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儿、孙传庭为代表的九州军使节在青海湖的漠西蒙古部落待了一个冬天，都在商量一些开春以后交接的细节。期间还有西域布政司的官员来往青海湖，前往各个游牧部落统计人口、调查因为大雪造成的灾情。因为九州军拥有漠南、漠北两部分更强大蒙古部落的支持，同样作为蒙古部落的漠西蒙古对未来还是很看好的，因为他们能够从现在的漠南、漠北蒙古部落看到他们的未来。
不过在所有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时候，直到冰雪消融，西域布政司正式派遣官员在青海湖建立新秩序时，一些个保守派的将领却因为剧烈的变革对自己头领的决定不是很理解。
“我们准格尔部落乃是黄金家族，成吉思汗之弟哈撒儿之后，曾击败周边许多部落，连哈萨克汗国单打独斗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为何要主要投靠九州军，岂不是有辱我们草原勇士的名声吗？而且他们的规矩未免太多，兄弟们以后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了。”一个准格尔将领骑在战马上，准备迎接九州军的军队过来，并接受九州军军队的改编。
他所带领的千余个准格尔骑兵要被编入漠西骑兵兵团。在自己的部落里面，他这样的将领可是有很大的权力的，只要对巴图尔效忠，其他事情就不算是事。不过并入漠西骑兵兵团以后，就要接受九州军军部的管理，当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了。
“赤泰，我们大元早已经亡了，别说大元，当时消灭了大元的大明又何在？天下大势滚滚向前，岂是你们两个小人物能够抵挡的？头领顺应天时，这对于我们漠西部落已然是极好的归宿，真打起仗来血流成河，我们这些将领也不一定能够活得成，更别说现在九州军还给我们一官半职，虽然他们设立的军衔制度我现在还没弄清楚是怎么晋升的，不过听说他们给我们的校级官衔，以及是仅次于将军军衔的官职了。整个九州军中，也就只有最高层的一批将领还有将军军衔，那些人都是能够和我们头领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你还不满意？”另一个准格尔将领说道。
“管他是什么军衔，我只知道自己要守很多规矩，很多事情没有现在顺心了。”被称为赤泰的将领仍然表示不满。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一支九州军部队带着运输队走敦煌一线，进入了青海湖。大大小小的马车、牛车排列成一条长长的队列，一眼望不到尽头，沉重的马车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印。
这支部队乃是暂时驻守嘉峪关的漠南骑兵兵团，而带队的是兵团长吴克善。这次之所以没有派驻扎在叶尔羌的第七兵团，是因为军部考虑道漠南骑兵兵团与莫西蒙古有更近的血缘。他骑着自己的坐骑，看到了堵在前方道路上来迎接他们的准格尔骑兵。
“对面应该就是来收编我们的漠南骑兵兵团的人了，等下赤泰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否则要是破坏了我们头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和平，你我可都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另一个准格尔将领对他的同僚赤泰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们来那么多人马、板车做什么，莫不成是炫耀他们九州军的财力？”赤泰仍然不满地嘟囔。
不过随着他们上前迎接吴克善，他们就知道了九州军带着前来的庞大车队是做什么的了。
“这是我们军部额外对你们漠西部落的补偿。军主听说各个漠西部落在冬天遭受了寒流袭击，冻死了不少牲畜，族民生活有些困难，所以特地从中原调了一批物资过来，虽然是杯水车薪，但好歹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吴克善跟着赤泰他们并流，继续向青海湖方向前进。
赤泰默默回头扫了一眼不见边际的车队，心里惊讶，这么庞大的车队，在吴克善口里只是“杯水车薪”？
“除了援助普通族民的物资以外，我们还带来了一批给即将成立的漠西骑兵兵团的火器，到了你们部落的驻地再试试看火器的威力。”吴克善又说道。
“给我们的火器？”赤泰问道。
“嗯，第一批有先进火枪两千支、青铜滑膛炮五门，足够给将士们训练用了，至于以后的火器就要看你们的表现。”吴克善说道。
咕噜……赤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说道：“我们现在可以看一下火枪和火炮吗？”
吴克善微微带笑，但凡是将领，恐怕都无法拒绝威力巨大的火枪和火炮：“那就先看看吧。”
在准格尔将领的迫不及待下，庞大的车队暂时停下来，九州军的炮手为他们当场展示青铜火炮的威力。
轰、轰轰！五门提供给漠西骑兵兵团的大拿破仑青铜滑膛炮齐齐发出咆哮，轰鸣的炮声让赤泰等准格尔将领心里微微一惊。然后又有九州军的士兵排成整齐的队形为他们展示火枪射击。准格尔部落只有落后的火绳枪，见到了从后面装填的德莱塞步枪，不由看傻了眼，原来还有这样的火枪，而且威力更大、射程更远！
赤泰看向这批火枪火炮的眼神已经带着狂热。
“吴将军，我提议这批火炮先装备给我所在的骑兵营。”另一个准格尔骑兵将领抢先说道。
“不行，这火炮先装备我们骑兵营！”赤泰站出来反对。
“赤泰你刚才不是……”
“我刚才怎么啦？我早就当自己是九州军的人了，当然要让我先用上这批火器。”赤泰理直气壮地说道。
九州军入主了青海湖以后，西南高原的藏巴汗见到九州军席卷整个西域，也派人来了和九州军接触，同样想要与准格尔部落、和硕特部落一样，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至此，九州军建立的西域布政司几乎收回了以往汉时西域都护府控制的所有区域。西部的九州军想要继续扩张，就要向中亚进军了……
公元1633年夏，一艘大船顺着海风经升龙城、广州府一路北上，驶入了渤海之中。大船上面有装备火枪的士兵，也装备了几门火炮，并不算是战船，但已经能够让沿途的海贼或者有歹意的人闻风丧胆。
这一艘大船来到了东江镇的皮岛——曾经大明东江镇总兵毛文龙的地盘。以前这里是毛文龙对抗后金的据点，不过自从楚云消灭了后金以后，皮岛的重要性就大大下降了。现在皮岛成为了辽南与高丽国之间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发展竟然有些繁荣。
大船靠岸，先是一队士兵下来，然后一行衣着华丽的人被后面的士兵押下来。来皮岛码头的贸易的一些高丽商人见到这样的情况，还以为他们是九州军什么官员或者大人物来皮岛视察。
“嘿，这下船的是你们什么人，是不是来自你们大连港的高官，怎么他们的服饰和你们完全不一样。”一个高丽商人对港口维护秩序的海关小吏问道。
“他们？看上去不像是我们九州军的官员，应该是那种人吧。”这个海关小吏说道。
“那种人？你是说在岛上烟台峰堡垒内的那些犯人？”高丽商人惊讶地问道。
来往东江镇做生意的商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东江镇烟台峰堡垒的传说。早在几年前，烟台峰上面就修建了一座占地很广的堡垒，并派以重兵把守。五年前镇守烟台峰的九州军士兵不过数十人，但是五年后这里的士兵陡然增加到两百多人，把守了烟台峰的各个山口，不允许普通人进入烟台峰的堡垒。皮岛就这么一个地方被禁止进入，其他地方则都向商人和平民开放，于是久而久之，烟台峰堡垒就变得越发神秘。
