真拉不下这张脸……
罢了,罢了,就如此吧。
徐岳正待准备上车走,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师傅在三月要迁任曲城侯相,我也会随师傅前往,若是有书信……”
斐潜自然明白徐岳的意思——徐岳对于自己的这个弟子表面上严厉,其实心中还是很关爱的,所以讲这个意思一方面是说书信别寄错了地方,二是说让太史明也要时常写些书信……
不过刘洪师傅不担任山阳太守了,谁来顶替他的职位呢?
徐岳淡淡的说了一句:“新任太守为袁遗,字伯业,是袁绍袁本初的从兄……”说完便坚决不让斐潜再送,登上了马车,回襄阳城的驿馆去了。
斐潜送走了师兄徐岳,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嘀咕着,袁绍袁本初的从兄?看来袁绍的手真是够长的,都伸到了兖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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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蒯家兄弟三人坐于家中的亭内,虽然亭子依然是那个亭子,泡煮的茶叶也依然是那个茶叶,但是氛围却是沉闷了许多。
老三蒯祺看了看大哥蒯良,又看了看二哥蒯越,见二人都不开口说话,而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说起,便还是低下头,默默的盯着炭炉之上正在加热的茶汤……
有经历尴尬的沉默的人都有一种体会,那个时候的沉默就像一种无形的压力,越是不讲话,就越是感觉到空中似乎这种压力在逐渐增大,不停的往下压,就好像有无形的双手在用力挤压一般……
蒯越见蒯良一直低眉垂目不讲话,面沉如水,心中也是揣揣的,毕竟就在昨天,斐潜已经将四万支箭交齐了,蔡瑁签字画押的文书已经是交到了治中邓羲处备档存案,这样一来,这个制箭的差事就算是全部完结了……
蒯越原先设计的坑不仅没有让斐潜摔一个跟头,反倒是让斐潜越发的壮大起来,现如今斐潜不仅仅是庞德公的不公开的弟子,而且还联姻上了黄家,借助黄家的工匠顺利了完成了蒯越原本自以为是非常困难的题目,这对于一贯自许聪明的蒯越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蒯祺,蒯元泰实在有些受不了着难受的沉闷。便壮着胆子说道:“大……大哥,二哥此次也不算什么错误,只不过是斐潜斐子渊那……那小子……”
蒯祺讲了一半,便在大哥蒯良的目光注视之下,再也说不下去了,将自己的后半句话返回到了原来的出发位置。
蒯良又转头看了看已经是有些微微冒汗的蒯越,心中还是一软,终是开口说道:“茶汤沸否?”
蒯祺嘴快,立刻接上了:“啊……还没有呢……”
蒯良瞪了蒯祺一眼,转头对着蒯越说道:“为何不沸?”
“……”蒯越明白这是大哥借着茶汤在说斐潜的事情,便想了一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只因……火候未到……”
“善!”蒯良点了点头,说道,“可知吾不使汝再举其事耶?”
“……其势已成……恐徒劳无功尔……”蒯越低着头说着,脸上一颗汗珠顺着发鬓往下滴落。
蒯良闭上双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忽然转了一个弯,好似说了一个与斐潜完全不想干的话题:“昨日,刺史相召,密言讨董。”
“……讨……讨董!”一旁煮茶的蒯祺吓了一跳,差点把正在煮的茶汤打翻了。
蒯良依旧闭着眼,却像是看到了一般,淡淡的说道:“元泰,汝心境仍需修炼,明日且将《礼》之三十一撰抄十遍!”
“唯!”蒯祺苦着脸,低头应下。《礼》第三十一卷有将近两千字,十遍就是两万字,而且撰抄可不是随便写写就完事,蒯良的意思蒯祺也是明白,是要借撰抄文章的这个动作,再加深对此篇文章的理解,增强自身心境的修炼,所以若是有一丝丝的字迹含糊,估计还会挨罚……
“讨董此事……兄长之意是?”蒯越试探的问道。
“汝意何如?”蒯良没有回答,而是睁开了眼睛盯着蒯越反问道。
“……”蒯越心中迅速盘算,然后说道,“不可举之!”
“为何?”
“刘景升初主荆襄,根基未稳,贸然举事,既无增益,又恐生变,故不可举。”蒯越的思路很清晰,也很明确,你刘景升自己的地盘还没有牢固就跟人家瞎起哄能有什么好处?
蒯良点了点头,说道:“善!异度,如今汝知需何为否?”
蒯越伏下身而拜,说道:“明日吾自向斐潜斐子渊当面请罪!”大哥的意思很清楚了,刘景升的地盘未稳,难道蒯家在荆襄政坛的脚就站稳了么?
