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蓦地，赵玉被一阵噩梦惊醒，霍得坐直了身子，只见四周一片漆黑。
“老大，喂喂……”趴在旁边的崔丽珠急忙打开台灯，“怎么了这是？你也会做恶梦吗？”
呼……呼……
赵玉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直冒，散乱的眼神在台灯的照射下慢慢聚焦，可就是聚不到一起……
“我……呼……呼……”赵玉又喘了几口，这才逐渐稳定下来。
“行了，别闹了……一个小手术而已……”崔丽珠看到赵玉的脸色不对，赶紧跑到旁边打开了病房的大灯。
灯光照射下，但见赵玉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嘴唇亦是惨白干裂。
“来来来……”崔丽珠立刻端过一个水杯，说道，“五个小时了，可以喝点儿水了，但不要太多！”
“呼呼……”赵玉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白墙，兀自粗重地喘着气，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原来，他刚才果然是被噩梦惊醒的，在噩梦之中，他又见到了那个被他爆头的崔小龙、摔死的司机还有被他一拳打死的彪形大汉！最奇怪的是，他根本都不知道那摔死的司机长什么模样，可在噩梦之中，却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脸……
“按照你的吩咐，”崔丽珠说道，“我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给暴力女警，哦……苗副组长了！她嘱咐我，不管多晚，只要你醒了，就立马给她打电话！可是……你醒的好像有点儿晚了……”
“呼呼……”赵玉回头看了崔丽珠一眼，但见小丫头发髻散乱，面露疲惫，显然是守了自己很长时间。
滴……滴……
崔丽珠的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心脏监护器，监护器上显示着自己的心跳和脉搏……
赵玉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腕，却是没有看到手表。
“喏……这儿呢！”崔丽珠赶紧把手表拿给他看，“半夜两点多了现在，你……最好还是给苗副组长打个电话吧……”
“哦……”赵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于是接过崔丽珠的水杯喝了几口。可是，清凉的水仍然驱不走他的浑噩。
“手术挺成功的，记住千万不要乱动了……”崔丽珠指了指赵玉那打着石膏的右脚，“手术一共进行了两个半小时，你本应该在12点那块儿醒过来的，但是，你可能是困了吧，一直睡到现在，我也不敢叫醒你……”
说话间，崔丽珠接过了赵玉的水杯，赵玉则趁势抓住了她的手，问道：“崔小龙……已经死了！？”
“嗯？怎么忽然提到他呢？是啊，不是被你打死了吗？”崔丽珠凝眉说道，“放心，当地警方已经验明正身了！死的的确是崔小龙，崔小龙也的确是大盗姜科的同伙！”
“哦……哦……”赵玉感觉心里发堵，竟是一把将心脏监护器的夹子全都扯掉了。
“喂，别闹，大半夜了……”崔丽珠出言制止，手上却不敢执拗，只好转身把监护器的电源插头也一并拔掉，病房之中终于恢复了一片安静。
“老大，你不是担心会惹上什么官司吧？”崔丽珠看到赵玉不大对劲儿，急忙小声劝慰了一句，“这个你没必要担心，那些人跟我们当飞贼的不一样，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悍匪强盗，手里拿着枪的，你打死他们不光是正当防卫，而且是为民除害，都是职责所在，大家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哦，还有，你不知道，你动手术的时候，耀名的市长还有警局长全都来了，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呢！他们还说，明天省级大员们也会前来慰问的……”
赵玉干咽了口唾沫，此时此刻，崔丽珠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脑中依然还在回想着自己的噩梦。
以前，他可是不止一次做过噩梦，但这一次的噩梦却无疑让他感悟其深！当然，归咎原因，他自己心里清楚，就是因为自己真的杀了人！
两辈子全都算上，别看赵玉生猛狂傲，可他之前还真没有伤过人命！纵然上辈子是因为杀人罪而被执行的死刑，但那个人却并非死于他手，他是遭人陷害的……
唉……
直到此时此刻，赵玉才终于深深地体会到，当初苗英在金佛洞杀死李修生等人之后，为什么会一度情绪失控了！
虽然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虽然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迫不得已，可杀了人之后，自己却仍然难以摆脱一种难以名状的负罪感……
唉……
想到这一点，赵玉开始努力回忆，当初苗英是如何从崩溃边缘恢复过来的？
哦……
想起来了，最后，还是因为跟自己滚了床单……那么……如果滚床单能治疗心理阴影的话，那么……嗯……
想到此，赵玉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看向了崔丽珠，眼中露出玩味之色……
“老大，我现在特别佩服我自己……”崔丽珠并没有察觉赵玉的异状，兀自认真地说道，“幸亏我当初没有跟你硬碰硬，你可真是地表最强啊！那么多悍匪都玩不死你，我当初要是跟你对着干，恐怕死得比他们还要惨呢……嘻嘻嘻……”
看到崔丽珠嬉皮笑脸，赵玉这才终于彻底醒悟，登时给小丫头刮了下鼻子，然后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两件事：第一，给我手机，我给苗英回电话；第二，我饿了，给我弄点儿吃的！”
“好……”崔丽珠赶紧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赵玉，说道，“你的手机坏了，还在修理中，估计得换个新的了，先用我的吧！我现在就给你搞点儿小吃去，包你喜欢……”
说完，崔丽珠便欢快地离开了病房。
看着她的身影，赵玉不觉顿感欣慰。
他稍稍稳定了下情绪，这才终于拨下了苗英的电话号码。
此刻虽然已是深夜，但苗英一直在等着赵玉的电话呢，所以刚一接通，苗小姐就把赵玉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埋怨他为什么不早回电话之类……
然后，赵玉便开始费力地解释始末原由，趁机又把抢劫案的事情给她讲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对！”谁知，苗小姐听完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是略带气恼地问了一句，“赵玉，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坚持要去耀名？为什么，这些出风头的大案子，全都让你给赶上了？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你说，罕见的贼王陶香被你撞到也就罢了！”苗英拍手，“可是，只是那么一眨眼的工夫，极品的大盗姜科又落在了你的手里！一个人的运气，怎么可以好到这种程度？真是气死本小姐了，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
“哼！”赵玉顽劣地反问道，“要是真生气的话，就生你自己的气好了，谁让你不肯跟我来耀名呢？活该吧你？”
“你！呵呵呵……”谁知，听到此话，苗英不气反笑，而且笑中含着欣慰地说道，“看到你说话还是那么混蛋，本小姐就放心了！既然你动了手术，那就趁机好好休养一下吧！等我这边把恶魔案一破，我就过去看你去，给我老实呆着！嗯……还有，如果那女飞贼不好好照顾你，我就让曾可过去……”
“不用了，只是伤到脚而已，不至于！没她，我也一样能够自理！”赵玉说完，眼中忽的露出严肃，“行了亲爱的，接下来，咱还是聊聊正事吧！恶魔案，到底查得怎么样了？张井茹……有问题吗！？”
“嗯……这个嘛……”谁知，一提起案情，苗英却是有些支吾了，“我们到了长丰之后，一面开始着手调查张井茹的上学情况，一面调查恶魔案中的死者资料。
“情况稍稍有些困难，张井茹上过的邮政专校，已经数度易手，档案资料已经全都找不到了。
“那所学校是当年邮政局的对口学校，规模小，位置也特别偏僻，在长丰的夜河河沿上，现在已经改成了一个福利中心。
“我们找了当年学校的法人代表，但此人已经去世多年。然后，我们又找到了张井茹在长丰的一个同学，但这位同学并没有坚持到毕业，对张井茹不太了解。
