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把郑吒拉回来的力道,又一条身影就如掠水的春燕,在地面上一穿而过,数十米的距离,眨眼可至,变得没有距离。
最为诡异的是,如此高的速度,却又不带来半点破空之声,空气也没有奔涌。
而当这人突然到了德古拉面前,一枪刺出,空气立即爆发了,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气流奔腾,随着长枪激烈地旋转着,枪尖所对,正是德古拉的心脏。
“啊……”
开战至今,德古拉的声音第一次让人听出了含有几分痛楚在内的感觉。
长枪穿透了他的胸膛,而且还在飞速旋转下绞出了一个不容心脏存在的血洞。
“你的气息隐瞒得好,出手时机把握得好,以全身肌肉颤动来抵消空气阻力的技巧也很好,……”然而惨叫过后,德古拉撇了一眼还在胸口急旋着的神枪“孤寂”,连声赞叹道。
“不好!”本来已经成功刺穿了德古拉心脏的王宗超,一瞬间感觉到强烈的危机感,握紧长枪向后一缩,脚步滑动,身形急速后退。
“……然而更好的是你手中的‘魂器’啊!”
而也就在此同时,德古拉身上被神枪“孤寂”穿透的血洞,已经化为一张血盆大口,咆哮着朝王宗超撕咬过来。
“你知道吗?有两种亡灵是最宝贵的……”看着持枪与血犬战成一团的王宗超,德古拉悠闲地解释着。
“一种是生前有冤屈怨恨,或者惨遭凶杀横死,它们临死那一刻强烈的负面情感,会积聚在灵魂之中,这样的灵魂百里挑一。
另外一种正好相反,它们在离开人世的时候,恰好大彻大悟,死的时候了无仇怨,这样的灵魂更是难得,可以说千里挑一。
但是更为难得的是一种灵魂――力战而亡,灵魂之中带着浓烈的战意,但是却偏偏不带怨恨气息,气质平和刚直,反倒像是那些大彻大悟的哲人,这样的灵魂绝对是万里难求。
你的这把长枪,从质材上讲虽然是一把普通武器,但是却因为某个枪主在临死之时,于这把武器上凝聚了太多情感,力战至死也没有放手,始终紧紧握在手里,血肉相连,才铸就了这件魂器。
我很高兴,因为过了今晚,我的收藏室中又可以多了一件珍贵的收藏品!”
而王宗超虽然把话听在耳里,却没法有半点分神了,他的枪上带有狼人的血、狼人唾液、狼人牙齿的毒素、以及范海辛的血,理论上电影里能够破解德古拉不死之身的元素都该有了,但却偏偏都没有对德古拉发挥任何作用,反而把自己陷于险境,眼前血犬的猛恶攻势已经让他穷于应付。
虽然他的应付起来比起郑吒要好得多,一枪击出,枪杆晃动,有如几十条巨毒之蛇飞射出穴,往来倏忽,张口嘶咬如电光火石,将血犬笼罩在密密麻麻的枪林之中。
然而这血犬的身体似固态又似液体,长枪刺中、挑中它时,它身上荡起一阵涟漪,当长枪一收,又恢复如常,没有留下半点伤口,而它迅捷猛恶的撕咬、铿锵实在震撼人心的獠牙碰撞咬合声却给王宗超带来巨大的威胁。
“不可能有杀不死的生物,它一定存在着弱点,否则刚刚郑吒的爆裂标枪也无法奏效。”这样的攻守持续的数秒之中,王宗超一直在冷静地分析着。
“是那些……眼睛!”一个念头闪过,王宗超手中长枪枪头瞬间剧烈颤抖起来,一刹那间就在面前地空气中划出了上百道圆弧,每一道圆弧都明显地扩张缩小,各显动态,有地扩大成一个整圆,有地内缩成一个小点。抖出上百枪忽地一瞬间,王宗超的手中的枪身突然从双手之中消失,只有上百圆弧枪点朝血犬身上的密如繁星的亡者之眼扎下。
长枪每点中一只亡者之眼,隐隐间都有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凄厉的惨叫传来,而血犬的速度与力量也会弱了几分,数秒后,随着所有亡者之眼被一一点爆,血犬也呼地散成一滩血水。
“呵呵……真的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优秀战士,难怪我的女儿对你念念不忘呢!”见到这一幕,德古拉并没有愤怒或者着急,反而发出啧啧的赞叹。
“……然而更精彩刺激的游戏,还在后头呢!”
德古拉身上发出了怒涛澎湃般的潮水声,大量浓稠到极点的鲜血凭空冒了出来,在空中翻滚沸腾着,最终再次组成了一个狗头。
然而这个狗头在大小上却堪比霸王龙的庞大头颅,双眼处两团熊熊燃烧着的地狱之火犹如暗夜中的火炬一般,向上蒸腾着滔天的凶气。
而它的身上,成千上万的亡灵之眼,辐射出来的各种负面情绪与血腥之气已经汹涌澎湃到极点,完美地把真正的地狱活生生地展露在人间。
紧接着巨大的咆哮,震得整个城堡都摇摇欲坠,这声音并不止是响亮,不止是震耳,还震动心,震动灵魂。那种直接加诸于所听到所有生灵的震撼,那不可能是任何其他声音所能够比拟的。
所有听到这个声音的残余士兵与村民都双脚一软跪了下去。这已经和勇气斗志之类的东西无关。这是出自于本能中对比自身巨大的存在的恐惧,与生俱来。
狗头那堪比霸王龙的血盆大口已经朝王宗超以吞天噬地之势鲸吞而至。
激荡的狂风,吞吐的气流,汹涌而至的血腥凶气,已让王宗超没有半点闪避的余地,只能一咬牙,将长枪挥舞得犹如漫天流星雨,迎向成千上万的亡灵之眼。
然而这一下也仅仅点爆了上百亡灵之眼,令狗头稍稍缩小了一圈,然而紧接着王宗超就感觉到眼前一黑,已经被巨口直接噬中。
虽然王宗超即使把神枪“孤寂”竖在身前卸挡这凶猛到极点的一咬,同时放松全身,收缩筋骨,令全身松软如棉,却又充满着足以反弹任何子弹射击的强大弹性,企图把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
即使如此,王宗超仍然觉得这一咬发出的雷霆一般的咬合声就像是直接从自己骨头里冒出来的,一身骨骼发出不堪负荷的咯吱响声,满口的血腥不可抑制地直往外冒,已是内外俱伤。
他好在躯体比郑吒要坚韧强大上许多,还不至于被这下撕咬给弄残了躯体。然而他也感觉到浑身气血在这凶猛到极点的力量下将欲散去,一旦功力散了,立即就是分尸惨死的下场!
更何况这一咬的杀伤力不仅来自足以粉碎钢铁绞磨岩石的强大物理伤害,还充斥着无孔不入、蚀骨腐肌的血能!
生死关头,王宗超再无办法保留,冰火二劲从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咆哮澎湃着往外爆发,冰火烈劲在狗头巨大的口腔内肆虐着,冲击着,回荡着。
这股力量终于撼动了那充满血腥与死亡气息的巨口,强大的反震力令王宗超整个身体都抛离了那只巨口,翻滚着朝空中飞出去。
不过这也仅能让死亡延迟了数秒,只要狗头再次撕咬,王宗超伤疲不堪的躯体绝对是再也承受不起的。
也就在他脱离了巨口的同时,一发火箭弹准确地射入了狗头的口腔内,剧烈的爆炸顿时将狗头轰的不成形状。
只可惜,那些密密麻麻的亡者之眼,在爆炸中却毁损极其有限,而只要它们存在,狗头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始蠕动着企图重组起来。
要知道,那些亡者之眼,很难被一般的武器、子弹或者爆炸消灭,镀了银、抹了圣水的武器发挥杀伤效果还能强上一些,但也并不是很明显,郑吒的爆裂标枪表面镀上银并在枪管中渗入大量水银,对付一般狼人与吸血鬼已经绝对是一枪一个了,可也仅仅能够击溃一个较小的狗头。此外,也就只有王宗超手中的神枪“孤寂”才能够来得得心应手。
但就在狗头即将重组的瞬间,一小股不知名液体泼到它身上。
这一泼,顿时令狗头上的大量亡者之眼都如淋到硫酸般紧紧闭上了,还发出了滋滋的腐蚀声,狗头也惨嚎一声缩了回去,凶相不复,形态萎靡。
“源血?”德古拉微微一皱眉,望向眼前一位虽然满身血迹面色苍白如纸,却仍然英姿飒爽,且以坚定无畏的眼神与自己对峙的绝美女子。
她正是安娜公主,而且她左手手腕处的动脉割破了,鲜血不断地流出,刚刚令狗头暂时退却的液体正是她的鲜血。
“不错,源血曾经是我的唯一弱点。可惜的是,经过了十七代传承,你血脉中的源血已经极为稀薄了,即使你舍得让全身的鲜血都流尽,也最多让我有小一段时间感到不快而已。”
就在德古拉说话的时间,原本由于安娜公主的鲜血而闭上的亡者之眼又接二连三地睁开了,随着力量之源的恢复,那只狗头又狰狞狂暴如旧。
就在伯爵还在说话间一条健壮魁梧的身影突然快如疾风地冲了上去,一个银光闪闪的十字架,被他紧握在右手中,一下子就举到了伯爵的面前。
在银光的照耀和神圣的十字架下,德古拉痛苦地惨叫起来,他的脑袋痉挛一样的颤抖,梳得整齐的长发都震得散乱。
可是一瞬间,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范海辛手中的十字架已被他夺了过去。德古拉依然喊叫着,这次却不再是痛苦,而是在用力,在发怒。
接着,耀眼炫目的红光闪过,十字架象棉花糖一样在他手中融化。
“我非常荣幸的在这里再次与你相会,加百列!”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说出了一句无谓的客套话,然后随手把手中那团变象泥巴一样的东西扔了出去。
范海辛一惊,但是他在危急时刻总能机警的应变,虽然他的一只手臂已经被狼人重创而暂时废掉了,但十字架之后里暗藏在右袖中的银刺已经在瞬间毫不犹豫的刺了出去。方位拿捏的十分精准,银刺直接从德古拉的胸口对穿而过。
那可不是普通的银刺,银刺之上,密密麻麻以微雕刻着圣经全文,加上几位红衣大主教的圣力加持,以及一系列的圣祈仪式,绝对没有任何一个暗黑生物能够在接触它之后不付出惨痛代价,何况是被刺入心脏。教堂足足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完成了屈指可数的几根,这本来就是作为对付德古拉伯爵的杀手锏。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德古拉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那个银刺就像刺入了别人的身体,让他无动于衷。
“你在考验我的耐心,这些过时的手段早已让我厌倦了,我还期待着你们能来一场新颖的演出。”德古拉的淡淡地说道,右手缓缓的把那根银刺抽出。
一连串攻击都绝望地宣告无效,不过这好歹也争取了时间,足够让某人以扩音器发出了一声“住手!”
“喔?”德古拉本来不可能为这一声停止住杀戮的,但是紧接着出现在他视野中的一个远比常人高大的身影却让他改变了主意。
“科学怪人,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
狗头停止了撕咬,但王宗超的厄运却没有结束,就在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在空中翻滚的时候,一个展开蝠翼的人影自上而下从弥漫着夜空的浓雾中窜出,像一只猎食的蜘蛛一样从背后将他临空抱了个结实。
冰冷却又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娇躯,隔着衣服都可以感觉到的细腻皮肤上的触感,这令王宗超被这个人突然抱住后居然在一瞬间不可抑制泛起销魂式的悸动,然后才因为颈部的冰凉触感而感到强烈的危机。
若是他在状态十足的时候,这种完全是业余式的擒拿方式休想钳制到他,即使抱上了也会转眼间遭他反制,然而眼下身形凌空,无从借力,更重要的是身体刚刚遭到重创,内力也消耗到了一个最低谷,虽然他现在的身体仍然不会被手持武器的普通人伤损到,但抱住他的人显然也不是普通人。
一双大师雕琢出来的工艺品一样的玉臂,仿佛只有安在维纳斯的石膏像上才能达到她的效果,在月光下白得耀眼,妖蛇一样,轻巧、无声、延长,终于碰到了他的手,紧紧握住。
“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软绵绵的娇喃语气,带着诱人而又冰冷的吐息,犹如以鲜血灌沃的花朵气息,又如雪中的蜂蜜般冷冰冰的甜。
“……这次,看你怎么逃!”
