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这48小时里全程跟着陆舟，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陆舟从来没有邀请别人到自己家里过夜的习惯，哪怕别墅里还有不少空着的客房。
一再发誓自己这次不会溜到飞机上去，再加上现在距离发射时间还早，他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李局长给打发走了。
一直在航天发射中心忙到了下午四点多，陆舟让王鹏开车将自己送回了钟山国际的别墅，就在他打算洗个澡然后去给自己弄点吃的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起身走到了门口，当陆舟看到玄关鞋柜旁屏幕上的院门摄像头画面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地表情，迅速打开了门。
“爸，妈，小彤？你们怎么来了？”
拎着行李箱进了玄关，陆邦国呵呵笑了声。
“我要是不来，你小子是不是又打算溜上天去了！”
听到老爹这句话，陆舟哭笑不得道：“你们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们。”
站在老陆旁边的方梅叹了口气，柔声说道。
“你工作这么忙，我寻思着还是不要打电话打扰到你，于是就带着你爹和小彤，从江陵那边过来了。过年一家人还是得在一起，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边，哪怕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也好。”
看着父母关切的眼神，陆舟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挤出来一个有些惭愧的笑容。
“抱歉……都快春节了，我连个电话都没给家里打过。”
老陆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下儿子的肩膀。
“没事，爹理解你。”
男人和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去交流，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足够了，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
陆舟能感觉到，老爹是理解自己的，也能感觉到，他在内心深处，是为自己的使命和承担的责任而感到自豪的。
吸了吸鼻子，就在玄关口的气氛变得稍微有那么些煽情的时候，背着旅行包的小彤从老娘的身后钻了出来，兴冲冲地奔到了老哥的身边，叽叽喳喳地问道。
“老哥老哥，听说你坐火箭上天了？”
陆舟微微愣了下，随即笑道：“嗯，不过不是火箭，是空天飞机。”
小彤双眼放光地问道：“酷！上面好玩吗？”
陆舟笑着说：“好玩，有机会带你上去……不过这次不行，这次风险有点大，我自己都不敢上去。”
一听陆舟不只是自己打算上去，还打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也给捎上去，老陆顿时眼睛一瞪：“做梦！想都别想！想上去可以，先给我弄个儿子回来！”
方梅白了老公一眼道：“什么叫弄个儿子，女儿不行啊？”
老陆脸色不变，却是连忙改口：“女儿更好！多生两个最好！”
一听老爹老娘这话，小彤顿时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等老哥结婚……
这怕是有的等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差不多快五六点的样子。
冰箱里还有一些昨天刚买的菜，方梅看了一眼之后，便使唤老陆去外面买两斤卤菜回来，然后自己系上了围裙，开始做饭。
原本陆舟是不想让老妈下厨的，毕竟刚做高铁到金陵，一路上怎么也有些累了。然而奈何实在拗不过她，最终陆舟还是选择了放弃，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父母两个都去忙了，原本热闹的客厅，只剩下了陆舟和小彤。
打开了基本没开过几次的电视机，陆舟一边无聊地打发着饭前的时间，一边肩负起了身为一名大哥的责任，关心起了小彤学业上的事情。
“在英国那边留学的感觉怎么样？”
一对小脚丫子翘在了茶几上，打着玩了多少年都还没上黄金的农药，小彤叽叽喳喳地回道，“还行吧，感觉学校里的氛围没国内那么热闹，我又不是很喜欢参加派对，基本上就是和室友一起刷图书馆咯。”
陆舟：“说起来，你明年就毕业了吧。”
小彤：“差不多吧，那边快的话2年就可以读完了。”
陆舟：“想好毕业后打算干什么了没？”
放下了屏幕黑掉的手机，小彤认真思索了片刻，有些烦恼地抓了抓后脑勺。
“我在考虑是继续在牛津大学读博，还是去汇丰银行。”
陆舟意外道：“你拿到汇丰银行的offer了？汇丰银行收硕士生？”
虽然因为几乎没有找银行借过钱的原因，他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行情。但他没记错的话，汇丰银行大概是英国最大的银行了，并且在世界范围内都有不小的影响力。
比如当初那个从香江跑路的老李，背后便有汇丰的影子。
小彤腼腆地用食指刮了刮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也不是完全不收硕士啦，而且暑期的时候我的导师帮我拿到了那边的实习机会，我的工作表现还算不错，HR就问我有没有毕业之后去他们那边上班的打算。虽然只是从基层干起了，不过那里的工作环境我还是挺喜欢的。”
陆舟想了想开口说道：“这就看你自己如何选择了，是走学术路线还是走企业路线。如果是走学术路线的话，读博自然是更好的选择，如果走企业路线的话，汇丰的offer同样可以考虑下。”
妈耶，说着说着，陆舟便忍不住惆怅了。
回想起自己当初从一名本科生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经历，就算是有系统的指引，他每一步也是付出了相当程度的努力，而这其中的艰难，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到。
当然了，小彤能顺风顺水的走到这一步，她个人的努力也是很重要的。虽说他确实在国内资源和推荐信上提供了一些帮助，但能把握住这些机会，最终靠的还是她自己的本事。
就好比同一个系统，就算给了学渣，也只能走“炸研究所”的野路子……
小彤眨了眨眼，认真问道。
“那老哥，你建议我走哪条路线呢？”
“我？你没搞错吧，”一听着问题，陆舟顿时失笑道，“我对经济学又不了解，你就算问我也没用……要不你问问学姐？”
“学姐？”
“呃，陈玉珊。”
很明显刚才是故作不知，看到老哥脸上略微窘迫的表情的小彤，顿时狡黠地笑了笑，伸手戳了戳陆舟的胳膊。
“嘿嘿，老哥，老实交代，你和学姐发展到哪一步了。”
陆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什么哪一步，你这小丫头，整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一聊起八卦，小彤顿时来了兴致，在那儿叽叽喳喳道：“我不小！而且你想啊，学姐都二十六七了还单身着诶，要么是对恋爱完全不感兴趣，要么就是心有所属了吧。”
“……你懂个P。”
一听这语气，小彤顿时不乐意了。
“呵呵，是你懂女人还是我懂女人？等等，老哥，难道……”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前一秒还满脸兴致勃勃的小彤，表情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陆舟一脸头疼地看向了她问。
“又咋了。”
小彤一脸古怪地看着老哥，坐的位置往旁边躲开了一寸。
“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滚！”
正巧这时候，新闻联播开始了。
屏幕的画面中，正是关于即将开始的发射任务的报道。
看着屏幕中的画面，小彤停下了戳这屏幕的手指。
“老哥。”
“怎么了？”
“咱们能成功吗？”
听到这个问题，陆舟陷入了沉思，不过很快嘴角便翘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而是必须。”
登月工程从去年年初一路走来，已经承载了太多的希望。
被这么多视线热切地盼望着。
总不能让他们失望。
夜幕渐渐降临。
航天发射中心，此刻正是一片灯火通明。
在这个绝大多人已经开始计划着假期，盼望着新年到来的日子里，这里却是看不见半点的年味儿。
地勤人员正在起飞跑道上忙碌的穿梭着，在工程师的指挥下，对发射场地以及祥瑞号上的硬件设施，做着最后的检查。
