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爵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许佑宁说不害怕,完全是假的。
有一个瞬间,许佑宁的脑海中掠过一个强烈的念头——
她要把一切都告诉穆司爵!
不管东子和康瑞城的一帮手下就在她身后,不管穆司爵知道她的病情后会有多痛苦。
她只想告诉穆司爵,她知道真相。
她知道康瑞城才是杀害外婆的凶手,他们的孩子其实还活着。
她之所以欺骗穆司爵,之所以又一次背弃穆司爵回到康瑞城身边,是为了救唐阿姨,她不希望穆司爵去冒险。
最重要的是,当时,她也以为他们的孩子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她的脑内又有血块,命不久矣。
她不想让穆司爵承受失去她和孩子的双重痛苦,所以选择离开,代替穆司爵去救唐玉兰。
她宁愿穆司爵因为误会而痛恨她,也不愿意看着穆司爵陷入自责和悲伤。
还有,她爱的人,从来只有穆司爵。
很多的话,又急又快地涌到许佑宁的喉咙口,堵住她的呼吸道,她几乎要窒息。
只有把那些话说出来,她才能重新呼吸,才能活下去。
她一个人和康瑞城斗智斗勇,已经很艰难了,这种时候,国际刑警绝对不能再来找她的麻烦!
许佑宁张了张嘴,那些堵在喉咙楼的话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突然对上穆司爵的目光——
穆司爵的眸底就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他目光所到之处,冰封雪飘,寒意肆虐。
那股寒意侵入许佑宁的心脏,蔓延遍她全身,她整个人清醒过来,悲哀的意识到——穆司爵不会再相信她了。
她两次背弃穆司爵,穆司爵已经笃定她从来没有相信过他,认定她狠心地杀了他们的孩子。
现在,她手上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单凭着一张嘴,她无法解释清楚所有事情。
而且,东子就在她的身后,很有可能她说了不到三句,还没取得穆司爵的信任,东子就先把她杀了。
想要穆司爵再相信她,她只有拿出康瑞城的罪证,真正地帮穆司爵把康瑞城送进监狱。
想要搜集康瑞城的罪证,她就必须彻底取得康瑞城的信任。
许佑宁蓦地明白过来,对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让东子发现她任何破绽。
她不为所动的看向穆司爵,唇角噙着一抹笑,挑衅道:“穆司爵,这个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想要我的命。可是,我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言下之意,她不是穆司爵想杀就能杀的。
穆司爵削薄的唇动了动,吐出凉薄而又讽刺的声音:“误会了,我对你的命没有兴趣,我只是不想让你活着。”
“……”许佑宁一阵无语,忍不住在心里“靠”了一声,这是她听过最任性的杀人理由了。
“还有——”穆司爵一字一句,极尽危险的补充道,“我不是以前追杀你的那些蠢货。”
许佑宁明白穆司爵的意思——穆司爵要她死,势在必行,
她害怕,可是她不能让穆司爵看出她的害怕,因为东子还在盯着她。
许佑宁维持着无所谓的样子,迎上穆司爵的目光:“既然这么想要我的命,昨天晚上在酒店,你的人明明已经瞄准我了,为什么不下手?”
穆司爵眯了一下眼睛,神色变得深沉莫测。
原来,许佑宁也发现了。
过了半晌,穆司爵才文不对题的问:“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跟着我去酒店?”
许佑宁的演技一秒钟上线,脸部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今天的合作很重要,我怕我搞不定,本来是想去找你谈条件,让警察提前放了康瑞城。但是,你和杨小姐好像挺忙的,我记得你不喜欢被人打断,就没有进去。反正,你也不太可能答应我,对吧?”
过了半晌,穆司爵才冷冷的勾了一下唇角,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讽刺:“还算聪明。”
他不说出来,许佑宁永远都不会知道,昨天晚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她也不会知道,她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
许佑宁摊了一下手,一脸“我也没办法”的表情:“我一向是这么聪明的,你不是很清楚吗?”
她必须承认,最后半句,她纯属故意模仿穆司爵的语气。
穆司爵自然察觉到了,逼近许佑宁,整个人邪气而又危险:“既然你这么聪明,不如再猜一下,我现在打算干什么?”
他气场全开,连呼吸都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气息,却无法让人忽略他英俊的五官,他整个人迷人却危险,像锻造精美却锋利无比的武器,吸引着人,却也伤人。
许佑宁承认她不是穆司爵的对手,脚步不受控制地后退。
穆司爵并不打算放过许佑宁,步步紧逼,直接把许佑宁逼到角落。
许佑宁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头,倔强的看着穆司爵:“你究竟想干什么?”
穆司爵哂谑的目光扫过许佑宁,警告她:“你最好小心一点,昨天在酒店,我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那是陆氏集团旗下的酒店,我不想你的死对酒店造成负面影响。”
许佑宁没有猜错,穆司爵最终没有动手,是因为那是陆薄言的酒店,不是因为他对她心软了。
许佑宁最后一点侥幸破灭,她就像被人浇了一桶冰水,整个人从头凉到脚,脸上却维持着自然而然的微笑:“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杨姗姗啊。”
穆司爵眯了眯眼睛,不明白许佑宁为什么突然扯到杨姗姗身上去。
许佑宁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因为她吃醋了。
许佑宁越笑越不自然,只好接着说:“如果不是要和杨姗姗办事,你不会去那家酒店吧。要是跟着你去了别的酒店,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穆司爵终于明白许佑宁清奇的脑回路,不忍心否定她,于是承认道:“没错。”
“所以说,我要谢谢杨姗姗。”许佑宁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语气慢慢变得讽刺,“不过,杨姗姗好像不是你的菜吧,你怎么吃得下去?”
穆司爵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床|上,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很简单——身材好就可以。杨姗姗很符合我的要求。你应该问的是,你这种平板身材,我当初是怎么接受的?”
许佑宁没想到矛头会对准自己,咬了咬牙,怒火几乎要从头顶烧起来,恨不得把穆司爵点着了。
她虽然没有杨姗姗的魔鬼身材,但也算前凸后翘好吗!
穆司爵才是平板,他这辈子下辈子都是平板!
内心狠狠咆哮了一通,许佑宁的语气才勉强维持着平静:“穆司爵,你是在打自己的脸吗?我这种平板,你不仅吃下去了,胃口还很好。”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停不下来的那个人,从来不是她。
“你搞错了,”穆司爵看着许佑宁,淡淡的纠正道,“是你,把我吃下去了。”
许佑宁怔了一下。
是她,把穆司爵吃下去了?
过了好半晌,许佑宁才后知后觉地明白穆司爵的意思,一股热气在她的脸上蔓延开,她死死压抑着自己,才勉强不让脸变红。
靠,穆司爵就是一个世纪大流|氓!
许佑宁怎么安慰自己都觉得不甘心,抬起膝盖就要顶向穆司爵的胯下——废了他,让他再也站不起来,正好可以阻止他和杨姗姗在一起。
穆司爵轻而易举就按住许佑宁,骨节分明的长指钳住她的下巴:“许佑宁,你再也不能了。”
他再也不会相信许佑宁。
许佑宁,再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穆司爵这句话来得太突然,许佑宁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他。
东子远远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许佑宁和穆司爵太亲密了。
这两个人,言语上互相伤害和讽刺对方,恨不得灭了对方一样。
穆司爵把许佑宁逼到角落后,他虽然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不过从他们的神色来看,他们依然在争执。
奇怪的是,他们的姿态看起来,十分亲密,给人的感觉就像,他们只是在相爱相杀。
东子拔出枪对准穆司爵,威胁道:“穆司爵,放开许小姐!”
穆司爵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拔枪对准东子:“你要放下枪才是真的!”
其他人见状,纷纷把枪上膛,凶神恶煞的互相指着对方。
许佑宁看了看两方人马,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穆司爵,你的手下和你一样无聊。这里是市中心,有本事开枪啊,警察来了,我们一个人都别想走。”
的确,拔枪互指,除了耍横,没有任何意义。
穆司爵命令手下:“放下枪。”
许佑宁是懂规矩的,也示意东子:“你们也放下。”
穆司爵和许佑宁这发话了,就说明他们会解决事情,两方人马放下枪,箭在弦上的气氛终于缓和下去。
许佑宁一把推开穆司爵:“我们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把奥斯顿叫进来,我想撬一下墙角。”
虽然奥斯顿已经决定和穆司爵合作了,但是,没准她能撬动奥斯顿呢。
反正,他们这一行的规矩是利益至上,只要她开出比穆司爵更好的条件,奥斯顿就有可能会动摇。
奥斯顿恰逢其时地出现,朝着许佑宁招招手:“许小姐,你刚才叫我滚了,现在,你终于需要我了?。”
“是的。”许佑宁不咸不淡的看着奥斯顿,“你可以滚回来了。”
奥斯顿饶有兴味的盯着许佑宁,笑了笑:“许小姐果然很有性格。”
难怪穆司爵都因为她而被情所困。
有人夸奖,许佑宁从来都不会谦虚。
她冲着奥斯顿笑了笑:“奥斯顿先生,你也很有眼光。”懂得欣赏她的,都是眼光独到的人!
奥斯顿的唇角抽搐了两下,看向穆司爵:“穆,你们国家的语言太复杂,我学得不是很好,请问许小姐是在夸我,还是在夸她自己。”
穆司爵眉目疏淡,惜字如金的答道:“她自己。”
“为什么?”奥斯顿不解地扬起眉,“听起来,许小姐明明是在夸我啊。
“放心。”穆司爵意味不明的递给奥斯顿一个安慰的眼神,“你这么瞎,她不会夸你。”
“……”
奥斯顿一脸委屈。
他只是夸了一句许佑宁有个性,穆司爵至于这么大意见吗?
既然这么好玩,他再玩得大一点好了!
奥斯顿转头看向许佑宁,眉眼弯弯,唇角上扬,笑得比孔雀还要花枝招展:“许小姐,我很乐意跟你谈谈,我很有可能会改变主意跟你们合作。”
好消息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许佑宁被刮得有些晕乎,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你很漂亮。”奥斯顿几乎要笑成一朵花,“我喜欢和美女合作。”
穆司爵目光一冷,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奥斯顿果然是瞎的!
许佑宁被夸得心花怒放,小鹿一样的眼睛眨了一下,释放出几分妩|媚:“奥斯顿先生,你找对人了。”
言下之意,她就是美女,奥斯顿和她合作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奥斯顿坐下来,饶有兴趣的盯着许佑宁,眨了眨深邃勾人的眼睛:“我也这么觉得。”
“既然我们这么默契,我直接说我的条件吧——”许佑宁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奥斯顿一点,“不管穆司爵以什么条件跟你合作,我的条件都比他好一倍,怎么样?”
她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挖穆司爵的墙角。
奥斯顿吹了口口哨,好整以暇的看向穆司爵:“穆,你听见没有?许小姐人漂亮,还这么大方,哎妈呀,我要心动了——不是对合作条件心动,而是对许小姐心动!”
相对很多外国人来说,奥斯顿的国语说得算很好的,但终究不是这片土地生长的人,少了国人那份流利和字正腔圆。
他操着外国口音拗口又有些可爱的说出“哎妈呀”的时候,许佑宁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奥斯顿是来搞笑的吧?
