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李小帆、轩辕崇武等人,都是如假包换的风流子,他们原本就受不了正儿八经的会议氛围,当周兴云退场,话题严肃起来,几只牲口就很不自在,一直想找借口离开。
现在看旬萱姐姐在一旁起舞给周兴云看,牲口们顿时就你推我我推你,屁颠屁颠的跟过去。
面对上述状况,韩秋澪不由苦闷的叹了口气,将目光转移到许芷芊身上。仿佛想看看她打算怎么处理眼前情况……
然而,就在两人视线交汇之际,许芷芊萌萌的眨了眨眼,微微歪着小脑袋。
不是,你歪着头装傻干什么?
韩秋澪忽然来气了!许芷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是几个意思?周兴云现在不管事了,和她调侃他脱不了关系。
“你也想过去吗?”韩秋澪望着如坐针毡的阿伊莎,这小妮子刚开始就扭扭捏捏,一看就是想离席。
“我是想去看看。”阿伊莎不否认的点点头。
“绮郦安认为,关于黄酆国入侵的问题,我们并不能一步到位的去解决。如果两国之间的博弈,都能在一晚上讨论出解决方案,世上就不会存在那么多战争。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绮郦安自作主张的结束会议,然后起身朝周兴云走去。
“啧……又被那个女人算计了。”韩秋澪纳闷的皱了皱眉,塞露维妮娅轻描淡写的一个举动,让在场所有人意识到,周兴云的重要性。
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心向他。而且,这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警告……
韩秋澪为何认为,这是塞露维妮娅对她的警告?不,准确的,许芷芊也在警告她。
韩秋澪是个聪明人,她很快就意识到,今晚许芷芊无作为,伊莎蓓尔跟她唱反调,塞露维妮娅溺爱周兴云,都在用无声的语言责备她。
大家为何要责备她?是因为今晚的会议吗?不,不是这样的。
周兴云本是一个江湖人,韩秋澪却罔顾周兴云逍遥江湖的意愿,让他来坐镇北方。
很显然,大家都意识到,周兴云当上镇北骑大元帅,幕后肯定少不了韩秋澪推波助澜。
虽说韩秋澪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周兴云好,还为了天下百姓好。但是,从某种程度上,她忽视了周兴云的意愿。
周兴云才是一家之主,韩秋澪理应尊重他的想法,即便她是尊贵的公主,也不能无视周兴云的意愿。
韩秋澪无奈地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公主病又犯了。今晚塞露维妮娅等人,无非希望她察觉到,最近她的自主性太强,希望她稍微收敛一点。
确实……本次来玄武関,也是在她的催促下进行,周兴云是被她赶鸭子提上来。
韩秋澪默默地反思,或许因为周兴云很尊重她的想法,导致她将周兴云对自己的谦让,视作理所当然,从而很多事情,都是她自作主张替周兴云做决定,而非周兴云自己做决定。
事到如今,韩秋澪只能依照绮郦安的话,结束今天的会议,去陪陪‘乐在其中’的周兴云……
威胁,并不只是来自于北境疆界的外敌,周兴云一行人在玄武関城寨,面临黄酆国入侵之际,中原武林的局势,亦正以飞快的速度,发生聚变。
就在韩秋澪自我反省的当晚,江湖十大邪门中的太阴.门、红月圣教、青虎帮、九魂天道众、地劫宫,都应邀派出本门的资深长老,来到同属十大邪门之一、星神殿的总舵、曲星山。
邀请……不对,准确的说,六大邪门的掌门,早在一个月前互有联络,携手促成了今晚名为‘蟠龙复兴’的盛会。
蟠龙复兴总的来说,就是由江湖六大邪门牵头,组织的一场邪门教派大聚会……
除了上述提到的六大邪门外,中原武林但凡叫得上名字、但凡有一点名气,几乎所有三六九等的江湖邪门、江湖恶人、江湖匪徒、甚至是普通的强盗团伙,只要收到风声的人和组织,均可派出代表、或是亲自到曲星山参加‘蟠龙复兴’盛会。
如果换成是以前,江湖上的邪魔外道,自然不敢如此嚣张的举办集会。
亦或者,邪道门人即便想聚集起来都很难,因为武林盟会时刻盯着他们的动向,一旦邪门武者大量集结,武林盟便会派高手来剿灭。
许多邪门武者甚至在来的路上,就会被名门正道的武者截杀。
像今天晚上这样,数以万计的邪门武者,聚集在曲星山,召开如此隆重与热闹的盛会,以往大家是不敢想象的。
今晚的盛会之所以顺利举办,江湖各路邪门武者齐聚一堂,多亏了武林盟分裂,正道门派互相内斗撕逼。
以前,邪门教派一旦有风吹草动,武林盟就会派人追踪他们。
现在,武林盟分裂成两派,其一是以九大护国门派为首的新生武林盟。
其二则是由灵山派、天下会、长盛武馆、鹫峰尚云宫,四大正道门派为首的江湖协会。
如果武林盟只是单纯的分裂,那倒不至于给予邪门武者聚众集会的良机。关键是,他们不仅分裂,还狗咬狗的斗了起来。
江湖协会的发展重心与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四海英杰武道,以及九大护国门派身上。
如今正道门人已不再盯着江湖上的邪门教派,武林中的各路牛鬼蛇神,自然就敢冒出来作祟。
事实上,自从武林盟分裂以后,邪门武者都能切身感受到变化。
以往他们只要一有动作,正道门派就会派人寻找他们,现在……他们好几万人聚集在曲星山,也没有正道门人来碍事。
“是玄阳天尊!没想到连他也来了。”
“他当然会来。玄阳教覆灭这笔账,他会轻易作罢?”
“在他旁边的人,是沈家庄庄主沈泉吧。没想到他也加入我们了。”
“沈家庄与擎天熊联手,和玄阳教勾结,如今擎天熊完了,江湖正道自然没有他沈家庄的立足之地。”
“嘘,你们说话小声点,如果触怒他们,肯定不得好死。”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于玄阳天尊和沈泉而
言,他们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大概就是自己惨败的事。
如果触怒了两人,他们这群邪门宵小,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挥霍。
玄阳天尊与沈泉,都是江湖《武尊榜》上的高手,在场的邪门武者,大部分人都认出他们。对于两人来参加‘蟠龙复兴’盛会,邪门武者惊讶之余,也能够理解。
今天大家聚集在此地,究竟是为了什么?简单地说,就是要颠覆武林现状,让自称正道的门派不得好死!
在这百十年间,武林盟一直维护着江湖次序,将他们认定是邪恶之徒的人赶尽杀绝。
如今武林盟好不容易分崩离析,蛰伏已久的邪门,当然要露出潜藏的毒牙,给予所谓的正派人士一个‘惊喜’。
“别碰我!否则我会杀了你!”一个甜美而冷酷的女声,忽然在人群中响起。
“小姑娘很凶嘛。可是凭你这二流武功,在这里能杀死谁啊?”一个满脸胡子,胖得像个肉球的男子肆意调笑。
不过,他说的话是事实,眼前容貌十分漂亮的女子,确实是个连一流实力都不到的二流武者。
他甚至搞不懂,如此俏丽的美人,为何会来曲星山,参加邪门教派举办的盛会。
因为眼前的小姑娘,横看竖看都不像邪门教出来的徒弟,亦或者和邪门武者恰恰相反,她那英姿飒爽的气质,与江湖正派教出来的女弟子一模一样。
“连你也小瞧我吗!”女子怒目而视,左手不由自主的按在腰上佩剑。
“姑娘脾气挺大啊,是哪个门派教出来的高徒?”胖乎乎的男子没有大动干戈,至少在弄清楚女子来历前,他不会做出无礼举动。
女子不但生得很美,气质也是上上之选,说不定是某位邪门高手精心培育出来的双修炉鼎。如果有什么缺陷,那就是她的资质太差,看似双十年华了,却仅仅是个二流武者。
“我乃长盛武馆掌门弟子华芙朵!”女子不假思索的报上名号。
“喂,你刚才听见她说什么了吧,是长盛武馆没错吧。”肥胖男子不可思议的询问身边的人。长盛武馆不是十大名门正派之一吗?今晚的邪门武者大聚会,怎么可能会有长盛武馆的人来。而且还是一个二流实力的姑娘,单枪匹马闯进来。
一定是自己幻听了,肥胖男子心里想着。
“她是这么说的……”另一名邪门武者不太确定的点了点头,毕竟那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呵呵,你是想拿名门正派的嘘头吓唬我吗?”肥胖男子不以为意,觉得眼前的女子,怕是在逗他玩。
“谁会和你这种恶心的家伙开玩笑!我就是长盛武馆的门人!看好了!”女子猛地从衣兜掏出长盛武馆的信物,类似于剑蜀山庄门徽一样,具有象征性的标徽。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估计是被女子的举动逗乐,肥胖男子以及周边的邪门武者,瞧她一本正经的掏出‘信物’,所有人都憋不住笑了。
她这是玩那一出戏?众人心里大概都产生了上述疑问。这女子怕不是个傻瓜啊!
闭嘴!不许笑!我受够了!给我闭嘴!你们都不许笑!不然我早晚会杀光你们!”华芙朵眼眶弥漫着水雾,她愤怒的喝止,希望能通过威胁性的话语,让对方的笑声停止。
这样的嘲笑声,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受够了。
华芙朵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曲星山,参加邪门武者的大集会。
半个月前,她偶然听到了一个消息,江湖上的邪门武者都在蠢蠢欲动,似乎在筹谋什么计划。
华芙朵心思细腻,凭借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调查到各路邪门,将在今天晚上到此处举办名为‘蟠龙复兴’的盛会,拟定围攻江湖正派的大计划。
原本,华芙朵应该立刻将邪门教派密谋的事情,汇报给本门执事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华芙朵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曲星山。
华芙朵是长盛武馆的弟子……但不仅如此,她还是长盛武馆掌门,华禹孟的掌上明珠。
不对,应该说是曾经的掌上明珠。因为身为正室的母亲早逝,因为继母讨厌自己,因为她没有修炼内功的才能……现在她只是个不受父亲待见,毫无习武天赋的长盛武馆弟子。
华芙朵曾被誉为天才,小时候的她,不管任何武技,只需看一遍就能学会。
因此长盛武馆上上下下,都对她寄于厚望。然而,好景不常在,这一切都随时间化作泡影……
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当大家察觉她资质愚钝,修炼内力别说事倍功半了,她甚至花费十倍的努力,都无法获得一分收获……华芙朵的世界开始改变、开始扭曲。
先是来自同门师兄弟数不尽的嘲笑与欺凌,冒牌天才、习武废人。
因为自己曾经被誉为练武奇才,所以在她失去光辉的头衔后,大家对她的羡慕与妒忌,就成为攻击她的利刃。
而后是师门中教自己武功的长辈,他们从开始的热衷教导,变成敷衍了事,最后更是不理不睬,直接打发她去干杂活。
华芙朵就这么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受尽白眼的无用之人,
不过,真正让华芙朵看清世态炎凉,还是父亲因为她的无用,和母亲发生争执,最后冷落她生母,使其郁郁寡欢,终究病离人世。
华芙朵永远不会忘记母亲病躺在床上时,那苍白无色的面孔。永远忘不掉,母亲病躺在床上时,那伤心欲绝的神色。永远忘不了……母亲病逝时,不断徘徊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朵儿。
世间是没有温度的,有的是上天赐予你的才能,如果你不具备,那你就会遭到世人遗弃。当失去唯一能够依赖的母亲那刻,华芙朵就深信这一道理。
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曲星山?因为师门觉得她没有价值?身为掌门之女,却连去乐山城观看武道会的资格都没。因为父亲不愿看自己一眼?所以她想置身险地,甚至糟蹋自己,让父亲感到心痛和自责?他会为自己心痛和自责吗?
亦或者……所谓的名门正道江湖门派,彻底毁个干净会更好
!