发射计划已经定下，点火被安排在了晚间十二点开始。
根据气象部门提供的观测数据，这是最适合执行发射任务的时间。
不只是航天员，所有发射中心的工作人员，都为这一刻倒好了“时差”，确保以最佳的状态工作在各自的岗位上。
宇航员准备室内。
空气很安静。
距离发射只剩下3个小时，再过1小时，他们便要开始登机。
长出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的空气，聂云开口说道。
“你准备好了吗？”
聂晗嘴角咧开一丝笑意，伸出拳头在胸前敲了下。
“早就准备好了。”
或许是因为被她的乐观给感染了，聂云一直绷紧的脸上也不禁浮现了一丝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
“……我还是建议你再认真考虑下，这次发射任务和上次不一样，危险系数很高。到了月球上以后，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那里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聂晗笑着调侃了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能换人不成。”
聂云提醒道：“有替补。”
聂晗毫不犹豫道：“想都别想。”
从小一起长大，聂云实在是太懂她了，见她丝毫没有动摇的打算，也就不再劝她了。
其实，原本因为血缘关系，两个人是不可能一起上天的，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最初被选中作为祥瑞号驾驶员的也只有聂云一个人。
然而在选择第二名航天员，聂晗却是主动向上级请缨，希望能够参与到这次任务中。考虑到她在飞行员大队中的优异表现，以及直系亲属的意见之后，最终上级还是批准了她的申请。
聂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因为如果真的发生了意外，对于留在地面上的爹妈来说，就实在是太残酷了……
除了兄妹俩之外，这里还坐着一个人。
他的身份和两人有些不同，并非是空军转业到航天员大队的正式航天员，而是金陵高等研究院合作单位华科院地球化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在此之前在地化院下属的月球与行星科学研究中心，从事行星地质勘查研究。一直到登月工程启动之后，他自愿报名并通过了多轮选拔，才最终加入到了这个项目中。
在此之前，他只接受过两个月的专业培训，一直到指挥发射任务的长官交代他留下遗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注意到了他反复攒紧拳头又松开的动作，聂晗开口向他搭话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
被突然搭话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那个人有些结巴地说道。
“刘……刘正文。”
“很紧张？”
“嗯……有点吧。”
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刘正文深呼吸了一口气，盯着搁在膝盖上的拳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以前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果然……我还是很怕死。”
聂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是人都会怕死，这没什么可丢人的。”
“你也害怕吗？”
聂云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留下了一句难懂的话。
“怕和恐惧是两回事儿。”
就在这时，休息室外响起了铃声。
按照登机前的流程，他们是时候前往更衣室，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换上舱内宇航服了。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聂云走到了沉默不语的刘正文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放轻松点，有这么多人为我们祈祷。”
“我们一定可以做到。”
……
发射中心的周围，已经由驻扎在这一带的部队进行戒严，在附近一带的公路设卡，禁止一切车辆及人员进入该区域。对于一些携带摄像设备溜到附近私自拍摄现场的闲杂人等，巡逻在附近一带的军警人员，也对其采取了驱离、警告、以及治安拘留等措施进行应对。
整个发射中心就如用一座堡垒一样，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而与此同时，发射中心内。
拿到通行许可的央视转播车，已经停在了发射现场的旁边。
镜头对准了从跑道旁边走向舷梯的三名飞行员，激动的面色涨红的记者小姐姐，正对着手中的采访话筒大声地说着。
“……现在从跑道旁边走过的是即将登上祥瑞号的三名宇航员，再过不到一个小时间，祥瑞号的第二次发射就要开始。根据金陵航天发射中心工作人员的说明，这一次发射任务的终点将是月球环绕轨道，我们的宇航员将在月球的大地上，印上属于我们华夏民族的脚印！而我们的宇航员也将在月球上，为我们带来新春的祝福！”
一口气说完一大堆话，记者小姐姐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镜头记录下的画面，将在经过剪辑之后于明天中午的新闻联播放松。
如果一切不顺利……
身为一名小人物，她无法去想象那将是怎样的悲痛。
此刻她也只能在心中祈祷，但愿一切平安无事。
平整的跑道旁边，高大的舷梯缓缓移动，与空天飞机的登机口相连。
看着三名宇航员登上了飞机，站在指挥塔旁边的陆舟笑着和他们挥了挥手。
而站在陆舟的身后，李局长依旧是绷着一张脸，动也不动一下地盯着陆舟的背后，就连不远处的舷梯已经开始与舱门分离了，都没有放松警惕地打算。
这家伙还真是说到做到了，从一个小时前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就连上厕所的空档都不放过。
顶多稍微站的远一点……
见他一脸紧张地样子，陆舟叹了口气。
“……后来，我仔细想了下。”
没搞明白陆舟在说什么，李局长愣了，下意识问道：“想了什么？”
陆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你说这登月舱只能坐两个人，到时候等登月舱放下去了，还得留一名驾驶员在飞船上吧。”
“……所以呢？”
“一个人留在上面挺无聊的，要不咱一起上去，还能凑一桌斗地主。”
眼看李局长眼睛鼓起来，担心他高血压上来的陆舟，连忙补充了一句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走走走，咱们去地面指挥部里去，马上要开始了。”
说说罢，也不等李局长回答，陆舟便拉着他往指挥塔的方向走去了。
舱门关上。
走到了驾驶位坐下。
将环控生保系统和固定用的安全带接在了舱内宇航服上，聂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全身的重心缓缓向后，交给了背后的座椅。
表盘的电子钟，安静地走着，然而那跳动的数字，却仿佛是可以听到的一样。
“快开始了。”
“嗯。”
伸出拳头和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聂晗碰了一下，聂云将视线重新放回到了操控台上，在听到耳机中传来的那声“各单位准备就绪的声音”之后，抬起右手打开了聚变装置开关的安全锁，然后扭动了启动的旋钮。
在旋钮转动的一瞬间，庞大的能量从聚变堆芯中不断涌出，整台空天飞机就如同一台被点燃心脏的巨兽，从沉睡中苏醒。
感受着脚底的轻微震颤，坐在乘员座位上的刘正文咽了口吐沫，略微有些紧张地问道。
“这是要点火了吗？”
通讯屏道没有打开，自然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
看着表盘不断攀升的能量，聂云伸手在头盔的侧面轻轻敲了一下，用清晰的声音开口说道。
“这里是祥瑞号，聚变装置点火成功，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随时可以起飞！请求批准！”
很快，耳机传来了地面指挥部的应答声。
“批准请求，点火倒计时将于一分钟后开始。”
“收到。”
双手握紧了操纵杆，聂云闭上眼睛，缓缓深呼吸了一口气，拇指推开了启动引擎的开关。
就在他重新睁开双眼的瞬间，那如同钟声一般清晰、沉稳的倒数，在他的耳边同时敲响……