“不过，这个同学提供了不少班级信息，我们还在一一查找，虽然这些人现在都在外地，但我们都会过问一遍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当年的北迁恶魔案，有2名死者死于长丰，一个在县里，一个在市区，市区的死者叫做雷婷，是个女的，她是一家财会专校的学生。
“我们查了一下，这家财会专校和张井茹的学校只有一墙之隔，现在的福利中心，乃是由这两家学校合并而成的！”
“哦……也就是说，张井茹和雷婷，有可能认识？”赵玉仔细想了想，说，“我记得，雷婷在死亡顺序上是靠近中间一些的吧？而且也不是本案中唯一的女性死者？”
“对！”苗英回答，“9个人里面，雷婷是第三个，出事的地方是距离学校两公里远的一个废弃水井塔。从现场看，她应该是从塔上跳下去的。不过……她没有当场死亡，而是到了医院以后才因抢救无效而死的。”
“我记得……金振邦他们做调查的时候……”赵玉说道，“有人曾经提到，说雷婷在尚未死亡的时候，脸色惨白，脸上始终透露着一种惊恐紧张的表情，所以他们怀疑……雷婷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是！”苗英犹豫了一下，说道，“亲爱的，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案情应该是有线可查的，但是……时间……我担心，我们赶不及在韩宽释放之前找到证据……”
“没关系，别想太多了！”赵玉劝慰道，“就算韩宽出去了，也一样跑不掉的！咱们还是安心查案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件案子要是好查，也就不会成为五大悬案之一了。所以，身体最要紧，赶紧休息，没有充足的精力和体力就更做不来了……”
“好吧，”苗英听劝地答应一声，“你也要好好养伤，等审讯结束了，别忘了给我讲讲大盗姜科的故事！”
“好……那……晚安了……啵……”二人隔空亲了一下，这才挂掉电话。
夜深人静，电话挂掉之后，赵玉顿觉一阵难得的寂静。
他弯腰摸了摸腿上的石膏，心里很快又琢磨起了另一件事：我的腿三个月才能下地，实在是太别扭了，不知道，在系统道具里面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工具，能让自己快速复原呢？
想到此，赵玉赶紧打开系统查看。谁知，他刚一看到系统界面，便赫然被中间的完成度给镇住了！
那里的“坤艮”二字消失，赫然变成了一个“213%”的字样。
我尼玛……213%！？
这……这这这……
赵玉彻底惊呆了，要是心脏监护器还没关闭的话，估计已经报警了都。
怎么……这么高？
哦……
大盗姜科啊！看来，这个家伙的分量还真是够重了！回想当初，自己只有侦破无头女尸案的时候，得到过202%的超高完成度，可没想到今天抓住大盗姜科，竟然又破了纪录！
不过，转念一想，赵玉似乎明白了几分。想当初的无头女尸案，案子虽然级别很高，可毕竟抓住凶手的整个过程，不像今天这样凶险。回想自己开着吸污车大战油罐车的情形，何尝不是命悬一线，异常危险？
哇……
不但完成度超高，赵玉很快又看到，他今天的奇遇积分，也发生了井喷，由之前的600多点，赫然变成了2400多点，积分栏变成了2400/8000的字样。
原来，他今天虽然没有去到副本奇遇的发生地点，但系统还是把抢劫案的事情，算在了他的账上。
由此，赵玉也想明白了一件事。今天副本奇遇本来是指示着那个运送赃物的水井的，系统的意思，可能只是想要自己发现姜科抢劫的门道而已，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捉到罪犯。
然而，巧得不能再巧的是，赵玉却提前撞到了姜科，不但神勇地挫败了他们的计划，并且还亲手抓到姜科本人。
所以，系统还是把奇遇积分给了赵玉。
嘿嘿……赵玉自然是乐不可支，心里说话，谢了老大，有了这些积分，以后就可以想办法玩玩强化什么的了。
看完了这里，自然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赵玉，那就是今天获得的道具奖励。
此刻，道具栏不但不停闪烁，而且还标着一个阿拉伯数字“18”的样子。赵玉一看就明白了，这次的超高完成度，给他带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18件道具大礼包！
哇……奶奶个熊的大丰收啦……
打开一看，果然是琳琅满目，他一口气得到了18件道具，简直眼花缭乱了都。除了紧急避险球那样的极品道具没有开出以外，其他各级别的道具全都开出了不少。
其中，大部分都是以前开出来过的，但也有几样是新开出来的，比如可以快速识别人脸的面部识别器；可以快速侵入摄像监控的复制摄像头；还有能够任意延伸，查看敌情的万能探头等等……
太好了……
赵玉几乎是留着口水，开始从众道具中寻找能够治愈自己脚伤的道具……
谁知，就在这时，崔丽珠端着一兜食物走进了病房，与他一起的，则是那位帅气的王灿警官。
“问过医生了，黑芝麻糊加红枣，补血补气……只有这个最适合你了！”说着话，崔丽珠便打开兜子，开始给赵玉倒粥。
“哎？小王，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赵玉看到王灿，自然要打个招呼。
“王警官一直在门口给你警卫呢！人家根本都没走……”崔丽珠介绍。
“哦……”赵玉对王灿抬手说道，“行了，我看你骨骼惊奇，可以考虑收你这个徒弟……”
啪啦……
崔丽珠差点儿没把杯盖打破，赶紧回头责怪：“老大，你想什么呢？人家守了你一晚上乃是接到命令，职责所在，你怎么想的到底？还收徒？要脸不？”
“哎呀，这个可是太好了！”小王憨憨笑道，“能拜赵警官当老师，可是莫大的荣耀啊！”
“你看怎么样？”赵玉得意大笑。
小王赔笑了几声之后，这才来到赵玉跟前躬身说道：“赵警官，我冒昧地进来打扰您，是因为……嗯……我刚才接到警局那边的消息，一共有两条，全都是关于您的！”
“哦？关于我的？”赵玉好奇。
“对！”小王认真地说道，“第一，大盗姜科死活不肯招供，非要吵着见您！第二，我们查到了一个可靠的消息，10年前，姜科在耀名上过学，和那个被打死的崔小龙乃是同学，而且还是一个宿舍的！”
啪啦……结果，听到此话，崔丽珠还是把杯盖摔在了地上……
“怎……怎么了？”王灿赶紧上前查看，关心地问道，“还好只是一个杯盖，你没事吧？”
“喂，你快说，”崔丽珠转回头问道，“是石油学校吗？技校？”
“什么？”王灿并不知道韩宽的事情，登时有点儿跟不上节奏，停顿了几秒才问，“你说的，是崔小龙和姜科吗？应……应该是吧？”
“那么……”崔丽珠转回头向赵玉问道，“姜科和崔小龙是同学又是一个宿舍的，那么……姜科肯定也认识韩宽了？”
赵玉微微点头，眉头凝神皱起。
“韩什么宽？”王灿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说道，“哦，对了，靳万队长没事了，手术非常成功，您不用再惦记着了！”
“怪不得……姜科会利用崔小龙的修车行来进行抢劫了！原来，他们是有关系的……”崔丽珠扭头对赵玉说道，“老大！如果姜科和韩宽也是同学加室友，那么虽然崔小龙死了，但是……”
“对！”赵玉再度点头，对王灿说道，“小王，给我准备一下，我现在就去见见姜科！”
“什么！？”崔丽珠一愣，急忙反驳，“老大，现在是大半夜的，你才刚刚动完手术？用不着这么急吧？”
“那怎么办？”赵玉答非所问地反问道，“总不能，让姜科过来见我吧？”
“嗯……这……”崔丽珠和小王一起无语。
“赶紧的！”赵玉冲崔丽珠伸手，“给我穿衣服！小王……”他又冲王灿撅嘴，“愣着干什么？不想拜师了？”
“哦……哦哦哦……”王灿赶紧说道，“我……我去问问大夫！”
“问个屁啊！”赵玉摆手，“问了就走不了了，赶紧的，我把姜科搞定之后，再回来住院不就成了？”
“好……好……”王灿点头答应，虽然额头冒汗，却是对赵玉的敬业态度佩服不已。
……
一小时之后，王灿用轮椅推着赵玉，来到了耀名警局的审讯室之中。但见大盗姜科，正疲惫懒散地趴在审讯桌上，兀自睡觉。
听到动静，姜科这才抬起头看到了轮椅上的赵玉。
“哎？”姜科微微一愣，冲赵玉问道，“怎么……怎么腿还瘸了？白天……好像没毛病吧？”
“嚯哈哈……”为了保持自己的气场，赵玉先是一阵大笑，等王灿把自己推到姜科跟前之后才悠悠言道，“看不出来吗？我那是在照顾你的情绪，怕你知道我是瘸着一条腿把你给生擒活捉的，心里头接受不了！”
“哇！厉害，厉害！”姜科用戴着手铐的手小小地鼓了下掌，眼中闪出兴奋的光，“太有意思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么厉害的对手！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想不出，警方里面，还有你这样的人物！”
“过奖，过奖！”赵玉得意一笑，直奔主题，“行了，哥们儿我够给面的，刚动完手术就过来看你了！所以，你怎么也得表示点儿诚意吧？”
“哈哈哈哈……”姜科一拍桌子，笑着说道，“哥们儿！你可不要因为抓住了我而沾沾自喜啊，我说过，我是玩儿脑子的，不是纠纠莽夫，不喜欢武力的！别说一条腿，你就是偏瘫抓住我，又怎么着？”
“不怎么着……”赵玉顽劣一笑，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示意了一下，阴沉沉地说道，“我跟你正相反，我不喜欢动脑子，就喜欢打人还有勒人脖子！嚯哈哈……”
