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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的黑科技系统txt下载

    普林斯顿。

    高等研究院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的魏文,正盯着桌子上的草稿纸苦思冥想着。

    大概是19年的时候,在从普林斯顿离职之后,陆舟便将他引荐给了爱德华·威滕教授,从事数学物理方向的研究。

    最初拜在威滕教授门下读博时,魏文还是挺兴奋的,

    但凡是做数学物理方向的,或者哪怕是对这方向有所了解,都不可能没听说过威滕的名字。

    然而,在大牛手下读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股兴奋劲并没有持续很久,他便渐渐开始感觉到了吃力。

    因为经常要去CERN那边串门的缘故,威滕一年中待在普林斯顿这边的时间,甚至不到三分之一。以至于大多数时间里,他都只能独自面对学业上的困难。

    也正是拜在了威滕教授门下之后,他才总算是明白陆教授的那位罗师兄,为何拖了这么多年都没能顺利毕业。并且他也总算是体会到了,平时总是不厌其烦指导他们完成学业的陆教授,对他们究竟有多照顾。

    甚至于,即便自己毕业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当碰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时,他仍然会帮自己想办法。

    比如,将他托付给认识的学者……

    端着两杯咖啡走到了他的旁边,费弗曼教授随将一杯咖啡放在了他的旁边,语气温和地开口问道。

    “有思路了吗?”

    “暂时还没。”

    “需要帮忙吗?”

    魏文摇摇头,盯着纸上的那一行行算式,继续较着劲。

    “不,谢谢,您提供给我的帮助已经够多的了……再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感觉我就快找到答案了,就差那么一点。”

    “十分钟的时间恐怕不够,还是两个小时吧,”费弗曼教授看了眼戴在手腕上的表,继续说道,“一会儿我有一堂微分方程的课,直到六点钟之前,你都能在普林斯顿大学数院系主任办公室找到我。”

    魏文惭愧道:“抱歉占用了你这么多时间。”

    “没事,本身我最近也不是很忙,”喝了口咖啡,费弗曼教授随和地笑了笑说,“更何况陆教授也帮了我不少忙,他现在不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问我也是一样的。”

    魏文在心中苦笑了声,却是没有说话。

    虽然他大概能感觉到费弗曼教授是真的让自己不用太在意,但对于这份人情,他心中却是更加惭愧了。

    可能,这就是文化差异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很快一位戴着眼镜、看面相看着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似乎是认得他,尤其是在看到他手中的那叠A4纸的时候,费弗曼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有些伤脑筋的表情。

    仿佛也正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一样,那人晃了晃手中的论文,开口说道。“费弗曼教授,《数学年刊》编辑部的萨纳克教授托我将这篇论文带给您。他让我委婉地向您转达,希望由您来担任这篇论文审稿人的意思。”

    “那你记得替我转告他,这种表达方式一点都不够委婉,我希望下次他能将审稿邀请和论文一起发到我的邮箱,而不是串门一样地送过来,”看着那位不知所措的小助理,费弗曼教授耸了耸肩说道,“……而且,再过两天我有个休假,麻烦他找别人吧。”

    “萨纳克先生料到您会这么说,”那助理继续说道,“他让我一定要告诉您,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篇论文只有你才有能力审稿。”

    盯着那助理看了一会儿,手中端着咖啡的费弗曼教授放弃似得叹了口气。

    “好吧,你把它拿过来吧。”

    他一直不是特别擅长决绝别人的请求,尤其是来自他所擅长的领域。

    见费弗曼教授答应了,那助理立刻笑着将论文递了过去,并说道:“好的教授。”

    论文送到了之后,那助理也就没再办公室里多做停留,很快离开了这里。

    一会儿还要上课,费弗曼这会儿也抽不出时间来细读,于是便只是简单地翻了两下。

    论文上并没有标注姓名。

    这种双盲审稿的情况偶尔会出现。

    费弗曼大致猜测了下,要么投稿人是自己认识的熟人,要么便是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或者旁边大学工作的同事。

    不过这些并不是重点。

    就算从论文的风格中大概猜到了作者是谁,他也不会因为熟人的关系而在审稿上放水。

    “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证明?这种论文难道不应该拿给威滕去看么,我敢打赌他比我更感兴趣。”

    看到这行“夸张”的标题,费弗曼微微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趣地继续往下看去。

    不过很快,他便轻咦了一声,舒展的眉头也跟着微微皱了起来。

    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魏文迟疑了下问道。

    “怎么了教授?”

    盯着论文看了一会儿,费弗曼教授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

    他现在总算是知道,萨纳克为什么执意要将这篇论文交给他来审稿了。

    “L流形……还有偏微分方程的偏微分几何方法,”食指从印着油墨的A4纸上扫过,费弗曼教授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的说道,“能将这个理论运用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个人。”

    魏文神色微微动容。

    “陆教授的论文?”

    “是的,”费弗曼教授点了点头,继续说,“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证明,看来他并没有停下在数学上继续前进的脚步。”

    听到论文的内容,魏文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震撼溢于言表。

    连续挑战两个千禧难题……

    这还是人类吗?

    回到了办公桌前坐下,费弗曼教授从兜里取出了手机,翻开了通讯录,打给了他的博士兼助教。

    “喂,刘易斯,你现在有空没?大概半小时后有一节偏微分方程的课,不管你现在有没有空,我都希望你或者你能帮我找个人,替我去上一下。”

    “……嗯,我这边有点事情。”

    “很重要。”

    总共三句话。

    将事情交代清楚了之后,他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看着放在桌上的那篇论文,他的瞳孔中渐渐开始闪烁起了兴奋的神采。

    让我来瞧瞧好了。

    这离开普林斯顿的第一年里。

    你在数学上的造诣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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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行评审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首先,这份工作是没有报酬的,或者说评审者的报酬通常是以与金钱无关的方式兑现,比如期刊致谢、在编辑部的职位、免费获取期刊、版面费的折扣等等。

    其次,在对一项工作了解有限的情况下,想要深入到这一领域中去评判一项研究成果是否正确,本身便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命题也就罢了,但像是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这种世界级的难题,无论是难度还是重要性都不容半点马虎,甚至于论文中的每一行过程都得花费审稿员大量宝贵的时间去反复推敲。

    很多人之所以接下这份工作,除了为了能在知名期刊上混一个评审员挂名的“学术资历”之外,更多的仅仅是出于身为学者的社会责任感以及担任科研守门员的使命感。

    对于一名早已功成名就的学者而言,费弗曼教授接受这份审稿邀请的动机大概属于后者。不过当他拿到这篇论文之后,这些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全都被他抛在了一边。

    从第一行算式开始,那云流水的演算过程就如同蕴藏着一种神奇的魔力,牢牢地抓住了他的眼球。

    尤其是论文中对于偏微分方程的微分几何思想的理解,以及关于L流形的应用,更是巧妙到了让他几乎不敢相信的程度。

    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一个从诞生到如今不过两年的年轻理论,能够在这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发展到如此成熟的地步。

    “……简直不可思议。”

    用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时间才翻过了正文的第一页,费弗曼教授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如果说先前因为假期泡汤的事情,他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却是半点遗憾也没有了。

    办公室内的时间静静地流逝着,窗外的天色也跟着渐渐暗了下来。

    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前,终于完成了最后求解的魏文长出了一口气,心情舒畅地伸了个懒腰。

    就在他正准备站起身来,去楼下的食堂吃个晚饭的时候,却是注意到坐在不远处办公桌前的费弗曼教授,依旧是维持着下午时的动作,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论文,手中的钢笔时不时在草稿纸上写着些什么。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架不住心中的好奇,魏文开口问道。

    “陆教授他……证出来了吗?”