直到一两年前，烟台峰堡垒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有人知道了烟台峰堡垒是做什么的。原来九州军将犯人分为两种，一种俘虏被分配到了鞍山矿场采矿，这类俘虏是最苦的，因为他们要干着最累的活来赎罪。另一种俘虏则是被送来皮岛的烟台峰堡垒，限制他们的行动，以减少他们对外界的影响力。等到外面的世界被九州军变革一新，或者他们的影响力无法影响到外界的时候，他们就会被释放出来。
烟台峰堡垒的传闻大家都略有耳闻，但是具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又有哪些“战争犯人”，就只有在里面的人才知道了。
“这里是何地？”安南国的俘虏郑梉看到陌生而繁荣的海岛，回头便是苍茫的大海，很有可能距离他的家园已经有数千里之遥远。
“辽东东江镇皮岛，位于高丽国旁边，本来是高丽国的土地，后来让给了大明总兵毛文龙驻兵，再后来就是我们九州军的领土了。虽然这里靠近陆地，但是你们可别想着要逃走，因为皮岛西边是我们九州军这边的陆地，东边是和我们亲近的高丽国，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们南洋舰队都会追杀你们的。”负责将他们押送过来的南洋舰队士兵对他们介绍。
“逃走？我们就是逃回去了又如何，接下来十年我们都要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了吗？”郑梉看了看皮岛的繁荣，仍然有些不敢置信，这样的地方会像是要囚禁他们的地方？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凶山恶水，没想到还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阮家的代表人物阮福溪松了一口气。
阮家很多人，尤其是少主阮福濒才十一岁，在漂洋过海被押送到九州军的地盘的途中，每天都放不下心来，以为九州军会将他们扔到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不过结果却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这里距离九州军繁荣的辽东、辽南地区并不远，就在边缘。
“你们是对这样的安排不怎么满意吗？我可以上报给上面，让他们将你们调到琉球群岛上面一些只有土著的地方。”押送的士兵说道。
“小兵爷还是放过我们吧。”郑家和阮家的人赶紧求饶。
就目前来看，九州军对他们还算不赖，至少供着他们，而不是害他们，单单这一点就很好了。
“囚禁你们的地方就在那座高峰上，其实算不得什么高峰，但整座山峰都是我们九州军官方的土地。”押送他们的士兵指着岛屿上最高的一处山地。
阮家和郑家的人齐齐看向烟台峰，只见那是一处大概有百丈高的山峰。如果和陆地上的许多山峰相比，百丈高的山峰真的连小丘陵都不一定算得上，但是在海岛还算可观。
“从上面也许能够眺望到广阔的大海，风景定然是不错的，快领我们前去。”来到华夏文化圈的郑梉不知道为何莫名激动起来，竟然觉得还不赖。
“就是不知道里面环境如何，如果再设些竹林亭台，摆些假山花草，弄些儒学典籍，简直就是一个高归宿，我在此终老也是心甘情愿。”阮福溪说道。
负责押送他们前来烟台峰的士兵忍不住翻白眼，你们都到底是来度假的，还是来当俘虏的。
一行阮家、郑家的人随后被浩浩荡荡地押到了烟台峰，途中经过皮岛的繁荣地区，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安南国同样受到华夏文化的影响，而且也以儒学文化为荣，和中南半岛上其他王国完全不一样，这或多或少也是他们能够在中南半岛欺负其他国家的原因之一。所以他们的服饰和汉服差不多，当然也有一些差异，还是很明显的，沿途的汉人、高丽人明显看出这些安南国俘虏的不一样。
“我们是从安南国返回的南洋舰队士兵，这群是我们在安南国的俘虏，奉军部的命令押送到烟台峰监狱，交给你们看守了。”南洋舰队的士兵与烟台峰守军交接俘虏，话语中充满了自豪，因为这群俘虏就是他们降服的。
“这也太多了吧，我们烟台峰的监狱关押的可都是大人物，一些小鱼小虾放不进来。”烟台峰守军粗略看了一眼送过来的人，好家伙，竟然有几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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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可都是大有来头的，都是当地的王公贵族、统兵大将，小鱼小虾都被我们放走了，我们还懒得费口粮将他们不远万里送过来。”南洋舰队的士兵说道。
郑梉、阮福溪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他们这等身份在九州军控制的一个小岛上，竟然成为了普通士兵眼中的小鱼小虾。
“也罢，多了几十张吃闲饭的口，又要向上面申请多一些预算了，唉，这些俘虏都是大爷，还要好生看着，真是令人不爽。”烟台峰监狱的士兵挠了挠头，总觉得有些不爽。
南洋舰队的士兵将安南国俘虏交给了烟台峰守军，然后就此告退，将要重新返回安南国。安南国众俘虏好奇而忐忑地望着烟台峰堡垒的围墙，由石块堆砌而成，大概有两丈高，就像是城墙一样，遮挡了外面人的视线，使得外面的人无法看清烟台峰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是与城墙相比，也许是为了节约成本，这里的石墙没有普通的城墙那么厚，已经足够防止里面的囚犯逃跑出来了。烟台峰堡垒有两处出入口，都有士兵把守，有铁门和栅栏。
“跟我们走吧，我们安排好你们的住处。”烟台峰堡垒的守军并没有重视这些安南国的王公贵族，因为身份比他们还要贵重的俘虏守军都见过。
郑梉、阮福溪等人穿过石墙，进到了堡垒中才发现距离石墙十多米处还有一道由带刺铁丝网组成的第二道围墙。穿过了带刺铁丝网，才是真正关押俘虏的地方，或者说是囚犯生活的地方。
这里的房屋都很低矮，一座座房屋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个生活在山上的小村落，有自己的农田、水井，并不像是他们想象中的监狱那般。除了阻断外界的石墙、带刺铁丝网、看守的士兵和牢狱差不多，里面犯人居住的地方和牢狱扯不上一丁点儿的关系。
“这看上去像是平静的小山村，岂是监狱？”郑梉有些不敢置信。
“我们不叫这里监狱，而是堡垒，并对你们没有什么加害的想法，就是想要你们这些以前的贵人们安分守己地待着，不要让你们外面那些以前的手下有什么额外的想法。”驻守烟台峰堡垒的守军士兵对他们说道。
尽管烟台峰堡垒里面已经有几百原本是俘虏的原住民，但是安南国几十号人一次性过来，还是在村落里面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些小孩子、妇女、老人打开门窗观望。
“你们跟我来，那片地方就是划给你们的屋舎，都是些木屋，条件自然没有你们以前作威作福前那么好。不过也不算太苦，每个月山下还会送些生活物资过来，虽没有山珍海味，也饿不死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闲情逸致，还可以去耕耕田、种种花草。”