看到赵玉狂笑，姜科眯起眼睛，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勒痕，但是他的脸上始终显露着一丝笑意。
“好！”姜科眼露邪异地说道，“你给面子，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识破我的，我就全都招了！”
“啊？这么简单？”赵玉挠头，亦是回敬了邪邪一笑，“这个太好说了！不是我识破了你，而是，你时运不济啊！”
“……”姜科深深地看了赵玉一眼，“这个……怎么说？”
“实话告诉你吧，我并不是冲你去的，因为崔小龙卷进了一宗案子，”赵玉坦言道，“我到修车行是去找崔小龙的，却根本不知道你和崔小龙的关系，也不知道你们正在一起犯案！你说，这叫巧合呢？还是叫老天有眼呢？”
“哼！”姜科摇头笑道，“我只当你是个爽快人，却没想到，你也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我不明白，我已经被你们捉住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跟我扯犊子？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赵玉琢磨了一下，顿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笑着说道，“姜科啊，你想让我说什么？让我告诉你，我们安插在你身边的内鬼是哪一个吗？”
“别来这套！”姜科收起笑容说道，“你们三个开着警车到修车行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你在电话里说什么激流勇进，下水道送货之类的话，很明显，你们是冲着我们来的，你们已经识破了我的计划了！”
“哦……”
赵玉这才明白，为什么在修车行的时候，他们会贸贸然地向靳万开枪了。其实，如果他们当时不做反应的话，说不定靳万敲不开门，他们就会离开了，这事儿……实在是巧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你还说你是玩儿脑子的！”赵玉琢磨了一下，问道，“你就不会想一下，如果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计划，为什么还会傻到开着警车去修车行？岂不早就动用飞机大炮了？”
“对呀！”姜科呲牙点头，“我就是一直想不通这个地方，所以我才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被你们捉住的！？”
“好吧，好吧……”赵玉没想到解释一件巧合会如此复杂，当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你听说过那句话吗？说不通的事情，就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你肯定想不到，我去修车行，真的是去找崔小龙的！
“只不过，到了修车行门口，调查抢劫案的警员们正好给我打过来了电话，”赵玉说道，“所以，我就小小地指导了他们一下，帮他们找到了你们利用下水道运送赃物的法门！我却根本不知道，你姜科本尊，就在修车行的楼上听着我说话呢？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胡说八道！”听到这里，姜科再也不能淡定了，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连现场都没去，就凭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就把我精心准备了两个月的计划给看破了？说笑话了吧？”
“信不信是你的事了！”赵玉摊开双手，“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当我听说，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抢了一辆集装箱运输车，并且偷走了一车厢的香烟之后，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两种可能：要么，抢劫的人都是傻子！这样的抢劫，怎么可能跑得掉？要么，他们就不是用汽车把香烟转运出去的，而是有一个完全的计策！
“很明显……”赵玉说道，“前者无法成立，一个傻，两个傻也就罢了，还能一大帮劫匪全都傻吗？还有人胆敢开着全顺汽车明目张胆地去转运赃物，那就更扯淡了！他们之所以敢开着汽车满处跑，就是因为车上根本没有赃物，他们根本不怕警察捉到他们……另外……”
“哦……”谁知，不等赵玉把话说完，姜科却忽然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你不会就是那个破了无头女尸案的——赵玉吧？”
姜科说完，审讯室内一片安静。王灿和崔丽珠全都倍感震惊，在此之前，不可能有人把赵玉的身份透露给姜科的。
但是，赵玉却是异常淡定，他现在毕竟是个风云人物，一个大名鼎鼎的罪犯认出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不过，姜科仅仅通过几句话就能猜出他的身份，足可见此人有够聪明。
“哈哈……没否定就是猜对了？”姜科哈哈大笑，“在修车行的时候，我听到有人管你叫赵组长；你说话没有耀名口音，不是本地人；另外，在我被你们抓住的时候，有人还管你喊特调员同志……
“不过，我当时还真没想起来……”姜科冲赵玉恭敬地摆了摆手，“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赵玉！我这记性也真够可以的了，我从电视和报纸上看过你的照片，却还是没把你认出来……”
“所以，被我捉住，你不丢人！”赵玉无所谓地说道，“好多罪犯都希望能被我亲手抓住，但是我嫌他们级别太低，实在懒得去抓呢！”
“呦？哈哈哈……”姜科再次大笑，“这么说，我应该感到骄傲和自豪了？哈哈哈……看来，江湖上传言的狂探，并非是无稽之谈啊！”
“狂探？”赵玉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当即眨着眼睛说道，“我好像是个正直的人，这外号和我气质不符啊！”
“非也！”姜科笑道，“狂探者，乃含文武双全之意！就拿我来说吧，你文上可以猜中我的计划，武上可以打死我那些弟兄！至少在警队之中，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物。所以，赵警官，这是好话，还是受用了吧！”
“既然这样，”赵玉不客气地抱拳说道，“那我就当好话听了，嚯哈哈……”
“失敬，失敬！”姜科手上作揖，脸上却是阴晴不定地说道，“实不相瞒，你与我的一位故人有过渊源。所以，你还在秦山的时候，我就曾经关注过你，只可惜后来事情太忙，始终不得机会！没想到，今日会败在你的手里，这说起来，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缘分吧……”
“哦？故人？”赵玉蓦地想起了他本次来的主题，难道，这个故人就是韩宽？
“袁敬道！”姜科笑着道出答案，“江湖上，都管他叫做——道长！”
“哦？”
赵玉稍感意外，没想到，姜科所谓的故人，竟然是那个金佛案的道长袁树才。
“道长一辈子做事谨慎，可到头来，居然栽在了秦山！栽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身上！”姜科说道，“造化弄人，短短一年不到，毛头小子已经如日中天，变成了中央特派员了！”
赵玉认真地盯着姜科，他越发觉得姜科话里有话，果然很不简单。
“好啦……”赵玉想了想，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你输在了那里，那说话可要算话啊……”
“崔小龙从未留过案底，一般的警察都不会找他，你一个堂堂中央特别调查员，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找他做什么？”姜科收起笑容，严肃地问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
“不知道！”赵玉看到姜科把话题引到了重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立刻趁机说道，“我找崔小龙不是因为他犯了事，而是想通过他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你呢，也别自作多情，那个人不是你！在此之前，我对你半点兴趣都没有，这次来耀名，我全都是为了这个人来的！”
“哦？”姜科再度大笑，“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抓我只是一件捎带脚的小事而已？”
