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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工业革命系统回明朝txt下载

    “你们户有两个男丁,必须要出一个人当兵,三日内到衙司报到。”升龙城内,一队队士兵逐家逐户地抢抓壮丁去当兵。

    “兵爷,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这次抽丁的规模这么大?”这户人家问道,“寻常也就是三丁抽一,轮不到我们家。”

    “听上头说南方那些蛮子死了旧王,摄政王阮福溪上台,要大举北伐,因此主上要征调人丁前往长育垒防范南方蛮子。”郑家士兵说道,“你这里有没有水喝?跑了半个升龙城,口渴死我了。”

    “誒,老二,拿一碗水来给兵爷。”老汉转向屋内的一个青壮喊道,又转头回来,“兵爷,我们家虽然有两个男丁,不过我这老二今年才十岁出头,要是老大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在城外的几亩薄田可就全落到老汉身上,我还有个生病躺在家里的媳妇,可没有人能照顾她啊。”

    “少废话!这是主上强制征调的兵役,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逃避。”这个士兵拿出一个花名册,“这上面登记了每家每户的男丁数,要是少了任何一个,主上追究下来,我拿头担着?”

    “唉……”老汉见几个士兵离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在这条街上有一个简陋的茶庄,茶庄老板站在店铺门口,看着匆忙来去的郑家士兵。他没有担心自己家被征壮丁,因为在郑家的名册上,他是逃难过来的真腊人,妻儿都在海上落难死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郑家士兵来到了茶庄里,大大咧咧地找条长凳坐到了茶庄老板身边:“来一壶茶解解渴,老样子。”

    “兵爷,你可知道为何郑家像是发了疯一样在四处抓人?”茶庄老板亲自为这个士兵倒了一壶茶。

    这个士兵打量了四周,发现茶庄里就只有他和老板两个人,于是压低声音:“郑家已经发疯了为,他们打算征发大量的壮丁,估计是要用派去输送粮草,又要南下攻打富春城了!”

    “去年他们不是才大举南下,损兵折将了吗?怎么,他们还想要碰得头破血流?”茶庄老板诧异地问道。

    “郑主不想办法消灭我们怎么会死心!我琢磨着是因为老主上去世,幼主年少,所以郑主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一统安南。”士兵说道,“你快安排人手前去富春城通知摄政王,让摄政王加强对长德垒的防守。”

    “长育垒的郑家御林军已经封锁了所有通往南方的道路,现在就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过去。”茶庄老板有些为难。

    “让传信的人走海路,日丽海口是我们的水师驻扎地,只要传信的人假装成东瀛人或者华夏人的商人,混入他们的船队南下即可。”这个士兵仅仅喝了两杯茶,就拍拍衣服准备离开,“我得回去继续征兵役了。”

    “好,我安排人手试试。”茶庄老板心事重重。

    这个士兵离开以后,茶庄老板招来了店小二,将一封书信交给他,并低声说道:“升龙城有大动作,你带着这封书信去码头找到接头人的船只,让他伪装成东瀛人的商船南下会安港。”

    “是的,掌柜。”店小二眼中露出精光,他也是阮家安插在升龙城的探子。

    “准备一下,快去快回,一定要注意小心,不要被人跟踪了。”茶庄老板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膀,心中总像是有一块石头堵住,让他隐隐不安。

    店小二将书信塞入了麻布衣的夹缝中,若无其事地走到大街上,朝着升龙城码头的方向走去。

    码头那儿,主要停泊的还是郑家自己的水师船只,然后就是华夏商船、尼德兰商船、东瀛商船,不过分别只有几艘,其中东瀛的商船更是只有可怜的一艘。因为九州军在东瀛国有了长崎港、横滨港两个自由通商的港口,东瀛商人可以在长崎港、横滨港直接买卖来自华夏的商品,没有必要和明朝海禁时候长途跋涉来到安南国间接与华夏商人做生意。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条十多米长的商船。这艘商船看上去有些岁月的痕迹,船体上尽是划痕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痕迹,有些木板还有烧焦的痕迹,很难相信这么一艘破烂的商船还能够幸存下来。

    在商船的船头,一个满脸胡须的老汉正举着酒碗往自己的喉咙里面灌酒,浑身酒气,靠在栏杆上看着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

    不过当他看到店小二朝着商船走过来的时候,原本浑浊的眼神中迸发出一丝精神,扭了扭脖子,发出脖子扭动的声音。

    “店小二,今天有新鲜的海鱼,你要来几条回去给掌柜的补身吗?”老汉端着酒碗向店小二举着。

    “好的呢。”店小二朝老汉招招手。

    不过当店小二准备走上船的时候,他发现老汉的脸色变得苍白。

    “老罗子,你气色这么差就不要喝酒了,这样下去你身体垮掉,你那小媳妇该怎么办?”店小二说道。

    “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暴露了……还连累了我!”老汉抓起店小二的衣口,歇斯底里地低声喝道。

    “老罗子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有什么话好好说。”店小二一脸茫然。

    “你看看你后面是什么人!”老汉将店小二扔到地上。

    店小二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慌张地朝身后看去。只见在码头上,有一队好几十个手持兵刃和火绳枪的郑家士兵正在朝这边赶来,目标显然就是他们!

    “他们是阮家安插在我们升龙城的探子,将他们活捉套出消息!”领头的小头目伸手一挥,几十个士兵加快脚步。

    商船为了防止被海浪推走,所以用粗绳索套住了码头上的木桩,现在就算是要解开都是来不及的!

    扑通一声,一身酒气的老汉见势不妙,赶紧转身投入了水中,落下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店小二眼睁睁地看着几十个士兵登上甲板将他包围。作为探子被抓住就几乎只有一条路——接受酷刑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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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南国狭长的土地上,有两道长墙构建而成的防线将安南国拦腰截断,北方被郑主所拥有,南方为阮主所拥有。本来两道防线都是阮主阮福源在第一谋士陶维慈的建议下修建的,稍微北边一点的是长育垒,而南一点的是长德垒。去年郑主组建的“御林军”对阮家的防线发动了突然袭击,以大量火炮和将士的性命为代价,终于攻占了长育垒。

    本来郑主打算一口气攻下长育垒和长德垒,但是长德垒防线突破在即的时候,南洋舰队和阮家水师攻下了日丽海口,让郑主的御林军担心被截断退路,所以不得不放弃了攻打长德垒的打算,派一部分兵力回防日丽海口,还有一部分兵力驻守攻克了的长育垒,与长德垒的阮家军队对峙。

    长德垒防线守将是现在阮家新晋的两个将领之一的阮有进。阮有进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并不是没有来由的,他可是去年去世的第一谋士陶维慈的女婿,还是原本王世子阮福澜的好友,一同参与过去年防守长育垒和长德垒的战斗。如果陶维慈、阮福澜没死的话,阮有进说不定地位更高。

    只是现在阮家风雨飘摇,时刻有被颠覆的危险,这个时候计较所谓的地位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阮家被灭亡的话,所有从阮家得到的一切都会失去。

    阮有进穿着盔甲在长德垒城墙上巡视,右手按剑,左手扶着刀痕累累的城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在一年前,王世子阮福澜还在这里和他并肩作战,现在长德垒还在,昔日的战友却不在了,怎叫人不伤感。

