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压力之大,难以想象,若不是灵珠护住二人,只怕一出死地就被压成肉饼。
灵珠一手一个,拉起二人连闪数次,才来到海面之上,神识扫出一圈,说道:“先回妖界,还是?”
“眼下情形一时难辨,还是回到妖界再做打算!”周青回道。
胡远身却有些纠结,之前说的痛快,真要将灵珠带回妖界,与胡香云当面锣对面鼓,却始终提不起胆量,只能干笑道:“不如四处打探一番,再做计较。”
灵珠岂会看不出他的想法,闻言笑道:“妖族四处都有探子,何须咱们盲目打探?再者说,此去涟源州,以我的速度,不过几天而已,误不了事!”
胡远身无言反驳,只得随她,一路之上却在思索应对之策。
该面对的终要面对,过得七天,三人来到妖界。各族长老齐齐迎出,胡香云更是满脸欢喜,笑中带泪。
越如此,胡远身越是不自在,奈何灵珠还故意往他怀中靠,推都推不开。
狐族大长老何其精明,一眼就看穿儿子心思,再看那女子一身修为高深莫测,顺着她来还则罢了,若逆着她去,只怕惹来麻烦,再者儿子出色,多个婆娘算得什么?
于是对众人笑道:“素心和尚为人、我两族奔波劳苦,众位可不许吝啬,须得拿出看家灵物招待。”说罢又对胡香云说道:“香云,你也去准备一番,莫叫他们笑话。”
一语双关,明着告诉胡香云不准人前发作,有什么事也得过后再说,免得叫旁人笑话。
人老成精,妖老亦是如此,各族长老没个傻的,蛮牛、熊族都知趣离开,更别说鹰、虎、狼三族。
胡香云却不肯动,待其余五族离去,才轻移莲步,来到灵珠跟前,说道:“远身,可是别处搬来助阵的前辈?”
“前辈可不敢当,我与胡郎两情相悦,已然谈婚论嫁,正要见过姐姐!”灵珠满脸带笑,却不行礼。
“前辈不敢当,姐姐也不敢当。”胡香云笑道。
两句话说的夹枪带棒,胡远身不敢多说,只能向母亲求援。大长老正要说话,瑶儿飞奔而来,挤开灵珠,窜入胡远身怀中,撒娇道:“爹爹,瑶儿好想你。”
“爹也想你,近来可有淘气,修行如何?”
“刚学会了草木生香,正要叫爹爹指点一二。”瑶儿得意道。
“如此甚好,速去速去。”胡远身说罢,携起女儿直奔山顶。
周青抬脚也想跟上,却被灵珠唤住:“素心作证,我可有虚言?”
周青只得回道:“并无虚言。”
胡香云一句话卡在喉中,尚未吐出,已被大长老制止:“香云不得无礼,莫要慢待贵客。”
灵珠上前两步,深施一礼道:“见过婆婆!”
“你修为比我高深,年龄也比我大上许多,即委身于我儿,老身也只能生受啦。”大长老笑道。
胡香云见婆婆已然点头,一时间满腹委屈,却无从宣泄,一跺脚也往山顶去啦。
见婆媳二人其乐融融,周青忙与大长老见了礼,又将此去流风域一应事情交代清楚,才接着问道:“前辈,近来形势如何?”
“乱上加乱!”大长老叹了一声才将神机门灭掉四界城、玄天宗险遭灭门、合欢谷主遭魔尊埋伏之事一一道出。
“围攻玄天宗的那些人族叛徒当真可恨,冤有头债有主,这般勾结魔族,置苍生于何地?”周青恨道,因楚怀信人微言轻,妖族并未打探到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以他还不知道自家义弟与这帮叛徒关系密切。
“这些人早与九派不死不休,还可防范一二。合欢谷出了叛徒才最要命,谁知自家弟子哪个姓人哪个姓魔?”
“不如晚辈去一趟天枢门,看能否挽回局势?”
“老身正有此意,天枢门对我族防范甚严,一直打探不到他们是何用意。明张旗鼓问上一问,也比满眼抹黑要好。看来以远身的修为尚不足以保你平安,老身另派一人随你同去。”
“那枚敛息符已被空灵岛主收去,还是晚辈独去为好。”
大长老摇头笑道:“此人天赋异禀,苦研敛息之术三百载,正要试试天枢子能否将其拆穿!”
说完,叫下人先领灵珠前去歇息,再亲自领周青来到三生树下,昂首喊道:“婳姝,速来领命!”
片刻之后,自树顶飘落一人,拜倒在地说道:“待罪之人,前来领命。”
“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保素心前往天枢门,安全回来,还你自由。”
“婳姝粉身碎骨也会保他平安!”
人如其名,婳姝娴静娇美,面不傅粉已光滑如玉,衣不添香却怡人心扉;一身粗布衣衫难掩身姿曼妙,两弯蛾眉未描偏聚山水之秀。
周青不愿多做滞留,当即说道:“婳姝姑娘收拾一下,咱们这便出发。”
“奴家仅此一身,不需再做收拾!”婳姝起身说道。
大长老递出两枚储物戒,分交二人手中,拱手说道:“一路顺风!”
婳姝扫了一眼储物戒,挥出飞舟,载起周青,往东南而去。她好似对天枢极为熟悉,一路并无绕路,直至天元城附近,才降下飞舟。
二人来到天元城西门,缴纳百枚灵石领了玉牌进城。原本天元城并不收取进城费用,只因逃难之人越来越多,才不得已对外来之人收起灵石。
打西门进,沿百丈中轴大道前行,入眼极尽繁华,阁楼大多六层以上,更有不少悬浮空中,让人瞠目结舌。
地上有奇兽载人,空中亦有飞马奔驰,难得如此多人兽罗织,却毫不混乱,一切井然有序。
没有富家少爷仗势欺人,也没有地痞恶霸当街戏女,除了那鲜有人去的贫民区,天元城处处透着美好。
许是和历代天枢子行事作风有关,天元城施行无为而治,不刻意管理,才使得贫民区长存于世;又不容人挑衅,才有今日之繁华有序。
行走间就听一声惊叫:“三哥!”
肖断雨一时纵情,好在所处空间已近乎真空,啸声未曾传远,不然又要引来魔族。
平静心情,感受一番,分神果真与元婴形同天渊,尤其是改了真元为阴阳之后,四周源源不断汇入清浊二气,再不担心真元不济。
性命无忧,就不急于脱身,索性沉下心来稳固境界,又过一月,肖断雨才从打坐中醒来,喃喃道:“忘心、忘尘、忘忧、忘机、忘倦、忘名、忘年、忘身,枉费老子苦心教诲,竟然欺师灭祖,不将尔等挫骨扬灰,如何对得起死去弟子?”
说完又觉十分落寞,想自己一生谈不上洒脱、算不了英雄,唯觉欣慰即是弟子乖巧,还遇到此次背叛。颓然中又自语道:“怡儿,你到底在哪?”
不说肖断雨心绪如麻,与他处境相当的周青等人此时正眉笑颜开,经过三月反推,总算理清了大五行阵的门门道道。
“哈哈,此番推理,真是受益匪浅!”胡远身笑道。
“大五行阵主阵要求五行均衡,若非素心资质异常,天生五行均衡,即便反推出来,咱们没有阵旗也施展不出。”灵珠笑道。
“所以说他命藏大运,你那血肉给的亏否?哈哈...”
灵珠含笑摇头,周青却有些惭愧,冲灵珠深揖到底说道:“姑娘割肉之恩,在下铭记于心,此生但有所托,必不敢负!”
“只消帮我看住胡郎,莫叫他做了负心人就好!”灵珠嬉笑道。
一句话说得高明无比,看似玩笑,实则真情毕露。胡远身本打算出了死地就设法甩开蚌精,此时却不敢插嘴,若素心真应下了,只能自认倒霉。
周青也十分为难,若换做别事,自无拒绝之理,看住胡远身却有些难,不叫他负你,就要负了胡香云。那胡香云与他多年夫妻,感情岂会在你之下?
