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灵儿俯身去捡树枝，齐阳明了灵儿的想法。她不愿意自己浪费内力，也不想冒险踩着枯枝过去，而是选择最稳妥的办法——开路。
“那这次在下先走。”齐阳也表态。他不能总让灵儿受累。
“你？”灵儿起身挑眉，“你的左手可以用了？”
“左手？”齐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肩上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但左手臂仍然又酸又麻，使不上劲儿。
“对呀！你开路的话，不得一手拿着树枝探路，一手拉着我？”灵儿看着阳哥哥，等他自己改变主意。
齐阳大窘，他想抬起左手尚且困难，更别说拿树枝探路了。
“所以，我先走。”灵儿终究还是不忍心逼阳哥哥主动示弱，恳求他道，“阳哥哥，你还是拉着我，负责我的安全吧！”
齐阳俊脸一红，适才这一路上明明都是灵儿拉着自己，生怕自己摔着，怎么被她一说，反变成了自己在保护她呢？
灵儿趁阳哥哥还不及反对，赶紧上前去拉他的手腕，心中窃喜：“又可以光明正大地拉阳哥哥的手了！”
天很冷，但灵儿的手很暖。齐阳感到一股温暖从右手腕传来，顺着手臂而上，直达他的心窝。灵儿的一片心意让他无从拒绝，也不舍拒绝。
“咱们走吧！”灵儿说完，就打算往林子走。
可是灵儿才迈出一步，两人皆顿住，齐齐低头看去。
原来，起先抓在灵儿手里的树枝随着她起手摆动一下折成了三段，头尾两段纷纷落地，只有中间一小截还在她的手里。
“这……”灵儿有些哭笑不得，“还真是朽木不堪大用啊！”她手上稍稍用力，剩下的一小截树枝也裂成了数片。
“咦？不对呀！”灵儿看着手里的枯枝残片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齐阳问。
“照理说，这些树木枯死多年，都朽成这般，里头怎会没有蚀虫呢？即便没有蚀虫，也该有它们活动过的痕迹或是一些虫卵什么的。”灵儿分析道。
“姑娘还知道这些？”齐阳不无惊讶。
“略知一二。”灵儿回答，然后抬头笑问，“你一定没晒过药材吧？”
齐阳如实地摇了摇头。
“也对，这种小事哪需要我们的齐二爷亲自动手？”灵儿戏谑地说。
“姑娘见笑了。”齐阳赧然。
灵儿却突然想到什么，收起了笑容。处理药材是学医之人必须掌握的技能。别看阳哥哥医术高超，可他终究不是大夫。他不过是久病成医罢了。
见灵儿表情古怪，齐阳以为和这枯枝有关，便好奇地问：“那这枯枝里没有蚀虫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灵儿又想到什么，赶紧将手里的枯枝残片远远抛开，还把手在自己衣裙上用力地擦了几下，然后才说，“没有蚀虫意味着这里有毒物。这些树都是被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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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灵儿又想到什么，赶紧将手里的枯枝残片远远抛开，还把手在自己衣裙上用力地擦了几下，然后才说，“没有蚀虫意味着这里有毒物。这些树都是被毒死的。”
说完，灵儿还拉着阳哥哥煞有其事地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四周。
“姑娘别怕！能扩散到土里的毒十分有限，而且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已消散干净，伤不了人。”齐阳忙安抚灵儿。
灵儿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什么，惊讶地抬头：“你早知道这些树是被毒死的？”
“根据这儿的地形猜到了一些。”齐阳如实回答。
“这就是你适才想通的事？”灵儿回想起之前。
齐阳点了点头。早知灵儿发现得了这些细节，他适才就告诉灵儿了。原本是不想吓到灵儿，没想到还是让灵儿受到了惊吓。
“别担心。若这些枯枝上还有余毒，上头也不会结有蛛网。”齐阳指了指林子里挂着的那些看着有些年头的残破蛛网。
灵儿点了点头，阳哥哥说得有理，是她顾虑太多了。
“那这些毒是从哪儿来的呢？”灵儿又问。她觉得阳哥哥一定知晓此事。
齐阳的确知晓，但他不能说太多，只回答：“从地下渗出来的。”
“这毒可真了得！只渗出了一点就能枯死这一大片林子。若直接扩散出来，岂不是整座山都会遭殃？”灵儿不禁感叹。
“嗯，后果不堪设想！”齐阳应道。
“可一般的地下怎会渗毒？下面该不会有钟龚说的那种古墓吧？”灵儿大胆地猜测。
“也算是古墓吧！”齐阳说。