“善!”蒯良虽然嘴上说好,但是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自己何曾想让蒯越去丢这个人,可是蒯家若是要和庞、黄、蔡三家同时抗衡,还是薄弱了些,大势之下,只能是先求站稳脚跟,至于日后……
蒯良最后说了一句,“来日方长……”,便又闭上了双眼,端坐如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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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坚这段时间慢慢从最初获得将军的称号的兴奋感中,冷静和清醒了过来,开始动脑子思考了,不过么,越是琢磨便越发的心中不爽起来。
是的,袁术是按照约定没错,也没有食言,确确实实的上表给自己讨封了一个破虏将军的称号,并且还加了一个豫州刺史……
看起来很不错,但实际上却是如同鸡肋一般。
破虏将军暂时不说,先说说这个买一送一的附加品,豫州刺史——
豫州在东汉时期,是妥妥的一级行政区域,其中豫州刺史部治所为谯县,下辖颍川郡、汝南郡两个郡,还有梁国、沛国、陈国、鲁国四个国封地。
所以孙坚冷静下来的时候,仔细想想这些地方,顿时发现豫州这帮鸟人,那个人会理会他自己的?没有一个!
两个郡当中的汝南郡是谁的?
那是袁家的老窝,自从袁家的袁安开始,担当了一水的三公高官,门生故吏举不胜举,一个区区的豫州刺史,呵呵,自己真到了汝南谁管谁还不一定那……
至于颍川郡就更不用说了,一帮子望族聚集地,若是自己真敢过去指手画脚,估计会被那些大儒喷得连渣子都剩不下来……
至于梁国、沛国、陈国和鲁国,呵呵……
那是老刘家的自留地,每个都有一个国相在管理,没自己插手的道理……
况且豫州的代表是谯县,豫州的刺史府也是设在那里,而自己现在在哪里呢?
是在荆襄的南阳郡啊!
况且自己这个刺史的制府之地谯县,是在沛国之内的,若是真要去上任就必须舍弃掉手下的一帮子子弟兵,最多带着祖茂、程普、韩当、黄盖四人以及相当有限的兵力前去,否则若是带着大票人马招摇过市,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带兵擅自闯入老刘家封地——那自己估计就和前些年的张角三兄弟一个性质了……
在说说这个破虏将军——
是将军没错,但也是一个杂号将军啊!
杂号将军是什么?
其实说起来就是一般属于武官的一个荣誉性封号而已。
自己的这个破虏将军呢,“虏”是什么,就是指的是北地的羌、鲜卑之类的胡人,若是在北地,说不定还有些许的实权,而自己现在是在南阳郡,这边周遭那有什么“虏”可以破啊?!
现如今长沙也回不去了,自己虽然原本是长沙太守,可是一旦离开了治所,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放弃了那个职位,况且现在自己已经是豫州刺史了,还怎么用豫州刺史的身份再跑回去长沙?
进退两难啊……
找袁术袁公路去理论理论?
能说些什么?
袁术袁公路答应的将军,给了啊,不仅给了还多给了一个的官职……
管不了人和地方?
官职在自己手里,印绶也在自己手里,还能怎样?还能让袁术袁公路帮自己去管理起来?先不说袁术还挂着一个比自己等级还高的后将军的职位,就算是袁术没有官职,自己的老脸还要不要?
原来孙坚,孙文台竟是如此无能之辈?自己当官了还要他人帮忙管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如今断了长沙的供养,只能是依靠南阳的钱粮,可这些钱粮全部都攥在袁术袁公路的手心里……
孙坚想到此处,真心想跳脚大骂,发泄一番,但也知道,就算是自己再愤怒的咒骂,也丝毫改变不了现状,便咬着牙硬生生的忍了。
孙坚从来没有如此急切的希望自己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一块真正能够让自己伸展拳脚的地方,之前的长沙太小,而现在的南阳郡虽然大是大了,可是自己的咽喉却一直被人卡着,连吃口饱饭都要看别人愿意不愿意……
哼!
我孙坚孙文台又岂是摇尾乞怜之辈!纵然是前方无路,我也要生生的踏出一条路来!
孙坚又想到了他还算是比较熟悉的荆襄之地,目前刘表刘景升才刚刚入驻襄阳,所能控制的区域并不大,南郡以下还是管不着,所以我若是……
正想着的时候,手下兵士来报,说是后将军袁请过府议事。
孙坚见到了袁术,心中还是略略的对袁术表示轻蔑,依旧一番官宦子的做派,追求锦衣玉食到了极致,看起来风度翩翩,其实一肚子坏水。
袁术依旧是一袭光鲜亮丽的锦袍,笑着招呼孙坚坐下,闲扯了几句,方进入了正题,说道:“孙将军,不知对当今朝政,有何高见?”