“在村落的中间，有一座私塾和书馆，我们在那里珍藏了一批儒学典籍和新学书籍，不时还会有来自辽南科学院的先生来这里为大家传业解惑。你们若是想要只知道我们九州军有多么强大，这新学还不得不学。除了私塾和书馆，还有茶馆、琴房、棋室，倒也不无聊。”
“每个月每个人有一天出去山下溜达的机会，我们会派人跟着，算是对你们额外的优待。”
烟台峰堡垒守军向安南国等人介绍这里的情况和规矩。
阮家和郑家的人再次大吃一惊，这里竟然还有娱乐设施，每个月还可以放风一天，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惨啊。
“不过有一点你们必须要注意，这里的俘虏中，鱼龙混杂，不乏以前身份地位比你们高的，王侯将相更是数不胜数，各个都有自己的脾气，你们可千万不要在这里耍少爷脾气惹是生非。不然我们会按照律法处置你们。”烟台峰士兵提醒道。
之后烟台峰守军安排了他们各自的住所，一切都有军部早早排好名单，哪家住在哪一个房屋，都是固定的，出了事可以直接抓到人。像是郑梉、阮福溪，就和他们的妃子、子女一个木屋。
阮家、郑家的人有些新奇，又有些松了一口气，还有些还是对囚禁十年的未来感到迷惘。即使九州军在这里给他们提供了稳定的生活，但毕竟是囚禁十年啊，十年的光阴就要待在相对封闭的烟台峰，与以前奢华的生活相比甚远。而且十年以后出来他们又要怎样融入这个剧烈变革的世界呢？
“我们得过且过吧，而且九州军提供为了我们书籍和私塾，提供了新学，我们每个月还有一天时间下山接触外界，即使我们十年后离开这里，应该还能当个平民。”郑梉这样的老一代统治者对于很多事情还是很看得开的，反而没有手下的人那么大的落差感。
“还麻烦各位兵爷带我们去书馆一看。”阮福溪倒是对村落中间的书馆大感兴趣，因为烟台峰的士兵明确地说了那里面有九州军变得强大的秘密——他们所不了解的新式知识。
“有兴趣的人随我来吧。”烟台峰的士兵对他们还算客气。
在村落的中间，有一座比寻常房舍要宽敞的木屋，便是书馆。有两个士兵看守，他们见到了前来的人，微微点头。
正好这个时候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衫男子从书馆出来，碰见了带领安南国俘虏过来的烟台峰士兵，于是走过来：“徐兵头，你来的正好，过两日我想要去金州城科学院一趟，还望你安排士兵监看我。”
“朱先生，等下我就去安排。”被称为徐兵头的烟台峰士兵说道。
“有劳了。”青衫男子微微倾身，然后又离开。
“这个男子年纪轻轻，却气质非凡，是何许人也？而且听他口气，似乎也是罪人，却如何能够随时离开这里？”郑梉和阮福溪不解地问道，这个俘虏感觉地位比他们要高多了。
“他的来头可能要吓到你们，此人乃是以前大明的崇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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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的皇帝？”郑梉和阮福溪都大为吃惊。
怪不得烟台峰的士兵说这个青衫男子的来头大得惊人，原来他竟然是原本中原政权的至高统治者。与崇祯相比，他们这两个安南国的掌权者还真不算什么，他们掌管的地盘，放到中原来不过是一个行省。连中原的至高统治者都被抓到这里来当俘虏了，他们安南国两个人被关在这里，真不知道九州军是对他们的残忍还是对他们的抬举。
“所以说这里鱼龙混杂，很多人在进来前都是有极高的身份与地位。有些人曾经位极人臣，有些人曾经掌兵十万，但都无一例外成为了我们的俘虏。你们看那一对年轻的夫妇。”烟台峰士兵说道。
众人看向正在农田里耕种的一对夫妇，男的光着膀子，扛着锄头，露出青铜色的健壮体魄，身上还有刀剑造成的伤痕。而女的则在一旁的树上靠着，草帽盖在脸上，似乎睡着了。
“怎么了吗？看上去只是寻常的农家。”郑梉问道。
“他们以前可是纵横中原的闯王夫妇，光是死在他们和他们手下的冤魂就不下数十万，令人闻风丧胆。准确来说他们不算是俘虏，只是他们执意在这里隐居罢了。”烟台峰士兵说道。
“几十万人……”跟在阮福溪身边的阮有进、阮有镒两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阮家之前拥有的地盘也不过这么多人而已。
“还有那群聚在一起打马吊牌乃是他们以前的部下或者与他们合作的农民军头领，张献忠等人。”
“那边几个蒙古人，是漠北蒙古部落的可汗。”
“还有女真贵族、南明福王、二品以上的朝廷大臣……”
烟台峰士兵如数家珍地清点了附近出现的人物，一个个都曾经叱咤风云。如果没有加入九州军又有重大影响力的人，都会被送到这里看守，以削弱他们的影响力。郑梉、阮福溪这种级别的在这里算是很常见，而他们的大将们则算是这里面底层的了。
阮家、郑家一些重要大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们本来还有些倨傲，但是来到了这里和这里的人相比简直就是弟弟。
“刚才大明以前的皇帝说是要去辽南科学院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你好像对他态度明显与其他人不一样。”郑梉仍然忘不了刚才遇到的青衫男子，传说中的大明皇帝，比任何珍宝都还要罕见。
“毕竟我们军主带人反了朝廷，夺了朱家的天下，也许是出于愧疚，所以军主对朱家的人还算是宽松。不过他毕竟是以前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还有一大批效忠于朱家的人在外面，所以只能够以这种半囚禁的方式将其关押在烟台峰堡垒。只要他想要到辽南去，我们派人明着暗着监视就好。现在朱先生对新学很感兴趣，所以会经常到辽南科学院去求学。”烟台峰士兵说道。
“原来如此。”郑梉和阮福溪知道了其中的缘故，不由点头。连以前大明皇帝都被以半软禁的形式待在这里，这里还有那么多大人物，他们也只能安分地待着了。
“你们没事可以多和这里的人交流，学学华夏文化，也没算来白一趟。”烟台峰守军将他们安置妥当以后，便离开了村落，返回铁门处把守。
正在一个木棚里面打马吊牌的张献忠还有三十六营的一些个曾经的农民军头领，看到了到来的安南国等人，又见到烟台峰士兵离开，便向安南国一行人招手。
郑梉等人听烟台峰士兵说这些人的身份，却不知道张献忠等人要做什么，于是郑梉自个儿走上前问：“这位兄弟可有事？”
“没什么，你们是新来的吧，听说你们以前是南方安南国的俘虏。正好这两年我们自个儿玩也没什么意思，来些新人总有些意思。以后闲着无事可以与我们打马吊牌。”张献忠向郑梉晃了晃手里的纸牌。
“可我们不懂这是何物，又该怎么玩？”郑梉说道。
“不会可以学嘛，你看这几位都是漠北的蒙古大汗，札萨克图汗素班、车臣汗硕垒、土谢图汗衮布。他们到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对马吊牌一无所知，但是很快就上手了，现在可是打马吊的高手。”张献忠指了指另一桌正在和一些大明旧臣打牌的三个蒙古人。
“惭愧惭愧。”素班、硕垒、衮布三人听到张献忠提到他们，用着已经很熟练的汉语向张献忠他们拱拱手。
汗。郑梉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农民军、大明旧臣、漠北可汗、安南国大将其乐融融地聚在一起打牌的盛景，整个世界上也就只能出现在这里了吧。
安南国一行人又认识了一批被关押在烟台峰堡垒内的俘虏，都是些地位很高的大佬。他们不少人心里都平衡了。就连这些地位比他们还高的贵族都被抓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在夜幕降临以后，被押送万里来到了阮家、郑家两家人各自在这里的营地附近升起了篝火，围着篝火形成两团人，在商量以后在烟台峰堡垒的日子怎么过。