阳哥哥还真什么都知道！灵儿好奇地问：“你对这儿这般了解，可是先前来过封龙山？”
“没来过。在下只是从门里的一份秘密档案里看到过关于封龙山的记载。”齐阳解释。
秘密档案！灵儿大吃一惊，她居然从阳哥哥口中打听到了只有逸兴使者才能看的秘密档案！难怪阳哥哥之前什么都不说，但为何现下又说了？
灵儿小心翼翼地看向阳哥哥，阳哥哥该不会为了她违反了门规吧？若真如此，那她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既然是秘密档案，那一定不能轻易告诉别人吧？”灵儿试探地问。
“的确不能外传。”齐阳随即发现灵儿露出惊慌的表情，解释说，“可姑娘不是外人。在下相信姑娘。”
灵儿闻言，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受宠若惊，阳哥哥没把她当外人！
“不过，知道此事怕是会给姑娘带来危险。还请姑娘不要多问！”齐阳又说。
原来阳哥哥先前不说是怕自己知道了会有危险。灵儿心中感动。可既然知道这是逸兴门的秘密，灵儿就算再想知道也不会问。她决不会让阳哥哥为难！
“我明白。我不问。”灵儿说。
“那……咱们走吧？”齐阳询问。
“好。不过，你先等我一会儿。我去找根树枝。”说完，灵儿才不舍地松开阳哥哥的手，往回跑。这次她学乖了，回灌木丛去找合适的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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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看着不大，但置身其中却不像这么回事，尤其脚下还虚实不一，一不留神就得踩空。
灵儿越走越累，开始后悔选择用这种方式穿过林子。她身上无伤无痛尚且如此，她的阳哥哥该有多么疲惫？
一想到阳哥哥的伤情，灵儿就担心起来。她停下步子，回头提议说：“阳哥哥，走了这么久，你一定很累了。要不我们……”
“在下不累，不需要休息。”齐阳低声打断她。
灵儿听他说话有些喘，就知道他在逞强，说道，“你不累我也累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歇吧？”
“这儿不是歇息的地方。”齐阳拒绝，“还请姑娘再坚持一下！”
灵儿闻言张望四周，顿觉毛骨悚然。之前光顾着探路，渐渐忘了这不是一般的林子。一眼望去都是死物，阴森森的，非常瘆人。还真不适合歇息！他们还是趁着天没黑赶紧离开这儿为好。
“好吧！我们继续走。不过你若累了，一定要告诉我！”灵儿妥协了。
齐阳点了点头。其实，他哪会不累？他忍着一身伤痛走了这么远的路，一会儿下坡，一会儿又上坡，早已精疲力竭。此刻他就靠一口气强撑着才没有倒下。而且他深知自己一旦倒下便再难起来。他看得出灵儿对这死气沉沉的林子心生畏惧。这让他只想着赶紧带灵儿离开，又怎会在此停留休息？
于是，两人各自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始终低头看路的灵儿忽然抬头，发现有光线从前面的那几排大树之间透了过来。她定睛一看，随即确认那是从白茫茫的雪地里反射过来的光线。也就是说前头有空旷的雪地，他们立马就能离开这阴森的地方！
灵儿惊喜地说：“快看，前头是雪地！我们终于可以走出这片林子了！”
齐阳闻言，也抬起了头。谁知他这猛地一抬头，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不说，还感到一阵强烈的晕厥。
齐阳心里明白这是失血过后的正常症状，可还是出于本能地反手抓住灵儿拉着他的手，来维持身体的平衡。
灵儿却不知发生了何事，被阳哥哥这么一拉，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去扶他。
此时他们脚下都不甚平稳，这么一拉一扯后两人都快站不住了。
也不知该说灵儿反应快，还是慢，或许只是出于本能反应吧？她伸手去扶身旁的大树。
可她身旁并没有“大树”，那只是些早已干枯的枝干被一张张陈旧的蛛网拉扯着，没倒地罢了。
“哎呦！”在灵儿的惊呼声中，两人紧随着那些枯枝的落地，双双跌落。而他们身下的枯枝残干也纷纷被压碎，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阳哥哥！你怎么样？”灵儿跌倒后，不顾自己有没有摔伤，一只手支撑起身子，另一只手则去扶阳哥哥，确认他的情况。在灵儿心中，自己怎么摔都没事，但一身是伤的阳哥哥却万万摔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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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哥哥！你怎么样？”灵儿跌倒后，不顾自己有没有摔伤，一只手支撑起身子，另一只手则去扶阳哥哥，确认他的情况。在灵儿心中，自己怎么摔都没事，但一身是伤的阳哥哥却万万摔不得。