    听到了这声询问,捏在费弗曼教授手中的钢笔,终于停了下来。

    将论文放在了桌上,他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只凭我一个人的意见,无法对如此重要的事情做出草率的决断……”

    再次看了眼桌上的论文,费弗曼教授顿了顿,继续说道。

    “不过若是只谈我个人的观点,那他大概是做到了。”

    ……

    在完成了“关于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证明”的论文之后,陆舟便将写在草稿纸上的内容整理到了电脑中,简单地编辑了一下之后投寄到了《数学年刊》编辑部的邮箱。

    几乎没有任何的悬念,论文很快通过了技术编辑的审核,进入了同行评审环节。

    至于评审人是谁,在论文登刊之前,陆舟并不知道。

    不过,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在整理到电脑上之前,他已经将证明步骤从头到尾检查过一遍。他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可以肯定,自己的证明是正确的。不管审稿人怎么看,这个问题对他自己而言,已经可以算是解决了。

    确认论文进入同行评审环节之后,陆舟便没有再去管它,转而开始了下一阶段的研究。

    事实上,证明解的存在性仅仅只是通往杨米尔斯方程这座现代物理学圣杯的第一步,远远没有触及到问题最核心的部分。至少,在研究质量间隙的问题之前,他还得为这个复杂的方程求出一个通解。

    从数学的角度来讲,比起证明通解存在而言,求出通解的难度无疑要大的多。至少光是啃NS方程的老本的话,还真不一定够。

    总之,在找到解决问题的思路之前,陆舟没有急着立刻开始下一轮的闭关。这些天来,他一直都在Arxiv上检索其它人在该领域的研究,看看能不能从其他人的研究工作中得到一些灵感。

    然而遗憾的是,结果并不理想。

    杨米尔斯方程虽然在现代规范场论中的位置足够重要,但却很少有人将研究这个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通解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虽然也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成果,但这些成果往往都没有深入到核心的领域中。

    而这也意味着,这一部分的工作,他能依靠的同样只有自己了……

    四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三,上完了计算材料学的课程之后,胳膊夹着课本的陆舟走出了教室。

    然而就在他一边思索着关于杨米尔斯方程的问题,一边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时,一位中年教授一边喊了声他的名字,一边小跑着从后面追了上来。

    “请等一下,陆教授。”

    在阶梯教室外的走廊站定,陆舟转身看了眼叫住自己的那人,向他投去了疑惑的视线。

    “你是?”

    喘了两口气,那中年教授笑了笑说:“我是张中庆,物院那边的……上次物理课上,我们见过。”

    “哦哦,”对这个名字还算是有印象,陆舟立刻想起来他是谁,于是和颜悦色道,“是张教授啊,有什么事情吗?”

    见陆舟居然还记得自己,张中庆不好意思笑了笑,开口说道:“是这样的,上次您不是给我们物院的学生们上了一趟关于强相互作用的课吗?很多学生反应,说没能听到您的那堂课觉得很可惜。正好量子力学这块又是本科教育中的难点,想学好的话尤其需要一定的数学功底,我们院的领导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就让我来问问您,看您最近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我们想请您开个关于量子力学的讲座。”

    “就这事儿啊,没问题,”陆舟笑了笑说,“那就这个星期的周六?”

    见陆舟答应了下来,张中庆连忙笑着说:“没问题!院长说了,时间上还是看您什么是有空,我们这边是什么时候都行。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咯,我先替物院的学子们谢谢陆教授了。”

    陆舟:“别这么客气,我还是挺喜欢给学生们讲课的。”

    虽然给本科生上课并不能帮助他直接解决什么问题,但在对基础性的问题进行思考的同时,却能给他带来闭关时所不能产生的灵感。

    张中庆笑着说:“客气还是得客气一下的,毕竟您的研究工作这么忙,还得抽出时间来给本科生们上课。这么麻烦您,我们也挺不好意思——”

    “陆舟!”

    话才刚说到一半,一道洪亮的嗓门儿隔着老远,从走廊的一头传来过来。

    听到这声音,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打住了话头,寻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身灰外套的卢院士,正健步如飞地向这边走来。

    惊讶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卢院士,陆舟正准备打声招呼,却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走到跟前的老人一脸激动地说道。

    “那篇论文是你写的?”

    听到这句话,陆舟下意识地愣了下。

    “……哪篇论文?”

    连气也不喘一口,卢院士语气激动道:“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证明!”

    听到这句话,张中庆差点没被自己的吐沫给呛到。

    杨米尔斯方程?!

    握草!



    四月底。

    学术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在最新一期《数学年刊》上,用了足足四十页纸的篇幅,刊登了关于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证明的论文。

    这一消息一经确认,立刻在国际数学界、物理学界引起了轰动。

    国际知名数学论坛MathOverflo上,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已经炸开了锅。

    【你们听说了吗?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被证明了!?】

    【早上就听说了,不过这事儿现在还没定论吧。】

    【能在《数学年刊》上登刊还不能算定论?审稿人可是查尔斯·费弗曼!】

    【论文我还没看完,里面涉及到L流形的理论我不是很了解,要看懂还得结合他18年发的那篇关于L流形的论文,然后我还得去恶补微分几何,头疼……总之,这种大佬的投稿,就是有毛病也不是一般人能挑出刺来的,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还是等报告会开完了之后再说吧。】

    因为包括陶哲轩、舒尔茨在内很多新生代数学家,都在这家网站注册有自己的账号的缘故,MathOverflo上的话题热度,基本上可以反应出一件事情在数学界圈内引发的反响究竟是多么的轰动。

    而上一次产生如此程度的讨论,还得追溯到两年前,阿提亚爵士和他那篇五页纸的论文了……

    热议不只是发生在专业的学术性论坛上。

    即便绝大多数人连杨米尔斯方程怎么写都不知道,但对于千禧难题却是不算陌生的。

    几乎就在论文出来的第二天,相关的新闻便出现在了各种新闻网的头推送页,并且引来了无数吃瓜群众们的围观。

    而相比起MathOverflo上理性的讨论,推特和脸书上网友们的反应就更加情绪化了。

    【陆舟?论文的作者是那个陆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在两年前他才解决了一个世界级的数学难题!】

    【是NS方程!七大千禧难题之一!我还记得他的报告会是在那年的里约国际数学家大会上!】

    【连续挑战两个千禧难题,中间只隔了不到两年的时间……上帝,他是怎么做到的?】

    【期间顺手还解决了可控聚变?】

    【哈哈,也许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这太疯狂了!】

    【……】

    虽然自从七大千禧难题公布以来,便不乏前赴后继的挑战者。

    但关于杨米尔斯方程的命题,却鲜有人在这一领域取得过如此关键性的成果。

    如果能够通过数学的方法,证明杨米尔斯方程的解是存在的,那么想来求出这个通解具体是什么的那一天,应该也不会太过遥远。

    由于这件事情的影响过于重大,就连很少关注数学领域研究进展的《自然》,也节选了这篇论文摘要部分的两百字,在新一期的刊物上对其设置了“Highlight”,并且部分节选展示在了封面。

    而与此同时,在接受《科学》杂志的记者采访时,论文的审稿人费弗曼教授对这篇论文运用到的数学方法,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

    “很少有人能同时在三个以上的数学领域中,分别达到极致的水准。而他不仅仅做到了这一点,并且将偏微分方程、微分几何、拓扑学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融合在了一起,在此基础上衍生出了一种全新的数学方法。”

    记者:“是那个神奇的L流形吗?”

    费弗曼:“是的。”

    记者:“可是有人评价说,他在证明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时,并没有再次基础上创造新的数学工具,仅仅只是对在解决NS方程时创造的数学工具进行重复利用……请问您怎么看这种观点?”