还有就是,他和穆司爵的关系,非同一般。
一般人,不敢这么跟穆司爵说话。
“许小姐,你觉得我怎么样,要不要和我来一段萍水相逢的爱情什么的?”奥斯顿摆出一副绅士而又迷人的姿态,深邃的蓝色眼眸脉脉含情,“我们可以边交往边合作。”
许佑宁看得出来,奥斯顿对她并不是真的有兴趣,只不过是想调|戏她而已。
她对这些手段,一向反感。
可是这次,当着穆司爵的面,她丧心病狂的想配合奥斯顿,看看穆司爵会有什么反应。
许佑宁扬起一抹笑,专注的看着奥斯顿,轻缓的声音透出几分暧|昧的气息:“只要我跟你交往,你就跟我合作吗?”
“嗯哼。”奥斯顿妖孽的点点头,“只要你跟我交往,我立刻就抛弃穆,跟你私奔!”
许佑宁唇角的笑意蔓延到眸底,绽放出一抹迷人的光。
她正想答应奥斯顿时候,“砰——”的一声,突然一枚子弹击穿窗户,长了眼睛似的对准她的脑袋,朝着她飞过来——
酒吧对面的高楼上有狙击手!
穆司爵的神色冰封般冷下去,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扑过来,抱着许佑宁滚下沙发,许佑宁顺势摔在他身上,他推了许佑宁一把,把她压在身|下,牢牢护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子弹“噗”一声击中沙发,深深地嵌进去,在沙发的表面留下一个被烧焦的小洞口。
如果不是穆司爵反应及时,抱着许佑宁滚下沙发,那么,子弹会击穿许佑宁的头颅,嵌在她的脑袋里。
穆司爵救了她一命。
许佑宁抓着穆司爵的手臂,怎么都反应不过来,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穆司爵。
真的有人要杀他,但,不是穆司爵。
许佑宁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昨天晚上瞄准她的人,也不是穆司爵!
穆司爵看着呆呆的许佑宁,冷笑了一声:“为了调|情,差点搭上一条命的感觉如何?”
“和帅哥调情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但是,我不喜欢差点死了的感觉。”许佑宁的目光慢慢在穆司爵英俊的脸上聚焦,自顾自的问,“刚才狙杀我的不是你的人,会是谁?”
如果是穆司爵的人,那就说明是穆司爵要她的命,穆司爵不可能还扑过来救她。
穆司爵眯了一下眼睛,声音里说不出是挖苦还是讽刺:“你为了帮康瑞城,得罪过多少人,十只手指数不过来吧?”
许佑宁隐隐约约从穆司爵的话里闻到了一股酸味。
她不大确定的看着穆司爵:“你吃醋了吗?”
穆司爵凉薄的目光里满是不屑:“你产生错觉了。”
许佑宁半信半疑,死死盯着穆司爵,不经意间闻到他身上那种熟悉的男性气息,夹着淡淡的烟草味,释放出满满的男性荷尔蒙,非常好闻。
有一段时间,这种气息伴随着许佑宁每一天的熟睡和醒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许佑宁差点溺毙。
幸好,她想到孩子,及时地清醒过来。
孩子本来就脆弱,穆司爵这样压着她,说不定会伤到孩子。
许佑宁几乎是下意识地推了推穆司爵,力道充满抗拒:“下去!”
穆司爵感觉到许佑宁的抗拒,神色倏地一沉。
许佑宁可以妩|媚的和奥斯顿调情,可以自称是康瑞城的未婚妻,却这么抗拒他的碰触?
穆司爵第一次觉得,他上演了一个笑话。
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如果他不救许佑宁,许佑宁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
那么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许佑宁的尸体。
他为什么要救许佑宁?
一个但浮上穆司爵的脑海,却让他感到耻辱,为了逃避那种感觉,他直接推开许佑宁,若无其事的站起来。
“许小姐!”康瑞城的一个手下急急忙忙跑过来,“你没事吧?”
许佑宁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冷静的问:“东子呢?”
手下说:“东哥带着几个人出去了,不知道能不能抓到狙击你的人。”
许佑宁“嗯”了声,示意她知道了,让手下退下去。
她看向穆司爵,目光已经恢复一贯的冷静镇定:“昨天晚上用狙击枪瞄准我的人,不是你的手下吧,你刚才为什么要承认?”
“我或者别人,其实没有区别。”穆司爵说,“反正,我迟早有一天会瞄准你。”
“既然这么想我死,你刚才为什么救我?”许佑宁很是不解,“你不扑过来的画,我已经中弹身亡了。”
穆司爵勾起唇角,突然钳住许佑宁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在我面前的时候,只有我能杀你。许佑宁,你还没尝遍我承受过的痛苦,所以,你还不能死。”
原来是这样——不是对她还有眷恋,只是还想折磨她,想亲手杀了她。
许佑宁掩饰好心底微妙的失落,扭了一下头,试图挣脱穆司爵的钳制。
可是,穆司爵的手就像铁钳,她根本挣不开。
她恨恨的瞪着穆司爵:“放开我!”
穆司爵甩开许佑宁,眼睛里已经只剩下一片漠然,没有任何感情,仿佛许佑宁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时,东子带着人回来,歉然看着许佑宁:“许小姐,抱歉,我没有找到人。”
“一击不中,对方早就跑了,怎么可能给你找到他的机会?”许佑宁神色轻松,完全不像一个差点死了的人,“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东子想到许佑宁的病情,有些担忧的问:“许小姐,你现在感觉……”
许佑宁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东子要问什么,她的病情绝对不能让穆司爵知道,所以,不能让东子问出来!
“我又不是第一次跟子弹擦肩而过,还真没什么感觉。”许佑宁打断东子,看向奥斯顿,“奥斯顿先生,我们的合作还能谈吗?”
奥斯顿一脸后怕的样子,声音都弱了几分:“许小姐,这种情况,我们不适合谈合作了吧?”
“那我们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许佑宁冲着奥斯顿笑了笑,“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说完,许佑宁带着人就要走。
“许佑宁,”穆司爵叫住许佑宁,目光晦暗不明的看着她,“你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许佑宁冷冷的回过头,答非所问:“你把我引来这里,和奥斯顿联手耍我一次,还不够吗,你还想我怎么样?”
穆司爵心里最后一抹希望寂灭,冷硬的蹦出一个字:“滚!”
许佑宁“从善如流”的转身离开酒吧。
“哎,许小姐,我可以要求一个解释的机会吗?”奥斯顿冲着许佑宁的背影喊道,“这一切都是穆的主意,我是被逼的,不是想要耍你,你能原谅我吗?”
许佑宁没有理会奥斯顿的大呼小叫,直接上车,离开酒吧。
许佑宁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东子心里还有后怕,把车子开得飞快,几辆越野车没多久就消失在酒吧街上。
酒吧内,奥斯顿一脸不高兴:“真烦,我就这样成了坏人!”说着瞪了穆司爵一眼,“都他妈怪你!”
穆司爵冷冷的看了奥斯顿一眼,语气里透出不善的警告:“你够了没有?”
奥斯顿端详了穆司爵一番,在穆司爵旁边的沙发坐下:“你老实交代,为什么千方百计把许佑宁引来这里,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穆司爵神色一暗,一抹自嘲从他的唇角蔓延开,他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奥斯顿那张乌鸦嘴说中了。
穆司爵千方百计把许佑宁引来这里,确实别有目的。
回G市后,穆司爵偶然发现,苏简安在调查许佑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只字不对他提。
他隐约猜到苏简安的计划——
如果查到许佑宁确实有所隐瞒,苏简安就给他一个惊喜。如果事情就是大家所看到的那样,许佑宁真的恨他,真的把他当仇人,苏简安就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调查过。
查了这么多天,苏简安没有什么进展,却也没有放弃,她一直在抽丝剥茧,企图证明许佑宁放弃他和孩子是有原因的。
看着奔走忙碌的苏简安,穆司爵突然觉得不应该。
他是当事人,却置身事外,让需要照顾两个孩子的苏简安替他奔劳。
不知道是受了苏简安的影响,还是穆司爵本来就有这种念头,他几乎一瞬间就做了决定——再见许佑宁一次。
所以,他搜集康瑞城洗钱的证据,让康瑞城去警察局呆一天,制造了两次和许佑宁见面的机会。
如果许佑宁放弃孩子真的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那么这次见面,许佑宁大可直接告诉他。
康瑞城在警察局,鞭长莫及,他可以直接带着许佑宁走。
事实证明,他和苏简安都想太多了
许佑宁只是来谈判的,她一心向着康瑞城,哪怕知道奥斯顿不打算跟她合作,她也还是想替康瑞城争取到奥斯顿这个绝佳的合作对象。
她没有说起他们的事情,对于药流孩子的事情,她也没有半分愧疚,遑论解释。
也许,许佑宁离开那天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是真的把他当成仇人,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他们的孩子。
既然这样,他和许许佑宁,就好好当仇人吧。
“嘿!”奥斯顿伸出手,在穆司爵眼前打了个响亮的弹指,“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穆司爵交代公事一般,淡淡的说,“收拾好这里,如果警察来了,不要让警察发现任何不对。”
“没问题!”说着,奥斯顿突然觉得不对,好奇的看着穆司爵,“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穆司爵说:“我去找个人。”
穆司爵去了陆氏集团。
对于穆司爵的到来,陆薄言无法不感到意外,他推迟接下来的会议,让秘书送了两杯咖啡进来,示意穆司爵坐:“找我有事?”
他和穆司爵都有着十分强烈的时间观念,电话里能说清楚的事情,他们从来不会见面。
用沈越川的话来说就是,见面路上花的时间,够他们处理一箩筐事情了。
穆司爵毫无预兆地亲临公司,陆薄言不得不怀疑,事情有可能很复杂。
穆司爵喝了口苦涩的黑咖啡,说:“让简安别白费功夫了。”
“……”
陆薄言更意外了,仔细回想,他从来没有向穆司爵透露过苏简安在调查许佑宁的事情,他除了派人潜进刘医生的办公室之外,也几乎没有插手这件事。
穆司爵是怎么发现的?
穆司爵注意到陆薄言的疑惑,意味不明的勾了一下唇角:“你该不会以为,简安调查许佑宁的事情,真的可以瞒过我?”
“当然可以,前提是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许佑宁了。”陆薄言的语气少见的出现了调侃的意味,“现在看来,我错了。”
如果穆司爵完全不在意许佑宁了,他就不会再注意任何跟许佑宁有关的事情,不管苏简安怎么调查,他都不会发现。
可是,穆司爵发现了。
虽然穆司爵没有亲口承认,但是,陆薄言可以确定,穆司爵根本没有完全放下许佑宁。
陆薄言拿起洁白的骨瓷小勺,慢条斯理的搅拌了一下咖啡:“你想不想知道简安的调查结果?”
穆司爵知道苏简安调查许佑宁的事情,但是对于苏简安的调查结果,他有一种莫名的抗拒,从来没有去了解过。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解的必要了。
穆司爵的声音淡淡的,其实是失望,但因为掩饰得太好,以至于听起来更像毫不在意:“我刚才见到许佑宁了,哪怕我用国际刑警威胁她,她也什么都没有说,又或者她根本没有什么可说。”他看向陆薄言,试探性的问,“简安调查这么多天,没有任何结果,对不对?”