齐阳却没灵儿想象的这般柔弱，凭他极快的反应足以在跌落时避开身上的新旧伤处，何况他们身下还铺着一地的枯枝？他几乎没感到疼痛。
而他之前的那阵晕厥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一能视物就把目光锁定在灵儿身上。他注意到灵儿在用手撑地起身时曾很快地缩了一下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到了。
“在下没事。倒是姑娘的手，可是伤着了？”齐阳关心地问。
“手？”灵儿不解。
齐阳看向灵儿此时撑地的右手。
被阳哥哥这么一看，灵儿才感到有刺痛感从手心传来。她忙坐直身子，将右掌翻开一看，只见疼痛的地方有个细小的伤口，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外冒血。
“只是被树枝扎了一下，不碍事。”这么小的伤口，灵儿也没放在心上。她只关心阳哥哥的情况。她追问道：“你呢？哪儿摔伤了吗？”
齐阳却没回答灵儿，而是朝她适才撑地的地方望去。树枝吗？那里并没有什么树枝，有的只是一些散落着的陈旧蛛网。这些蛛网早先挂在树上，后来随着枯树的倾倒而落地。
“还好不是被那些枯枝扎伤。”齐阳心想。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他还是担心树枝上的毒素没完全散去。可他刚松一口气，就又被蛛网上的一物吸引了注意。那是一只死去多时的虫子的残骸。
灵儿该不会是被这虫子躯壳上的尖锐处扎伤的吧？齐阳提高警惕，对着这只虫子的躯壳认真地打量起来。这种虫子他仿佛在哪儿见过？
灵儿十分担忧，没得到阳哥哥的答复，就想看看他的伤口，可又怕弄疼他，一直没敢动手。
灵儿一抬眼就注意阳哥哥正打量着什么，也低头看去。
“怎么了？”灵儿只看了一眼，就又看向阳哥哥，不解地问。
“姑娘应该是被这蜂虫蛰伤的。”齐阳答。
“不就是马蜂吗？而且还是死了很久的。那点蜂毒早就没了。”灵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她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齐阳却摇了摇头。乍一看，这只虫子的确很像马蜂，可细看就能发现它们的不同之处。这蜂虫有三根螫针！
“糟了！”齐阳惊呼一声，然后二话不说地拉起灵儿的右手送到自己嘴边，对着伤口用力地吮吸起来。同时，他飞快地抽回被灵儿拉住的右手，以熟练的指法按住灵儿右手腕的三处穴位，并轮番交替地按压。
灵儿被阳哥哥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阳哥哥这是以为自己中毒了？她正想向阳哥哥解释自己没中毒，就又被阳哥哥特殊的按压指法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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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处穴位的交替按压，不仅能阻止毒素扩散，还能将毒素往伤口处推出。这指法灵儿非常熟悉，可她从未见其他人使用过。因为这是她爷爷年轻时独创的一种抑制毒素扩散的手法。
除了嫡传弟子，爷爷就只把这种指法教给了她。阳哥哥怎么会呢？难道他看过爷爷早年写的那些医书？可爷爷的医书也没传给外人看过呀？
齐阳接连吐掉了好几口血这才停了下来，对灵儿说：“别怕！没事了。”
灵儿这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退了出来。她看着阳哥哥嘴唇上还沾着的血迹，有些过意不去。她明明没有中毒，却因为想事情没能及时阻止阳哥哥，让原本就疲惫不堪的阳哥哥再为自己受累。
灵儿将适才的疑惑先放在一边，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阳哥哥，愧疚地说：“其实……我没有中毒。”
“没中毒就好。”这在齐阳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惊讶，只微笑着解释，“在下只是以防万一。”
灵儿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齐阳接过灵儿的手帕，却没有去擦嘴上的血迹，而是低头把它系在灵儿的右手伤处上。