    一个数学命题的价值并不是体现在命题的本身,而是体现在解决这个命题时所能创造的数学方法。

    如果这篇论文只是用数学的语言,告诉人们杨米尔斯方程的通解是存在的,却不能为求出这个通解铺平道路,那么即便它同样算是一份出色的成果,但也很难达到杰出的水准。

    费弗曼:“我认为这种观点是不客观的。体现一个数学猜想价值的不一定非得创造一种全新的数学工具,它也可以是对现有的数学工具进行完善,或者哪怕只是一种抽象的数学思想。”

    记者:“你认为他在此基础上强化了L流形的理论?”

    费弗曼点头:“没错。一个理论从生涩发展到成熟,往往需要五年甚至是十年的时间,以及无数个数学命题的积累去沉淀。很少有人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做到这一点,但他却做到了。”

    “通过引入L流形的方法,他成功在偏微分方程和微分几何之间搭建了一条桥梁,并且将拓扑学的思想和方法引入了进去。如果要我用非专业的语言进行描述的话,他的做法便是让方程变得不再是纯粹的方程,而是一种存在于特殊空间内的几何。”

    记者:“这太抽象了,能说的更具体点吗?”

    费弗曼耸了耸肩:“就好像是在一个不规则的图形上做了一条辅助线,经过一种特殊的变化,让原本复杂的东西能变得一目了然。”

    记者:“可是我注意到,Arxiv上跟进这方面研究的人很少。虽然这个数据可能不够客观,但如果它真的这么管用,为什么没有人去考虑用它。”

    费弗曼:“这个问题很简单,你不能指望一个诞生不到两年的理论,立刻成为学术界的主流,就算是格罗滕迪克也做不到。不说深入研究它,就算是学会用它,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更何况,这种方法存在一定的门槛。”

    记者:“所以,你对他的工作评价很高?”

    费弗曼:“是的,而且我相信任何真正看懂了那篇论文的人,都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想法。”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可能与杨米尔斯方程本身无关……当然,您也可以不发表看法。”

    费弗曼笑了笑说:“你问吧。”

    记者:“你认为他有可能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吗?”

    这是个很难的问题。

    毕竟二十一世纪也才刚刚开了个头而已。

    在记者热切目光的注视之下,费弗曼想了一会儿,开口说:“这取决于黎曼猜想是否能在本世纪得到证明。如果不能的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那么毫无疑问,不是可能,他已经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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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投稿时陆舟根本没有想过,他投稿在《数学年刊》上的那篇论文竟然会引起如此程度的反响。

    毕竟那只是个阶段性成果而已,还远远没有触及到杨米尔斯方程最核心的难点,顶多他只是迈出了别人还没有踏出的第一步而已。

    直到卢院士激动地拉着他,连珠炮似得问了他一堆问题,他才逐渐意识到,事情似乎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杨米尔斯方程在物理学界的地位,远远比它在数学界的地位要高的多。

    也许对于后者而言它仅仅是个困难的偏微分方程,但对于前者而言,它却意味着通往大统一理论的第一块阶梯,名副其实的现代理论物理学的圣杯!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只是一点点微小的进步,也很难不引起整个业界的震动。

    毕竟自从进入了二十一世纪之后,除了发现了一些早已被预测到的粒子,验证了标准模型上的几块拼图,这个领域已经太久没有诞生过“新的东西”了。

    当然,被震惊到的显然不只是理论物理学家们,还有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这件事情的吃瓜群众们。

    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后者对这件事情讨论的热情,反而要比前者更加的强烈。

    尤其是《科学》杂志对审稿人费弗曼教授的采访出来之后,更是将热度推向了高峰。

    以至于陆舟坐在食堂里吃个饭,都能听到旁边几个明显不是物理系的学生,兴致勃勃地瞅着自己这边,并且在那儿窃窃私语地议论着什么。

    光是这还没完。

    一天上完了数论课之后,他拿着课本刚走出教室,门里门外一群人便围了上来。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的记者们,变着花样掏出了藏在身上的相机、话筒、录音笔,见缝插针地往靠近陆舟的方向挤了过去。

    “您好陆舟教授,我是企鹅新闻网的记者,据传闻您正在挑战关于杨米尔斯方程的千禧难题,请问这是真的吗?”

    陆舟:“是是是,所以呢?”

    “加州大学的陶哲轩教授曾经在个人博客上提到,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最好的方法便是让陆教授产生兴趣……请问您对于这句话怎么看?”

    陆舟:“请你问他。”

    这时候,被挤在人群后排,抢不到采访机会的记者,伸长了脖子喊了起来。

    “《数学年刊》刊登了您的论文,我们可以认为关于杨米尔斯方程的千禧难题已经被您解决了吗?”

    听着这个外行的问题,陆舟一脸头疼地解释道,“证明解的存在性只是一个阶段性成果,并不——”

    “……如果克雷研究所将一百万美元的奖金颁发给您,您打算如何使用这笔巨款?”

    陆舟:“???”

    这些人,难道都不听人说话的吗?

    话筒接二连三地塞过来,一时间陆舟也是应接不暇。

    好在反应迅速的王鹏,及时挡在了他的前面。

    陆舟便眼看着那没多粗的胳膊,硬是给他从人群中开出了一条道来。

    差不多又过了十来分钟,校保卫科的人闻讯赶来,一群穿着黑外套的保安们齐齐上阵,才将这些干扰教学工作的“社会人员”请出了校门外。

    好不容易摆脱掉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们,逃到数院实验楼的陆舟,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可能是注意到他脸上疲惫的表情,备战国考的林雨湘眼睛转了转,起身走去了办公室的饮水机旁边。

    没过一会儿,就在陆舟打开笔记本电脑,正准备开始工作的时候,她端着杯咖啡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累了吧?我帮您泡了点咖啡。”

    “谢谢。”接过了咖啡,陆舟礼貌地说了句。

    “不客气,”林雨湘抿嘴微笑着说,“这次我尝试了下速溶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嗯,挺好喝的。”

    “太好了,”双手开心地合十在一起,林雨湘用一脸期冀地目光看着他,用一种很容易让人误会地口吻继续说,“那……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泡给你喝怎么样?”

    根据她的经验,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要再配上一双天真无邪又无辜的视线,就算是个女人她也有办法让她小鹿乱撞一会儿,更别说是一条没尝过恋爱是什么滋味儿的单身狗了。

    然而就在她刚刚这么想的时候……

    认真想了一会儿,陆舟开口说:“天天就不必了吧,我也不是每天都在这里。”

    林雨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是踩了什么地雷的缘故,看着动作僵硬地向着自己座位返回的林助理,陆舟总觉得她的背影里似乎充满了……一种奇怪的挫败感?

    算了,不管了。

    吹了吹咖啡杯上飘着的热气,陆舟喝了一口之后,便将杯子放在了一边,然后如往常一样打开了Arxiv,开始检查自己跟踪的几个研究方向的最新进展。

    不得不说,理论物理学家们真是个寂寞的群体。

    他依然记得,当初750GeV的线索刚出来的那几个月,Arxiv上几乎被这颗超出标准模型之外的“神秘粒子”刷了屏。

    而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

    标签中包含“L流形”、“杨米尔斯方程”的各种论文,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数量激增。

    然而让他头大的是,他连着翻了好几篇论文,都没看到什么有营养的东西。

    简而言之就是,不管论文写的如何,理论是否完善,总之先挂个预印本在网上占坑……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就在这时候,屏幕的右下角忽然弹出了一串气泡。

    【主人,有新邮件!(๑•̀ㅂ•́)و✧】

    邮件?