    突然,阮有进看向长育垒,似乎看出了有什么不妥。他死死地盯着长育垒,愣在那里足足有一刻钟没有说话。

    跟在阮有进身边的亲兵也学着阮有进看向长育垒。长育垒的长墙上有郑家的士兵巡逻的身影,还有郑主的旌旗在迎着北风招展。长育垒上方还有升腾的炊烟,也随着北风摇摆不定。现在正是日落开始的时分,郑家和阮家的伙夫开始准备全营的的伙食,这样的景象在正常不过了。

    “将军,您在看什么呢?这长育垒的郑家军和平常一样龟缩在长育垒内,也没有什么异象。”阮有进的亲兵好奇地说道。

    “不对,你们看这炊烟。”阮有进指着长育垒空中北风吹斜的炊烟。

    “这炊烟有什么不对劲?”几个亲兵看了空中的炊烟,又你看看我我看你,纷纷摇头。

    “唉,所以说你们都还不是将才,我都提示了还看不出问题来。你们看,这些炊烟的数量比起前些日子如何?每一缕炊烟所需消耗的柴木增加了还是减少了?”阮有进又提示道。

    被阮有进怎么一提醒,几个亲兵却还有有些懵然,只有其中一个稍微机敏的亲兵领悟到了阮有进想要说的话:“您是认为他们使用的柴木增加了,而炊烟多了,也就是说……”

    “没错,他们的士兵数量在逐渐增加。前几天我还没有察觉,但是现在仔细想想,才发现了这其中的关节。根据我刚才的推测推测,他们的人数增加了一倍。上个月我们安插在长育垒的探子汇报的郑家士兵人数是一万两千人,现在估计有两万人以上。”阮有进以自己极其可怕的观察力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您是说他们又开始大规模调动军队了吗?!”几个亲兵面面相觑。郑主往长育垒增兵,目的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为了攻打长德垒,难道是来这里观光旅游不成?

    “九成九是这个样子了。去年一仗我们损兵折将,将我们阮家的底子都打没了,再来一场大战的话,恐怕打完我们长德垒以南会成为一片废土。”阮有进眉头深锁,对未来的大战持悲观的态度。

    “可是郑家在去年的大战也是折损了大量的兵马,还将日丽海口给丢掉了。现在才时隔一年,怎的又卷土重来?”一个亲兵不解而惶恐地问道。

    “他们占据了最富饶的平原地区,我们广南这边却是丛林和沼泽,人口不过十万户,而他们有四十万户,死伤个两三万人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多征发一些壮丁充军就好了。但是我们这边死个两三万人,那就是灭顶之灾,无力再战。这就是小国的悲哀。”阮有进感觉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华夏历史中三国时期,蜀国人口最少,纵有诸葛丞相鞠躬尽瘁,六伐中原,仍被人口众多的魏国给耗死了。姜维继承他的意志,仍不忘恢复中原,但受国力所限,也无力回天,我就是姜维的处境啊。”

    几个亲兵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阮有进的感慨,因为他们能够感受到阮有进的无力感。阮家这两年大好形势急转下降,几乎到了灭亡的边缘,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压力倍增,不知道这场在郑家和九州军两个鸡蛋上的舞蹈几时会因为失误而全盘崩溃。

    “与我会军帐,我要向摄政王、阮有镒写一封密信,要他们立即征发壮丁,做好支援我们长德垒防线的准备。要是我们长德垒守不住了,郑家御林军长驱直下,富春城更难坚守,所以一定要将敌人拦在长德垒防线以北。”阮有进说道。

    阮有进很快将自己的发现写入密信中,然后委托亲兵快马加鞭送往富春城。义兴郡王阮福溪收到了阮有进的密信,立即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他也是郑家的老对手了,而且还是为数不多还活着的郑家的老对手,所以他代现任阮主阮福濒召集百官将领,特别是阮有镒。

    阮家匆忙行动起来,新的征兵令下达,阮家士兵也开始到城池里、乡村间强征壮丁来补充兵力。与其同时,摄政王阮福溪还亲自前去会安港拜访驻扎在这里的南洋舰队司令官邓千龙。不然仅仅凭借阮家现在的实力,根本就没有希望能够打退郑家的攻势。



    “邓将军,你请随意,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丽日海口。”阮家暂时的摄政王阮福溪客气地对邓千龙说道,“当时你们舰队逼着我带领阮家水师强攻日丽海口,可是让我们阮家水师折损了不少人马啊。”

    “哈——”邓千龙打了个哈哈,“那时候我可不知道带领阮家水师的是义兴郡王,当时战争是你们阮家和郑家的纷争,我们总不能够喧宾夺主吧?”

    “我能理解你的做法,是我也会这样做。而且当时是最好的选择了,如果我们不上岸夺下日丽海口,恐怕进攻长德垒的郑家军队也不会退却。”阮福溪倒没有计较这件事情。

    而且他也没法计较这件事啊,难道要和强大的南洋舰队翻脸吗……

    “不知道摄政王找我来有何贵干?可是我们南洋舰队的士兵又闯了祸?”邓千龙问道。

    因为南洋舰队长期驻守在会安港,与当地的百姓长期混居,所以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但这都不是大事,邓千龙也处置了那些个犯事了的士兵。

    “上次你们的士兵不过是抓了邻里的一只鸡来吃而已,事后也赔偿了,之后倒没有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今天请你到来,实在是……有事相求啊。”阮福溪说道。

    “请说。”邓千龙说道。

    “事情是这样子的,镇守长德垒的阮有镒将军,他发现戍守在长育垒的郑家军队人数增加了,怀疑郑家正在暗中调动兵马,再次卷土重来。”阮福溪拿出阮有进派信使送来的信件放在了桌上。

    邓千龙接过阮有进的急报,上面大致讲述了长德垒对于阮家的重要性,要求阮家官员们急速动员全国之力,北上防守长德垒,将郑家军队拦在长德垒北方。

    “如此重要的信件,摄政王为何给我过目?”邓千龙明知故问。

    “邓将军你也应该知道,经过去年的大战,我们阮家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去年年末,少主继位,本来就是郑家南下的最好时机。他们之所以迟迟未动,就是因为你们站在我们的背后支持我们。”阮福溪又稍微明示邓千龙。

    “这……让我们很难办。我作为南洋舰队司令官,是要听海军部指挥的,而海军部又要听军主指挥,就算要谈,我也要禀报海军部、军主,然后我们再派出使节与你们好好谈一谈。打仗可是要死人的,士兵的抚恤金、弹药粮草的消耗,这真是让我们太难办了!”邓千龙叫苦不迭。

    “汉语有云,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战争很有可能一触即发,若还派人来往天朝京城和富春城,难免耽搁时日,怕使节到来的时候,我们阮家已经不再存在。”阮福溪劝道,“有些条件我们可以现在就谈好,以便及时出兵。”

    “胡闹,你这是要让我专断,万一和军部所想不一致,怪罪下来的就是我,我这乌纱帽就要掉在这南洋了。”邓千龙微怒道。

    “可是邓将军你想想,若是我们阮家覆灭,郑家可没有我们这么大方给你们特权,怕是到时候你还是会被怪罪。还不如适当出兵,说不定伟大的天朝之主反而会嘉奖于你,赐予你封地。”阮福溪站起身来,以安南国阮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为邓千龙倒酒。

    邓千龙厚着脸皮接过酒杯,还砸吧砸吧嘴皮,“你说的倒不无道理。只是出兵前我们得约定好条件,否则你们事后反悔了怎么办?”