灵珠见周青面露难色,继续笑道:“怎么?你是对胡郎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胡远身不好叫周青作难,只得回道:“莫要为难我兄弟,说了娶你,自会娶你!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灵珠本意就是要逼胡远身立下誓言,原就没打算为难周青,闻言笑道:“若你家婆娘不肯,又要如何?”
“休了了事!”
“男儿一言...”
“日月可鉴!”
灵珠再无疑虑,笑道:“那就快些布阵吧,素心控五行主阵以及两仪阵,胡郎你控三才四相六合,我控七星八卦九宫。
这死地进来容易,出去还不知要走多远。素心有异宝相助,不虞真气不济;我修行数万年,真元想必也能支撑,唯怕你真元难支,这枚珍珠还是放于你手稳妥。”
胡远身也不客气,接过缩小了的珍珠放于怀中。
三人分立,周青率先布阵,五行阵布完,再补两仪阵。灵珠、胡远身二人则围着五行阵各布其阵,待到外围七阵相互融合,再将五行阵融入七阵之中。
一瞬间,八阵相融,三人稍一示意,同时前行,触到墙体再无阻隔之感,人至道开,而通过之后墙体又合在一起。
一路前行,阵法不停,约莫走了九天仍在墙中。三人唯恐功亏一篑,不敢分心,只能以眼神稍作交流。
周青与灵珠尚能支撑,胡远身哪怕有珍珠相助,体内真元也近乎耗尽,若再出不去,大五行阵一散,只怕三人皆要命丧墙中。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胡远身真元即将耗尽之时,三人一步踏出,总算看到了光线。
那光线如此耀眼,竟将三人晃的有些失神。灵珠率先回神,惊叫了一声。
周胡二人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也是惊呼无状。入眼并非海水,而是一处洞穴,空中悬着一颗西瓜大小的圆球,光线正是由它发出,其下数十颗丈许乳白圆球连在一起,球面光滑如镜,放在此间不知多少万年,竟然纤毫不染。
“这些该不是殛卵?”周青问道。
“应当是啦!”胡远身回道。
“头顶这颗呢?”
“当是洞口这头殛的殛核!先用殛核孵化殛卵,再用躯体堵住洞口,为的就是繁衍后代。”
周青颇有感慨,任何一族想要繁衍生息,都要付出沉重代价。
灵珠不解道:“紫晶矿都能被人挖穿,单单堵住洞口又有何用?”
“这处洞穴可不简单,四周全是无空石。所谓无空,即是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空即为无穷,质密无穷,坚亦无穷。”
“既然坚不可摧,因何成洞?”
“天地伟力所至,绝非人力能成。”
“这句空无所空,乃是老君所说,妖族也有记载?”周青奇道。
“此间本就是三清天的道场,人、妖二族皆受三清教诲,故有记载。”
“魔族呢?”
“神魔二族却是异类,不受圣人教诲。”
“佛家亦有圣人,为何不见经传?”
胡远身日日与周青相伴,早听他说明佛经由来,指天笑道:“许有不可言之因。”
“这么说中原之地是个变数?”
“正是!不过不需自加重负,天道自有定数,圣人亦不可阻。”
“咱们还要钻回去,再寻方向?”
“只能这样啦,只怕大五行阵也钻不出无空石矿。这些殛卵却是好宝贝,可惜无法带走。”胡远身叹道。
“我有办法。”灵珠笑道。
“快快说来!”胡远身大喜道。
“我身上衣衫乃蚌壳所化,只需脱去化回蚌壳,即可将这些殛卵、殛核统统收入。”
胡远身忙将身上长袍脱下,递给灵珠。周青则转身收神,等她换衣。过得片刻,灵珠换好衣物,手中则多出一枚云水纹贝壳。
随手一抛,贝壳眨眼变作百丈大小,可见她割肉之时并未完全展开身形。
贝壳张开,形成一道飓风将殛卵统统卷入其中,再一跳,依法将殛核也卷了进来。
可惜无空石坚硬无比,无物可摧,只能在边缘挑了几十块自然碎裂的带走。
灵珠试了数次,也无法将洞口死去的殛体吸入,三人只得休息三日,待胡远身恢复真元,再原路返回。
回到死地花费十日,再休息三日,避开周、胡二人进来方向,另选斜向前行,如此又过十日,总算踏入海水之中。
海底压力之大,难以想象,若不是灵珠护住二人,只怕一出死地就被压成肉饼。
灵珠一手一个,拉起二人连闪数次,才来到海面之上,神识扫出一圈,说道:“先回妖界,还是?”
“眼下情形一时难辨,还是回到妖界再做打算!”周青回道。
胡远身却有些纠结,之前说的痛快,真要将灵珠带回妖界,与胡香云当面锣对面鼓,却始终提不起胆量,只能干笑道:“不如四处打探一番,再做计较。”
灵珠岂会看不出他的想法,闻言笑道:“妖族四处都有探子,何须咱们盲目打探?再者说,此去涟源州,以我的速度,不过几天而已,误不了事!”
胡远身无言反驳,只得随她,一路之上却在思索应对之策。
该面对的终要面对,过得七天,三人来到妖界。各族长老齐齐迎出,胡香云更是满脸欢喜,笑中带泪。
越如此,胡远身越是不自在,奈何灵珠还故意往他怀中靠,推都推不开。
狐族大长老何其精明,一眼就看穿儿子心思,再看那女子一身修为高深莫测,顺着她来还则罢了,若逆着她去,只怕惹来麻烦,再者儿子出色,多个婆娘算得什么?
于是对众人笑道:“素心和尚为人、我两族奔波劳苦,众位可不许吝啬,须得拿出看家灵物招待。”说罢又对胡香云说道:“香云,你也去准备一番,莫叫他们笑话。”
一语双关,明着告诉胡香云不准人前发作,有什么事也得过后再说,免得叫旁人笑话。
人老成精,妖老亦是如此,各族长老没个傻的,蛮牛、熊族都知趣离开,更别说鹰、虎、狼三族。
胡香云却不肯动,待其余五族离去,才轻移莲步,来到灵珠跟前,说道:“远身,可是别处搬来助阵的前辈?”
“前辈可不敢当,我与胡郎两情相悦,已然谈婚论嫁,正要见过姐姐!”灵珠满脸带笑,却不行礼。
“前辈不敢当,姐姐也不敢当。”胡香云笑道。
两句话说的夹枪带棒,胡远身不敢多说,只能向母亲求援。大长老正要说话,瑶儿飞奔而来,挤开灵珠,窜入胡远身怀中,撒娇道:“爹爹,瑶儿好想你。”
“爹也想你,近来可有淘气,修行如何?”
“刚学会了草木生香,正要叫爹爹指点一二。”瑶儿得意道。
“如此甚好,速去速去。”胡远身说罢,携起女儿直奔山顶。
周青抬脚也想跟上,却被灵珠唤住:“素心作证,我可有虚言?”
周青只得回道:“并无虚言。”
胡香云一句话卡在喉中,尚未吐出,已被大长老制止:“香云不得无礼,莫要慢待贵客。”
灵珠上前两步,深施一礼道:“见过婆婆!”
“你修为比我高深,年龄也比我大上许多,即委身于我儿,老身也只能生受啦。”大长老笑道。
胡香云见婆婆已然点头,一时间满腹委屈,却无从宣泄,一跺脚也往山顶去啦。
见婆媳二人其乐融融,周青忙与大长老见了礼,又将此去流风域一应事情交代清楚,才接着问道:“前辈,近来形势如何?”