颈部传来激烈的刺痛,冰冷的獠牙准确地刺入了他的颈动脉,随后,他的鲜血与精力就像决堤的潮水一般,朝颈部的伤口飞泻而去……
“住手吧……我们认输了!”楚轩带着穿着一副背心的科学怪人朝德古拉径自走过去,他并没有做出举起双手的举动,因为德古拉显然不会在意他会在身上藏武器的威胁。
“喔?我凭什么要住手?”德古拉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淡漠的年轻人,虽然这个人的显然不及刚刚挑战自己的两人强,但面对自己却出奇的没有半点紧张。
那可绝对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德古拉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始终是平缓如故,没有半点波动。
楚轩也不答话,只是从身旁的科学怪人穿着的背心之上,扯下了一小块衣料,蘸了蘸脚下浓稠的鲜血,然后抛了出去,再拔出手枪点射。
子弹准确地在十几米命中那一小块衣料,紧接着发生激烈的爆炸,震得地面激烈颤抖着。
德古拉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了。
“正如您所见,你一直希望找到的人身上穿着的背心,全都是威力强大的炸药,这种炸药即使是弄湿了,甚至浸在水中也仍然能够爆炸。
而除了我扯下来的小块炸药外,其他炸药只要有人贸然动了,或者企图把背心从他身上脱下来,也同样会发生爆炸。
我们有的是引爆它的手段,如果我死了,或者我想让它爆炸的话,它都会爆的,不过你也不要指望控制我的神智,除此之外,让它爆炸的方法还有很多,我可以保证,即使你可以在一瞬间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光,它也仍然会爆的……”楚轩语调平缓地解释道。
“从来没有人类能够威胁我!”德古拉剑眉一皱,眼眸里闪着危险的血色光芒。安娜公主与范海辛见状开始紧张起来,在德古拉停手的一段时间,他们也没有动手,对于这个不死的贵族,他们越多的攻击收获的只是越多的绝望。
“这不是威胁,而是选择!基本情况是:我们所有人的命已经掌握在阁下的手里,我们再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所以选择权也完全掌握在你手中。
你可以选择将我们全部杀了,连带科学怪人也一起丧命。或者放过已经无法再对你构成威胁的我们,完好地带回科学怪人。”
“哈哈哈……”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听了楚轩的话,德古拉并没有发怒,反而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弯下腰,眼泪溢出。
笑完之后,他直起腰,看向科学怪人。
“科学怪人的样子有很大的改变啊!要不是他脑袋与心脏处的贤者之石,我都几乎以为他是一个身材高大一点的丑陋人类。”
“嗯,刚好我对科学还是有一点点研究,所以帮他修改了一些缺憾。”楚轩如实解释道。
“恐怕不止一点点而已……”德古拉摇摇头,带着赞叹的语气说道:“我四百年的时间内到过包括神秘的东方在内的许多地方,见识过多种文明、宗教的力量,却都无法解释你们使用的那些威力强大的火枪、炸药以及发射雷电、致命光柱的武器,这些显然就是弗兰肯斯坦博士所描述过的,科学的力量吧!”
而你也确实很像弗兰肯斯坦博士,顽固、严谨,容不得自己的作品、研究有半点缺陷,要是他肯稍为变通一点,我都舍不得杀死他了。”
楚轩点头,然后又看着仍然被阿卡朵牢牢抱着抱住吸血的王宗超道:“我再次提醒您,我们的同伴已经死得够多了,如果再死任何一个人的话,它会爆的!”
“放心,我不会杀了他的!”随着巨大的蝠翼扇动激起的劲风震荡着地面,激起了地面的灰尘,阿卡朵抱着王宗超降落到地面。
此时王宗超的脸色已经是完全没有半点血色的惨白,即使是最没有观察力的人从任一个角度看过去也能够一眼看出他的虚弱。他全身上下唯一与“虚弱”无缘的就是他的眼神,仍然精锐刚强如故。
只可惜眼神是杀不死人的,而且阿卡朵也根本没有看他的眼神,她刚刚把深埋在他的颈部的脸挪开,小巧的舌头还从带血的丹唇伸了出来,舔了舔他脖子上残留的鲜血。
舔去鲜血,可以看到王宗超的脖子上深深的留下了两个牙印,却已经没有鲜血渗出了。
“这是绝对是我尝过的最美味的血了!”阿卡朵放开了王宗超,脸上洋溢起为满足的笑靥,就如般天真的笑容,微笑时露出的两个带血的小酒窝都是那么诱人。
而被她放开的王宗超,原本充满了足以生裂虎豹的力量的身体已经连自己的体重都支持不住了,拼尽全力也仅仅能够让自己不是马上跌倒而是靠着背后阿卡朵的身体缓缓坐到地上。
“你给他初拥了吗?”德古拉注意到阿卡朵的舌头上,有一道很快隐去的伤痕,这意味着她在吸取王宗超鲜血的同时,也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让自己的鲜血也渗入了王宗超体内。
“你觉得我会好心地赋予一个屡次打伤我的敌人尊贵的血统吗?”阿卡朵露出恶魔般的微笑。
“这种微量的鲜血,仅仅足够造就一个不死的血奴罢了!我已经说过了,让他在几百、上千年的时间里,慢慢为他屡次伤我付出应有的代价!”
此时阿卡朵露出了连作为父亲的德古拉都有些不安的阴森笑靥。
“可你要小心,这个男子,给我以一种不安的感觉。或许,他会出乎意料地以独立的意志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正如四百年前,所有人都以为必死的我再次从地狱中归来一样。”德古拉对女儿发出了告诫。
然而,对于父亲的意外话语,阿卡朵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微笑。不仅如此,还轻舔了一下嘴唇。
“那么我就会再次杀死他。剜出他的心脏,斩落他的首级。那时,那男人就真正成为我的,我则成为他的。在啜饮自切口滴落的美味鲜血,和那苍白干涩的嘴唇接吻后,我也会划开我的胸膛,让‘贵族’的灼热血液流入他的喉咙。”
说出这番凄惨淫靡至极却又热烈火烫的爱情言语后,阿卡朵即展开蝠翼飞入夜幕之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德古拉苦笑着摇摇头。
“你也看到了,由于我女儿的任性,我最多只能选择在这个时候收手。毕竟,这个人得罪了我女儿,还杀了我的两位新娘,另外我的一名得意弟子也是折在他手里。”德古拉转过身耸耸肩对楚轩说道,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收回了带着无数亡者之眼的狗头,连同四周围大量的鲜血,在他身上汇集、固化成一件没有半点褶皱红色礼服,此时的他除了脸色稍微苍白阴冷了些,完全就是一位仅仅三十来岁,风华正茂的英俊绅士。
然后他转向范海辛以遗憾的语气说道:“可惜了,加百列,已经上百年没见了,本来我应该好好款待一下你,但看来只能留待下次了,不过已经中了狼毒的你应该很快会被本能驱使着去找我了……”
“加百列?你是在说胡话吗?”范海辛皱了皱眉,“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我……”
德古拉显得很吃惊,他仔细打量着对方,然后轻轻拍了拍手,若有所悟。
“你不记得了,对吧?”
“你知道我的过去?”范海辛吃了一惊,立刻激动起来,“不可能!休想骗我!”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啊,你是谁啊,伟大的范.海辛,西藏活佛亲手教导的弟子,罗马教会最出色的妖魔猎人……可是,那真的是你吗?你就没有怀疑过?每当夜深人静,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
不过德古拉接下来的话被楚轩打断了,他显然不想让这两人聊下去弄出变数。
“那么,如果阁下就此收手的话,我可以把安全开启那件炸药背心的方法告诉您……”
“不,你误会了!”德古拉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需要付出的最后一个代价,就是您必须跟我们走!”文质彬彬的话语,就像一位绅士在发出邀请。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放心,我不想要您的命,只是弗兰肯斯坦博士已经死了,我需要您取代他的位置,帮我一个忙。”
恶魔已经退去,却留下了漫天蔽野的血腥、无数的死尸以及近乎变成死乡的城镇,还有残破不堪的魏洛利堡。
守城的士兵与村民,死了五六成左右,不过靠着他们的牺牲,躲在城堡深处的老弱妇孺们才可以幸免于难。
不过诸多更麻烦的事,才刚刚开始。
已经被断去双腿的郑吒躺在地上,心丧若死,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仅仅不到半个小时的战斗中,与自己一起训练、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死得只余下几人,团队中最具有智慧的人被掳走,力量最强的人不久后就会变成失去自我意识的血奴……
不久前自己还对自己的团队一起生存下去,自己也赚够点数带着罗莉一起活着回到现实世界信心满满,但是转眼间,这个希望已经像泡沫一样破碎了。
即使自己还活着,即使断去双腿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复原的重创,但这有什么用呢?他们已经完全没有战胜德古拉的可能了,只要时间一到,完成不了任务的他们面对的只会是无情的抹杀!
所以他躺在地上,根本不想起来,甚至连双眼也闭上了,寄望于醒来之后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突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揪着他的衣领,硬生生地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他妈还打算在地上像条鼻涕虫一样躺多久?”霸王一下子把因为断腿而矮了一截的郑吒凌空揪着,说话的唾沫都喷到他脸上了。
“完了,都完了……”郑吒眼神失焦,喃喃道。
“混账!你给我振作起来!老子把你从狗嘴前拖下来可不是为了看你一副熊样!”霸王用力摇晃,晃得郑吒的头就像做头部运动一样前后左右摇摆。
“郑大哥,你还好吗?让我看看你的伤势……”此时,一个女孩清脆如风铃的声音却让郑吒眼前突然一亮,生机与活力开始在他身上点燃起来。
“詹岚?你还没死……呃……不,你没事吗?”
“不只我没事,大家都没事。”詹岚握紧了郑吒的双手,笑靥如花,却带着泪痕。
………………
“楚轩这个混账!居然把我给耍了。”地下室中,腿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的郑吒躺在一张床上,手一捶床,狠狠地喊着。
“我们都也被他瞒在鼓里,他之前以不能泄露空间戒指秘密为由,让我们返回地下室更换装备,并要求我们听到命令后再出去,但是我们等了十几分钟,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一片混乱,还有猛兽咆哮。待到一切都平静下去我们感觉不妙冲出来时,已经晚了……”张杰眼神黯淡,低沉着语气说道。
“就在郑吒你冲下去后,楚轩就告诉我那些穿着作战服的人其实是让一些这里的士兵穿上我们的备用作战服,依靠辅助电脑的帮助去接替我们作战的。
说起来,你确实被他玩得很惨!”霸王也无奈地对郑吒说道。
“我知道,不就是想利用我的冲动让‘团灭’这场戏演得逼真一点吗?”郑吒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突然大声吼了起来!
“靠他妈的!接下来我要是不把楚轩完整地救出来,再狠狠地一拳揍到他表情肌瘫痪的脸上,我就不会爽!”
“说起来,楚轩应该老早就估计到我们是不可能在现有条件下杀死德古拉的吧?拥有来自科学怪人的第一手资料,以及从德古拉处窃听到的信息的他,对德古拉的实力应该是最了解的。
所以他自始至终他就在刻意营造我们已经被逼入绝境的假象,为了逼真,他甚至连那挺已经曝光了的激光炮都牺牲出去,不过还是为原子电池以及谐振激发晶体安装了发射后自动弹出的装置,那两样核心部件却完好地保留了下来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花很小的代价把激光炮还原。
而你的残废、王老师的血奴化,乃至范海辛身中狼毒,也是他为了降低德古拉的戒心刻意所为。不然的话,掌握了科学怪人的他随时可以要挟德古拉停手,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最后的关头才喊停?
只有当德古拉已经完全不把我们视为威胁的时候,才有可能放下心来利用楚轩,让他得以混进去为我们制造胜机。
而也只有在德古拉麻痹大意的情况下,我们才可以乘其不备对德古拉发动致命的一击!”李帅西也分析道,带着感叹与钦佩。
“但是这么搞,也太险了吧?万一郑吒与王宗超全部被杀,力量大损的我们即使争取到再好时机也无法把握!”张杰皱眉问道。
“因为在他看来,这种险值得冒!”李帅西苦笑一声,“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本来就是一个超级电脑般周密的家伙!由于他在之前窃听器的试探中探明了德古拉无法觉察到无线电通讯,所以留下了通讯器,把自己的一切情况都通过无线电波传播给我们。现在他应该一直在计算着德古拉的弱点,为我们制造一个击杀他的机会!