陆薄言挑了挑眉:“确实。”
苏简安调查这么多天,甚至连刘医生这个唯一的疑点都解不开。
穆司爵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所以,其实是我们误会了,许佑宁是真的相信康瑞城,我们别再白费功夫了。”
陆薄言沉吟了片刻:“你确定?”
穆司爵毫不犹豫:“很确定。”
他对许佑宁,本来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这一面,只是让他的心死得更彻底,让他整个人更加清醒而已。
他和许佑宁,本来就属于两股对立的势力,曾经的交集只是命运的错位。
现在,他们都回到了各自的立场,注定只能拔枪相向。
陆薄言没有安慰穆司爵。
他认识穆司爵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穆司爵心如死灰的样子。
除非奇迹发生,许佑宁回来推翻一切,告诉穆司爵一切都是误会。
否则,任何安慰对穆司爵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根本不足以让他死掉的心脏重新恢复活力。
“我去医院看看越川。”
穆司爵起身离开陆薄言的办公室,英俊的五官上布着一抹冷峻,背影却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落寞。
陆薄言看着穆司爵的背影,突然想到总是没心没肺的许佑宁。
如果看见穆司爵这个样子,许佑宁会不会,至少心疼一下穆司爵?
事实上,许佑宁是看不见穆司爵的。
回去的一路上,许佑宁一直在琢磨,昨天晚上瞄准她的,和今天狙杀她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可是,会是谁呢?
许佑宁浅浅的想了一下,无数个名字涌上她的脑海。
刚才,穆司爵说错了一件事——她过去帮康瑞城做过什么,她记得很清楚,得罪过哪些人,她也牢牢记得。
所以现在就尴尬了,她稍微想一下有谁想杀她的,竟然能列出一个长长的名单。
许佑宁纠结了,这样的话,她怎么锁定嫌疑人?
纠结着纠结着,许佑宁突然发现另一件事——
那个想杀她的那个人,昨天晚上明明已经瞄准她了,而且是在视野开阔的酒店花园里,她根本无处可逃。
最后,那个人为什么没有下手?
杀手和陆薄言肯定不会有关系,不会顾及到那是陆氏旗下的酒店。
今天她在酒吧,狙击手的视野受阻,她也很容易察觉和躲开,那个人却挑在今天对她下手。
狙击手是想挑战高难度,还是傻帽?
副驾座上的东子回过头,看见许佑宁若有所思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许小姐,”东子问,“送你回老宅,还是你要去别的地方?”
“送我回老宅吧,不过,先去一下南华路。”
许佑宁回过神,语气恢复了一贯的轻松,就好像刚才经历枪击事件的人不是她。
南华路是一条著名的美食节,被称为吃货的天堂,没有人不爱。
东子想不明白的是,许佑宁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怎么还有心情去南华路?
许佑宁发现东子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出门的时候,我答应了沐沐,回去的时候给他带好吃的。”
“可是……”东子犹犹豫豫的说,“万一想要狙杀你的人还不死心,你去南华路会很危险。”
“南华路人流量很大,巡警也多,他要是敢在那个地方动手,我把头送上去让他打一枪。”许佑宁不容置喙,“别废话了,送我去吧。”
在南华路买了一些沐沐喜欢的小吃,许佑宁回到康家老宅。
沐沐一个人在客厅玩,看见许佑宁回来,兴奋的跑出来,转而看见许佑宁拎回来的小吃,直接舔了舔嘴唇,眼巴巴的看着许佑宁:“佑宁阿姨,我想吃!”
许佑宁把手上的东西递给沐沐:“就是买回来给你吃的。”
沐沐忍不住欢呼:“佑宁阿姨我爱你!对了,你和东子叔叔去哪里了啊,为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许佑宁和东子都默契地对刚才的事情绝口不提,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沐沐眨巴眨巴眼睛:“那你们还会出去吗?”
东子抢在许佑宁前面说:“许小姐,剩下的事情我们去处理。今天,你就在家陪着沐沐吧。”
他是怕许佑宁出去后,又会遇到袭击。
许佑宁一旦出什么事,晚上康瑞城回来,他无法交代。
沐沐单纯的感到高兴,欢呼了一声:“液!佑宁阿姨可以在家陪我了!”
许佑宁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看向东子。
东子这样“先斩后奏”,是怕她出去后会再度遇袭吧?
他开始为她考虑,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渐渐相信她了?
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她的情况本来就不容乐观,现在又冒出一个不知道谁想要她的命,无疑是雪上加霜。
东子看出许佑宁有些担忧,说:“刚才的事情,我会去调查,等城哥回来,我们一起商量怎么解决。”
许佑宁点点头,“谢谢。”
东子没再说什么,离开康家大宅。
沐沐年龄小,没从东子隐晦的话里察觉出不对,一心一意享受着美食,还不忘跟许佑宁分享。
许佑宁吃了一块炸鸡,食不知味。
穆司爵对她,已经失望透顶,她必须要尽快搜集康瑞城的罪证,重新得到穆司爵的信任。
否则,穆司爵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私人医院。
这一次治疗结束后,沈越川变得很虚弱。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清醒的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在昏睡。
有几次,萧芸芸和他说着话,他突然就没有了回应。
萧芸芸如坠冰窖,满心恐惧地试探他的生命迹象,发现他的脉搏和心跳都正常,才终于松一口气,安静下来,继续陪在他身边。
被沈越川吓了几次,萧芸芸渐渐地习以为常了,到现在,她甚至可以直接忽略沈越川睡着的事实,自顾自的把话说完。
因此,好几次宋季青来看沈越川时候,看见萧芸芸在自说自话。
宋季青的脸色变得很诡异,很想问什么,但是顾及到萧芸芸的心情,他无法开口。
萧芸芸注意到宋季青的诧异,存心吓宋季青,越说越起劲,宋季青更加不敢说什么了。
到了后来,萧芸芸变本加厉——她本来是安安静静坐在床边陪着沈越川的,宋季青一推开门,她就开始胡言乱语。
宋季青犹豫了片刻,关上门出去了。
这个恶作剧,萧芸芸只跟沈越川提了一下,沈越川忍不住笑,说:“你可以继续,如果宋季青被吓坏了,我负责。”
没错,沈越川丝毫没有责怪萧芸芸的意思。
在沈越川眼里,萧芸芸还是个孩子,再加上他是萧芸芸名义上的哥哥,他纵容萧芸芸,似乎是天经地义不需要讲道理的事情。
但是,宋季青是真的被吓到了,今天一见到苏简安来医院,他直接把苏简安叫到他的办公室。
苏简安有些意外:“宋医生,怎么了,是不是越川有什么情况?”
仔细一想,苏简安又觉得不对,如果真的是越川有什么情况,宋季青应该会直接联系陆薄言。
宋季青扶了扶眼镜,眉宇间有一抹锁不住的担忧:“我想跟你聊聊芸芸。”
“芸芸?”苏简安更意外了,“芸芸怎么了?”
宋季青就像碰到什么疑难杂症那样,深深的皱着眉,把他发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苏简安,末了,猜测道:“芸芸是不是压力太大,或者她太担心越川了?”
“……”
苏简安倒是不意外,只觉得好奇。
最近几天,她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一趟,一直都十分注意芸芸的情况,自始至终都没发现芸芸有任何异常,为什么宋季青可以发现那么多次?
苏简安越想越觉得诡异,但是又不便直接跟宋季青说。
沉吟了片刻,苏简安说:“我去找芸芸聊聊。”
宋季青忙忙说:“去吧去吧,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芸芸那个样子,太瘆人了。”
苏简安一进沈越川的病房,直接把萧芸芸拎出来,问她怎么回事。
萧芸芸笑嘻嘻的,不答反问:“表姐,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啊?”
“我觉得是你恶作剧。”苏简安一眼看穿萧芸芸,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吓宋医生?他很担心你。”
“嘘——!”萧芸芸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好看的小脸上盛满了隐秘的雀跃,“表姐,你猜对了,我就是故意吓宋医生的!不过,你不要告诉他啊,我还想吓他呢!谁叫他平时老是开我玩笑!”
“你别闹了。”苏简安戳了戳萧芸芸的脑门,“宋医生以为你担心越川,担心到精神错乱了!”
“才不是,我好着呢!”萧芸芸撇了撇嘴,“越川天天昏睡,我太无聊了,随便找点乐子,越川也知道这件事啊!”
这苏简安没想到沈越川也是知情者,诧异的看着萧芸芸:“越川也知道,但是他由着你?”
萧芸芸点点头,一脸无辜:“他还说,出事的话他来负责,我就更加停不下来了!所以,归根结底,怪沈越川!”
她的逻辑是:如果沈越川拦着她,她就不会吓宋季青了,都怪沈越川什么都由着她!
苏简安无奈的笑了笑:“你就欺负完宋医生,接着欺负越川吧。”
萧芸芸觉得苏简安真是提了一个好提议,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好啊,反正他们不会打我!”
“……”
苏简安突然觉得,她欠宋季青一句抱歉。
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真的不是给萧芸芸提建议的,只能怪萧芸芸的脑回路太奇异,瞬间就理解出了另一种意思……
萧芸芸看苏简安的表情越来越怪异,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表姐,你怎么了?”
苏简安回过神来,摇摇头,问,“越川怎么样?”
“还是那样啊,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就睡着了。”萧芸芸皱了皱眉,一脸一本正经的忧伤,“表姐,我怕越川再睡下去……他的八块腹肌就没了。”
“……”
苏简安以为萧芸芸担心的是沈越川的身体,可是到头来,她担心的是沈越川的身材。
苏简安只能告诉自己,身体和身材,就差了一个字,差别也不算大。
而且,这就是萧芸芸一贯的风格,她应该适应了。
苏简安递给萧芸芸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放心:“越川好起来之后,他的八块腹肌会回来的。”
萧芸芸想了想,笑着说:“那就好,不然我会嫌弃他的。”
苏简安知道,萧芸芸只是开玩笑而已。
她摸了摸萧芸芸的头:“我昨天看见佑宁了。”
“真的吗?”萧芸芸瞪了瞪眼睛,好奇的追问,“穆老大呢,他有没有看见佑宁,有没有扑上去?”
“司爵也看见了,佑宁甚至去找他了。”苏简安失望的摇摇头,“可是,他们没有擦除我们期待的那种火花,而且,矛盾好像更尖锐了。所以,我来跟你商量一下接触刘医生的事情。”
“穆老大太令我失望了!”萧芸芸摩拳擦掌,“来吧,让我来拯救穆老大的爱情!”
看着萧芸芸干劲满满的样子,苏简安忍不住笑了笑,一步一步地和萧芸芸商量。
中午,沈越川醒过来,穆司爵也从陆氏集团过来了。
苏简安记得很清楚,早上陆薄言告诉过她,穆司爵和许佑宁今天会见面。
穆司爵这么早就和许佑宁见完了?