“5”
“4”
“3”
“2”
“1”
“0”
“点火——！”
上一次祥瑞号首飞的点火倒数陆舟让给了侯光，而这一次载人登月的点火倒数，侯光则是将机会让给了陆舟。
随着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五座衔接在空天飞机尾部巨大喷口，开始绽放出璀璨的蓝光，推动着庞大的空天飞机缓缓向前。
而当那蓝光绽放的一刹那，无论是站在跑道附近的地勤人员，还是持枪站岗的陆军士兵，亦或者站在指挥塔落地窗前的工程师们，此时此刻的目光都全然被它夺去了。
这震撼人心的一幕，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厌倦。
站在陆舟旁边的李局长，仰头凝视着大屏幕上的这一幕。
良久之后，他忽然用有些感慨的语气开口了。
“我多少有些理解你为何想上去了。”
听到了这句话，陆舟笑了笑，也不做回答。
“那改天有机会一起上去？”
李局长毫不犹豫道。
“想都别想！”
两人正说话间，跑道上的空天飞机越来越快。
最终那蓝色的弧光托着那银色的飞船从跑道的尽头缓缓脱离了地面，飞向远处的天际线，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拉开了一道宛如极光的火焰。
目送着那承载着希望的航班消失在夜幕的尽头，地面上的地勤人员爆发了热烈的欢呼，站在指挥塔内远眺着天边的航天专家们，不少人脸上均已是热泪盈眶。
登月之旅虽然才刚刚开始，但这艰难的第一步已经成功迈出，无论成败这一刻都将被历史铭记。
至于能否将脚印成功印上月球的大地，并且成功地返航。
那就得看宇航员们的造化了……
“祥瑞号，这里是地面指挥中心，汇报你的情况。”
短暂的电流音后，副驾驶员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这里是祥瑞号，目前高度5km，时速1000公里每小时，加速度1.25G，各部位温度传感器反馈良好，情况一切正常！”
“很好，请保持联络，地面指挥中心将持续为你们提供导航。”
“收到。”
夜空中已经寻不见祥瑞号的踪影。
看着发射场空地上开始清理跑道、整理设备的地勤人员，站在陆舟旁边的李局长忽然开口问道。
“如果两个小时才能到近地轨道，那得多久才能到月球上。”
虽然估算的到达时间在发射计划表上有写，但发射中心这边的发射计划表是直接送到航天局那边的，科工局这边并不负责具体的发射项目。虽然星空科技向科工局那边也送去了一份，但这次李局长来金陵走的比较急，所以并没有拿到那张计划表。
陆舟看了眼雷达上渐渐远去的绿点，笑了笑说道。
“56个小时大概是够了。”
“只需要56个小时？”李局长惊讶地看了陆舟一眼，“我没记错的话，美国人的土星五号都用了七十多个小时吧？”
“如果将距离尺度放长，我们还可以飞的更快些，”停顿了片刻，陆舟笑了笑继续说道，“发射结束了，我一会儿打算去补个觉，你也早点去休息吧。这飞机都上天了，我总不可能自个儿飞上去吧。”
说完，陆舟不等李局长回答，摘下了头上的耳麦，看向站在旁边的侯光，语气认真地说道。
“这里拜托你了。”
从陆舟的手中接过了耳麦，侯光郑重地点头道。
“明白。”
……
碧霄之上。
已经达到20公里高度的祥瑞号，在技术精湛的驾驶员的操控之下，顺利切换了发射方式，开始改由引擎直接对抗重力做工，沿着切线的方向向着外层空间疾驰而去。
感受着重心渐渐从屁股上挪到了背后，刘正文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起食指在头盔侧面敲了下，切换到了机组人员频道。
“……我们已经离开大气层了？”
过了一会儿，聂晗的声音从通讯频道内传来。
“还早着呢，如果你觉得紧张，可以考虑闭着眼睛睡一觉。”
“……我几个小时前刚醒，睡不着。”
在这样的环境里鬼才睡得着！
聂晗笑着说：“勇敢一点，大老爷们儿的，同样是搞研究的，人家陆教授溜上来的时候，可不像你这样。”
华国青年学者，大多是将陆舟视作榜样，甚至于偶像的。
想到陆舟也坐过这玩意儿之后，刘正文心中的恐慌多少还是散去了一些。
“陆教授……他上来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已经将祥瑞号切换到自动飞行模式的聂云笑了笑，接话道。
“他？可牛逼坏了。我们这些职业宇航员多少还有些紧张，他倒好，全程别说是没慌过，上了太空还对着地球来了张自拍。”
刘正文：“……”
不愧是陆神。
他现在除了想上围脖刷一句“陆神牛逼”之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看着陷入沉默的刘正文，以为他还没有走出来，聂云停顿了片刻，换上鼓励的语气继续说道。
“其实你可以放轻松点，往好的方面想，等咱们从月球上回来，就是人民的英雄，足够你骄傲一辈子。”
刘正文抬头，下意识问：“如果回不来呢？”
聂云笑了笑。
“那就是烈士，也不亏了。”
上京时间凌晨十二点。
换算成华盛顿时间，正值上午八点。
对于绝大多数美国人来说，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新泽西州郊区的某间民宅，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他们刚刚满四岁的孩子，正坐在客厅的餐桌前一起享用着早餐。
将沙拉酱拌进了碗里，坐到餐桌前的朱莉扫了一眼电视上的新闻，正好看到电视中正在放松关于阿瑞斯计划的新闻，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我不明白，我们干嘛非得花钱去和华国人竞争这些东西，用这些钱去干点有意义的事情不是更好吗？”
一边咀嚼着熏肉三明治，一边看着电视的巴迪咧嘴笑了笑。
“你不懂，这是男人的浪费。”
听到老公这句话，朱莉翻了个白眼。
“是的，我不懂，我不明白一个货车司机怎么都操心到宇宙上去了。就算退一万步，他们也不可能让你到火星上去开货车。”
巴迪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说不准未来有这么一天呢？据说阿瑞斯计划正在招募志愿者，没准我会像汉·索罗一样——”
“我警告你，想都别想！”
看着表情严肃起来的妻子，巴迪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试图说服妻子到。
“放轻松点，我的甜心……我只是说一说而已，我当然不会真的去报名。”
就在这时，正在放映的新闻忽然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下面临时插播一条新闻，就在九分钟前，NASA的观测卫星发现，携带着登月舱的祥瑞号从华国金陵发射中心起飞，截止到本台接到消息为止，他们已经离开平流层，正在前往近地轨道。”
看着电视中的画面，巴迪嘴巴微微张了张，连三明治中的熏肉片掉到了盘子里都没发现。
“哦，上帝……华国人正在登月。”
一边用叉子拨弄着碗里的沙拉，朱莉一边无语地看了老公一眼。
“所以呢？”
巴迪并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仅仅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嘴里懊恼地小声抱怨了一句。
“该死，我们的NASA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些年我们根本是在原地踏步！”
电视中的新闻继续放送。
只是原本的新闻安排，已经完全被这条突发事件给打乱了。
在拿到了新闻稿进行了简单地报道之后，主持人立刻现场连线了哥伦比亚电视台的特约专家，来自康奈尔大学的斯莱德教授。与此同时，这位斯莱德教授也有担任NASA的阿瑞斯计划顾问，因此专业素养是毋庸置疑的。
“……在接到了这条消息之后，我们紧急连线了NASA的专家斯莱德教授，虽然他没办法赶到现场……斯莱德教授您好！”
斯莱德教授：“您好。”
演播室的荧幕上，出现了斯莱德教授的照片。
通过电话连线，主持人对其进行了现场采访。
“请问您是如何看待华国这次执行的登月计划的？”
面对这个问题思索了大概五秒钟，斯莱德教授用保守的语气，开口说道：“华国并没有公开关于祥瑞号的具体技术参数，包括我们猜测的上面可能有先进的霍尔推进器，更小型化的可控聚变堆……当然也有一部分观点倾向于认为他们采用了一种先进的锂硫电池技术，毕竟是星空科技除了航天业务之外，主要经营领域还是在电池领域。”
主持人：“我相信绝大多数观众都不关心他们采用的是哪种技术路线，请问您可以用更简单的说法，为我们做一个预测吗？”
“预测？”
主持人点了下头：“是的，我们都想知道，这次发射有多少概率成功。”
斯莱德教授：“我可能没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我这边并没有关于祥瑞号的具体资料。”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用不情愿的语气继续说道。