而我们还剩下七天多的时间,有了这么长时间,以郑大哥的血族血统加上主神处的药物,伤势完全可以复原,而王老师的血奴化、范海辛的狼人化也可以用冬眠床来缓解,确保他们在下一次战斗中还有足够的理智与战斗力……”
“对了,王宗超的伤怎样了?他怎么还没有过来?”郑吒意识到这里还少了一个人。
“他正连同范海辛还有安娜公主商量对策……貌似,他是不打算使用冬眠床了……”李帅西再次苦笑。
…………
“你的伤口已经处理了,断骨也已经驳好,伤势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进入你体内的狼毒却是不可能清除掉的。”华大夫检查处理过范海辛右肩的伤势后得出了结论。
“你的伤口那么深,又沾染上大量狼人的血,狼毒是中得极深的,只怕……”
“而且现在时月圆之时,狼毒会发作得很快,大概在三天内你就会撑不住而失去自我意识了。……我……实在很抱歉!”一旁的安娜公主补充道,又低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实际上,要不是她仅仅囚禁已经化身狼人的哥哥威肯而没有杀了他,范海辛也不至于遭遇不幸。
范海辛凝视着眼前这位刚刚失去了所有亲人的绝美女子,除了叹息一声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你放心,即使我不会自己抹脖子,我也会选择在失去控制之前,拿我这条命多拼掉几个狼人吸血鬼。”最后范海辛也仅仅是说了这么一句。
“对不起……啊?好热!”安娜公主还想说几句什么,却突然被一阵热风打断了
王宗超则坐在一旁的一张躺椅上,脸色依旧苍白,手上吊着一瓶血包,闭目修养着。
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而内伤方面,由于护体功力够强,那巨犬的撕咬虽然令他几处骨骼出现了裂痕,内脏也受到了一些创伤,但伤势仍然不如何严重。
不过他右边脖子上的两个清晰的齿痕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跗骨之蛆。
而此时,他身上正向火炉一样往外蒸腾着热气,坐着的连坐着的兽皮躺椅也开始出现被火炉烤着的焦黄痕迹。
“热吗?”王宗超声音带着缺水干渴般的沙哑,他也知道自己身体已经很不妥了。
他可半点也没有感觉到热,而是感觉到全身发冷,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自觉地发动自己身上的火性内力抵御寒冷。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小骚乱吸引了房间里四个人的注意。
“他们都是被狼人咬伤的,把他们押起来!明晚之前必须把他们烧死!”有人喊道。
“放手,我们自己会走!”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喊了出来,语调激动悲愤。
“我们既然在战斗中受伤了,也自然会带着这份骄傲去死,不像某些人,在我们和狼人与德古拉拼命的时候只会躲起来发抖,现在却对我们耀武扬威……”
“你们这里的人,勇士活该受火刑,懦夫却可以留下了当侩子手,当真是奇特的风俗。”躺在椅子上的王宗超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我们也是不得已的,中了狼毒一直以来都是是没办法救的……与其让他们失控后化身为兽,到不如现在帮他们了断好了……”听着外面的骚动,安娜公主似乎又想起了自己哥哥,脸色黯然说道。
然后,她的语调转为激动:“不过你难道一点不担心自己吗?被迫接受吸血鬼鲜血的你,远比中了狼毒的范海辛发作得快;还是说,你自以为很强悍、很坚定、很特殊……抵挡得住嗜血的兽性、恶魔的诱惑?”
随着激烈的言语,她把手一抬,将桌面上的一盏油灯抛到噼里啪啦燃烧着的火炉里面,立即炸出一阵耀眼的火光。
几乎是下意识地,王宗超仅仅闭上自己的眼睛,并将双手猛地抬起遮住骤然亮起的火光,反应之激烈,就像一个普通人突然被烈火烫到一般。
“看看你吧,现在连稍为亮点的光都开始怕了,你还对自己那么有信心么?”安娜公主嘲讽着,却带着浓浓的苦涩与难言的悲哀。
“很有趣!”对于自己的异常反应,王宗超先是怔住了,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接着,他站了起来,走到火炉旁,很自然地把手伸入了还燃烧着火焰的火炉,慢慢抽出一根还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木材。
而他烈火中的手,不但没有半点焦痕,连一个烫伤的燎泡都没有。
“我怕的,也正是我要挑战的!正如这――火!”王宗超凝视着手上燃烧着的火焰,缓缓说道。
“如今看来,我要挑战的东西,又多了一个!”
话音刚落,一股更为炽烈的火焰升起,瞬间将他手中的木材化为灰烬。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灼目火光,他的眼神,再没有丝毫逃避,丝毫波动。
在他眼眸深处,极细极微的金阳赤月之像隐现,一现而没。
东方无际的苍穹在不知不觉中发白了,群星一一消失。阳光透过了雾气,令大地上挥之不去的血腥之气也清淡了不少。
然而与以前的清晨不一样的是,没有公鸡响亮的啼声,也没有鸟儿叽叽喳喳的歌唱,更没有勤劳的农妇呼喊丈夫起床的声音,晨曦下的特兰西瓦西亚城笼罩着浓厚的死亡气息。
死寂中,渐渐传来躁动,靠着阳光的庇佑,许多夜里只会躲在角落里簌簌发抖的人们,开始成群结队地冒出头来,挨家挨户搜索着吸血鬼与狼人的受害者,身上带有不明伤口的可怜人,不是得到救治,而是被他们生拉硬拽到阳光下并绑在木桩上,他们必须晒上一整天的太阳来撇清自己会变成食尸鬼或者半狼人的嫌疑,愿上帝保佑他们不会中暑。
甚至还有失去理性或者被吸血鬼逼疯的人们,像泄洪一样涌入墓园,把一个个坟墓掘开,敲烂棺木,脱出一具具尸体,把腐烂的尸体焚烧掉,而没有腐烂的尸体便用钝器不住的击打,直至一片肉血模糊。那些死者留下的躯体在这时显得那么可笑和可怜。如果非要形容那种场景,只有一个词,屠宰场。那些生前或许还是自己亲人和朋友的肉体,被无情的肢解,焚烧……一切就仅仅因为食尸鬼有把自己埋起来伪装成尸体躲避阳光的习性。
到处充斥着叫嚣和怒骂,间杂着享受盛宴的大群大群绿头苍蝇的嗡嗡声,在昨晚的护城战中表现英勇或者懦弱的人们,都在以各种激烈的方式在宣泄着自己面对死亡的恐惧,通过虐待更加不幸的人或尸体来享受着拯救自己的快乐。
混乱喧闹之中,有人喊了一声,“看,那家伙要干什么?”
一个人并没有理会他们,似乎把其他人全部都当成忙碌的蚂蚁一样,自顾自地迎着阳光,走到广场中央,盘膝坐下,黎明的光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背影。
被这个人的怪异行径所吸引,人们开始朝他围近了。
“快,看他的脸!”突然有人惊恐地大喊起来。
眼下太阳刚刚冒出了地平线,晨曦只不过刚刚驱散了阴翳,柔和的阳光照在人们身上,人们甚至还感觉到寒冷。
然而金黄色的阳光照到那人身上,却比任何毒阳烈日还要厉害上百倍,他的皮肤很快冒出红赤色的斑点,发出像热锅中煎炸着的荷包蛋一样轻微滋滋声和青烟,甚至冒起了燎泡。
然而那人起初身体在颤抖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痛苦,过不了多久之后,却又平静了下来,面对着太阳稳如泰山端坐着,甚至连眼睛,也一迎着太阳眯成一线,将目光聚焦成犀利的一束,抗衡阳光。
以他的双眼为核心,暴凸的血管如树根般向脸、头部蔓延,甚至可以看清里面仿佛已经滚烫沸腾的血液在狂暴流动,令他的脸看起来狰狞得可怕。
“他是食尸鬼?他……他是疯了?”人群中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其实那人状态很明显,被抓到阳光下绑起来爆晒的食尸鬼皮肤都会出现这种状况,只是持续时间不会很久而已,因为它们并很快会被阳光化为灰烬。
但绝对没有食尸鬼能够控制住自己走到阳光下,他们只会如人类躲避火焰一般躲避着阳光,那人的做法无疑就像一个人在没有收到任何逼迫束缚的情况下自动走到火焰中,任凭烈火焚烧自己的躯体一样。
虽然那人的行为让他们很疑惑,不过接下来他们发现了那人脖子上两个明显的齿印,肯定了这个判断。
“我认出他了,他就是那群东方人里面的一个,我记得那家伙很厉害的,刀枪都伤不了他!”虽然阳光让那人的皮肤就如晚期皮肤癌病人一样惨不忍睹,但还是有人通过他的轮廓辨认出他的身份。
那人正是王宗超!
回忆起对方的厉害,加上对方已经被确定为食尸鬼,不少村民的脸色开始变了,想要往后逃,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还是让他们又有了底气。
“不要怕,现在是白天,太阳越来越猛了,他很快会被净化掉的。”
但接下来,围观的人们就发现不对了。
虽然阳光让那人饱受折磨,皮肤更是满目疮痍、甚至往外渗出血水,但他却始终没有死,更没有被化为灰烬。
“你还是不要折腾自己了,安心去吧,愿上帝保佑你!”终于有人不忍再目睹这种惨状,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之后,举起了手中的银桩,走到那个背后,从背后对准了那人的心脏,用力地钉了下去!
别说是食尸鬼了,即使是高等的吸血鬼,心脏被钉入银桩也只有真正的死亡,那位已经是真正的不死之身的伯爵除外。
然而这群人的观察力还不足以使他们发现一个问题:遍布大滩大滩鲜血的广场上到处是嘤嘤嗡嗡的烦人苍蝇,然而在那人方圆两米之内却没有半只苍蝇存在!
如果观察力再细致一点,就会发现在那人身边有那么几只苍蝇的残尸,而且都如脆弱的玻璃般摔碎成几块。
银桩钉在那人后背,发出一声非金非木的响声后,就被弹开了。
不仅如此,那个拿着银桩的人鬼叫一声,呼地把手中的银桩抛了开去,捧着自己的双手开始惨呼起来。
他的双手掌心与银桩接触的部分皮已经没了,露出红白相间的肌腱,还往上冒着白气。
而他的掌心的皮粘在银桩上,已经滚落银桩已经飞快地覆上一层薄霜,显然是冷到极点了。
“那人有魔法,他在以魔法抗拒阳光的净化。”有一个牧师模样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句话可捅了马蜂窝,一些人开始往后退了,另外也有一些人在叫嚣着杀死那人,却没有人敢上去动手,毕竟刚才那个动手的人惨状摆在那里。
“快去那圣水来,圣水可以对付得了他!”那个牧师立即吩咐道。
他们都一个心思想消灭王宗超,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越是强悍的战士,被转化成食尸鬼或者狼人后危害就越大,正如安娜公主的哥哥威肯,至于转化为暗黑生物后还能够抗拒德古拉邪恶意志的人,从来未曾有过。
很快有人去教堂把一大盘圣水捧了回来,然后迫不及待地将这盆在很多人受伤的垂危的情况下,医疗价值更加显得珍贵的圣水往王宗超身上淋了下去。
荡漾着金黄色光泽的圣水在王宗超身上发出硫酸腐蚀物体一样的滋滋声,然后由很快凝结成冰,在王宗超身体外围形成了一层淡金色的冰甲,寒气四面扩散开来,把人们逼得连连后退。
“我们还是不要管他了,阳光会越来越强烈,圣水的神圣气息也绝对不是任何暗黑生物承受得了的,他挨不过今天的。”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牧师强忍着心虚,以满有把握的语气下了结论。
人们又观察了一会,透过那透明的淡金色的冰层,完全可以看到王宗超的脸正在加速溃烂着,几乎不成人样,仅有他眯成一线的目光仍然锐利如剑,锋芒四射,与阳光争持着。
“他支持不了多久了。”人们都这样安慰着自己,逐渐地散去,他们都下意识地不敢逼得太紧,毕竟对方的厉害也是有目共睹的。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越来越猛,似乎昨晚吸血鬼以魔法发动浓雾对天象产生了影响,像是要补偿似的,如今的天空一点云层都没有,烈日炎炎,暴晒着大地。
高原之地,入夜固然极冷,但晴天时烈日也是极具威力。再浓密的树林的树阴不够遮挡烈日,毫无遮拦的广场上更是酷暑逼人,石板地面上大片的残余血迹已经给晒成黑褐色固体,蒸腾着难闻的腥气。
不过此时倒是没有看到一只苍蝇,地面在烈日的暴晒下温度完全可以烤熟鸡蛋,即使连苍蝇也会退避三舍。
空旷的广场上此时只有王宗超在静坐着,此时他的皮肤已经毁损得完全看不出那曾经是一个人的皮肤了,由于头皮已经溃烂得无法连系住头发,他的头发完全脱落了下来,又很快被风吹走。
但他的目光却始终保持着与太阳连成一线,全身虽然端坐着一动不动,但是当太阳升腾之时,他的身体好像也受了太阳的力量牵引,如同一片云气轻微地转动,又如借着大地转到的力量,让自己始终面对着太阳。
终于,当他开始面对着如血的夕阳时,看着这一幕的村民们又开始恐慌了。
不怕阳光、圣水的食尸鬼或吸血鬼,这意味着什么?
几百年来,据村民们所知,只有德古拉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我从不惧怕阳光,只是极度厌恶它而已!”那位伯爵曾经这样直言道。
“趁着太阳还没下山,烧死他!”终于有人喊出这样的话。
于是有村民尝试着在王宗超身边放上几根木材,见王宗超仍然丝毫没有理会他们,他们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
越来越多村民搬来了木材干草,以王宗超为中心堆放起来,很快变得堆积如山把王宗超淹没在其中。
………………
“混账!难道真让那群暴徒这样为所欲为吗?”一直在地下室以摄像头关注着王宗超状况的郑吒终于忍无可忍地发作了。
然而他的双腿还没有长好,只能以手一撑桌面,身体便呼地一声跃了出去,接着以双手轮流撑地便“健步如飞”地跑了起来,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有开启过基因锁之后的躯体平衡协调能力,要做的这点并不难。
同在地下室的李帅西与张杰见状慌忙上前把他拦住。
“不要冲动,要知道,我们现在是要靠着‘团灭’的假象来等待时机,现在不宜提前暴露我们。而且王宗超也已经说过,这段时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需要理会他。”张杰首先劝道。
“让开!”郑吒双手按地,双目高度充血,咬牙切齿,大有谁拦他就咬谁的气概。
“我只知道,我不能容忍着兄弟活活被火烧死,而自己却要当缩头乌龟,这太窝囊了!
况且已经‘死’的是你们,我可是照样活着的,你们不出去,我去总没有问题吧?”