苏简安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后看去,结果令她失望——穆司爵的身后空空如也,并没有跟着许佑宁。
她曾经和陆薄言开玩笑,穆司爵这一去,不知道会和许佑宁解开误会,还是会加深误会。
现在看来,是后者。
苏简安难免失望,庆幸的是,她的身后还有一个没心没肺的萧芸芸。
萧芸芸兴奋的和穆司爵打招呼,套房的气氛总算不那么冷淡。
萧芸芸闹腾归闹腾,但是,她始终没有提起许佑宁。
她知道,许佑宁已经成了穆司爵的禁忌,哪怕穆司爵把她当妹妹看待,他也不能踩穆司爵的底线。
中午,萧芸芸缠着穆司爵请客。
穆司爵很大方,直接请来一个大名鼎鼎的家庭厨师,借用医院的总厨给他们准备饭菜。
苏简安牵挂着两个小家伙,再加上医院有穆司爵和萧芸芸,她没陪唐玉兰吃饭,让钱叔送她回家。
晚上,陆薄言从公司回来,苏简安正在厨房准备晚餐,他一进厨房,就闻到一阵馥郁的食物香气,暖融融的,像要把冬天的寒冷都驱散。
陆薄言脱了大衣和西装外套,挽起袖子帮苏简安的忙,同时告诉她:“司爵知道你在查许佑宁的事情。”
苏简安正在做干锅虾,闻言手一抖,撒了很多盐。
她关了火,忐忑不安的看着陆薄言:“司爵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薄言尽量用温柔的声线告诉苏简安:“很早。”
苏简安心头猛地一跳,但是很快,她想到什么,转而冷静下来,长长地吁了口气。
她的反应,和陆薄言预料中完全不一样。
陆薄言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害怕。”
“我刚才害怕了一下,不过,现在好了。”苏简安一脸冷静,条分缕析的说,“你想,司爵早就发现我调查佑宁,可是他并没有拦着我,也没有警告我,说明他是默许这件事的,当然,也有可能他根本不在意。不管怎么样,我可以确定的是,司爵不打算找我算账,我没什么好害怕的。”
陆薄言本来是打算吓一吓苏简安的,事实证明,他小看自家老婆了。
他只能打消捉弄苏简安的念头,说:“司爵确实不打算追究,不过,他也不打算让你继续了。”
苏简安愣了一下,果断拒绝穆司爵的阻拦,“不行,我和芸芸才商量好下一步怎么办,还没来得及实施呢!我要查下去!”
陆薄言知道苏简安会失望,但还是告诉她:“简安,司爵已经确定了。”
苏简安知道陆薄言的意思——穆司爵已经确定了,许佑宁确实背叛了他。
她置若罔闻,自顾自把做好的干锅虾装盘:“司爵确定了不算数,我还没亲自确定呢,就算是你也拦不住我!”
陆薄言早猜到苏简安会是这种反应,也并不打算阻拦苏简安,反而问:“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苏简安竖起两根手指,说:“两件事,第一件是掩护我,不要让司爵那么快发现我还在查佑宁的事情。”
陆薄言“嗯”了声,“第二件呢?”
苏简安夹起一只干锅虾:“帮我试菜。”
陆薄言对干锅虾没有兴趣,拨开苏简安的手,直接吻上她的唇。
干锅虾什么的,哪有老婆好吃?
吃完饭,苏简安安顿好两个小家伙,陆薄言还在书房处理事情,她不想去打扰陆薄言,回到房间,想睡个早觉。
可是,翻来覆去,直到陆薄言回来,她也没有睡着。
陆薄一躺下,苏简安就小蚯蚓似的往他怀里钻,紧紧抱着他,半边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陆薄言摸了摸苏简安的头:“怎么还不睡?”
“我在想佑宁的事情。”苏简安又犹豫又忐忑,“万一我查出来,佑宁真的有事瞒着我们,而且是很不好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
“你只负责找到真相,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司爵会处理。”陆薄言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威胁意味十足的压住苏简安,“你再不睡的话,我们找点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做?”
有意思的事情是什么,苏简安再清楚不过了。
如果是以往,她一定会红着脸躲避,最后半推半就的被陆薄言吃干抹净。
可是这段时间,穆司爵和许佑宁的事情一直在提醒她,两个人在一起,绝非易事——她和陆薄言跨过十几年的时间才修成正果,可是,比他们一波三折的人,多的是。
庆幸之余,她更想抓紧陆薄言,真实的感受他的存在。
苏简安抬起头看着陆薄言,一双迷人的桃花眸在夜色的渲染下,多了一种迷|离,不动声色地撩拨着陆薄言某根神经。
陆薄言的目光不自觉地对焦上苏简安的双唇,正要吻下去,苏简安就突然主动吻上他。
苏简安鲜少这么主动。
陆薄言意外了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扣住苏简安,顶开她的牙关,用力地加深这个吻。
苏简安突然变得格外大胆,摸索着扒开陆薄言的衣服,急切地贴近他,像在雪地里行走了许久的人终于发现一个温暖的源头。
可是,她终归是生疏的,有心无力,不由得有些着急。
陆薄言看着苏简安的样子,笑着吻了吻她的眼睛,牵住她的手,引着她往下,声音嘶哑而又性|感:“简安,你的手应该放在这里。想要什么,自己拿。”
苏简安简直想捂脸。
从此后,她无法直视的字典里又增加了一句——想要什么,自己拿。
苏简安的脸就像火烧一样,泛起一片刻可疑的红色。
陆薄言着迷的亲吻着她酡红饱|满的脸颊:“简安,是你主动的。”
苏简安认命地闭上眼睛——没错,今天晚上是她主动的。
既然这样,一不做二不休!
苏简安缠上陆薄言,透支了余生的热情,在夜色的掩护下化身成磨人的妖精,完全配合陆薄言。
最后被撞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苏简安突然说:“老公,我爱你。”
陆薄言失控的动作突然温柔下来,怜惜的吻了吻苏简安汗湿的额角:“我也爱你。”
对于陆薄言和苏简安而言,这个夜晚,注定是浪漫而又缱绻的。
对于康瑞城来说,则不然。
康家大宅。
康瑞城被警察带走后,苏氏集团就封锁消息,吃瓜群众除了知道苏氏集团的CEO被警察带走之外,并没有得到更多消息。
不过,有眼尖的网友从康瑞城被抓的照片中观察出来,带走康瑞城的,是经济犯罪调查科的警察。
也就是说,康瑞城犯了经济案件。
联想到康瑞城苏氏集团CEO的身份,一时间猜测四起。
媒体不停地联系苏氏集团公关部,苏氏集团只是应付媒体,说目前还不方便透露具体情况。
拘留康瑞城24小时,警方并没有找到更有力的证据,只能放人。
康瑞城离开警察局的时候,出动了不少“保镖”,才顺利脱离媒体的包围,回到老宅。
许佑宁知道这个夜晚不会平静,早早就哄着沐沐睡觉了,坐在客厅等康瑞城回来。
康瑞城是被一帮手下簇拥着回来的,神色阴鸷可怖,就好像他突然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现在,他恨不得亲手撕碎那个人来解恨。
东子倒了杯水,递给康瑞城:“城哥,消消气。”
康瑞城接过水杯,紧紧攥在手里,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扭曲,他的声音也近乎变形:“去查清楚,穆司爵是怎么搜集到那些证据的!”
说完,康瑞城“嘭!”一声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水花四溅。
东子低下头:“我马上去!”
康瑞城挥了挥手,示意其他手下也退下去,客厅只剩下他和许佑宁。
许佑宁这才出声:“和奥斯顿合作,我没能谈下来。我们的对手是穆司爵,奥斯顿和穆司爵是好像朋友,我们没有任何优势。”
从警察局回来的路上,东子已经把谈判结果告诉康瑞城了,同时告诉他,在酒吧的时候,有人袭击许佑宁。
康瑞城没有理会和奥斯顿的合作,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今天,听说穆司爵救了你?”
许佑宁始终牢记,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对穆司爵还有感情的迹象。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反而是强调自己的能力:“因为穆司爵的反应比我快了一点,不过,就算他不出手,我也一样可以躲开子弹。”
“……”康瑞城没有说话,目光深深的盯着许佑宁。
许佑宁直接问:“你在怀疑什么?”
康瑞城神色莫测,若有所指的说:“阿宁,越是紧急的情况下,越能暴露人的感情。”
言下之意,穆司爵还关心她。
可是,许佑宁根本不关心这一点,冷静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说:“穆司爵救我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稀罕他救我。”
“就算这样,有些事情,我还是需要亲自确认一下。”
康瑞城倏地站起来,走向许佑宁,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嗜血肃杀的气息。
许佑宁不断地告诉自己,康瑞城杀害了她外婆,他们面对面的时候,心虚害怕的人应该是康瑞城。
她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康瑞城的事情,所以,他不需要对康瑞城有任何恐惧。
想着,许佑宁心底的忐忑和恐慌就被压了下去,她迎上康瑞城的视线,目光中更多的是不解:“你要确认什么?”
“起来,跟我去医院!”
康瑞城不容置喙,根本不给许佑宁拒绝或者找理由的机会。
许佑宁很清醒,而且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不能露出丝毫恐惧或者犹豫,否则只会加深康瑞城对她的怀疑。
她应该拿出最足的底气。
许佑宁很配合地点点头,平静的说:“好,我跟你去。”
康瑞城并没有因为许佑宁的配合而心软,吩咐手下准备车子,带着许佑宁出门。
上车后,康瑞城说了一家私营医院的名字。
手下疑惑,问道:“城哥,不是去第八人民医院吗?”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康瑞城目光如刀,瞪了手下一眼,“我叫你去哪儿,你只管开车!”
手下不敢再多嘴,忙忙发动车子。
许佑宁坐在旁边,大脑高速运转,却一言不发。
现在是康瑞城发脾气的时候,她发脾气的时候还没到。
她没有猜错的话,康瑞城是要换一个地方,确定她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没有生命迹象了,还有她脑内的血块是不是真的存在。
血块当然真的存在。
许佑宁担心的是,万一她很倒霉,检查结果显示她的孩子还有生命迹象,她该怎么应对?
她有两个选择。
第一,抱着侥幸的心理,一口咬定私营医院设备故障,检查结果出错,二次检查,也许结果就会和上次不一样。
第二就是坦诚,承认孩子确实还活着,她之所以欺骗康瑞城,是因为她想要这个孩子。
无论哪个方法,康瑞城对她的信任都会崩塌,她会陷入险境,如果康瑞城再发现她搜查他洗钱的证据,她必死无疑。
现在,她只能祈祷老天眷顾她,让她骗过康瑞城。
只有过了这一关,她和孩子才能平安,她的孩子才可以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康瑞城侧目看了许佑宁一眼,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对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没有半分忐忑和不安。
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不会再轻易相信她了,他只相信检查结果。
不到半个小时,车子停在一家私营医院门前,何医生迎出来,带着康瑞城和许佑宁往里走。
康瑞城吩咐手下:“守好大门,记住,我不要这件事被任何人查到。”
手下点点头:“明白。”
进了医院,何叔说:“阿城,我都安排好了。是我带着许小姐去做检查,还是你去?”
康瑞城看了许佑宁一眼,冷冷的说:“你带我们去。”
这一次,他要全程在旁边,不给许佑宁任何单独接触医生的机会。
何叔没说什么,示意康瑞城跟他走。
康瑞城拉着许佑宁,神色阴沉不善,眸底泛着一抹杀气,仿佛分分钟会将一个人凌迟。
许佑宁用力全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走进设备有些陈旧的检查室,配合着医生,先做孕检。
一些仪器在她身上工作,结果渐渐显现出来。
她看着天花板,默默祈祷。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幸运儿,她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命运。
这一次,看在孩子的份上,幸运之神是不是该眷顾她一次?