“你难道不知道,女人露出这种受屈辱的表情,会令男人更加亢奋吗?”肥胖男子憋不住了,眼前女子容貌端庄举止优雅,应该是出身名门,错不了的。尽管她很可能是某个同道中人盯上的猎物,将她诱来邪门武者集结之地,怕是要对其行不轨。但是……
女子实在太诱人,肥胖男子色向胆边生,猛地伸手朝她爪去。
华芙朵在肥胖男子靠近自己刹那,就果断地拔出腰间佩剑,狠狠地朝对方刺去。遗憾的是,两人的武道境界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一个二流武者,怎能防住绝顶高手的攻击。
结果一眨眼,肥胖男子就卸掉了她手中长剑,将她拉倒身边。
“放开我!”华芙朵用力的挣扎着,尽管她很清楚自己实力很弱,根本不可能挣脱绝顶武者的擒拿,但她还是努力地尝试挣脱。
只可惜,她在肥胖男子面前,就像个三岁孩子,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她缴械跪服。
然而,正当肥胖男子举起手,心想击晕女子,将美人打包带走时。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停手吧。”
肥胖男子听见其充满磁性的男子声音,顿时就不耐烦的回过头:“要我停手?你是谁啊。”
肥胖男子觉得,此时喊他停手的人,便是将眼前女子带来曲星山的人。
然而,对方的声音很清秀,应该是个颇为年轻的小子,如果他没什么来头,肥胖男子就不客气的将擒拿到手的美人收下了。
咦?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手脚不听使唤。而且……我的脖子上……
肥胖男子还没弄清楚状况,头颅已经从身躯上滚落,恰好掉在华芙朵手捧中。而他死不瞑目的双瞳,则瞪大盯着自己肥胖的身躯。
“还有人想知道我是谁吗?”年轻男子轻描淡写的发问。
原本围观华芙朵和肥胖男子的邪门武者,看到年轻男子刹那,顿时吓得面无血色,纷纷朝一旁退去,不敢再多管闲事。
“恒玉!灵蛇宫的恒玉为什么会在这里?”
“传闻不是说灵蛇宫不会派人来嘛?”
“我怎么知道,难道六凡尊人改变主意,打算和六大邪门联手了?”
弹指间杀死肥胖男子的人,便是五腾灵蛇宫的代理掌门,恒玉。
恒玉无视周边纷纷议论的话语,默不作声的看着华芙朵,只见她触目惊心的注视手中头颅,尚未从惊骇中反应过来。
一秒、两秒、三秒……
华芙朵猛地一缩手,捧着的头颅颓然落地。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刚才还对自己无礼的邪门胖子,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在这里做什么?他死了?他就这样死了!
受到惊吓的华芙朵,惊慌失措的将头颅抛落地上后,身体便不再受控制,本能地转身逃跑。她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也不能继续
呆在这个地方。
华芙朵是恒玉救下的人,因此聚集在曲星山的邪门武者,即便看着她逃跑,也没有人敢阻拦,甚至主动让路,好让她顺道下山。
“她就是你的下一个目标?”玄阳天尊略微同情的看着逃离的华芙朵,恒玉乃江湖第一采花贼,被她盯上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她虽有一副好皮囊,但资质太差了。天尊难道觉得我会和一个二流武者双修?”恒玉不以为意笑道。他对女性的要求很高,不仅要漂亮,还要武功底子好。华芙朵容貌极佳,但资质太次,他不想在没有习武天赋的女子身上,浪费他玩弄姑娘的美学。
“那你为什么救他?”沈泉可不会相信恒玉这么做没有图谋。
“要说为什么……”恒玉想了想便道:“我在她眼中看到了有趣的执念。”
恒玉本不该来曲星山,因为灵蛇宫并不打算参与六大邪门密谋的事情,因为灵蛇宫姑且与西境郡王有邦交,与江湖协会建立了一层很奇妙的关系。
六大邪门密谋的事情,是针对整个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
换而言之,他们不单止要对付九大护国门派,还要对付江湖协会。亦或者说,本次蟠龙复兴的主要攻击对象,更倾向于汇聚在江湖协会里,大大小小的正道门派。
灵蛇宫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响应六大邪门的邀请,免得破坏西郡王势力、江湖协会、凤天城和灵蛇宫之间构建的平衡关系。
当然了,自古正邪不两立,灵蛇宫也不打算提醒江湖协会,十大邪门之中的太阴.门、红月圣教、青虎帮、九魂天道众、地劫宫、星神殿,正在私底下筹划对付他们。
恒玉今天来,是以个人名义出席,而非灵蛇宫的代表。
他单纯是想看看六大邪门,打算怎么痛击武林正道门派。
总之,灵蛇宫身为邪门,他们没有义务去帮正道门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山观虎斗,不失是一件趣事。
“非常荣幸,没想到天尊、沈庄主、还有恒宫主,都赏脸来助兴。”
恒玉、玄阳天尊、沈泉三人聚到一起,身为东道主的六大邪门的代表,自然而然过来慰问一句。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由于邪门中人都有武林盟这个大敌,所以平日遇见时相对和平。只有在争夺地盘或者某种利益时,大家才会剑拔弩张。
“风长老别来无恙。”恒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的招呼。
“恒玉宫主到来,莫不是灵蛇宫改变主意,打算与我们合作?”星神殿的风长老好奇问道。
“不,我是以个人的名义来看看,顺道给诸位提个醒。”
“喔?恒宫主有何高见?”
“无它,只是想告诉各位,最难对付的人,不是那些江湖门派的掌门,或者那些门派中的隐世长老。相信天尊和沈庄主,都能深切理解我这话的含义。”
玄阳天尊和沈泉,听见恒玉在暗示某人,脸皮顿时就黑了下来。
“谢谢恒宫主提醒。只不过,宫主觉得最难对付之人,并不需要我们去对付,等北方战事结束,中原武林早已定局!”
“喔?愿闻其详。”
恒玉挺想知道,六大邪门打算用什么办法,驱使武林中大大小小的邪门,去和那些名门正道斗争。
要知道,邪门都很自私自利,没有利益牵头,谁会冒险找正道门派麻烦?
今天的邪门武者大集会,是由星神殿主持,太阴.门、红月圣教、青虎帮、九魂天道众、地劫宫的掌门虽然没来,但五大邪门派来的代表,均是本门德高望重的强者。他们的实力均不亚于恒玉,是如假包换的荣光武者。
漆黑无光的山头,忽然间犹如夜空繁星,亮起一点点火光。
火光犹如星光大道,沿途照亮了整个集会会场。
然而,就在万千灯火的中心,那个象征首脑席位的台阶上,更是如同火山爆发般,喷射出炽热的火焰。
在熊熊烈火之下,映照数个身影,他们便是本次盛会的核心参与者,是十大邪门之中的六大邪门,派来助兴的邪道高手。
即便他们乃邪门恶徒,但他们都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名列《武尊榜》上的强者。
聚集在曲星山的邪门之徒,即便没有见过他们的尊容,也能从《武尊榜》中记载的特征,猜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是邪门教派中的泰山北斗,是不惧正道讨伐,能沐浴在阳光下横行的强者,是所有邪门中人向往的存在。
他们无疑是最能引人瞩目的对象,邪道中人的视线,都会情不自禁聚焦在他们身上。
然而,今晚的情况却有所不同,他们并不是今天的主角,邪门中人的目光,也没有停留在他们身上。
因为在那灼烧着辉煌火光的台阶上,出现了一个,足以令六大邪门高手黯然失色的存在。
那样的人,不应该出现在鱼龙混杂的邪门集会中。
那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如此肮脏污秽的地方?
尽管聚集在场的邪门中人,并不晓得台阶上站着的女子是谁,可他们心中不由自主就浮现起上面的两句话。
圣洁、光辉、如同星辰、如同皓月、如同太阳般存在的美丽女子,就像磁石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生活在江湖最底层的黑暗之徒,向往着通往的光明道路。
因为曾经犯下了错,因而得不到救赎。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他们不希望光明正大的走在街头。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每天都像一只老鼠,提心吊胆的生活在暗处。
然而,当神秘女子迈着庄严的步伐,穿过灼烧的火焰,站在璀璨的台阶上时……
聚集在会场的邪道中人,都有一种行走在大街上,沐浴在阳光下的错觉。
正因为了解黑暗,他们才会如此向往光明。
她,就是光明。与黑暗的自己,截然相反的光明。
神秘女子与生俱来的神圣气质,如同黑暗中的明珠,深深地吸引着众目。
星神殿圣女,魁星、天宫鸢。
“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天宫鸢站在台阶中央,目光中夹杂难以叙述的情感,环顾着所有来参加集会的邪门武者。
她眼眸映照着的异物,是慈悲、是关怀、是怜悯、还是同情?
不管她眼中蕴含着是什么,所有听到她问候的人,心头都会洋溢出一种无法说明的暖流,仿佛受到至亲之人的眷顾,找到了归家的感觉,
不辛苦!这是所有人心中回答。然而,仅仅是在内心回答。大家都不想破坏宁静的氛围,不想干扰台上的女子发言。
“在我开始主持今晚的盛会前,我想请教在场的各位一个问题。”天宫鸢用十分平静的腔调询问现场的人:“大家为什么聚集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讨伐所谓的名门正派!”不少邪门武者高声回应,他们响应六大邪门号召,无非是要趁武林盟分裂,给正道门人一个痛击。
“讨伐名门正道?他们做错了什么?”天宫鸢锐利的眼神,紧紧注视着带头发言的人。
“他们……这……我怎么知道。”邪门武者纳闷了,正道武者做错了什么?这问题有点奇怪,因为做错的只有邪门教派,名门正道向来都主张正义,他们会做错什么?
“唉……”天宫鸢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那遗憾、悲伤、无可奈何的神韵,不由牵动所有来参加集会的人。
她为何会感到悲哀?而且……她为此哀叹的对象,并非她自己本人,她是为刚才回答问题的人感到悲哀。为什么呢?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是正义的?什么是罪恶的?”天宫鸢默默地对众人说道:“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定自己是错误的一方,从什么时候开始,认定他们是正确的一方?因为他们自称正道,说我们是恶人,所以我们就是错误的,就必须让他们杀害,将我们的存在从这个世上抹去。”
“难道,我们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权利吗?”
“难道,我们的出生注定是错误的吗?”
“难道,我们就非死在正道人士手中,成为他们功成名就的基石吗?”
“难道,我们连一次赎罪的机会都没有吗?为什么会?你们有想过为什么吗?如果大家不知道原因,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因为我们是败者……”
慈爱与怜悯,从天宫鸢的眼眸中消失,取而代之是无尽的悲愤:“我们之所以被正道门人追杀,之所以像一只地沟老鼠,苟延残喘活在世上,是因为我们是败者!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饥饿与贫苦的悲伤世界!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权利与欺诈的斗争世界!我们本是善良之人,但我们都遭到了善良的背叛!究竟是什么让我们不得不放弃善良!”
“是世界的不公平!让我们明白到,努力得不到回报!最终只会沦为权势的奴隶!让我们明白到,善良是无法得到善报!弱肉强食才是世界的真理!”
“所谓的正道门人,他们从未想过,我们为何会成为十恶不赦之人。因为他们是胜利者、是强者!他们不会怜悯弱者!更不会救赎弱者!因为,他们若不踩着我们尸体,就无法在这个世道上生存!”
“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来抒写!他们能将自己的恶行正当化!能肆意将我们捏造成是罪人!在我们徘徊在善与恶之间,需要救赎的时候,正义之士向我们伸出的不是援手,而是刺向我们喉结的利剑!他们为什么能统领江湖?他们为什么能够享受百姓们的供奉!”
“让我告诉你们原因吧!他们将我们称之为罪恶!拿我们的头颅与尊严,换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与荣誉!”
天宫鸢悲愤的话语,就像天籁之音,牵动着众人心弦。
天宫鸢神圣的身姿,就像在世菩萨,救赎着苍生万物。
“够了、真的够了。上天赐予我们的天赋,与所谓的正义侠客一样,我们拥有一样健全的体魄,我们拥有一样不俗的武功。是什么原因导致正道门人,就能坐享人世厚待,财富、名利、地位、女人,他们都能随手可得。而我们,却不得不去偷、去抢、去夺!”
“因为他们比我们更加恶毒!在世人面前宣扬我们是罪恶,扮演了名为‘好人’的角色!究竟是谁给他们的权利,称呼我们为邪恶之人!究竟是谁给他们权利,替天行道讨伐我们!”