“坚乃粗鄙之人,久居僻壤,怎有高见?不知后将军之意?”孙坚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这也在袁术的意料之中。
袁术原本就不是真的想问孙坚的看法,而是要讲自己的见解,然后将自己的举动插上大义的旗帜——
因此袁术慷慨激昂的说道:“今朝廷昏闇,奸贼当道……”袁术根本不怕讲出来会怎样,孙坚若是听从倒也罢了,若是不听从——要知道孙坚整个大营的钱粮全部依靠自己,只要自己手一捏,其三天之内就要断炊,兵士无粮必乱!
袁术前两天就接到了东郡太守桥瑁的书信,书信中讲到兖州刺史和袁绍多有往来,似乎在密谋反董!
反董!
原来袁绍那小子打得是这个主意!
袁术原本也在为自己的地盘所烦恼,毕竟虽然自己是实际掌控了南阳郡,但是自己毕竟还是挂着后将军的名号,不是南阳太守,更不是荆州刺史,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原本袁术还瞄着南边的荆襄,结果接到了桥瑁的书信之后一下子觉得思路豁然开朗,对啊,为何要关注那个乱七八糟的荆襄之地?若是能借助讨董之名,挥军北上,不就可以入主朝政不说,还可以将富裕肥硕的河洛之地纳入自己的怀中了?如此一来,不是比那个边角之地好上万倍?
因此,袁术一方面写了书信让快马送给桥瑁,令桥瑁诈作三公移书,传驿州郡,细说董卓罪恶,言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以此来占据大义的名分;一方面召唤了孙坚过府议事,欲借孙坚的兵力谋取实地,来捞取切实的好处。
反正袁术也清楚,孙坚也非常渴望能有他自己的地盘,所以此事基本上就是双方均获利,况且自己还拿捏着孙坚命脉,不愁孙坚不答应。
果不其然,孙坚几乎是没有任何扭捏之态,立刻拜称愿为前锋,挥师讨董!
袁术自是一副大喜的样子,将孙坚扶起,两个相视而笑,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种对于地盘的无比渴望……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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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斐潜回到黄家隐院门前的时候,居然发现上次在庞统陪同之下第一次来到此处时遇到的那个中年壮汉,正在黄家家主黄承彦的陪同下试箭。
黄承彦看见斐潜来了,便向两人介绍道:“此乃黄忠黄汉升,箭术了得,武艺高强……此乃吾婿斐潜斐子渊……”
果然是黄忠啊!中年版的黄忠!
斐潜连忙上前见礼。
黄忠也放下手中的弓箭,向斐潜叉手为礼。
原来之前黄忠来黄家隐院就是想向黄承彦定制几只适合自己的箭矢,毕竟只有顶级的工匠才有办法根据个人的不同需求,特别加工一些私人物品。
普通的军用箭矢,对于黄忠来说,都略轻了一些,用是可以用,但是就是不是很趁手,而像什么在铁匠铺里售卖猎户所用的民用箭矢,那就品质更差了。
此外找黄承彦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价格么,相对会便宜一些,襄阳城里的工匠叫价太高,实在让黄忠有些承受不起,毕竟家中也不是很富裕,能多少省一些也是好的。
古代练习武艺,自然需要打熬气力,而气血上的消耗不是能喝西北风喝出来的,必须有大量的食物,而黄忠自幼喜好习武,在武艺方面花费的银钱就如同流水一般,加上又没有比较好的进项,所以天长日久,家中自然有些窘迫。
幸好黄忠在弓箭上的天赋了得,时不时进山也能猎取一些活物,在满足自己对于肉食的需求之外,也能换一些银钱来贴补开销,但是这也仅是将够而已,所以若要大幅再弓箭上支出,就多少有些难了。
幸好黄承彦也知道黄忠的难处,也欣赏他的武艺,于是基本上也就是按照最低的价格来算,毕竟黄承彦也知道,像黄忠这样的人,若是无缘无故随意给银钱,反倒会让黄忠觉得是小瞧于他,觉得是一种侮辱。
黄忠此次定制的箭是三棱箭,一共大约有十几只的样子。箭头约有一指的长短,三面开刃,很是锋利,箭身大概有一指粗细,修长光滑,黄承彦又在箭杆上面加了一层黑漆,然后在箭杆搭弓之处用鱼皮包了一圈用来防磨损和打滑,再用白色的鹅羽做其尾翎,确实精工细致,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是凡品。
斐潜来的时候,黄忠正在试箭,不过等斐潜看完了黄忠定制的箭之后,再往前看的时候却没看到有什么靶子……
没有箭靶?