    “这个好说,如果郑家大举进攻我们阮家的话,还请南洋舰队和去年一样,水陆并进,陆地一路与我们的援军前去支援长德垒,水路与我们的水师汇合登陆日丽海口从背后捅郑家一刀。相信双管齐下,一定能够击退郑家的进攻。”阮福溪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木桌上比划,“郑家虽然人数众多,不过水师是他们的短板,他们有尼德兰人的战船相助才能够勉强在与我们阮家的海战中取得上风,只要你们加入的话,他们只有北逃的份。”

    “那雇佣我们的代价呢?”邓千龙只关注这个。

    “我们阮家人口不过十万户,最富饶的也只有这王都富春城和会安港,其他地方都有待开垦。不过即使是富春城和会安港,在几十年前还是丛林密布,是我们阮家祖上带着人将这里建设成繁华之地,所以不可小看南方这一片丛林、雨林。”阮福溪说道。

    “摄政王请明说。”这回邓千龙是真的听不懂阮福溪的意思。

    “你们九州军在会安港已经取得了足够的特权,只有富春城还能够入你们的法眼,但是富春城是我们的王城,我们是不能让你们拥有像是在会安港的特权。所以我们打算用更南方那些未开垦的土地来换取你们的帮助。”阮福溪说道,“来人,将我们的地图取来。”

    在阮福溪的命令下,两个阮家士兵在一旁摊开了一份地形图,上面是阮家现有领土的轮廓。在阮家控制的主要地区的南方,还有一大片未开垦的雨林。

    “如果郑家真的大举进攻,而你们九州军保住了我们阮家,那么这一片土地就是你们的。”阮福溪在地形图上指了一大片土地,大约是未开垦的土地的三分之一。在他看来,用这么一大片土地来交换九州军的庇护,已经是阮家最大程度上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代价就是这么一片……鸟不生蛋的密林?!”邓千龙却很嫌弃这一片土地,九州军在中原都还有大批土地没有开发呢!像是琼州府、两广宣政司、夷州,都有大批大批的山区和林区……那里有精力千里迢迢来开发安南国的落后地区……

    “还是换算成银两吧,我们军部财政紧张,军主应该会比较喜欢银两多一些。”邓千龙想了想说道。

    “可是我们阮家这些年长期与郑家争斗,国库早已空虚,拿不出银两了……”阮福溪为难地说道。

    “现在拿不出银两,就每年赔一些,赔个几十年,应该能还清的。”邓千龙则主张为阮家搞个几百万两白银的借款。



    虽然阮家安插在升龙城的探子被郑家士兵抓获,郑家大规模征调壮丁的士兵情报没能够从探子手中送到富春城,但是仍然被敏锐的阮有进发现了郑家要大举进攻的前兆。于是双方都在大规模地备战,一个个年轻的男丁被抓入了兵营。其中健壮善战者,发放兵器并进行简短的训练,而身体瘦小者则运送粮草大炮,在兵营中担任苦役。

    张元站在升龙城的佛塔上,看着整座忙碌起来的城池。根据他这三个月的观察,郑家从各地征集的壮丁已经多达十万人,加上郑家原来的士兵,光是升龙城的兵力就有五万人。这样庞大的兵力,加上更庞大的运输部队,意味着要供给他们超过三十万人的粮食补给。如果打不赢这一仗,估计明年开春郑家的处境绝对不会好过,甚至有可能会陷入人吃人的绝境。

    “嘿,郑家还真有勇气孤注一掷,想要一统安南国了。十多万壮丁、数万军队,他们郑家全国只有两百万人,已经是倾尽所有了吧?”魏龙也站在佛塔上,像是俯视蝼蚁一样俯视忙碌地在升龙城奔走运输粮草的壮丁们。

    “十几二十万人在我们中原也是不小的兵力了,若是放在乱世还能够割据一方。他们郑家是害怕了,所以才会孤注一掷。”张元叹道。

    “害怕?他们是怕阮家变强大,反过来北伐他们吗?”魏龙问道。

    “不,他们害怕的不是阮家,而是我们华夏。”

    张元转过身去,“我们下去吧,郑家的国运到此为止了。”

    九州二年立秋,郑家在组织人手抢收粮食以后,做足充足准备的郑家御林军再次在郑主郑梉的带领下进行第三次南征!先锋大将军郑梼已经提前带着兵力对日丽海口形成了合围,阻止日丽海口的阮家水师截断郑家的退路。因为他们暗中与张元达成了秘密协议,他们相信九州军不会介入这场战争,因此有绝对的信心以自己的实力摧毁阮家!

    十多里漫长的长德垒防线,一万阮家将士在这些天全力备战,直到有一天他们看到了长育垒厚重的木门打开,一队队郑家御林军越过城门出来,宣告着郑家开始再次试图进攻长德垒!

    长德垒城墙上,一个个士兵奔走,金鸣鼓声不断。

    “将军,郑家终于发动进攻了!!!”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下了城墙,向长德垒守将阮有进说道。

    “为什么郑家发动进攻,你还高兴成这傻样?你是郑家派来的奸细吗?”阮有进郁闷道。

    “小的怎么会是郑家的奸细呢!实在是这些天大家伙都知道了郑家要进攻长德垒,一场血战在所难免,所以一些被这件事压着喘不过气。现在郑家打过来,我们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亲兵说道。

    “你们还真是缺心眼。跟我上去御敌。”阮有进取剑披甲,带着亲兵沿着石阶登上城墙。

    阮有进向下方看去,只见郑家一次性出动了超过两万军队,在长德垒前面摆成了阵营,而背后是长育垒作为支撑。

    “简直和去年如出一辙,真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有勇气再次进攻坚固的长德垒。”阮有进仔细观察郑家布下的阵型,仿佛回到了前一年防守长德垒的血战。

    只是这一次阮家没有前一年那么慌张,而且摄政王阮福溪已经秘密和九州军的南洋舰队签订了新的条约,比前一年阮家的处境反而好上许多。但越是这样,阮有进越忐忑不安,因为他想不通郑家怎么会再次打过来。战场瞬息万变,任何一点疏忽的地方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将军您在想什么?对方快要开始炮击了,还请将军尽快退下去,免得被炸伤!”几个亲兵见阮有进突然陷入沉思,不由着急。

    此时下方的郑家士兵正在忙碌地布置火炮,尽量避开长德垒的守塞大炮的攻击范围。由冷兵器向热兵器转变以后,安南国就开始依赖于火炮。

    “不,我先留在城墙上观察一下他们的战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阮有进却执意留下城墙。

    “可是炮弹无眼,我们阮家本来就没有多少将军了,要是将军您再出事,谁带领我们这些人守住长德垒……”亲兵焦急地催促。

    “军令如山!”阮有进却不耐烦地躲在城墙后面,一直在打量下方的郑家军队的部署,想要找出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是……大家小心保护好将军!”阮有进的亲兵见阮有进执意要在前线观察,只好手持护盾围在阮有进的身边,就是不知道这皮盾在郑家军队的攻城火炮的面前有没有作用了。

    轰!轰!轰轰轰!大地突然动摇起来,郑家带来的几十门火炮齐齐发出怒吼,如流星雨一样落入长德垒防线!