“可是你拿什么制止那些村民?”张杰苦笑,“如果你在与村民冲突的过程中暴露了你血族能力,只怕会让事态更加恶化吧?现在他们的神经可是极其敏感脆弱的。而且要知道你昨晚在对抗德古拉时的表现已经让一部分人在心里嘀咕,只是安娜公主给压下了而已。”
“王老师不会有事的。”李帅西突然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
“异形任务之后,我基本是一直在王老师指导下训练的,对王老师自己在练些什么东西也很清楚。
你知道他修炼冰火四重天有多变态吗?他可以再密室中把八个烤炉温度调到最高,那种温度已经达到摄氏七八百度,而他一呆就能够呆上半小时。
这还不算什么,他甚至可以做到在已经烧得滚烫通红的,至少有七百度的通红铁砂中修炼,一开始仅仅是修炼铁砂掌般将双手插入,再到双臂、双腿,到后头连全身都可以进入修炼,铁砂一开始也仅仅能够伤到他的表皮而已,到最后甚至连他的表皮也伤不了。
所以我根本不信那群村民能够把王老师怎样,王老师只不过不屑去理会他们罢了!”
“是啊,我兑换武僧修炼资料里面也有讲到这种修行,修炼者可以端坐不动不饮不食,任凭蚊虫蝼蚁叮咬也不加理会,一坐就是好几天甚至超过一个月……”这时牟钢也走过来劝说道。
“任凭蚊虫蝼蚁叮咬也不加理会……原来他是把所有村民都当成蚊虫蝼蚁吗?好大的气魄啊!”在众人劝说下,郑吒平静了下来,却又不由苦笑着感叹。
准备就绪后,广场上的村民们把火把落在浸过油的干柴草之上,熊熊的火焰和黑烟开始燃起在广场上空,牧师也手捧圣经开始大声念诵着天国的祷文。
“……尘归尘,土归土,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
广场、火刑、加上狂热不可理喻的人们,这完全是一副中世纪的宗教裁判所处决异端的场景。
唯一不和谐的是,少了受刑者苦痛地呻咛与狠毒的咒骂,烈火焚烧中的王宗超,始终保持着沉默,而火焰遮挡了人们的视线,他们也不清楚如今的王宗超是怎样一种状况。
终于,在太阳完全下山的时候,月色开始将清辉洒向大地时,火焰逐渐熄灭了。
眼前的场景让村民中倒抽了一口冷气,恐惧疯狂地在他们心底滋生着!
虽然四周余炎未息,残余的高温仍让人不敢靠近,但烈火焚身的王宗超并没有化为枯骨灰烬,仍然稳如泰山地端坐着,只是全身溃烂的皮肤、连同不可抑制溢出体外的血水被烤成遍布全身表面的黑褐色硬块,就如畸形而丑陋的磷甲覆盖在他脸上、身上。
但是他绝对没有死,因为他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虽然不像与阳光抗衡一般的锋芒如剑,但那溶溶蚀蚀的目光其中蕴含的力量只有更加浩大。
这次,他的目光正对着初升的月亮。
“他是个怪物,魔鬼……”牧师第一个受不了了,抛下手中的圣经癫狂地跑开去,一边跑一边还喊着“上帝保佑”、“罪人”等等词汇。
神职人员尚且如此,剩下的人群也都纷纷后退,溃散了,如果说刀枪不入还勉强可以为他们所理解的话,那么眼前那个晒不死,不怕圣水,连烈火也烧不死的怪物已经差不多可以与德古拉等同了。
而且眼下已经没有太阳为他们壮胆了,他们更加有逃避的理由。
“妈的,老子不信你真的怎样都死不了!”一个胆子较大的壮硕男子似乎还是不信这个邪,抓起地上一根烧了半截的粗大木料用力朝王宗超脸上掷去。
木料呼地飞了出去,但当木料飞近王宗超身体时,原本已经熄灭的火焰居然又燃烧起来,就像把木材往一个火山口丢过去,木材还未接触到滚烫的岩浆,就已经被极高的温度逼得自动着火燃烧一样。
接着木料与王宗超已经面目全非的脸撞个正着,发出一声犹如撞到实铁的闷响,又从接触处猛地暴起一团更加炽烈十倍的火焰,一瞬间将木料化为灰烬。
“怪物、怪物、怪物……”那壮硕男子喃喃念着这样的词,不停地往后退,他的裤裆里已经有了不明液体在往下淌。
用火来烧死王宗超,实在是天大的笑话,王宗超现在的体温已经比普通烈火的温度更高了!要不是场中的高温让他不敢走近王宗超攻击,现在被化为灰烬的只怕是他。
现在在他眼中,王宗超已经变成一个正在酝酿着不知何时爆发的火山口,而自己居然蠢得想去攻击一个火山口。
这样恐怖的场景终于让余下的村民彻底失去了于那个人作对的意志,恐惧驱使着他们拼命地逃离了广场。
如今喧闹了一天的广场终于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人,望月而坐。
“还真让你们说对了,他真把那些村民都当成蝼蚁了……”一直在关注着这一切的郑吒苦笑了一声,不过接下来他问的话又透着担忧。
“但是他现在没有问题吧?怎么时冷时热的?”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王老师昨晚就说他感觉到浑身发冷,大概是吸血鬼的血发挥作用了,所以他那时候以火性内力抗衡。
这样看来他现在的状况也是一样,不过白天大概是阳光令他感到火烧一般的灼热,所以才以冰性内力抗衡。”
回答这段话的李帅西并没有回头,只是面对着眼前一个沙袋。
突然间,李帅西飞身腾空而起,身体在半空中一个盘旋,双腿轮转飞踢而出。
那个厚牛皮沙袋,随着腿风掠过,一下子破裂开来,里面的砂子洒落了一地。
一个空翻,再弹腿飞踢,眼前一根木桩,瞬间被腰斩,断口光滑平整如同镜面。
李帅西左腿如同战斧一般,从上而下击落,又是一根木桩,被他从中间劈开。旋身反脚踢出,半截木桩远远地飞了出去,只留下半截顶端尖锐的木桩竖立在地上。
李帅西的动作没有停顿,他的双腿时而盘旋,时而翻飞,两只脚几乎没有同时落地过。他的踢击没有任何规律,脚可以从任何角度踢出,用任何姿势踢出。
在异形任务之后的训练时间,李帅西向王宗超学习了锻骨功锻炼肉体部分,那种武功毕竟是外家功,主要针对的是肉体的锻炼,特别是修炼初期对内息没有严格要求,所以即使是李帅西体内具有的能量是斗气也可以修习。
只是锻骨功初期的修炼太过残酷,需要把浑身的关节卸下再凭自己的力量重新续上,如果仅仅是四肢关节还罢了,最恐怖的是还需要从颈椎到胸椎、腰椎,自上而下,将一节节的脊椎错开来,此中痛苦委实笔墨难容!
脊椎神经密集,稍有错位就会带来耳鸣、头晕、恶心等等负面感觉,何况这般情形,而且在此过程修炼者还不能晕过去,否则随时前功尽弃变成残废。这种凶险是在修炼时间有限的情况下,选择相对速成功法的代价。
李帅西自异形任务之后,精神意志方面比起以前已经有脱胎换骨的变化,却仍然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即使有主神修复,每次到最关键阶段还是该晕的晕,最终只给他练成四肢的锻骨功。
不过针对他的特点,王宗超仍然给他设计了独有的近身战斗方式――足刀。
其实他的腿柔韧无比,也拥有鞭子抽打般的速度,但是在斗气微薄的情况下却没有力量,这样的攻击原本应该显得软弱无力,但是当鞋底外侧边缘多了一圈薄而锋利的高科技合金刀片之后,一切都改变了。虽然他目前主要还是以枪械作战,但即使被敌人近身了他也绝对不是好惹的。
将鞋底的刀片收回,李帅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才的运动,让他浑身发热,斗气也在奔流汹涌中消耗了不少,这还是由于他已经向范海辛请教了正宗斗气修炼方法的结果。
稍为歇息一会,李帅西看了一眼监视屏幕上对月而坐的那个背影,一咬牙,又疯狂地修炼起来。
而在另外一个角落,牟钢也在挥汗如雨地对着一根粗大铁柱不断地劈掌,修炼着武僧的基础武学――大手印。
而在另外一个角落,詹岚在默坐冥想着点滴提高自己的魔力。
霸王与张杰还有两个人造人阿诺与?影在另一个比较宽阔的地下室中用训练弹练习射击与闪避等等作战技能。同时秦缀玉居然也穿着作战服跟着他们在学习基础作战技能。有作战服的帮助,只要她熟悉了基本操作以及一些基础战术,就勉强可以上战场了。虽然这种作战方式多半不适合这位大明星,但也是现阶段让她能够派上用场的唯一捷径。
齐藤一埋头在安娜公主的家族图书馆中查阅着资料,研究魏洛利家族以及德古拉的过去历史,试图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而赵樱空虽然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确切位置,但可以肯定她在广场的周围潜伏着,时刻关注可能威胁到王宗超的一切因素,带着新得到的“屠龙之匕”的她,绝对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危险存在。
“喂,你们每个人都在忙着,就剩我一个人非要躺床上不可。”最后双腿俱残的某人终于忍无可忍了。
“你现在最需要做的事就是坚持以意念加速腿部的血循环,促进双腿赶快复原。”华大夫以标准的医生语气吩咐道。
“控制这种简单的血循环,我用膝盖就可以做了,帮我拿八把标枪过来吧!虽然现在不能太过用力,但是练一些技巧性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忽略了德古拉给他们带来的死亡恐怖与团灭阴影,一心一意以自己的方式变强着。
………………
强者的类型是很多的。
某些强者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敢向更弱者挥拳,或许是畏惧、或者他们有着能忍胯下之辱、甘心卧薪尝胆等种种理由,这使得他们只会等到拥有绝对的优势与完全的把握时才会出击。
而某些强者即使对手远比自己强也仍然敢于挑战,享受着刀尖上跳舞的淋漓快感,或者以弱胜强,或者无遗憾地死在更强者手中。
某些强者自己虽强,却无法令周围的人也一起变得坚强,弱者在他的或庇护,或打压之下,只能永远屈居其下。
而某些强者,却有着那么一股独特气质,默默影响着周围的人,让他们从羔羊变成虎豹,从弱者变成强者!……
……………………
晚上过得很平静,没有浓雾,也没有吸血鬼或者狼人的来袭,月色皎洁,月光温柔如水,要不是村落间挥之不去的血腥与尸臭味,以及时不时有失去亲人的不幸者发出的啜泣与抽噎、伤者的痛苦呻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祥和的夜。
然后,又是旭日东升,新的一天来临了。
王宗超仍然端坐着,面对这初生的太阳,阳光洒在他身上,这次他表现很平静,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大概也是他的皮肤已经化为一层丑恶的硬磷,已经毁无可毁了。
一到白天,他的四周便是寒气逼人,犹胜三九之时,甚至他的眉间眼角,隐隐挂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虽然阳光明郎,却是说不出的凄冷寒寂。
然而他直视太阳的眼神,与昨天相比,少了几分针锋相对的凶悍锐气,多了几分平淡与包容,似乎已经开始适应、接纳了阳光。
由于极冷极热的反复侵袭,他坐着的坚硬厚重的石砖都开裂了,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裂痕以他端坐的地方为中心呈放射状往外延伸,甚至延伸到十米开外。而他身下的砖石,豁然已经碎裂成粉!
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默默地注释着他的可怕,而村民们经历了昨天的教训,对他避之惟恐不及,发现他仅仅是静坐不动后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招惹他。
于是就在他的默坐静观日月轮回,星海明灭中,三天过去了,在此期间,华大夫起初有委托安娜公主让人给王宗超抹上治疗皮肤受创的药水,但王宗超的身体始终保持着白天极寒夜间极热,不说没什么人能够走近他,连远远把药水泼过去都只会被凝结成冰或蒸发沸腾,始终用处不大。
而遵照着楚轩隐隐显示出来的安排以及王宗超的吩咐,所有其他轮回者都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只是默默修炼准备着,等待楚轩的信息。,而安娜公主也默契地保持对王宗超视而不见,似乎是把他当成放置在广场上的一尊石像而已。
“嗯?她想干什么?”
就在第三天入夜之后,一直在通过隐蔽监控镜头留意王宗超四周动静的霸王突然有所现:一个瘦小娇弱的身影向已经足有三天端坐不动的王宗超走去。
此时王宗超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尊表面干裂的塑像,还能看得出他的容貌,但如果考虑那是一个人变成那副模样的话,仍然很骇人的。
“她不就是王Sir之前救的小女孩吗?我记得她好像叫露西。”此时凑过来看屏幕的郑吒也有所现,那小女孩经王宗超救治后神智虽然恢复正常,但重伤的右臂仍然需要休养,直到今天才能够走动。
“不过她应该也走不近王Sir的……呃?……”
郑吒话说出来就现错了,那小女孩不但走到了王宗超面前,还将带着的一个水罐凑到王宗超嘴前,看来是想喂王宗超喝水。
而与王宗超接触的水没有沸腾、也没有结冰,虽然由于王宗超完全没有动,看起来绝多数水都倒漏了出来,但小女孩还是坚持把一罐水喂完。
霸王与郑吒面面相觑。
“他的体温变化比起前两天来似乎不那么离奇了?”霸王奇怪地说道。
“是啊……不过这大概是好事,说明他体内的状况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不至于要一直运用冰火内力强行镇压了。”也具备内力修为的郑吒倒是比霸王了解深入一点。
说话间,那个小女孩已经把手上的水罐收回,又用一条毛巾替王宗超干裂的脸、皮肤仔细地擦了一般,就孤零零一人在柔和的银白色月光下走回城堡中去了。
“她一走,王SIR的体温又升高了不少,虽然仍然没有前两天那么恐怖,但我能够看清他周围空气的膨胀。”郑吒观察着说道,“看来刚刚他是不想伤了那女孩稍稍降低了体温。”
“他对那个小女孩真的很照顾!”霸王说话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就因为那女孩父母的死与他有一定关系吗?但那毕竟是战斗中的误伤,打一场仗下来死在自己人炮火下的战士也不在少数,既然不可避免,又何必想不开?”