斐潜视线在搜索着,幸好白色的羽翼还算是明显,很快就找到了黄忠用来当靶子的那一棵树……
斐潜大约预估了一下,从黄家隐院到那一棵倒霉的树,应该有两百米左右。当然在汉代没有米这个度量单位,只有步。
古代的步和现代的步在概念上不太一样。有句话叫“不积跬步”,在古代一只脚跨出去是“跬”,两只脚都跨出去才叫做“步”,所以一步的距离大概就是一米一到一米六左右。
按照这样来算,黄忠黄汉升在这里试箭的射击距离就在一百五十步左右了。
斐潜走到了树下,看到黄忠射到上面的箭基本上已经是贯穿了,箭头已经从树干的另外一侧冒了一个头出来,拔是拔不出来了,只能是再往里敲,直接从另外一面取出来。
斐潜左右看看,在地上找到了一根趁手一点的石头,又敲了几下箭杆,将其从树干的另外一侧取下,仔细看了看三棱箭的刃口,发现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坏,只是箭尖之处略微钝了一些,看来黄承彦给黄忠打造这批箭用的料还是很不错的。
斐潜忽然想到,若是将这棵倒霉的树看成是一个无甲目标的话,那么在这种距离,在黄忠的射击之下,基本上就是铁定的贯穿伤害,队伍密集的话说不定可以穿透两人……
但是若是有披甲呢?
遭受到弓箭攻击之时,普通铠甲到底能避免多少的伤害?
想到此处,斐潜也就跑回来跟黄忠说了一下,想请黄忠帮忙试试。
不料黄忠却有些犹豫,没有立即回答,似乎有些为难的看着那十几根箭矢。
斐潜猜测黄忠是不是有些心疼新做好的箭矢,毕竟这种精品箭矢虽然说比一般的坚固,但也是有损坏几率的,坏了一根就少一根。
想到此处,斐潜便补充说用普通的箭矢来测试,果然黄忠立刻就笑着答应了。
好在黄家这些东西倒也不缺,一会儿的功夫,不仅在作为目标的树上绑上了一层札甲,甚至还在树的两侧,分别敲下了两根跟树差不多粗细的木桩,系上了皮甲和鱼鳞铠。
黄忠弯弓上箭,几乎都不用什么仔细瞄准,轮流向每个目标射了五箭,待射到鱼鳞铠的时候,一只箭虽然是射到了铠甲上,但是居然弹飞了……
随后黄忠又补了一箭。
斐潜偷眼看了看黄忠和黄承彦的面色,都神色正常不过,丝毫没有被铠甲弹开箭矢而有任何的尴尬——斐潜立刻就明白了,说明好的铠甲确实具备一定的弹飞箭矢的几率,所以黄承彦和黄忠两人才会表现的如此自若。
普通的箭矢箭头是两面开刃的扁平三角形,大概长度是大半截的手指头的样子。
斐潜上前查看各个铠甲的差异,发现皮甲的防护力么,只能说聊胜于无吧,基本上全部穿透,整个箭头都没入其中,若是真人的话,基本上必死无疑。
札甲稍微好了一些,射在铁片缝隙处的基本上就和皮甲效果一样,都是箭头穿透,但是射在铁片上的就好了很多。
斐潜看了一下,札甲上三根扎在铁片上的箭头进入甲片内部都不是很深,箭头尾部都是卡在了铁片上,所以若是真人受创程度应该也不算深。
而最后的鱼鳞铠防护力是最强的,况且箭头是扁平的,射在上面的时候若是角度不好,确实会出现被直接弹飞的情况……
当然这个只是普通的箭矢,若是换做黄忠定做的三棱箭,就方才那第一支箭射击的力度,估计就算是鱼鳞铠也不顶用,一样会被穿透。
如此看来,东汉时期的铠甲只有高档次的鱼鳞铠算是防护力好一些,而札甲和皮甲就差强人意了,就算是排除黄忠是一个箭术高手的因素,那么至少在百米之内,弓箭也是很致命的一种武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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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彦摆了摆手,说道:“一家人就不必说些客套话了,贤婿方才让黄汉升试箭,可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么?”