    “都躲到城墙后面,靠着城墙!露出脑袋的都不要命了吗!”一个小军官在对面开始炮击的时候,歇斯底里地向周围的士兵叫喊。

    嘭!实心弹砸在墙垣上,一块破碎的石块飞溅,将那个倒霉的小军官当场砸死,吓得周围一些新兵惊恐地在趴在地上。

    不过郑家的火炮并没有让阮有进感到害怕,他任凭一些流弹砸在他所在的城墙段附近,无动于衷。此时的火炮声音倒是挺大的,但是威力还不至于死伤一大片,与其担心被砸中,不如担心城墙会被砸塌。

    “不是火炮的额问题,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阮有进百思不得其解。现在郑家火炮的强度和前一年进攻长德垒的时候差不多,要说区别那就是准备充分的郑家军队能够更加熟练地使用火炮和集中炮火。但这还不是让阮有进觉得不安的源头。

    “炮击过后,他们的步兵会尝试冲击城墙,各营准备好打退他们的进攻。城防大炮准备,让他们也尝一尝被火炮轰击的滋味!”阮有进实在想不明白,在郑家火炮声逐渐变得稀疏的时候,他只好放弃,先打退郑家的攻势再说。



    “准备射击!”阮有进亲自在墙头指挥城墙上的阮家军队进行防御。

    郑家军队那一边,因为郑主到了长育垒亲自指挥攻坚,所以他们将士的士气高涨。在火炮的轰击结束以后,郑家数千士兵在将领的带领下嗷嗷叫地尝试冲击长德垒,看看能不能在坚固的长德垒打开一个缺口。

    城墙上阮家的士兵则紧张地盯着越来越近的郑家将士,手中的燧发枪、火绳枪都在发抖。去年九州军支援了阮家一批火器,不过阮家买不起更多的火器,相当一部分将士使用的还是落后的火绳枪。

    嘭!不知道是哪一个紧张的士兵忍不住第一枪开火,城墙上齐刷刷手忙脚乱地开始对下方进行一团糟的乱射。火药产生的白烟萦绕在城头。

    “开炮!”城墙上的守城大炮也在炮长的指挥下开始对冲击长德垒的郑家士兵进行炮击。

    郑家士兵不是闹哄哄地朝着坚固的长德垒乱冲,而是手持铁锹、铁铲在挖壕沟向长德垒挺近。这鞋壕沟能够极大地减少来自城墙上的火枪火炮对他们的伤害,比这个时代任何坚固的盔甲还要有用。

    阮有进对士兵慌张下无意间引起的射击、炮击行为也很无奈,尽管训练的时候百般强调,到了真正面对敌人的时候,还是会有人出岔子。

    “将军,我们的火枪火炮对他们的杀伤有限啊,要是让他们将壕沟推进到我们的城墙下面,他们就有很多种办法弄塌我们的城墙!”阮有进的亲兵冒着流弹透过墙垛观望下方的战况。

    只见郑家营地外围有一道壕沟正在形成,曲折地接近长德垒,而且不时有泥土被抛到壕沟两边。守城大炮的炮击虽然给挖掘壕沟的郑家士兵造成了不小的阻碍,但是壕沟仍然在接近。

    “你以为我没有看到吗?”阮有进面对郑家改进的战术,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因为现在处于劣势的是他们阮家,他鲜有办法能够阻止郑家的进攻,“不过这回郑家确实是学精了许多,竟然懂得用挖壕沟来逼近我们的防线,偏偏我们还无济于事。”

    “我倒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一个亲兵难得提出建议,“我们可以准备火药火油,如果他们敢靠近城墙,我们就往下方扔掷火油和火药,将下方的敌人烧个精光!”

    “你这主意倒还可以,只是时间一久怕是将我们的城墙都给烧塌了。”阮有进说道。

    “将军您看,他们又有新动作了!”突然有守城的士兵叫了起来。

    阮有进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发现对面郑家的火炮阵地中,有十几头巨象正拉着几辆大车,而大车上装载着粗大的青铜大炮。这几尊青铜大炮的炮口远比寻常的野炮口径要大,甚至连长德垒的守城大炮都不及,还要动用力量极大的巨象来拖运!

    “如此巨大的火炮,这是攻城……大炮?”阮有进现在终于变色了,他完全想不到郑家有能力弄出重型攻城火炮。

    虽然平常的野炮也可以用来攻城,但是破城的效率远远比不上专门的攻城火炮,但是郑家是怎么制造出这么几门重型攻城大炮的?!

    “一定是尼德兰人支援他们的!我听说尼德兰人和九州军有仇,双方还在夷州打过一场战争,最后是尼德兰人战败了,他们最近几年都在支持郑家,如果不是他们从西洋运来这些重火炮给郑家,郑家凭借他们自己的力量怎么可能生产的出来如此可怕的重炮!”旁边一个守城武官咒骂道,“该死的尼德兰人,每次都有他们在背后捣鬼!”

    “尼德兰人?看来是时候要找九州军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唉,如果不是我们没得选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要向九州军求援的……”阮有进说道,他还有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一旦请求九州军介入战争,那么按照他们和九州军签订的最新条约,阮家要负担上五百万两白银、分二十年偿还的巨债和利息,相当于每个阮家治下的居民向九州军借了10两白银,这在安南国可是不得了的数字,还不包括每年的利息。

    轰隆!!!郑家的攻城巨炮布置好以后,开始对城墙进行猛烈的炮击!攻城大炮虽然有着笨重、杀伤效率不足等严重的问题,但是它对于城墙的伤害远超于其他任何火器。一发巨大的实心弹狠狠地砸在城墙上,每一发炮弹都让坚固的城墙发出一声哀鸣,城砖和石灰石脱落,还有蜘蛛网一般的裂缝向四周蔓延!

    “这威力和打雷一样!”城头的阮家将士被攻城巨炮吓得胆战心惊,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

    “你们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够耗光他们的火药……”一个士兵躲在城墙后面,对着另一个士兵正说话间,他引以为依仗的坚固城墙突然爆裂,四散的石块将周遭的阮家士兵射杀!

    这是一枚攻城巨炮使用的实心弹击中了那一处墙垛!