“乱上加乱!”大长老叹了一声才将神机门灭掉四界城、玄天宗险遭灭门、合欢谷主遭魔尊埋伏之事一一道出。
“围攻玄天宗的那些人族叛徒当真可恨,冤有头债有主,这般勾结魔族,置苍生于何地?”周青恨道,因楚怀信人微言轻,妖族并未打探到有这么一号人物,是以他还不知道自家义弟与这帮叛徒关系密切。
“这些人早与九派不死不休,还可防范一二。合欢谷出了叛徒才最要命,谁知自家弟子哪个姓人哪个姓魔?”
“不如晚辈去一趟天枢门,看能否挽回局势?”
“老身正有此意,天枢门对我族防范甚严,一直打探不到他们是何用意。明张旗鼓问上一问,也比满眼抹黑要好。看来以远身的修为尚不足以保你平安,老身另派一人随你同去。”
“那枚敛息符已被空灵岛主收去,还是晚辈独去为好。”
大长老摇头笑道:“此人天赋异禀,苦研敛息之术三百载,正要试试天枢子能否将其拆穿!”
说完,叫下人先领灵珠前去歇息,再亲自领周青来到三生树下,昂首喊道:“婳姝,速来领命!”
片刻之后,自树顶飘落一人,拜倒在地说道:“待罪之人,前来领命。”
“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保素心前往天枢门,安全回来,还你自由。”
“婳姝粉身碎骨也会保他平安!”
人如其名,婳姝娴静娇美,面不傅粉已光滑如玉,衣不添香却怡人心扉;一身粗布衣衫难掩身姿曼妙,两弯蛾眉未描偏聚山水之秀。
周青不愿多做滞留,当即说道:“婳姝姑娘收拾一下,咱们这便出发。”
“奴家仅此一身,不需再做收拾!”婳姝起身说道。
大长老递出两枚储物戒,分交二人手中,拱手说道:“一路顺风!”
婳姝扫了一眼储物戒,挥出飞舟,载起周青,往东南而去。她好似对天枢极为熟悉,一路并无绕路,直至天元城附近,才降下飞舟。
二人来到天元城西门,缴纳百枚灵石领了玉牌进城。原本天元城并不收取进城费用,只因逃难之人越来越多,才不得已对外来之人收起灵石。
打西门进,沿百丈中轴大道前行,入眼极尽繁华,阁楼大多六层以上,更有不少悬浮空中,让人瞠目结舌。
地上有奇兽载人,空中亦有飞马奔驰,难得如此多人兽罗织,却毫不混乱,一切井然有序。
没有富家少爷仗势欺人,也没有地痞恶霸当街戏女,除了那鲜有人去的贫民区,天元城处处透着美好。
许是和历代天枢子行事作风有关,天元城施行无为而治,不刻意管理,才使得贫民区长存于世;又不容人挑衅,才有今日之繁华有序。
行走间就听一声惊叫:“三哥!”
声音自侧方传来,周青转身去看,街边摊位旁走出一人,正是夏生。
周青快走两步,一把将他双手抓住,问道:“一切可好?”
夏生有些哽咽,拉住周青往北边进了胡同才说道:“出事了三哥!”
“出了何事?”周青强定心神问道。
“回住处再说!”夏生说罢,领着周青、婳姝往西北绕了十余里,虽与中轴大街近在咫尺,入眼却是另一番景象,地上污水横流,墙上斑驳不堪,如此污浊,仍是人满为患。这些人大多是外来避难之人,互不相识,因而十分冷漠。
再绕半个时辰来到一处低矮小院,长宽不过五丈,后排三间土房,屋顶已下陷不少,显然是年久失修,进了门夏生才说道:“芗女姐姐受了重伤,正在房中修养,三哥若...”
周青未等他说完已冲进房中,房内阴暗潮湿,角落摆着一张木床,其上躺着一人,面色蜡黄,两腮下陷,正是芗女。
“芗女姐姐心脉受损,疼起来一宿一宿睡不着,早上服了灵果,睡下没多会。”
周青不忍将其叫醒,站了一会,再次走出房门说道:“说吧!”
“当日来时,魔尊换给的飞舟速度极快,秦前辈说不需再乘传送阵,直飞即可。途径瀛洲之时,刚好遇到他一位故人,两人谈了半个时辰,他就换了方向,说是先往逍遥宗一趟。
到了逍遥宗,秦前辈自去办事,咱们留在外门等候,谁知一等竟是三天。
出来之后,他脸色极为难看,领着咱们直奔神机门,而后不经商量就将二娃、三娃留在神机门中,兄妹二人不肯,芗女姐姐也是不肯。
秦前辈则说跟随咱们误了前途,不如在神机门学艺为好。随后来到此处,只留了句‘安心修行、切勿闹事’就消失无踪,至今也无消息。”
“芗女因何受伤?”
“来了没多久,芗女姐姐就服了化形丹前往城主府,说是要去天枢门寻找青莲仙子。不知何故,竟被人打成重伤,逃出城外,绕了一圈才重换容貌返回此地。许是怕咱们前去寻仇,回来之后也不说缘由,就此卧床不起!”
“没去求医?”
“城内名医请遍,竟无一人可医。若不是储物戒中有不少灵果续命,只怕...”
“生生丹呢,可曾服下?”
“服了,仅能续命,无法恢复!”
周青奇怪到底何人所伤,生生丹竟不能治,莫非魂魄受损?问夏生也是白问,只能等芗女醒来再说,只问道:“苏翰呢?”
“一年前,因众医无计可施,苏翰就去了一家丹房作学徒,说是要印证古墓所得,看能不能练出七宝回魂丹。”
古墓所得一人一份,周青也知这七宝回魂丹,看来芗女确实伤及魂魄,当即深施一礼说道:“还好有你二人不离不弃!”
夏生忙跳到一边,回礼道:“三哥羞煞我也。”
“你们不缺灵石,为何居于此处?”周青不解道。
“秦前辈临走时再三嘱托,说天元城藏龙卧虎,贫民区虽肮脏不堪,胜在相对安全。”
周青又将两年多来事无巨细问了一遍,才对婳姝说道:“有劳姑娘前往城主府,就说山野之人前来拜会青莲仙子,并赠礼物若干!记住,礼物越好,城主越不敢私吞,另外,报我道号小山先生。”
婳姝点头称是,转身出门。
过得片刻,房内传来咳嗽声,周青慌忙冲到床前,说道:“受苦啦!”
“好你个和尚,魔尊给了什么好处,过了两年多才记起老娘?”芗女强忍咳嗽才堪堪骂完一整句,接着竟咳出数口鲜血。
周青忙将其扶住,轻拍两下说道:“好了再骂不迟!”
“死了才好,叫你愧疚终生,一辈子也忘不了老娘。”芗女忍完咳嗽忍眼泪,一张脸更显病态。
“不会叫你死的,秦前辈不知所踪,丹宗可也有人会炼回魂丹,如何也要讨来一枚。”
“谁稀罕!”芗女面色蜡黄,仍旧难掩娇羞。
“我稀罕,你死了谁与我斗嘴?”
“刚才那狐狸精是谁?”
周青闻言大惊,说道:“你看得出来?”
“什么看得出来?”
“她苦练敛息术三百年,若连你也看得出,还如何逃过天枢门高手法眼?不行,我得将其寻回,免得遭了毒手。”周青说罢就欲起身。
芗女一把将他拉住,连咳数声才说道:“瞧你心疼的模样,老娘快死了你却不管?”
“事有缓急!”
“狐狸精未必都是狐狸,你急个什么?”
“这么说你未曾看穿她本相?”
“没有!满意了吧?”
“这就好,这就好!”周青笑道。
“你好了,老娘却是大大的不好,快说她是何人?”难得她连说三句竟没再咳嗽。
周青这才将前因后果一一说出,两年多来大事小情,絮絮叨叨说了快半个时辰。还未说完,芗女已抓他一手入了梦乡。
等到婳姝回来,芗女仍未醒来,周青只得将婳姝叫进房中问话。
“如何?”