“呃……”见阳哥哥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灵儿低声说，“你嘴上有血迹。”
齐阳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趁着灵儿低头用极快的速度抓起自己的衣袖往嘴上一抹，接着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所以，当灵儿又掏出一块手帕的时候，血迹已不见了踪影。
灵儿眨了眨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才有些失落地把手帕收了起来。她想了想，又从包袱里拿出水囊，改口道：“那就漱漱口吧？”
灵儿发现阳哥哥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小脸一红，有些难为情地说：“其实，即使中毒，我也能立马配出解药。你不必冒险那么做……”也就是因为马蜂的毒性极其微弱，她才没有第一时间制止阳哥哥为自己吸毒，甚至后来还忘了去阻止。
齐阳盛情难却，接过灵儿递来的水囊漱了口，然后纠正道：“不。那不是马蜂，是牛角蜂。它的解药可不是说配就能配出来的。”那需要一些特殊的药物。
“什么？牛角蜂？”灵儿一惊，忙低头看向那蜂虫。
牛角蜂，头黄胸黑，有绒毛，腹部黄黑相间。这些特征与马蜂相似，但它的腹部为锥形，与马蜂腹部的纺锤形截然不同。可眼前的蜂虫躯壳早已空了，干缩得看不出它腹部原本的外形，根本无从辨别。只有那尾部仍然挺立的三根长螫针，还彰显着它作为西域第一毒蜂那令人生畏的身份。
“真是牛角蜂！阳哥哥，你没中毒吧？”灵儿这才着急起来，她适才怎么不阻止阳哥哥？若阳哥哥中了牛角蜂毒可如何是好？
灵儿一抬头就看到她的阳哥哥垂着眼眸，微微蹙眉，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痛苦？灵儿大急，追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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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牛角蜂！阳哥哥，你没中毒吧？”灵儿这才着急起来，她适才怎么不阻止阳哥哥？若阳哥哥中了牛角蜂毒可如何是好？
灵儿一抬头就看到她的阳哥哥垂着眼眸，微微蹙眉，像是在忍耐着什么痛苦？灵儿大急，追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齐阳闻言忍俊不禁，抬眼笑她：“姑娘适才不是还很有把握自己没中毒吗？”
“你到底怎么了？”灵儿急得眼眶都红了，而她的阳哥哥竟还有心思打趣她！
为了不让灵儿担心，齐阳也只好实话实说：“在下没中毒，只是手臂麻了，有些难受。”说完，他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臂。
灵儿低头回想了一下，适才阳哥哥用右手按压穴位，那托住自己手的就是左手。可他的左手不是用不上力吗？
精通医理的灵儿很快便想明白了。阳哥哥肩部受伤，活动左臂会牵扯到伤处肌肉，带来剧烈疼痛。而长时间不动手臂，则会加重手臂内的血流不畅，使得手臂乏力，难以动弹。若适才他心里着急，顾不上肩伤忍痛用了左手，就会导致血液大量回流到左臂。血液的突然回流会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加重手臂的酸麻感，并带来针刺般的疼痛。
若真是这般也还好。这种刺痛虽然难耐，持续时间却不长。可灵儿不敢掉以轻心。她把水囊收起来，想给阳哥哥诊脉。
齐阳犹豫了片刻，才把手腕伸了过来。
灵儿赶紧认真地把起脉来。
“没中毒。”灵儿的眉头才舒展开，随即又皱了起来，“可是你的……”
灵儿还没说完，指下的手腕就被抽了回去。她连忙抗议：“哎？我还没把完脉呢！”
“在下歇够了。走吧！”齐阳却不理会，说完就要起身。
见阳哥哥单手撑地起身起得非常艰难，灵儿只得放弃，赶紧爬起来去扶他。
没法继续为阳哥哥把脉，灵儿只能直接问：“你的脉息为何这般微弱？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齐阳没回答。他眯起眼睛，极力适应起身后的眩晕。
灵儿察觉到阳哥哥的身体轻轻地晃了一下，着急地问：“阳哥哥，你怎么了？”
看灵儿担忧的模样，齐阳有些无奈。这真是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他不得不忍着晕眩开口安抚灵儿：“只是有点晕。”