康瑞城冷着脸站在一旁,看着许佑宁。
他就像一张像拉满的弓,阴森的杀气从他的眸底流露出来,他血液里的杀|戮和嗜血,在这一瞬间展露无遗。
他看着许佑宁的目光,火一般明亮滚|烫——他不想错过任何可以分辨许佑宁情绪的微表情。
可惜的是,从头到尾,他只看到许佑宁的平静,还有几分隐忍——对他各种无理要求的隐忍。
有那么一个瞬间,康瑞城也怀疑,或许他真的多疑了,许佑宁从来没有对他撒谎。
可是,这一次,他不再相信任何瞬间的感觉了,他只相信他亲眼看到的证据。
“好了。”医生很快就检查结束,对许佑宁说,“小姐,你可以起来了。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你们耐心等待一下。”
何医生说:“阿城,去我的办公室等吧。”
这只是一家小型的私立医院,何医生的办公室不是很大,东西也有些陈旧泛黄,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许佑宁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派轻松的看向康瑞城:“你一直站着,不累吗?”
康瑞城意味不明的深深看了许佑宁一眼——她还是刚才那副样子,没有任何忐忑不安,相反,她俨然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无可挑剔。
实际上,许佑宁是有打算的。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谁都不知道她接下来要面临的是厄运,还是会平安度过这一关。
既然这样,那就先把戏演足了。
如果她现在就开始惊惶不安,露出破绽,就算一会的检查结果显示她的孩子确实没有生命迹象了,康瑞城也不会完全相信她。
如果幸运之神忽略了她,让医生检查出她的孩子还活着……
这里是医生办公室,除了她和康瑞城,就只有一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何医生,她拼一把,趁这个机会把康瑞城解决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她不是康瑞城的对手,死在他手下。
无论如何,必须强调的是,就算她可以解决康瑞城,她也没有精力再应付他那帮手下了,最后还是会死。
所以,这个晚上,她要么和康瑞城一起活下去,要么和康瑞城同归于尽。
如果是后者,她会感到很遗憾。
如果她死了,她的孩子就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没有机会亲口告诉穆司爵真相了。
许佑宁正想着,医生就拿着一张报告单走进来,说:“许小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许佑宁抬了一下眼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像早就知道结果了。
康瑞城一把拿过报告单,看了看,随即皱起眉:“什么意思?”检查结果上的一些术语,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
许佑宁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说:“医生,你直接把我的检查结果告诉康先生。”
从许佑宁的角度看过去,看不见报告上具体写了什么,因此她也不知道检查结果。
不过,这是最后一刻,她更加不能表现出一丝的急切或者不确定。
所有的担忧和不安,还有那些蚀骨的忐忑,只能被她密密实实地压在心底不为人知的角落,不动声色,不露分毫,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成功骗过康瑞城。
医生指了指检查报告,说:“很抱歉,检查结果显示,许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行了。”
这次的检查结果,显示孩子没有生命迹象了。
幸运之神,总算终于眷顾了许佑宁一次。
压在许佑宁肩上的那座山终于崩塌,她暗地里长长地吁了口气,表面上却维持一贯的淡定,一副她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样子,不冷不热的看着康瑞城,像是不满,也像是在嘲笑康瑞城的多此一举。
康瑞城目光如炬的盯着医生:“你确定?”
“康先生,检查结果不会出错的。”医生也不知道康瑞城是喜事怒,只能实话实说,“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科学仪器。”
康瑞城眸底那团火渐渐熄灭,看向许佑宁——她的神色还是没什么变化。
他的怀疑,真的像东子说的,是多余的?
许佑宁迎上康瑞城的目光,不咸不淡的问:“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你非得证实我欺骗了你才甘心吗?”
“……”康瑞城盯着许佑宁,没有说话。
许佑宁笑了一声,笑声里透着无法掩饰的失望:“你是不是还怀疑,我的病也是骗你的?我们再去做个头部检查吧。”
“阿城,”何医生提醒康瑞城,“我们医院的设备,不能做头部复杂的检查,你还是带许小姐去大医院比较好。”
康瑞城拉起许佑宁:“走!”
既然开始检查了,那就检查个遍!
他需要彻底确定,他可以相信许佑宁。
这次,康瑞城带着许佑宁去了一家二甲医院,直接挂急诊,让医生给许佑宁做了一个全面的头部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医生看着片子,连连摇头:“这种情况,太危险了。”
康瑞城的脸色倏地变得阴沉,上去揪住医生的领子:“老东西,把话说清楚!”
许佑宁比医生更快反应过来,阻拦康瑞城:“你干什么,我的检查结果不是医生导致的!”
康瑞城就像被什么狠狠震动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许佑宁。
的确,不管许佑宁的检查结果多么糟糕,都不是医生导致的。
许佑宁直接拉开康瑞城,情绪慢慢爆发出来,冷笑着说:“你不是要确认我还能活多长时间吗,你听医生说啊!”
医生解释了一下许佑宁的检查结果:“血块严重压迫到许小姐的神经,许小姐会出现一系列不舒服的症状,但这是轻的,如果不及时治疗,血块会导致许小姐失去视力,甚至死亡。”
康瑞城压抑着焦灼,怒声问:“该怎么治疗?”
医生忍不住又摇了一下头,说:“许小姐这个病的矛盾,就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治疗,许小姐所剩的时间不长了。如果动手术,成功率又极低,许小姐很有可能会在手术中死亡,就算手术成功,许小姐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在术后变成植物人。”
也就是说,命运给许佑宁摆了一个死局。
许佑宁想冲破这个死局,很有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遇险身亡。
如果困在局内尽人事听天命,等着许佑宁的,一样是死亡。
医生最后说:“目前来看,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我能给的建议只有,希望许小姐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情,千万不要受任何伤,特别是严重的撞击和大出血,这样的伤害会影响血块的稳定性,加重许小姐的危机。”
这些话,许佑宁已经听过了,冷冷的看向康瑞城:“怎么样,满意这个检查结果吗?”
医生委婉的提醒道:“两位如果有什么要商量的,可以到外面去,我需要接诊下一位病人了。”
许佑宁很客气的冲着医生笑了笑:“好,谢谢你。”
她不再管康瑞城,转身走出办公室。
康瑞城的耳边不断回响许佑宁刚才那句话——我的检查结果不是医生导致的!
看来,许佑宁一直都知道她的检查结果。
她的意思是,她之所以会病得这么严重,是他导致的。
当初,康瑞城派人袭击穆司爵,他的手下开着车子撞向穆司爵,结果却撞到了许佑宁。
许佑宁伤得很重,不过在当时呈现出来的都是外伤,她休息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恢复了。
谁都没有想到,有两个致命的血块,车祸后一直在她的脑内慢慢形成。
这一切的起因,是康瑞城。
康瑞城就像突然醒过来,追出去:“阿宁!”
许佑宁对康瑞城的呼喊置若罔闻,不管不顾的朝着电梯口走去,进了电梯,按下一楼。
康瑞城加快步伐,在电梯门关上之前钻进去,一把抱住许佑宁,低声在她耳边道歉:“阿宁,对不起,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一定不那么做。”
“来不及了。”许佑宁的眼睛慢慢泛红,“我快要死了,你却只想证明我是不是真的会死。”
“我不是故意的!”康瑞城紧紧抱住许佑宁,近乎疯狂的说,“阿宁,我会想办法,我会帮你找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不会有事,我和沐沐不能没有你,你不能死。”
许佑宁没有说话,身体就这么僵硬的直立着,任由康瑞城抱着她。
不一会,电梯行至一楼,许佑宁挣脱康瑞城的怀抱,声音有些冷淡:“别再说了,回去吧。”
回去的一路上,许佑宁一直看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在庆幸。
她庆幸幸运之神的眷顾了她一次,她才能接着把戏演下去。
她脑内的血块着实吓人,康瑞城大概也是被吓到了,再加上医生叮嘱她不能大出血,孩子又没有生命迹象了,康瑞城犯不着在意没有生命的胚胎,也就没有问医生,胎儿对她的血块有没有影响。
现在,康瑞城已经被愧疚包围。
许佑宁算是顺利地度过这一关了吧。
接下来,康瑞城应该会去找东子了解这两天的事情,东子没有看出许佑宁任何破绽,许佑宁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再也不用证明什么,她在康家,又是以前那个可以自由行动的许佑宁,只需要仔细地搜集康瑞城的犯罪证据,找到他的软肋,想办法告诉陆薄言和或者穆司爵。
再然后,她就没有任何奢求了,她只希望她可以活到把孩子生下来,见这个孩子一面,让她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可以少一些遗憾。
至于她和穆司爵……
这一辈子,他们已经注定了有缘无分。
许佑宁看着窗外沉默不语,像是在失望。
康瑞城抬起手,想要触碰许佑宁,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他一手栽培了许佑宁,然后使用她,在发现她喜欢上别人之后,用尽手段,让她回到他身边。
他对许佑宁做过那么多事情,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对不起许佑宁。
因为他,许佑宁面临着生命危险。
最混账的是,他在许佑宁最恐慌、最需要安抚的时候,反而怀疑她,甚至拉着她去做检查,让她又一次面对自己的病情,感受死亡的威胁。
“对不起”三个字太浅薄,已经无法抚平他对许佑宁造成的伤害。
一路上,康瑞城也没有再说话。
不到三十分钟,车子停在康家老宅门前。
夜色重重,大宅门前挂着两个红红的灯笼,随着夜风微微摇晃,里面的烛火却不为所动。
表面上看,两个红灯笼没有任何异常,和附近的老宅门前悬挂的灯笼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许佑宁知道,里面放着一些可以防身和逃命的东西,必要的时候,它们还可以爆炸,造成一定的杀伤力。
整个康家老宅都是这样,表面上复古而又奢华,实际上,处处都是雷池,一不小心踩中,搭上的就是一条命。
如果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许佑宁很有可能会在和康瑞城一起进出的时候,引爆老宅里的爆破机制,和康瑞城同归于尽。
最终,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另一个原因,许佑宁没有那么做。
所以说,康瑞城应该感谢孩子。
康瑞城并不知道许佑宁在想什么,下车绕过来,替许佑宁打开车门:“阿宁,我们到家了,下来吧。”
许佑宁平静的“嗯”了声,俨然已经恢复一贯的样子,熟门熟路地走进康家老宅,几乎第一时间就听见沐沐的哭声。
她的脚步一下子变快,走进客厅,看见沐沐站在木椅前,边嚎啕大哭边擦眼泪,不由得叫了他一声:“沐沐?”
沐沐听见许佑宁的声音,一下子跑过来,用力地抱着许佑宁,哭得更凶了。
许佑宁一边安抚着沐沐,一边看向站在一旁的阿金:“沐沐怎么了?”
“刚才突然醒过来,没找到你就哭了,我们怎么哄他都不答应,他只要你。”阿金的语气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我也没有办法。”
阿金倒不是讨厌沐沐,他只是对许佑宁喜欢不起来。
他想不明白,许佑宁可以这么疼爱康瑞城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的孩子心软一下呢?