“阮有镒、阮有进，我们阮家王室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们两个人。你们两人还如此年轻，又有统兵的才华，待在这里十年的话，恐怕会荒废你们的才能。”阮福溪带着阮福濒坐在众人中间，对阮有镒、阮有进两人表示愧疚。
“能够有一段时间封侯拜相，已经是普通人穷极一生都难以达到的成就，足够了。”阮有进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阮有镒也说道。他上位的时间比阮有进还短，不过当不到一年的大将，阮家就被九州军打爆了。
“各位，以后我们阮家就不要谈什么复国了，大家都安分守己在这里过好这十年。九州军的强大简直是难以想象，看今天我们遇到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狠人，照样被抓来这里，恐怕以后这里的人还要更多。”阮福溪颇为感慨。
阮家的人都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九州军的强大让他们只能够选择妥协。
这个时候，烟台峰的徐兵头带着几个烟台峰士兵来到了阮家的营地：“阮有镒、阮有进两人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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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有进和阮有镒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徐兵头怎么在晚上又来造访，而且指名点姓找他们两个人。他们请示般看向阮福溪。
“你们去吧，也许是你们的机遇。”阮福溪鼓励道。
于是阮有进、阮有镒两个人起身，对前来的徐兵头说道：“我们便是阮有进和阮有镒，不知道兵爷找我们有何事？”
“你们随我来吧，我们军部有人找你们。”徐兵头说道。
忐忑不安的阮有进、阮有镒见徐兵头也不说具体是什么时候，又朝着阮家众人看了一眼，在阮家众人复杂的眼光中跟着徐兵头离开。
徐兵头在黑夜中提着一盏煤油灯，光线透过粗糙的玻璃投在地上。虽然光线并算不上特别光亮，但是亮度却是寻常灯笼和油灯的数倍。
阮有镒见徐兵头提着的煤油灯玻璃质材，外形如细腰大肚的葫芦，也不怕有风吹灭，不由惊讶地问道：“兵爷，这个灯内为何物，为何光线如此之亮？”
“你说这个？”徐兵头看了看手中提着的煤油灯，“这玩意叫做煤油灯，是科学院下设的什么燃料研究室和远东贸易公司下设的煤矿厂生产的，以棉绳灯芯，装满煤油，点燃灯芯，便可获得数倍于寻常油灯。”
“煤油是何物？”阮有镒难以理解。
“……就是这种像是水一样的东西。我也不是什么文化人，对于如何生产煤油不甚了解，如果你们有意思，以后有机会了解到的。”徐兵头将煤油灯提到他们的面前，在煤油灯底部的煤油轻轻摇晃。
“果然与水差不多，不过摇晃的时候似乎比清水要笨重。”
“你们的眼力还可以，这煤油确实要浑浊一些。”
“天下之大果然无奇不有，九州军能够发明这样的东西更是神奇。”
阮有进和阮有镒两人对煤油灯啧啧称奇。
“如果这煤油灯就让你们觉得惊讶的话，你们到了辽南，见到主干大街上的路灯，怕是惊讶到下巴都要掉下来。”徐兵头说道。
“路灯？”阮有进、阮有镒听得摸不着头脑，“路灯比煤油灯还要明亮吗？”
“何止是比煤油灯明亮，简直与日月同辉。”徐兵头说的他们两人一愣一愣的，对于路灯更加好奇。
徐兵头带着两人来到了位于围墙和铁丝网中间的守军营地。烟台峰守军的营地和俘虏们居住的营地相差无几，不过仍然有士兵在铁丝网附近巡逻，怕堡垒里面跑掉任何一个重要人物，会导致上头怪罪下来。
“参谋大人，我将阮有进、阮有镒两个人带来了。”徐兵头来到一间木屋外面，站着木门外面，恭恭敬敬地向里面的人请示。
参谋？阮有进、阮有镒虽然会汉语，不过有些词汇未必能够听得懂，再加上楚云很早以前创立了军事参谋制度，让他们无法理解参谋是做什么的。
“让他们单独进来吧，你在外面候着。”木屋里面的人说道。
“是。”徐兵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又低声对阮有进、阮有镒说，“里面的人乃是我们九州军参谋部的高层，他代表了军主的意思，要见你们两人可以说是你们的造化。你们如能把握住这个机会，未免不可以逃出生天。”
阮有进、阮有镒两人被说的有些紧张和不安。
他们推开木门，发现里面就只有一个穿着很平常的中年人。
“两位请坐，我要先向你们介绍一下我自己，我乃是九州军参谋部的赵有光，你们可以将我当成是军师、幕僚之类的人物。当然，以军主的才能和天马行空的想法，并不需要军师，我更像是一个幕僚而已。”赵有光对阮有进、阮有镒两个人说道。
“不知道大人找我们两个有何贵干？我们都是俘虏之身，恐怕不值得大人召见。”阮有进语气冷冷地说道。
“哈哈。”赵有光轻轻笑道，“你们被我们九州军南部军团打败，又被南洋舰队不远万里送来辽东，有一堆怨气很是正常。可知为何你们会战败？”
“不过是兵器差距、国力强弱而已，我们安南国偏安一隅，人口不及中原众多，自然打不过你们这样的中原强国。”阮有进没好气地说道。
“也就是你们比起昌义、邓千龙、黄得功等人并不弱，只是空有一身才能，在安南国这样的小地方无法施展？那么你们想不想和他们一样，指挥一支强大的陆军或者舰队，所向披靡，攻城略地？”赵有光说着说着，突然向两人抛出橄榄枝。
“你的意思是……想要招降我们，让我们背叛阮家吗？阮家对我们有知遇之恩，不可不报。”阮有镒激动地站了起来。
“阮家已经败落，成为了过去，你身为俘虏，已经报答完了他们的恩情。根据与你们交手的邓千龙、曹变蛟等人的推荐，你们两个人可能是安南国最有军事才能的两个人，所以我们参谋部才会想要招揽你们，像是郑家那些将领我们甚至不想要花费精力招募。难道以你们出世的才华，真的愿意在这里待上十年吗？你们不想要加入我们九州军，带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去征服未知的区域？”张元一步步怂恿道，“而且我们可以不计较你们过往，先送你们到科学院学习最先进的步兵、炮兵、海军战术，最先进的自然科学，让你们成为征服世界一线的将领！想想吧，以后不只是安南国的史册上有你们的名字，就连我们华夏的丰碑上，将来也会刻下你们的姓名。”
本来激动的阮有镒被赵有光一步步劝诱，竟然有一些动摇起来。语气冰冷的阮有进也动摇不已。
不计较过去，而且九州军大有重用他们的意思，愿意传授他们最先进的战术、知识，要是掌握了，他们也能够像邓千龙等人一样带兵四处欺凌小势力。
“你们九州军很缺将领吗？为何找到了忠诚不能保证的我们？”阮有进说道。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我们过两年打算大举攻占南洋，确实缺乏一批南洋本土的将领。”赵有光盯着两人，十分坚定两个人最后会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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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九州军想要招揽你们，还想要培养你们以后，让你们统兵去协助南洋舰队进攻香料群岛……”阮福溪陷入思索。