“或许这就是他坚持的人性吧!在这个世界要做到这点,还真的很不容易!”郑吒感叹着,又苦笑道:“我现在越来越感觉到,为了我自己、还有队友们能够活下去,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来!假如有或杀死邪恶的德古拉、或屠杀掉所有无辜村民两个任务让我选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
………………
第四天夜里,那小女孩又再次来了,细心给王宗超喂水并擦拭身体后,又悄然离去,她似乎也觉察到大人们对王宗超的敌意,所以选择在夜深人静时偷偷过来,为这位帮助过她的人做点微不足道的事。
第五晚、第六晚,都是如此……
第七晚,当小女孩仍然一如既往走入广场,距离王宗超还不到十步时。
一道黑影犹如在如墨的黑暗中分离出来一般,突兀地在夜空中现形,又如闪电般在女孩头顶一掠而过,小女孩仅仅来得及出一声极为短促的惊叫,就被一把抓住带上空中,并被捂住嘴巴,带着的水罐咕咚滚落到地上。
抓住小女孩的显然又是一个吸血鬼,不过他显然对王宗超的厉害有所了解,只敢抓着小女孩在十多米高的空中盘旋,目光充满警惕地盯着王宗超。
自从伯爵大人退去之后,就仅仅留下他监视魏洛利家族以及那几个幸存的东方人的举动,却没有现任何值得向伯爵报告的事。那几个残兵败将犹如丧家之犬,连城堡大门都不出,而一连两场血族屠城的举动不但使得大量村民外逃,也令魏洛利家族的威信降到有史以来的最低谷,目前的特兰西瓦西亚城实际上已经完全处于无领主无组织的混乱状态,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威胁。
只是眼前的王宗超身为食尸鬼被暴晒七天却仍然没有化为飞灰让他困惑不解,所以才忍不住出手试探。
“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最好做点动作出来,否则这女孩会死!”他威胁着,并露出了狰狞的血牙。实际上他作为一个低等的吸血鬼,如果对方有哪怕一点半点的动作,他就会立即遁逃。
只是王宗超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的动弹。仿佛是一尊从世界开初就坐在那里的石像,还会一直在那里纹丝不动到下一次世界开初。
这使得那吸血鬼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不幸的是,他却不了解王宗超,不清楚这个人可以沉默,可以不屑理会弱的挑衅,却永远不要以为他会无力反击。
更加不幸的是,吸血鬼新娘希薇娅死得太早了,没能告知他们这个东方人除了拥有强悍的肉搏能力及冰火属性外,还有一种对吸血鬼来说极为致命的攻击手段。
所以,他突然看到了太阳!
那并不是天上的太阳,而是王宗超眼眸中生起的太阳。
只在一瞬间,王宗超目光凝聚,本来波澜不惊犹如看不透的深海一样的莫测的眼中立即有金光一闪,犹如大海映入了天空的烈日。
但即使只是一瞬间的阳光,即使只是海中映出的烈日,也已经够一个低阶吸血鬼受的了,那家伙立即惨叫出声,感觉双眼像是在一瞬间瞎掉并被阳光烧成了焦炭,甚至这股躯体化为焦炭的感觉还在通过双眼往身体的其他部位蔓延。
不过他的敏锐感觉到底没有一下子全失去,他感到虽然王宗超仍然没有丝毫动作,却有一股凌厉的劲风锐响从一侧朝他袭来,似乎有人以飞刀、弓弩之类动袭击。
生死关头,他疯狂地扇动蝙翼向上遁逃,同时还不忘将手中的小女孩当成盾牌挡向那股袭来的劲风。
那股劲风被挡住了,但是再次同时他另一侧肋下又传来一阵剧痛,剧痛又在转眼间变成一种灭绝生机的麻木并飞快地充斥到全身的每一处,将他最后的知觉也不留情地抹去……
一身黑衣紧身衣的赵樱空轻盈地跃出将昏过去的小女孩接到手中,刚刚的第一击只是她以普通银制匕掷出,虽然看似力道凌厉,却是倒过来以匕柄攻击,仅仅把小女孩撞晕过去。
接住小女孩后,赵樱空又走了几步,在摔到地上并化为飞灰的吸血鬼残骸中取回屠龙之匕,刚才那第二击才是以屠龙之匕出的致命一击,这把匕连王宗超都不敢让它正面刺中,无论对人类还是对吸血鬼都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她做出的任何动作,都悄然无声,甚至没有引起空气的半点流动,就如一个幻影一般。
做完一切后,赵樱空一闪身就消失在黑暗中,不留下半点痕迹,虽然四周是最难藏身的空旷广场,她却仍然神出鬼没,吸血鬼虽然知觉敏锐,但在把主要注意力放在王宗超身上的情况下竟然无法觉察她的埋伏。
过了片刻,三个已经在众人视线中消失了多天的身影,踏着广场的青砖朝王宗超端坐的地方走来。
他们是郑吒、霸王,还有齐藤一。
“终于可以出来吹吹风了。”霸王如释重负,“按照楚轩处传来的信息看,德古拉这几天中一直在呆在他自己的城堡里,为复活他的女人忙于作准备,完全没有关注到我们这群表面上已经无法对他构成威胁的人……只要解决掉这个唯一留下的吸血鬼探子,我们就不必担心接下来的攻击行动泄露了。”
“但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楚轩来的信息暗示我们在接下来的晚上动攻击。可……王SIR的状况到底能不能赶上?”郑吒看着王宗超面目全非的脸,语气中仍然充满了担忧与焦急,不过他自己的双腿倒是已经复原了,
“我和你打赌1000点奖励好了,我赌他一定赶得上!”霸王这个粗豪的汉子语气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与乐观。
“那算了,让我压注我也会压他赶得上!……”霸王的话让郑吒也跟着轻松不少。
此时月亮已经隐去,漫漫长夜将尽,已经是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
“咦?那是什么声音?”知觉最为灵敏的郑吒先有所现。
紧接着,霸王与齐藤一也觉了。
哗哗哗哗哗哗……
那是犹如水响的声音,虽然只是隐隐约约,却如几公里外的海涛之声,细细品味,浩大无边!
“那是血在响!?”郑吒骤然惊觉了,望向王宗超。
没有错!虽然没有动作,但是王宗超体内的血液奔腾,那声响竟然令身边的人也能够听到。
紧接着,在他们视线中的王宗超一直稳坐不动的身形竟然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们一开始以为是看花了眼,但是揉揉眼睛之后,却现王宗超的身形依然让他们看不清。
“他在动!”霸王喃喃道。
是的,虽然看似不动,其实王宗超全身都在动,所以才给人一种模糊、看不清的感觉,正如一根紧绷的琴弦震动之时,看上去会给人一种模糊之感。
随着他看似细微实际上却比任何奔跑激斗还要激烈的运动,他身上覆盖的黑褐色磷片逐渐碎裂,少数已经脱落下来,露出底下已经长好了的皮肤。
留意到这点,郑吒不由松了口大气,虽然他明白王宗超经过T病毒强化、药炼以及修炼内功之后,身体复原能力之强只比他的血族体质稍逊,即使全身表皮毁损了,也可以在几天内长出完好的新皮肤,但毕竟还是亲眼确认来得让人放心。
就在三人观察间,东方的天色已经白了,第一缕阳光开始照在众人身上。
似乎与阳光相应和,王宗超身体又有了新的变化。
他的身上开始泛出淡淡的金光,金光透过他皮肤上覆盖的黑褐色磷片的缝隙,往外透,同时透出来的还有森然寒意。
接着,他全身又由内向外燃起了飞腾炽烈的火焰,与之前冰火内力带来的火焰相比,这次的火焰之中隐约有鲜红丝线来回盘绕,就如生物的血管一般,绚丽而又诡异,而在一旁的郑吒竟惊讶地现,这种火焰带着他所熟悉的气息,虽然,这股气息很微弱。
也就在此时,已经足足有七天时间不食、不眠、不动、不语的王宗超突然开口了。
“若得我命皆由我……”他的话语速不快,音量很小,似乎是一位沉思的哲人,在思索中无意识吟出的语句。
然而微弱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无论远近,声音虽小,却似乎可以充塞天地。
随着这句话,火焰缭体之中,王宗超身上近乎刀枪不入的黑褐色磷片竟在瞬间化为灰烬。
之前透出来的金光竟在火焰中凝结团,就如朵朵晶莹剔透的金黄色花朵,虽在火焰之中却仍然透着彻骨寒意。琉璃金花在火焰中翻滚绽放,再如薄冰般碎成无数小块,纷纷扬扬飘逝在火焰中,令火焰呈现出一种金红交错的绚丽。
“才能火里种金莲?!……”说出这句话的不是王宗超,而是被眼前这幕惊呆了的齐藤一,对古文极具功底的他完全清楚眼前这一幕代表的含义所在。
一片晶莹剔透与飞腾炽烈两种截然矛盾交织出来的绚丽令三人一瞬间为之目眩,然而下一刻绚丽散去后,三人却现眼前的王宗超已经消失不见了。
只有郑吒勉强捕捉到一丝踪迹,立即望向后方。
“来得正好!”此时王宗超已经闪身到他们背后并从郑吒身上直接取回他的空间袋,从中取出一件风衣披上,那速度竟比常人眨眼还要快,“要不然我大清早就得裸奔回去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松,轻松得就像洗桑拿后看到朋友送衣服过来一样。
此时王宗超身上黑褐色磷片已然碎裂燃尽,露出了底下没有任何瑕疵的皮肤,竟然透发出类似象牙的温润光泽,犹如初生婴儿般的饱满健康。
他的脸,看起来虽然清瘦了不少,却令他的轮廓更加刚强硬朗,就像一块生铁被挤压锤煅过一遍,去除杂质,剩下的都是至精至纯的百煅钢。
“你……成仙了?”郑吒呆了半响,才问出了一句很有喜感的话。
“哈哈……欢迎归队!”霸王豪爽地笑着,虽然之前他看似一点都不担心王宗超,但现在最兴奋激动的却是他,大手一拍王宗超肩膀,“你也拥有了无弱点的血族血统了吗?”
“我是人!”王宗超淡然一笑,他此时的眼神一片平淡祥和,丝毫不躲避初升的太阳,虽然阳光耀目,广场青石反射阳光,一片晶莹刺目,对他却没有丝毫影响,甚至不足以让他的眼睛稍为眯起。
“所有被吸血鬼的血侵蚀变异的身体组织,都已经悉数被我借阳光杀灭并逼出体外!现在我全身上下任何一个细胞,都与他妈的吸血鬼没有哪怕一丁半点的关系!”
王宗超接下来的话,呛得郑吒连声咳嗽,差一点就要抗议种族歧视。
“你是怎么做的这点的?”尴尬中郑吒仍然感到疑惑,据他对血族的了解,被吸血鬼咬过之后,人类的血族化就像一颗种子变成长发芽变成树一样,继续成长下去变成参天大树或者干脆死亡都可以,但要反过来变回种子就不可能了。
“这我还要多谢你……嗯,还要多谢那个小女孩。”王宗超朝郑吒一点头,“果然是助人亦助己,要不是之前帮你提升功力,还有帮小女孩清除诅咒而有了对付血能的经验,这次我确实很难应付!”
王宗超虽然轻描淡写,但这七天中的凶险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得到。
要不是之前已经接触过血能圣力,要不是阿卡朵并不是真正给予他初拥而使得他身体异化的速度不快程度不深,要不是铁骨、锻骨加上药炼造就的躯体强悍超凡足以抵御很多伤害,要不是冰火内力的对立平衡特性,要不是开启二阶基因锁可以更精微控制内力,要不是日月瞳的异能……没有了这一系列因素,他随时会毙命在烈阳之下。
而即使如此,他还是付出了代价……
“那我就要恭喜你因祸得福了……看得出你的功力比以前强了不少!”郑吒呵呵一笑,他是真心为伙伴感到欣喜,也由此为战胜德古拉平添了一份信心。
“由于炼化了血能圣力,我的功力是强了不少,不过要说恭喜就说得太早了……”说到自身功力时,王宗超脸色微微一沉,他自己的状况自己清楚,似乎也不如何欣喜。
“怎么了?”郑吒奇怪地问道。
“之前的药炼法门,可以让人练成毒功,内力带上毒性,杀伤力剧增,但我却仍然没有修炼毒功……
倒不是因为我拘泥于什么正派思想,关键在于,内力带上毒性,虽然一时杀伤力见长,却会变得驳杂不纯,有碍今后进一步将内力练深练精,进军先天之道……而现在我让内力融入血能圣力,也是与修炼毒功同一道理!”王宗超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由于形势所迫,我也开始渴泽而渔,急功近利起来了!”