“已将礼物送至,皆是我族珍宝,张城主答应通传,叫咱们三日后再去城主府。”
“回来可有人跟踪?”
“确有人跟踪,奴家已将其引至城外甩开。”
“看来天枢门确实有人觊觎青莲仙子,怪不得芗女会被打成重伤。”
“三哥,自打芗女姐姐重伤,小弟一直留心青莲仙子的消息,两年多来也收集了不少。”
“说来听听!”
“三哥莫要小看这贫民区,地上不过寸土之地,地下却四通八达,自成一界,其内躲着不少被天枢门追杀之人。据说地下世界直通北边三百里外的断魂林,哪怕将天元城整个摧毁,也未必抓得住这些人。
小弟曾跟随一名老大,混入其中,那里遍设赌场、妓院、拍卖行,有人专卖消息,也有人专职杀人。只要肯付钱,地上没的,地下也能买到。
曾有一次,拍卖行里拍出一枚七宝回魂丹,小弟虽有灵石,却不敢贸然出手。只能装出下人身份,买些天枢门以及青莲仙子的消息。汇总起来,大致有四点。
其一,天枢子不止一人,天枢山上或许存有人仙。
其二,青莲仙子的师父天元子活了两千四百余岁仍是分神修士,要么有延寿之宝,要么另有功法,该功法与此间功法不同,各段寿命也就不能按常规计算,据人猜测许是仙人所习,得自天枢山。
其三,神机门主欲与天枢门联姻,派人送了三次聘礼,都被天元子拒之门外。
其四,青莲仙子身边至少有一位高手藏于暗处保护,不然也不会将至宝交予她手。”
周青心说这四条至关重要,尤其第四条,与眼下计划紧密相关。当日两大魔尊齐至,可没发现莲儿身边有人保护,莫非那人修为高过魔尊,又或者隐匿手段惊人?不管是否属实,计划都要有所改变。
想到隐匿,周青灵光一闪,忙问道:“你如何认得出我?”
“芗女姐姐画了像,让我与苏翰记住,两年来,我每日都要去西门等上半天。”
“除了你俩,可有旁人见过?”
“没有!”
“好,就是如此!取笔墨纸砚来,我画些画像,你找人全城张贴。”周青笑道。
“三哥这是何意?”
“天枢山位于天元城以南千里之处,外围戒备森严,没有门人指引,旁人万难靠近,不得已才要通过天元城主传报。我与青莲仙子有旧,唯有见到她方能成事,而天枢门显然有人不想让外人接触她,三日后赴会,只怕是自投罗网。眼下只能将我画像张贴出去,等她来见!”
“她未必会来天元城,若看不到又该如何?”
“哈哈,待我画好,你自会知道。”
夏生这才取来笔墨纸砚,周青对镜自画,画成之后又在下面题字,写:此人盗我宝物,知情者必有重赏,青莲仙子留。
留字中另有暗示,若仔细看,青字笔墨稍重。
“三哥果真妙计,如此一来,必有好事者通传,觊觎青莲仙子之人也要向她问个明白。只是她如何找到咱们?”
“以她的聪颖,必会猜出画像是我所贴,只需在城中将青莲放飞,相见不难。”
“只怕有心之人已记得公子来时面目,若寻到此处又该如何?”婳姝问道。
“这也是无奈之举,待芗女醒来,咱们便易容出城。”
又等半个时辰,芗女醒来,周青将事情说明,再与夏生二人服了化形丹,背起芗女出城而去。临走之前,又在多宝阁买了两杆最好的符笔并纸墨若干。
出了西门,绕道向北,过不多时来到一处诡异丛林,正是夏生口中所说断魂林。
因何说它诡异?只因此处林带长宽不知几许,自远处望,其上紫气密布,来到近前才知,紫气一道一道,尽是剑状,竟是无数剑气汇聚而成。
再看林中树木,全都高逾百丈,皮光无节,仅有两枝主干自中生出,看着也与宝剑无异。
离林百丈,四人停住脚步,周青感叹道:“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此树唤作何名,剑气莫非由它而生?”
“并无细述,城中之人都叫它剑树。传说此处原系剑冢,先有的剑气,才长出的剑树。”夏生回道。
周青自储物戒中取出一把宝剑,对着前方一扫,剑气呼啸而出,刚至林前二十丈即有无数紫气卷来,瞬间将其吞没。
“你之前说天元城地下直通此处,莫非自地下可以进入?”
“此事小弟未曾打探清楚,想来应当如此。”
“三天时间用来掘地怕是来不及,我去探上一探,若真有人围追,也好有个退路。”
“找死啊?”芗女怒道。
“放心,圣人大阵尚能闯过,还怕这小小剑气?”
“圣人感悟天道,所布大阵自会留有生路,剑乃死物,未必会有生机。”
“我理会得,戒中有不少法宝,自保不成问题。”
周青说完,婳姝扔出一件盾状法宝,眨眼飞至林边,撑得一息,宝光褪去,盾牌化为齑粉。
周青再不多说,纵身飞至林前二十丈,到了紫气边缘。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往紫气中迈进一步。
果如妖界大阵一般,紫气入体与雷霆相似,自体内兜转一圈即被玉球吸入。只是雷霆入体尚能化为阴阳气存入,剑气入体却毫无所留。不对,有所存留,周青细细感悟,当即哈哈大笑,所留非气非元,而是一种剑意明悟。
笑罢撤去剑盾,往里再迈一步,剑气席卷而来,所留也越来越多,这才知道此内剑意并非一种,这片刻功夫,已有七种不同剑意留存识海之中。
外面三人还在等候,周青来不及细细品悟,起身飞出,来至人前,笑道:“大造化,此内存有无数剑意。片刻功夫已得七种残意,假以时日,剑法当有突破。”
“奴家也去试上一试。”
婳姝说罢也闪身冲进紫气之中,过不两息,又再次飞回。
“如何?”周青问道。
“疲于防守,毫无所获。”
“先办正事,稍后我自有办法让众位皆有所获。”
四人又往前走了五六十丈,婳姝才祭出一件法宝。法宝迎风见长,转眼变作十丈长宽,竟是一间卧房,其内床榻座椅、茶具妆台一应齐全。
周青笑道:“尊族好雅兴,竟有此等法宝。”
“我族善炼法宝,此物许是练手所得,叫公子见笑了。”
法宝仅有一件,卧房也就仅有一间,周青只得安排芗女卧床,三人则于桌前作画。
好在婳姝精于画技,以神识控附笔,一息即可成像,周青稍慢,两息也可完成。夏生不通此道,则在一旁裁纸研磨。不眠不休,连画两天两夜,得像万张。
第三日一早,婳姝与夏生带着画像,绕至天元城东南百里一处密林,再由夏生另服化形果再变容貌前往天元城。
进城之后,先买白衣帷帽,再买千余张急行符,回到密林将衣帽交给婳姝,接着返回城中,在贫民区找了五十名乞丐,说有人出钱张贴布告,每人两百张贴于城主府附近,每贴一张可获两枚灵石。
五十人皆是外来难民,纵有修行,也不过炼气而已,侥幸逃至天元城,灵石早已花光,务工无门、生计无落,才落得个讨饭维生。
天元城不同其他边界之城,进城只需缴纳一次入城费用,往后凭牌即可自由出入。这一来一回,可得四百灵石,五十人欣然前往。一行人自西门坐传送阵来至东门,而后使急行符来到密林。
婳姝白衣帷帽现身,以她的修为,稍加手段即可掩饰。因而在众人眼里,只能见她白衣飘飘,却无法看穿帷帽,皆以为青莲仙子无疑。
事情说清,先付灵石,再每人发了二十张急行符。急行符虽仅能维持一刻,却能行出百里,几乎与金丹修士全力飞行相当。五十人拿了钱、符回城,若使用得当,张贴完成还可剩下几张急行符。
如此厚利,又有青莲仙子的名头在悬,众人自不敢偷奸耍滑。好在天元城虽极尽繁华,却不及聚仙城大,长宽不过八百里,再者仅需在城主府附近五十里内张贴,又有急行符相助,贴起来也快,不过半天,已全部贴好。
夏生再换容貌,围着城主府附近观察一圈,见确已贴好,才回到密林携同婳姝返回断魂林。
与周青交代清楚,夏生再返天元城,于城主府对面找了家客店入住。每日吃茶饮酒,暗察反应。
又过五天,周青等的已有些不耐,好在芗女病情没有恶化,不然真要先去丹宗求药。五天来,除每日陪芗女说话、哄她吃饭之外,其余时间都用来领悟剑意。这才知道,原来剑意博大精深、包罗万象,并非只有杀之一道,另有‘生、止、无、断’等等。
单论杀道,已知就有一十九种剑意,暴虐者有之,刚正者有之、诡异多变者亦有之。
又如‘断’道,则有断情、断尘;‘无’道有无生、无念;最稀奇者是为‘生’道,以剑合阴阳,衍五行,修至极致,日月星辰亦可随剑生灭。生至极,是为灭,因而剑意之中并无灭之一意。
‘生’道最是难悟,自行领悟者无不是万年一遇的奇才,周青不知的是,与他亦师亦友的长生剑江真卿,所悟剑意即为生之一道,若不是遭了毒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哪怕有了残意,仍需细细推敲,若想完全领悟各类剑意,非得将这断魂林剑气统统耗尽不可。眼下哪有时间容他品悟,果然正自感悟之时,就听婳姝传音道:“青莲已现!”