“但硬要我说的话，他们的胜算会比苏联人.大。”
“你认为他们的胜算比苏联人大？”主持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反复确认道，“您是认真的吗？您认为他们会成功？”
“我没有这么说，我的意思仅仅是，他们成功的概率有二分之一……或者大概三分之一那么多，”斯莱德教授语气含糊不清地继续说道，“当然，即便他们成功登陆了月球，他们距离我们的差距依旧很远。毕竟我们登上月球不止一次，而且……抱歉，有些东西不方便在这里说。”
看着新闻中的报道。
巴迪缓缓松了口气，心情比起刚才好了许多。
至少华国人登月成功的概率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比起哥伦比亚电视台，NASA的专家还是稍微能让人信服一下的。
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煎蛋，只有四岁的小男孩抬起了头，将叉子高高的举在了头顶，就像是把玩他的火箭玩具一样。
“爹地，我想到月球上去旅游。”
听到儿子奶声奶气的发言，巴迪哈哈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会有这么一天的，我的小家伙，我们的总统正在带领我们重新伟大！等你长到像我这么高的时候，说不准我们去火星就像去夏威夷一样简单……到时候记得给你的爹地带一些土特产回来。”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点了下头，奶声奶气道。
“好的，爹地。”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个活宝，朱莉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解决着自己的沙拉。
她根本不关心是否伟大这个问题。
她只希望一切不要变得更糟糕就好。
……
然而，绝大多数美国人正在担心的事情，却正在发生。
自从盘古聚变堆完成之后，华国能源成本大幅度下降，太平洋另一边的情况就一直在变得糟糕。
NASA总部大楼。
卫星控制室里。
早在祥瑞号发射的前三天，同步轨道上的观测卫星便已经将镜头对准了华国的金陵。而现在，这个携带着登月舱的“讨厌鬼”，正在一点一点地接近大气层的边缘。
盯着屏幕中的绿点，来自中情局的艾登低声骂骂咧咧了一句。
“我们就这么看着它上天？”
NASA局长淡淡看了他一眼。
“不然呢？”
艾登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一样，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们应该采取一些措施。”
没有理会这位中情局的官员，NASA局长沉思了一会儿之后，看向了站在旁边的秘书。
“Space-X那边的生命维持单元完成的怎么样了？”
秘书立刻回答道：“据说已经进入了测试阶段。”
“测试需要多久？”
面对着这个问题迟疑了两秒，秘书很快回答道：“考虑到登陆火星的窗口期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我们的殖民者至少得在里面生活两年以上……当然，测试倒是不需要进行那么久，根据马斯克的说法，最多九个月就足够了。”
“我们等不了九个月，”NASA局长摇了摇头，看着雷达上闪烁的绿点，开口说道，“华国人正在追上我们的脚步，将阿瑞斯计划推进到下一个阶段比什么都重要。”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盯着自己的秘书，继续说道。
“听好，你替我去联系马斯克，问问他能不能缩短测试的时间。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我们需要一个胜利，一个足以给国会还有民众们交代的胜利！”
秘书屏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先生……您指的胜利是？”
NASA局长面无表情地说道。
“半年之内将生命维持单元投送到火星地表。”
“如果华国人认为将脚印印在了月球上就追上了我们的脚步，我们就用行动告诉他们，并且告诉我们的国会和我们的国民，他们的成就在我们的面前是多么的渺小！”
自从阿波罗17号的月球任务于1972年12月结束以来，再也没有人冒险超越地球轨道，也没有人曾踏足过月球的表面。航行在冰冷漆黑的地月转移轨道上的祥瑞号，就如同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承受着孤独的洗礼。
舷窗外漆黑，是一种与地球上的夜晚截然不同的死寂与冰冷。这种黑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就好似下潜至海底十公里，凝视着下方看不见的深渊一样。
经过了将近四十个小时的航行，那颗暗灰色的星球终于渐渐的近了。
看着那徐徐靠近的星球，握着操纵杆的聂云，缓缓深呼吸了一口气。
“这里是祥瑞号，我们已经进入12小时轨道，已经接近月球……”
坐在后排的乘员位上，同样凝视着那颗越来越近的星球，刘正文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一半是因为激动，一半是因为一种他自己也形容不出来的感情。
过了大概五分钟，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下意识便开口道。
“说起来……到时候谁第一个上去？”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刘正文感觉脸有些发烫，虽然他并没有抢功或者说贪图虚名的意思，但总感觉问出这句话的自己却就是在这么做一样。其实他只是觉得，这种可能会发生争议的事情，还是在任务开始之前先问出来比较好。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聂云，却是不怎么在意地笑了笑。
“你可以先来。”
刘正文有些尴尬地说道。
“不，还是你先来吧。”
怎么说，这祥瑞号也是他开过来的。
聂云笑着说：“我得留在祥瑞号上看着，恐怕没法陪你们一起上去。”
在登月任务中，主驾驶必须留在祥瑞号上，以确保祥瑞号上各系统运行正常。毕竟虽然可以切换到巡航模式，在既定的轨道上自动环绕，但机械并不是每时每刻都那么靠谱，关键时候还是得有个经验丰富的驾驶员待在上面。
因此在这个光荣而伟大的时刻，他只能在天上看着他们将国旗插在这片土地上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本身便不是特别在意这个。
刘正文略微有些紧张地问道：“我一个人上去？”
聂云翘起拇指，指了指坐在自己旁边的聂晗：“不用担心，她会和你一起上去，并且负责带你回来。”
刘正文立刻说道：“那要不她先上去。”
“不用管我，我第一个第二个上去都无所谓，”聂晗笑了笑说，“反正无论怎样，我都是第一个踏上月球的女性。”
聂云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阿波罗号上没有女航天员吗？”
刘正文：“……好像没有，印象中12名航天员都是男性。”
聂云略微恍然地点了下头。
“原来如此。”
难怪上面要求选拔一名女航天员出来。
航天竞赛的意义，除了对未来的投资之外，便是去抢第一的。
不过，这算不算是从美国佬那里捡便宜了？
……
即便月球近在咫尺，以祥瑞号空天飞机现在的速度想要扔下登月舱是不太可能的。
在12小时轨道运行了一周之后，聂云驾驶着祥瑞号，在地面指挥中心的帮助之下，很快连续完成了3.5小时到127分钟轨道的变轨。而与此同时，祥瑞号环绕月球的轨迹，已经成功变成了一个近似的圆形，速度的大小和方向也都调整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水平。
伸手在头盔上按了一下，聂云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这里是祥瑞号，我们已经成功进入127分钟轨道，将于25分钟后抵达着陆点上空，请求批准投送登月舱。”
“这里是地面指挥中心，批准登月。”
“收到！”
通讯结束，聂云回头看向了坐在乘员座椅上的刘正文。
“25分钟后登陆月面，你们去准备下吧。”
“好的！”
解开了环控生保系统，两名宇航员在互相帮助之下，换上了舱外宇航服，并且在聂云的监督下，对宇航服的情况进行了检查。
“供养装置启动！”
“检查氧气余量。”
“氧气余量100%，可供维持4小时舱外活动！”
“测试主动喷射系统。”
“是！”