“晕？”灵儿话一出口便恍然大悟。她想到阳哥哥半日前受了重伤，失血过多，有这样的症状再正常不过。只是这一路上阳哥哥都强装无事，让她忘了之前那伤有多重。
灵儿还在心疼难受，就感到阳哥哥扶着自己的手突然用力，随即见他俯身吐了一大口鲜血。
这可不是失血过多的症状！灵儿大惊失色，赶紧扶住他往前栽倒的身子，惊慌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明明没有中毒呀！”难道她诊脉诊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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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失血过多的症状！灵儿大惊失色，赶紧扶住他往前栽倒的身子，惊慌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明明没有中毒呀！”难道她诊脉诊错了？
“没中毒……”齐阳虚弱地说。他本想再安抚灵儿几句，可一开口说话就又想吐血。
灵儿也察觉到阳哥哥的气息极为不稳，赶紧打断：“你难受就先别说话了。赶紧坐下歇歇。”也好让她重新诊诊脉，弄清楚阳哥哥到底怎么了。和先前吐的淤血不同，这次是鲜红的血！
齐阳却摇头拒绝。此时他还不能休息。
“可你……”灵儿本想说“可你也走不动了”，却在看到阳哥哥那惨白却顽强的俊脸后不忍心再说下去。
齐阳压下喉头涌起的血气，轻声道：“在下没事。”
“没事？你都吐血了，还叫没事？”灵儿越说越恼，阳哥哥还想这样敷衍过去？
齐阳不知该如何解释，也没有精力去想，只劝道：“走吧！”
“什么？”灵儿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都这样了，阳哥哥还说他能走？
齐阳知道灵儿听见了，也明白灵儿因担心自己而不会听劝，便松开扶住灵儿的手，想自己先走。
灵儿却一把拉住了他，阻止道：“不行！就算要走，你也先得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
齐阳无奈地看着灵儿的手，疲惫地说：“听话，先离开这儿再说。”说完，他右手腕一绕，巧妙地挣脱了灵儿的拉扯，转身就往前走。
事实证明，齐阳的确能走，不过很艰难。
“你……”灵儿虽然气他逞强，可见他走得趔趔趄趄，哪能忍心，赶紧跟上去扶他。
还好前面不远处就是林子的边缘。灵儿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最后这短短的一段路，似乎耗尽了齐阳所有的气力。刚走出林子，他就感到脚下虚软无力，只能依靠灵儿的搀扶才能站稳。
他们所在之处是一块空地。没了枯树的遮挡，天光直接落在二人身上，有些晃眼。
灵儿好不容易才适应突然明亮的光线，一抬头又被阳哥哥更加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灵儿看着他泛白的嘴唇上残留的血迹，难过得只想掉眼泪。
齐阳探查完周边的情况，低下头正好对上灵儿发红的眼眶，忙安抚她：“附近没人，暂时安全。咱们可以在这儿歇歇。”
“嗯。”灵儿点了点头，观察起这块空地。空地的一面是他们走过的枯树林，左右两侧是矮小的灌木丛，前头则是一面一人多高的石壁。石壁一旁有缓坡可以绕过石壁上山。
灵儿当机立断就想把阳哥哥扶到石壁边上休息。
谁知齐阳却不肯迈步，他低声说：“就这儿吧！”
灵儿不解，阳哥哥是想直接坐在雪地上？这样不太好吧？直到看到阳哥哥顺着她的搀扶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她才明白过来，阳哥哥这是连走到石壁边的力气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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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不解，阳哥哥是想直接坐在雪地上？这样不太好吧？直到看到阳哥哥顺着她的搀扶无力地滑坐到地上，她才明白过来，阳哥哥这是连走到石壁边的力气都没了。
雪地上什么也没有，齐阳坐下后无处倚靠，身体东倒西歪，好不可怜。
灵儿轻轻叹了口气，心想：“一路上就知道逞强，现在逞不下去了吧？”她只好也坐下来，让阳哥哥侧身靠在自己身上。
齐阳没有拒绝灵儿的好意，他的确需要灵儿的帮助。因为在他坐下来的那一刻，浑身的气力似乎都消失了。
“多谢姑娘。”齐阳无力地说。说完，他发现灵儿又要给自己把脉，赶紧缩回手臂，拒绝道：“这就不必了吧？在下只是累了。”