穆司爵和他联系的时候,说起过许佑宁怀孕的事情,他可以感觉得出来,穆司爵是很想要孩子的。
可是最近一次联系,穆司爵告诉他,许佑宁放弃了那个孩子。
许佑宁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帮沐沐擦了擦眼泪,有些不悦的看向阿金:“沐沐哭得这么凶,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阿金一点都不理亏,底气十足的说:“我不知道你和城哥方不方便。”
阿金并不知道康瑞城和许佑宁去哪里做什么,他有这种顾虑,无可厚非。
许佑宁也不好发作,只是命令道:“以后沐沐有什么事,你不用考虑那么多,只管联系我。”
“哦。”阿金漫不经心却又无可挑剔的答应道,“知道了。”
许佑宁蹲下来,掌心轻轻抚过沐沐挂满泪痕的脸,声音少见的十分温柔:“好了,不哭了。”
沐沐委委屈屈的“嗯”了声,扑到许佑宁怀里,紧紧抱着许佑宁,就好像许佑宁的背后长了对翅膀,随时会逃跑。
许佑宁抱着沐沐回房间,然后才问:“你为什么哭?”
“我睡醒的时候没有看见你,也找不到你,你也不接我的电话。”沐沐揉了揉红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许佑宁,“我以为你不跟我告别就走了。”
小家伙不是害怕许佑宁会走,他只是害怕许佑宁不跟他告别。
许佑宁的胸腔就像漫进来一股什么,温暖却又窝心。
她摸了摸沐沐的头:“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会走的。好了,我们睡觉吧。”
沐沐刚睡了一觉醒来,并没有什么睡意,紧紧抓着许佑宁的衣襟,奶声奶气的说:“佑宁阿姨,如果你回去穆叔叔的家,你一定要跟我告别,好吗?”
许佑宁摸了摸沐沐小小的脸,实在好奇:“你为什么一直觉得我会回穆叔叔的家呢?”
沐沐看了许佑宁一下,用两只小手捂着脸:“我睡着了。”
他明显是不想回答许佑宁的问题。
“我也睡着了。”许佑宁也不追问,替沐沐掖了掖被子,“晚安。”
“晚安。”沐沐钻进许佑宁怀里,闷闷软软的声音传出来,“佑宁阿姨,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爹地的。”
沐沐猜得到,如果爹地发现佑宁阿姨会回去的事情,一定会很生气,而且会伤害佑宁阿姨。
所以,他不会说的。
许佑宁心里一酸,把沐沐抱得更紧了几分。
她无法选择和康瑞城同归于尽,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另一个原因就是沐沐。
沐沐还这么小,她不想让他看见康瑞城横尸在地的样子,给他造成永远的阴影。
所以,搜集康瑞城的罪证,让法律来判决康瑞城的罪行,是最好的方法。
沐沐毕竟是孩子,想说的话都说完,没多久就睡着了,在许佑宁怀里时深时浅地呼吸着,稚嫩可爱的样子足以软化人的心脏。
许佑宁怀里安睡的小家伙,整个人平静下来。
她这一天,过得实在惊心动魄。
早上突然遇到穆司爵,被穆司爵步步紧逼着威胁,接着又遇到枪击,如果不是穆司爵,她已经死了。
后来,她向穆司爵提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为什么救她,穆司爵说,是因为他想亲手杀了她,不想假手于人。
她的另一个问题是,穆司爵明明已经和奥斯顿达成合作了,为什么还是把她引到酒吧?
穆司爵的时间一直都是不够用的,如果说穆司爵把她引到酒吧,只是为了放狠话威胁她,除非她摔傻了智商变成负数,否则她不会相信这么瞎的借口。
可是,除了这个,许佑宁想不到第二个穆司爵大费周章把她引到酒吧的原因。
她总不能简单粗暴地解释为,穆司爵还忘不掉她,只是为了见她。
怎么可能呢,威胁要她命的时候,穆司爵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杀气和狠劲,不像是对她有兴趣,更像对她这条命兴趣十足。
许佑宁突然想,她是不是可以委屈一下?
穆司爵想杀她,可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今天晚上她经历了多大的恐慌和不安。
关键时刻,万一她的孕检结果显示孩子还活着,不是康瑞城死,就是她亡。
如果她今天死了,穆司爵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吧,他会不会对她的死无动于衷?
许佑宁的眼角流出一滴泪水,她在枕头上蹭了蹭,眼泪悄无声息地沁入枕芯里,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逼着自己入睡。
一天下来,许佑宁已经精疲力尽,没多久,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康瑞城上来看了一眼,发现许佑宁和沐沐都睡了,下楼,东子还在客厅等着他。
他点了一根雪茄,不紧不慢坐下来:“东子,把你今天发现的,都告诉我吧。”
“城哥,我发现,其实许小姐也不是那么可疑。”东子把他观察到的细枝末节,一件一件地说出来,“昨天晚上,许小姐已经尽力和穆司爵交涉,希望你可以早点离开警察局,可是穆司爵根本不见她,我们没有办法就离开酒店了。”
康瑞城把雪茄夹在指缝间,烟雾氤氲,掩盖了他脸上的情绪,只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回来的路上,你跟我说,昨天晚上有人瞄准了阿宁?”
“是的,而且一开始,我和许小姐都以为是穆司爵。”东子仔细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努力用语言还原当时的场面,“许小姐很害怕,我认识她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她那么害怕,我们回到家,她的脸色都还是白的。”
康瑞城的手指微微弯曲,抵在人中的地方,双眸里一片看不透的深沉:“阿宁在害怕什么?”
“死!”东子毫不犹豫的说,“我当时距离许小姐很近,可以感觉得出来,她是真的觉得穆司爵会杀了她,也是真的害怕会死掉。”
许佑宁所剩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她害怕死亡,完全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也相信穆司爵真的会杀了她的话,是不是可以说明,她和穆司爵,确实已经闹翻了?”
康瑞城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这一切,接着问:“我让你查穆司爵是怎么得到那些证据的,有结果了吗?”
东子点点头:“那些证据,是穆司爵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查到的,不像是从我们这里泄露出去的。”
康瑞城的目光缓缓沉下去,陷入沉思。
许佑宁没有撒谎,她的病是真的,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确实没有生命迹象了,穆司爵交给警方的证据,根本和许佑宁无关。
看来,许佑宁的确是相信他的。
他对许佑宁的怀疑和防备,真的是多余的。
康瑞城缓缓看向东子:“昨天晚上到今天,你一直跟着阿宁,你再仔细想一想,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东子肯定的摇摇头:“真的没有。”
“那么——”康瑞城的神色变得有些玩味,“现在知剩一个疑点了。”
东子有些跟不上康瑞城的思路,疑惑的看着他:“城哥,还有什么疑点?”
康瑞城用指关节磨蹭着鼻尖,神色深沉莫测,没有马上回答东子。
东子的思路比较直,见康瑞城这个样子,自动自发地理解为,康瑞城还是不愿意相信许佑宁。
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说:“城哥,我想为许小姐说几句话。”
康瑞城有些意外地掀起眼帘看向东子:“你一直都不太喜欢阿宁,现在,你想为阿宁说话?”
东子也不掩饰,很直接的承认到:“确实,我一直都不太喜欢许小姐。以前,我觉得她太张扬了,对你一点都不客气,可是她每次任务都很成功,我也不好说什么。她最后一次任务是去穆司爵身边卧底,这一次她不但没有完成任务,反而还和穆司爵发展出了感情纠葛,我更不喜欢她了!”
东子和许佑宁都是康瑞城一手训练出来的,康瑞城了解东子就像了解许佑宁一样,自然知道,他这番话,多半是发泄。
等到东子发泄完,康瑞城才问道:“现在呢,你对阿宁改观了?”
“我不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算我会对她改观,也不会这么快。”东子有些别扭的样子,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城哥,我只是想把我看到的告诉你。”
康瑞城把雪茄架到做工考究的烟灰缸上:“你说吧。”
“今天早上,我全程看着许小姐和穆司爵接触。”东子说,“我看得出来,许小姐是真的恨穆司爵,而且,穆司爵也是真的不想让许小姐好过。”
东子的最后那句话,成功引起了康瑞城注意。
康瑞城眸底掠过一道锋利莫测的光:“说仔细一点,穆司爵跟阿宁说了什么?!”
他的样子,明显是因为着急而动怒了。
东子跟着康瑞城这么多年,在他的印象里,康瑞城几乎不会因为手下的事情而动怒,许佑宁是个例外。
这一次,康瑞城对许佑宁的的感情,明显更复杂了。
东子意识到什么,不掩饰,也不添油加醋,按照事实告诉穆司爵:“我听见穆司爵说,他给许小姐两个选择——死在他的手下,或者国际刑警的枪下。”
“砰!”
康瑞城蓄满怒气的拳头狠狠砸到桌子上,震得桌子上的茶杯乒乓作响,架在烟灰缸上的雪茄也滚下来。
几乎只在一瞬间,平静的老宅客厅烧起了冲天的怒火。
康瑞城深邃分明的五官上,布了一抹充满震怒的杀气,他用力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穆、司、爵!”
这些年,许佑宁一直在帮她做事,双手难免沾上鲜血。
因为许佑宁的利用价值,他一直很注意保护许佑宁,不管事情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许佑宁从来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
康瑞城万万没有想到,穆司爵居然想揭开许佑宁的过去,让国际刑警来调查许佑宁。
这种方法,阴损而又残忍。
东子猜到康瑞城会大发雷霆,安抚道:“城哥,你先别生气。如果穆司爵狠了心要对付许小姐,我们应该想想怎么应对。”
过了好半晌,康瑞城才慢慢冷静下来,问道:“穆司爵说完那些话,阿宁有什么反应?”
“许小姐没什么明显的反应,所以我才会打消对许小姐的怀疑。”东子说,“城哥,你想想,今天早上你在警察局,酒吧里又都是穆司爵的人。如果许小姐是回来找你报仇的,那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还会跟穆司爵倔强呢,她一定会告诉穆司爵一切的!否则,国际刑警一旦通缉她,她就完了!”
东子说的,不无道理。
康瑞城看了东子一眼,突然问:“东子,当时,如果阿宁向穆司爵坦白,她是回来卧底的,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杀了她!”东子挺直腰板,冷静而又狠绝的样子,“如果许小姐是回来卧底的,只要她说出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城哥,我不允许任何人背叛你。”
康瑞城露出满意的表情:“很好。”
东子多少有些意外,他以为穆司爵会对许佑宁心软。
结果,还是他想太多了。
幸好,他们并不真的需要对付许佑宁。
东子提醒道,“关键是,哪怕被穆司爵那样威胁,许小姐还是和穆司爵对峙,说明许小姐是没有可疑的。我们该想办法帮许小姐了,万一她真的被国际刑警通缉,你……舍不得吧?”
康瑞城吩咐道:“阿宁过去执行的所有任务,你去抹掉所有的蛛丝马迹。就算国际刑警盯上阿宁,只要他们拿不出证据,就奈何不了我们。”
“明白!”东子转身就要离开,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城哥,你刚才说还有一个疑点,到底是什么?”