“你想得太远了,如果我们这次无法解决德古拉,谈什么‘今后’都是虚的!”霸王拍拍王宗超肩膀安慰道。
“我也从来没想过什么远景规划,只知道我在努力做到变得更强,而且也确实在变强就够了。”郑吒挠挠头说道。
“你们说得不错,倒是我自设枷锁,变得逡巡不前了!”郑吒没有任何华丽辞藻的一句话,竟然令王宗超心头一震。
本来他在武学修炼上一直也是勇往直前、激流猛进,但到了主神空间接触到一系列高深的功法秘籍后,他的修为在突飞猛进的同时顾虑也变得多了起来,唯恐触发了什么修炼禁忌,反而少了一股练武之人应有的不怕天不怕地的气势。
很多时候知道得太多了,想得太多了,反而会形成自己的心障。
“完全不必想太多,现在我只需知道再次见到到德古拉时,可以给他个惊喜就行了!”抛开一切顾虑,王宗超眼中厉芒一闪,开始将话题转回任务上,“我这七天里专注于练功,不闻外事,出现什么新的情况了?”
“有的!除了楚轩传来的信息外,齐藤一他有了重要的发现,与德古拉的弱点有关的!”讲到任务,郑吒立即正色回答道。
………………
“……德古拉要利用科学怪人来复活他的爱人米娜,这个过程要用到楚轩的科学知识,而且楚轩还特地提醒了他,这个复活试验的过程有一定凶险,需要德古拉以他的力量确保试验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也就是说复活米娜过程中德古拉的力量肯定会有所消耗,而且楚轩也肯定会尽他所能让这种消耗达到最高,所以复活试验刚过的一段时间就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而德古拉复活米娜的确切时间,就在今晚凌晨!”
很多话都需要回到私人房间后才能讲,在全体队员再次集中后,詹岚就开始对王宗超讲述这几天他们获知的信息。
不过赵樱空并没有出现,她说她永远不习惯被别人的视线所关注,越是人多,她越会尽量回避,但待到需要她时,她总会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最可惜的是,我们无法选择在白天攻入德古拉的冰封城堡。”郑吒的语气有些遗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德古拉肯定会选择在他力量最强的时候复活米娜,那时才可以有效地耗损他的力量,白天是没可能进行的。
何况就我们所知,整个冰封城堡都笼罩在常年不散的浓雾之中,阳光根本无法照进去,所以即使白天吸血鬼的力量有折损,也关系不大。相比之下,还是在德古拉力量耗损最厉害的时候进攻才最合算。”詹岚继续解释道。
“我们上一次在有众多村民与士兵的帮助下,手中又拥有强大的激光炮,还有王老师的神枪‘孤寂’,尚且在德古拉手下没有还手之力,这次比起上次,我们又有哪些优势?”张杰对此不无担心。
“水平太低的帮手,只会变成德古拉的营养品与弹药而已,至于激光炮,对德古拉那种不死的怪物来说实际上用处不大。
而且我们已经对德古拉的手段有了一定的了解,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个可能破解德古拉不死之身的办法,是关于范海辛的。”
“就是原电影中,范海辛变成狼人之后杀死德古拉的剧情?但在那晚的战斗中我的枪上沾了狼人与范海辛的血,刺入德古拉的心脏却一点用处都没有。”听了詹岚的话,王宗超目光凝聚之间,本已渊如瀚海波澜不惊的眼中有电光一闪,犹如大海映入了天空的闪电。
“仅仅是范海辛或者狼人的血并不能对德古拉发挥作用,但我找到了范海辛变化的狼人可以杀死德古拉的证据!”这时说话的是齐藤一。
“我安娜公主的家族图书馆中研究了他们家族的历史,除了发现通往冰封城堡的途径,仍然一如原电影所描述的之外,而更重要的是,我还发现了范海辛身份来历的一个最大可能……”齐藤一开始向王宗超说明起来。
“原来如此,没想到原电影中只有范海辛变成的狼人杀了德古拉,其中竟然有这么曲折的秘辛……还好我们有了楚轩之前的发现,再加上你对历史文献的研究能力,才发现了这种可能。”听了齐藤一的说明之后,王宗超好生感叹。
“不过这样一来,范海辛变狼人的时间就是最需要把握好的,太早太晚都不行。”说着,王宗超看向华大夫。
“没问题,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冬眠床中休眠,身体一切状况都维持在六天前的状态,刚好能够赶上今晚的突击。”华大夫答道。
“另外,我们还需尽量争取范海辛的配合,毕竟要像原电影一样莫名其妙杀了德古拉的可能性极小,就让我过去向他摊牌吧!”说完,王宗超起身朝城堡的深处走去。
………………
“什么,你们说狼人可以杀死吸血鬼?”范海辛满腹狐疑地看着王宗超,要不是从他身上感受到吸血鬼或食尸鬼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圣力气息,他几乎要怀疑对方是受了德古拉控制才说出这种话。
“与吸血鬼较量了近两千年的教廷也没有发现如此荒谬的的事。况且狼人不都是他的部下吗?连威肯那样意志坚定的战士都无法抵抗他的控制!”范海辛继续发问,说出这话时,他棱角分明粗犷的脸多了几分兽性的狂躁与狰狞,这既是对自己处境的不安,也说明了他由于受到狼毒的影响,正在朝着狼人与失控的方向迅速转化。
要不是之前有冬眠床让他把狼化速度减缓,他早在几天前失控了。
“在我解释之前,请回答我几个问题。首先,四百年来,每当魏洛利家族陷于即将覆灭的危机,教廷都会派出精锐的圣灵骑士与战斗牧师协助他们对抗德古拉,这是为何?”无视对方的焦躁,王宗超悠闲地以左手托着一个茶壶,虽然不见火光,茶壶里的茶却已沸腾起来。
“那是因为教廷的仁慈,不忍见到主的信徒由于一个成为恶魔的不肖子孙而付出无法升入天堂的代价。”虽然不明白王宗超岔开话题,范海辛作为教廷的人习惯上还是为教廷说话。
“这话说出来,只怕连你自己都不信,相反,宗教裁判所由于某个异端而诛人一族的事从未少做。况且魏洛利家族中没有任何一代人是善终的,也不见教廷如何理会,教廷有兴趣的似乎只是让魏洛利的血脉不至完全断绝,这是为何?”王宗超否定他的同时为自己冲了满满一杯茶,喝了一口,赞叹道:“由圣水泡的碧螺春,果然别具风味。”
“教廷这样做是为了我们的血!”一旁的安娜公主对王宗超这种故意摆显自己不是食尸鬼或吸血鬼的行为冷哼了一声,又道:“德古拉靠着弑父,饮下父亲的血,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身。但是这样一来,‘源血’就成为了他唯一的弱点。他可以吞噬任何生灵的血与生命,唯独至亲的血,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毒药!
所以,我们家族的血是对付德古拉的有效武器!但可惜的是,随着家族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中,‘源血’变得越来越稀薄,教廷已经越来越对我们失去了兴趣。这次只让范海辛一人来,大概也是一种敷衍!”
“你错了……”还未等范海辛提出异议,王宗超已笑着摇头道:“教堂已打听出德古拉在东方遭受重创,这种消灭他的千载良机,怎会错过。既然如此,派出的人也该很有把握击杀德古拉才是!”
“喔?教廷算出我会被变成狼人,然后以狼人的姿态杀死德古拉?虽然教堂有预言术,但大概不会浪费在我身上。”范海辛语带讽刺。
“不信的话,请看这个。”王宗超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推了一下墙上的一处用于放置蜡烛的灯台。
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灯台自动滑下,紧接着,灯台旁边一片原本没有任何缝隙的墙壁翻转过来,露出了一幅壁画。
壁画上有文有图,图是两个身披厚甲,手执利剑的武士在对峙着。
范海辛固然吃了一惊,而作为主人的安娜公主的惊讶程度却不在他之下,急忙走了近来,阅读着画旁的文字。
“就算拥有一颗纯洁虔诚的心,每逢月圆之夜,也可能变成一只狼人,或在日落之后吸食人血,展翅而飞……”
正读着,画上的两个武士,竟然活动了起来,用手中的武器开始了拼斗,铁甲摩擦、武器相互撞击的铿锵之声,竟然清晰传来。
这一异变令安娜公主也吓了一跳,毕竟他们这个时代的人可没有见识过动画电影。
互拼了几记之后,两个武士都扔掉了武器,发出兽性的嘶叫,接着,他们开始了畸形的变化,一个变成浑身长毛的浪头,一个却长出蝠翼,变成一只巨大的蝙蝠状怪兽,体型的转变令他们身上的盔甲悉数碎裂,也令他们接下来的撕杀完全变成了怪物间的较量。
最后,那狼人取得了胜利,把蝙蝠怪兽的脖子咬断了,而那蝙蝠怪兽也很快化为灰尘。
一切演绎完之后,画面变得模糊,最后又变回一开始的画面。
一片沉默。
“各位,这幅画是我的一个对欧洲古文化很有研究的朋友在偶然间发现了,这说明了什么呢?”王宗超首先发问。
“这确实是我的祖先留下的,”安娜公主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点头承认,如今家族覆灭迫在眉睫,她也无心去追究有人刺探他们家族的秘密了。
“画是以魔法构建的,十分珍贵,看来我的祖先确实在向我们表达一个信息:狼人可以杀死吸血鬼!”
“这么重要的信息,你自己居然不知道。”范海辛皱眉。
“如果你的十七代祖先,没有任何一代能够在家中交代完遗言后再安逸地死去的话,很多东西都失传了也不奇怪。”安娜公主冷冷地回道。
“但奇怪的是,如果真的能够这样做的话,狼人在第一次变身之后还有抗拒德古拉意识的些许余地,怎么我的祖先没有人能凭着这一点杀死德古拉?”
“你们似乎忽略了一个信息,”王宗超打断了安娜公主的话,“图画之中,狼人杀死了吸血鬼,但对狼人与吸血鬼的身份,可有什么限制?”
“吸血鬼当然就是指家族的不肖子德古拉,而那狼人……”安娜公主迟疑了。
“按照这个逻辑,狼人指的是某个陌生人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也是你们家族中的人物,这也刚好与你们家族的血可以对付德古拉相符合!只是,他会是谁呢?”
“您的想象力很丰富,可我不得不遗憾地提醒您一点:如果家族的人变成狼人或变成吸血鬼,即使还能够控制住自己的神智,体内的血也已经不再纯洁,无法对德古拉起作用了。所以德古拉可以放心地让威肯留在他身边。”
“那就对了,我的那个被德古拉掳去的同伴研究出一个结论:吸血鬼与狼人的细胞有互相对立抵抗的特性,如果能够中和这种过于激烈的对抗,有可能抵消他们对人体的作用而令人暂时恢复正常,就像酸碱中和一样。虽然平衡过后人体仍然会不可抑制地朝其中一方变异。”
“你的意思是……”虽然对王宗超话中的一些词汇不是很明白,但安娜公主还是听清楚了他的意思,脸色不由变了。
“另外我们发现了你在向我们介绍德古拉过去的时候有一个细节:‘他的弟弟劳顿也被他掳去杀死’,他为什么干这种费力的事,直接杀死他不就行了?”
“传说中他对弟弟有很大的仇怨,大概是为了折磨他吧?”安娜公主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回道。
“如果吸血鬼要折磨一个人,会采取哪种方式才能让这种折磨来得更久呢?”王宗超指了指自己脖子上还没完全消失的齿痕,“比如说我!”