阮有进、阮有镒两个人返回了阮家的营地以后，便将赵有光招揽他们的事情单独说给阮福溪。
“九州军的野心难以想象，以前大明朝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也只是和南洋诸国进行贸易，最多是要求各个小国派使者前往大明国都进贡而已，哪像他们九州军一样贪婪，直接掠夺土地、金银财宝。”阮有镒说道。
“这样不是更加实在吗，九州军得到的是切切实实的好处，土地他们可以用来生产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而金银财宝被他们用来壮大自己，可以以战养战。只要实力够强，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阮福溪说出了弱肉强食的时代的真理。
“可是当初蒙古人也建立了无比辽阔的大帝国，比如今九州军的疆域还要广阔许多，他们不过百年就四分五裂，不但没有同化其他民族和部落，反而逐渐被其他民族、部落同化不少。九州军攻下再多的领土，百年以后，他们也无法维持长久的统治，只会重蹈覆辙而已。”阮有镒说道。
“百年就足够了，人世匆匆，能够在有生之年做到纵横四海的伟业，哪管死后洪水滔滔？”阮有进却说道。
“你们可能低估了汉人同化其他民族的力量，与人口稀少的蒙古部落又有所不同，但凡是和汉人频繁接触的部落，大多数都被他们同化了。而且以九州军神奇的新学，恐怕能够维持超过百年的统治。”阮福溪则对九州军持积极的态度，虽然他不知道楚云正在想办法弄电报网、电话网、铁路网、海上航线，目标就是为了将所有疆域捆绑到一起，而且还不断派出移民去汉化当地的部落，但是阮福溪隐隐有种直觉九州军这次大规模扩张的行动和几百年前成吉思汗的扩张有所不同。
“所以这次对于你们两人来说是千载难逢的造化，你们应该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开拓疆土，封侯拜相。”阮福溪又说道。
“可是……”阮有镒和阮有进两人急忙说道。
“不必多说，你们已经不欠我们阮家王室什么了。我一个老头子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而大哥留下来的侄子不过十一岁，我不希望他以后陷入与九州军的纷争中，早已经没有了野心。你们也算是阮家族人，你们顾忌好自己，以后封侯拜相，也是我们安南国阮家的荣耀，所以没有什么好纠结的。”阮福溪劝说两人。
阮有镒和阮有进默然。既然目前阮家的带头人都这样支持他们了，再加上他们对九州军的条件也很心动，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
“待会儿你们悄悄离开吧。我们这些重要的人被关在这里，就你们两个人遇到了难得的机缘，我怕其他人心里会不舒服。待你们离开后，我会向他们说明来龙去脉。”阮福溪说道。
当天夜里，阮有进、阮有镒两个人就随着赵有光出了烟台峰堡垒，一行人登上停泊在皮岛上的商船，启程前往辽南科学院。
阮有进、阮有镒两人回望黑暗中的皮岛，恍如隔世。他们两个人只在烟台峰堡垒关押了不到一天就出来了，这样的故事说出去都像是一个传奇。
“我就知道你们会答应我们九州军的条件，因为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诱惑。”赵有光来到甲板上，有月光洒在甲板上。
“我还以为要在那样的岛屿待上十年的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释放了，让我想到宋人诗词中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阮有镒靠在船体上，看着满天的繁星。
“接下来这十年才是最精彩的十年，你们莫非真想要待在牢狱中受那等无事可做之苦？”赵有光说道，“先是大举攻占香料群岛，然后分兵西进，一路向南洋挺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岂不是快哉痛哉？”
“哼，如果不是你们九州军这般强大，我岂会答应你们。”傲娇的阮有进也睡不着，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我们阮家为了向南边的占城国、真腊国扩张，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几十年，才得到了占城国一半的地盘和真腊国一个出海口，哪里像是你们九州军一样，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动不动就灭国。”
“你们以后也能体会这种感受，在香料群岛上，可是有不少小国。就是这些小国太多，太分散，我们缺乏足够经验的将领消灭这些小国。从头培养一个敢于带领士兵冲锋陷阵的将领不难，真正难的是培养一批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赵有光说道。
“香料群岛的小国确实很多……不过西洋人已经插手了香料群岛，那里是西洋人的地盘，有尼德兰人、佛郎机人、西班牙人、大不列颠人，你们想要大举进攻香料群岛，就是在和所有西洋人为敌。所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他们会联手来对付你们的。”阮有进对与安南国隔海相望的香料群岛颇为熟悉。
“你们可能有所不知，这夷州岛、澎湖也被尼德兰人、西班牙人占领，不过几年前都被我们给打跑了。就算他们全部联手与我们为敌也不过如此。我们现在迟迟未下南洋，只是准备还不充分而已，而且还需要准备一下……借口。”赵有光若有深意地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阮有进和阮有镒齐齐说道。
对于九州军找借口这一件事，他们可是有亲身的体会，安南国的历史硬是被九州军追溯到了秦末南越国，被九州军宣称是自古以来的领土。
“咳咳，借口还是要好好找的。”赵有光干咳两声，“有了好的借口，我们就是正义之师，可以所向披靡。你们到了辽南科学院只管好好看、好好学，想借口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参谋部和军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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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料群岛的巴达维亚，原本是当地的万丹王国的重要港口城市雅加达，但是四十年前尼德兰人入侵了万丹王国，十多年前将雅加达改名成为了巴达维亚。这里是尼德兰人在香料群岛的基地，东印度公司也派了大量的兵力驻扎在这里，就连东印度公司的总督科恩都亲自坐镇雅加达，为了垄断丁香等香料的贸易。
尼德兰人在香料群岛占据了大量的土地，隐隐成为压制马六甲的佛郎机人、吕宋岛的西班牙人的第一大殖民势力——直到九州军开始染指南洋。
一艘尼德兰的武装商船缓缓驶入巴达维亚港，一个穿着东印度军服、软帽上插着一根羽毛的军官带着几个金发碧眼的手下从武装商船上下来，神态有些不安。
“普特曼斯，你怎么黑着一张脸，是不是去赌钱又输了。”码头上一个挺着大肚腩的大汉见到那个尼德兰军官下船，对他说道。
“克鲁斯，你从美洲过来的？”郁闷的普特曼斯见到了大肚腩男子，问道。
“是啊，想要今年跑一趟香料回尼德兰，赚一笔快钱，不然就没钱买酒了。”大肚腩男子克鲁斯说话间，大肚腩上的肥肉都微微抖动，又对普特曼斯问道，“你不是担任夷州总督，又改任安南总督，怎么没事跑巴达维亚了？”