斐潜其实在看黄承彦的兵甲械三卷的时候就有一些察觉,现在看了黄汉升的弓箭的杀伤力演示,就越发的觉得目前汉代这个士兵的防护措施明显赶不上攻击手段。
正常来说,在一般情况下,有什么样的攻击手段就会产生什么样的防护措施,而就方才的情况看,就算将黄汉升的力量打个折,从一百五十步的射程缩小到普通弓手的百步之内,像军中的成建制的弓箭手也会对无甲,甚至薄甲的单位造成可怕的杀伤。
斐潜去将绑在树干上的鱼鳞铠取下,拿在手中细看,发现和札甲不仅在样式上有区别,而且在材质也有不同,心中不由得隐隐有些想法,但是又觉得这种设想未免太残酷了一些……
是不是中原人太多了,死多少无所谓,还是上位者根本就没把普通士兵当人看?又或者两者皆有?
看看鱼鳞铠,基本上都是派发给将领级别的人物,防护力确实不错,但是普通小兵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就连当初送斐潜到襄阳的张招,好像就是穿了一身的札甲而已,更别说有的杂兵连皮甲都没有了……
斐潜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黄承彦,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但是黄承彦沉吟了一会,却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有谁会给炮灰一身顶级装备的?
炮灰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去消耗对方的军备的,这些普通的兵士,等级其实就稍微比炮灰强了那么一点点,所以能有一身简单的皮甲,甚至更好一些有一件大背心样式的札甲就已经是比较不错的装备了。
唉……
更何况札甲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就是回收利用性非常的强,反正都是一片片的铁片。打完仗了,从死人身上一扒,将坏的铁片回炉,换上新的铁片,就可以马上拿给下一个炮灰去使用了,简单、方便、高效……
况且目前的上位者们都是巴不得把所有的铁都铸成枪头去杀人,那里还有多余的铁水来打造铠甲啊……
这才是直至汉代末期,铠甲一直迟迟不进步的最根本的阻碍因素……
可是斐潜知道,这种观念是有缺陷的,由防护力底下组成的军队有一个致命性的缺点,就是兵士的存活率低下。
而兵士的存活率低下,就导致整只部队当中老兵的占比很小,那么就意味着各种数值都会偏低,最明显的就是坚韧性不足。
纯粹由老兵组成的战阵可以忍受高达百分三十,甚至百分五十的战损仍然不会崩溃,而由普通新兵组成的队伍能承受百分二十的战损而不惊乱的已经可以称之为强军了。
而且老兵的配合度更好,在同等装备条件下,一个普通的老兵大概可以揍倒两、三个新兵,但是若是一万的老兵,都有很可能会把五倍甚至十倍的新兵打得哭爹喊娘的……
因为接战面就那么大,前线一崩溃,就容易引起后线部队的慌乱,到那个时候新兵只会想着比别人先逃一步,恐慌情绪一旦蔓延,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全线崩盘。
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铠甲是无论如何都要改进一下的,就算是在头盔,哦,汉代应该叫兜鍪,加上一个铁面具也是好的,至少这样一来像夏侯惇那样独眼的风险系数就降低了不少……
毕竟接下来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这战争啊,基本上小打天天有,大打三六九,鬼知道那根箭矢会不会不长眼的飞过来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天才壹秒記住『xiazaimao qu 】世家的规则就是如此,既然蒯家派出了蒯越表示了低姿态,摆出了一幅愿赌服输的样子,那么作为斐潜这获胜的一方,一般情况下也都是会留个情面,除非是决心要和蒯家斗个你死我活的,否则基本上就是这样暂时告一个段落了。
这就是世家啊!
斐潜回到木屋之中,一边往里走,一边感慨的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徐庶徐元直此时从屋内出来,迎头撞见了斐潜,便往旁边一站,示意让斐潜先走。
“元直,你这是要去哪啊?”斐潜总感觉徐庶徐元直有些违和感,但是这种违和感似乎不仅仅是在外表上面,应该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徐庶徐元直指了指拿着的书简,回答道:“方读完了此书,且去前厅换上一卷。”
斐潜在鹿山之下的修建的屋子原本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所以在原本计划内是要拿一间屋子放书的,结果现在五间房子都住了人,只好将书架放到了前厅的屏风之后,一些普通经书和文集就放在那里了,屋内的人随看随取,倒也方便……
不过一些特别的书简,比如斐潜读的《六韬》,枣祗读的那几本农桑记事都是收在自己的房间内的,庞统似乎房内也有几本不轻易拿出来的书简。
斐潜一直都想和徐庶徐元直聊聊,但是这几天跑来跑去也没有什么时间,今天刚巧撞见了,便拉着徐庶徐元直到了前厅坐下,和徐庶交谈起来。
说老实话,徐庶这一幅尊容虽然见得挺多次了,但是斐潜依旧挺不习惯的,看这魁梧的身材,比自己宽阔不少,若是往面前一站,就可以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你说就这样这么明显块头,是怎样在曹营一言不发职业打酱油到底的?