“你是想说:德古拉把劳顿也变成了吸血鬼,让他作为一个活死人永远承受着永生的折磨?所以他现在很可能还活着,而且如果他变成狼人的话,有可能在短暂的时间内令鲜血中的污秽受到中和,变成德古拉的致命毒药,所以他是壁画中预言的那个变成狼人杀死德古拉的人?”说话到了这份上,安娜公主也开始醒悟王宗超要表达什么东西了。
然后,带着迟疑与不可思议,她望向范海辛。
“你是想说我是劳顿?我是吸血鬼?这很荒谬!”范海辛沉声道。
“看看这个吧!这也是在安娜公主堆积如山的家族图书馆发现的。”王宗超抛过了一卷古旧卷轴。
“三个儿子,一人一枚,黑铝戒指,以黑蛇为图,连同家族的荣耀,永世传承……”范海辛念出这一段话后,彻底地呆住了,他颤抖地伸出了食指,上面套着一枚黑色戒指。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如果我是吸血鬼,我怎么可能念诵圣经,使用神圣斗气,在日光下行走自如??”颤抖过后,范海辛开始咆哮起来,赤手一插,就插穿了面前的厚重胡桃木桌,狂力一发,就想把整张木桌抛飞出去。
“稍安勿躁!”王宗超一按桌面,一股雄浑内力传出,与范海辛双手力道撞在一起,木屑纷飞中,没有用足斗气的范海辛连退几步,但那木桌好歹没有被抛飞出去。
“你要知道,我们东方的正邪理念与你们教廷的不一样,在你们看来,变成吸血鬼就必然是邪恶的,不可救赎的,但我们东方来说,却仍然有一线生机,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如我本来应该变成食尸鬼,现在却安然无恙。
尤其是佛门,号称“众生皆平等”在他们看来人类吃牛羊与吸血鬼吸人血其实也是等同的,又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哪怕你做过再多的恶事,身为最邪恶的异类,但只要有心悔过向善,就可得救。
你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这点不错吧?但为什么你手上的轮状武器却是来自西藏密宗的,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王宗超的话不断传来,而范海辛的脸色更是变来变去,表情扭曲得可怕,看到这样的情景,王宗超立即发挥出日月金瞳的异能。
金阳赤月,从他的双瞳瞬间闪现,发出的璀璨金光与凶厉赤芒就如两把利剑,透过范海辛双眼刺入他目前已经乱成一团的脑子中。
他要以已经突破到接近真瞳级别的日月金瞳异能,趁范海辛精神状况不稳定的时机一举破开他脑子中的禁锢。
范海辛全身犹如触电般地一震,身体倒下的同时,脑海深处似乎有什么堤坝被冲垮了,一幕幕似陌生又似熟悉的画面不断涌现出来……
…………
他们扛着我一直走到了裁判所的正殿,这里将是对我罪行宣判的地点。大主教早已等候在那里,另外的还有五位穿着怪异手捧木盒的西藏僧侣。――要用这种可笑的场面来处死一个吸血鬼吗?圣水?银桩?我心里暗自讥笑他们的做作,而对于我来说,这都已经无所谓了,自从我的哥哥把邪恶的血液注入我的身体,我已经注定了沉沦……
几个圣灵骑士把我从束缚中放出,抛在了地上,扒光我所有的衣衫,然后把我赤裸裸的捆绑在大厅中间的一张早已准好的宽大的木桌上――我不做一丝挣扎,甚至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任凭着他们把我的身体翻来覆去。
“加百列,我们没有放弃你,我们仍想救你。”大主教对着我说。
他仍然以我在“上帝的左手”枢密圣骑士团时的代号称呼我。
耶稣基督升天后就坐在上帝的右边,所以上帝的右手代表正直与公正,而与之相反的,便是代表迂回与狡黠的上帝的左手。
上帝的右手是慈爱的,但是他的左手却是可怕的!这也正如我们这些人,虽然每一个人都以天使为名,却只能在黑暗中行走,替教廷完成一些不适合在摆在阳光下的任务……即使让我们去屠杀教徒,谋杀兄长,也仍然会毫不犹豫去做!
对于这位在我幼年就曾经给过我教导的大主教,我满怀感激,“非常抱歉,主教,我让您如此失望,但我愿意接受死亡,来洗脱我的罪责,请在我死后忘记我谋杀兄长的罪孽,以及身为恶魔的卑劣……”
“不不不,加百列……这是我们的错,我也是在最近才得知了前宗教裁判所的家伙竟然利用了你的虔诚,让你去刺杀你的哥哥德古拉,为的仅仅是你的哥哥曾经在幼年时受到了一个教区司教的侵犯,失去了对上帝的应有虔诚。
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对上帝不诚的人称为领主公爵,这点无可厚非。可惜的是,他们却以卑劣的手段来实现这点。
我们都是侍奉上帝的人,应该奉献我们的每一点微末力量侍奉上帝,但是他们却放弃侍奉上帝,改为侍奉上帝的力量。”大主教在旁边痛苦的摇着头。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再作回应,接着把双臂张开,任他们捆绑。
这样以来,我的身体就完全固定在了那张大桌子上。
接下来是什么呢?这简直就像一座手术台。用银桩刺进我的胸口或者直接砍下我的头颅?我的心平静很,也许因为它早已停止了跳动,但是我依然强烈的期盼着即将到来的“极刑”。
我仰躺着,看到的只有天花板,――那是天堂的方……大殿的天花板上画着一幅巨型油画,是受难的基督背着十字架淌着鲜血走过那条荆棘之路,他的肉体因为饱受折磨而疲惫不堪,伤痕累累,而脸上却神采奕奕,在踏过那片血流成河的崎岖之路后他的脚步却变得无比坚定……
这时我的眼中,他的形象前所未有的神圣和高贵,以至于我冰冻的心脏都感到了震颤,“上帝给我指引吧……”我忍不住默默的祈祷。
五名西藏的僧侣在这时终于有所作为,他们围到我的身边,用我完全听不懂的话窃窃私语。
还在等什么?你们会怜悯一个堕落的吸血鬼吗?我心中暗暗的嘲讽他们。
这时一个藏僧都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分别在我的颈部两侧,手腕,腰间,大腿内侧的血脉处划出一个个口子,血液立刻奔涌而出。
我轻声呻吟了一下,然后便从容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血液流干的那一刻。
让一个吸血恶魔血尽而死实在是一个绝妙的手段,让一切的罪恶之源,被污染的鲜血在基督的眼下流淌的干净……
已经没有了心脏的跳动,血液的流速竟然更快,我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虚弱……
“加百列,我们在救你,虽然再此过程我不得不借助异教徒的力量,但是……让我来承担所有罪孽吧……”大主教依稀在我耳边低语道。
这时那五个藏僧各自打开了手上的木盒子,从中取出了一物,蠕蠕而动,竟是一只吸血水蛭。他们把水蛭放在手臂上,立刻附着,便不再跌落,然后不断的从木盒里拿出水蛭,放在自己的臂上腿上。不一会的功夫,五个人的臂腿都爬满了水蛭。
看到这种诡异的现象我背上冒出一阵冷汗,没想到竟还有这种折磨人的酷刑。可是,我是一只吸血鬼,这样做又能对我怎样呢?企图让我在死前见了吸血水蛭就会更加清醒地忏悔?
片刻之后,五名藏僧身上的水蛭渐渐的肿胀,隐隐约约地看到暗红的颜色。这时,其中一个僧人从腿上取下一只吸了有八九分饱的水蛭,把它按在了我脖子正在流血的伤口上。我立刻就感到一阵麻痒,知道这是水蛭咬住了我的血管,又要开始允吸了。那名僧人立刻掏出一个小铝瓶,从瓶中挑了些白色粉末,洒了一些在水蛭身上。其他四名僧人一一照做,几分钟后,我的身上便沾满了一百多条被洒了粉末的水蛭。
说也奇怪,这些水蛭在五名藏僧身上越吸越胀,现在在我身上却渐渐缩小。而且我能清楚地感到无数股灼热的液体从这些水蛭的口中流进我的体内,开始还能让人感到无限的暖意,可是到了后来,这些液体便在我的体内沸腾的翻滚起来。这时我才恍然大悟,他们用的正是转血之法,把我的血液放干以后再用水蛭做媒介把人的热血注入我的体内。
这是刑罚吗?我惨叫起来。越来越多的热血进入我的体内,我的全身火烫,如同被放入沸水中一样难受。我体内的血管时而膨胀,时而收缩,贪婪的吸取每一股流进来的热血,这就像一根根被点燃的导火索,火苗顺着它们在我体内四处的游走,而那爆炸的尽头便是我那颗早已冰冷的心脏……
与此同时,五名藏僧念诵经文,虽然我无法听懂经文一字一句,却令我感到莫名的安宁祥和,那种久违的感觉就如我还是一名虔诚的教徒时在教堂中倾听圣诗圣歌一般。
在我变成罪无可恕的吸血鬼后,圣诗圣歌已经变成了最严厉的惩罚,只能令我焦躁不安头痛欲裂,然而藏僧念诵的经文,却近乎是视众生皆平等,皆以慈悲为怀宽容对待……
不一会,吸附在我身上的水蛭吐尽了腹中的血液,纷纷跌落下来,在地板上抽出两下便不再动弹。五名藏僧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收起放回木盒子。
那名僧人轻轻的擦去脑门上的汗珠,操着生硬的英语对这大主教说道:“他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愿……佛祖能保佑他……”
而这句话则是我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那些火线终于燃到了我的心脏,而这一刻所有的热度似乎全部冲上了我的大脑,我只感到一阵眩晕,便停止了挣扎,没有了一切知觉……
“快醒醒,你到底怎么了?”
待到范海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一张沙发上,而安娜公主正在自己面前焦急地呼喊。
范海辛的眼神慢慢地由茫然无措变成恍然大悟,又从恍然大悟变成坚定不移。
“我不想解释什么,但我曾经犯下的罪孽会由我来终结的!”
听到这话,一旁一直留意着他的状况的王宗超也松了口气,范海辛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他练成日月金瞳以来,第一次尝试使用这种异能,未免会霸道有余技巧不足,其实也是一种精神攻击,成功的概率并不大,甚至很可能令范海辛精神受到重创。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试一试了,即使失败,只要范海辛不至于马上死,计划还可以进行下去。
将临行时凡尔纳大主教残片交予的残片拼凑到壁画上,范海辛大声喊出密语。
“以上帝之名,开启此门。”
宛如金蛇游走,无数火光在壁画上一卷而过,图案和画布都一一隐去,出现的是一面银白色的镜子。
范海辛对着镜子伸出手去,如同浸入水中一般,他的手直接穿透镜面,里面极为寒冷,寒风和雪花不断落在手上。
然后,他毫不犹豫穿过了那面镜子,然后安娜公主也紧随着他进去了。
“你们真的也要跟来吗?”看着那个通向德古拉的恐怖与死亡城堡的镜子,王宗超侧头问道。
“带上我吧!我对欧洲中世纪的建筑结构、密室布置都有一定研究,跟着过去,或许可以帮你找到被德古拉夺走的神枪‘孤寂’。”那个有着浓重学者气质的齐藤一毅然说道。
王宗超点点头,然而他的眉毛又皱了起来,看向另外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
“你一个作为新手的女人,也跟着来有什么用?”
“我可是演过战争片的,加上战斗服的帮助,想来帮各位增添一点火力还是能够的!”秦缀玉笑靥如花,然后看向另外一位身穿黑色劲装,冷如冰山的少女,“何况,这位不也是女人,也是新人,为什么她可以去我却不可以?”
“她是杀手,你只是一个演员,演艺再高又能怎样?”
“这可不一定,有些时候,演技照样能够杀人的!”秦缀玉的笑容带着几分飘渺莫测的神秘。
王宗超也没有再说什么,注视她片刻,叹了口气道:“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不自觉中,他说话的语气温和了些。
………………
一跨过镜子,就只见到处一片白茫茫,一切无不笼罩在漫天风雪之中,凄厉的狂风夹杂着拳头大的雪片迎面扑来,雪片中偶尔还夹杂着一些冰块,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雪花。
与白茫茫的山峦原野成反衬,乌黑得近乎浓墨状的云层在空中中翻滚,除了偶然亮起的隐隐雷光之外,黑暗笼罩,像死亡的幕帘垂落了下来,令天地分为黑白分明的两色,阵阵森然恐怖的气息瞬间弥漫于天地间。
满天风雪与乌云之间,一座巍峨高大,充满了岁月的沧桑的古城堡屹立着,一道道血浪自古堡内冲天而起,在黑云间透发着凄艳的红。
王宗超从空间袋中取出一副机甲,对它说了几句简单的命令,那副机甲就降下轮子一马当先朝城堡方向飞驰而去。
这副机甲是异形中获得的,虽然在战斗中它的控制电脑被摧毁了,但楚轩对它进行改造,把机器人阿休的电脑洗脑改装后配上去,所以智慧不下人类的它可以听懂复杂的战术安排,而且还利用主神空间的资源对机甲进行强化,加固装甲,加强火力,完全可以充当一个冲刺在前的肉盾、攻坚角色。
“快走吧,不然楚轩就危险了!”郑吒说完之后,也紧跟在机甲后面往前冲,王宗超与他并肩而走,范海辛与安娜公主紧随其后,而其他轮回者们虽然身体素质不如这四人,但靠着作战服提高体能速度,也没有落后。
“这是利用极寒河脉灵气构建起来的一个独立于外界的冰雪领域,德古拉无法突破这个领域,本该老死于此。”以安娜公主的体力完全可以做到一边奔跑一边自如地说话,所以她开始介绍起城堡的历史,“可是德古拉从恶魔处获得的血腥斗篷自带的深红领域却比这个冰雪领域更加高级,所以他可以很轻松地做到出入自如。
还好七天前用过一次后,目前血腥斗篷只能发挥沟通外界的作用,无论如何也无法发动大规模的深红领域了,不然,我们的胜望会更加渺茫。”
跑近了古堡,就可以见到的古堡周围到处是骸骨,茫茫白骨铺就成一片死亡骨海,森然的古堡就矗立在雪白的骨海上空,说不出的恐怖与死寂,看着这一切,众人都觉得丝丝寒意从心底升起。
………………
古堡后方的广场,是一个足有几万平米宽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数米宽深不见底的十字形裂缝,里面隐隐燃烧着炽热的火苗,带着红光,交集折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焰十字架,散发着逼人的气势。在火光映衬下,将血红的光芒撒向整个广场,驱散了满天风雪的寒意。
在广场与城堡方向相反的另一侧,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绝壁,壁立千仞,显得幽深险峻无比。
几只高大壮硕的狼人,以及十几个个子矮小敦实的矮人守卫在广场四侧,他们是矮灵族,德古拉的忠诚仆人,性格刻苦耐劳,却又凶悍残忍。
“年轻人,你好深的计算!”充满了说不尽怨恨与愤怒的声音在广场上激荡着,德古拉已经完全失去了一贯以来优雅从容的气质,双目中的血炎疯狂沸腾升华着,英俊的面容也由于愤怒而扭曲着。
此时无穷量的血焰翻腾如海,在他身上每一寸毛孔上奔涌而出,冲天而起,血焰中,隐隐浮现出了无数扭曲哭嚎的人面,衬得其中的永生贵族浑身的妖邪诡异之气。
血焰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倾注入他眼前的一位穿着一身婚纱似的中世纪宫廷盛装的女子体内,那位女子有着西方人少有的乌黑亮丽的长发,容貌绝美,气质恬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符合最苛刻的古典美标准。然而此时此刻的她却昏迷不醒。
血光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具女子躯体全身上下多处地方正在以奇快的速度腐化、溃烂着,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然而随着血焰的注入,又刺激着新的皮肉不断滋长着,与腐化的血肉反复地争夺着地盘。
同时这女体身上接满了电极管,数不近的导线延伸到另一端一具巨大而丑陋的男性躯体上,正是科学怪人,血焰顺着导线也传递到了他的身上,而他的身体也同样出现了腐败、再生激烈而反复出现的状况。
“这确实是让她复活的一种方法,虽然代价不菲。”回答他的楚轩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冷漠,即使他此时四肢已经被顶死在一个十字架上,被钉子深深贯穿的伤口不断往下渗血。
“我在她体内加入了t病毒,当然你不知道病毒是什么,不过与弗兰肯斯坦接触过的你也该知道细胞学说了。我可以告诉你,这种病毒可以让失去生命的细胞重新获得活力,缺点是获得活力的细胞会疯狂地消耗躯体的营养,直接导致躯体的腐烂崩溃,最终把人变成一具具有活动能力的腐尸!