    看到小艾弹出的消息,陆舟的眉毛微微挑了挑,握着鼠标点了下气泡中的链接。

    邮件是克雷数学研究所寄来的,寄件人是克雷研究所科学顾问委员会理事长卡尔森教授。当初在法国的时候,陆舟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现在也还算是有点印象。

    在邮件中,卡尔森教授先是对他的工作表示了惊讶以及礼节性的感谢,同时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他能够以报告会的形式,向国际学术界展示他的证明思路。

    如果他实在没有经历筹办的话,克雷研究所很乐意替他分忧。

    看着这封邮件,陆舟想了一会儿,编辑了一封发了回去。

    【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

    其实原本他并没有开这个报告会的打算,毕竟在他看来这种阶段性的成果完全没有拿到单独的报告会上进行阐述的必要。不过在看到Arxiv上那一堆胡乱套用他的L流形写成的论文之后,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向学术界更详细的阐明这部分理论。

    如果能因此而吸引一批人进入该领域,对他自己的研究而言也是有很大帮助的。

    至少,也不至于让他连篇值得参考的论文都找不到。

    就在陆舟思索着这个报告会怎么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只见许校长推门走了进来。

    “那个,陆教授啊。”

    看着许老先生一脸热切的表情,陆舟微微愣了下。

    “……有什么事情吗?”

    许校长笑了笑说:“事情确实有点,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你看你这不声不响做出来个这么大的研究成果,按照惯例你们数学界的惯例,是不是得办个报告会什么的啊?”

    “是有这个传统……”

    一听陆舟说是,许校长立刻说道:“那你看老校区那个大礼堂怎么样?”

    一听到这句话,陆舟瞬间明白了他的来意,于是笑了笑,从善如流道。

    “那就麻烦您了。”

    许校长连忙摆手,笑着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对了,时间上,你看怎么安排比较好?”

    陆舟想了想一会儿,开口说。

    “那就五月份吧。”



    对于在哪举行这个报告会,陆舟倒是没有太多的讲究。

    这种与学术本身无关的事情,如果有人愿意替他分忧的话,他当然很乐意将它交给愿意做的人去做。

    虽然在他看来,办这种学术报告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但得操心一堆人的吃喝拉撒住,还得考虑会议中可能遇到的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但对于金大来说,却是截然相反。

    以陆舟在国际学术界的名气,以及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问题在数学界、乃至物理学界的地位,可以预见的是届时必定会有很多该领域的大牛出席报告会。

    而能够承办这样的学术会议,对于一个学校在该领域学术地位的提升,毫无疑问是大有裨益的。

    尤其是对于一个有志于在国际社会这个大舞台上展示自己、并发出自己的声音的学校而言,这种“麻烦”他们巴不得多来几次。

    自从那天口头答应了下来之后,关于那场报告会的安排,立刻变成了学校里的头等大事儿。各行政部门连着开了几天的会,从会议现场的安全到会议桌上的杯子怎么摆,再到晚上的宴会上几道菜,各种方方面面的细节全都讨论了个遍。

    校长办公室里。

    许校长找来了学校里搞行政工作的几个老师,就先前会议上讨论的几个方案进行了进一步的商谈。

    然而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看着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王诗成院士,许校长微微愣了下。

    王诗成,华国数学学会理事长,算是国内数学界燕大学派的领军人之一了。虽说自己不是搞数学这块的,但因为私下里有些交情的缘故,他对于这位王老院士在国内学术界的名气,也算是有所耳闻了。

    卡在这个时间点上,一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许建立刻猜到了他的来意。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却也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装作不知地笑着说。

    “哟,老王啊,什么风把您从上京那边刮来了?咋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自觉地走到了沙发旁边坐下,王诗成院士笑着说:“最近正好在苏省这边开会,会开完了,我就顺路来看看我的老朋友了。怎么?不欢迎啊。”

    呵呵!

    平时没见你联络感情,这会儿倒是想起我这个朋友了?

    信你才有鬼了!

    “怎么会?”脸上笑了笑,许校长向旁边的助理使了个眼神,“小杨,去给王院士倒杯茶。”

    “好的。”

    那个叫小杨的助理立刻去了旁边的橱柜,端来了茶壶。

    一杯茶斟上之后,两人就这么一边叙旧,一边喝着茶,却也不谈正事儿。几个搞行政工作的老师被晾在了一边,站在那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就这么拉家常大概拉了快半个小时,王诗成终于是坐不住了。

    虽然他几次试着将话题引到那个杨米尔斯方程和陆舟身上,但都被这个许建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带向了别的方向。

    不打算再试探下去,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正色看向了许建,开口道。

    “老许啊,实不相瞒啊,我这次来确实有一事相求。”

    许建不动声色道:“哦?”

    清了清嗓子,王诗成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你们陆教授不是在《数学年刊》上发了篇论文吗?就是关于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证明那个。拿着那篇论文,我们数院的几个老家伙研究了下,都觉得论文写得实在是好啊。”

    废话。

    好不好还用你说?

    你是拿了菲尔茨奖还是克拉福德奖?

    许校长忍不住在心中喷了他两句,不过脸上还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顿了顿,王诗成慢吞吞地继续说。

    “……可是这学术界的规矩你也知道,这种重大的数学命题,光是发个论文是不够的,怎么也得开个一两场报告会,向同领域学者阐述自己的观点,并回答所有的质疑,才能算是给这个命题盖棺定论。”

    许建抬了下眼皮:“哦,你的意思?”

    不再掩藏自己的意图,王诗成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代表燕大,邀请陆教授去那儿做个报告。”

    “行啊,这事儿好说,我替你和陆教授说去,”许建笑着点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只要他没意见的话,我们这边当然也没意见,第二场报告会就安排在燕大好了。”

    听到这句话,脸上刚要露出笑容的王院士,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不太好吧。”

    许建也是个直脾气,理直气壮道:“有什么不好?”

    王诗成哭笑不得道:“这种重要的国际会议怎么放到金陵,好歹也得在上京那边开吧。”

    许建:“怎么的,瞧不起金陵?”

    王诗成拍了下大腿,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燕大在国际数学界好歹有些地位,也有举办这种国际数学报告会的经验,交给我们来办,更有助于向国际社会展示我们华国数学界的风采!”

    许建不咸不淡地说:“国际学术会议的举办经验我们也有,向国际社会展示我们国家在基础科学领域的实力也是我们的义务,这些就不劳烦您操心了。”

    王诗成哭笑不得道:“老许,你们金大数院的水平你又不是不清楚,何必和我们争这个机会呢?”

    还有你一个搞计算机的,咱们数学界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啊?

    然而,一听到他那句水平就那样,许建顿时就不乐意了。虽然没拍桌子,却也毫不客气地呛了回去。

    “你们燕大有菲尔茨奖?”

    王诗成愣了下,摇摇头。

    许建:“有克拉福德奖?”

    王诗成一脸懵逼,继续摇头。

    许建乐着说:“哦,我们有。”

    王诗成:“……”

    MMP!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见这对话完全无法进行下去了,王诗成直摇头,站起了身来。

    “你这老东西,简直不可理喻。我不和你说这事儿,陆教授在哪,我找他说理去。”

    “陆教授不在。”

    “那他在哪儿?”

    许建白眼一翻,不客气道:“别问我,自个儿找去。”

    王诗成:“……”

    目送这王诗成的背影从办公事离开,从门口收回视线的许校长顿时换了张脸,严肃地扫了办公室里的几个一脸懵逼的老师一眼。

    “听到那个老东西说的话了吗?”

    “他觉得咱们不行!”

    “我再次重申,这次报告会关乎到我们金大的荣耀!也关乎到我们金大的未来!”

    “谁要是办砸了,我拿他是问!”



    在燕大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学术带头人,更是当过华国数学学会的理事长,王老先生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之后,他硬是没找过一个金大的教授求助,而是一路拉着学生问路,问到了陆舟的办公室。

    在听完了王院士的请求之后,坐在办公桌前的陆舟停下了手中的笔。

    “去燕大做报告?”