“差不多吧！”赵玉说道，“因为，和我要找的这个人比起来，你还差得很远呢！另外，我也不妨告诉你，我要找的这个人，你也认识！”
“哈哈哈……”闻听此言，姜科再度哈哈大笑，“赵警官，我从你的话里面，听出了满满的欲擒故纵的味道！你故意勾起我的好奇心，是不是，想要让我给你透露点儿消息啊？哈哈哈……”
“聪明！”赵玉点头承认，然后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要找崔小龙了解的人，就是——韩宽！！！”
赵玉说话的时候，故意眼睛不眨地盯着姜科，想要从他的第一反应之中，得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然而，姜科的反应还是让他大感意外，但见姜科听到“韩宽”的名字之后，竟忽然扬起了眉毛，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似的。
看到姜科迟迟不语，赵玉想要出言提示一下，可是如此关头，显然不宜多言。
“嗯……”韩宽大惑不解地说道，“我印象里，好像只认识一个韩宽，但是……恕我直言，我认识的那个韩宽不在耀名，也……不太可能成为赵警官你的调查对象吧？”
“石油技校，你、崔小龙和韩宽都是同学……”赵玉这才提示道，“而且还是同一个宿舍的！”
“哦……”姜科释然点头，可点头之后，又高高皱起了眉毛，“看来，我们说的还真是同一个韩宽啊，但是……我和崔小龙10年没有见过他了，赵警官你是不是有点儿扯了？
“你刚才说，你们警方对韩宽，比对我还感兴趣？”姜科摇头，“这要是被我的人听见，以后，我可就再也没脸出来混了！”
“怎么……”赵玉指了指四周，“难道，你认为你还有出去混的机会？”
“呵呵……说笑，说笑……”姜科笑着摇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理解，“赵警官，你刚才说得不太严谨，韩宽和崔小龙是同一个班的，但跟我不是。宿舍倒的确是同一宿舍，但是，韩宽的外号儿叫哑巴，我跟他没什么交情的！
“而且，我那个时候基本都不在学校和宿舍里呆着，要不是我记性好，还真不见得能想起这个人来！”说完，姜科转着眼珠想了想，问道，“赵警官，是不是……韩宽……出事了？”
“对！”赵玉同样认真考虑了一下，然后毫不隐晦地说道，“姜科，我们现在怀疑，韩宽就是北迁恶魔案的重大嫌疑人！”
“哦？”姜科皱眉重复，“恶魔案？北迁？”
“全国五大悬案之一！”赵玉说道，“姜科，现在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了吧？和恶魔案比较一下，你觉得，你的分量干得过韩宽吗？”
“恶魔案……好像还真听说过！北迁……”姜科好奇地琢磨道，“韩宽……他是北迁的吗？我怎么记得，他说话有东北口音呢？还有，恶魔案，是怎么个情况来着？是有人看到鬼给吓死了吗？”
“不是，都是坠楼而死的！”赵玉应声回答了一句。
“什么！？坠楼！？”谁知，听到此话，姜科竟然蓦地坐直了身子，惊异非常地说道，“要这么说的话，韩宽……我草……那个哑巴，竟然是恶魔案的凶手！？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不能这么说，只是嫌疑人而已！”赵玉不明白姜科因何激动，便稍微解释了一下。
“什么嫌疑人啊！”姜科摆手说道，“肯定是他做的！你们不知道吗？韩宽上学的时候就杀过人的，死者也是坠楼死……”
“什么？开什么玩笑？”听到姜科的话，崔丽珠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韩宽上学的时候杀过人？那他为什么没有坐牢？”
姜科侧头看了一眼崔丽珠，眼神中露出几丝玩味，不紧不慢地说道：“赵警官，你们特调组还真是人才济济啊！居然还有长这么漂亮的？”
“你……”崔丽珠被姜科凌厉的眼睛盯着，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的威压，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厉害！”赵玉却是微微笑道，“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特调员来，眼睛够毒的！”
“别笑话我了赵警官，”姜科淡然一笑，“能进到这间审讯室的都不是一般人，你和这位姐姐都没穿制服，她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话，傻子都能看出来吧……”
赵玉回敬了一笑，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现场突然陷入到了一片冷场之中。
姜科紧紧地盯着赵玉，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正在积极地思考着什么……
终于，在冷场了十多秒之后，还是姜科率先打破了僵局：“好吧，我明白了，韩宽的事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所以你们也早晚都会查明白的。既然这样，那我就给你个面子，友情大奉送一下吧！赵警官，如果今后还有机会碰面，可要记得我这个人情哦……”
“放心，我赵玉一向恩怨分明！”赵玉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心里则在盘算着姜科的意思。
“韩宽是个闷屁虫，天天就知道看书写字还有画画……”姜科说道，“崔小龙跟他是上下铺，却几乎没有犯过什么话！
“说实在的，我和小龙肯定是看不上这种蔫人的，所以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哑巴。但是，我和小龙只是给他起外号而已，却从来没动过他！不像……某些人那样！”
哦？听到姜科话锋有异，赵玉心头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好像……除了我们两个，其他男生都欺负过他吧！？尤其是一个叫侯胜云的，欺负得最为厉害！
“侯胜云外号老瓜，虽然不是本地人，却因为作风彪悍，下手狠辣，很快就成为了学校的一霸。在没有分班之前，老瓜曾经跟韩宽在一个宿舍，听说那个时候就欺负韩宽欺负得很离谱，拳打脚踢，给他床单上倒消毒液，拍裸照等等，还有一次，他甚至扒*光了韩宽，把他关在了宿舍楼外面！
“韩宽也是够愚昧的，被人整得这么惨也连屁都不放一个，也不敢告老师，也不敢告家长！那时候，常常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
“有时候，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会想象还有这样没骨气的人！”姜科摇头叹道，“老瓜和一些男生为了显示自己的厉害，常常会让韩宽自己扇耳光，结果呢，他每次都扇，还扇得特别响！简直不可理解……
“后来，我们分了班，调换了宿舍。”姜科继续说道，“但是，韩宽依然没有摆脱老瓜的阴影，老瓜还是会常常找机会过来欺凌他！
“有一次，老瓜让韩宽给他打饭，然后有人背地里打小报告，说韩宽往饭里吐痰！结果，老瓜就找到了我们宿舍，把韩宽打了一个半死，要不是我和崔小龙拦着，非得打出点儿毛病来不可！
“最后，老瓜还气不过，又把韩宽画画的本子给撕了！”说到这里，姜科稍稍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赵警官，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能当上侦探，是不是也能破很多难解的案子呢？
“当时，韩宽的画画本被撕的时候，我忽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种以前从没见过的眼神，我无法描述，但是通过那一个眼神，我就已经预感到，可能要出什么事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真的被我说中了！”姜科略显兴奋地说道，“就在那次事件不久之后的某天，老瓜死了！在学校东面的工地大楼上，从十多层的地方掉下来，摔死了！”
啊！？
赵玉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深深地吃了一惊。工地大楼，坠楼而死……这些……
“当时，警方调查过，说老瓜当晚醉酒严重，而且身上没有任何搏斗痕迹！”姜科轻笑而道，“那个工地不知什么情况停工了，那段时期，老瓜经常到那里去玩儿，和哥们儿喝酒还有搞搞女生之类的，所以警方怀疑他是醉酒之后，不慎坠楼而死的！
“后来，警方也来学校做过调查，而且还调查过韩宽，但最后实在没什么证据，也就不了了之了，还是以不慎坠楼结了案！不过……”姜科笑道，“韩宽瞒得过警察，却瞒不过我！
“自从老瓜死后，韩宽的眼神就变了！虽然还有别人欺负过他，可他眼神里面闪烁的，再也不是木讷和淡漠，而是……而是一种说不出来，让人感到特别不舒服的东西……