    有了几十门野炮和几门攻城巨炮的掩护,正在挖壕沟冲击长德垒防线的阮家士兵稳的不行,不断逼近长德垒防线……

    攻城巨炮的响声落在阮有进的耳中,如同山峦崩摧。只要郑家的弹药充足,有这些火炮是足够在长德垒防线打开一个缺口的!阮有进觉得自己像是日了狗了,才一年不见,自己的老对手无论是战术意识,还是火器装备,似乎上了一个档次。

    “去请求摄政王,让他率兵来驰援我们长德垒,另外请南洋舰队沿着海岸北上,作出攻击升龙城的趋势,实际上登陆日丽海口,切断敌人的长育垒的退路,让他们不得不左右为难中选择退兵。”阮有进对自己一个心腹说道,再次交给了他一封信件。

    “是!”阮有进的心腹知道长德垒形势危急,接过信件就脚步匆匆地抛下城墙。

    “我们拼尽全力,争取时间等待援军道来!”阮有进咬了咬牙。



    会安港口,有一队队从各地征募过来的壮丁,有好几千人,让原本就因为南洋舰队入住的会安港拥堵不堪。

    这些被强征过来的壮丁很多都衣衫褴褛,至少都是穿着粗糙的麻布衣,手里还没有趁手的兵器。他们大多数人是农民或者流浪汉,也只有这样的人家在战乱的时候容易成为牺牲品被推往前线。

    一个身披轻甲的将领腰间别着宝剑,皱着眉头在街上巡查,看着闹哄哄的新兵部队,心中越发担心。

    “你,说的就是你,你今年多少岁?”巡查中的阮有镒发现一个征募过来的新丁面如槁木,身形都有些佝偻,不由驻足问道。

    “回将军话,小的今年五十有六。”这个看上去明显显老的士兵说道。

    “五十有六,你都这般年纪了,怎么还应征前来?”阮有镒惊讶道。

    “小的家里本来有两个壮丁,不过老大年初得了疫病死了,老二去山林里打猎时摔伤了腿。但官府说我们去年登记造册时有两个男丁,必须要出一个兵役,还怀疑老大是为了躲避兵役逃走了,要挖开老大的坟。死者为大,老农岂敢答应,所以只能自己前来应兵役了。”老士兵说道。

    “岂有此理,虽然说现在是我们阮家生死存亡之秋,但也不能强迫老人前去前线,等打完这场战争,我再找他们算账。老人家,今日你不用上船前往前线,就留在这里等我们凯旋而归。”阮有镒对他说道。

    “不,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追随阮主征战过,现在也很怀念战场,想要再为天上的阮主尽自己一份力,守护他的后裔。”老士兵却坚毅地摇了摇头,不打算逃避。

    阮有进有些感动和无可奈何,阮家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连退役的老兵也要重新投入战场了。只有六十万人口的阮家能够抽调的兵力越来越少,而且去年还损失了不少男丁。打完这一仗,明年恐怕是连妇女小孩都要到水田里种庄稼才能够支撑以后生存下去的粮食。

    离开了坚决的老士兵以后,阮有镒在会安港内巡逻了一圈,这里的士兵绝大多数只是凑人数和当炮灰的。只有少部分精壮在备战期间经过短暂的训练,用的是冷兵器和火绳枪,只有阮有进带的精兵部分装备了来自九州军的燧发枪。

    “此次出征我方有战士、水手、杂役共7253人,其中新兵占了六成。”负责清点人数的官员向阮有镒说道。

    “南洋舰队他们准备派多少与我们一同北上?”阮有镒问道。

    “根据他们与我们接洽的军官所说,他们会倾巢而出,四个编队,人数也有好几千人。”这个官员说道。

    “看来他们没有食言,还是很乐意帮助我们前对付郑家的。只要我们顺着日丽海口进入内河中截断他们的粮道,他们绝对会向我们要求停战。”阮有镒说道。

    “将军大人,您说郑主为什么知道九州军很有可能帮助我们,我们又占据水上的优势,为何还主动南下?这次的结局无非和去年如出一辙罢了。”官员又问道。

    “郑主未尝没有他的小心思,我们新主初立,他想要试探我们的深浅,而且让我们很难受啊。”阮有进边走边说,“他们国力比我们强,就算是这次徒劳无功,被他们这般一折腾,我们国力更加衰微,而且雇佣南洋舰队代价太大了,每雇佣他们一次,我们就要大出血一次。上次赔了会安港的特权,这次背上了几百万两欠款,下次呢?我们很快就要没有代价能够请得动南洋舰队了。下一次郑主再打来的时候,我们用什么条件来换取南洋舰队的支持?”

    阮有镒经过这些天的思考,终于自圆其说地想出了一个为何郑主会在这个时候大举南下的“合理”解释。不只是阮有镒,阮福溪等人也赞同阮有镒这个想法,都认为这次郑主就没有打算打赢这场战争,而是为了恶心阮家,耗空阮家的国力。

    “既然郑家是为了消耗我们,我们为何还要如此积极应战?而且不顾背上几百万巨款仍要请九州军全力支持?”官员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郑主的狡猾之处,他倾全力而来,如果发现我们没有九州军的帮忙,或者只请了少量九州军,他们肯定会将消耗我们的行动变成了全面进攻,一举击破长德垒,长驱直入。”阮有镒语重心长地说道,“郑梉还真是个老狐狸,居心叵测啊!”

    “嘶……不愧是占据北方的老狐狸,幸亏将军大人看得透彻。”官员佩服道。

    “唉,看透又有何用,这是郑梉的阳谋,我们不得不按照他们的设想行事,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地方。”阮有镒说道。

    巡查完会安港以后,阮有镒对手下有哪些部队,大致的战斗力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现在与阮有进同为阮家双壁,这次从水路反击郑家御林军的行动就是由他和邓千龙主导。

    邓千龙已然带领着大秦号风帆战列舰的海军将士登上了大秦号风帆战列舰。拥有五十多门舰炮的大秦号风帆战列舰是南洋地区火力最先进的战船,也是火力最凶猛的战船,按照的是18世纪末期大不列颠风帆战列舰规格在辽南制造的。

    除了大秦号风帆战列舰,还有大魏号、大赵号、大韩号三艘和大秦号差不多规格的风帆战列舰,组成了四个编队。每个编队有护卫舰、补给船。这么一支强大的舰队,在南洋几乎没有对手,唯一能给他们造成的威胁的恐怕只有太平洋上面的暴风雨和海啸了。

    “司令官,四支编队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物资足够作战三个月。”大秦号的副官对邓千龙说道。

    “三个月绰绰有余。”邓千龙用望远镜从大秦号甲板上俯视会安港,会安港的房屋显得比较矮小,“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这里的,这么好的港口,很适合做我们已经在南洋的补给基地啊。”



    “将军大人,南洋舰队向我们示意,可以出发了!”副手对阮有镒禀报。

    阮有镒看向雄伟壮观的大秦号,果然在它的桅杆上,升起了象征着出发的标志。

    “出海!”阮有镒下令。

    上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从会安港离开港湾,让原本熙熙攘攘的会安港口变得空旷起来。船只在波涛的拍打下微微起伏,一些个晕船的士兵脸色发白地蹲在甲板上,强忍住肚中翻滚的恶心感。更多的士兵则是忧心忡忡地在船上呆着,眼神呆滞。虽然他们知道这一趟航行的目的地是前往凶险万分的前线与郑家御林军战斗,但是他们对自己是否能够在接下来残酷的战斗中活下来充满了忧虑。

    相比阮家水师这边的死寂,南洋舰队那边似乎并不为接下来的战斗而担忧,该做什么的还是做什么。

    阮有镒看着后方的巨舰,心里不由羡慕。南洋舰队至少有三个被他所羡慕的地方,一个当然是庞大的战舰本身,像是大秦号这种规模的风帆战列舰,阮家水师是做梦都不敢想的,这样巨大的战舰需要的制造工艺不提,光是每年保养都要花费很多银两。第二个就是装备在巨舰上面的巨炮,这样强大的火力让阮有镒作为队友都害怕。第三个地方当然就是南洋舰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这些天驻扎在会安港并不只是单纯地霸占着会安港,每一天都有训练,南洋舰队的将士时刻保留着战斗力,和阮家强征过来的壮丁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准的。