而且斐潜觉得三国演义的描写可能有一点点的问题,曹操那个家伙,爱才是爱才,但是杀才起来也毫不手软,历史上被他砍死的也不在少数,那么徐庶这样,曹操能忍的了?而且还一忍就是十几二十年的?
所以此处必有隐情……
不过现在么,还不到那个时候,徐庶连刘大耳都还没有遇到哪。
“元直,此处住的还算习惯吗?”斐潜典型的没话找话,要打开话匣子总归要从普通的话题入手。
说道这个,徐庶还真的得谢谢斐潜,一个是因为斐潜修建了这个木屋,徐庶才有条件留在鹿山脚下,否则就得去襄阳城中的刘表开设的辟雍去居住,花钱开销不说,还没办法像现在这样的方便,另外一个就是自己的毛病自己虽然知道归知道,可是这呼噜——实在是无法控制——斐潜特地用一些棉、麻、还有竹片等物,将徐庶所住的房间墙壁上新增了厚厚一层,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打呼噜了,不至于每次见到庞统,庞统都是在翻着白眼……
想到此处,徐庶便向斐潜拱手道谢,这可是帮了他大忙了,毕竟自己从学与庞德公,就算是自己无心之过,但是若是长期吵得庞德公的从子庞统无法睡眠,那么自己也是没有这个颜面赖在此处的。
斐潜笑着说道:“相聚就是缘分,况且你我都是师从庞公,多少也算是同门了,不需要这样客气。对了,一直没有机会问问,你是怎样认识水镜先生的?”
提及水镜先生,徐庶笑了笑,说道:“就和子渊方才所说一样,也是缘分,当时我……不满子渊,当时我犯了些官司,被官吏抓住,幸得同村友人救下,而我母亲……”
徐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母亲为了我的事情四处求人,散尽了家财,但依旧是无人愿意收我,求学无门,幸好同乡石广元推荐我找到了水镜先生,方有此机缘拜于庞公门下……”
原来徐庶自己就是出身一个中小地主之家,虽然家中不是大富贵,但还算可以,至少可以供给他习枪弄棒,平日招呼着一群小伙伴,呼来喝去,有点像后世深夜的里的那些暴走族,说是好人么谈不上多好,但说坏人么,又没有那些偷窃抢劫的那么坏……
但是徐庶一时冲动,替人出头,手脚无眼,不慎将人打死了,才懂得害怕,却在逃亡的路上被官吏所捉住,绑在木桩上示众,当时真的差一点点就要被斩首了,幸好平日里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还算义气,制造了一场混乱,将徐庶救走了。
重获新生的徐庶,就将原来徐福的名字改成了徐庶,又得到了水镜先生的推荐,才这样辗转投奔到庞德公的门下。
说道此处,徐庶不禁有些伤感,叹息道:“原本我家虽然算不得多富,但也是衣食无忧,而如今家中却沦为庶民,仅剩薄田些许,连我那老母亲,都要重新操持劳作……我其实是徐家的罪人啊……”
斐潜沉默了,这或许就是徐元直将其名字改为庶的原因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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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正和徐庶聊着,庞统和枣祗从外面回来了。
庞统伸着个脑袋往里瞅瞅,说道:“子渊,那个……那个,回来了?”
说起来也好笑,庞黄两家交好,小字辈之间也多有往来,而庞统比黄月英小了一些,估计从小到大也没少受黄月英的欺负,所以当黄月英要嫁给斐潜的时候,庞统还很是开心了一阵子,总算有人可以管管黄月英了。
庞统还以为黄家的野蛮丫头嫁了人至少要收敛一下性子吧,这也正好是他被欺负这么多年可以好好出口恶气的大好时候——
但是没想到斐潜却几乎不怎么去束缚黄月英的天性,也没有给黄月英说什么这个不行,那样不可的约束,所以黄月英对付其庞统的调侃来依旧是说得过就说,说不过就动手抄家伙——搞得庞统很是无奈,感概说果然是天作之合,斐潜原来就有仗着年长力气大就欺负人的前科,配上黄月英这样野蛮的简直是刚刚好,只是苦了自己……
斐潜自然知道庞统指的是谁,便笑着说道:“没有回来,留在那边有些事。”
“哦……”庞统一边走了过来,一边低声嘟喃着,“……干脆一直留在那好了……”
徐庶看见庞统之后,便束手恭立,将斐潜右侧之位让了出来,等庞统和枣祗都坐下之后,才在下首坐了。
斐潜看在眼里,忽然心中一动,原来这段时间老觉得徐庶的表现有些怪异,原来并不只是外表,而是行为,看看现在徐庶的举动,哪里会像历史上那个智谋百出的自信之人,反倒是有些像才刚刚来的太史明一般,拘谨又有一些自卑。
想到了太史明,斐潜估计可能和徐庶一样,又是宅在房间内看书了,所以就喊了一嗓子,将其叫了出来,反正借这个机会大家都在,也是一个不错的沟通交流的机会,都在一个屋檐下,搞得还那么生疏就没有意思了。
太史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看竟然有这么多人,不由得有些紧张,睁着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徐庶徐元直见状,直起身来招呼太史明在自己身边坐下,方缓解了太史明的尴尬。
斐潜将头上的头冠,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面前桌案上,说道:“正好今天大家都有空,就一起坐坐聊聊——按理说么,若是论年长,元直最大,若是论家世,士元为尊,但是我建议,既然是同在一个屋檐之下么,理应相互尊敬友爱,所以今天大家不妨抛开身份,随意一些,士元你看如何?”