“呵呵……赵警官，原谅我文化低，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姜科摊开双手，坦然言道，“但是，我看人一向很准的，老瓜的死肯定跟韩宽有关！应该就是他把老瓜推下去的！”
听到这里，赵玉和崔丽珠早已听得呆住。老瓜的死和恶魔案的死亡方式如出一辙，由此看来，韩宽与恶魔案肯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不过……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问我，明知道韩宽有问题，为什么还不报告警察？”姜科又道，“可是翻过来想一想，警察都没有证据证明是他，那我何苦找那个没趣呢？
“我们老家有句老俗话儿，蔫蔫萝卜辣死人！其实真正张牙舞爪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从来不露獠牙的人！要万一我举报他不成，再被他盯上，把我也悄悄弄死，多不值？
“再者说了，老瓜也是活该作死……”姜科义愤填膺地说道，“咱有嘛说嘛，欺负人也得有个底线对不对？盗亦有道，就算我后来当了强盗，也从来没有做过那样不讲道德的事！所以，我当时心里有那么一半，还是支持韩宽的，怎么会去告他？”
“嗯……但是……”赵玉等到姜科说完，这才终于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恶魔案发生在北迁，而韩宽是黄金城的，不是北迁人！”
“哦？是吗？那就不知道了……”姜科似乎对这件案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即认真地出主意道，“哎？你们说……会不会……他还有个笔友什么的？那个笔友才是真正的恶魔案凶手，是他指导韩宽杀掉老瓜的？”
啊？
姜科的说法，一下刺中了赵玉的要害，使他脑中赫然闪出了一个人名——张井茹！！？
“稍等一下啊……”震惊过后，赵玉急忙掏出纸笔，说道，“不好意思，全麻的手术，反应迟钝了有点儿……”
说着，他从纸上简单记录了一下，然后才对姜科问道：“你再说一遍，老瓜是什么时候死的？”
“嗯……”姜科回忆着答道，“是临毕业的前一年春天，02年的4月份那块儿吧？”
听到此话，赵玉和崔丽珠对视了一眼，赵玉说道：“恶魔案是02年8月至03年2月之间发生的！”
“哦……也就是说……”姜科琢磨道，“韩宽杀人在前，恶魔案在后，那么两者可能没有关系了？也或许……指导他的那个人很聪明，他看到韩宽杀人成功，所以自己才亲自动手做下了恶魔案？”
会吗？
赵玉紧锁眉头，思维齿轮高速飞转，然而，手术的麻药的确给他造成了一定影响，让他总也无法将精力集中。
“那……”姜科亦是神采熠熠地开动着脑筋，“韩宽……韩宽到底去过北迁没有？”
看到赵玉二人面面相觑，姜科顿时领悟，紧皱眉头而道：“怎么，你们也不知道吗？那……韩宽现在在哪儿？死了，还是被你们抓起来了？”
“你认为呢？”赵玉不想让姜科知道太多，当即反问道，“你认为韩宽当时有机会去北迁吗？”
“我……我上哪儿知道去？”姜科摇头说道，“当初，按照学校的传统，最后一个学年是要到工厂实习去的！由于学生们都是带着指标来的，所以自然是回到各自所在地的石油工厂去了，这样还能早算一年工龄！韩宽……韩宽是不是回他的黄金城去了？现在还在上班么？”
“不上了，自由作家！”赵玉说道，“专门写罪案的！不过……看来名气不大，连你都不知道呢！”
“作家？还写罪案？开什么玩笑？”姜科惊讶之后叹道，“不过……杀人犯写罪案……这思路还真挺有创意，哎？你们说，我要是写本回忆录，是不是也能大卖呢？”
赵玉没有搭茬，其他人亦是不敢说话。
“赵警官，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姜科说道，“你就逮着韩宽别放，恶魔案里不是有鬼吗？这事儿，就算不是韩宽做的，也肯定跟他有关！你知道，当初老瓜给他撕的那本画册里面，画的都是什么吗？”
“什么？”
一句话，再度提起了赵玉等人的心神。
“鬼！都是鬼！各式各样的鬼啊！”姜科大声说道，“这人一看就有毛病，画的那些东西，都是看上去让人心里很不舒服的那种东西！你说，正常人……能……”
姜科还未说完，崔丽珠便在赵玉的示意下，将手机屏幕上的恶魔画像递到了姜科脸前。这个恶魔画像，就是张井茹文件上发现的那个。
“对对对……”姜科点头说道，“就是这样的，脑袋上长个犄角！我跟你们说，韩宽画的，比这还恐怖！”
咯噔……
听到此话，赵玉和崔丽珠不由得心里一颤，直觉后脊梁骨冰凉。
“呼……”赵玉紧紧皱着眉头，现在看来，韩宽也和恶魔画像有关，张井茹亦是如此，那么……恶魔案，难道真的是他们夫妻共同犯下的？
“我现在特别想看看，韩宽写都写了什么？”姜科玩味地叹道，“我们宿舍是不是开过光，怎么这些牛*逼人物都在我们宿舍呢？特么的校长以前还数落我们，说学校没有诞生过名人呢！
“本来，我以为我能算上一个了！却没想到，真特么是天外有天啊！韩宽……”姜科万般感慨，“谁能想到……一个哑巴！”
“对了，”赵玉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提醒姜科道，“恶魔案出现的那一年正好爆发了非典！恶魔案的开始和结束，也正好是非典的开始和结束！你还记不记得，非典的时候，韩宽在哪儿吗？”
“哦？非典……”姜科想了起来，“对，是有那么回事！但那已经是后来的事了。印象里面，夏天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韩宽，我回宿舍拿东西的时候，韩宽的行李就已经不见了！
“嗯……虽然是非典，但是耀名这边不太厉害。当时，也的确有些本该回老家的学生，没有选择回去，可能是担心老家的疫情更严重吧？韩宽……还真是不知道了，对了，崔小龙的人缘比我好，知道的事情多，你们还是去问问他吧！”
听到此话，赵玉猛地打了个激灵，之前的思路一下子就被乱了。
什么？
什么意思？
难道……姜科现在还不知道，崔小龙已经被自己打死了？不对啊？昨天大油罐车横在路边的时候，姜科他们明明就在现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崔小龙已经死了呢？
难道……是因为崔小龙的身上堆满了污泥，他们没有看到？亦或者，他们还没有来得及上前查看，就看到了赵玉，然后就打了起来？
“嗯……”说完之后，姜科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一片铁青阴暗，“小龙他……”
“哦！崔小龙什么也不肯说！”这时，王灿赶紧插了一句进来，“咳！要是都能像你这个认罪态度一样，我们就省心了！”
“哼……”听到此话，姜科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次冰冷的笑容，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看来，他应该是已经猜到，崔小龙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感谢你提供的消息！”赵玉知道，和姜科的谈话应该到此结束了，于是他拍了拍轮椅扶手，说道，“就像你说得那样，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恶魔案破了，我会给你记下一功。但是，能不能起到作用，就得看你以前的罪孽有多深重了！”
“好，我心领了！”姜科淡然一笑，面色阴沉地说道，“赵警官，要不要……听听我给你的忠告？”
“哦？”赵玉紧紧盯着姜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股难以描述的乖戾。
“树大招风！我见过……好多像你这样杰出的人物！”姜科不动声色地说道，“到最后，却全都不得善终！所以，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姜科的话看似忠告，实则充满了威胁。
“好，多谢，你的话我记下了！”赵玉点头微笑，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那么……你也好自为之吧！”
说完，赵玉一拍轮椅扶手，崔丽珠赶忙推着他离开了审讯室。
然而，审讯室的大门刚一关闭，赵玉立刻板起脸对王灿说道：“王灿，立刻给你们局长打报告，申请更多的人手过来，一定要最专业的！记住，不是让你们死盯着姜科，而是赶紧散出去探听各路消息，要从外围把隐患消除，懂吗？”
“哦……您……”王灿额头冒汗，“您的意思是，姜科要跑？”
“唉！但愿……你们能看得住他吧！”赵玉摇头叹道，“姜科要是真的跑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我看，你们耀名警局，也要好自为之吧！”
由于还要输液与换药，在审讯完姜科之后，赵玉只得又和崔丽珠返回了医院病房。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赵玉这才想起，他居然忘了今天的开卦！按理说，在审讯姜科之前，早应该开上一卦才对！
唉……
赵玉摸了摸打着石膏的伤腿，头脑仍然困顿昏胀，他甚至想起，刚才还落下一些问题没有跟姜科问清楚呢……