“只是累了？”灵儿被他气笑了，也没再坚持为他诊脉，而是说道，“这怕是我孤陋寡闻了。寻常人累了只是身体疲乏，为何你累了，不仅身上内力全失，还会时不时吐血呢？”
“这……”齐阳大窘，低声辩解，“在下有内力……”
“你的内息已经微弱到我快察觉不到啦！”灵儿愠道。
齐阳知道灵儿生气了，没敢再吭声，只悄悄地把自己的手腕藏了起来。
灵儿见他低眉顺眼的模样，有火也没处发。要尽快了解他的身体状况，又不想强行为他诊脉，灵儿只能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既然你不愿意，那诊脉一事就算了。”
齐阳偷偷瞄了灵儿一眼，不敢置信她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不过……”灵儿斟酌着开口。
齐阳的心随之提了起来。他就说灵儿不是轻言放弃之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阳哥哥在林子里说过的话可还算数？”灵儿循循善诱。
“什么话？”齐阳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灵儿这是在给他挖坑吧？
“你那时说先离开林子，然后再把为何会吐血的事同我说清楚，对吧？”灵儿说着，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齐阳生生愣住了。他何曾说过这些话？他当时的确劝过灵儿先离开林子，可他说的原话是“先离开林子再说”，至于离开林子后要说些什么，他可没应承。不过是缓兵之计，灵儿怎能随意曲解他的意思？
齐阳正想解释一下，就被灵儿开口抢了先。灵儿自然不会给他辩解的机会。
灵儿说：“现下我们已经出了林子，你可以说了吧？”说完，她还有模有样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阳明白了，灵儿就是故意的！好一招请君入瓮！此时不管他如何解释都没有用。他已经落入灵儿精心编织的大网之中。
见阳哥哥垂眸不语，灵儿只得再下一剂猛药：“阳哥哥，你不会想食言吧？其实，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可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担心了吗？”
齐阳闻言转头看向灵儿。灵儿说的没错，自己是不想让灵儿担心，可结果却适得其反。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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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阳闻言转头看向灵儿。灵儿说的没错，自己是不想让灵儿担心，可结果却适得其反。也许他一开始就错了。
齐阳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才说：“在下之前有些内伤未愈。”说到一半，他又看向灵儿。
这些灵儿原先就知道。她点了点头，示意阳哥哥接着说。
见灵儿表情平静，未表露出过多的担忧之色，齐阳才敢继续道：“后见姑娘被毒物所伤，这一着急……”
“便气血攻心了？”灵儿内疚地垂下眼眸，“原来是我害得你内伤加重，以致呕血。”
“不！不！是在下自己思虑过多，不关姑娘的事！”齐阳赶紧反驳。他先前不敢告诉灵儿，一来是不想让灵儿担心，二来就是怕灵儿会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那你现在还难受吗？”灵儿急切地问。她很想立马为阳哥哥把脉，却又不敢贸然动手。好不容易才让阳哥哥对自己敞开心扉，说了实话，她不能得寸进尺。
“已无大碍。在下当时就用内力压住了乱窜的气息，继而修复了受损的经脉。”齐阳回答。
“那还好。”听阳哥哥这么说，灵儿略微放下心来。她没有质疑阳哥哥所言，是因为她突然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便能解释阳哥哥那时的脉息为何会那么微弱，以致于她一时半会儿没察觉到阳哥哥又受了内伤。
“就是耗损了一些内力。”齐阳见灵儿松了口气，没再为自己内伤忧心，又怕她为眼前的情势担忧，安抚道，“不过请姑娘放心，在下歇一会儿，损耗的内力就能恢复。”
“我相信你，但你也不必过于心急，慢慢来便好。”灵儿说。她知道阳哥哥的内功与众不同，要恢复内力不可操之过急。
齐阳点了点头。
“你也说这儿很安全，你就安心躺下歇着吧！不过，直接躺在雪地里也不行，久了衣袍该湿了。”灵儿还是想把阳哥哥扶到石壁边休息。
齐阳却说：“衣袍不会湿的。在下坐着就好。”