普特曼斯听到他说起伤心事，脸色更加不好看：“这几年我算是被幸运女神抛弃了，夷州被东方人攻克，安南国也被东方人占领，我总督算是当到了头，现在正在巴达维亚总部干事。”
“这东方人几时变得如此强大了，竟然把我们尼德兰人的许多领地都强占了？我早一两年就听说东方人新设立了许多的关口，对我们的商人大举征税，我们的利润比几年前薄了许多。”克鲁斯说道。
“如果只是这样子也就罢了，但我担心东方人的野心不止如此。”普特曼斯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东方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克鲁斯好奇地问道。
“此时说来话长，有空我们再一起喝酒，我要去见一下总督。”
普特曼斯与克鲁斯告别，带着手下向巴达维亚的总督府走去。
总督府里面，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是一个瘦小的男子，正躺在吊床上，旁边有两个土著女子在为他扇风，一副惬意的样子。
“科恩总督。你们两个人退下。”普特曼斯闯入了总督府，赶走两个土著女子。
“普特曼斯，你怎么这么暴躁，不像是你以往的风格啊。”科恩睁开眼，仍然在吊床上晃荡。
“我刚才去了一趟安南国进行贸易，发现九州军在安南国的海关已经设立，而且增加了很多规定，与广州府差不多。”普特曼斯找来一张木凳。
“早在去年冬天九州军占领安南国的时候，我们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会不是已经评定过九州军的行动对我们东印度公司的影响了么？何况以广州府海关的税赋，也不比当初阮家、郑家征收的关税要高。”科恩却不以为然，“当初我们费尽心思去和大明朝打仗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开放海禁？只要东方人开放海关与我们贸易，我们就能够从中得利，而且我们还有香料群岛在手，这都是源源不断的财富。你和我就像是坐在金山上的富翁，拥有享之不尽用之不完的权力和金钱。”
“你这想法倒是好，不过如果我们最重要的香料群岛要是丢失在我们的手里，董事会那些老家伙会怎么想？！”普特曼斯说道。
“什么？！”
科恩听到普特曼斯的话，立刻从吊床上挺起身子，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神。香料群岛可是他当年带领一群手下从当地许多王国手下夺下来的，要是有人想要夺取香料群岛，那可就是真正触犯了他的逆鳞。
“谁想要夺走香料群岛，是西班牙人，是佛郎机人，还是九州军？”科恩语气不善地问道。
“西班牙人和佛郎机人日薄西山，哪里有这样的胆量，我们不去强占马六甲海峡和吕宋岛已经算是对他们客气了。这次对我们香料群岛觊觎万分的正是九州军！”普特曼斯说道。
“可是上一次我们董事会评定，九州军目的只是为了收复失去的领土，像是澎湖、夷州、安南国，都曾经是大明国的领土。香料群岛可从来都不是东方人的领土，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来进攻我们。而且东方人地大物博，更是有无数的香料、茶叶、瓷器，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香料群岛。”科恩说道。
在他的印象中，香料群岛生产对他们欧洲最重要的香料，所以如果九州军看上了香料群岛，那么目的也是为了争夺香料。而天朝是一向不缺香料的啊。
“可能九州军不是为了香料，而是为了除香料以外的其他东西，比如可能只是为了他们统治者的面子，就派舰队过来征服香料群岛也说不定。面子对于东方人来说可谓是最重要的。在两百年前，他们有个叫做三宝的宦官就曾带领过无比庞大的船队下南洋，令南洋无数王国向大明称臣，就是单纯为了炫耀国威而已。你完全无法想象他们为了取悦统治者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普特曼斯说道。
“你不能这样凭空判断，凡是要讲究证据的。”科恩说道。
“我此去安南国，见到他们正在暗中训练舰队，整编郑家、阮家军队，壮大他们的军力，独立兵团改名为征南兵团。他们还在普利安哥地区建造堡垒，控制澜沧江入海口，种种痕迹都表明几年内九州军舰队必定南下。我们应当及时防备，避免当日台湾城、升龙城战败的惨况。”普特曼斯说道。
“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对？”科恩表情变得凝重。
“九州军所图甚大，香料群岛有失的话，不仅我们的利益受到影响，而且西班牙人、佛郎机人也逃不掉。因此我提议向马六甲、吕宋岛、万丹传报消息，邀西班牙、佛郎机、大不列颠总督前来巴达维亚共同商议组成联盟之事。”普特曼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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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六甲海峡是位于马来半岛与苏门答腊岛之间的漫长海峡，本来在马六甲苏丹国的控制之下，不过在一百多年前，佛郎机的印度总督就带领着水手和士兵攻占了马六甲城，并把它变成了佛郎机国在南洋的桥头堡和大本营。
马六甲扼守着东西方的来往，如果想要绕过马六甲海峡走其他航线，将会面临着航道复杂、海盗出没等更复杂的状况，所以佛郎机人的眼光很毒辣，一早看出这是个好地方，也早早霸占这里，以至于尼德兰等其他西洋诸国觊觎不已。
佛郎机总督收到了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的来信，立刻召集了马六甲城内一些重要的高官。
“这是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的信件，相信你们都已经看完了，各位有什么看法？”佛郎机总督马士加路环顾众人。
一个佛郎机的大商人犹豫地说道：“这会不会是尼德兰人为了吞并我们马六甲设下的陷阱？毕竟他们已经觊觎我们马六甲很久了，如果是他们想要借助召开巴达维亚大会的契机将所有在香料群岛与他们竞争的人一网打尽？”
“就算他们没有趁机陷害我们的意思，他们要我们前去巴达维亚开会，而不是在我们马六甲，是要我们承认他们的霸主地位，真当自己是东印度的主宰。”另一个佛郎机商人敲桌子，似乎对尼德兰人极其不满。
之所以这些佛郎机商人对尼德兰人很不满，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尼德兰在崛起的过程中，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香料群岛，抢夺原先霸主佛郎机的许多殖民地，导致佛郎机在东印度只剩下马六甲等为数不多的小块殖民地。而在殖民地争夺的过程中，双方的冲突导致大量的士兵和商人死去，每隔几年就会爆发一次冲突，还有不少商船被劫掠。
“即使尼德兰人以前与我们有什么过节，但这回他们在信中所描述的，却是真正在发生的事情——东方人正在竭尽全力扩张他们的势力。你们可还记得我们在澳门设立的殖民地？六年前我就是澳门总督，被东方人的舰队包围，被迫率领着所有的士兵离开澳门，乃是我们佛郎机在远东十年以来最大的一次耻辱。”总督马士加路对众人说道。
“我们在澳门设立的殖民地早在几年前就被东方人收回去了，那原本就是他们的土地，他们收回去很正常吧？他们一向是除了自己的土地，对别的地方视为蛮夷之地，我还是很难相信他们会对香料群岛感兴趣。这里除了香料，着实没有好东西，他们会看得上这里？”佛郎机商人还是对此表示怀疑。