“老大……别着急了！”崔丽珠看出了赵玉的急躁，急忙劝慰，“已经拖了十多年的案子，也不在乎多等个一天两天的，可你要是累坏了身子，那可就什么都做不成了！”
看到崔丽珠如此温柔体贴，放在以前，赵玉早就得跟她贫气几句，可现在的他的确感到身心俱疲，非常难受。
可是，再疲惫，再难受，他还是倔强地点击了一下系统主页，为今天开了一卦。还好，卦文非常理想，乃是一个“艮离”卦……
“赵组长……”谁知，赵玉还没来得急细细品味卦文的意思，王灿便急不可耐地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打了个敬礼说道，“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跟领导们汇报过了，关局长让我好好感谢您的提醒。他说省厅已经做了部署安排，派了一大批专业人员过来，一定会确保万无一失的！
“哦……关局长还让我告诉您，市局的领导们看到天色太晚，不好意思过来打扰您，说天亮以后再来看您，请您千万不要怪罪！
“对了，还有这个……关局长让我暂时代理靳队长的任务，协助特调组的调查工作。”说着，王灿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给赵玉，“您看，这就是10年前侯胜云坠楼一案的卷宗记录，姜科没有说谎，死亡的时间、地点还有方式全都一致，最后警方亦是按照酒后不慎坠楼结的案！”
赵玉接过卷宗浏览了一下，点头说道：“姜科虽然狡诈，但是因为没有利害关系，他的供词还是有着很高可信度的！小崔……你过来……”
赵玉冲崔丽珠摆了下手，然后把卷宗中有关案发现场的照片给她看，同时问道：“你看看，这案发现场是不是也很眼熟？”
“对……”崔丽珠认真地看着，连连点头，“和恶魔案中的其他案发现场特别相像，都是废弃或未完工的大楼！”
“对！”赵玉亦是点头说道，“就算把巧合成分全都去掉，这些事情之间也都是有着莫大关联的！你发现了没有？其实……韩宽的《11杀》并不是瞎编乱造的，故事的原型，其实就是他自己！”
“的确！”崔丽珠瞪大眼睛，激动非常地说道，“遭受了长期的校园欺凌，所以韩宽写出了《11杀》，其目的，可能就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压力吧？韩宽也画过恶魔，还有可能犯过一起跟恶魔案相似的案子……那么……
“他到底是不是恶魔案的凶手呢？老大……”崔丽珠看了王灿一眼，然后小声地对赵玉说道，“张井茹当时就在北迁，你说会不会，这两口子在那时就有联系呢？张井茹也跟恶魔案有关？”
“唉！”赵玉重重地叹了口气，异常担忧地说道，“恶魔案影响甚广，要是真的只是他们两口子的所为，那还算是个好的结果呢！怕就怕……”
“啊？你担心……这里面还有别的凶手？”崔丽珠不由得咋舌，“恶魔案不是一个人或两个人犯下的，而是一个……组织？一个反抗校园欺凌的杀人组织？哇！那样一来，这事儿，可就大了！”
“现在来看的话，这种可能性可是很大的！”赵玉分析道，“虽然作案手法一样，却是不同的凶手所为。这样的案子，在谋杀案里面来讲，是非常难以侦破的！你好不容易锁定了一个嫌疑人，却发现这个嫌疑人根本不在案发现场，甚至都不在一座城市！”
“那……那可就真的厉害了！”崔丽珠说道，“如果韩宽代表着耀名，张井茹代表着北迁，或者只是长丰的话，那全中国那么大，会不会……在别的地方……还有！？”
果然，二人沿着这个思路一想，顿时感觉头皮发麻，王灿亦是吓得浑身发抖。
“慢着……”这时，赵玉率先缓过神来，对二人说道，“我们先不要这样盲目的假设，必须得先证明些什么才行！比如……比如……”他认真地想了想，“我记得，在北迁恶魔案的9名死者之中，好像还有个50多岁的受害人了吧？50多岁，跟校园欺凌有什么关系？”
“对呀……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呢？”崔丽珠说道，“我们得证明那9个人全都跟校园欺凌有关，假设才能成立啊！”
“教师？不对……”赵玉还未打开手机查看资料，便率先否定道，“那个50多岁的死者是杂货店老板！另外，还有一个60多岁的无职业的老太太……这些……和校园根本不沾边儿！”
“嗯……的确……不过……不过……”崔丽珠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一时想不到点儿上，显得万般着急，抓耳挠腮……
结果，就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崔丽珠的手机忽然响了。
“喂？小崔吗？”接听之后，电话里赫然响起了吴秀敏的声音，“不好意思，这么早就把你吵醒！”
“没事，吴姐，一直醒着呢！”崔丽珠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吴姐，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了啊？”
“嗯……组长……组长呢？他的手术进行得顺利吗？”吴秀敏问道，“我这里，的确有些要紧的事情想要跟他说，要是他不方便的话，你就先听着，等他醒了……”
“我在呢，吴姐！”赵玉同样意识到事关重大，急忙接过手机。他知道，但凡不是重要的事情，吴秀敏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找他。
“哦……组长……”吴秀敏急忙打招呼，向赵玉问候了一声，然后才转入正题，说道，“我着急找你，的确有事！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按照你的吩咐，又把韩宽连夜问询了一遍，主要问了一下他上学时的详细情况！嗯……”
“哦？怎么样？”赵玉眼前一亮，急忙催问，“他说什么了？”
“我回头把完整的视频发送给你！”吴秀敏说道，“现在，我就先捡重要的跟你说吧！
“真是太古怪了……昨天晚上我把韩宽带到审讯室连夜问询，本以为当我提到北迁、耀名或是恶魔案之后，韩宽至少得有一点点异常的表现呢！
“然而，他居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任何破绽，我感受不到他的紧张、忐忑甚至是兴奋的感觉……好像他和这些事情，全都毫无关系似的……
“然后，我就问他上学的事情，他回答得非常痛快，把他在耀名上学时的同学、老师，还有一些轶事全都讲了出来。
“他还说，因为他不爱说话，经常被人欺负，所以就写下了《11杀》以及其他一些，希望自己能像男主角那样惩恶锄奸，匡扶正义什么的……
“其中，他还提到了一个经常欺负他的人，叫……嗯……侯胜云！”吴秀敏激动地说道，“他说这个侯胜云喝多了酒摔死了，真是老天有眼什么的……”
啊？
赵玉和崔丽珠面面相觑，他俩万没想到，韩宽竟然把这些事情毫无保留地交代了出来……
“哦……对了！最关键的是……”吴秀敏赶紧说道，“当我问他，他是否去过北迁地区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答案，他说……他说……”吴秀敏的声音已然开始颤抖，“他说临毕业的那一年，他跟着一个退休老师去北迁做生意，在整个非典期间，他全都在那里工作……”
“韩宽说，”吴秀敏介绍道，“临毕业的最后一个学年，学校都会给学生们安排实习。按照事先的安排，他应该回到黄金城石油公司实习才对。但是，因为手续上出了问题，韩宽需要补办一个工作证，只能等到下半年才能上岗。
“本来，韩宽打算先回黄金城等待，却偏巧遇到了一个叫做郎向阳的老师。郎老师内退之后，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销售公司，在北迁地区专销教学器材设备。
“郎老师看到韩宽为人老实，脑子又聪明，便邀请韩宽到他公司帮忙，并答应付给他一笔丰厚的酬金。
“韩宽一来没有事做，二来看到报酬优渥，所以就跟着郎老师等人一起去了北迁。
“韩宽说，和他们一起去北迁的，还有另外几个同学，但不是同一个班。当时，他负责的工作主要是设备安装和维修这一块儿，虽然工作很辛苦，但是挣得确实不少！
“只不过，在忙碌了小半年之后，他的工作证办好了，他不得不谢绝了郎老师的好意，辞退了那份工作，回到黄金城石油公司上班去了！”吴秀敏说道，“但是上班没多久，他写的便在杂志上发表，还得到了出版的机会，得了一大笔钱。他见石油公司的工作不太顺心，所以干脆辞职当了全职作家！
“组长，我仔细地问过，”吴秀敏认真地说道，“营平、广安、长平和北迁，只要有恶魔案发生的地方，韩宽全都去过，而且全都在案发时间段内！所以……韩宽是恶魔案真凶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可另一方面来看，他的供词又很不寻常，如果他真是凶手，应该可以隐瞒才对！”
“这些……都是韩宽自己说的？”赵玉同样感觉韩宽的口供来的甚为蹊跷，非常别扭……
“是啊！”吴秀敏说道，“他一上来，就特意强调了非典二字，说他在非典期间，一直在北迁地区工作！组长，他分明就是故意在影射什么，你说，这是不是韩宽在故意挑衅我们？还是……另有什么诡计？”
“那……张井茹呢？”赵玉问道，“关于张井茹，韩宽怎么说？那个时候，他们认识吗？”