天宫鸢目光蕴含热泪,痛澈心脾的喊道:“我们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我们只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之人!而将我们狠狠推下悬崖,要我们像老鼠一样苟且偷生,想置我们于死地,利用我们功成名就,利用我们获得财富、地位、女人的爱戴,高高在上的名门正道,他们才是真正的歹毒之人!”
“所有的名门正派,堆起他们功名利禄的,是一具具的血色骸骨!是我们的同胞!是千千万万走投无路,得不到人世同情与救赎,和我们一样的可怜之人!”
“醒醒吧!我的同胞!我们并不是邪恶之人!如果有更好的出路,谁会愿意生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世界!我们都想走在街头上,我们都想沐浴在阳光下,我们都向往获得人们的尊重与供奉!但是,邪恶之人却举起了他们捏造的正义之剑,宣称我们是罪恶,将无路可走的可怜人,逼入万劫不复之地!应该受到正义惩罚的,是他们,而非我们!”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的善良既然得不到回报,那么我们何须继续隐忍!我们要成强者!推动历史的齿轮,在武林史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名字!成为历史的续写者!各位同胞可愿与我一同反抗命运!将真正的邪恶之人驱逐,取代他们的地位,享受百姓们的供奉,成为武林的主宰!”
“我们愿意!”
天宫鸢话刚结束,集会场数万邪门武者,无不愤慨与激动的呐喊附议。
因为天宫鸢抓住了他们的心,抓住了身为黑暗者,却向往光明生活的心,将他们称之为走投无路的可怜之人,而非十恶不赦的邪门教徒。
邪门武者之所以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并不是他们犯下了多大的错误,而是正道武者大肆宣扬他们的过错,以便为杀害他们获得名利。
真正将他们踢入谷底,并不是自己犯下了错,而是那些不让他们悔改,没有向他们伸出援手,虚情假意的正道侠客。
“没想到星神殿还藏了这么一手。”恒玉注视着天宫鸢,再环视集会现场那群陷入狂热的邪门众人,不由暗暗头疼。
天宫鸢就像一个悲天悯人的圣女,庄严、美丽、神圣,从她口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仿佛都能煽动人心,博得众人的信任与依赖。
尽管天宫鸢由始至终没有说出她想要说出口的那一句话,但站在台下凝听的恒玉,却萌生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我是上天派来救赎各位的人,只要大家跟着我的步伐,我会引领你们走向光明,摆脱苟且偷生的生活。’
“江湖正道将我们定罪!宣称我们为邪恶之徒!一次又一次的屠杀我们!从而巩固他们的门派声誉!现在,我们将不再接受他们擅自定义的罪恶!为了曾今惨遭杀害的同胞!为了现在饱受摧残的我们!为了明天不再有像我们一样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天宫鸢凛然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天际,气势浩瀚的宣誓:“天若碍我,毁天为冢。地若阻我,灭地为夷。人若挡我,格杀勿论!天宫鸢在此宣告,我必将带领各位走出黑暗的阴霾,活在光明正大的凡间,从所谓的名门正派手中,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重铸我们的尊严!”
一时间,整个曲星山响起振奋人心的呐喊,集结此地的邪门武者,纷纷响应天宫鸢的宣誓,激动的挥舞手中兵器,无法抑制的呐喊着。
邪门武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的愤怒与激扬,但是……望着前方圣洁的身影,听着她坚定不移的声音,大家心中都萌生一股难以言明的情感。
对武林正道的仇恨,对自己生活的不满,对前方神圣化身的崇拜。
大家百感交集的心绪,恐怕是如出一辙的,只想握住那圣洁女子的双手,得到她的救赎与安慰,将世道的不公,将天天追杀自己的正道人士,一个不留统统肃清。
“诸君听好了,从明日起,太阴.门、红月圣教、青虎帮、九魂天道众、地劫宫、星神殿的高手,将无条件指点大家练功,传授各位杀敌武技!除此之外,我们还会尽全力协助诸君攻打正道门派!”
“攻打正道门派!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攻打正道门派!”
在场的邪门武者倍感惊讶,虽然大家早就知道,六大邪门召集他们,肯定是与名门正道作对,但是……攻打门派是什么意思?
准确的说,中原武林的名门正派多不胜数,攻打门派……是攻哪个门派?该不会是江湖十大名门之一吧。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就是有心协助天宫鸢,只怕也没能力攻下对方。
“能具体说明一下,你们要我们攻打哪个门派吗?”马上就有人追问道。
“全部。”天宫鸢轻轻地回道,但她这清脆的两个字,却像雷霆劈落,吓到了全场人员。
天宫鸢表情严肃语气诚恳,大家都看得出,她并没有开玩笑。
但是,即使她没有开玩笑,攻陷所有武林正派,这本身就是个不切实际的笑话。
如果换做其他人,说出这大言不惭的话,肯定会引起哄堂嘲笑。
如今邪门武者之所以没有笑,皆因说出这话的人是天宫鸢。
天宫鸢与生俱来,神圣与庄严的气质,令大家即使听到很不可思议的话,也会情不自禁的觉得,她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问题。
“诸君不需要迷茫,我已经说了,我们将从所谓的名门正派手中,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天宫鸢不急不忙地讲道:“各位请不要怀着轻率的态度来敷衍我,我是真心诚意,想带领大家赢得胜利。而且,这次行动不是为我们而战,是为你们自己而战。”
“为我们而战?”大家一时间没弄清楚天宫鸢的话意。
“没错。曾经的武林盟已经分裂成两股势力,其一是以镇北骑元帅为首的九大护国门派,其二是以灵山派、天下会、长盛武馆、鹫峰尚云宫,四大正道门派为首的江湖协会。现在镇北骑元帅正忙于对付入侵北境疆界的黄酆国,江湖协会则着力于四海英杰武道大会,因此今晚我们才能齐聚在曲星山。”天宫鸢稍稍停顿了会儿,便提高声调说:“如今正是我们拨乱反正的好时机!正道门派的高手,均不在他们的师门!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攻上他们的门派,将他们的师门据为己有!”
“占领他们的门派,将其苦心经营的地盘收入囊中,这便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我们全面反击战,点亮通往黎明大道的曙光!我们六大邪门会出人出力,协助各位攻克正道门人的门派。所以我希望大家能团结一致、复兴我道!”
真会煽动人啊。恒玉由衷佩服天宫鸢的言语力量,她说出来的话,就像渗透剧毒的蜜糖,甜到心头发凉。
邪门武者大都唯利是图,即便先前天宫鸢通过激扬的发言,令他们振奋不已,愿意与正道门派对抗,但热头过了后,就不能保证他们在今后的战斗中,依旧会全心全力抗击正道。
然而,天宫鸢刚才的那番话,却充满了诱惑力,让邪门武者不得不为她奋战。
天宫鸢吹响战斗的号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家。
大家不是为了她天宫鸢而战,是为你们自己而战。
你们战胜正道门派后,即可掠夺他们的财物,以及获得他们的地盘,甚至是……该门派的不传秘武。
从邪门武者的角度出发,这无异于是天大的好事。
自己攻打武林正道,六大邪门出力帮助自己,打回来的江山归自己所有,实在是太赚了。
然而,理性告诉恒玉,天宫鸢只是拿他们当枪使……
因为占领江湖正道门派的师门,只是她的第一步计划,既然是第一步计划,之后肯定会有其它安排。
到时候,那些攻占门派的邪门武者,只能乖乖地遵照六大邪门安排,按照天宫鸢的想法,开始执行第二步计划。
为什么只能乖乖听话?因为没有六大邪门相助,他们占领下来的据点,守得住吗?
如果不想遭到正道武者报复,他们只能乖乖听命行动。毕竟,一旦四海英杰武道大会结束,正道武者肯定会找他们算账。
即使现在的武林正道已经大不如前,没有了曾经的向心力,可普通的邪门小派,还是无法与他们抗衡。
算计,全都是算计。不仅拥有圣洁端庄的容姿,不仅具备煽动人心的毒舌,还有一颗精通算计的头脑。这就是星神殿的圣女、天宫鸢。
恒玉默默打量着前方神圣不可侵犯的女子,如同普世圣女般,诱劝参加集会的邪门武者为她去送死。不知为何,忽地忍不住笑了……
笑了?为什么会笑?呵呵,因为注视着她的身影时,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另一个人。
“小秋秋、小秋秋、秋秋秋秋秋……”
黎明的晨光照入窗台,周兴云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不断地在睡美人耳边发出嗡嗡嗡的噪音。
不。不仅仅是烦人的声音,周兴云还用手戳韩秋澪的脸蛋,导致佳人扭曲着眉头,不得不挥手推开讨厌的‘苍蝇’。
结果大清早,两人就水火不容的进行着指尖大战……
周兴云存心扰人清梦,只能用可恶来形容。
昨晚,韩秋澪进行了深刻的反省,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都在私底下和韩枫商议决定。她没有和周兴云打招呼,这是她的错……
因此韩秋澪很主动的向周兴云道了个歉,表示她今后会多照顾周兴云的感受,凡事和他说一说,不会再擅自替他做决定。
为了传递她的决心,韩秋澪做了一个很大的让步。这个让步就是……
“旬萱……”韩秋澪含糊的说道,希望睡在另一旁的旬萱,能够帮她应付下周兴云。
韩秋澪和周兴云一样比较贪睡,若非有事情处理,她基本上都会睡到日上三竿。
“我先帮你梳理。”旬萱从床上撑起身,依身靠在周兴云肩背,双手情意绵绵的搂住他,闻着令人安心且熟悉的味道。
旬萱和维夙遥一样,每天都起得很早,非常勤奋的进行晨练。
“嗯。”周兴云顺着倾城美人话意下床穿衣,韩秋澪则像终于甩开了大包袱的旅行商人,深深地呼了口气,便转身背对继续入睡。
只是,韩秋澪尚未进入甜蜜的梦乡,维夙遥就带着万恶的消息闯了进来……
“関门传来战报,黄酆国开始进攻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将众人的睡意一扫而空。
‘玄门’城墙下,数千黄酆国士兵高举盾牌聚缩一团,对城门发起攻势。
这是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现象……
黄酆国的先遣部队只有万人,以他们的兵力,是不可能攻下玄武関。
既然如此,对方进攻城门的理由,就是给驻守在関卡的中原士兵施压,对他们造成心理负担。
但是,施压的方式有很多种,直接进攻可以说是最愚蠢的行为。
尽管黄酆国的先遣部队顶着大盾,能够挡下普通的箭矢,但在玄门的城墙上,有威力强劲的床弩,能贯穿黄酆国士兵的盾阵。
一旦床弩射穿他们的大盾,扰乱了他们的阵型,在城门下的黄酆国士兵,就会像活靶子一样,被城楼上的弓箭手射成篓子。
现在黄酆国的士兵,之所以敢如此乱来,皆因他们军中有一位非常犀利的射手。
驻守在城墙上的中原士兵,一旦去操纵床弩,就会被他的箭矢贯穿头颅。
即便是高举盾牌也无济于补……
想当初,周兴云怀着另类的想法,找慕雅讨教箭术,跟她学了一点基础知识。
周兴云了解到,武者能够将内力注入弓与箭,使其威力巨增。
一把普通的弓,射程非常有限,即便拉断弓弦,也不可能把箭矢射到千米以外。
但是,注入内力之后,情况就另当别论了。
内力能强化弓与
箭,使其更加坚韧,更具杀伤力。
原本用一份力道就能轻松拉开的弓弦,注入内力之后,则需要十分力道,甚至是一百分力道才能拉开。
注入内力的箭矢,坚实度、穿透力、破防效果,也会得到质变提升。
所以,今早黄酆国先遣部队进攻城门时,敌方的年轻小将就站在昨天搭建的井栏上,看见士兵去操纵床弩,就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射毙。
不仅如此,如果床弩安置的位置不好,甚至会被他一剑射毁。
面对如此犀利的射手,城墙上的士兵不禁非常纳闷。
看来他昨天射出那一箭,只是小试身手,试探一下环境,今天黄酆国士兵们展开攻势,敌方小将才显露真本领。
“战况怎么样?”