按照训练时学到的那样，刘正文用腰间的钩锁勾在了旁边的横杆上，然后伸手按在了左臂的按钮上。身后的背包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向前推去。
不过这股柔和的力量并没有将他推出太远，在固定钩锁的帮助下，他很快便站稳了身子。
“……主动喷射系统正常！”
聂云点了下头，将视线投向了站在旁边的聂晗。
同样完成了所有测试程序，聂晗点头回应道：“一切正常。”
聂云点了点头。
“开始登舱，祝你们好运！”
“必须的。”
嘴角前期一丝笑意，聂晗伸出拳头和自己老哥碰了下，然后潇洒地跨过了舱门。
刘正文向聂云点了下头，然后便紧紧跟上了聂晗的脚步。
看着关上的舱门，神色肃穆的聂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抬起右手行了个军礼。
接着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郑重说道。
“保重！”
成败在此一举了。
经过了五分钟的航行，祥瑞号抵达了目标空域，随着舱门打开，一座漆黑色的蛋状物体，从祥瑞号的下方与机腹分离。
火光轻轻的闪烁，在两对化学燃料引擎的助推下，坠落的登月舱就如同一颗陨石，在月球的上空拉出一道弧线，坠落在荒芜的月壤上。
滚滚月球尘扬起。
无论是坐在祥瑞号上的聂云，还是远在三十八万公里之外地面指挥中心内、盯着一秒多延迟看着航拍画面的人们，此刻都纷纷捏紧了拳头，心中的那根弦紧紧的绷着。
缓缓的，登月舱的舱门打开了。
一道人影，站在了舱门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除了站在舱门口的刘正文，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轻轻地跃向了舱外。
身体轻盈的就像是一片鹅毛，与那漂浮的月球尘一同向下落去。
当靴底轻轻触及了月壤的一瞬间，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样，仿佛在燃烧。
与此同时，就在他踏上月球的一刹那，远在三十八万多公里之外的指挥室内，爆发了整耳欲聋的欢呼声。
人们相互拥抱，热泪盈眶。
他们成功了！
成功登上了月球！
在这一刻，他们书写了历史！
大年初一的前夜。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吃着除夕的年饭。
一桌好菜早早的就摆在了桌上，不但有陆舟最爱吃的卤猪蹄，还有肥美可口、外酥里嫩的鳊鱼，以及那热气腾腾的肉馅韭菜饺子。
尤其是那饺子。
吃到老娘亲手包的饺子，陆舟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大概是他过去的一年里，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了……
看着陆舟已经吃了两盘了，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夹着卤牛肉的老陆，忍不住说了句。
“少吃点，别把肚子撑坏了。”
嘴里嚼着东西，陆舟头也不抬说道。
“一年就这一回，让我多吃点吧。”
“什么叫就这一回，你想吃，妈给你多做几天饭，”慈祥的看着埋头吃着的儿子，方梅紧接着瞪了老陆一眼，“儿子饿了想吃，你管得着吗？”
老陆委屈道：“我这不是担心他把肚子撑坏了吗？”
“什么撑坏了，我倒是觉得儿子比去年又瘦了，这一年肯定累坏了！你有那个闲功夫操心别人，不如去把盘子洗了。”
看着拌嘴的老爹老娘，陆舟连忙腾出嘴来说道：“不用不用，盘子放到厨房就可以了，家里……有自动洗碗机。”
兜里的手机震了下。
陆舟不用猜都能想到，肯定是小艾又在抗议了。
不过这会儿他哪有时间去管它，肯定还是吃饭要紧。
看着像饿死鬼一样猛吃的老哥，小彤噗嗤笑了声，抿着嘴说道：“年夜饭还长呢，老哥你吃慢点。”
“好！我慢点。”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陆舟手中的筷子依旧是没有停下。
至于把肚子撑坏……
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很久之前系统便强化过他的身体机能，到现在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改造。就算是吃下两个成年人饭量的食物，以他的代谢能力也能轻松承受，就算有多余的热量也会被优先转化成脂肪以外的东西。
也正是因此，他是真的怎么吃都没胖过。
被老婆数落了一顿之后，老陆也不再唠叨了。
不过虽说老陆是不唠叨了，但从刚才开始，兜里手机就一直在那不停的震个没玩。
陆舟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搁下了手中的筷子，掏出手机看了眼。
果然不出意外，是小艾发来的。
消息只有一句。
【主人，我也想吃~(ˉ﹃ˉ)】
陆舟：“……”
这要求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叹了口气，陆舟打字回复道。
【你还小，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小艾：【QAQ】
坐在旁边的陆邦国，往儿子手里的手机瞅了眼，不过却是被迅速躲开了。
喝了口小酒，老陆笑着说。
“切，这么小气干哈？女朋友？”
陆舟还没来得及回答，正巧端着新出炉的饺子从厨房里出来的老娘，一听到老陆这句话，眼睛顿时像是放了光一样，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盘子，朝着儿子追问道。
“什么？有女朋友了？你这孩子真是的，过年怎么不带回来瞧瞧！”
坐在餐桌的对面，小彤幽幽叹了口气：“你们太不懂老哥了。”
陆舟：“……”
小艾：【(???*)？】
一家人热闹地说这话，春晚很快开始了。
虽然已经很久没在意过这节目演的都是些啥了，但这个时候把电视打开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过年嘛，图的不就是个热闹吗？
现在又不兴放炮了，要是没有点喜庆的声音，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按照节目安排，在春晚开始之前，送上了华国各界人生、明星大腕的新春祝福。
站在台上，男主持人手中握着话筒，面对着现场的镜头，用热情洋溢的声音开口说道：“……除了上面这些新春祝福之外，我们这里有一条特别的新春祝福。”
女主持人装作不知，睁大了美眸。
“特别的祝福？会是谁呀？”
男主持人逐渐提高了音量，笑着说道：“它的特别之处，不是在于它是由谁发来的。而是在于，它来自与我们相距38万公里的月球！”
主持人话音落下的瞬间，电视机屏幕的画面，很快切换到了三十八万公里外的月球轨道上。
站在祥瑞号的舱内，穿着便装的聂云，笑着面对镜头招了招手。
“全国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祥瑞号，距离地球三十八万公里之外的月球127分钟轨道。”
“我的两名战友已经踏上了月球大地，正在执行任务，没法和大家见面。在这里我代替我的两名同伴，祝贺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还有，爸，妈，新年快乐！”
画面切换到了春晚的现场。
此刻整个春晚现场，已经被欢呼声与掌声填满。
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的大屏幕，从刚才开始便在沉默的老陆，忽然来了句。
“飞船是你造的？”
同样看着电视机中的画面，陆舟微微愣了下，随即笑着说：“怎么可能是我造的，那是整个航天研究所全体工程师，还有航天发射中心全体工作人员们的共同努力的成果。”
尤其是那些还坚守在发射中心现场的人们。
别说是年夜饭，不少人可能连一口泡面都得等到换班的时候去吃。
老陆：“那就是你造的了。”
陆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也不做解释。
老人家开心就好。
从电视机屏幕上收回了视线，老陆看向了儿子，笑着说：“你小子可以啊。”
陆舟哈哈笑了笑：“还凑合吧。”
老陆点了下头，由衷地说道。
“干得漂亮。”
陆舟微微愣了下，随即笑道。
“嗯！谢谢夸奖。”
月球上宝贵的不只是空气和淡水，还有通讯资源。
毕竟地面指挥部需要与祥瑞号全程联系，地面登月舱收集到的数据也必须实时返回。而能够依靠的，却只有不到400K的小水管。因此，给地球上的观众们直播登月是不太现实的，光是将这段57mb大小的拜年视频发过来，便占用了不少原本分配给科研任务的数据流了。
不过，生活重要的是仪式感。
航天也是一样。
如果每一件事情都去计算能够带来多大的收益以及是否值得，那也未免太过无趣了点。
毕竟不是所有行为，都能计算它的价值的。