周青忙闪身出了断魂林,来到卧房中,冲婳姝说道:“若事情顺利,只需在此等候;若遇突发情况,则去丹宗求药,而后自回妖界。”
虽说五天里早已商定计划,芗女仍是大不愿意,说道:“青莲仙子备受器重不假,却未必做得了主,你须得多留个心眼,莫要见了相好就失了分寸。”
“若天枢门也如空灵岛一般,那就合该着遭劫,此事我已尽力,往后再不多管。”周青回道。
“知道就好,莫以为圣人一句谶语,你就无往不利!”
“事事不顺,哪有什么无往不利,不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你自己多加小心,我去啦!”
芗女强支身体,搂住周青说道:“记住答应我的,可不能轻易就死!”
“放心!”周青说罢,轻轻推开芗女,闪身冲天元城飞去。
一路疾飞,由北门来到城主府附近,他没有婳姝的修为,不敢拿神识乱扫,只仰头向空中观瞧,果见数百丈高处,悬着一朵巨大的莲花。
此时倒不急于靠近,沿街寻到城主府对面一座茶楼,刚至门口,就听二楼传来一道声音:“三哥!”
上到二楼,见窗口一位中年壮汉正冲自己招手,周青笑道:“贤弟!”
中年壮汉正是夏生所扮,而周青则腰悬宝剑、手握酒葫,外加青衫蓝袍、白发朱颜,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
坐至窗口,正好看见空中青莲,青莲正下方则是城主府。周青看了一会,才说道:“饮茶无趣,不如城外饮酒。”
这是二人早已约定好的暗号,若夏生查出异常,则说‘饮酒无趣’,若无异常则同意城外饮酒。
只听夏生回道:“可有好酒?”
“酒足而肉少,贤弟先去城外寻一妙地,老道买些肉来。”
“如此甚好!”
二人出得茶楼,夏生从东门出,绕一大圈回断魂林。周青则西去买肉,买完边吃边喝,回来正好路过城主府门口,醉里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虽是随口吟来,却凝了真气,声音瞬间传出数里,词未吟完,就听一道悦耳之声传来:“先生留步!”
周青心中大喜,脚步却毫不停留,依旧踉跄前行。
“老匹夫聋啦?仙子叫你听不到吗?”背后另一道声音骂道。
周青这才停住脚步,转身问道:“老匹夫骂谁?”
“骂你!”说话之人白袍白靴、佩剑饰玉,正是当日绥静城外羞辱罗志的白师兄,大名叫做白玉楼。白玉楼言罢发觉上当,当即就想拔剑。
他身前立着一名女子,白衣帷帽,正是青莲仙子。青莲仙子此时心花怒放,哪容白玉楼作梗,轻喝道:“姓白的,我敬你年长,才叫你声师兄,莫要以为就怕了你。这位先生所吟长短句,我十分喜爱,正要请他入门作客。若失了礼数,看我与你善罢甘休?”
白玉楼顿时俊脸通红,哼了一声说道:“酸文假醋的哪里好?”,言罢拂袖而去。
青莲仙子这才福了一礼,说道:“粗鄙之人言语无状,还望先生恕罪!”
周青抬头看空中青莲已收,于是问道:“你是青莲仙子?”
“正是小女子!”
“倒是个妙人,邀我入门,可有好酒?”周青笑道。
“酒肉管够!”
“寻常美酒可请不动我,听说令师天元子亦是好酒之人,想必存有绝世好酒,能否讨来?”
“不难!”
“那等什么,走吧,哈哈...哈哈!”
青莲仙子这才引着周青进了城主府,来到大堂,见过张柏龄,而后说道:“请师兄开阵,小妹这就回去。”
“小师妹今日心血来潮,该不是就为了这位...先生吧?”张柏龄笑道。
“师兄一言即中,小妹苦修命术三载,一直半知半解,今日突闪灵光,算出有人将助我得绝世之曲。此曲若成,必将上合天道、下顺苍生,除魔破劫不在话下。到时请师兄先听为快!”
张柏龄受宠若惊,弃了往日半礼,躬身道:“如此多谢小师妹!”
说罢,掏出一枚玉符,神识透入,就见大堂中闪出一道水纹阵。
青莲仙子忙领周青进入阵中,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待二人走后,张柏龄才回过神来,心说刚才只顾开心,竟忘机一事古怪,青莲至宝明明好端端的,小师妹为何非说不灵。就算真有问题,也轮不到自己这个外门长老指点。
虽觉事情古怪,却不敢往深了想,天元子那个长老跟自己这个长老可不是一个概念,又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惹他徒弟不快,岂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起码小师妹会念自己的好,就算没有破劫之曲,也能在天元子跟前美言几句,说不定就升到内门了呢!
张柏龄心念百转自不必说,单说周青随青莲仙子来到天枢门,放眼望去,心中顿生豪气。
此时尚在天枢山脚下,就见群山连云叠嶂,空中鹤舞鹰翔,居中一山傲然屹立,直入云霄,真好似擎天之柱。
“好山!”周青赞道。
“这就是天枢山了,此上阵不可布、法不能施,只能沿阶上行,经历代先贤凿刻,至今方成十五万阶而已。”
青莲仙子话音刚落,就听一道声音传来:“莲儿,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闪来。周青眯眼打量来人,心说还真是巧了,这人竟与自己扮相相同,同样青衫蓝袍、手握酒葫,再看他肥脸大耳,上好的道袍却穿出了伙夫的味道,不禁想笑。
那人本欲继续教训莲儿,见周青强忍笑意,当即调转话头,怒道:“因何发笑?”
“想而未笑。”
“还敢贫嘴,这就教你现出原形!”
“哎呀师父,您二位兴趣相投、眼光相当,他心里开心,自然要笑。”
周青听莲儿叫出师父,知道这是见了正主,当下逼出药效,现出本来面目,躬身道:“晚辈周青,受妖族所托,特意前来转达结盟之愿。不得已易容伪装,还望前辈恕罪!”
“哼,宝贝徒弟天天念叨,老夫岂会不知你叫做周青?只不过结不结盟非老夫能够做主,你且去客房歇息,待掌门出关再行商议。”
“结盟之事宜早不宜迟,还望前辈早些通传。”周青再次作揖说道。
“魔族入侵已有两年多,哪急这一时?安心等候就是!”