而你们血族的初拥只能对活人起作用,所以只有被t病毒恢复活力的细胞才有让你的初拥发挥作用余地,只是这样一来,你也必须承担她躯体崩溃的后果。不用担心,我之前在守城战时就注意到t病毒对你无效,只要你把这个女人的细胞强度提升到与你接近的程度就可以抵制住这种崩溃。
待到她承受住了躯体崩溃,她就能真正复活,而且获得一个强悍的躯体,当然实现这点要辛苦你了,因为我加入的t病毒还是属于毒性最猛的强化型。”
“这么说,你其实是不清楚弗兰肯斯坦那一套转移生命的技术了?”德古拉的声音带上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意味。
“这套技术太过复杂,关键是涉及到的知识体系我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给我多一个月的时间才有可能掌握,我现在只了解生命连结技术,所以……遗憾的是你在维持住这个女人不死的同时还要让科学怪人也不死,因为他们的生命已经连结在一起了。”楚轩说话间,只听见有物体落地发出锵然响声,却是科学怪人脑部与心脏的晶体由于身体的剧烈变化已经被排斥出体外,掉落在地上,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你的解说很详细,看来也是想拖延时间吧?可惜的是,我已经开始压制住米娜躯体的崩溃,而且,现在也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随着这句近乎是咆哮的话,德古拉身上的血焰开始压缩、凝聚,化为实质的浓稠鲜血,大量的鲜血包围之下,顿时把那女人与科学怪人包围成一个血茧。
然后,他走到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楚轩之前,把手按在楚轩身上。
也不见他用力,但是楚轩的皮肤开始扭曲翻卷起来,仿佛表皮之下有着无数虫子在蠕动窜走着,惨不忍睹。
“我让你体内的血液化为利刃,像注入水银一样把你全身的皮肤剥下来……怎样啊?跳吧唱吧!发出像猪一样的惨叫声吧!!”他带着狰狞的笑,死死盯住楚轩。
楚轩仍然是一脸漠然,就如这种剥皮酷刑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他甚至还在认真观察着德古拉的眼眸。
德古拉的瞳孔原本始终如燃烧着来自地狱最深处的业火一般,凶厉噬人却又幽深莫测,似乎能将每一个胆敢与他对视的人吞噬进去并在深渊之火中化为灰烬一般,但此刻他的眼神却明显黯淡了不少。
注意到这点,楚轩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就像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般,相比之下,他的自己的险恶处境却无法引起他的任何担忧。
“我没有感觉!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任何感觉!”他轻松地,满不在乎地说着。
“喔?”感觉到楚轩不像是在故作姿态,德古拉皱了皱眉,指甲一划,一股鲜血顿时在楚轩胸口奔涌而出。
鲜血在空中变形,形成了一个高脚杯的形状。然后,他像喝酒一样,品尝了一下杯子中的血。
“味道很淡的血,少了痛楚、恐惧、绝望这一系列美味的调味品!”德古拉非常遗憾地摇摇头。
突然,城堡另外一边突然响起一连串激烈的爆炸与枪声,夹杂着惨叫声与狼嚎,听到这一切的德古拉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
“尽量消耗我的力量,然后让你的同伴在我最虚弱的时候进攻冰封城堡,这就是你的目的吧?看来,你真有不为我觉察到的联络外界的手段,而且你的同伴也掌握了进入这里的方法……我当真,小看你了!
可惜的是,我的城堡可不是那么好攻打的,即使你的同伴能够打到这里,你也死定了!……”
蓦地,德古拉脸色再变,身形一展,巨大的斗篷展放犹如魔鸟的羽翼,人已经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窜了出去。
三把标枪呼啸着袭来,标枪所指,正是已经被包成血茧的米娜。
德古拉斗篷翻卷,带动周围空气震荡,气流涌动就如海底的暗流,一时间所有火光都在摇晃闪烁。下一刻,斗篷犹如溶入水中的红墨汁般伸延扩展开来,把三把标枪全部纳入。
紧接着,一声爆开的耀眼火光把他整个身子都淹没在其中。
而与此同时,一条细长的黑色怪索,在空中如毒蛇游动,快逾疾风,电光火石间,已经不偏不倚地在三只站得比较靠近的狼人脖子上各绕了一圈,接着又是一抽,发出一阵刺耳的电锯锯骨骼的声音,已经把三只狼人的脖子给锯断,头也滚落在地。
紧接着,又有两只狼人被两只飞来的标枪插穿身体,从内而外被炸成一朵爆开的血肉之花。
与此同时,范海辛也现身了,轮盘带着金铁震荡的凄厉破空之声,朝着守在广场上的狼人、矮灵族杀去……
现场一片混乱间,王宗超身形就如风驰电掣,由t病毒强化异形舌头改造成的黑索绕身盘舞,带起的凛冽劲风即使是十米之外也是刮面如刀,当者披靡,十几个试图阻挡的矮灵族一个照面即被杀死,几个起落,王宗超已经到了盯住楚轩的十字架前。
仅仅一掌,那个木质十字架已经爆碎成纷飞的木屑,王宗超接着扶住已经无法站稳的楚轩,为他胸口的伤口喷洒药剂。
“马达图拉为卡斯图……”淹没在火焰中的德古拉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击入侵者,而是自顾自念着古怪的咒语,而王宗超与郑吒两人只求尽快将楚轩救出险境,也没能阻止他。
“……尔斯为古伊格玛鲁!”随着咒语德古拉左手在空中划出一个血色的六芒星,六芒星放大、扩展开来,把已经化为两团血茧的米娜与科学怪人罩在一个正六边形的淡红色半透明结界之中。
“好策略!”做完这一切,三把爆裂标枪的带起的火焰硝烟才完全散去,但承受了完全威力的德古拉却没有半点伤痕,连衣服都没有半点褶皱,他的右手甚至还握着一个血色酒杯,彬彬有礼地赞叹着。
“让一部分人故作姿态强攻我的城堡,另一部分人却悄然潜伏到这里来,并借着外面炮火声的掩饰发动突袭,果然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啊!”
此时郑吒与范海辛已经解决了广场上的所有狼人与矮灵族,与德古拉对峙着,把楚轩护在身后。
“你先把楚轩送走,再回来助战!”王宗超刚刚对着郑吒把话说出口,德古拉已经摇头说道:“不用太麻烦了,我马上帮你们解决问题。”
随着这话,他右手上的血色酒杯已经像一块泥巴一样改变了形状,变成了一个心脏的样子,而更惊人的是,这个心脏还在跳动着。
“嘭嘭-嘭嘭”心脏跳动的声音低沉有力,而且越跳越快。
在一旁的王宗超等人,开始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
“不用管我了。”楚轩的话冷静得完全不像在说他自己,“我已经让德古拉的力量消耗到了一个最低谷,现在就是杀他的最好时机,不要让他有任何恢复力量的机会,尽快杀……了……他!……”
最后几个字他已经说得语不成调,因为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动起来。
“你很不幸,因为你有等同你的心脏重量的血掌握在我手中……”伯爵的声音像发疯一样高昂,而那颗心脏跳动的如打鼓一般剧烈。
“快制止他!”王宗超已经反应过来了,膝盖屈曲,然后猛然舒展,假如说刚才他冲入广场的速度还只是一枝箭,那么此刻毫无疑问,他已化身子弹!他与德古拉两者间远达二十多米的距离瞬息被抹没。
然而德古拉左手又是一划,又一个六芒星扩大成一个六角形盾牌,犹如一道红色晶体组成的墙,挡在王宗超面前。
“……记得把……腕表……交给……卡西莫多……”楚轩仍在竭尽所能,交代着话。
“支持住!”,郑吒也反应过来了,他把手按在楚轩胸口,拼命运起还不熟练“控血”技能,企图平缓住楚轩越来越快的心跳。
然而这已经晚了。
“所以你死了……”就在王宗超全力一撞把六角晶盾撞成满天纷飞的红色琉璃碎末,还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接触到那个心脏之前,随着德古拉把声音提到了最高的点,跳动的心脏“乓”地炸个粉碎。
与此同时,楚轩胸口本已在喷雾剂下愈合的伤口再次嘭裂。
而这次是炸开的,鲜血喷了郑吒一头一脸。
他的身体终于不再扭动,瘫软在地上。
心脏已经完全炸裂了,他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下来。他以最后的一丝力量,抬起头,望向天空。
天空仍然是一副地狱中的景象,乌黑得近乎浓墨状的云层在空中中翻滚,雷光隐隐,黑暗笼罩,像死亡的幕帘垂落了下来。
“可惜了……看不到美丽星空!”
呢喃着微弱的话语,楚轩颤巍巍地把右手伸向漆黑的天空,似乎想抓住什么,然后,又无力地垂了下来,再也不动了。虽然他的眼眸仍然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天空,但生命的气息却已经消失了。
他死了。
郑吒呆住了。
或许仅仅过了一秒,但在郑吒心中却像过了很长的时间。
“我叫楚轩,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够顺便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既然你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些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我们要开始去面对最后的敌人了!……”
“别管我,往那边尽头跑,尽量远离墙壁!”
“不用为我的伤耗费力气了,我的胃已经被破开,现在我的内脏已经被消化液腐蚀得差不多了!……好了,不要为这些无聊的情绪浪费时间,抓紧时间听我说完!接下来,我还有个计划……”
“很抱歉害你陷入了危险中,这是我的估计不足。如果你还觉得不解气,想砍掉我的四肢也成。”
“……如果我在这次任务中遭遇不幸,就取下我的腕表交给卡西莫多吧,以后团队的后勤大可由他来负责。”
“嗯,不用忙着开火,我这里有几十瓶药水,郑吒以你的臂力和准度把它们扔到前面狼人尸体所在还是可以的,但是你小心不要把药瓶捏破在手里了……”
“……我们的同伴已经死得够多了,如果再死任何一个人的话,它会爆的!”
“可惜了……看不到美丽星空!”
记忆中与楚轩相处的场景,点点滴滴,不可抑制间无数画面在郑吒的脑海中飞逝,楚轩的,自己的,交融在一起,碎裂,血肉横飞,死!
一种巨大的,莫可能沛的哀伤和愤怒陡然惯穿了郑吒的全身上下,他几乎听得见自己灵魂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正在哀号,变形。
没了国家、没了民族、没了现实世界的一切伟大目标,一切只为了活下去。我们像牵线木偶一样,顺从着主神的意志,完成着一个个的任务,完全失去了自我的意志,杀主神要杀的,保护主神要保护的。
或许如王宗超所说,我们不是人类,我们只是维主神之命是从,失去了自己的心、灵魂、意志的蛊虫、猎犬而已。
但是现在,我却很清楚自己的心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德古拉,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即使自己会因此而死,即使主神规定杀了他就会被抹杀,我也要杀了他!郑吒听得见自己的心中有个好像不是自己的声音在尖叫,嘶吼,他也张大了嘴,但是发不出任何的叫喊。而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表情并不是哭泣,而是近乎于发疯狂的竭斯底里!
这一切念头就如闪电一般,仅仅在郑吒心头一闪而过,紧接着,他就仿佛被自己的思维推动着,手脚自动作出动作,闪电般地比范海辛更快地冲到德古拉身前,与王宗超一起双战德古拉。
三条人影兔起鹜落,快得混成一团,连珠炮般的爆炸不断响起,带起狂啸的风带着死亡的气息席卷整个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