    “是的。”也不隐瞒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王院士直言道,“我们燕大数院,无论是在学术氛围上还是在学术能力上,都比金陵大学数院要强得多。这种世界级学术报告会,是我们华国数学界面向世界的窗口,也将是我们华国数学界融入世界的重要契机。我知道这个报告会是你的,你有权利决定它开在哪,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从大局出发,重新考虑一下。”

    听到这句话,陆舟笑了笑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王诗成:“你问。”

    陆舟:“你觉得是窗户重要,还是屋子里的东西重要。”

    王诗成:“当然是屋里里面的东西重要。”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点了点头,陆舟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华国数学界能否与世界接轨,并不是取决于这扇窗户开在哪,或者开几扇窗户,而是取决于我们把房子里面的东西修的怎么样,我们做出了哪些杰出的成果。所以你让我从大局出发重新考虑,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报告会开在哪根本不重要。而相比之下,我的研究本身,更关乎你说的那个现实的问题。”

    陆舟的一句话,把王诗成肚子里想说的东西都给堵住了。

    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无法理解的语气开口说道。

    “我不明白。”

    陆舟:“不明白什么?”

    王诗成满脸不理解地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执意不肯去燕大?你觉得是把燕大办成亚洲的数学中心,和把金大办成亚洲的数学中心,这两个目标比起来哪个实现的可能性更大?”

    听到这个问题,陆舟笑了笑。

    “其实到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这里是我的母校罢了。”

    虽然还有些其他的原因在里面,但那些东西便被必要当着他的面说了。

    为什么陈省身选择了开大?为什么邱成桐选择了水木?是因为燕大不好吗?正好相反,正是因为它太好了,也太强势了,以至于在数学这座山头上,已经容不下太多别的声音。

    然而,学术若是没有思想的碰撞,是很难擦出变革的火花的。

    也正是因为对更长远的未来的考虑,所以陆舟当初才没有选择去燕大。

    看着一脸错愕的王诗成院士,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您的另一个问题,哪个更容易实现的话……”

    “在我看来都一样。”

    ……

    距离杨米尔斯方程解的存在性的报告会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然而关于那场报告会的准备工作却已经开始了。

    这里的准备包括对会议本身的准备,还包括对校容校貌的整顿、安全工作的检查、甚至是对老校区部分破旧宿舍楼进行粉刷翻新等等。比如以前陆舟去参加建模大赛时,住的那个“臭名昭著”的六舍,这次就被下定决心的校领导们狠狠改造了一番,其它几个宿舍楼一直在闹着要装的空调也给安排上了。

    说实话,看到金大这么重视这个报告会,陆舟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汗颜的。

    毕竟他在普林斯顿的时候,这报告会可没办的这么夸张过,就算是哥德巴赫猜想也只是在一号报告厅随便讲了讲而已。

    不过,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许校长做出这样安排的心态。

    毕竟金陵大学的数院,从来没有出过这么重大的研究成果。

    这既是国际理论物理学界距离现代物理学的圣杯最近的一次,也是金大距离国际顶尖学术成果最近的一次。无论是出于对成果本身的重视,还是出于对陆舟本人的重视,都值得他这么做。

    另一边,除了学校方面在积极准备之外,陆舟的三个助理也总算是忙了起来。

    尤其是负责外联工作的林助理,平时一直都很闲的她,这会儿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整天抱着一堆文件在新校区和老校区之间来回跑。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

    虽然陆舟完全搞不明白,这到底哪里有趣了。

    总之,有这么多人替自己操心报告会的事情,陆舟自己便没有太多操心,而是继续研究起了杨米尔斯方程的通解。

    然而,事情远远比他想象中的复杂。

    与其说是他的研究陷入了瓶颈,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F^i(μv)≡δμ·Av^i-δv·Aμ^i+g(f^ijk)·(Aμ^j)·(Av^k】

    【……】

    “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杨老先生和米尔斯先生是如何推导出这个方程的,”将手中的草稿纸揉成了一团,叹了口气的陆舟做了个高抛的动作,将它扔进了纸篓里。

    L流形在检验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时候非常管用,但在用于求解具体的问题时,作用却相当的有限。

    而这也是陆舟几乎从来没有考虑过,去求解NS方程的原因。

    不是因为困难,而是因为他很清楚做不到。

    这时候,韩梦琪走到了他办公桌的旁边,将手中那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论文轻轻递了出去。

    “师父,这是我的论文。”

    停下了手中的圆珠笔,陆舟简单地扫了一眼论文的标题和摘要,眉毛饶有兴趣地挑了挑。

    《一种以Schottky势垒为基础的半导体/电解质溶液界面的理论模型》

    看来小丫头在计算材料上的天赋还不错。

    这才两个月的功夫,便已经能试着写一些东西出来了。

    “嗯,先放在这里吧……我一会儿帮你看看。”

    “嗯……”看着陆舟点了点头,韩梦琪犹豫了一下,小声开口说道,“那个……师父,有什么我能够帮上忙的地方吗?”

    听到这句话,陆舟微微愣了下,不由莞尔一笑。

    这个东西还真没几个人能帮上他的忙。

    不过,人还是得谦虚点。

    “你能把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将我交给你的知识融会贯通,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从某种意义上,这么说也没毛病。

    毕竟他这个奖励任务的最终奖励,除了和他的课程质量挂钩之外,也是和自己带的几个学生完成论文的影响因子挂钩的。

    然而,韩梦琪显然不清楚系统的事情,表情稍稍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要是自己能在强一点就好了。

    这样一来,就能稍微派上点用场了……



    金陵高等研究院。

    物理研究所的某间实验室里,此刻正烟雾缭绕。

    一根接一根抽着烟的盛宪富弹了弹烟灰,看着桌上的那张不知改了多少回的设计草图,叹了口气说道:“你说这陆教授,怎么就突然研究起杨米尔斯方程起来了?”

    坐在他旁边,看着文献的李昌夏摇了摇头:“不知道。”

    盛宪富一脸发愁地说:“那这聚变电池到底还搞不搞了?”

    他当初可是放弃了去西南物理研究所当所长的机会来这里,跟着陆教授搞这个可控聚变的小型化。结果现在过去快两个多月了,研究课题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现在倒好,别说是没进展了,项目的学术带头人都跑去忙其它项目了。

    “……不知道。”

    盛宪富忍不住道:“除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说点别的?”

    李昌夏教授抓了抓头发,做了个无奈地表情说:“理论上来讲,如果能够在强相互作用和电磁作用之间建立统一关系的话……对我们加深对核子聚变条件的理解也会更有利些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也充满了不确定。

    毕竟他自己算是个根苗正红的工科教授,要说困惑的话,这会儿他比盛宪富困惑的多。

    盛宪富瞅了他一眼。

    “然后呢?这种理论成果转化成现实技术,你觉得需要多久?而且你觉得咱们就算是加深了对核力的理解,又能怎么样?还能把这反应堆变出花来不成?”

    李昌夏叹了口气说道:“可现在不也没别的办法嘛。”

    这回盛宪富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句话说道点子上了。

    就算不这么做,他们这会儿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解决反应堆散热问题,他们至少已经为此设计了将近十多套方案。然而没有一个方案,能够通过技术可行性的检验,即便是最好的一次,反应堆也在运行34秒之后被熔毁。

    “或许用高温完成点火的思路本身就是错的,”沉思了好一会儿的盛宪富,忽然开口说道,“或许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如果能用一种办法降低聚变反应的温度条件,我们的研究或许会简单点。”

    弹了弹烟灰,李昌夏教授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我现在倒是觉得,把可控聚变弄小了装航天器上去,或许本身就是行不通的。”

    沉默大概持续了一会儿。

    对着桌上的设计草图苦思冥想的盛宪富忽然叹了口气,伸手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

    “我去找下陆教授。”

    说着,他将桌上的那张改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草图揉成一团塞进兜里,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朝着实验室外面大步流星地走去……

    ……

    当盛宪富抵达金大的时候,陆舟正在阶梯教室里给学生们上课。

    或者换个更准确的说法,是关于量子力学的讲座。

    从后门悄悄走进了阶梯教室,看着教室里人头攒动的盛况,盛宪富的心里不由感慨了下。

    以前在庐阳物质研究所的时候,他也有在旁边的科大担任讲师,只不过他上的可控聚变与等离子体物理的理论课,阶梯教室里从来都没坐满过一半的人。

    当然了,这也可能是因为当时可控聚变实在太过冷门,没多少人选他的课的缘故……

    并没有打搅陆舟的课堂,盛宪富在阶梯教室的最后排勉强找到了个空位坐下,然后便一边听着讲座,一边耐心地等待着它结束。

    当他走进教室的时候,讲座似乎就已经进入到了后半段。

    在与学生的互动环节中,只见一位学生举手提问道。

    “教授,请问您可以和我们讲一讲,该如何从数学的角度理解杨米尔斯方程吗?”