“不认识！”吴秀敏说道，“韩宽肯定地说，他是在黄金城经人介绍认识的张井茹。张井茹在长丰上的是邮政学校，虽然比韩宽上学晚，但邮政学校是三年制，所以他们正好一起分配工作。
“还有，韩宽还说了一条重要信息。张井茹曾经提到过，说非典的那一年，因为北迁地区疫情严重，张井茹的父母便让她提前回家了。所以，爆发非典的时候，张井茹并不在北迁，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两个也并未在北迁地区见过面！”
“啊？”赵玉意外，“不在？”
“这么说……”崔丽珠摇头，“张井茹跟恶魔案没有关系了？可是，张井茹文件上的恶魔画像……哎呀，好乱啊……”
“我怕韩宽说谎，所以，我又连夜给张井茹的弟弟打去了电话！”吴秀敏急促地说道，“张井峰的确证明了这个消息属实，非典期间，张井茹确实回到了黄金城的家中，后来一直等到疫情结束，才回的长丰。
“后来，我又问起恶魔案的事情，”吴秀敏继续说道，“韩宽说他在北迁的时候从未耳闻，也是后来新闻炒作之后才知道的！我留意过他的反应，非常镇定，镇定得都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反应……
“哦，对了！还有，还有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吴秀敏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又道，“我让韩宽告诉我，他在北迁工作时曾经去过哪些单位或学校？他说具体的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么一两个，然后就把名字告诉给了我！其中，就有广安聋哑学校！”
“哦……”赵玉对恶魔案的资料滚瓜烂熟，当即应声说道，“恶魔案里的一个死者，就是广安聋哑学校的老师！”
“对了！对了对了！”谁知，赵玉说完之后，崔丽珠却猛地想起什么，急忙对赵玉说道，“老大，我想起来了！看到这个老师了吗？是不是……和李飞的无头女尸案有些相似啊？”
“无头女尸案？怎么又……”赵玉已然头脑昏胀，不明所以。
“恶魔案，有可能并不仅限于校园欺凌！”崔丽珠激动地摊开双手说道，“不光是学生欺负学生！也有可能是老师欺负学生，死者是聋哑学校的老师，是不是，和无头女尸案一样，他因为欺辱过那些聋哑学生，从而激怒了凶手，被凶手盯上！这和李飞当年杀人的动机非常相像啊！
“看……”崔丽珠又手舞足蹈地说道，“50多岁的店铺老板，可能欺负过店铺员工！60多岁的老太太或许干过碰瓷之类的罪恶勾当！所以，恶魔案的凶手，并非只为校园欺凌的受害者鸣不平，而是针对一切不公！这个人假扮恶魔杀人，实际上，只是希望能用恶魔的力量来粉碎人间的压迫，这个人……他是谁？真的……是韩宽吗？”
“如果照你所说……”吴秀敏沉吟道，“那凶手至少应该是个李飞那样的人！但是……韩宽所有的心理特质，和李飞完全不符！”
“关键是……”赵玉紧皱眉头说道，“韩宽的口供来得……太容易了！这里面，很明显有问题！”
“哇！”赫然间，崔丽珠又情不自禁地惊呼了一声，兴奋说道，“你们说……会不会……韩宽并不是恶魔案的凶手，而是一个和韩宽很熟悉的人？譬如他的同学之类，这个人替韩宽鸣不平，所以在耀名杀死了那个老瓜！？
“然后，这个神秘的凶手，也跟着韩宽去了北迁……韩宽走到哪儿，他就杀到哪儿？恶魔案的真凶，其实就是这个影子杀手！？”
“这……”赵玉咂嘴说道，“你慢点儿啊小崔，让我想想……如果真有这么个影子杀手的话，那么黄金城是不是也应该发生过和恶魔案类似的案子才对呢？”
“黄金城……”吴秀敏听到之后，立刻说道，“我……我这就给巴晨打电话，让他们好好查查！”
“我的天……”崔丽珠的大眼睛透出莫大惊恐，“走到哪儿杀到哪儿，要是那样的话，得……得死多少人啊？”
此言一出，病房内的气氛更加诡异。
“你，给老子闭嘴！”谁知，赫然间，赵玉忽然冲着崔丽珠吼了一嗓子，待到崔丽珠闭嘴之后，他这才沉住气对吴秀敏说道：“吴姐，第一，把你昨晚的审讯录像发给我看一下！
“第二，查一查黄金城有没有类似恶魔案的案件；
“第三，把韩宽与恶魔案的事情写一份详细的材料出来，然后交给刑事厅申请正式逮捕令。根据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情况，我们绝对可以把韩宽留在警局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恶魔案的最大嫌疑人！”
耀名市人民医院某病房，上午9点，阳光明媚。
熟睡中的赵玉忽然感觉到手掌处传来一丝异动，他尚未睁开眼睛，便本能地反手一抓，抓住了一个光滑而手软的东西。
“喂啊！搞什么？”随着一声女子的惊叫，赵玉蓦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抓住一位女护士的小手。女护士正在给自己摘输液管呢！
“老大……喂……”
耳畔忽的传来崔丽珠的声音，赵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把手松开。谁知，小护士羞恼之下，没好气地随便一丢，正好把赵玉的咸猪手甩到了崔丽珠的酥汹上……
不知道，赵玉是真的迷糊，还是某种本能反应，竟然还趁势抓了一把……
哎呦我去……
赵玉心头一紧，顿觉一身舒爽……
“咳咳……”崔丽珠无奈地瞪了赵玉一眼，这才一边干咳着，一边像捏臭袜子一样，把他的咸猪手挪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赵玉故作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嗯……你……”崔丽珠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哎呀！！？”谁知，赵玉却忽的想起什么，大惊之下一把抓住了崔丽珠的玉手问道，“小崔，姜科……姜科真的越狱了！？”
“啊！？什么？”崔丽珠吓了一跳，“老大，什么越狱？我……我怎么不知道呢？”
“哦……哦……”赵玉这才从恍惚中彻底苏醒，当即擦擦冷汗，干咽了口唾沫，悻悻地说道，“原来特么的又做噩梦了！这脑袋……”
“行了，老大！你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崔丽珠亦是松了口气，急忙说道，“大夫刚才已经把我们骂了一顿了，说虽然只是脚踝手术，但好歹也是手术，你必须好好静养才行，尤其不能着急，不能动气！”
“呼……”赵玉做了一个深呼吸，待看到窗外阳光明媚之后，这才终于感觉好受了一些，头不再像昨晚那样胀痛难忍。
回忆昨天晚上，好像都是一场混乱的幻境一般……
哦……明白了……
他终于想明白，自己昨晚为什么会那么疲累了？原来，除了动手术打麻药以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因素存在，那就是能量增强剂使用之后产生的副作用。
此刻，他虽然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却仍然感觉浑身酸痛，体力透支得严重。
“老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崔丽珠赶紧给赵玉倒了杯水，温柔劝慰道，“昨晚审讯的时候，我听得出来，姜科和崔小龙的关系非同一般！当时，姜科抢了面包车之后，本来有机会逃脱的，却偏偏要回到第二辆油罐车那里去，很明显是为了接崔小龙！
“而崔小龙，早已经被你给打死了！”崔丽珠咬了咬嘴唇，“以后，要是姜科知道了实情，肯定会找你报仇的！不过……你放心，现实和电影不一样。姜科已经落网了，据我所知，像姜科这种级别的罪犯，还从来没有越狱的先例呢！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是啊……”这时，王灿从门外拉着一面案情分析用的白板进来，满面春风地说道，“昨晚在您走了之后，姜科已经招供了，把他以前犯过的案子全都交代了出来。先别说他以前做过的那些案子，光他在本案中恶意杀害面包车司机的罪行，就已经够判死刑的了！
“所以，您不用再为他担心了！”王灿帅气地笑道，“您应该担心的，是如何写好您的发言稿，好在表彰大会上念给大家听呢！呵呵，恭喜啊赵组长，这一次，您可是立了大功一件，为民除害，功德无量啊！”
说完，他冲崔丽珠眨了眨眼，指着白板小声问了俩字：“对吗？”
“对！”崔丽珠冲王灿点头之后，这才怯怯地转身对赵玉说道，“老大，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胡猜乱猜，搞乱了你的思路！你骂我骂得对，我虚心接受，所以，念在我也是为案子着急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嗯？”赵玉努力地回忆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啊？”崔丽珠忽然闭口，表情凌乱。
“嗯……”王灿想了想，解释道，“您昨天晚上，的确把崔姑娘给骂了一通，骂她胡猜乱猜，干扰了您的思路；还骂她不懂破案，光会捣乱什么的！然后……您就气晕过去了！我们甚至还喊大夫过来给您急救了呢！直到医生说您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我们这才放心的……”