看着继续播放的春晚节目，陆舟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现在的条件是艰难了点。
不过，也只是现在了。
等到以后在月球表面或者轨道上建立了通讯基站或者通讯卫星，“地月通讯流量资费过高”的情况，就能稍微缓解一些了。
登月成功！
当这段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在春晚节目中播出之后，整个华国都为之轰动了。
千百年来，仰望着这片土地的人们，曾用无数神话传说与诗词歌赋，向它寄予过美好的梦想。
而自从神五上天，华国成功成为第三个将宇航员送上太空的国家之后，踏上月球也一直是华国无数航天人乃至华夏子民所有人心中共同的渴望。
然而，这一切并不顺利。
虽然载人航天华国勉强追上了美苏的脚步，但火箭发动机这块却一直是华国的心病，在大推力火箭的技术上不但距离美苏的存在不小的差距，和欧盟、日国相比尚且存在一定的距离。
然而祥瑞号的试飞成功，不但彻底扭转了这一局面，在更先进的电推进上实现了弯道超车，更是将华国的宇航员送上了月球！
当看到这从月球发来的新春祝福时，坐在电视机前的不少人，都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或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上京的某间民宅里。
坐在饭桌前吃着饭年夜饭的袁焕民，浑浊的瞳孔中倒映着电视机上的画面，不知不觉中，两行清泪就顺着眼角皱纹滑了下来。
身为航天集团的总工程师，将华国的登月舱送上月球，看着华国宇航员的脚印印上月球大地，是他毕生的梦想。
如今亲眼见证了这一刻。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已经没有遗憾了。
“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注意到了老爹脸上挂着的眼泪，正在吃饭的儿子立刻关切道。
担心地望向了爷爷，孙女伸出肉呼呼小手推了推爷爷的大腿，奶声奶气地说道，“不痛不痛，痛痛马上就飞走啦。”
“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摘下了老花镜，老人伸出食指蹭了把眼角的泪花，用哽咽的声音说道，“我只是……有点儿太激动了。”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在祥瑞号项目上对陆舟刁难的态度，他的心中便不由生出了一丝惭愧。
虽然他相信自己的出发点一定是好的，但如果真的让祥瑞号项目夭折了，毫无疑问他将成为民族的罪人。
或许……
自己对于异己的声音，应该多一点宽容。
与此同时，长安路的某间大院里，同样是一家人在吃着年饭。
同样看着电视机中的画面，老人哈哈笑着，拍了把大腿说。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他，这小伙子确实是个人才啊！”
唯一的缺点可能也就是做事儿不太考虑后果，不过这些小事儿其实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毕竟指望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稳重老成，向圣人看齐，这话怎么讲出来都觉得违和。能在年少成名的同时保持初心的人本来就凤毛麟角，不恃才傲物、肆意妄为，已经很难得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对于有本事的人，总是比对寻常人宽容的多。
坐在老人对面的女人弯了弯嘴角，笑着说：“瞧把你乐的，人家诺贝尔奖都拿到了，还需要你看错他。”
老人轻声感慨道：“拿过诺贝尔奖的人不少，但能在如此年纪，便将学问做到他这种程度的学者，当今这世上恐怕就他一位了。也就可惜咱们国内没什么能配上他荣誉的奖项了。”
这次的表彰大会上，三名登月的宇航员肯定是一等功没得跑的。
至于参与项目的科研人员、那些幕后英雄们，肯定也少不了精神上与物质上的奖励。
只是该拿什么奖励陆舟……
老人一时间也是犯了难。
看着陷入沉思的老人，坐在餐桌对面的女人弯了弯嘴角说：“人家连科学界的最高奖都拿到了，也未必在意那些荣誉了，我看你在给他颁发什么勋章的问题上发愁，不如给人家提供一个良好的学术环境，或者自由发挥的空间就足够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荣誉这东西不只是颁给受勋者的，同样也是用来激励那些后继者的，”低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老人忽然笑着抬起头，“算了，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来个好法子，还是开会和其他人讨论下好了。”
无论怎么说，现在宇航员还在月球上。
表彰大会的事情，等到年后再去安排也不迟。
与此同时，就在华国宇航员登月成功的消息扩散开之后，轰动的气氛很快从电视机的荧幕扩散到了互联网上。
几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关于祥瑞号的消息就已经在占据了各大网络平台的热点话题。
这盛况，一如当初申奥成功那般热烈。
陆舟打开围脖扫了眼，看到力压春晚一头、登顶热搜榜第一的“祥瑞号”词条，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意。
【能走到这一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流泪）（流泪）】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令人激动的消息！（激动）（激动）】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登月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儿了，国外不去登月的原因是因为这没什么难道，他们的目标是登陆太阳，所以这算不了什么，洗洗睡吧。】
【我也听说过！外国科学家都聪明得很，打算等天黑的时候偷偷上去！（滑稽）（滑稽）】
【为那些为祥瑞号默默付出的科研人员们点赞！！！】
【……】
关掉了围脖之后，陆舟打开推特扫了一眼。
很意外，这一回NASA的官方账号，并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一直以来，每次华国在登月上取得进展，NASA都会站在一个高的姿态，送上鼓励与赞美。
因为他们很清楚，华国在航天领域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如同龟兔赛跑一样。只是在月球上扔一些遥控玩具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追得上已经把太阳系探了个遍、甚至开始向柯伊伯带之外发射探测器的他们。
然而如今，华国不但将近地轨道运载力提升到了50吨级，更是让宇航员的脚步踏上月球大地，成就了曾经那个在冷战中倒下的大国所未能完成的伟业。
显然，华国在航天领域的崛起，已经让他们没有了保持绅士丰度的余裕。
当然，也没准是太平洋对面的NASA现在正在开会，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来。
陆舟笑了笑，又刷了一会儿推特，看了一下外国网友们的评论，然后便关掉了手机屏幕，靠在了沙发上。
载人登月的第一阶段任务已经完成了，系统空间中的提交任务的按钮已经变成了可选的状态。
不过，陆舟并没有急着进入下一个阶段。
毕竟在他的任务栏里，还留着几个经验丰富、而且完成起来相当容易的支线任务摆在那里，就等着天上的那几名宇航员，替他从月球上捡回来了……
登月只是第一步。
对于那些将宇航员们送上月球的研究人员来说，真正重要的是登上月球以后的事情。
将登月舱内一部分物资装在了月球车上，坐在驾驶位上的聂晗熟练地启动了引擎，载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刘正文，朝着距离着陆点最近的一处环形山行驶过去。
眺望着远处叠起的环形山，再回望了一眼那颗蔚蓝的星球，刘正文忍不住轻声感慨道。
“这月亮还真是荒凉。”
“是啊。”
一路上两人没有更多的交流。
直到月球车停在了一座环形山的旁边，刘正文从车上下来之后，朝着附近望了一眼，发现一根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杆子，突兀地立在环形山附近的那片空地上。
“那里是……”
“大概是美国人的旗杆，据说他们早期用的是尼龙材料编织的国旗，而这些旗帜大多数在宇宙射线的照射下损坏了，估计就剩下个杆子了……把行动记录仪打开。”