“不喜欢对南洋地区进行扩张的是以前的东方，但现在的东方是一支叫做九州军的军事集团在统治，他们以军队发家，扩张欲望极强，今非昔比。”马士加路说道，“一旦他们真正想要进入南洋，以他们东亚大陆邻近的地理位置，将占据绝对的优势。我们再继续内斗下去，只会让九州军趁虚而入。你们真的想要让一个体量比尼德兰大百倍的东方帝国统治香料群岛，彻底垄断东方的贸易吗？”
在场的尼德兰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如果真的是由新生的东方帝国统治香料群岛，他们的命运会怎样，还真是一件前途未卜的事情。
“我将率领三艘战船前往巴达维亚与尼德兰人一起商量联盟之事，到时候你们这几个人与我共同前往，其余人留在马六甲看好我们的堡垒。还有人有意见吗？”马士加路再次扫了一眼在内心挣扎的佛郎机高层。
他们在纠结是要与昔日的死敌尼德兰人结盟对付新兴的九州军，还是要袖手旁观。
“你们还在考虑什么，至少尼德兰人与我们是同一文化，而东方有他们自己的文化，以后要是听他们的贸易规则，我们很难玩得转。”马士加路狠狠地锤了锤桌子，对这群记旧仇而忽视了日益强大的东方舰队的人感到极其不满。
其他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总督的怒意，于是纷纷举手：“我们同意与尼德兰结盟，不过具体要怎么结盟，等到了巴达维亚举行大会再看。”
马六甲城的佛郎机人在总督马士加路的强硬态度下勉强同意参加尼德兰人召开的巴达维亚大会。
而吕宋岛的马尼拉城，西班牙人也收到了尼德兰人的信件，他们与佛郎机人同样纠结。
现在欧洲那边佛郎机、尼德兰、西班牙三者的关系异常复杂。简单地来说，西班牙和佛郎机组成伊比利亚联盟，明面上西班牙人是老大。而尼德兰联邦理论上是西班牙的领地，但是因为尼德兰商业发展，实力壮大，想要从西班牙的控制下脱离出去。
这样就让西班牙设立的马尼拉总督纠结万分。现在欧洲那边西班牙在和尼德兰打仗，不给尼德兰联邦分裂出去，而如果殖民地这边两个国家的人却组成联盟……
“科恩这封信来的真是时候，联合各国一同对付九州军，我早有此意了。只是国王还在欧洲和尼德兰人打仗，我们这边大张旗鼓和尼德兰人联手的话，不知道国内的舆论会是怎样。”马尼拉总督阿库尼亚手里拿着科恩给他的信件，眉头紧皱。
“可是如果我们不再想办法对付九州军，恐怕他们不用攻来，我们马尼拉治下的华裔商人就要造反了。他们早就不满我们在马尼拉的税收，以前还不敢对我们指手画脚，但是他们听说大明朝被九州军取代，又听说我们在夷州东北、西部的据点被九州军攻克以后，就越发嚣张，以为九州军在背后支撑他们，现在闹事更加频繁。”唯一与马六甲城不一样的是，阿库尼亚的手下都很主张与尼德兰人联手削弱华夏商人在南洋的影响力。
“没错，马尼拉的华裔商人太多了，足足有两万人，比我们的驻军还多，若是九州军插手南洋，他们会第一时间响应九州军。所以这次巴达维亚大会我还真的要非去不可！”阿库尼亚还是倾向于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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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达维亚，尼德兰人在香料群岛的据点，因为尼德兰人接手，这里变得日益繁华，但凡是欧洲的商人，想要来收购香料，几乎都要到巴达维亚。
这个时候巴达维亚汇聚了来自尼德兰、西班牙、佛郎机等国的船只，风云汇聚！
西班牙大帆船靠岸，马尼拉总督阿库尼亚带着一行人下船。恰好这个时候佛郎机人的战船也到来巴达维亚，马六甲总督马士加路也带着一行人下来。
“马士加路，没想到你这个家伙还活得好好着，当初在澳门当总督没被东方人给抓住？”阿库尼亚调侃道。
“你这个老家伙还活蹦乱跳，我总不能早你一步离开。”马士加路反讽道，“你们马尼拉也不好过吧，当地华商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超越西班牙商人成为当地最影响力的商帮了，但是却由你们来统治，恐怕他们早就心生不满了。”
“哼，我们马尼拉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操心，我们自然会有对付他们的方法。”阿库尼亚等西班牙殖民者对佛郎机人很明显没有好气。
虽然现在两国都在西班牙皇帝的名义下管理，但那只是日渐衰落的佛郎机人强行被西班牙合并，而且西班牙皇帝莫名其妙成为了他们的国王。总体上双方还是分得很清楚。
发起这次巴达维亚大会的尼德兰总督科恩，背着手带普特曼斯等东印度公司的人来到码头迎接他们。
三个西洋国在这里最高的三个统治者见面后，大眼瞪小眼，实在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他们背后的国家在欧洲有打有和，尼德兰逐渐强大，成为“海上马车夫”以后，就对昔日的海洋强国西班牙和佛郎机大打出手，争夺霸权。所以谈到了尼德兰的问题时，西班牙和佛郎机这个时候又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阿库尼亚、马士加路，能再次见到你们两个老家伙，还真是令人唏嘘。”科恩主动向两人打招呼。
“你们尼德兰最近如日中天，屡次想要脱离我们西班牙皇帝的统治，竟然要主动找我们帮忙，是不是有点丢尼德兰联邦的脸面？”阿库尼亚说道。
马六甲总督马士加路和他带来的佛郎机商人更是对科恩很不满：“这二十年来你们不止一次想要攻占马六甲，还在爪哇岛附近的航道劫掠我们佛郎机的船队，导致人心惶惶，这笔账有时间我们可要好好算一算。”
“各位老友，以前的账我们以后再算好吗？现在东方的睡狮已经苏醒，及时遏制住他们的势头才是当务之急。”科恩说道。
“要是让皇帝陛下知道我们竟然会和你们尼德兰联邦联手，估计打完仗后我这个马尼拉总督也被撤掉了。”阿库尼亚还是说道。
“你都当了几十年马尼拉总督，早该退休了，走之前为后任和国家做一点贡献吧。各位请，我们东印度公司的一些董事和大将已经在董事会等你们了。”科恩招呼众人随他前往巴达维亚港内尼德兰人建立的议会楼。
“这次除了你们，我还邀请了柔佛国、齐亚国、马来城邦、甚至暹罗国的使节，共议大事。”科恩边走边和众人说道。
他说的这些国家都是香料群岛、中南半岛上面一些本土小国。
“这些落后的土著，你找来干嘛，他们不少还和我们有恩怨。”阿库尼亚、马士加路两人问道。
“打仗总是需要一些炮灰的，我们在香料群岛最大的劣势就是人少，千八百人就了不得，而这些土著人口几十万，拉出一支万人的炮灰部队易如反掌。”科恩说道。
“土著也会帮我们？”马士加路仍然有些疑惑。
“只要给他们一点好处，再宣称九州军是霸占了大明朝的叛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些土著就会与我们联手了。他们对于曾经的大明帝国还是很有好感，听到九州军灭了大明，便纷纷表示对九州军的不满。”科恩说道。
“科恩，你真是太阴险了。”马士加路和阿库尼亚说道。
“一些小手段而已，土著的战斗力根本上不了台面。要是我们几国没有在欧洲打仗，能够派遣主力舰队过来，又何必担心东方人向香料群岛渗透。”
“可惜内斗是人类的本能，谁也不想要看谁做大，希望我们还能够保证我们在香料群岛的利益。”
“要是欧洲那些人知道我们私自在这里组成联盟，估计会大发雷霆吧。他们沉迷于争霸，却忽视了远东的势力，以为远东都和香料群岛的土著一样，可以用千百人就能够轻易征服。”