    这到底谁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阮有镒摇了摇头,有南洋舰队这样强大的队友,感觉他门阮家水师好像只能当炮灰的时候有些作用。

    南洋舰队与阮家水师从会安港北上的时候,摄政王阮福溪带着阮家的陆军从富春城先行一步支援岌岌可危的长德垒防线。

    阮福溪穿的还是他以前的战甲,他刚带着部队接近长德垒防线,就听到了巨炮的轰鸣声。长德垒防线四处黑烟滚滚,枪炮声夹杂着城墙将士的叫喊声、辱骂声,让以往经历过不少战争的阮福溪也不禁暗暗心惊。

    还没有进入长德垒,他就能够感受到了战斗的惨烈。一队士兵从长德垒出来,来迎接阮福溪带来的万余援军。

    “摄政王您请小心,将军有命,摄政王您应该待在长德垒后方的安全范围内,否则一旦被流弹所伤,我们恐怕会军心动摇。”刚从城墙上下来的阮家军官灰头土面,双眼通红,说话间都气喘吁吁。

    “将士们的状况怎么样了?”阮福溪见到一片狼藉的守关将士,心里咯噔一下。

    “半个月下来,有过半的将士牺牲或者带伤,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火炮打开了两三处缺口,如果不是将军在那里埋了炸药,说不定对面的郑家军队已经突破了长德垒。”阮家军官说道。

    “多亏阮有进将军,否则我们阮家危矣。”阮福溪说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够在后方作壁上观,我要上去鼓舞士气。”

    “摄政王……”阮家军官有些犹豫,他不想要阮福溪上去冒险,可是在上面拼命死战的战士确实需要有人来鼓舞他们。

    “随我入关。”阮福溪带着一群卫兵进入长德垒,然后从长德垒内部的石阶上到城墙。

    轰隆!一块墙垛被炮弹击中,在距离阮福溪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炸裂!

    “保护摄政王!”阮福溪附近的亲兵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阮福溪护在最中间。

    所幸的是炸裂的墙砖没有杀伤阮福溪这一批人,只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带着石沫翻滚着在阮福溪脚下停下来。

    一行几十个人都吓得愣在原地好几十秒,不敢动弹。

    轰轰轰!仍然有郑家的火炮在炮击长德垒。不仅是对城墙伤害巨大的实心弹,郑家还是用了对士兵杀伤较大的开花弹。如果刚才是开花弹在附近爆炸,可能这一批人要倒下许多。

    仍在轰鸣的大炮声将他们惊醒,他们发现自己仍然处于危险之中。

    “摄政王您怎么来这里了!快带他们下去!”在城墙上观察局势的阮有进发现了这边上城的阮福溪等人,不由变色,厉声对带阮福溪等人上城的阮家军官喝道。

    “阮有进,你不要怪罪于他,是我下命令要他带我们上来的。兄长撒手人寰,暂时将祖上的家业交给我,如此存亡之秋,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坐看将士们为我们的家业抛头颅洒热血?”阮福溪说道。

    “新主年少,现在全部将士都将摄政王您当成是精神支柱,要是你出事……”阮有进担忧地说道。

    “勿复多言,让全部将士知道,我与阮家与他们一同浴血奋战,郑家想要突破长德垒,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阮福溪冒着火炮声,同样厉声说道。

    阮有进见阮福溪不愿意下去,只好说道,“通报全军,摄政王携带新主之命令,愿与长德垒同存亡!”

    “是!”

    “摄政王亲临,主上愿与长德垒两万将士同存亡!援军已至,郑家要过长德垒,需要踏过我等尸体!”

    “愿与长德垒共存亡!”

    阮福溪带万余援军到来的消息火速传遍长德垒,所有的将士沸腾起来!大家都知道新主阮福濒才十岁,阮福溪就是目前阮家最高实权人,他的到来表明了阮家坚定不移的决心!

    沸腾的长德垒防线让进攻中的郑家军队也注意到了。

    郑主郑梉正在观察整个战场,他手里举着的还是九州军赠送给他的黄铜望远镜,可以遥遥观察整个战场的情况。

    “主上,他们怎么突然沸腾了起来,而且反抗异常激烈。”同样在观察战场的郑家将领说道。

    “下令退兵。”郑梉说道,“看来是阮家来大人物鼓舞士气了,如果我猜的不错,应该是阮福溪那个老对手。“

    “阮福溪以前和我们交战不少,也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了。”周围几个郑家将领纷纷说道。

    “哼,这个时候就等九州军出手了,有队友在背后捅刀子,阮福溪很快就会成为本王的俘虏。”



    云南布政司的富州城,一处不大不小的吊脚楼中,一个留着胡渣的中年人被几个苗族士兵带着出来。这个中年人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对前途充满了绝望。

    一场秋雨过后,道路有些泥泞。中年人迷惘地向四周看了看,发现现在的富州城与以往有些不一样。街道上有忙碌的士兵在走来走去,还有骡子背着一袋袋粮食前去东边。

    这个中年人一路被带到了富州土司沈明通的府邸。富州土司沈明通身穿着轻铠,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身边是一些个苗族士兵。除此以外,还有带着一队汉人士兵的广南府宣政史陈昱。

    “莫敬宽,一年不见,可好?”陈昱问道。

    中年人被提起自己的名字,眼神中才有些神采,嘴唇微微一动:“我被你们软禁在富州,与部下分离,过着吃喝等死的日子,你说我好不好?”

    “可是有无数人在向往这样的生活啊,没有了权力,也不用担心和其他势力勾心斗角,你应该和你的妻儿好好享受这样的生活才是。”陈昱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体验过手握重权的感觉,怎么能够甘心当一个普通人。这个暂且不说,你们为何还要前来找我?我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了吧?”莫敬宽说起来自觉有些伤感。

    他本来是安南国第三大的势力,但是被郑主讨伐后只能逃亡强盛的华夏寻求庇护,谁知道这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他成为了九州军的阶下之囚,而且他的手下也被九州军打散,融入了云南布政司本地的村落中。

    “我们找你自然有我们自己的考虑。你以前不是带着几千人马盘踞在高平一带么?这次我们想要你充当向导,给我们指路。”陈昱说道。

    “高平?你们想要前往我们安南国作甚?”莫敬宽刚说完这句话,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他大致醒悟过来九州军想要做什么了!