周兴云带着韩秋澪、韩霜双、维夙遥、慕雅四人,先行来到玄门城楼,其余镇北骑师团的人,则在玄武関城寨整军待发。
“启禀元帅,目前的战况不是很好,我方有七人阵亡,敌方估计也有数十人死伤。”
温将军向周兴云进行汇报,目前为止驻守在玄门的士兵,已经击退敌方两波进攻。
换而言之,这是他们第三次攻打到城门下,利用钝器撞击城门。
我方目前有七人阵亡,全都是死在敌方的射手箭下。
黄酆国的先遣部队伤亡甚微,只因他们以盾阵防御为主,并没有强攻城门。
前两波进攻的时候,敌方士兵察觉体力快不行时,就果断的撤退,换一波人来继续进攻。
敌人就像白蚁侵蚀苍天古树,一点点的破坏,一点点的取得成果。
“他们难道不怕我们从武门出兵吗?”
今早听到黄酆国先遣部队发起进攻时,韩秋澪内心非常困惑。
玄武関是由‘玄门’与‘武门’两个関门组成,一个在左边山道,一个在右边山道。
虽说玄武関的设计有个缺点,会分散驻军兵力,但利用得好,这个缺点有时候会变成优点。
就像韩秋澪说的那样,黄酆国的先遣部队只有万人,他们正主动进攻‘玄门’,如果镇北骑军团从武门派出一支特工队,突袭黄酆国后方,他们肯定损失惨重。
当然,镇北骑军团也不敢轻易从武门出兵,万一敌人在武门那边也有埋伏,情况可就不妙了。
“微臣觉得,他们好像有点急。”温将军若有所思的说道。
作为攻城的先遣部队,给守城士兵施压,对其造成心理压力,是他们的主要任务。进攻理应等大部队抵达后才动作。
然而,黄酆国先遣部队的指挥,似乎很焦急,抵达関门的第二天,就开始进攻城门。
如果他们能像昨天那样,持续的施压,过个两三天,驻守在玄门的士兵,肯定会很心累。
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
嗖!
一根利箭划破虚空,直逼周兴云眉心。
看来井栏上的敌将,已经发现镇北骑大元帅,站在城楼上观望战局。
今天周兴云非常威风,穿着一件象征镇北骑元帅的战袍,敌方小将一眼就看到城楼上的大骚包。
箭矢
迎面袭来,周兴云却不为所动,因为维夙遥已经拔出佩剑,唰滴将袭击她爱人的箭矢挑飞。
温将军目睹一幕,不由在心中暗赞,维夙遥不愧是元帅大人的贤内助,武功十分了得,剑法干净利落。
与此同时,慕雅迅速开弓搭箭,准备还以对手颜色。
然而,慕雅的箭矢还没射出去,周兴云就开口阻止道:“等等……故意射歪,让他们误以为我们射不到。”
虽然不知道周兴云为何要这么说,慕雅还是非常顺从,按照周兴云的话,射出她有生以来最失水准的一箭。
箭矢就像一根失去灵魂的鸟儿,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嘟嘀一声掉落在距离敌将五十来米远的位置。
这个距离恰到好处,敌人可以看出慕雅是有点实力的弓箭手,一般人是射不到那么远,但是呢,比起自家的将领,她却低了两个档次。
爆笑!看到慕雅虚张声势却虎头蛇尾的一箭,敌军顿时爆笑起来。
周兴云等人站在城楼上,均可听见来自敌营的嘘声。
“请问元帅大人,我们射得到他们吗?”温将军好奇地询问,从慕雅的举动来看,她似乎很有信心射到敌人。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帮大忙了。
“嗯。但还不是时候……”周兴云老气横秋的回道,现在要让对方知道慕雅的厉害,他们肯定会立即后撤,那自家炎姬军就没有出场的机会了。
周兴云和韩秋澪五人先来玄门看情况,镇北骑师团的其他小伙伴,穿戴好装备,随后就会跟来。那才是让敌人大开眼界的时候……
更何况,周兴云还有其它大胆的想法。
昨天周兴云提议攻出去,并不是单纯地开玩笑,在看到敌军部队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就萌生了上述念头。
当然,冲出关卡作战乃大忌,可是……周兴云觉得可行。
没错,本季度周兴云获得的奇异本领,已经淡淡地消失,可他脑海依稀觉得,攻出去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重点在于攻出去的时机。
而且,周兴云脑内的作战方程式,已经在刚才慕雅射歪一箭的那个瞬间完成了。
敌人认为我方的弓箭射程不足,伤害不了他们,自然就会肆无忌惮的站在那尽情嘲笑。
等炎姬军抵达城楼,一波箭雨打乱他们的节奏,即可让敌军混乱不已。
发生意想不到战况,后撤是敌人唯一的选择,因为他们只是先遣部队,兵力非常有限。
这也是令韩秋澪感到困惑的原因,黄酆国大部队仍在静观其变,但仅有万人的先头部队,却采取非常激进的攻势,这前线与后方截然不同的应对措施,超出了她的推测。
照理来说,黄酆国的大部队行军之时,才是先头部队攻城之日。
黄酆国的大部队为何不一鼓作气压上来,配合先遣部队给玄武関士兵施压?那是因为补给线太长。
如果黄酆国的大部队和先遣部队一起,都兵临城下耀武扬威,后方的补给线就得往前推进。
镇北骑军团若是派出特工队翻越山林,切断他们的粮草补给线,那黄酆国的士兵就死定了。
这也是昨天伊莎蓓尔叮嘱炎姬军,要留意滑翔衣起跳点的真正目的。
回到最初的话题,炎姬军的箭雨打乱敌阵,促使敌方往后撤退,那么现在正在城楼下撞门的黄酆国士兵,无疑也会跟着撤退。
在敌军混乱后退的时候,镇北骑将士一鼓作气杀出去,理应能瞬间击溃乱了阵脚的敌人。
这就是周兴云脑海浮现的作战计划……
本该是这样。嗯,剧本本该是这样的……周兴云都已经幻想好,在敌人兵败如山倒的瞬间,带着兄弟们杀出去,从而获得最好的战果。
即便韩秋澪昨晚说过,直接攻出去并不是理想的作战方案,但如果敌军混乱败走,那他们就没有不攻出去的理由了。
毕竟,眼前的万人军队,只是黄酆国的先头部队,没什么好惧怕。
周兴云能够清楚的意识到,只要看准时机转守为攻,定能重创敌军。只要看准时机、看准时机、看看看看……准时机。
上面为何要重复强调看准时机?那是因为十分钟后,会发生令众人膛目结舌的……以下情况。
“周兴云!你疯了不成吗!”
平日视周兴云为心肝宝贝的维夙遥,居然直呼周兴云大名,怒火中烧的喝斥他。
然而,周兴云却无视了她喝骂,如同一只暴走的狂狮,身陷乱军中横冲直撞:“冲锋!给我冲锋!我要干死这群狗东西!”
“给我回来!你一个人想冲去哪!”维夙遥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霜双!快去把蠢货给我扯回来!”韩秋澪则在城楼上震怒呐喊。
没办法,周兴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头即扎入敌军之中乱杀。
现在周兴云的身边,没有一个友军。
看到这里大家是不是很疑惑,周兴云都冲到敌军里了,炎姬军为何不在他身边?
因为镇北骑师团的小伙伴,根本没抵达‘玄门’関卡。
说白了,镇北骑师团的人尚未抵达玄门,周兴云就牛逼哄哄的冲了出去,正因如此,维夙遥才会如此的不知所措,大骂周兴云疯了不成?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时间往回倒退一点,返回到慕雅一箭射歪,遭到敌军嘲笑的那阵子。
“呵呵,不错嘛,能射到那个距离。”黄酆国的年轻小将,趾高气扬的指挥道:“全军听命!前移五十米!”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看到慕雅射出来的箭矢,落在前方五十米外,不由示意军队往前压。
年轻小将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全力挑衅与嘲讽敌将,站在对方刚刚射不到的位置。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在心里默默地赞扬了慕雅,没想到中原的姑娘,居然能把箭矢射得那么远,实在是难能可贵。
待他成功攻入玄武関,抓到她当俘虏,自己不妨教她几招更精妙的箭术。当然,前提是她能够活到最后……
两军交锋刀剑无情,黄酆国的士兵可不会罔顾自身安危,而对美女怜香惜玉。
还有,站在镇北骑元帅身边的金发姑娘,她能迅捷的挑飞自己射出的利箭,也值得称赞。
可惜呀,好姑娘都沦为权贵的走狗,任凭酒肉诸侯差遣,实在是暴残天
物。
“少爷……属下认为这么做不妥当,元帅希望我们静观其变。”木特尔将军提醒年轻小将,总觉得今天的进攻非常冒失。
昨天他们在玄门前搭建井栏,给予对手压力,这点是没问题的,但今天激进的攻打城门,就显得很不理智。
说句不好听的话,黄酆国先遣部队的兵力不足,根本无法攻入城门,即便中原士兵敞开大门,他们也不敢真的攻进去。
“作为先遣部队,我们必须给对手施压,爷爷要我们静观其变,指的是不要大动干戈。我们现在的攻势,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不觉得自己违反了命令,因为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严格意义上并非攻城,他只是派人到城门下进行骚扰,用一种非常冒进的方式,给对手制造心理压力。
他为何要如此冒进呢?因为他想立功!尽快的立功!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乃本国大元帅的孙子,是国内备受瞩目的年轻后辈。
他有才华吗?那是毋容置疑的,出生名将世家的他,从小就受家族氛围陶冶,年纪轻轻就已成为黄酆国内最优秀的少年将军。
现在唯一束缚他成长空间的,就是军功。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是个极峰武者,他的实力足以和万夫长匹敌。但是,他现在只是个五千将,只能率领五千人作战。
因为资历太浅,所以无法晋升。
要想统领万军,参与更壮阔的大战役,享受那主宰战场的滋味!黄酆国的年轻小将,就必须在本次行军,获得巨大的战功。
正因如此,他来到了玄门城楼下。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并不指望攻下玄武関,以他现有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攻下玄武関。
他之所以冒进的攻打城门,在刀尖上跳舞,针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镇北骑大元帅。
昨天射箭警告中原士兵,就是为了传递一个信号,黄酆国大军压境,你们的头儿,该出来瞧瞧情况。
不出黄酆国小将预料,今天他派人试探性的攻打城门,果然把镇北骑大元帅引上了城楼。
当然,将周兴云引到玄门城楼,不外乎是他的第一步计划。
第二步就是要用激将法,把不可思议的侯爷,从関内气出来。
虽说机会渺茫,但试一试总无妨。
更何况,黄酆国的年轻小将曾在乐山城见过镇北骑元帅,认定周兴云是个嚣张至极的酒囊饭袋。
为何如此肯定?想想周兴云进城市,他身边的美女军团。想想他招摇过市时,身上披着的傲慢长袍。
拳打古今、冠世一绝、天下无敌?简直是笑话!这样的酒肉诸侯他看多了,尽是些不可一世的井底之蛙。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觉得,如果镇北骑元帅真的登上城楼视察战局,他有四成把握用激将法,将那飞扬跋扈的云子侯气上天。
只要敌将沉不住气,怒火中烧的冲出来,他就有机会将其擒拿。
这才是黄酆国年轻小将心底盘算的剧本。
擒拿镇北骑大元帅,要比攻下玄武関更简单,黄酆国的小将便是这么认为的。
“弟兄们快往城楼上看,那个躲在女人身后的缩头乌龟,不正是镇北骑大元帅吗!”
黄酆国先遣部队往前推进了五十米后,年轻小将便如同发现稀有动物,指着城楼上的周兴云大喊。
“嘿!小龟孙子可敢露个头让本大爷瞧一瞧!还是说,你只敢躲在娘们身后,继续做个缩头王八!”