莲儿见周青还不死心,忙插嘴说道:“师父所言有理,公子就安心等待两日,也好让莲儿尽尽地主之谊。”
“你是不知,魔族止步以后,又有豪强四起,魔占区生灵涂炭,九派之地也是民不聊生,再任其发展下去,怕到时回天无力。”周青叹道。
“倒是小看了你,凭你浅薄修为,竟能如此卖力,看来所图不小!”
“前辈明鉴,晚辈出身穷乡僻壤,入道已属大幸,万不敢以苍生为棋。”
“好小子,你是骂咱们冷眼旁观、图谋私利吗?”
周青本有些城府,而如今眼见苍生受难,九派不闻不问,心里不痛快,也就顾不得遮掩,怪里怪气回道:“晚辈不敢!”
天元子刚要发作,莲儿已挽住他手臂说道:“师父,周公子远来是客,让客人门外回话,岂不失了礼数?先回玄鸟峰吧,徒儿半月前路过抚仙湖,采了不少好茶,昨日才炒好,正要请师父品尝,也让您清清肠胃。”
天元子喜道:“乖徒儿,为师已经半年没喝到你泡的茶了,速去速去!”
三人这才沿群山之间一条小道前行,越往前走,通道越宽,值守弟子也就越多。进去十里,已变作百丈通道,弟子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周青心说筑基弟子也可看守百丈之地,这些值守之人个个修为精深,何用如此密集防守?
莲儿与周青并排前行,一直偷眼观瞧,见他神色疑惑,忙出言解释道:“天枢山乃天枢脊柱,高不知几许,据说下入地府,上至三清。于此地修行,灵气多出外界数十倍不说,重要的是可以感悟别处无法感悟到的天道残意。
这些人并非门中弟子,更非值守之人,而是其他门派或家族送来的修行天才。天枢门虽大,却无他们容身之处,因而才在山脚修行。”
周青这才发现自己之前观察不细,这些人果然有立有坐,趁机问道:“天枢山广大无边,怎会没他们容身之所?”
“山虽大,多是无人可至之地,能开凿出来的都已被占用,外门弟子尚且只能在山脚修行,何况这些外人?”
又走七八里,平坦通道变作石阶,周青忽觉身子一重,头顶似有百斤重物压迫,接着识海内玉球流动,将这股压迫化去一半。
“公子小心了,这台阶我走了五年才上到玄鸟峰,若实在扛不住,及早说话,咱们别处饮茶。”莲儿说道。
周青点了点头,紧随天元子迈出一步,一阶踏上,压力又再变大,到了百阶之时,重压已逾千斤。越往上行,压力越大,灵气则越浓,千阶之时,力过万斤,周围灵气也已浓稠如雨。
莲儿见周青满头大汗,双腿也有些打颤,出言鼓励道:“公子修行不过五六年,又是孤身闯荡,初次攀登,能坚持到千阶,实属罕见!”
“哼,有何罕见?姓卫的小子十五岁时就能上到千阶。”天元子不屑道。
“卫师兄家大业大,娘胎里就开始服用灵丹妙药,怎能拿来相比?”莲儿不以为然道。
“往日里,姓卫的哪哪都好,今日情郎来了,就不管卫大师兄了?”天元子笑道。
莲儿不接话茬,冲周青说道:“哎呀公子,莲儿真是笨。这次去清灵山,紫云散人送了我三件宝贝,其中就有一葫芦美酒,本准备招待于你。上山之时还记得放在哪,这一会的功夫竟然忘了。”
“哇呀呀!老夫纵横一生,竟收得如此逆徒。紫云散人的宝贝,为何不与为师分享?”天元子大叫道。
“散人再三嘱咐,不能叫您知道,您二位的恩怨,徒儿哪里知道原因?”莲儿委屈道。
“为师叫你去清灵山,可不单单是学艺的,你忘了?”
“徒儿当然记得,陪紫云说话解闷,还要观察她都与哪些人来往,平常做些什么,说话时有没提到师父等等。”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隐瞒?”
“哎呀师父,怎么一说到紫云散人,您就纠缠不休啊?她老人家叮嘱了不准告诉你,徒儿也没办法!”
“她可不老,不许叫她老人家!”
“知道啦,紫云散人不光貌美如花,还天天念叨师父,可惜人家落花有情,师父您流水无意!”莲儿撒娇道。
“小孩子知道什么,为师有苦衷的。”天元子叹道。
“徒儿说啦,山人却说...”
“说什么?”
“说您有屁的苦衷!”
“紫云误我深也!”
“徒儿也说啦,山人却...”
“如何?”
“勃然大怒,而后泪如雨下!”
“误我深也...”天元子仰天大叫一声,接着加速上行,眨眼功夫已看不见踪影,只留下回声经久不息。
“想不到尊师也是性情中人!”周青笑道。
“师父早年遭遇横祸,家破人亡,唯有紫云散人不离不弃。奈何师父一心复仇,又放不下亡妻,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了紫云散人一番情意。
等到后来,师父扬名立万,紫云散人则择山隐居,二人虽有情意,却都不开口,僵持了千年还是这样。”
莲儿早已揭去帷帽,说话之时,眼波流动,似笑非笑。正是秋水不胜情,盈盈横沁人。
周青自然听出她话中有话,索性干笑两声,权当揭过。
莲儿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急于一时,转而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自打魔族入侵,八派以及流风谷就派人来询,掌门不置可否,只与弟子留下句不得迈出天枢域半步,而后闭关不出,至今门中也无人能够做主,因而合盟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这...说句不敬的话,贵派掌门不过元婴修士,即便出关,也该是长老们拿主意,这般做法,不过是推脱之计罢了。哎,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留,我那好友受了重伤,还等着救命呢!”周青无奈道。
“公子不妨将伤情告知,莲儿或许能讨来灵丹妙药。”
周青稍加寻思,说道:“伤及魂魄,需往丹宗求一枚七宝回魂丹。”
“虽说能炼此丹之人不多,但也绝非丹宗才有,公子且住几日,莲儿自有办法讨来一粒。”
周青大喜,拱手道:“如此甚好,有劳仙子了!”
莲儿白了周青一眼,俏笑着还礼道:“公子多礼啦!”
这就是莲儿不同之处,若换做柳飘飖,保准要骂周青迂腐,而她却俏皮还礼,既化解了周青言辞中的生分,又将情意表出。
边走边说,又上行了八百余阶,就在周青快要坚持不住之时,总算上到一处平台,往左一拐,进入丈宽饶山平道,直行千步,来到一处院落集中之地。
一路上行,未曾见到几人,进入平道,弟子却密集起来。大多弟子未曾见过莲儿真容,有此机缘,自然不容错过,纷纷上前招呼。
莲儿含笑还礼,与众人介绍周青之时,只说是本家哥哥,前来探亲。
听她一说,本有些人对周青不怀好意,此时也上赶着与之亲近,说话间,来到中央院落,众弟子这才辞别。
二人进院关门,算是得了清净。莲儿将周青引至东南角凉亭中,招呼他落座,自己则忙着烧水沏茶。
周青见她离去,才打量起院落摆设,只见小院长二十余丈,宽十三四丈,在天枢算不得大,在这天枢山寸土必争之地,却不算小。
亭旁有水,水中有莲,水由高处积雪所化,经暗渠引来;莲不知品种,正值花期,不同于寻常莲花晨开午闭,日值正中依旧傲然怒放。
亭后南北向两间石屋,一间练功,一间烧水做饭;坐北朝南则是三间正房,全是木制,居中为客堂,一侧书房,一侧卧房。房子不高,谈不上古朴,也算不上大气,胜在木纹雕莲,漆质均匀,看上去十分雅致。也不知是莲儿来之后,天枢门刻意为她修建,还是赶巧有这么一处莲居,正合了她的名号。
这会功夫,莲儿沏好了茶,与周青斟了一杯,笑道:“公子试试莲儿的手艺。”
周青经她方才一记白眼,自己也觉得称呼仙子太过生分,于是抿了口茶,赞道:“莲儿好手艺,此茶观之嫩绿透亮,闻之清香扑鼻,入口淡爽宜人,回味甘甜悠长。”
“宛陵先生有诗云: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华。莲儿取巧做了这副茶具,可还看得上眼?”莲儿说罢端起茶壶为周青再斟一杯。
周青端起茶杯,打量片刻,问道:“全是紫砂泥烧制?”