    “你……你们不会是想要向两百年前的大明军队一样入侵我们安南国吧!”莫敬宽惊叫道。

    “安南国在秦朝时候就为南越国所有,汉代设为交趾,自古以来便是我们华夏文明之范围,何来入侵之有?”不待陈昱发话,富州土司沈明通就站出来说道,“泱泱大国之下,你们十万人就称王,百万人就为帝,岂不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而且还频频发动战争,导致百姓民不聊生,我们此次有意收复交趾布政司,就是为了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喂,你们土司之间频繁交战,还经常为了争夺水源和猎物互相斗殴砍架,还有资格说我们?莫敬宽一脸黑线,偏偏沈明通还站在道德制高点攻击他。

    “我们安南国丛林、雨林众多,民风彪悍,而且远离中原,就算被你们用武力征服,我们也不会心悦诚服的,两百年前大明朝最终放弃了交趾布政司就足以证明这一点。”莫敬宽摇了摇头,不相信中原政权能够在遥远的东南半岛实现有效的治理。

    “此一时彼一时,一切都在变化,莫兄若还以两百年前的目光来看如今之事物,恐怕差之毫米谬之千里。总而言之,还请莫兄陪我们走一趟。”陈昱拱了拱手,“在你作为我们前往高平的向导期间,还望莫兄不要动什么心思,毕竟莫兄的妻儿、臣子、族人都在我们云南布政司,到时候我们也不想要军令一下,人头落地啊。”

    “你们……”莫敬宽见九州军拿几千人的性命作为威胁,不由愤怒,不过又无可奈何,本来想指向陈昱的手指缓缓放下,“一切听你们的安排就是。我们要前往哪里去?”

    “广西布政司,镇南关。”

    雄伟的镇南关,依托山势修筑,为中原政权戍守南疆。一直以来镇南关几乎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安南国不主动惹事,这里的总兵也就乐得一切太平,有时候双方爆发了冲突,镇南关也会派军队作出南下的姿态威胁惹事的家伙。

    九州军取代了明朝以后,镇南关的明军被整编入伍,打散到新成立的独立兵团中。这些明军士兵长期戍守镇南关,对附近的地形很是熟悉,还熟悉他们的语言,一些胆大的将士还在平时冒充商贩、农民深入过安南国,经过新式训练以后,对独立兵团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对安南国作战的兵器。

    镇南关的城墙上,一面面象征着九州军陆军的黄龙旗迎风猎猎作响。在镇南关后面,有一座座兵营。这些天在桂林训练的独立兵团主力已经逐渐南下到镇南关,现在这里光是作战的将士就有接近两万人,还不包括运输部队、杂役。运输部队、杂役主要由这里的土司出人头,他们熟悉丛林、雨林地形。

    在主军帐中,独立兵团的兵团长昌义和一群独立兵团的将领正对着一份安南国的地形图仔细钻研。这份地形图是军情处和情报处经过一年的时间派出人手、以及询问了当地的百姓所绘制出来的,虽然做不到像近现代地图那么准确,但是此时的安南国的主要干道就那么几条,主要方向对了,在本地向导的指引下,从镇南关到高平、升龙城还真不难。

    “我们这一路的作战目标是先攻占高平地区,然后向升龙城北方运动。另外一路则由副兵团长从云南布政司出发,沿着红河而下,与我们在升龙城会师。此战是我们精心准备了一年的考验,甚至我们庞大的独立兵团成立的目的也是为了征服南洋诸国,希望各位不要让我、更不要让军主觉得失望。大家都明白了吗?”兵团长昌义环顾众人。

    “放心吧,兵团长,要是我们三万人兵分两路还拿不下安南国的话,我的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一个将领拍了拍胸脯说道。

    “滚,谁要你的脑袋,都给我小心点,不要阴沟里翻船了!”昌义再次厉声提醒众人。



    日丽海口有两三千阮家水师把守,他们在这里修筑了堡垒,被郑家视为心腹大患。但是在此之前九州军无疑是支持阮家的,导致郑家水师虽然想要夺回日丽海口,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不过这次郑家大举南下,大将郑梼带着一万士兵从陆地上逼近了日丽海口,在连夜攻打阮家水师的水营,大炮在轰鸣,短短几日就有数百阮家士兵死于战火之中。如果不是阮家水师还有船只可以掩护堡垒上的阮家士兵,说不定光是这几天的战斗都耗光了所有的阮家士兵。

    一个满脸黑烟、眼中尽是血丝的阮家军官爬了起来,看着陡峭的山坡下方逐渐退去,劫后余生的他难以置信。

    “怎么他们撤退了?”这个军官尤不敢相信,只要下方郑家士兵继续强攻,阮家水师在这里设立的堡垒就要失守了。

    “将军,你看那里是什么?我们的援军好像到来了!”堡垒上的阮家士兵惊叫、欢呼起来。

    阮家军官朝着大海的方向看去,蔚蓝的海平面上,有一道道风帆出现,正朝着日丽海口驶入。在最面前的百艘小船后面,几个庞然大物众星拱月般出现。

    “加速前进!”阮有镒在自己的座舰上,看到了日丽海口黑烟滚滚,知道日丽海口的守军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当阮有镒带领着上百艘船只进入了日丽海口,见势不妙的郑梼带着士兵向后撤退了五里地。就算是阮家水师占据优势,总不能安了马车轱辘一样跑到岸上来吧?

    阮家水师的船只靠岸与驻守此地的阮家士兵汇合。而邓千龙的船队也靠岸。

    “你是……阮有镒将军,属下幸不辱命,守住了这里的,不让郑家那群老贼得手。”日丽海口的守将见到阮有镒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楞了一下才认出来。

    “阮坡将军,你是久经沙场的宿将,有你在这里,我是很放心的,也只有你能够胜任这样重任。”阮有镒感慨地看着这个四十多岁还在最前线卖命的将军。如果不是这样的老将出马,说不定日丽海口早就沦陷了。

    “可惜我们的士兵太少了,不然怎么能够让他们郑家的人猖獗?老子早就带人打到升龙城去!”被称为阮坡的阮家将领不甘地说道。

    就是因为人口太少,导致了阮家在屡次的战争中只有防守的份,而无法主动发动进攻。

    “所以这次摄政王和少主决定了要攻守逆转,该轮到我们阮家主动进攻了。而我们获胜的筹码,还要落在来自伟大的天朝上国的邓将军身上。”阮有镒还额外捧了一下邓千龙。

    “哪里敢当,我只是来协助阮家的,这次我们联手,一定要给郑家一个惊喜。”邓千龙在一旁谦虚地说道。

    “郑家的兵力虽然比我们多,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是进攻的一方,需要投入比我们多的多的兵力才行。现在郑主带着大部分兵力赶往长育垒,想要突破我们长德垒防线,而后方空虚,以为只要郑梼带万余士兵从陆路就可以拖住我们,实际上如果有九州军帮忙的话,他就是痴心妄想!”阮坡说道。

    “咳咳,你们有些太倚重我们了,我们南洋舰队在大海上还能所向披靡,可是终究也只是在大海上而已,战舰怎么也无法上岸。”邓千龙说道。

    “我早就听闻南洋舰队派出千余人上岸,就在叛军手中夺回了我们的王城富春城,虽然是水师,不过堪比陆上强军,我相信有你们帮忙,我们一定可以打得郑家那些人满地找牙。你看,只要从日丽海口顺流而上,封锁河道,就能够截断长育垒的郑家军队与后方的郑家补给部队的联系。没有了粮草,长育垒的郑家军队则不攻自破。”阮坡说道,“唉,要是年初的时候就能够请得动你们南洋舰队,我们早就可以逼退长育垒的郑家军队了,又何必等到今日。”

    “你说的极是,我们应当顺流而上,发挥我们在水面上的优势,而不应在陆地上和郑家军队进行消耗。”邓千龙赞同阮坡的说法。

    “时不我待,我们尽快行动吧!”阮有镒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阮家在这次战争中获胜,催促道。