康瑞城摁灭桌上的雪茄,缓缓说:“刚才,我怎么都想不通,穆司爵为什么要把阿宁引到酒吧去。既然阿宁不相信他,他也真的想杀了阿宁,他们就应该直接动手,而不是见面谈判。”
顿了顿,穆司爵接着说:“不过,按照你刚才说的,穆司爵应该是想威胁阿宁,让阿宁感到不安。看来,他真的很恨阿宁,恨到只允许阿宁死在他的手下。呵,真有趣。”
东子没再说什么,带上阿金,去办康瑞城吩咐的事情。
第二天。
A市的冬天湿冷,早晚都灰蒙蒙的,让人提不起什么动力。
可是今天,许佑宁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外面阳光灿烂,天空洗过一片碧蓝,难得的好天气。
沐沐顶着被子爬起来,忍不住“哇”了一声,“佑宁阿姨,有太阳!”
许佑宁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我们先去刷牙洗脸,吃完早餐后去晒太阳!”
沐沐欢呼了一声,撒丫子奔进浴室。
两人洗刷好下楼,康瑞城已经坐在餐厅了,看见他们,招了一下手,说:“过来吃早餐吧,有你们喜欢的粥和包子。”
康瑞城身边都是他的手下,他习惯了发号施令,极少会这么说话。
许佑宁隐约可疑感觉出来,康瑞城对她和沐沐的态度温和了很多。
康瑞城对她什么态度,她无所谓。但是,康瑞城如果能对沐沐多一些耐心和关爱,她会很高兴。
吃完早餐,康瑞城破天荒的跟沐沐和许佑宁报备:“我出去办事了。”
沐沐眨巴眨巴眼睛:“爹地,你是不是要去很久?”
在小家伙的印象中,康瑞城对他这么温柔,一般都是要和他分开很久。
“我晚上就会回来。”说着,康瑞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盯着沐沐,“你希望我去很久?”
沐沐歪了一下脑袋,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你去很久的话,我和佑宁阿姨就可以玩很久游戏啦!”
康瑞城看了看许佑宁,又看了向沐沐,肃然道:“你们可以玩游戏,但是,时间不能太长。”
沐沐忍不住欢呼了一声:“佑宁阿姨我们再也不用躲起来打游戏了!我们今天在客厅打比赛,好不好?”
小孩子的高兴,是可以传感给大人的,尽管沐沐不小心泄露了他们经常躲起来打游戏的秘密,许佑宁还是很高兴的答应了他。
康瑞城走后,沐沐蹭蹭蹭跑上楼抱着两台电脑下来,和许佑宁坐在院子晒着太阳打游戏,桌子上还放着点心。
沐沐一边以吃点心一边嚷嚷么,最后突然嚷嚷到穆司爵。
小家伙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提起了谁,自顾自的说: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穆叔叔,他还把我变成零级呢哼!可是,他打游戏真的很厉害,佑宁阿姨,我想变得像穆叔叔一样厉害!”
和沐沐一起在山顶的那段日子,大概是许佑宁几年来最无忧的时光,沐沐这么一说,许佑宁也突然有些怀念了。
但是,也只能怀念了吧。
那样日子,余生中,再也不会有了。
“佑宁阿姨,”沐沐突然凑到许佑宁面前来,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你是不是在想穆叔叔?”
许佑宁回过神来,揉了揉沐沐的脑袋:“你不要练成穆叔叔那样。”
沐沐不解的歪了一下脑袋:“为什么?穆叔叔很厉害啊!”
许佑宁忍不住吐槽:“再厉害都没用,女孩子不会喜欢的!你是男孩子,没有女孩子喜欢的话,以后会很无聊,所以不要学穆叔叔。”
“佑宁阿姨,”沐沐突然跑偏问,“你会不喜欢我吗?”
“不会。”许佑宁想也不想就说,“我永远都喜欢你!”
“那我还是要练得像穆叔叔那么厉害!”沐沐说,“你喜欢我就Ok了,我才不管别的女孩子喜不喜欢我,反正我不会喜欢别的女孩子!”
许佑宁想到什么,故意问:“简安阿姨家的相宜是女孩子,你也不喜欢她吗?”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在山上,沐沐特别喜欢去找相宜玩。
“佑宁阿姨,”沐沐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单纯,“简安阿姨家的相宜还是小宝宝……”
“……好吧。”许佑宁无奈的投降,“我们跳过这个话题,说别的。”
冬天的暖阳洒下来,照在许佑宁和沐沐挂满笑容的脸上。
许佑宁很眷恋,这种平静,她享受一秒,就少一秒。
命运留给她的时间,不知道还剩多少。
许佑宁一天没有出门,宅在家里陪着沐沐打游戏,两人玩得废寝忘食。
晚上,帮沐沐洗完澡,许佑宁想哄着小家伙睡觉,小家伙不知道哪来的精力,说什么都不肯睡,缠着许佑宁下跳跳棋。
不知道下到第几盘,康瑞城和东子回来了。
康瑞城看了看时间,皱起眉:“沐沐,你们为什么还不睡?”
沐沐往许佑宁身后躲了一下,探出半个脑袋来,惴惴不安的看着康瑞城:“你不要生气我就告诉你!”
康瑞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最终还是向儿子妥协:“我不生气,你说。”
“佑宁阿姨要等你回来才睡,我不想一个人睡。”沐沐指了指康瑞城,“所以要怪你!”
康瑞城看了许佑宁一眼,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要等他,命令沐沐:“你现在马上回房间,我和佑宁有点事情要说!”
许佑宁知道,沐沐没有那么容易听康瑞城的话。
她摸了摸沐沐的头:“你乖乖听话,我很快就上去。”
沐沐莫名的害怕许佑宁会不辞而别,小心翼翼的和许佑宁拉钩:“我等你哦。”
许佑宁勾上小家伙的小指,和他盖了一个章:“一会见。”
阿金带着沐沐上楼,许佑宁确定小家伙听不见她的声音了,才开口问:“昨天早上在酒吧街,狙杀我的人是谁?”
康瑞城示意东子过来,吩咐道:“把你查到的全部告诉阿宁。”
东子递给许佑宁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人的全身照。
许佑宁一眼认出照片上的人,叫沃森,两年前她的一个任务对象,被她追杀的时候侥幸逃脱了,她拿到想要的东西后,急着走,也就没有赶尽杀绝。
再后来,她回了G市,久而久之就忘了沃森,后来几次听说沃森的行踪,但是都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沃森是找她复仇来了?
许佑宁直接问:“沃森现在哪儿?”
她的情况不稳定,无法亲自对付沃森。但是,康瑞城手下那么多人,派几个人出去,很轻易就能解决沃森这个麻烦。
如果是以往,许佑宁不会依赖康瑞城的势力,她会亲自动手,漂亮地解决沃森。
可是现在,她不能冒险,她的孩子更不能跟她一起冒险。
东子看了许佑宁一眼,犹犹豫豫的就是不回答,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
许佑宁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转而问:“沃森怎了了?”
“……”东子又沉默了片刻才说,“死了。”
许佑宁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一个千里迢迢来杀她的人,自己先死为敬了?
这哥们是来搞笑的吗?
许佑宁忍不住好奇:“沃森怎么死的?”
东子逃避开许佑宁的目光,很隐晦的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许佑宁听得懂东子的话,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那么巧吗,沃森来杀她,却正好被自己的仇人杀了?
许佑宁不死心的追问:“黄雀是谁?”
东子摇摇头:“我也想知道,可是,我什么都查不到。沃森的尸体是在郊外被发现的,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了,最后,案件被定性为意外。”
许佑宁和东子心知肚明,意外只是一种表面现象,沃森是被人杀死的。
沃森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能够杀死他,还可以把他的死伪装成意外的,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整个A市,也就那么几个不一般的人。
穆司爵的名字浮上脑海的时候,许佑宁觉得自己疯了。
穆司爵确实有能力不动声色地解决沃森,但是,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所以,应该是别人吧。
不过,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就解除了一个危机。用G市的一句老话来说,她好彩捡了一只死鸡。
这种感觉还不赖!
许佑宁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不管谁杀了沃森,都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只要那个人不找我们,我们也别管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
康瑞城点点头:“沐沐还在等你,你先上去睡觉。”
许佑宁伸了个懒腰:“正好我也困了。”
说完,她若无其事的上楼。
康瑞城和东子走到院子外面,夜色深浓,寒意凛冽,A市的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的每一年都冷。
东子知道康瑞城的习惯,给他递上一根烟,替他点上。
康瑞城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大圈烟雾:“会不会是穆司爵杀了沃森?”
如果真的是穆司爵杀了沃森,只有一个解释——他是为了许佑宁。
至于他这么做,是想为许佑宁解决麻烦,还是想留下许佑宁等他以后亲自解决,就只有穆司爵知道了。
康瑞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怀疑到穆司爵头上,他只是,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东子同样想不明白康瑞城为什么怀疑穆司爵,他只能如实回答:“我查过,很确定不是穆司爵。”
“知道了。”康瑞城把烟头丢到地上,慢慢地踩灭,“回去睡吧。”
康瑞城也睡下后,康家大宅恢复了平静。
不平静的是世纪花园酒店。
深更半夜,杨姗姗在酒店大堂厉声尖叫:“我不管,你们酒店的经营理念不是满足顾客的任何要求吗?现在我要找司爵哥哥,你们想办法把司爵哥哥给我找出来!”
“杨小姐,如果你弄丢了什么,我们当然可以帮你找,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实在没办法帮你。”酒店经理好声好气的劝道,“还有,为了其他客人的体验,请你小声一点。”
“啊!”
杨姗姗抓狂似的,叫得更厉害了。
她接到父亲的电话,千里迢迢从加拿大跑回来,和穆司爵春|宵一|夜后,以为终于可以和穆司爵修成正果了。
可是,那天晚上之后,她竟然再也没有见过穆司爵!
她完全联系不上穆司爵,差点挖地三尺,也还是找不到穆司爵。
杨姗姗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苏简安有可能说中了,穆司爵对她根本不是认真的,酒店经理的话才是箴言——铁打的穆先生和套房,流水的女伴!
这么想着,杨姗姗叫得更凄厉了。
经理替陆薄言管理酒店多年,很少遇到杨姗姗这么极品的顾客。
陆薄言说过,遇到不客气的,不必对他客气,酒店是我们的,我们说了算。
经理的好脾气被磨光了,冷下脸说:“杨小姐,你再这样,我们只有取消你的登记,请你离开了。”
找不到穆司爵,对杨姗姗来说已经是非常致命的打击了。
经理居然还要赶她走?
杨姗姗一张精心打造的脸几乎要扭曲,冲到经理面前大呼小叫:“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认识你们老板的!对了,帮我联系陆薄言,或者苏简安也行!”
酒店里有人提起陆薄言和苏简安,一般都会称他们“陆先生”、“陆太太”,杨姗姗是第一个连名带姓叫他们的人。
经理深深觉得,他对杨姗姗还是不够客气,他应该直接让保安把杨姗姗轰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杨姗姗突然说:“你们帮我联系陆薄言,我保证不闹了。”
穆司爵亲口承认过,陆薄言是他的朋友,这一点足以说明他们关系很不一般。
她联系不上穆司爵,陆薄言一定联系得上!
经理没有办法,只能联系陆薄言,询问怎么处理杨姗姗这个大麻烦。
陆薄言直接联系了穆司爵,不到二十分钟,穆司爵出现在酒店。
杨姗姗看见穆司爵,整个人都亮了,几乎是奔过去的:“司爵哥哥,你终于来找我了。”
穆司爵甚至没有看杨姗姗一眼,开口就冷冷淡淡的说:“跟我走。”
“好啊!”