低级的嘲讽。黄酆国的年轻小将在心里做出评价,他这番喊话属于最低级、最滥调的挑衅伎俩。敌方守将稍微沉稳一点,就不会为这番话语触怒。
但是,这样就好,因为他所面对的人,是镇北骑大元帅,是哪个气焰嚣张的侯爷。
年轻小将觉得,太高深的话语,周兴云没准会听不懂。对于养尊处优,终日沉吟在美人蜜语下的侯爷,这种低俗、粗暴、没品位的发言,更能激起他的怒火。
低级的嘲讽。周兴云心中的想法和敌方小将一样,认为他的挑衅伎俩太差劲,只能气一气三岁孩童。
不过,身为镇北骑大元帅,周兴云必须顺着他话,站上城楼阳台,鼓舞驻守在関卡的中原士兵。
周兴云若不站出来露个脸,中原士兵很容易会产生一种我方元帅害怕敌方小将的错觉。
正因如此,尽管对手挑衅人的伎俩再差劲,周兴云也要站上城楼,以一军之主的威严,俯视城下敌军。
“龟孙子出来了!哈哈哈,兄弟们看到龟孙子的小样吗!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乌龟.头、猪耳朵、歪瓜脸、大肠嘴、鹰钩鼻、斗鸡眼,衰得不成人样!”
敌方小将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指着周兴云笑骂。
“啧啧啧……”周兴云一边摇头,一边用看弱智的嫌弃表情,注视着敌军小将,并且漫不经心的对身边人说:“敌军先遣部队的将领怕不是个傻子啊!我怎么可能会被那样轻佻的话气……气……”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刚刚还满脸嬉笑不以为意的周兴云,忽然爆出一句……
“我去你大爷!”
一股莫名的怒火涌上心头,周兴云瞬间怒发冲冠失去理智,而后握紧手中长枪,直接从城楼上蹦了出去。
没错,就像跳水运动员一样,威武霸气一声吼,直接从城楼高台蹦了出去。
前一刻还嬉皮笑脸的说不会受敌人挑衅,后一刻就去你大爷的冲了出去,如此意义不明的操作,别说自己人吓傻了,就连敌军看到也一阵错愕,嘲笑声哑然而止。
天空一声巨响,周兴云闪亮登场,由玄门城楼台阶猛然一跃,看似纸飞机从高楼天台滑翔而下,潇洒凛然的落在関门外。
“…………!”
“…………!”
“…………!”
位于城楼上的人,脑袋像是遭遇某种钝器抨击,一时间失去了思考问题的功能。
位于城门下的敌人,一脸的不知所措地回过头,他们这是要继续攻打城门?还是回头捕获敌军元帅?不是……敌军元帅怎么会出现城门外?出现在自己身后!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位于玄门远处的敌军大队,黄酆国士兵们全都膛目结舌的注视着周兴云,搞不懂敌方元帅为啥一言不合就蹦了出来。这超乎常识的操作是怎么回事?守城战居然会有这种意义不明的战术?
世界仿佛静止,空气从此凝固,在周兴云从天而降的刹那,所有人都被他惊世骇俗的举动禁锢停滞。
天地间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时间的摆钟。
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众人都心生怀疑,对眼前看到的局面茫然不已,一时间愣了神时,最先打破沉寂的不是别人,而是令大家茫然的……周兴云。
“嗷嗷嗷!”周兴云发出奇怪的叫声,随后像一头愤怒的蛮牛,奋不顾身的朝敌军大队冲去。
这一刻,失神的众人,才回过神来,确信了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
维夙遥二话不说,就步上周兴云的后尘,从城楼上跳了出去。
尽管这么做很不明智,但她不可能放任周兴云一个人去冒险,亦或者说,当维夙遥从震惊中挽回理性时,她的身体已经追着周兴云去了。
“开城门!全军出击!”韩秋澪来不及深思熟虑,话语已经从她口中喊出。
于是乎,令人啼笑皆非的状况出现了,原本正用钝器破门的黄酆国士兵,立刻转攻为守……
“卡住!快把闸门卡住!绝不能让関内的中原士兵出来!”城门下的黄酆国士兵,焦急地拉住城门,势必阻止中原士兵攻出来。
他们都很清楚,现在不是攻打玄武関的时候,抓拿敌军元帅,才是目前最佳选择。
黄酆国先遣部队的兵力有限,即便和驻守在玄武関的将士硬碰硬,他们也不可能攻下関卡。
如果黄酆国的大部队就在附近,士兵们倒是非常乐意让中原士兵攻出来,问题是……大部队不在附近。
黄酆国的大部队最快也需要半天时间,才能赶来战场。所以……堵住中原士兵出城门,抓拿不知为何跳出来的镇北骑元帅,就能获得意想不到到丰厚战果。
即便镇北骑大元帅是个酒肉诸侯,可他好歹是驸马爷,是中原帝君身边的大红人,能作为一个两国谈判,相当有分量的政治筹码。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目睹周兴云无所畏惧的朝自己冲来,脑子瞬间糊了。不等他回过神,位于他身旁的木特尔将军,便激动的呐喊到:“全军出击!活捉镇北骑元帅!”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实在想不明白,周兴云为何就这样跳出来了。
虽说他确实想用激将法,把周兴云气出来,但是……这么顺利真的好吗?
年轻小将原本觉得,周兴云即便攻出来,身边也会带上一群护卫。他在千军中擒拿镇北骑元帅,从而获得功绩。
只是,眼前的局面太异常,镇北骑元帅就那么单枪匹马的冲出来了?他不想活了吗?还是说另有图谋?
年轻小将迷惑不已,看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画面,是个人都会百思不解。正因如此,他才会愣在原地,没能第一时间下达命令。
木特尔将军则不同,他的想法很单纯,周兴云自投罗网,此时不抓他,那要等何时?因此木特尔将军立刻下令,驱使大军生擒周兴云。
其实,即便木特尔不做声,黄酆国的士兵,也会将周兴云拿下。
毕竟敌军元帅不知在想什么,竟
一直线的朝他们冲过来,目中无人也该有限度。
“周兴云!你疯了不成吗!”
追随周兴云从城楼上跃下的维夙遥,用那近乎撕裂嗓子的声音喊道。
“冲锋!给我冲锋!我要干死这群狗东西!”然而,周兴云仿佛听不见维夙遥的怒喝,一无所惧朝敌军冲去。
“给我回来!你一个人想冲去哪!”维夙遥一边喝止周兴云,一边眼观八方。
目前维夙遥和周兴云身处的位置很微妙,在黄酆国先遣大部队的前面,攻城部队的后面。换句话说,她和周兴云夹在两支敌方队伍的中间……
维夙遥心里是这么想的,自己和周兴云的武功都不弱,现在要冲进右边的山林,没准能一路疾驰,绕到武门関卡那边。
只是……
维夙遥的想法挺好,周兴云却丝毫没有配合她的迹象,众人只见堂堂镇北骑大元帅,罔顾自身安全,单枪匹马攻入敌阵。
“霜双!去把那蠢货给我扯回来!”韩秋澪焦急的喊道,示意韩霜双别在她身旁发愣了,赶紧和维夙遥一起,把周兴云给拽回来。
“属下这就去带元帅大人回来!”温将军脑壳好痛,他和众人一样,完全无法理解周兴云为何要孤身冒险。
当韩秋澪下达命令之后,温将军便想追上韩霜双的步伐,也从城楼上跃下去,把周兴云抓回来。
毕竟,只有达到极峰境界的武者,才能乘风而立,从城楼上跳下去。
玄门师团里面,就七人达到这实力,而今天驻守在玄门的,仅有他一个人。
“不!温将军请留下来主持大局!”韩秋澪一脸痛苦的揉了揉额头,对于眼前无法理解的状况,她隐隐约约摸索到一丝真相。
周兴云为何会突然暴走,像一头发疯的蛮牛,攻入了敌军的腹地。
十有仈Jiǔ……是继承到新的诡异本领。
周兴云获得新本领,时常会影响到他的心境,这次他一反常态,怕是诡异本领带来的效果在作祟。
“放箭!注意别把人射死了!”
周兴云一路冲锋,当他进入黄酆国弓兵的射程之后,指挥将领当机立断,指挥士兵放箭射人。
接下来,令人咂舌的一幕出现,周兴云仿佛能预知箭矢轨道,在箭矢飞出瞬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弧形奔走,完美的规避了箭雨覆盖区域。
周兴云规避箭矢的方式,很奇怪……
为什么呢?因为他身为极峰武者,箭雨落下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招架,或者以最小位移规避箭矢。
周兴云刚才的表现,不像是一个武者做出的反应,更像是用本能去应对危机。
简单地说就是,行动跑在了思考的前面。
“小心!他冲过来了!”
“小心什么?他就一个人而已。”
“不,镇北骑元帅似乎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废物。”
“对!他能从城楼上跳下来,说明他轻功相当厉害!所以不要大意!”
黄酆国的士兵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当士兵们的对话,传入黄酆国年轻小将的耳中时,他不由恍然大悟,意识到心中为何会有一种不寻常的违和感。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从刚才开始就愣在原地不动,是因为他察觉到一丝诡异。
这一丝诡异就是,镇北骑元帅与他心想的镇北骑元帅,有着非常大的诧异。
年轻小将打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周兴云,认为镇北骑元帅是个酒囊饭袋。既然是酒囊饭袋,他就不可能拥有真本领……
然而,周兴云从城楼上跳了下来,这无异于告诉年轻小将,镇北骑元帅是个极峰武者。
周兴云很年轻,看似只有二十岁,但他却是个如假包换的极峰武者。如此一来就说明,自己以前的猜测是错误的,镇北骑元帅并非一点本事都没有的酒肉诸侯……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鲁莽出击?难道有诈?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两军对垒之际,谁先看透敌军的预谋,谁就能掌握战局。然而,年轻小将忽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周兴云的想法,前方一无所惧朝他攻过来的敌方元帅,简直就像个未知生物。
只能说,黄酆国的年轻小将,不愧是有才能的人,仅此一个照面,他就隐约察觉周兴云散发着的危险气息。
当然,即便察觉到周兴云散发着危险气息,年轻小将也不认为,他这样鲁莽的孤军深入是个上策。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敌军元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憨。
但不管怎么样,眼前局势对黄酆国的年轻小将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弓兵停手!本将军要亲手拿下敌方元帅!”
周兴云冲到黄酆国士兵前方两百米左右时,年轻小将猛地从井栏上腾跃,看样子是想找周兴云单挑。
黄酆国年轻小将这么做也没错,敌军元帅都敢单枪匹马攻过来,他亲自出阵拿下周兴云,算是敬佩他的勇气。
当然,虽说是将对将单挑,可黄酆国的士兵依旧会跟上年轻小将,将周兴云团团包围以防万一。
于是乎,黄酆国的年轻小将便身先士卒,风驰电逝的冲到周兴云面前,准备和他大战一场。
黄酆国士兵则步步为营,保持着理想的阵型,朝前方的周兴云逼去。
虽说黄酆国的士兵,都想尽快将周兴云包围,好让敌军元帅插翅难飞。可是,军队的阵型不能乱,否则就会自乱阵脚,发生践踏事故。
白刃军团作战的全军冲锋,并不是一盘散沙的乱冲,军队维持良好阵型,稳打稳扎的一步步推进,才是‘冲锋’的正确姿势。
所以,黄酆国年轻小将战上周兴云时,黄酆国士兵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对他俩形成包围。
“镇北骑元帅!没想到你敢单枪匹马冲过来!真叫人意外!我对你另眼看待了!”