三个总督你一句、我一句地离开这里，进入巴达维亚港口里面。
在码头上，有一个精瘦漆黑的码头工在扛着一袋蔗糖上船，他瞥了一眼离开码头的西洋总督们。
“在发什么呆，快点！”一个尼德兰监工挥舞着鞭子，驱使码头工快点干活。
呸，码头工暗唾：“塞林木。”
“你在说什么？”尼德兰监工听不懂闽南语，但知道这个码头工一定是说了他什么坏话，一条鞭子抽下来，让码头工疼得嗷嗷叫。
周围其他土著、汉人劳工都看得直摇头，好惹不惹，何苦逞强得罪尼德兰人呢。
不过科恩等人已经离开了码头，没有注意到这码头上再正常不过场景。
科恩推开议会的大门，早已经在里面的十多个东印度公司高层、土著王国使节站了起来，齐刷刷看向到来的佛郎机人、西班牙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些仇视。
“各位，我们香料群岛有头有脸的势力都已经到齐，今日巴达维亚大会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扼制邪恶的九州军舰队南下。根据我们的情报，他们已经攻占了安南国和占城国，将他们的王室、大臣贵族劫掠到中原，所有的金银财宝都劫掠一空，而且还大举屠城，鲜血染红了沿岸的江河。”科恩站到了董事会首席的位置，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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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会的土著王国，柔佛国、齐亚国、马来城邦听科恩的恐吓，不由心惊胆战。他们处于相对封闭的环境，基本不清楚安南国、占城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于科恩的话信了五成。如果九州军不是这么可怕，那么这些武力本来就强大，而且互相有矛盾的西洋人怎么会联合起来？
“来人，取地图来。”科恩令一个士兵取来一张南洋地区的海图，用一根指挥棒在海图上比划。
“你们看，本来大明朝控制的海域在这里，被他们称为琼州府。这里原本是你们佛郎机的地方澳门，而这里是夷州，有我们尼德兰人、西班牙人建立的城市，不过都被邪恶的九州军在几年前占领了。当地的百姓、俘虏有过半都被屠杀，实在是骇人听闻。”科恩边说便打量土著王国的使节们的反应，发现他们面无血色，于是暗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的野心不止如此，他们与其他那个仁慈的大明王朝很不一样，正在疯狂地向南边扩张。差不多两年前，他们派人插手安南国，利用安南国当局对他们的信任兴风作浪，最后他们背叛了安南国的国王，在去年将安南国国王和贵族全部运往遥远的中原，全部处死，并扔到大海里喂鱼。”
“攻下了安南国，他们又南下进攻与他们毫无恩怨的占城国，放火烧毁大量的部落，并将当地的村民变为奴隶，任意驱使。下一步他们很有可能会跨越大海，将我们这些海岛上的居民变成他们的奴隶，甚至是牲畜。”
科恩继续吓唬当地的土著，直到他们都不敢说一句话为止。
“科恩，我们都知道九州军是邪恶的势力还有他们的野心，你可以讲一下联盟的事情了。”马士路见科恩吓唬土著们，也一唱一和地配合科恩。
“好，为了对付即将南下的九州军，我提议成立东印度联军，一同抵抗九州军进入我们香料群岛。”科恩终于提出自己的计划。
“我们联合所有人的战船、士兵、居民，组成共同进退的联盟，如果九州军敢踏入香料群岛半步，我们整个联盟将共同对九州军宣战，抵触九州军以及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华夏商人。但凡是抓到来自中原的人，无论身份贵贱，一律打入大牢，有反抗的人则杀死，以震慑他们。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九州军南下，如果他们识时务，就此打住的话，我们也不会对中原商人有任何的行动。”科恩说道。
阿库尼亚听到科恩的计划，说道：“你这是想要用他们的商人和居住在香料群岛的华侨来威胁他们啊。”
“没错，他们南下肯定会造成大量的杀戮，我们利用他们族人的性命，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周全而已。”科恩说道。
也就只有阿库尼亚提及了一下，在场的人都不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任何问题。弱肉强食的时代，殖民者做出更过分的事情都有。
“我们一旦组成联盟，与九州军陷入战争，要听谁的号令。”阿库尼亚问道。
“当然是我们东印度公司来指挥，在整个香料群岛还有比我们更大的势力吗？”科恩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马尼拉和马六甲联手，不见得比你们东印度公司在这里的势力要弱。”阿库尼亚和马士加路都表示不满。
“我们柔佛国也不想要单纯听你们的指挥，我们也想要自己的话语权。”香料群岛上势力颇大的柔佛国使节说道。
不只是佛郎机和西班牙提出抗议，其他土著王国也不愿意让东印度公司独自担任盟主。
“我提议组成东印度议事会，各自选出代表，在其中拥有席位，然后按照票数进行决议。”阿库尼亚说道。
“附议。”马士加路与阿库尼亚站在同一立场。
科恩微微皱眉：“九州军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对手，等到真正开战的时候，他们的舰队一定会倾巢而出，不知道会进攻我们哪一个岛屿，本来作为盟主就难以及时指挥了，要是出事了再召开议事会，估计作出决议我们的尸体都凉了。所以由我们实力最强大的东印度公司及时指挥是最为恰当不过。”
科恩所说的确有道理，这个时代联络的方式很少，还要在南洋复杂的岛屿间作战，越晚作出决定，就越有可能错失战机。
“这样吧，我们每个势力各自留下一些代理人在巴达维亚，他们在议事会与你们一同做决议，只要你们的指挥不算过分，我们的人会第一时间无条件通过你们的提议。事实上还是你们东印度公司主导，我们只是形式上派人监督而已，你看如何？”阿库尼亚说道。
科恩看向普特曼斯，见普特曼斯也微微点头，于是说道：“可以，如果其余人等没有意见，那么我们就这样决定。”
“接下来我们再讨论更加细节的东西，九州军很有可能会从三个方向进攻，分别是马尼拉、马六甲和我们巴达维亚。我们必须要有一套足够应对九州军从任何一个方向进攻的方案。”科恩着重用指挥棒点了点香料群岛三个最重要的据点。
马尼拉，西班牙人的据点；马六甲，佛郎机人的据点；巴达维亚，尼德兰人的据点。这三个据点被拔除的话，西洋诸国在香料群岛的势力基本上可以宣告瓦解。
“你说九州军第一个觊觎的目标可能是哪里？”科恩看向马士加路、阿库尼亚。
马士加路、阿库尼亚咽了咽口水，都不想要成为率先被九州军攻打的对象。
“马六甲的位置很重要，是我们通往印度的必经之路，不然就要饶过南美才能返回欧洲，很有可能会遭到九州军的攻击。吕宋岛的汉人商人众多，邻近九州军占领的夷州，也很有可能会被攻击，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科恩继续说道。
“你们巴达维亚位于香料群岛的中心，辐射千里，他们也有可能攻取巴达维亚。”马士加路说道。
众人这么一看，好家伙，三座重要的据点全都有可能遭受到九州军舰队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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