庞统一伸手,也将自己的头冠拿了下来,说道:“好啊,每天带这玩意都重死了,拿下了轻松一下也好……”
别看庞统人长的相貌一般,但是这个心思灵巧确实是一流的,知道斐潜谁都不问单独问自己是什么意思,自己前段时间对徐庶不是很友善,长此以往两人之间难免会产生隔阂,而徐庶毕竟是现在从学与庞德公,若是被外人得知说自己与其不容,则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颜面的事情。
所以有这样一个机会,修缮一下双方关系也是不错,至少不要相互之间太尴尬——庞统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于是很配合的带着一丝玩笑的口气说着话,摘下头冠。
果然,伴随着庞统的行为,徐庶和太史明明显放松了一些,也都一起拿下了头冠,至于枣祗向来就是水镜第二,好好先生一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庞统晃了晃大脑袋,说道:“子渊,听说蒯家的蒯越找你来赔罪了?”
一旁的枣祗也很感兴趣的说道:“对啊,子渊,这是不是真的啊?”
斐潜有些疑惑,不由得问道:“你们两人不是去城里采购了么?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难道是在回来的路上碰上了?也不对啊,蒯家蒯越来的时候也没有大搞仪仗,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而已,又没有什么字号,就算碰见了也不见得能认得出来啊?
“哎,城里坊内都传开啦……”枣祗说道。
庞统看了看斐潜的神情,不由得哼了一声,说道:“看来是真的了……哼,这个蒯家……”庞统多少是有些觉得看不起蒯家,玩这种手段,太小家子气了一些,
斐潜呵呵一笑,也是明白了,无非就是蒯家既然派出蒯越赔礼道歉,自然是要让这个举措效益最大化,否则不就是白白丢了颜面又没能达成目标?光在鹿山能有几个人看见知道?现在在市坊里面一宣传,不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斐潜打趣道:“那还不是看在士元的面子上啊……”
“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好不好?明明是你斐子渊现在变胖了好不好?”庞统立刻配合着,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道。
“哈哈,哪里有,这两天我明明觉得我都瘦了!”斐潜哈哈笑着,看着在自己和庞统相互吐槽开玩笑之下,几个人之间的尴尬氛围慢慢散去,便说道,“好了,不说那些了,我这里这几天也在考虑一些小问题,想请大家一起帮忙想想……”
“何为世家?”
“何为庶民?”
“这个天下是世家在主导还是庶民在主导?”
枣祗不由得叫道:“啊呀!子渊你这还叫小问题,那请问你什么才是大问题啊!”
“大问题么,比如今天晚上要吃什么,是吃粟饭好还是吃麦饭好,这个才是大问题……”斐潜的一本正经的回答立刻招来一大堆嫌弃,不过斐潜的意思大家也领悟了,就是别太拘束,一起随便说说,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
枣祗哈哈笑着,用手指着庞统说道:“世家么,他就是世家啦!”
庞统立刻不干了,指着斐潜叫道:“这个才是大世家好么!我是庶民!”
徐庶也放开了,指着自己说道:“我才是庶民啦……”
一旁的太史明也被感染了,也笑着说道:“这么一说,我也应该是庶民啦!”
斐潜大笑,摇着头说道:“都对,也都不对!若是依我的想法,庶民和世家不是这么分的!”
“那你说说?”