黄酆国小将挥舞手中长枪,流云一击刺向周兴云,与此同时,还不忘夸了一句周兴云。
年轻小将由始至终都觉得,镇北骑元帅是个酒囊饭袋,但看清周兴云武功不弱后,他对他的评价稍微提升了一点。
枪芒袭来,周兴云眼中闪过一缕阴沉,身躯猛地一转,以某种不似人类会做出来的扭转动作,纵向旋转身躯三百六,躲开迎面袭来的长枪。
然而,不等年轻小将收枪,周兴云在凌空纵向旋转途中,双手猛地一按枪杆,直接从他头顶翻过去。
好快!好灵活!好轻盈!但是……
年轻小将冷冷微笑,对周兴云能闪过他枪刺给予好评。周兴云的动作不但迅敏快捷,而且还非常轻盈,简直就像不受重力束缚一样。
当周兴云双掌借力,按在他枪杆上时,那感觉就像在屋檐上扑袭老鼠的小猫,熟练、灵活、犀利……
不过,多余的动作太多,如此大幅度的闪避,这可是武者大忌。
正因为周兴云的动作幅度很大,黄酆国小将有充裕的时间反击,众人只见他转身一枪横扫,斜劈周兴云喉结。
看到这一幕时,维夙遥、韩秋澪、慕雅无不惊出一身冷汗。
周兴云规避敌将时,身躯大幅度扭转,而后又从对方头顶翻过。
由于周兴云闪避时,存在太多的多余动作,在空中停滞时间过久,以至于双脚尚未触地,敌方将领的回马枪就横扫而来。
周兴云处于半空,根本无法回避敌将的攻击。
顺带一提,维夙遥并没有施展异能,周兴云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出形同不受重力束缚的运动。
眼看周兴云要受伤,城楼上的慕雅立马拉弓,准备射出一箭掩护周兴云。
但是,就在最后的关头,慕雅停手了。
慕雅是神射手,她拥有锐利的眼神,以及超乎寻常的动态视力。就在慕雅准备射箭掩护周兴云时,她捕捉到一个画面……
周兴云好像看破了敌将的攻击,在对方回马枪刺向他喉结时,双手神来之笔般,握住了扫向他喉结的长枪。
准确的说,周兴云在不割伤双手的前提下,恰到好处的握住枪刃后端枪杆,而后像是猴子在单杠上玩耍,异常灵活的吊甩一圈。
黄酆国小将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大概是因为周兴云这种动作很不得体、很不专业、给人感觉很儿戏,简直就像在逗他玩似的。
他是在嘲弄自己?黄酆国小将双臂用力一甩,心想将挂在长枪上的周兴云摔落。
不过,就在黄酆国小将施力刹那,周兴云神使鬼差的松手了,然后一招驴儿打滚,从他马步下穿过。
不是吧!当黄酆国的年轻小将意识到,镇北骑元帅借助他甩动枪头的力道,顺势松手滑铲,从他裤裆下划过时,他只想问一句……尊严呢!你镇北骑大元帅的尊严呢!
前一秒,他还觉得周兴云在戏耍自己,后一秒,他推翻了上述念头……周兴云分明是自取其辱,堂堂元帅从他裤下划过,尊严不要了吗?
黄酆国小将心下困惑,但他的攻势并没有停止,在周兴云从他裤下划过之际,他马上旋舞长枪,猛地朝地上刺去。
由于要生擒,黄酆国小将刺向了周兴云右肩……
周兴云躺在地上一转身,看似有点狼狈,却非常完美地
躲过了枪尖。
只是,黄酆国小将持枪而立,周兴云倒在地上,两者间的优劣势非常明显。
无论是黄酆国的将士,还是维夙遥等人,大家都认为,位于黄酆国小将脚边,侧躺在地上的周兴云,若不尽快撑起身反击,对方即可不断进攻,把周兴云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令人无言以对的画面又出现了……
黄酆国小将也觉得,周兴云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办法还手打他。但是,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小腿就传来钻心般的痛楚!
黄酆国小将立马意识到自己受伤了,而且还是以一种极度不可思议的方式受伤。
我被咬了?不是吧!我被人咬了?!
黄酆国小将无法相信,堂堂镇北骑大元帅,竟然……咬人!
“啊!”
周兴云出其不意的一口,换来的是黄酆国年轻小将的悲鸣。
下一秒,众人只见周兴云四足撑地,看似灵活的野兽,撕咬下黄酆国小将的裤布与腿肉,弹射疾退五米……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则因为腿部受伤,不由得用长枪撑地,一脸骇然的注视着周兴云。
那是什么?黄酆国小将瞳孔收缩的注视着周兴云,只见他鼻孔呼呼的喘着粗气,嘴巴看似嚼食美味,贪婪的嚼着他的肉。
目睹周兴云龇牙咧嘴的面相,以及充血的双瞳,一股莫名的恐惧,在黄酆国将士们心头蔓延。那是人吗?那不是人吧!他在吃人!
维持阵型步步迈进的脚步,不知为何停了下来,黄酆国士兵就那么注视着周兴云。
“嗷喝!”周兴云猛地吐出口中秽.物,朝前方发出愤怒的嘶吼,然后再次失了心智般,带着狂怒、血腥、残暴的戾气,朝敌方将领冲去。
黄酆国小将眼看周兴云再次扑上来,仿佛想要撕咬他,不由被其骇然的气势吓得往后挪了一步。
这一步,失足了……
黄酆国小将的腿部,被周兴云咬下一块肉,结果他往后一挪步,就不慎失足摔坐在地上。
如今他不由觉得,周兴云就像一头猛兽,而自己,就是被猛兽捕食的猎物。
既然身处战场,就要做好死亡的觉悟。黄酆国的年轻小将,早就有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觉悟,只是……即便如此,面对眼前似人非人的存在,他还是由衷的感到恐惧。
看着周兴云用非人类的攻击方式朝自己扑来,摔坐地上的黄酆国小将,不由握紧手中长枪,准备进行最后的反击。
周兴云的动作太迅猛,黄酆国小将不觉得失足跌倒的自己,能招架住周兴云的攻击,但他还是要尝试一下,不然就只能等死。
然而,就在黄酆国小将认为,自己陷入九死一生的处境时,一条银色链鞭飞渡虚空,缠住眼前凶残之人的脖子、双臂、腰部。
“嗷嗷嗷!汪汪汪!嗷嗷嗷嗷!汪汪汪汪!”周兴云就像一只被锁链捆绑住的猛兽,朝着黄酆国小将咦哇鬼叫。
“兴云!冷静!”
用链鞭拴住周兴云的,
是站在其后方的维夙遥。
直到这一刻,维夙遥肯定及确定地看出周兴云正处于异常状态。
“你那是中原的方言吗?”黄酆国小将听周兴云嗷嗷吼叫,不由自嘲般发问。
他没想到救下自己的人,会是镇北骑元帅的女卫。
当然,维夙遥拴住周兴云的目的,并非是救下敌将,她是想把进入疯狂状态的周兴云,从前线拉回来。
周兴云要是继续往前冲,黄酆国士兵包围过来,以他失了智般的状态,肯定没法脱身。
所以,维夙遥不得不在场面失控前,将周兴云给控制住。
如果仅凭维夙遥一个人,她肯定拉不住周兴云,幸好韩霜双也追上来了,两人一起发力,硬将‘蛮牛’扯回来。
“放箭掩护!”黄酆国的木特尔将军匆忙下令。
此刻他已顾不得生擒周兴云,必须先将陷入困境的年轻小将救回来。
就这样,铺天盖地的箭雨朝周兴云袭击,意识到危险的周兴云,果断往后蹬跳,如此一来,维夙遥和韩霜双,便顺势发力,将失控的周兴云拉到身边。
同一时间,玄门城楼上,伊莎蓓尔望着城门外的状况,不禁费解的皱眉询问:“那是怎么回事?”
“先别问!炎姬军迅速上城墙掩护我帅!其余人到城门口待命,随时准备出击!”韩秋澪等人看到伊莎蓓尔等人,无不大大滴松了口气。镇北骑师团的小伙伴终于来了……
尽管镇北骑师团的成员一头雾水,不知道周兴云几个为何会在城门外作战,但大家还是按照韩秋澪的吩咐展开行动。
慕雅率领炎姬军上城墙,准备远程掩护周兴云。
秦寿则指挥李小帆等牲口到関卡门口,一旦堵在门外的黄酆国士兵溃退,他们就杀出去支援周兴云。
面临真正的战争,宝贵的生命将变得廉价不堪……
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香风,忽地从驻守在玄门関卡城墙上的玄门师团士兵身旁吹拂飘过。
一个个貌若天仙的美丽姑娘,训练有素的在城墙上疾行,有条不紊的排列在城墙上。
炎姬军登上城墙刹那,少女们宛如仙女下凡的美丽身姿,就像骤雨后绽放的彩虹,夺走了士兵们的目光。
仙女。啊!好美丽的仙女,只有天宫下凡的仙女,才会拥有如此美丽动人的容颜。
玄门师团的士兵,在看到云霓炎姬军的刹那,脑海不约而同的浮现感慨,如果世间真的存在瑶池仙女,一定就是像眼前的姑娘们这般美丽。
这一刻,玄门师团的将士都愣神了,因云霓炎姬军的美色而失魂。
只不过,玄门师团的将士很快就醒悟,他们刚才的想法,是多么天真浪漫,以及不切实际。
出现在自己眼前,貌比天仙的姑娘,绝非他们心中幻想的,温柔体贴的仙女。
当云霓炎姬军在城楼上各就各位,展露她们的锋芒时,城门外的景貌,则是炼狱般的哀嚎。
敌人的生命,形同地上的蝼蚁,如此的低贱与卑微。
云霓炎姬军的姑娘们站在城楼上,大家虽然不明白之前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周兴云为何会深陷敌兵夹击之中。
但是,有一点少女们很清楚,那就是她们的云帅有危险。
蛇沐青乃云霓炎姬军中的一份子,当她站上城墙,看到城门外的周兴云时,内心不由百感交集。
心疼、担忧、与一丝丝的……愉悦。
蛇沐青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内心究竟怎么了,每逢看到周兴云的身影时,她的思绪就会充满期待,心情就会愉悦起来。
期待……不仅仅是对周兴云的期待,还有对明天的期待。
如果换做以前的话,蛇沐青是不敢想象,自己会怀有这样的感觉。
自从父母与亲人惨遭凤天城教徒杀害,自己被丑陋的恶徒制服掳走,蛇沐青就对世界、对自己的人生绝望了。
蛇沐青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明天的自己。
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会被凤天城的恶徒玩坏,然后像一块烂肉般丢弃在山野吧。曾经的蛇沐青是如此的绝望……
后来,自己因为长得漂亮,将作为祭品献给凤天城的城主,所以暂时逃过了一劫,真是天大的讽刺。
蛇沐青永远忘不了父母惨死,温馨与幸福,从此离她而去的那天。
只要一闭上眼睛,蛇沐青就会梦见那天晚上,发生在自己家庭,惨不忍睹的画面,那群十恶不赦的恶人,当着她面,将她的父母羞辱致死。
即便最后自己非常幸运,被凤天城圣女看上,成为凤天城城主的专属部队,甚至在凤天城圣女的帮助下,手刃了当年迫害自己家庭的恶徒。
但是,噩梦犹如诅咒,一直缠绕着蛇沐青。
为什么会这样?仇人明明已经死了,噩梦却依旧挥之不去。
蛇沐青想知道原因,不……她或许已经知道了原因。即便血海深仇得报,逝去的父母也无法复活,曾经的温馨与幸福也不会回来。
而且,自己依旧没有明天……
复仇是需要付诸代价的,凤天城圣女绝非善男信女,不会无条件帮她复仇。而这个代价,就是她自己……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凤天城圣女助她复仇,是要她向另一个男人誓忠,把自己的灵魂与肉体,都献给那个潜藏在幕后,不为人知的男人。
当听到这一条件时,蛇沐青没有多想,一口就答应了凤天城圣女。
自己活在世上,除了复仇还有别的存在意义吗?没有了!已经没有了!失去一切的蛇沐青,复仇便是她苟活人间的动力。
只要能让凤天城流血,只要能报复摧毁自己家庭的恶徒,即便将灵魂与肉体献给魔鬼又何妨。
因此蛇沐青即便明知道,答应凤天城圣女的要求,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并不能得到救赎,她也义无反顾的点头,加入了凤天城的幽雨落月弓。
即便在魔鬼麾下献身谄媚,也比留在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凤天城好一万倍。
魔鬼。蛇沐青加入幽雨落月弓后,一直把素未谋面的周兴云定性为魔鬼。
对于蛇沐青而言,魔鬼并不是贬义词。她早就对世界失望透顶,在
她最无助和痛苦的时候,祈祷上苍的时候,没有神仙向她伸出援手。反而,在她身陷绝望之际,魔鬼却抱住了她。
蛇沐青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仇之日,充斥在心中的是空虚与悲痛。
蛇沐青没有从噩梦的诅咒中得以解脱,复仇之后,迎接她的新一天,是作为魔鬼的女奴,继续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直到……她与魔鬼相遇。
叩见云少……
那个少年就是自己的主人?在京城郊外与周兴云相遇那天,蛇沐青心中颇为意外,没想到拥有自己的魔鬼,竟是剑蜀山庄的浪荡子,一个在江湖上臭名昭著,却毫无实力的男子。
蛇沐青不止一次猜想,能让凤天城圣女屈服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强大、霸道、草菅人命、践踏生灵、比凤天城城主更加十恶不赦的存在。
蛇沐青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因此她早就做好被魔鬼吞噬的准备。然而……
自己心目中的魔鬼,竟然没有一丝魔鬼的形象,是个傻头傻脑的混小子。
说真的,第一眼看到周兴云,确认眼前小伙子,就是幽雨落月弓队的主人时,蛇沐青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居然把这么个小鬼视作魔鬼?真是的,呵……
这便是蛇沐青第一次与周兴云接触,内心深处冒出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从蛇沐青心中消失。
如同诅咒一直缠绕着蛇沐青,令她夜夜惊醒的噩梦,竟在和周兴云相遇后,渐渐地变少了。
不知道、不清楚、不确定、蛇沐青无法判断是出于何种原因,缠绕自己的噩梦渐渐变少。
是因为看到支配自己的魔鬼,只是个小鬼后,自己对明天的生活感到安心吗?