    当这个问题被提出来之后,立刻得到了很多认同的附和声。

    看得出来,对于物院的学子们来说,对这个理论感兴趣的人还是不少的。

    “……以你们现在的水平,想要理解这个方程还是太困难了,”向那位提问的学生点了点头,陆舟笑着说道,“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考虑等5月20号那天坐个车去老校区那边旁听。到时候我会在报告会上对这个问题,进行详细的说明。”

    这时候,台下有人小声抱怨道。

    “可是那个入场资格实在是太难申请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

    这种国际性的学术报告会,门槛不只是针对报告者而言,对于参会者同样存在。

    恰好听到了那小声的抱怨,站在台上的陆舟思忖了一会儿,随后笑了笑说。

    “那我就简单讲一下好了。”

    清了清嗓子,陆舟脸上的神色微整,开口说道。

    “想要从数学上理解杨米尔斯方程,我们首先得知道它是什么。”

    “简单的来讲,杨米尔斯方程所给出的非阿贝尔对称群是一种特殊的量规理论。在经典意义下,这种理论类似于麦克斯韦理论,它以更一般的紧规范群G代替了是阿贝尔交换群U(1)……”

    涉及到数学上的东西,光说是没用的。

    陆舟随手拿起了粉笔,在背后的黑板上写了起来。

    【若0=dA∗F,则能从无源杨米尔斯场的拉格朗日算子中变分导出:L=1/4g²·∫Tr(F'∗F)……】

    【……】

    关于杨米尔斯方程的证明,对于本科生来说是不用想的。

    就算是普林斯顿的教授们,想要看懂他的理论,也得向从L流形的论文开始啃起才有戏。

    他现在在黑板上板书的,仅仅是一些关于杨米尔斯方程本身的一些讲解。

    最多最多,也只是对这个命题进行讲解的同时,融入了一点点自己的想法。

    就这样,黑板上的算式越来越多。

    逐渐进入状态的陆舟,写着写着似乎也有些停不下来了,讲解的语言也越来越少。

    坐在阶梯教室里的学生们,纷纷一脸懵逼的看着黑板。

    要说一开始勉强还能看懂的话,到了后面却已经被这深奥的理论深深折服了。

    再到后来,不只是学生们,就连一些来旁听讲座的物院教授,也逐渐感觉到了吃力。

    这家伙在写些什么?

    越是往下看去,他们便越是觉得……

    陆舟所讲的内容,和他们的专业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话说这家伙真的是在讲杨米尔斯方程吗?

    不少目瞪口呆地看着黑板的老教授们,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了起来。

    坐在阶梯教室的前排,盯着黑板上一行行算式的卢院士,眉头紧紧锁着。

    忽然间,敏锐地从黑板上的算式中捕捉到了一行关键词的他,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

    “……真空态的非零渐近常值将规范群约化为U(1)子群!”

    他在尝试用数学的方法解释强相互作用的质量间隙!

    一瞬间,卢院士的眼中写满了热切。

    然而,就在他充满期待地看着黑板,期待着陆舟能就这样一直写到最后一步的时候,陆舟却似乎辜负了他的期望。

    只见前一秒还算的正嗨的陆舟忽然停下了手中的粉笔,后退半步看着黑板上的算式,站在那里沉思了许久。

    似乎是写不下去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丢掉了手中的粉笔,转身看向了教室,看着一脸懵逼的学生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刚才稍微扯的有点远了。”

    一听到这句话,和卢院士同样等待着最后结果的物理教授们,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卧槽!

    你特么算到了一半,倒是把剩下的算完啊!

    然而与在座的大多数教授不同的是,坐在后排的盛宪富,此刻瞳孔中的神采却是渐渐明亮了。

    虽然讲座本身的内容他没听的太明白,但从他却从中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启发。

    “只要核与核之间的距离足够小……”

    嘴里自言自语着,冥冥之中的灵感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虽然这听起来可能有些疯狂,但他确实想到了一种可能的可控聚变反应堆模型。

    如果在理论上能说得通的话……

    说不准,他们还真有办法在低于上亿度高温的反应条件下,以一种新的形式解放原子核中的能量……



    对于“冷核聚变”这个词,在学术界是个很尴尬的命题,因为与它伴随着的往往都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个概念最早大概是出现在上世纪二十年代,两位德国化学家潘尼斯和彼得斯于1926年提出,关于在常温下进行核聚变反应的设想。他们通过使氢通过加热的钯石棉,发现透过物中的氦,于是认定发生了聚变反应,并将研究成果发表在了《自然》上。

    这篇论文一经出现,立刻引起了相当范围的轰动,不过很快遭到了时任英国皇家学会会长卢瑟福的批评。而事实上,在后续的实验中,两人确实也没能重复这一实验,最后整个事件被认定为一次乌龙,以《自然》的撤稿收场。

    八十年代末,大概是整个冷核聚变研究的最高.潮。在犹他州盐湖城犹他大学召开新闻发布会上,弗莱希曼和庞斯公开了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即,在室温条件下,用一种特殊的重水电极装置,在钯电极上实现了持续的核聚变。

    这一发现在当时冲破了核聚变只能在上亿度高温下进行的传统观念,也让迟迟无法兑现承诺的可控聚变研究者们看到了新的曙光。这一轰动效应所产生的热潮很快席卷了整个北美,乃至世界,包括劳伦斯利弗莫尔国家实验室、普林斯顿PPPL实验室、布鲁克海文国家实验室等等超过数十家研究机构,甚至是IBM公司的私人实验室,都参与到了这场追逐新能源的竞赛中,而媒体将两人的研究成果称之为“试管中的太阳”。

    然而好景不长,从美国核电巨头与犹他大学实验团队签订合作研发协议,到意大利科研部强调把“冷核聚变研究”放在优先地位,比利时科研国务秘书办公室专门召开专家会议,苏联莫斯科大学调集一流研究团队准备全面铺开冷聚变的研究……再到最后的凉凉,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

    而这次世界范围内的闹剧,也彻底消耗了学术界对冷聚变的热情。到现在虽然有相当稀少的科研团队仍然在锲而不舍地坚持着这一领域的研究,但由于热核聚变的研究都一度半死不活,更别提听着就令人头大的冷核聚变了。

    目前整个学术界的态度是搁置争议,并不彻底否认,但基本上也不抱任何希望。

    至于有没有似乎可行的技术路线……

    硬要说的话其实还是有的。

    比如“声聚变”。

    虽然这个词听起来不怎么靠谱就是了。

    离开了报告会的现场,盛宪富没有去找陆舟,而是来到了金陵大学声学研究所。

    大概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全世界都曾搞过冷聚变的研究,一直紧盯着国际学术界动向的华国自然也不例外。比如金大声学研究所陈伟忠教授带领的科研团队,便曾经搞这个“声聚变”的课题,然而遗憾的是,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目前得出的结论是,虽然不能聚变,但可以发光。