刘正文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宇宙射线对没有经过特殊处理的尼龙材料的损伤效果他当然是清楚的，毕竟再怎么说他的学历大概是三名宇航员中最高的。只怕被侵蚀的不只是那些尼龙材料，估计多半就连那根杆子，这会儿也已经在太阳风的辐照之下脆化了吧。
“已经打开了，离开登陆舱的时候，我就开了。”
从月球车上翻出了一面旗帜，背对着他的聂晗点了下头。
“是吗？那就好。”
看着肩上扛着旗杆、向环形山中央缓缓漫步过去的聂晗，刘正文开口说道。
“那我们的呢？”
“我们当然吸取了他们的教训，只要不被陨石击中，这面红旗就算是在这里立上一百年，也完全没问题。”
将那鲜红的旗帜挥了挥，然后用力插在了荒芜的月壤上，并且展开了固定用的三角支架。
看着那如同鲜血一般流动的旗帜，聂晗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抬起胳膊擦了下面罩上沾着的月球尘，“这是第一步……早晚有一天，我们会把它插遍整个月球。”
虽然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话语，然而不知为何，在听到的瞬间，站在不远处的刘正文，却是感觉心中血液翻滚，心潮澎湃。
回想起当初自己在选择这么专业时对未来的憧憬……
回想起当初自己在报名参加宇航员选拔时立下的誓言……
“月球太小了。”
回头看向了突然开口的刘正文，聂晗眉毛挑了下。
“哦？”
目光神往地看着天上那颗蔚蓝的星球，刘正文笑了笑，继续说着。
“光是月球多没意思，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将这面旗帜插到柯伊伯带之外的世界。”
听到这句话，聂晗莞尔一笑，转身向月球车的方向漫步了过去。
“好了，闲聊就到此为止吧，开始干活了。”
他们不是来旅游的。
在这片大地上插上国旗只是第一步。
除此之外，等待着他们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在月球上的时间很宝贵。
登月舱内的食物、淡水和氧气储备只够维持两名宇航员在月球表面停留48小时的时间，而每次舱外活动的时间只有4-6个小时。除去返回登月舱重新补给、吃喝拉撒等等一系列满足生理需要花费的时间，留给他们执行任务的时间并不算很宽裕。
完成了插旗之后，两人继续上车，沿着环形山的边缘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在靠近山脊附近的一处相对平坦的区域停了下来。
根据计算机分析，这一带被陨石光顾的概率较小。
虽然是统计意义上的概率，但还是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将月球车停下之后，刘正文按照训练时已经无数次操作过的那样，从车上取出了红外信标，放置在了平坦的地面上，然后重新回到月球车上撤离了这片区域。
很快，127分钟轨道上，一座漆黑色的四方形物体与祥瑞号分离，拖拽着一道微弱的逆喷射火焰，在月球引力的牵引下缓缓着陆在月球的表面，激起滚滚尘埃。
等待漫天飞舞的月球尘飘走之后，月球车重新返回了这片区域。
下了车之后，刘正文从宇航服上抽出了一根特制接口的数据线，连接在了装置上。
很快，衔接在胳膊处的荧屏浮现了一行进度条。
随着进度条的完成，简单的控制界面很快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里是月面科考小队，种植单元已经成功部署，装置启动正常。”
短暂的电流音之后，聂云的声音从通讯屏道传来。
“检查标本状况。”
“收到。”
整个太空种植单元总占地面积为15平方米，展开之后看起来还是相当宽敞的。
其中核心组件分为两部分，其中绝大部分是种植舱，用于培育土豆、胡萝卜等五种易于栽培的作物，还有一小部分是养殖舱，位于种植单元的一角，装着十只小白鼠。
其中六只小白鼠一公一母两两分组，剩下的四只“单身鼠”经过了绝育手术，分别住在金属栅栏隔开的单人间内。
只要不断电的话，气体循环系统就能一直工作下去，至于淡水和食物，在数量不增长的情况下足够它们维持一年的生存需要。如果确认生物死亡，整个装置会启动冷冻装置，将死亡实验题冷冻，以防止其腐坏。
至于更长的时间……
其实也没那个必要了。
这座太空种植单元只是实验型号，用来测试能否在月球表面种植作物，以实现太空殖民地的自给自足，以及生物在长时间低重力环境下对健康状况的影响。
只要这些小白鼠只要有一只能够存活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整个实验就不算失败了。
启动种植单元的诊断程序之后，刘正文第一件事便是检查了那些小老鼠们的健康状况。
或许是因为无法适应外层空间的重力环境，几只小白鼠显得精神相当萎靡，不过所幸的是都还活着，对于外界的一些动静也能做出一些反应。
刘正文也不确定他们能不能顽强地活下去，不过还是为这些为科学献身的小生命们，默默地祈祷了一下。
确认标本情况良好之后，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种植单元的运行状况，然后便抽掉了连接在胳膊上的数据，向远在祥瑞号上的聂云报告了情况。
“……这里是月面科考小队，种植单元内标本全部存活，气压、温度、碳氧平衡均处在标准水平，没有发现异常。”
“干得漂亮！准备开始一个任务吧。”
“收到。”
完成了太空种植单元的部署，接下来便是采集月壤了。
一直以来，华科院保存的那些月壤、月球陨石标本，都是通过遥控探测器采集的。这种由宇航员人工采集的月壤岩土标本，对于华国来说还是头一回。
看着那漫山遍野灰蒙蒙一片月壤，手中拿着采样锹的刘正文两眼放光。
对于曾经在月球与行星科学研究中心任职的他来说，实在是太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有多么值钱了。
不，这么说还不够准确，这些东西的价值不是用钱能够衡量的。
如果不是携带重量有限，他恨不得将这一带挖个遍。
“快点干活，时间有限，”将一挫粉末状的月球尘放进了特质的样品袋中，聂晗看了眼胳膊上的定位器，“下一个采样点在两公里外的环形山，我们的动作得快点。”
从兴奋中回过了神来，刘正文用腰间的钩锁将自己固定好，然后轮着铁楸便往环形山上敲了上去。
“明白！”
“5！”
“4！”
“……”
“0！”
“点火！”
喷口攒射出火苗。
这一次点火的，是登月舱顶部的返回舱。
拖拽着绚烂的火弧，半球形的飞行器与硕大的底座分离，轻松地摆脱了月球引力的束缚，沿着斜向上的方向缓缓飞向了太空。
与此同时，巡航在月球轨道上的祥瑞号开始减速变轨，向着升上空中的返回舱迎了上去。
三十八万公里之外，呈现在地面指挥部的大屏幕上，咱在指挥室内的工作人员们只见看见两个标志着航天器的白色点位，在127分钟轨道下方，沿着同一方向平行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缓缓靠近，靠近，最后融为了一体……
紧接着，通讯屏道内传来了那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声音。
“……这里是祥瑞号，返回舱已经成功接收，请求下一步指示。”
站在指挥台前的侯光神色肃穆，立刻下令道：“这里是地面指挥部，听到命令之后，请即刻返航。”
两秒之后，一声应答传来。
“收到。”
得到了地面指挥部的命令之后，五座引擎的喷口绽放的蓝光逐渐放大，推动着祥瑞号开始加速，从127分钟轨道向着3.5小时轨道变轨，然后又从3.5小时轨道转移到了12小时轨道。
经过数个小时的缓慢加速，重新回归近月点的祥瑞号终于达到了2.4公里每秒的月球逃逸速度，成功切入到了地月转移轨道。
入轨之后继续飞行了一小段，坐在驾驶舱内的聂云熟练地关闭了引擎，切换到了巡航模式。在地球引力的牵引下，祥瑞号将在返回段逐步加速，然后成功进入48小时轨道。
这是根据地面指挥部超级计算机计算出的最佳返回航路。
也是用剩余的9%推进工质平安返回大气层的唯一安全航道！
漫长的飞行一共经过了五十多个小时。
终于在初六的上午，从深空中驶来的祥瑞号，接近了大气层的边缘。
一直到昨天的夜晚落下帷幕之前，北美的媒体似乎还在坚守着最后的骄傲，用“成功登月并不意味着能够成功返航”之类的新闻标题，控诉华国方面枉顾航天员的生命安全，用人命去测试不成熟的技术。
然而如今祥瑞号成功出现在大气层的边界，却是让不少NASA的专家，以及北美的新闻工作者一片哑然。
不只是北美，全世界的航天中心、航天爱好者，乃至平时对航天漠不关心的吃瓜群众，都在关注着巡航在大气层边缘的祥瑞号。
尤其是国人。
无数国人的心弦，都被那艘飞船给牵动着。
这已经是马拉松的最后一百米。
成功登陆月面值得骄傲，但能否将胜利的果实成功从月球上带回地表，才是宣告最终胜利的关键！
“……这里是祥瑞号，我们已经成功进入返回轨道，”深呼吸了一口气，已经换上舱内宇航服的聂云，用沉着的声音开口说道，“将于5分钟后与大气层接触。”