衣袍不会湿？灵儿有些不解，难道是彩云缣的缘故？可即使雪化的水渗不进衣袍里头，也会把衣袍外面弄湿吧？
灵儿继续劝说：“坐在雪里不会弄湿衣袍，也会很冷吧？我看还是该换个地方。”
齐阳仍摆手拒绝。他已累极，不想再折腾了。
灵儿无奈，只能让步：“那我去拾些木柴，生火给你取取暖。”说着，灵儿手一撑站起身来。
“不必麻烦……”齐阳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便因为突然失去倚靠，“嘭”地一声栽倒在雪地里。
灵儿闻声回头，急忙蹲下询问阳哥哥的情况：“摔疼了吗？”
齐阳大窘，没有回答。他挣扎了两下没能坐起来，便放弃地闭上了眼睛，苍白的俊脸微微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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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阳大窘，没有回答。他挣扎了两下没能坐起来，便放弃地闭上了眼睛，苍白的俊脸微微泛红。
灵儿见阳哥哥右胳臂肘仍保持着撑地的样子，便知道他没有摔伤。没了担忧，灵儿突然很想笑。是谁好强偏不肯躺着休息，还说“坐着就好”？怎么一转眼工夫又肯乖乖躺下了？
可灵儿才笑两声就停了下来，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阳哥哥这狼狈的模样和委屈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在欺负他呀！
灵儿忙反省起来，自己哪有欺负阳哥哥？又不是自己把他推倒的。可转念一想，阳哥哥跌倒了，自己非但没有去扶他，还在一旁笑话他，是有些不太厚道啊！
灵儿赶紧收起笑容，换上一副关心的表情，柔声说：“躺着休息肯定要比坐着好。你就安心躺着吧！歇好了才好继续上路。”说完，灵儿帮阳哥哥把右手臂拉好，让他躺得舒服些。
齐阳不知灵儿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突然改变了，想睁开眼睛瞧瞧，却又放不下颜面，只能继续假寐。
灵儿也丝毫不介意阳哥哥没搭理自己，为他盖好大氅后，就起身去拾柴了。
灵儿走开后，齐阳才偷偷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灵儿忙碌的身影。他没听错，灵儿适才明明在笑话自己，怎么后来反过来替自己解围？是于心不忍吗？他的灵儿真是善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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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灵儿抱着一摞柴火往回走，发现就这么一小会儿工夫，阳哥哥竟然睡着了。
看来阳哥哥真是疲惫极了。灵儿很是心疼。她放轻步伐慢慢走过去，将柴火放在阳哥哥身旁，然后靠近他蹲了下来。
灵儿原本想赶紧生火给阳哥哥取暖，可怎知在看了阳哥哥一眼后，就再难把视线从阳哥哥的俊脸上移开。
阳哥哥这张脸怎么生得如此好看？灵儿怎么也看不够！
平日里她也没少偷看阳哥哥，不过总被阳哥哥那深邃好看的双眸吸引。灵儿记得那双眼睛是那么摄人心魂，直逼人的心灵。
唯有此时，当阳哥哥闭上双眼，她才能把注意力转移到这张俊脸的其他地方，认真打量，细细品味。那如被刀镌刻过的五官，那棱角分明的脸庞，无不令灵儿沉迷其中。即使脸色苍白至此，这容颜也足以魅惑众生。
就在灵儿看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本该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灵儿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她偷看阳哥哥竟被当场逮了个正着！小脸“唰”地一下全红了。
齐阳原本还不能确定灵儿回来后都在干什么，此刻看灵儿的反应顿时就明白了，也跟着红了俊脸。
“你……你……你不是睡着了吗？”灵儿难为情地转开头，支吾地问。
“呃……”齐阳也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我吵到你了？”灵儿又偷偷地瞄了阳哥哥一眼，歉然道。或许更确切地说，阳哥哥是被她给“看”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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