    至于为什么会发光,尚不确定。

    在完成自己心中的那张蓝图之前,他需要从前人的研究中,寻求一点帮助……

    “三十多年前的冷核聚变实验数据?”听完盛宪富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陈伟忠教授忽然冷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你们是在浪费时间。”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盛宪富试图说服老人家道。

    “试一试?我用了十年的时间去试一试,证明了这条路子是走不通的,不是让你们这些后生再去试一试的,”陈伟忠有些自嘲地一笑,继续说道,“当年我浪费了声学所一半的经费,最后搞出来一堆废纸,现在让你们去浪费大好的时间,浪费国家的资源做这个实验?我的良心过不去。”

    看得出来,对于声聚变的研究,这位老教授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了。

    不过也确实,浪费了十年的人生,扑在了一条走不通的道路上。这辜负的不只是他自己的科研生涯、研究所的期望,也辜负了那些跟随他一起从事这一研究的学生、研究员。

    然而……

    “我不认为那是废纸,”盯着老教授浑浊的瞳孔,盛宪富认真地说道,“只是它还没有发挥出它原本应有的价值。”

    盯着盛宪富看了好一会儿,老教授什么也没说,缓缓站起身来,离开了办公室。

    大概过了五分钟,老人拿着一本皱巴巴的笔记,又从门口走了进来。

    “声学研究所的经费不多,当初我搞这个项目,指望着能做出点成绩……不过最后失败了,”坦然地将这份数据交到了盛宪富的手中,陈伟忠教授看着盛宪富,继续说道,“如果这玩意儿能对你们有点帮助的话,你们就拿去用好了。”

    要是真能派上用场的话……

    他觉得,自己心里多少也会好受一点。

    接过了这本记载着实验数据的笔记,盛宪富郑重点了点头:“我会妥善使用。”

    ……

    拿到了实验数据之后,盛宪富回到了金陵高等研究院,开始勾画起了他心中的那份蓝图。

    曾经在西南的时候,他一直研究的是等离子体物理,而且比起理论更偏向工程方面。现在突然要做理论方向的研究,他很明显地从中感到了吃力。

    很多东西因为很久没碰过,他现在甚至已经遗忘,因此除了翻阅文献之外,有些地方他甚至还得求助于参考书,才能完成理论上的推演。

    不过,好在这些困难都是能够克服的。

    就在这一边学习一边钻研的状态下,花了十天的时间,他终于完成了那篇关于“在相对低温下实现聚变反应的技术可行性论证”论文,并带着这篇论文找到了陆舟的办公室。

    当他抵达办公室时,陆舟正对着桌上的草稿纸思考着什么。

    轻轻敲了敲门,盛宪富开口说道。

    “我来了。”

    没有停下手中的笔,陆舟简单地问道:“嗯,有什么事吗?”

    “关于可控聚变小型化的问题,我有一点儿……别的想法,”看了眼手中的论文,正准备上前将它交给陆舟的时候,盛宪富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不方便给我看吗?”

    “那倒不是,”盛宪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最终下定了决心,将论文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就是那个……您看了之后别笑我。”

    “怎么会?”

    停下了手中的笔,陆舟从桌上拿起了论文,一行行地仔细阅读了起来。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站在办公桌前,忐忑地等待着结果的盛宪富,第十次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而也就在这时,陆舟也终于看完了他手中的论文,笑了笑说。

    “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盛宪富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不是说好了不笑我的吗?

    轻咳了声,他开口解释道。

    “我也觉得挺丰富的,您别把它当真,这玩意儿只是我的胡思乱想——”

    “你不需要认错,学术上的讨论不应该预设正确与否的前提,在真理面前我们都有犯错误的可能,也都有正确的可能,”打断了他的话,陆舟将论文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看着他继续说道,“更何况,这次我们还想到一块去了。”



    盛宪富愣住了。

    在递出论文的时候,他甚至都做好了被讽刺一番的打算。

    然而却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天马行空的设想,竟然能够得到陆舟的认同。

    “冷核聚变并不是一个取笑的命题,事实上很多做不到的东西并不是因为它是错的,而是因为我们对这个宇宙还不够了解。”

    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陆舟走到了悬挂在办公室墙边一角的太阳系图旁边,视线落在了那团数十亿年如一日燃烧着的火焰上。

    “就像我们至今无法完全理解,恒星力量的来源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恒星内部发生的聚变反应也是一种形式的冷核聚变,只不过它看起来并不像人们所能理解的那种“冷”。

    倘若要实现核聚变,两颗质子必须具有足够能量来克服库仑位势垒,使得原子核与原子核之间的距离小于10^-14米。而想要达到这种距离,单个原子核的热动能至少得达到MeV的能级。

    然而事实上,恒星内部的原子核的平均热动能只打到了KeV的能级。

    一个很直观的数量级对比,便可以证明单独热动能并不能克服库仑位势垒来促成核聚变。即便考虑引力的作用,恒星内部的聚变反应,在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不科学的。

    从经典力学的角度,是很难解释这种“不科学”的现象的。

    因此,就不得不引入一个量子力学中的概念。

    即,量子隧穿效应。

    虽说这个概念听起来可能有些晦涩,但事实上只要对波粒二象性和不确定性原理有所了解,就不难理解这它的内涵。

    在量子力学中,一切研究对象都处在一个不确定的状态,而且其确定的范围满足一个关系。

    以一个经典力学中常见的小球为例,在一座高山的面前放着一颗小球,按照经典力学的观念,只有当小球的速度足够大时,才能越过这座高山。如果它的速度不够,可能冲到了半山腰上便耗尽了动能,最终哪里来的滚到哪里去。

    然而在量子力学中,即便小球的速度可能不是很大,但在滚向这座山的时候,它依然有一定地概率能够穿过去。

    如果将这座山换成势垒,小球换成原子,就是恒星中能够发生聚变反应的原因了。

    尽管原子核的能量远小于库仑位势垒的位势,但由于量子隧穿效应的存在,使得质子依旧能够穿越库仑位势垒,投入另一颗质子的怀抱中。也正是因为这种概率性的燃烧,恒星才能稳定地燃烧数十亿年的时间,而不是在一瞬间爆炸,将所有的燃料全部耗尽。

    “冷核聚变事实上是可行的,或者换个更学术点的说法,在未达到聚变的宏观条件时,使聚变反应确实发生这件事情,在理论上也是可以做到的,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也没有将理论推进到足以完全揭示其中奥秘的程度。”

    “想要解决可控聚变的小型化问题,我们必须从本质上出发,弄懂强相互作用是什么,并用一个确定的模型将它和电磁相互作用达成统一,”说着,陆舟将手中的论文还给了盛宪富,停顿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如果能用一个确定的模型将强相互作用和电磁相互作用达成统一,我们的课题也会顺利许多。”

    “事实上,我并没有放弃可控聚变小型化的研究。”

    “只是因为,理论方面的工作,目前看来只有我能做。”

    ……

    关于杨米尔斯方程的通解,陆舟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然而关键性的几个难点却依然无法解决。不过他也不是很着急,马上还有一场报告会要开,等开完了报告会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思考这个问题。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五月份。

    随着计算材料学和数论两门课相继结课,陆舟现在只等着几个学生发的论文登刊,便可以领取系统任务奖励了。

    比较有意思的是,他发现在这个奖励任务比以往的任务还要佛系,甚至没有规定领取奖励的时间。理论上如果他不想完成的话,甚至可以拉着几个学生把影响因子总数刷上天了才去交任务。

    不过,就这么继续拖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相比起一点影响因子才1000自由经验10点积分,就算是刷上千了也才十万。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陆舟已经打定了主意,六月之前能发多少论文,就发多少论文。实在赶不及的也就算了,这半年来他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还是早点开始下一个任务比较好。

    报告会开始的前三天,来自德国的克劳斯·冯·克利青教授,提前抵达了金陵,在金大新校区的数院实验楼下,碰到了正上完最后一堂计算材料课回来的陆舟。

    “好久不见,”给了陆舟一个热情的拥抱,克利青教授看着他笑了笑说,“没想到这才两年不到,你的名字又得让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的老家伙们头疼了。”

    陆舟笑了笑:“也许吧。”

    “不是也许,总之不管他们会不会考虑一个刚刚拿过诺贝尔奖的学者,我都会为你提名,”说到这里,克利青教授忽然笑了笑,继续说道,“说起来,这次来华国之前,克雷伯教授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呃,什么话?”