斐潜将一本书简举起,然后放在桌案的左边,说道,“比如这是庶民……”
又举起另外一卷书简放到了右边,说道,“这是世家……”
最后指了指两本书简中间的空空的位置,说道,“……我们大家,应该是在这个位置……”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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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祗仰着头,喃喃的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随后低下头,说道:“这么说来,我也不敢说了。”
斐潜看了看徐庶,结果徐庶也苦笑了一下,说道:“子渊,你这个真不好说……”
至于太史明么——算了,估计他还在上一个问题转悠着还没出来呢——斐潜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个师兄的弟子,虽然也还算是聪慧,但是还是心思活泛性还是差了一些,不过这样也倒是适合走刘洪师傅的路子,毕竟那种枯燥的纯粹的数值组成的天文学学问,若是心性太过于跳跃的,反倒是没办法沉下去好好研究……
“好吧,好吧,那就不说这个了,那么就说最后的那个问题,把那个问题解决了我们就去吃饭了!”斐潜故意开着玩笑说道。
庞统跳了起来,说道:“那我还是先去吃饭吧……”
徐庶也笑着说道:“子渊你是故意的吧!有时候真的挺佩服你的,这些东西是要怎样的人才能想的出来啊!”
“才有时候么?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很佩服我的……”斐潜立刻接过话头,没脸没皮的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笑闹了一阵子,枣祗才擦了擦笑出来的泪花,说道:“子渊老是出这种题目,若是按照方才的子渊的说法,那就是两个都是也都不是!”
庞统摇了摇头说道:“那是子渊的想法好不好?按照现在的实际状况来说,还是世家占了多数的!”
徐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也是同意庞统的意见,但是心中却有些难受。他自己就是吃了这个的亏,如果是他出身是在大的世家望族,哪里还需要逃亡,哪里还需要自己的母亲去变卖家产四处求人?
“你们就没有想过将来或许有一天,这个天下是由庶民引导的么?”斐潜有些好奇的问道,他倒是想知道,在这几个人当中有没有那种思想极度超前的家伙。
庞统切了一声,说道:“那是不可能的!真要是到了那种层度,那还能叫庶民么?”庞统对于斐潜描述的那种状态不看好,认为是不太现实的东西。
不过斐潜倒是挺佩服庞统的,这小子还真是聪明,一语就说出了问题的本质。
是的,真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没有庶民这个称呼了。
不过就算是后世,斐潜也一直没有摆脱这个称呼,也不知道这玩意还需要延续多久……
斐潜哈哈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是同意士元的说法的,但是这个必须是在前一个问题的条件之下的……”
庞统想了想,说道:“这一点,我认同!”
枣祗也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本来就是应该如此的!”
徐庶却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所遇到的,却没有几个能达到子渊所说的那样……”
“谁说没有?”斐潜指了指庞统说道,“这个不是么?”
然后又指了指枣祗,说道,“这个也是啊!”
随后又指着徐庶说道,“你难道不是么?”
徐庶正了正面容,挺直了腰板,向斐潜斐子渊郑重的拱了供手,说道:“庶若昔日有成,当不负子渊今日所言!”
斐潜摆了摆手,说道:“啊呀,我就是随意说说而已,元直你要这样下次我都不敢说了……”
此时一旁一直在苦苦思索的太史明忽然一拍手掌,说道:“啊!我想明白了!”
庞统开玩笑的说道:“哦哦,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士元!子鉴莫要在意,庞师叔在开玩笑的……”斐潜说道。
庞统打了一个哈哈,嘀咕了一句什么。斐潜也知道估计没在说自己什么好话,也就没理会他,而是问太史明道:“子鉴,你想明白什么了?”
太史明拱了拱手,说道:“师叔方才特意拿了书简进行举例,其实就是说,庶民和世家最大的差别也就是知识方面上,知识多的是世家,知识少的是庶民……”
“是的,还有么?”斐潜鼓励太史明道。
“师叔说我们现在就处于中间的阶段,那就是意思说庶民之所以是庶民,是因为没有努力的学习,没有勤奋的向上,没有持续的努力,所以虽然是同一批人,但是最终会有人变成世家,而有人会变成庶民……”
“是的,你还想到了什么?”斐潜继续问太史明道。
“是,不过师叔你这样说虽然是没错,但是……”太史明有些犹豫,吞吞吐吐的说道。
斐潜笑了,估计太史明一直都在考虑第一个问题,从第二次询问问题的时候开始就没听见了——不过也说明其实太史明只是反映略慢了一些,其实还是蛮聪慧的。
“无妨,子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也在方才讨论过了,也没有什么结果——好了,也晚了,我们去吃饭吧!我觉得其实我们应该多找些时间,多聚聚,互相提一些问题也好相互学习,不知各位觉得怎样?”
众人自然都是同意。
“那下次就是轮到士元你来提出问题了哈!”
“行!到时候绝对让你大吃一惊就是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