当是之时,紫砂茶具尚未兴起,周青因而有此一问。
“中原多以瓷器饮茶,我在樊楼之时,曾见过紫砂制器,用此物点茶,茶香浓郁持久。来到门中,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合适烧制的紫砂泥。”
周青笑道:“你倒是好雅兴,有这些功夫,不如多练练功。”
“哎呀,这套茶具只你一人用过,师父求了好久,都没给他。人家好心好意,反倒挨了数落!”莲儿假意埋怨道。
“你忘了,我也是你磕过头的师父,见不着还则罢了,见到了自然要说教两句。”
莲儿挤眉弄眼,笑问:“那咱们是何门何派?”
周青玩笑道:“为师才疏学浅,只你一个弟子,你说叫什么,就是什么!”说完就懊恼不已,自己怎会与她玩笑?
莲儿喜道:“好啊,你是掌门,我是掌门大弟子,门中只你我二人,就叫做双燕门。”
“玩笑话,可当不得真。”
“那可不管,就算公子往后娶了师娘,也是门外之人。”
“你这一会公子,一会师娘,乱是不乱?若不嫌弃,就叫我周大哥好了。”周青笑道。
“谁让你叫人家仙子?没来由让人心寒。”莲儿努嘴道。
“怪我!”
“再别叫了!”
“咱们说回正事,此处说话是否妥当?”
莲儿挥出青莲,卷起茶具,再一扯周青,二人竟凭空消失,连带着青莲也消失不见。
周青恍惚间落了地,睁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眼前雾蒙蒙一片,视线所及不过十丈大小。十丈内,有草房两间、石桌一副,房边种了几株奇花,桌上则摆放着一把瑶琴。
“这...这是何地?”
莲儿拉住周青落座,依旧斟满了茶才说道:“青莲之内,自成空间,此处正是青莲当中。”
“世间竟有如此奇物?”
“算不得什么,能容纳活物的宝贝,天枢还多的是。”
周青叹道:“不入天枢,如何能有今日见识?入了天枢,却害得素衣生死不知。还好你得遇名师,未曾受苦。”
“颜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不会有事,说不定也进了名门大派。”
“若真进了大派,就算她资质普通,难以出头,总该听过你的名头,怎么也会设法寻你。”
“许是因魔族入侵,耽搁了!”
周青心里清楚,莲儿名声起时与魔族入侵差了将近一年,按理素衣应有时间赶来。至今下落不明,多半是处境不妙。然而以自己的本领,妄想在天枢找人,无异于海底捞针。只能叹口气说道:“但愿如此!我有一事,须得问过你再说,今日那姓白的为人如何?”
莲儿虽好奇他为何有此一问,却未再反问,只如实回道:“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他对你有情意?”
莲儿再忍不住,恼道:“是他痴心妄想!周大哥因何有此一问?”
“我那好友知道你我关系,特意前来寻你,回去途中被人重伤,至今仍卧床不起。会不会与他有关?”
正午的东山村,烈阳高照,炎热异常。
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张冬从自家的玉米地里出来,直奔不远处的山涧而去。
山涧里没有道路,荆棘丛生,但隐蔽处,却有一个水塘,这里的水冬暖夏凉。
“这么热的天,能洗个澡太爽了……”
来到水塘边,张冬自言自语着,三下五除二就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迫不及待地跳下水塘,沉浸在清凉的水里。
可就在这时。
“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张冬浑身一个激灵,伸手擦掉眼睛上的水渍。
他瞪大眼睛从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当场傻眼。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女人,正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那女人如同刚出水的芙蓉一般,容貌秀丽绝美。
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披在那光洁白嫩的肩膀上,尽管她只露出了一个脑袋,但张冬也认出了这女人是村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杨翠。
“杨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冬有些呆呆愣愣道。
杨翠的一张脸红扑扑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在水面和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迷人。
她是村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才三十出头。
没生过孩子的她,身材跟十八九岁的女人一样好。
杨翠的老公在外地打工,几年没回来一次,每次,杨翠从村里走过,后面都会跟着一群男人,盯着她吹口哨。
在有些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冬也偶尔会幻想自己抱着杨翠睡觉。
现在这么一看,杨翠更是美的不可方物。
尤其是这水塘里的水十分清澈,足以见底。
哪怕杨翠此刻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但她那曼妙的身姿却依旧没逃过张冬的目光。
张冬难以自控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想要收回目光。
可眼睛在这一刻仿佛不听指令了一般,愣是移不开。
杨翠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俏脸更红了几分。
她嗔怪道:“冬子,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的衣服就放在那里,你竟然直接朝我跳下来……”
张冬顺着杨翠的目光一看。
果然,只见自己放衣服的旁边的石头上,就堆放着杨翠的衣服。
原来,就在刚才,杨翠正在水塘里洗得开心时,突然看见张冬来了。
她吓得急忙蹲在水里,本来想着趁张冬不注意的时候离开的。
却不想张冬却直接在她不远处就跳了下来,以至于她根本找不到机会离开,只好呼喊一声。
张冬有些哭笑不得:“那个,我刚才太热了,哪顾得上观察周围啊……再说了,这水塘隐蔽,平常都只有我一个人来,哪知道你也会到这里来洗澡……”
杨翠啐了一口,说道:“你,你快转过去,等我穿好衣服,你自己洗吧。”
张冬闻言,只得转过身去。
杨翠从后面暗暗观察张冬。
张冬一米八几的大个,常年干农活,身材结实,肌肉十分明显,散发着迷人的男性气息。
一时间,杨翠看呆了。
她想起自己守活寡一样的生活,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
旋即,她盯着张冬看了好久,仿佛是要把张冬的身形刻在脑海里似的。
被杨翠用这样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尽管张冬背着身子,但还是感觉背后传来了一种奇特的很不自然的感觉。
他轻轻咳嗽一声,示意杨翠抓紧穿衣服。
“咳嗽什么?老娘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更别说你这种小男人了!”
朝着张冬的背影翻了一个白眼,杨翠朝岸边走去。
张冬也在此时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下一瞬,张冬的这口气都还没咽下去呢,就听到杨翠着急地喊道:
“冬子,来人了……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被人发现,我可说不清了……”
要是被人发现自个儿和张冬没穿衣服在这里洗澡,以村里人的德行,只怕不出半天,就会传到县城去。
到时候,自个儿的脸还往那里放。
听到这话,张冬也下意识的回过头,就见杨翠抱着自己和她的衣服,慌乱地朝这边跑来。
“冬子,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躲啊?这可怎么办?”杨翠急的额头直冒汗。
张冬也深知被人撞见了肯定不好,便一把拉着杨翠,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躲,快跟我来……”
他拽着杨翠,往水塘深处走去。
在水塘深处靠近山崖的地方,有一块立起的半人高的石头,与山体形成了一个狭窄的石匣子,倒是非常隐蔽。
小时候玩躲猫猫的时候,张冬没少去这里面玩耍。
“躲在这里应该不会被发现,快进来。”
说着话,张冬拉着杨翠躲进去,然后他悄悄探出头望着下面的水塘。
果然,没多时,只见水塘边的树后,隐约出现了两道身影。
他生怕被发现,也赶紧挤了进去。
这石匣子本来就不大,正常来说,只够躲藏一个人。
现在,两个人挤在一起,杨翠只能猫着腰在前,张冬在后面,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随着张冬贴过来,杨翠只觉一口热气吹拂着自己的耳垂,那酥酥痒痒的感觉让她顿时腿一软,差点栽倒。
张冬见状,急忙伸手扶住,正好从后面扶住了杨翠那纤细的腰肢。
“呀……”
杨翠浑身一颤,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张冬提醒道:“嘘……他们过来了,千万别出声……”
随着张冬的话音刚落,只见树后的两道人影已经站在了池塘边。
这两人,一个是东山村的村长李有田,五十多岁的人了,心却比二十岁的年轻人还花花,经常欺负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
还有一个,是村里出了名的俏美妇王雁。
王雁也三十多岁,生了两个孩子就守了寡,身材样貌虽然比不上杨翠,但在村里也算独树一帜,身后跟着一大堆追求者。
李有田刚站稳身形就按捺不住了,猴急地去拔王雁的衣服。
王雁急忙推开对方的手,说道:“村长,你找我,说是有好处给我们家……怎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了?”