“我去！这么严重？”赵玉挠头，却怎么也想不起，他大骂崔丽珠，以及自己晕倒的事情来了。由此看来，应该都是能量加倍剂的副作用在作祟而已……
“喂，别玩儿我啊！我刚刚才端正了态度来着，你可千万别说你不记得了！”崔丽珠瞪大眼睛嗔怪了一句，然后快步跑到王灿旁边，把另一张已经写满字的白板拉出来给赵玉看。
“喏！”崔丽珠指着白板说道，“这可是我费了好几个小时，按照你以前的样子写出来的！你看好了，上面没有一句我的个人猜测啊，全都是我们目前掌握的案情信息！”
“哦？”赵玉摆了摆手，王灿立刻帮着崔丽珠一起把白板拉到了他的跟前。
别说，白板上书写的资料，的确和他的风格非常接近。而且，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小丫头的确是用了心，她把每一条相关的线索，全都小心谨慎地用红线连在了一起！还在存有疑惑的地方，工工整整地画了个问号……
“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赵玉点头笑道，“看来，我以前就是对你太仁慈了，昨晚可是没有白骂！要么人们常说，天才都是逼出来的呢！”
“嗨？我一认怂，你还真把你当祖师爷了是不？用不用我找个供桌把你供起来啊？”崔丽珠白了赵玉一眼，这才正色说道，“这一次，我不乱说话了总可以吧？来来来……”崔丽珠冲王灿摆手，“都闪开点儿，赵大神探要发功了啊！可别让他伤着……”
“滚一边儿去！”赵玉虚空弹了崔丽珠一个脑崩之后，先是单手画圆，然后真的振振有词地念道，“妈咪妈咪哄，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喽……”
“……”王灿看傻了眼，只觉一阵乌鸦乱叫。
谁知，赵玉的咒语刚念了一半，却蓦地发现病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好一大堆人，这些人个个衣装鲜亮，手里还捧着鲜花和慰问品！
原来，这都是当地的大领导们来看望赵玉来了，却正好撞到了赵玉跳大神的一幕……
吧嗒……
震惊之下，一位女领导没有站稳，一箱乌鸡蛋赫然掉在了地上……
由于彼此之间的不熟悉，再加上赵玉之前的跳大神念咒，这场慰问仅仅持续了10分钟，便匆匆宣告结束。
前来看望赵玉的各级领导们纷纷表达了慰问之情，并且高度赞扬了赵玉的英雄事迹，肯定了他的成绩，然后便全都匆匆地离开了病房，仅仅留下了耀名警局的一把手关局长。
关局长自然要在这位特调员大人面前表表决心，表示全局上下除了协调省局处理好姜科的事宜外，还会全力配合特调组的调查工作，不管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只要赵玉开口，他们一定全力支持！
最后，关局长又嘱咐了王灿几句，让他好好听从赵玉的差遣，好好表现之类……
当关局长也告辞离去之后，赵玉这才终于静下心来，又把白板上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
这一次，崔丽珠吸取了教训，在赵玉思忖案情的时候，她再不出声，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一直看了将近20分钟，赵玉这才用手敲了敲白板，点头说道：“我又饿了，这回别喝粥了，来点瓷实的好不好？”
“哦……那……”崔丽珠赶紧答应了一声，却不知怎么接茬儿。
“西餐……牛排汉堡行不行？”王灿反应够快，急忙搭茬说道，“医院对过就有一家西餐店，味道真的很不错！”
“别忘了来杯咖啡！”赵玉打了个响指，却是头也不抬地继续盯着白板。
“好的，好的！”王灿立刻给他的同事打去电话……
这时，赵玉却指着白板上的其中一条说道：“昨天晚上，我感觉最奇怪的，就是韩宽的口供，没有遮掩，坦然淡定，关于他在北迁的事情毫不隐晦！如果他真的和恶魔案有关，不应该这么痛快才对……
“而且，口供中最大的疑点就是，他一上来就提到了非典期间这几个字！众所周知，恶魔案正好发生在非典期间，韩宽这么说，分明就是在影射着什么！
“给我的感觉……韩宽或许知道恶魔案的因由缘故，但是……那个凶手却并不是他本人，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如实交代了出来！”
“嗯……嗯……”崔丽珠嗯了两声，有心想说什么，可想起昨天晚上赵玉的大骂，还是忍住了。
“我记得……你昨天晚上提出过一个影子杀手的假设？”赵玉回想起来，问了一句。
崔丽珠点头，但是眼中却透出了更大的疑惑，不知赵玉到底想到了什么？
“你看……我们可以做出两种假设……”赵玉指着白板说道，“第一种，韩宽就是恶魔案的真凶！他在杀死了老瓜之后，发现警察并没有怀疑到他，所以就得到了某种成就感，由此上了瘾，决定要以同样的方法为民除害，杀掉那些肆意欺凌他人的恶人！
“所以，他到了北迁之后，就利用他的特殊工作，寻找那些下手的目标，犯下了大名鼎鼎的恶魔案！”说到此，赵玉沉思了半晌，又道，“可是……这样想的话，还是有很多地方说不通。一来，韩宽的心理特征不符；二来，他对耀名的上学情况和北迁的工作毫不遮掩，与常理不合……
“所以……给我的感觉，韩宽之所以回答得那么痛快，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想干扰我们的视线，再要么，就是想要保护某个人！！总而言之，他是恶魔案凶手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保护……保护某个人？”崔丽珠虽然努力抑制，却还是情不自禁地问道，“真是有组织的吗？他想保护谁呢？”
“现在……我们来看第二种假设！”赵玉再一次指向了白板，说道，“这一次，我们假设韩宽不是真凶，而是真有那么一个影子杀手，那么……此人必然对韩宽非常了解……
“在耀名，他为韩宽鸣不平，所以杀掉了老瓜！后来，韩宽去了北迁，北迁地区便发生了震惊世人的恶魔案！那么……这个影子杀手很可能跟着韩宽去了北迁！
“北迁的那些死者可是没有欺负过韩宽，所以，这个影子杀手的目标，是针对那些欺凌霸道的人。但是这个人……又偏偏跟韩宽走得很近，所以……”
看到赵玉的指示，崔丽珠蓦地瞪大了眼睛，汗毛直立地说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那些和韩宽一起去北迁的同学有问题！那个影子杀手——就在这些同学里面！？”
“对！”赵玉点头说道，“所以，这个影子杀手的行动轨迹，才会和韩宽保持一致！因为和韩宽做着同样的工作，所以这个人也有机会接触到学校，接触到那些受害者！”
“啊……”崔丽珠恍然醒悟，登时拍了赵玉肩膀一下，“老大，你这个混蛋！要这么说，我昨天晚上明明猜对了，根本没有胡说八道，那你凭什么骂我一顿？”
“我……我是恨铁不成钢啊！谁让你猜对了思路，却猜不到点儿上呢？你看现在多好，给你一点提示，你就能够参透了不是？”赵玉随口瞎掰。
“谁信啊！”崔丽珠撅起小嘴，可撅完之后，却还是认真地说道，“既……既然这样，那我们下面就要着重调查一下，那些和韩宽一同前往北迁工作的同学了？”
“对！这个人很有可能和韩宽一样，在非典结束以后，就返回老家了！所以北迁恶魔案就此终结……”
“啊！？那那那……”崔丽珠不由得再次惊诧，“那可就糟了，这个影子杀手可是个十足的恶魔，他要是回到老家，或是去到了别的地方，那可就……”
滴滴滴……
崔丽珠正自惊诧，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一看是苗英打过来的，便干脆把电话递给了赵玉接听。
接通之后，苗英告诉赵玉，说他们查到了几个最新消息：
其一，张井茹确实在非典期间回老家躲避疫情，所以恶魔案发生的时候，她本人并不在北迁；
其二，张井茹在上学时候的状态良好，没有受过任何欺凌。老师和同学们都说，她是一个活泼外向的女孩；
其三，张井茹并不认识隔壁学校的死者雷婷；
其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死者雷婷在学校里面，果然是个校园恶霸，她纠结了一帮不良学生，经常欺负其他女生，并且收取保护费。不交钱的，或是敢举报的，她全都用极不人道的手段去报复！扇耳光、拍裸*照等等，深得该校女生们的恐惧……
听到苗英的汇报，赵玉赶紧把案情的最新进展跟她做了交流，苗英听后亦是大为重视，立刻调整了调查方向，开始着重调查两件事情。
一个就是恶魔案死者生前是否有欺凌行为？另一个，则是韩宽当年的工作情况。看看他工作的是个什么单位，曾经都去过哪些地方，有过哪些同事？
苗英刚刚撂下电话，吴秀敏那边又来了信息，说他们通过认真的筛选查找，并未从黄金城找到和恶魔案相似的案例，虽然也有坠楼者，但要么是当众自杀，要么就是身患疾病，全都和恶魔案不符。
得到这条消息，无疑更加坚定了赵玉的判断。所以赵玉立刻让王灿派人前去调查，看看当年和王灿一起去往北迁的，到底都有谁？不知道，恶魔案的真凶，是否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