    “他说你是个可怕的对手,”耸了耸肩,克利青教授笑着说道,“他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向你炫耀他的实验室。拜你所赐,他现在被经济与技术部催的焦头烂额。那些技术部的官僚们看到你们动动手指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就觉得可控核聚变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据说他们上次开会,螺旋石7-X实验室的工程师差点和技术部的秘书打起来。”

    听到这句话,陆舟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

    “这个……我很抱歉。他要是觉得不公平,以后我也带他参观下金陵高等研究院好了。”

    “哈哈,我只是开玩笑的,”克利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并不恨你,甚至于……还是挺感谢你的。毕竟如果没有你的等离子体湍流模型,现在仿星器的研究大概还处在一个被边缘化的状态。更何况换一个立场,如果是他的实验室率先完成了可控聚变,我觉得他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陆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希望我的研究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怎么会?而且,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克利青笑了笑,继续说道,“几个ITER主要成员国已经与华国达成了协议,在许多争议问题以及工业领域的技术上做出交换。大概以五年为期吧,协议上的内容会逐步执行。”

    听到克利青的话之后,陆舟点了点头。

    五年算是一个不错的缓冲期。

    因为不确定能否在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其它国家自然也不愿意过早的用自己手上的筹码进行交换,而华国这边,同样也不希望可控聚变技术过早的被其他人掌握,而失去在该领域的优势地位。

    当然,有一点大家是达成了共识的,谁都很清楚永久保密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像可控聚变这种注定得大规模使用的民用技术,除非是捂在手心里不用,或者把与国门彻底关起来,否则等到可控聚变电站与跨区域电网项目的铺开,有太多的可能性会导致技术流失。

    配合三年普及可控聚变电站,供应全国80%以上用电的战略规划,以五年为期用可控聚变技术向其它国家交换政治、技术等等方面的利益,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而这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发生很多事情了……



    五月中旬,金陵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随着距离报告会的日期越来越近,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陆续乘坐飞机抵达这座城市,这座在国际学术界没什么存在感的大都会,学术气息也日渐浓郁了起来。

    从金大那里了解到情况之后,无论是提供住宿的酒店,还是金陵市的市政府,都给予了相当程度的重视。从小广告的清理,到交通方面的协调,很多大学方面办不到的事情,市政府那边都开绿灯办妥了。

    毕竟这种到场学者超过千人,同时引起物理学界与数学界关注的世界级学术报告会,就算是放到国际上几年也不一定能碰到一次。能够承办这样的报告会,不但是属于学校的荣誉,更是金陵市面向国际社会展示形象的机会。

    往小了说关乎到面子,往大了说那也是关乎到政绩,自然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洲际酒店的门口。

    一位穿着黑色外套,提着行李箱的老人走上了台阶,站在酒店的门口看了眼手表。也正是在这时候,从酒店大堂的电梯处,一位穿着灰西装的男人迎面向他走了过来。

    看着从酒店里出来的那人,法尔廷斯挑了挑眉毛,语气意外地说道。

    “没想到你比我先到这里。”

    克利青笑着说:“是你太慢了,我两天前就到这里了。”

    法尔廷斯:“你见过他了?”

    “嗯,昨天我去金陵大学拜访了下他,看起来他最近过的还不错。后来他带我去参观了一下他的高等研究院,以及这附近一些比较有趣的景点,”顿了顿,克利青开了个玩笑说,“所以早点来还是有好处的。”

    法尔廷斯表情没什么变化地说道:“你知道的,我关心的不是这些。”

    克利青耸了耸肩,说道:“我知道,你关心的是什么,事实上我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不过反正明天报告会就要开始了,为什么不等到明天再去考虑这些麻烦的事情呢?”

    似乎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法尔廷斯便没再说什么,提着行李箱同克利青一并,走向了大堂的电梯。

    在会议期间的这三天里,整个酒店已经被包场了,住着的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学、理论物理学界的学者。

    在通往酒店房间的一路上,不断地有人频频向他打招呼,而点头回应着的法尔廷斯,心中也是暗暗惊讶。尤其是在看到了普林斯顿的萨纳克教授,看到了牛津大学的怀尔斯,他心中的惊讶更是无以复加。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这么多的老朋友。”

    “毕竟这个问题困扰了数学界和物理学界很久,”克利青笑了笑说,“我们都想知道一个答案。”

    法尔廷斯:“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克利青眉毛微微挑了挑,饶有兴趣问。

    “哦?”

    “数学正在变得年轻。”

    停顿了一会儿,法尔廷斯像是在自言自语似得继续说着。

    “这是好事。”

    ……

    报告会开始的当天。

    金陵大学老校区的大礼堂内,黑压压的人影与交头接耳的讨论声汇成了一片。

    黑色的帽檐遮住了脑门的光亮,穿着一身黑色外套的德利涅教授,走到了会场第三排的位置,坐在了爱德华·威滕的旁边。

    “你不是在CERN作报告吗?怎么有时间来太平洋对岸的这里了?”

    “因为听说这里有一场很有趣的报告会,我就来了,”听到老朋友的这句带点调侃的询问,威滕笑了笑说,“更何况几天前还在和我探讨宇宙本质的维尔泽克教授突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执意要来这里。我就算一个人留在瑞士那边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出来走走。说起来你呢?”

    “毕竟他是我的学生……”注意到威滕脸上的惊讶,德利涅皱了下眉毛说,“怎么了?”

    威滕干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我都差点忘了,陆教授学的是代数几何。”

    德利涅:“……”

    热闹的不只是坐在报告会席间的学者们,还有往来行走在大礼堂的两侧,负责维持报告会现场秩序的接待们,以及担任后勤工作的老师,从上午六点到现在就没有歇过。

    任何伟大的工作,都是有着一群人在背后默默无闻地付出着的。

    为了做好会议的后勤工作,为了不让燕大的老朋友看了笑话,许校长亲自来到现场坐镇指挥,督促后勤人员的工作。跟在校长的旁边,忙前忙后的数院秦院长,此刻更是一脸的紧张。

    虽然马上要开的报告会不是他上去讲,但此刻他的手心却依旧是止不住地往外冒汗。

    这是金大数院第一次站在这个国际化的舞台上,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向世界。

    可以说,这场报告会不但关乎着数院的未来,也关乎着金陵大学的未来……

    距离报告会的开始,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与大礼堂内的人声鼎沸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坐在隔壁休息室里的陆舟,此刻仍然很安静地坐在桌子旁边,对着一张被反复涂改过的草稿纸计算着什么。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随着一声轻轻的敲门,穿着迎宾服饰的林雨湘走了进来,提醒道。

    “教授,马上要开始了。”

    指尖的圆珠笔绕着拇指转了两圈,陆舟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灯思索了片刻,随后站起了身来。

    “嗯,我知道了。”

    看着起身走向衣架的陆舟,林雨湘的嘴角弯了弯,说:“需要我帮忙您打领带吗?”

    “那倒不用。”

    林雨湘一脸遗憾的叹了口气。

    虽然料到他会这么说,但这拒绝的方式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穿上,走到镜子前的陆舟检查了下自己的仪容。

    确认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之后,他紧了紧胸前的领带,然后便走向了门口。

    站在门口的旁边,看着从休息室里出来的陆舟,韩梦琪一脸紧张地小声说道。

    “师父……加油!”

    “嗯,”陆舟点了点头,神色如常,“那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