    阮家的船队、南洋舰队在日丽海口稍作停留,就开始从日海口进入河道中。郑家想要给长育垒提供补给,就必须要过这河道。

    也许是发现了阮家和南洋舰队的意图,郑梼带着万余士兵放弃了攻取日丽海口,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只好在岸上跟着阮家船队,防止阮家船队在北岸登陆。

    “我们的战术是有用的,郑家果然害怕我们采取这样的战术。”阮有镒在船上看到岸边紧紧咬着他们的郑家士兵,嘴角露出笑意。

    在阮家船队、南洋舰队进入了河道约三分之一段的时候,船队最前方探路的几条小船突然停了下来,导致后方的船队主力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阮有镒不明白为何前方的小船怎么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艘小船调转船头,靠近了阮有镒的战船,上了甲板向阮有镒报告前方的情况:“将军大人,郑家大概是想到了我们会从水路切断他们的补给线,所以在前面的河面设下了铁索横江,如果我们不能够拆除铁索的话,船只无法继续向西行进。”小船上来的士兵向阮有镒汇报。

    “铁索横江?郑家还真有一套,可惜只是短暂拖延我们的时间而已,徒劳无功!来人,让准备了火油的船只过去,将铁索烧断。”面对亡族之灾,阮有镒早就备好了对应之策。

    很快两三艘被放弃的木船载着干草、火油主动扑向横在江面上的铁索,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江面照的通红。

    “九州军将军的座舰发来旗语,让将军过去大秦号商议一下登陆事宜。”在阮有镒等待火船烧断铁索的时候,懂旗语的士兵来向他汇报。



    “邓将军,为何急匆匆地找我前来商议登陆事宜?我们不是已经说好在哪里登陆了吗?”

    阮有镒带着两个亲兵乘坐放下去的小舟来到了大秦号的甲板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阮有镒将军,前方的将士还在处理阻挡我们前进的铁索,我们何不趁着这个空闲来喝一杯茶?我这里有上好的茶叶,要不要来一杯?”邓千龙却说道。

    “现在正是阻拦郑家粮道的好时机,哪里还有闲情喝茶?!”心急如焚的阮有镒有些纳闷,邓千龙挂了紧急的旗帜,就只是为了找自己来喝茶?就算是九州军对自己的实力再怎么自信,这样的做法在阮有镒看来也太过儿戏了。

    “阮将军为何如此不解风情?我看这郑家、阮家打来打去,打了几十年了还是不分胜负,没见的自己的家族有什么损失,照样高高在上,倒是底下的老百姓被当成了战争工具,互相仇视,没有理解到真正给他们带来痛苦的是谁。”邓千龙背着手我,背对着阮有镒,走向了甲板边缘,看向青葱一片的河岸。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告辞。”阮有镒听着邓千龙莫名其妙的话,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生出,想要尽快离开大秦号。

    “既然来了,我今日还真的还不放你走了,必须要喝我泡的茶。”邓千龙右手两根手指一动,几十个手持步枪的士兵就将阮有镒和他的两个亲兵给包围了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阮有镒怎么也想不到邓千龙会在这个时候反水,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就像是见到了绝不可能之事。

    “如你说见,我要留下你,和你整个阮家水师。”邓千龙转过身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将他捆起来,推到船头,要求阮家水师投降。”

    “邓千龙,你要明白你在做什么!我们可是队友,真正的敌人在岸上!”阮有镒叫道,“我们不久前还签订了条约,以五百万两白银换取你们的支持,你要违反协定吗!”

    “那么五百万两白银在哪里?”邓千龙反问道。

    “五百万……那是二十年的贷款,我们阮家会在接下来二十年还清的,而且根据协定,你们要帮助我们击溃郑家御林军主力,收复长育垒才有资格向我们索要五百万两白银!”阮有镒想要挣扎,但是他们三个人孤零零在大秦号上,而大秦号加上船夫、杂役有五百人,他们现在就是羊入虎口,想要逃走都不可能!

    虎视眈眈的士兵一拥而上,将阮有镒等人按在甲板上,然后野蛮地用绳索将他们捆绑起来。

    “这位可是阮家两位新晋将领之一,你们不要对他那么粗鲁。”邓千龙在一旁说道。

    “邓千龙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背叛我们阮家和你们九州军的友谊!”阮有镒纠缠不清地继续指责邓千龙,如果邓千龙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怎么也不甘心。

    明明双方联手就要获得胜利了,其中一方却突然背叛,这样的事情简直让人死不瞑目!

    “因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邓千龙冷冷地说道。

    “我明白了,看来是郑家给你们的好处更多。嘿嘿,他们是不是承诺将会安港甚至整个富春城都交给你们了?也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比五百万两白银还吸引你们?”阮有镒也冷冷地嘲讽起来。

    “你明白个头啊你,什么会安港、富春城,在你们安南国的人看来那是安南国南部最繁华的两座城池,但是在我们看来这样的城池在我们中原比比皆是。我们想要的是整个安南国并入我们的版图,成就前所未有的伟业!你们应该荣幸自己能够成为这前所未有的伟业的踏脚石!”邓千龙突然豪情万丈,与蛰伏在会安港那个休闲度日的南洋舰队司令官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在两千年前,秦始皇扫六合,名垂千史,而我们今日在做更伟大的事情,我们想要拥有比秦始皇还伟大的功绩、比成吉思汗还要广阔的疆域,这些你懂吗?我们想要吞并南洋、进攻西洋,你又何曾敢想象?”邓千龙一步步走向阮有镒,其中的野心勃勃让阮有镒心里一寒。

    在一年多和九州军打交道的过程中,阮有镒知道了九州军的贪婪,要用相应的代价才能够雇用他们为自己而战,或许九州军也有自己的野心,想要和尼德兰人、西班牙人一样在南洋占据几个港口,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九州军何止是想要港口那么简单,而是全都要!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阮有镒被性情大变的邓千龙吓出一身鸡皮疙瘩,脊骨有一股寒意。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这可能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我很荣幸能够成为第一批开拓疆土的功臣。”邓千龙自豪地说道,“以后后人涉猎史书,必然会有我邓千龙的名字。你还是下令让你们的水师将士投降吧。”

    “不可能!”阮有镒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邓千龙的提议,“我们阮家尚有水师一万,步师两万,青壮五万,就是要与你们死磕到底也不会投降的,而且郑主知道你们的险恶用心,也一定会和我们联手对付你们!你们想要将我们安南国变成你们的疆土,那是痴人说梦!”

    “啧啧,你对郑主有信心?很不幸,他也被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我想他现在就算是知道我们迫降了你们这支水师,也还以为我们是在按照和他的约定在行事,谁知道我们才是最后的渔翁呢?”邓千龙说道。

    “一切都明白了,怪不得郑主会有勇气大举南下,原来你们也陷害了他!”阮有镒现在才将所有事情相通,发现幕后黑手竟然是九州军。

    “你想明白的太晚了。一字摆开,准备进剿阮家水师!”邓千龙转头给各个编队下命令。

    现在河流上游有铁索阻拦,下游南洋舰队一字排开反水,阮家水师竟然陷入了包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