不,噩梦不仅越来越少,最近几天,它甚至还被某种东西取代了。
那个身影、那个未知的世界、融入深沉记忆的零星回忆。
他、果然是魔鬼……
就像魔鬼一样,不,他是真真正正的魔鬼,不单止要支配自己的身躯,他还想支配她的人生,将她的灵魂吞噬得一点不剩。
果然,也只有他这样温柔的魔鬼,才会给予自己拥抱,将自己从噩梦的诅咒中解放出来,然后一点不剩的吞噬自己。
噩梦消散了,取而代之是依附在灵魂的魔鬼。
自从阵营战结束后,蛇沐青更加的肯定,周兴云不讲道理的,在她的灵魂上,刻下属于他的烙印,令她再也无法脱离魔鬼支配。
蛇沐青的心口在发热,一枚象征镇北骑代表队的阵营战士卒徽章,就像护身符一样,佩戴在她胸前。
云少请放心,我的灵魂、我的身躯、我的血液、我的骨髓、我的每一根秀发、我的每一个细胞,全都是属于你的,守护你是炎姬军的使命,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不管是黄酆国的士兵,还是天地间的任何事物,所有对你不利的存在,都将成为我蛇沐青的仇人!如果他们胆敢阻碍你、伤害你,我将为吾主献上他们的心脏!
因为,你就是我们的明天,而我们……则是云少的、是你的炎姬军。
“放箭!”蛇沐青拉满弓,一声令下便指挥炎姬军朝敌军射箭。
锋芒毕露的箭矢,仿若致命的毒蛇,在空中飞逝一段超远距离,精准无误的刺穿黄酆国士兵们的铠甲,扎在他们的心脏上。
炎姬军的姑娘们没有手下留情,由于周兴云深陷敌军,大家唯恐他受伤,都竭尽所能的射杀敌军。
少女们惊赞的箭术,形同死神手中的摧命符,不断地带走敌方士兵的生命。
一时间,敌阵中蔓延着恐慌与混乱,映入他们眼眸的景象,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中计了……全军后撤!”
木特尔挺身而上,拉起摔坐在地上的黄酆国小将,立马往后飞退。
与此同时,步步逼近周兴云,已经形成半包围局势的黄酆国士兵,也遭到出其不意的箭雨袭击,惊慌失措的服从命令,举着盾牌往后撤退。
中计了,他们中计了。没想到中原士兵的弓术如此了得!
先前从城楼上飞出来的那一箭,肯定是故意让他们轻视,蓄意射歪的一箭。
如此一来,镇北骑元帅独自一人跳出来,莫不是亲自充当诱饵,引诱他们深入?
太冒险了!虽说镇北骑元帅这么做很不理智,但结果代表一切,现在的局势,显然是对方更加有利。
木特尔本想孤注一掷,让黄酆国的士兵们,顶着城楼箭术,强行将镇北骑元帅拿下。
但是,当木特尔将军看到从城楼跃下来,救援镇北骑元帅的武者们时,他果断的放弃了上述念头,那不是先遣部队能够对付的强敌。
南宫翎锋芒乍现的一刀,便将十余名黄酆国的士兵,连盾带人拦腰斩断。
紧随其后的筱箐,在半空中击出双掌,由两条风火卷聚形成的炎龙气劲,张开血盆大口俯冲而下,一口吞噬四名全副铠甲的黄酆国士兵,将他们身躯轰得粉身碎骨。
不仅仅是这两人,随后还有十多名绝色女子,从城楼上飘下来。
她们都是能乘风而立的极峰武者,认清楚这一点后,木特尔果断下令撤退。
中计了!
无论站在城墙上的美女神弓队,还是从城楼上跃下来的绝色女子,她们都不是单纯的花瓶。
没想到镇北骑元帅麾下的美女,全是才艺双绝的好姑娘。
黄酆国的年轻小将,目睹眼前一幕后,内心与其说羡慕不已,倒不如说难以置信。
镇北骑大元帅何德何能,竟将如此多优秀的姑娘收拢麾下?
然而,就在黄酆国士兵因镇北骑师团的姑娘们哑然失声时,城门轰地敞开,镇北骑师团的牲口们出闸了!牲口们要畜气熏人了!
聚集在城门下的黄酆国士兵,只有一千人左右,他们的装备虽然精良,但武功却很一般。
当李小帆、轩辕崇武、徐子健、长孙无折、绫道仑、太史禾一众堪比万夫长的高手出闸,仅仅一个照面,就摧枯拉朽的将敌兵镇压。
黄酆国的将领正是看到这一幕,才猛一咬牙,指挥大队全军后撤,并祈祷中原士兵别追击他们,不然的话……他们怕是要全灭。
镇北骑师团都是些什么人啊!清一色的极峰武者吗?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在武道会上横扫所有外族阵营,就能够说得通了。
“这里交给你们!我先带他回去。”维夙遥看城门已经敞开,立刻就对南宫翎、娆月等人说道。
“我也来帮你。”莫念夕做做样子拉住链鞭,和韩霜双、维夙遥一起,将嗷嗷嗷叫的周兴云拉回関卡。
周兴云的样子很不寻常,她们必须先把他带回城寨,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他们撤了。”伊莎蓓尔目送对方离开。说实话,现在是追击敌兵的大好机会,如果周兴云状态正常的话……
“冲啊!别放跑他们!放开我!嗷嗷嗷!”周兴云怒发冲冠的吼叫,要不是维夙遥用链鞭将他捆住,这家伙怕会一股脑冲上去。
“赢了!我们赢了!元帅威武!元帅威武!”
忽然间,城楼上响起欢天喜地的呼声,突如其来的胜利,让驻守在玄门的士兵振臂高呼。
士兵们比较单纯,他们没有想太多,也没有意识到周兴云的状态出了问题。
对于驻守在関卡的士兵而言,刚才不知怎么的,我军元帅无所畏惧的冲出去,三下五除二击倒敌方将领,接着不知怎么回事……就赢了。
没错,就赢了。赢得有点莫名其妙,但确实是赢了。
不管怎么说,对于驻守在関卡的士兵而言,赢了就行!敌军撤了就行!
更何况,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勇武的元帅大人,这守城战打得比攻城战还英霸,单枪匹马冲出去,干翻敌将还敢狂。
唯一令士兵们不解的是,元帅大人的夫人们,似乎非常‘关爱’元帅,深怕他在战场上冲昏头脑,居然用链条将他拴了回来。
厉害!镇北骑元帅大人真厉害!第一天来玄门视察,就把黄酆国的先遣部队杀得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如今敌军惊慌失措的撤退,不仅仅遗留下几百尸体,还抛弃了攻打城门的千余黄酆国士兵。
黄酆国先遣部队的大队能够顺利撤走,堵在城门口的千余士兵功不可没,正因为有他们殿后,妨碍了镇北骑第一师团的出击,敌军大队才能安然撤退。
当然,堵门口的千余黄酆国士兵,要么饮恨长眠,要么沦为俘虏。他们是不可能撤走了……
周兴云无脑出击的行为,在指挥官眼里无疑是不可理喻。周兴云身为镇北骑大元帅,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北境的中原百姓都会心慌。
但是,仅从结果而言,在玄门师团的士兵眼中,今天的镇北骑大元帅,实在是太神勇了。
面对黄酆国一万大军,身为元帅的周兴云,居然无所畏惧,单枪匹马攻出去,引领众人走向胜利。
结果这一战下来,我方人员的伤亡,几乎没有!
跟着如此骁勇善战的大元帅打战,怎么会输?这不可能会输啊!
一时间,驻守在玄武関的士兵们斗志昂然,原本存留在他们心中的不安,全都随今天的胜利一扫而空,全军士气攀升到极点。
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只可惜,由于周兴云状态异常,以至于镇北骑的小伙伴,全都愁眉苦脸,开心不起来呀。
不对。秦寿等牲口倒是挺开心,云哥变成大傻逼,岂有比这更令他们愉快的事儿?只是,什么偷偷乐就好,要是真表露于型,让炎姬军的姑娘们察觉他们幸灾乐祸,那要伤筋动骨出人命的……
今天的战斗就是这样,以大家意想不到的方式落下帷幕,黄酆国先遣部队以阵亡几百人,近千人沦为阶下囚为代价,从玄门関卡撤离。
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他们在距离玄门两公里外的山林扎营。
玄武関城寨,镇北骑师团居住区外,数不尽的中原士兵翘首围观。
今天镇北骑大元帅虎躯一震,将来犯的黄酆国先遣部队击溃的消息,已经传到玄武関城寨的士兵耳中。
镇北骑元帅一骑敌万军的事迹,也随之传入众人耳中,因此士兵们都聚集在镇北骑师团的住区外,希望目睹大元帅身姿。
与周兴云初到玄武関不一样是,现在的他,的确是成为了玄武関城寨的大名人。
毕竟,镇北骑元帅不明觉厉的首战,让玄武関士兵对其另眼相看了。
诚然,镇北骑师团的成员也一样,仅此两千余人,却震退了黄酆国的万人先锋队,让驻守在玄门的士兵,赢得胜利却还莫名其妙。
这你敢信!莫名其妙的赢了!
要不是黄普忠严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镇北骑师团住区,以免打扰元帅大人休息,此时玄武関城寨的士兵,怕是全都会涌进住区一探究竟。
不仅仅是玄武関城寨的士兵,那些北方城镇的小权贵,得知周兴云首战告捷,无不屁颠屁颠的跑来祝贺。
无奈,现在的周兴云很不对劲,韩秋澪只能替他出面应酬,以驸马累了为由,打发来道贺的人。
我叫周兴云,是剑蜀山庄门人、是少年神医、是当今少傅、是一品驸马爷、是云子侯、是镇北骑大元帅、是统管中原北方的北境王……
总而言之,盖在我头顶高大上的官职多到能吓死人,与我相关的传闻更是记载了将近五百万字了。
五百万字是什么水准?那就是将其拆分成单个拼音后,都能环绕地球好几圈了。有恒心的小朋友可以去测测看,当然……错了别怪我,毕竟以上推测纯属扯淡,毫无科学根据。
大家以为我在进行自我介绍吗?不是,这仅仅是想炫耀一下自己位高权重的身份而已。
当然,炫耀是其次,重点是……如此尊贵的我,现在正被人五花大绑的捆在府邸,和一只名为‘教主’的傻狗平起平坐。
久违的感觉。真是久违的感觉。似曾相识的待遇,让周兴云萌生熟悉的内味。
周兴云并非第一次被人捆绑起来,前几个月继承神偷本领时,他也一度被大家视作祸害,双手被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害他想亵渎美人都下不了手。
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真是灾难啊!