杨姗姗当然是乐意的,跟着穆司爵上了他的车子。
车子没开出去多远,司机就停下来,杨姗姗正想问为什么,就听见穆司爵说:“下车吧。”
“司爵哥哥,”杨姗姗委委屈屈的看着穆司爵,“你不要我了吗?”
穆司爵就像没有听见杨姗姗的委屈,说:“路口有一家酒店,我帮你订了房间,你住那儿。”
杨姗姗不死心地蹭到穆司爵身边,满含期待的问:“你呢,你住哪儿?”
“姗姗,”穆司爵冷冷的看了杨姗姗一眼,“我不喜欢住酒店。”
“你骗我!”杨姗姗歇斯底里,“苏简安明明就告诉我,你很喜欢世纪花园酒店,而且最喜欢前天晚上我们住的套房!”
穆司爵蹙了蹙眉:“简安还说了什么?”
杨姗姗有些不情不愿的说:“她还说,你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去酒店。司爵哥哥,你的过去,我不在意的,但是前天晚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必须对我负责!不然的话,我就回去告诉我爸爸!”
穆司爵可以不顾杨姗姗,可是目前杨老的情况……
他不希望这些事情闹到长辈那里去。
穆司爵偏过头,目光莫测的看着杨姗姗。
这是今天晚上穆司爵给杨姗姗的第一个正眼,杨姗姗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穆司爵的目光有些异样,不由得忐忑起来:“司爵哥哥,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姗姗,”穆司爵淡淡的说,“你应该先了解清楚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司爵的语气实在太平淡了,以至于杨姗姗也跟着怀疑,前天晚上其实毫无波澜。
可是,怎么可能呢?
杨姗姗愣了半晌才问:“司爵哥哥,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穆司爵没有回答杨姗姗的问题,只是说:“我赶时间,下车吧。”
杨姗姗眼睛一红,想问清楚前天晚上的事情,车门却已经被人拉开。
穆司爵一名手下站在车门外,看似礼貌,实际上不容置喙的对她说:“杨小姐,请你下来。”
如果没有穆司爵的默许,他的手下绝不敢这样跟杨姗姗讲话。
杨姗姗愤怒,不甘,更多的是委屈。
可是,不管她怎么样,穆司爵始终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看着手表,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看起来十分不耐。
杨姗姗擦了擦眼角,满心委屈的下车。
车门外的手下做了个“请”的手势:“杨小姐,我送你去酒店。”
杨姗姗不死心的回过头,泫然欲泣的看着车内的穆司爵。
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穆司爵不会不管她,可是,他永远都不会亲自管她。
他会亲自处理谁的事情?许佑宁那个该死的卧底吗?
她恨许佑宁!
可是,再恨,杨姗姗也只能跟手下走。
车内,司机问穆司爵:“七哥,送你去哪里?”
穆司爵凌厉的薄唇吐出两个字:“酒吧。”
现在是晚上,酒吧已经对外营业了,吧台前、卡座里、舞池下,到处都是狂欢着释放的年轻男女。
这种地方,很容易让人产生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错觉,大家都要在最后的时间用尽身上的力气。
有几个年轻女孩注意到穆司爵,一眼心动,想过来搭讪,可是感觉到穆司爵身上冷厉锋芒,再加上他身后那个高大壮硕的手下,没有一个人敢真的上来。
手下见状,调侃道:“我们好像阻碍到七哥的桃花了!”
“是不是傻?”另一名手下反驳道,“七哥在这里,明明就是七哥阻碍到了我们的桃花!”
穆司爵不在这里的话,那帮年轻姑娘注意到的就是他们了,他们也不差的!
可是,穆司爵在这里,任何人都没有希望了。
穆司爵冷不防出声:“需不需要我离开,把机会留给你们?”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还是让一帮手下背脊发寒,忙忙连连摇头如拨浪鼓。
再给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让穆司爵走啊!
穆司爵不再废话,冷声问:“奥斯顿在哪里?”
“三楼的包间。”一个手下说,“刚才奥斯顿的人联系过我,说如果你来了,直接去三楼找奥斯顿。”
穆司爵找到奥斯顿的时候,奥斯顿正左拥右抱,左边的女人给他喂水果,右边的女人给他喂酒,他来者不拒,风流无限的样子。
女孩子们都很有眼色,见穆司爵进来,几个闲着的立刻起身走过去:“帅哥,过来坐啊,我们陪你玩。”
穆司爵冷冷的看了奥斯顿一眼,眼底散发出来的寒气几乎可以将这里的空气都冻结。
奥斯顿“啧”了声,收回揽着女孩们的手,抱怨到:“真无趣。”说完摆摆手,示意女孩子们出去。
女孩子们不依不饶,奥斯顿很绅士的吻了吻她们:“乖,我和这位先生有点事要谈,谈完再找你们。”
“好吧。”
女孩们这才出去,包间内只剩奥斯顿和穆司爵,终于安静下来。
奥斯顿倒了杯酒,推到穆司爵面前:“身为一个男人,对年轻貌美的女孩没有兴趣,你还当什么男人?”
穆司爵对奥斯顿的问题置若罔闻,冷声问:“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奥斯顿举了举酒杯,嘴角微微一翘:“放心吧,人死了。”
穆司爵的情绪没什么明显的波动,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抛给奥斯顿:“你想要的东西。”
奥斯顿吹了口口哨,接住盒子,也不打开检查,直接递到身后,让手下收起来。
他和穆司爵之间,有这种不需要理由的信任。
奥斯顿十指相抵,形成一个塔状抵在人中的地方,沉吟着看着穆司爵。
过了片刻,奥斯顿突然问:“穆,你还爱着许佑宁,对不对?”
穆司爵蹙起眉,不悦的看了奥斯顿一眼,似乎是嫌奥斯顿话太多了,起身就要离开。
奥斯顿拍着沙发扶手狂笑:“就算是被我说中心事,也不用这么快心虚离开吧?别人做贼心虚,你‘爱人心虚’?”
穆司爵回过头,微眯着眼睛看着奥斯顿,警告道:“那件事,最好只有你和我知道,懂?”
“懂!”奥斯顿非常配合地点头,接着扬起一抹欠揍的微笑,“我不会告诉许佑宁,你帮他杀了沃森,更不会告诉她,你还爱着她,放心吧!”
穆司爵冷箭一般的目光射向奥斯顿:“杀了沃森的人,是你。”
奥斯顿狠狠的“切”了一声,虽然说是他动手的,可这是穆司爵和他的交易啊!
奥斯顿突然很好奇,如果许佑宁有机会知道真相,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许佑宁追问穆司爵为什么帮她,穆司爵又会怎么回答?
他正想再八卦一下,手机就响起来,号码虽然没有备注,但他知道是谁。
奥斯顿朝着穆司爵晃了晃手机:“康瑞城来电,你说我要不要接?”
穆司爵冷冷的蹦出一个字:“接!”
奥斯顿笃定,穆司爵对他这通电话的内容会很有兴趣,他要不要和穆司爵谈一下条件什么的?
他看向穆司爵,冷不防对上穆司爵刀锋一般寒厉的目光,吓得手一抖,电话就接通了。
“我是康瑞城。”康瑞城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是奥斯顿先生吗?”
“是。”奥斯顿的声音一秒钟恢复一贯的不显山不露水,“康先生,你好啊。”
“你好。”康瑞城笑了笑,“很抱歉昨天出了点状况,合作的事情,我希望和你见一面,亲自和你谈。”
“这个……”奥斯顿犹犹豫豫的看向穆司爵——
穆司爵拿过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答应他。
力透纸背的三个字,奥斯顿忍不住猜测,穆司爵是不是又有什么阴险的计划?
不过,他喜欢的就是穆司爵那种欠扁的阴损!
奥斯顿笑了笑,回复康瑞城:“昨天许小姐遇袭,我也觉得很遗憾。康先生有心弥补这个遗憾,我求之不得。”
“应该是我感谢奥斯顿先生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康瑞城说,“时间和地点,奥斯顿先生来定。”
“没问题,我稍后发到你的手机上。”
说完,奥斯顿挂了电话,看向穆司爵:“满意了吗?”
穆司爵给了奥斯顿一个赞赏的眼神,“做得很好。”说完,带着人的离开。
奥斯顿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穆司爵刚才明明就是赞赏小弟的眼神。
他才不是穆司爵小弟呢,摔!
穆司爵明天再这么对他,他就把穆司爵的事情全部抖给许佑宁,到时候看穆司爵那张帅脸会变成什么颜色!
……
丁亚山庄,陆家别墅。
苏简安端着一个托盘从厨房出来,托盘上放着一杯黑咖啡,一杯牛奶,颜色上的对比非常鲜明。
进了书房,苏简安把咖啡放到陆薄言手边,自己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末了问:“事情解决了?”
刚才,酒店经理打来电话,说杨姗姗在酒店大闹特闹,要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她找穆司爵,他搞不定杨姗姗,只好打来电话求助。
陆薄言直接给穆司爵打电话,让穆司爵处理好杨姗姗这个麻烦,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陆薄言慢条斯理的合上文件,放到一边:“司爵把杨姗姗带走了。”
苏简安松了口气:“那就好。”
“另外,司爵发了条消息过来。”陆薄言看着苏简安,目光十分的耐人寻味。
苏简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干干的笑了一声:“司爵跟我们道歉?唔,你跟他说不用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他把杨姗姗带走就好……”
陆薄言把手机递给苏简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自己看。”
他的手机屏上,显示着一条穆司爵的信息:“简安什么时候看见我带不同的女人去酒店?”
苏简安吓得手软,哭着脸看向陆薄言:“怎么办?”
陆薄言挑了一下眉,不但不帮苏简安,还反过来恐吓她:“司爵很讨厌别人污蔑他。”
苏简安真的要哭了,无助的看着陆薄言:“所以我问你该怎么办啊。”
陆薄言沉吟了片刻,说:“你过来,我想想。”
苏简安六神无主的走过去,被陆薄言拉着坐到他腿上。
她回过神来来——为什么要她过来,陆薄言才能想办法?
她抬起头,看向陆薄言,还没来得及开口,陆薄言的唇已经印下来,覆在她的唇上,一下一下地吮吻,圈在她腰上的手也渐渐收紧,不安分地四处移动。
都是套路!
苏简安动了一下,本来想抗议,却突然感觉到什么,脸倏地烧红。
陆薄言在她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简安,你越动,后果越严重。”
“……”
苏简安正愣怔着,开衫已经掉到地上,丝质睡裙也被陆薄言拉下来,露出弧度柔美的肩膀,不一会,陆薄言的吻就蔓延过她每一寸肌|肤。
她就像一只被顺了毛的猫,越来越乖巧听话,最后彻底软在陆薄言怀里,低声嘤咛着,仿佛在要求什么。
“乖,还早。”陆薄言吻了一下她的额角,“我们慢慢来?”
“唔……”苏简安缠住陆薄言,这一声,明显是抗议。
陆薄言叹了口气,把苏简安抱起来,放到办公桌上……
苏简安捂脸——家里又多了一个不能直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