李有田嘿嘿笑道:“好事,当然是好事……上面有政策,像你家的这种情况,可以得一万块的补助,不过只有一个名额,咱们村有三家符合条件的……你说,我该给谁呢?”
王雁闻言,犹豫起来,也不阻拦李有田上下其手了。
李有田大喜:“嘿嘿,王雁,只要你以后听我的,什么好处,老子都不会忘了你……嗯。”
说话间,李有田更是直接抱着王雁,啃咬了起来……
这时李有田开始怀疑张冬是不是在耍他,可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时,隐隐又感觉身体有了反应。
跑到瓜妇王雁那里试了试,还别说,这次竟然真的成功了!
虽然时间依旧像往常一样不堪,但至少不是活太监了!
李有田激动的热泪盈眶,其中一半的眼泪是因为悲伤,为了治疗这个,他受苦受难不说,还倒贴了两万块钱。
而且,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每月只能享受一次男女之乐。
另一边,张冬和姐姐商量之后,在租赁的两块地里选了一块土质贫瘠一点的,种上了大白菜。
至于另一块土质肥沃的,张冬打算以后留作别用。
忙活了整整一天,总算是种上了白菜仔,姐姐赶回去帮助牛大婶做晚饭,张冬则开始浇灌这块新的菜地。
好不容易浇灌完,张冬刚收拾准备吃完饭呢,不成想杨翠找了过来。
她今天穿得倒挺保守,白色卫衣搭配紧身牛仔裤,尽显成熟女人的魅力。
“冬子,这会有空吗?”杨翠刚看见张冬,就笑着问道。
张冬点点头:“有空啊,杨翠嫂你有事吗?”
“也没啥事,就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听村里人说你医术高明,能不能帮我治一治啊!”杨翠弯弯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张冬想了想,杨翠待自己还挺不错的,上次家里房子塌了,她还想帮着出钱翻盖,于是就答应下来。
不过杨翠说她平时吃的药都在家里,得让张冬跟着回家看看那些药。
张冬不疑有他,一路来到杨翠家。
到了地方,杨翠就殷切的要拉他进卧室。
“杨翠嫂,我在客厅等着就行,你把药拿出来我看看。”张冬道。
杨翠见瞒不过去,只好说出实情。
“冬子,其实嫂子没吃什么药,就是宫寒,肚子凉。听说你会针灸按莫,能不能进屋帮嫂子按莫一下肚子?”
闻言,张冬一怔,没想到杨翠还耍了个心眼。
但她说自己有宫寒,这倒不是在说谎。
行医讲究望闻问切,张冬单凭“望”的技巧,就能看出杨翠属于体寒类型。
一般来说,体寒的女人大部分都有宫寒的情况。
沉吟了下,张冬说道:“这样吧,杨翠嫂,我用针灸给你治疗一下,保管你的宫寒会好很多。”
听到要针灸,杨翠顿时苦了脸。
“不行不行!嫂子怕疼,受不了针灸!”
“针灸不怎么疼的,只要扎准穴位就行!”张冬笑着解释道。
可杨翠还是态度坚决:“反正针灸就是不行,我一点疼都受不了。”
没办法,张冬只好答应给她按莫治疗。
杨翠登时就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一脸激动的拉着张冬进了屋子。
来到床边,她麻利的脱了鞋坐到炕上,接着就要脱外衣。
张冬赶忙制止:“杨翠嫂,你这是干啥?”
“不脱了上衣,怎么按莫肚子啊?”杨翠一脸娇嗔的白了张冬一眼。
说着,她拨开张冬的手,一把将外衣脱掉。
直到这时,张冬才震惊的发现,杨翠竟然没穿贴身衣服!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张冬呆愣了几秒。
杨翠却不以为意,大大方方的躺在炕上,示意张冬可以开始治疗了。
张冬艰难的将视线从杨翠的身上挪开,望着旁边说道。
“杨翠嫂,其实不用这样的,你穿着外套,把衣服撩上去就行。”
“哎呀,冬子,你在嫂子面前还害羞什么?当初在水塘里,你可是把嫂子全身都看了,你怕啥?”杨翠的语气充满真挚。
她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张冬就回忆起当初在水塘里看到的一幕,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炕上的杨翠。
他的小动作可没瞒过杨翠。
看着张冬看直了眼,杨翠心里欢喜的紧,神情也更加唔媚了起来。
换做定力一般的男人,见到这一幕,恐怕早就急不可耐的冲上床了。
张冬定力不俗,深呼吸了几次,勉强平复下来。
走到炕头,他双手缓缓放到杨翠的腹部,开始给她按莫治疗起来。
伴随着他的大手轻轻的点按拨拿穴位,杨翠不由得发出痛呼声。
“哎呀!冬子你轻点,嫂子怕疼!”
听到这话,张冬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在炕边。
这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恐怕还会以为俩人是在做什么羞赤的事!
“咳咳,杨翠嫂你别担心,刚开始会疼一点,过一会就不疼了!”张冬只能干咳着解释道。
可刚解释完,他又傻眼了。
这解释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解释,可说出来话却又好像男人在炕上骗女人似的!
果然,杨翠的表情更加舞媚了,眼神媚得几乎能出水。
“好啊,嫂子也想知道,待会你能让嫂子有多舒服。”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杨翠的声音带着点颤音,语气也是有些急促,直让人听得耳朵都酥酥麻麻的。
张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跟杨翠说话,只能专心按摩起来。
可他不说话,并不代表着杨翠会就此放过他。
张冬的按莫的确很有效果,杨翠只觉得小腹暖洋洋的,前所未有的舒坦。
现在张冬每次点按或者拨弄穴位,杨翠不仅不疼了,反而觉得仿佛有一道道电流随着张冬那温热的大手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想要发出愉悦的轻哼。
起初,杨翠还有些害羞,勉强压制着不发出声音。
可转念再想,她和张冬早就赤果相见过了,还害羞个什么劲?
于是,杨翠不再压抑,而是尽情的轻哼起来。
听到这声音,张冬忍不住浑身一颤,杨翠嫂的反应也太大了吧!
当初他给杨明艳治疗低血糖,对方都没这么大反应。
虽然很尴尬,但是治疗已经完成了大半,现在放弃就等于前功尽弃。
张冬咬咬牙,艰难完成了最后的治疗。
按下最后一个穴位时,张冬特意加了几分力道,就是想让杨翠别再继续像刚才那样轻哼了。
不料一指按下去,杨翠忽然惊呼一声,瞬间从炕上坐了起来,同时一把抱住了张冬的脖子。
张冬原本是弯着腰的,被她这么一抱,不由得重心不稳,整个人都爬到了杨翠身上。
更为尴尬的是,他的脸刚好压到杨翠身上!
顿时,一股迷人的幽香传进鼻孔!
【作者有话说】
谐音字词,习惯就好,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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