如今悲惨的光景一再重演,而且这次的情况,要比上次更严重,不仅仅是双手,就连双脚以及嘴巴,都遭到同样的待遇。
好吧。周兴云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沦落到如此惨状,只能用两个字来概括……活该。翻译成粤语发音的话就是……抵死。
回想起与黄酆国先遣部队的战斗,连周兴云自己都觉得恶心。
咬人!天呐!我居然咬人了!
周兴云心底泪流满面的哀嚎着,自己不知为何,像是得了失心疯,居然在与敌将交手时,用嘴巴去啃人!那简直就是傻狗所为!这也难怪小狗教主会与他平起平坐。
有一句说一句,周兴云并不抗拒咬人,甚至很喜欢咬人,前提条件是咬的对象,是慕雅、宁雨夷这般熟滴滴的大美人。
然而,今天他居然咬了一只牲口!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天啊!周兴云想起来就想呕吐哇。如果可以的话,即便用泥巴水漱口,他也不愿去咬一只牲口。
遗憾的是,此时周兴云的大嘴被布条封住,他即使想呕吐都呕吐不了。
“啊啦啦,兴云师兄肿么了?”许芷芊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萌萌地蹦跳到周兴云身前,手握筷子搓了搓他脑壳。
才女大人刚才特地往厨房跑了一趟,目的就是为了找瑾润儿借一根筷子戳他脑壳。
周兴云瞩目许芷芊,看她手持棒状物体,满脸笑意可爱模样,立马就联想到……搅屎棍搅屎。
小萌物讽刺人的本领堪称一绝,她的行为举措,无异于在调侃周兴云的脑子是屎。
“唔唔唔!”周兴云意识到这点,顿时就愤怒的昂起首,试图挣脱束缚手脚的链条,将眼前卖萌的才女大人扑倒。
可惜,周兴云被捆在柱子上,行动受到限制,无法对美女为所欲为。
“你现在最好别靠近和刺激他,他发起疯来会咬人。”维夙遥万分头疼的皱起眉头,对于周兴云的现状倍感无奈。
她和韩霜双当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周兴云从玄门拽回来。
如果许芷芊真把周兴云惹毛,周兴云施展‘神之躯’为非作歹,那黄酆国即便不攻打过来,玄武関城寨也要报废。
“咬人?”穆寒星面露困惑,没有亲眼目睹周兴云与黄酆国小将交战的姑娘们,全都和她一样,不晓得维夙遥口中的‘咬人’是什么状况。
“大致情况是这样的……”韩秋澪进行说明,将今上午周兴云和敌将交锋的过程,完完整整的告诉众人。
听完韩秋澪的讲述,在场所有人竟不约而同,用那充满同情的目光,望向了宁香夷和慕雅。
敢情大家都心有灵犀,知道周兴云习得‘咬人’技能,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必然是上述两位男人遇见都想咬一口的大美人。
“你们这是为什么嘛?他又没有咬我。”慕雅心底莫名感到一阵恐慌,大家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她和宁香夷,千万千万要小心现在的周兴云。
周兴云即便没有失控,都想一口吃掉她们,现在失去控制,那就更加不会掩饰心中的欲望。
“没问题的喔。虽然兴云师兄看似疯癫,但他有抑制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许芷芊信誓坦坦的说道,根据则是,如果周兴云彻底暴走,进入神之躯战斗形态,维夙遥等人是不可能将他拽回来。
如今周兴云乖乖‘被捕’,这说明他没有伤害维夙遥等人的心思。
先把他嘴上的布条解下来吧。”宁香夷心疼的走上前,一边轻抚周兴云脑袋,一边解开堵住他嘴边的布条,一边对众人说:“不让他说明情况,我们自己胡思猜测,是不会有进展的。”
周兴云咬人?宁大美人根本不怕。为什么?宁姐姐能骄傲的说,她已经拥有免疫力了!
宁香夷冒着被周兴云啃咬的风险,替周兴云解下嘴上布条,好让他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
维夙遥等女站在一旁观望,心想周兴云若是再失控,像对付黄酆国小将一样伤害宁香夷,她们就立即施予援手,把混小子的大嘴堵上。
不过,许芷芊的猜测没有错,周兴云心存抑制力,并没有做出伤害宁姐姐的举措。
不……不仅仅没有伤害宁香夷,他还像只温纯的动物,用脸蛋亲昵蹭蹭大美人手心。
“…………”看到这一幕时,维夙遥不由顺势询问:“兴云,你怎么了?”
“嗯……那个……”周兴云如同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猫咪,舒怡的靠在宁香夷怀抱,磨磨唧唧犹豫了阵子,才哭笑不得的回道:“你们听我说,我这次继承的诡异本领,好像不是来自人类。”
不知是否因为武道境界的提升,原本每隔三月更换一次的诡异本领,已不局限于人类范畴。
至少本次继承的诡异本领,周兴云觉得是来自于某种野兽,这让潜伏在他身体内,一种叫做‘本能’的习性突显出来。
周兴云在与黄酆国小将战斗时,进入了一种匪夷所思的状态,那种状态就像是……武学意境!
确凿点,是类似于进入武学意境的状态。
以前周兴云和南宫翎殊死搏斗,接下南宫翎九天玉鸣斩的时候,两人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
后来周兴云理解到,那是南宫姐姐的刀境,是属于武学意境的一种呈现方式,时间仿佛浓缩在一瞬间,又像是一瞬间延长至无尽时间。
周兴云和黄酆国小将交手时,身体本能发挥到极限,以至于他对世界的感观,产生一种独特的认识,进入了很诡异的意境。
周兴云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出招,身体就做出反应,以最便捷和有效的方式,回避了危机。
“你终于放弃做人了吗?禽兽。喂……他的样子好怪。”
虞无双本想装个逼,嘲讽周兴云两句,可她很快就发现异常,当她说出挑衅的话语后,周兴云的眼神变得很凶暴,整个人像是河豚般,气得全身鼓起。
“不要刺激他。”旬萱赶紧上前,蹲在宁香夷身旁,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用手平抚周兴云心口:“别动怒,别生气,乖。”
旬萱的做法非常凑效,愤怒的周兴云一下就冷静下来……
根据周兴云的表现,以及他刚才的陈述,旬萱推测周兴云之所以失控,是因为他本次继承的能力,涉及到兽类本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只要不做出伤害他、激怒他的行为,周兴云或许就会像一只宠物般,平息愤怒,乖乖地任她抚摸……
过了一些时日,黄酆国
的先遣部队,从玄门関前线撤离了。
黄酆国大部队派出信使,将他们召回本营……
对于这样的命令,黄酆国先遣队的将领,都认为再理所当然不过。
军队的士气就是那么一回事。
自从那天在玄武関,他们被镇北骑元帅击退,黄酆国先遣部队的斗志,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瞬间就萎了。
士兵们开始畏惧中原士兵,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战胜敌军,开始害怕死亡。
黄酆国元帅收到前线溃败的消息,自然要将他们暂时召回大部队,避免再发生奇奇怪怪的状况。
奇奇怪怪……没错,对于黄酆国的元帅而言,先遣部队的溃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两军具体交锋的战况,黄酆国的元帅已经从先遣队的木特尔将军口中听说了。
黄酆国先遣部队败走的第二天,由于军队的失态,木特尔决定亲自回大部队,向元帅大人复命并且请罪。
本次出征的黄酆国最高指挥官,是被誉为黄酆国四大元帅之一的斯科嗒将军,他事前事后都想不明白,战局为何会变成这样子。
先遣部队溃败的第二天,斯科嗒不仅从木特尔口中得知了前线战况,他还收到了另一个情报,关于镇北骑代表队在武道会上的成绩。
先说说木特尔带来的战况,斯科嗒并不认为自家的孙子‘越界’了。
他虽然下令让军队静观其变,不要鲁莽的进攻玄武関,但黄酆国年轻小将指挥先遣部队,试探性的佯攻,给予敌方守军压力,这是理所当然的举措。
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是对面。
镇北骑大元帅一言不合就单枪匹马杀出来,以自己为诱饵,诱导黄酆国将士突进。
斯科嗒有一说一,换做是自己,看到敌方元帅蹦到城门外作死,他也会像自家孙子一样,指挥先遣部队抓拿敌将。
只有傻子才会放过这种捕获敌军元帅的大好机会。
意想不到的是,镇北骑麾下拥有一支神弓队,以及不胜枚举的武林好手。
木特尔在汇报中,非常肯定的告诉他,那天营救镇北骑元帅的人当中,不单止有十数名极峰武者,至少还有一名荣光武者,一名使用七尺长特殊佩刀的女刀客。
当然,如果镇北骑元帅麾下,只有上述高手,黄酆国大军是能够应付得来。
问题就在于第二份,有关武道会的报告……
参加四海英杰武道大会的镇北骑代表队里面,拥有比荣光武者更强的绝世强者,而且还不止一个。
如果情报属实,黄酆国想要攻下玄武関,可就难了。搞不好……
中原皇室会利用这次机会,趁我军久攻无果、士气低迷、后期粮草供应不足时,反将黄酆国一军。
如果镇北骑元帅和镇北骑师团,真如收集到的情报所言,是比镇南、镇西双王更棘手和难对付的势力,那么……现在劝帝君收兵还来得及。
身为黄酆国的大元帅之一,斯科嗒对本国的国力非
常清楚。
黄酆国一国之力,若是和大唐皇朝全面交战,打一百场也不见得能胜一场。
黄酆国或许能在前期取得一定成果,但随着时间推移,地大物博人广的中原皇朝,肯定能将他们击退。
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黄酆国本次举兵入侵中原,无非是趁中原的北方军阀,因内斗元气大伤,让他们看到攻破玄武関,掠夺中原北境资源的希望。
黄酆国并不打算侵占中原北境的城镇,因为那不太现实,亦或者说,即使攻下了北境的大都市,他们也守不住。
所以黄酆国打从一开始,就是以掠夺中原北境的资源为主。
只要攻破玄武関,黄酆国的士兵就能兵分多路,横扫位于北境的小村镇,掠夺财物和食物,俘虏北境的普通百姓,然后再派出使者找中原帝君谈判,要求其物资换回俘虏。
黄酆国早就收到消息,中原的新皇,是个爱民如子的仁君,他肯定会拿钱换回北境的老百姓。
当然,不换也不要紧,他们能将所有俘虏带回黄酆国,男为奴、女为婢,奖赏给荣获战功的士兵们。
总而言之,黄酆国入侵中原,并不打算占领地盘,只是单纯的进行掠夺而已。
趁中原的北方军阀元气大伤,以最小的人员损失,换取最大的财富,这就是本次黄酆国入侵中原北境的作战准则。
只是……
大元帅斯科嗒深深地叹了口气,盛名之下无虚士,辅助新皇登基,平定北境叛乱的云子侯,果然深不可测。
虽然不敢恭维,但结果代表一切。
仅从镇北骑元帅前些日跳出城门做诱饵,促使我军先遣部队全军推进,从而剑走偏锋,击溃我军部队这大胆的奇策,就足以说明镇北骑元帅是个奇人。
想必在乐山城的时候,云子侯也是扮演着愚者角色,让我们误以为他是个酒肉诸侯,诱惑我们入侵中原北境。
一定是这样……如果不是这样,镇北骑元帅岂会在武道会进行期间,就拿他们抢夺回来的阵营徽章,换成物资并运回北境领地。
大项国与雄鹰部落双双毁约,不与黄酆国为谋,还有先遣部队的溃败……
镇北骑大元帅,此人实在太可怕了,我军的心思与动向,尽在他掌握之中。
如果我军继续按原定计划,强行攻打玄武関,十有八九会演变成之前想象的那样,我军久攻无果,士气低迷、后期粮草供应不足,而后被……
原以为北方诸侯协助皇十六子谋反失败,擎天熊也跟着倒了,会是黄酆国入侵中原大肆掠夺的好机会。
没想到,真正的可怕之人,正用一双阴损的目光盯紧自己,并设下了死亡圈套,等着他们落网。
斯科嗒大元帅想到这里,背脊顿感一阵发凉。
黄酆国入侵中原北境,是因为北方军阀元气大伤,他们觉得有机可乘。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镇北骑元帅麾下强将如云良谋如雨,黄酆国与之交锋,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