没有等待很久，地面指挥部的声音传来。
“……收到，祝你们好运。”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祥瑞号的机腹开始与大气层接触，随着机翼减速板的张开，在减速的同时逐步被地球的引力拉向地面，又向外抛出。
在经过了几次折返之后，祥瑞号终于冲入了大气层的稠密段。
50公里！
10公里！
5公里！
2公里！
出现了！
云层被冲破。
当祥瑞号出现在那碧蓝的空中的一刹那，站在航天发射中心跑道上的地勤人员，地面指挥中心内的工程师与技术员，纷纷忍不住发出了激动地欢呼声，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喝彩。
庞大的机身缓缓降落，放下的起落架平稳地撞在了跑道上。
与此同时，减速伞向后喷出，拖拽着祥瑞号缓缓停下。
随着祥瑞号停稳，移动舷梯与地勤人员还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一拥而上。
在一声呲呲漏气的轻响之后，厚重的合金舱门缓缓向外打开，三位宇航员很快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搀着舷梯扶手走下祥瑞号的刘正文，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
是英雄？
血液在血管中沸腾着，泪水盈满了眼眶。
那一刹那，他觉得这数日以来所承受的责任与压力，以及为之付出的全部努力。
一切都是如此的值得……
……
从飞机成功着陆的那一刻开始，地面指挥部的任务便结束了，工作在这里的工程师和技术员们要么是奔去了指挥塔外面的跑道，要么便是返回了休息室小憩。
不少人已经在岗位上坚守了24小时。
就算是铁打的，这会儿也该撑不住了。
尤其是地面指挥部总指挥侯光，从空天飞机进入24小时轨道之后便一直没有合过眼。看到祥瑞号降落了之后，整个人像是打了兴奋剂似得，直接带头扔下了耳机，跑出了指挥室外。
看样子在回去休息之前，他还打算去跑道上亲自看一眼。
站在指挥塔上，远远地看着跑道上受着地勤人员与记者们簇拥着的三名宇航员，陆舟心中悬着的那颗石头总算是放下，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笑意。
紧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颜妍，打趣地说了句。
“不下去抢个镜吗？”
原本看着飞机降下来来她还一直在提心吊胆着，害怕这家伙又因为过度兴奋来个后脑勺与地面的亲密接触，结果这一次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直到飞机落地为止，陆舟的精神状态都还好好的。
想到这里，颜妍心中不禁有些欣慰。
看来他确实把自己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听到了颜妍的那声揶揄之后，看着落地窗外热闹的人群的陆舟，不由笑了笑。
“不用了。”
“我的奖励，就在刚才已经收到了。”
留下了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在一头雾水的颜妍的注视之下，陆舟转身走向了指挥室的门口。
就在两分钟前，他已经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支线任务完成的提醒。
如今支线奖励已经回收，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找个地方躺着，看看下一个阶段的任务是什么了……
单独的休息间内。
挂上了免打扰的牌子之后，陆舟将门反锁，走到了一处干净的床铺上躺下，闭目默念了一声系统。
很快，熟悉的感觉袭来。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入目已经是一片纯白色的空间。
已经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一个月？
还是两个月？
亦或者是半年。
上一次来这里是多久前，陆舟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自从任务链开启，系统给他规划了一个长期的科研目标之后，他回这里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少了。
轻车熟路地走到全息面板前，一行淡蓝色的文字，缓缓浮现在他的视域之中。
【恭喜宿主，完成“地月掌控”任务链第一阶段：载人登月。】
【要求：在宿主主导的项目中，将至少一名宇航员送上月球，并在确保其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将他成功带回地表。】
【奖励：10万工程学经验，5万材料学经验，5万能源学经验，500积分，一次抽奖机会。】
【次要目标：
①.第一桶金：收集并带回1公斤月壤。奖励：5万点自由经验（已达成）
②.俯瞰地球：位于100-2000公里高度，手动操作摄像设备拍摄地球照片。奖励：5万点自由经验，一次抽奖机会（已达成）
③.种田使命：在月球表面部署10平米的无人种植模块，观察并记录作物在低重力、无磁场保护等条件下的生长情况。奖励：5万自由经验，一次抽奖机会。（已达成）
④.疯狂杰瑞：在月球表面养殖十只小白鼠，观察并记录动物标本在低重力、无磁场保护等条件下的生命活动情况。奖励：10万自由经验，一次抽奖机会。（已达成）
】
这次系统奖励的经验非常赞，除了主线任务奖励的学科经验之外，学科任务奖励的全都是可以自由分配的经验，加起来一共25万。还有宝贵的抽奖机会，更是达到了四次。
陆舟此刻的心中的激动，一点儿也不必那些刚刚走出空天飞机，接受人们欢呼的航天员们少多少。
当然，现在开始高兴还太早了。
究竟是否值得庆祝还得看一会儿抽奖的结果如何。
“系统，打开属性面板！”
淡蓝色的光芒扫过屏幕，属性面板很快呈现在陆舟的面前。
数学物理暂时不用考虑，一个LV8，一个LV7，经验上限都在百万这个量级，二十五万自由经验扔进去一点儿水花都掀不起。
LV5的工程学和生化学似乎是个不错的投资对象，但LV3的能源学和LV2的信息学性价比也很高。而且如果要解决氦三开采或者月球通讯的问题，能源学和信息学似乎能用得上？
站在属性面板前纠结了一会儿，陆舟忽然感觉面对着这么多张嘴，这二十五万自由经验还真的有些不够。
“果然这次支线任务完成的还是太少了吗？第二阶段任务得注意下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陆舟低头思忖了片刻之后，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将其中二十万经验分配在了生化学上，剩下的五万经验分配给了信息学。
很快，更新之后的属性面板，再次呈现在陆舟的面前。
【
A.数学：LV8（77.4万/300万）
B.物理学：LV7（1.3215万/120万）
C.生化学：LV6（1万/60万）
D.工程学：LV5（10/30万）
E.材料学：LV6（6.3万/60万）
F.能源学：LV3（5万/10万）
G.信息学：LV3（3000/10万）
积分：4835（四次抽奖机会）
】
生化学等级从LV5升至LV6，信息学从LV2升至LV3，前者更进一步追评材料学，后者算是跨出了新手村。
之所以选择这样的分配方式，主要是考虑到生化学在理论意义上与材料学紧密相关，在生化学等级落后于材料学的情况下，提升生化学等级的收益是相对较大的。
至于为什么选择信息学而不是让能源学更进一步，主要是考虑到现阶段可控聚变二代技术还看不到影子，开采氦三资源还不是那么的迫切，只需要探明储量然后在月球上跑马圈地便可。
当然，还有一种加点方法，那便是先将工程学点到LV6。
不过就目前而言，陆舟感觉自己对工程学等级的需求不是那么大。毕竟金陵高等研究院有很多优秀的工程师，能够替他去弥补工程领域的短板。
经验已经分配结束，接下来又到了喜闻乐见的抽奖环节了。
面对着全息屏幕，陆舟深呼吸了一口气，默念了几声“欧皇附体”之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隐隐浮现的轮盘上。
在他按下按钮的一瞬间，同时喊道。
“……给我转！”
轮盘飞速转动。
这一次陆舟没有丝毫的停顿，迅速连按五次，来了个三联抽。
然而，在看到了抽奖结果之后，他的却是脸色一次比一次黑。
三次抽奖机会，两件垃圾一件样品，分别是一份Future牌流质食品和一罐久违的future牌可乐，以及一件同样印着Future商标的……保暖秋衣？
虽然标签写着是衬衣，不过看那灰不溜秋的样子和秋衣似乎没什么区别。
而且最令陆舟意外的是，这件“秋衣”竟然算是样品？
不过在陆舟看来，这玩意儿和垃圾也没什么区别了。
打算将这玩意儿放到出去之后在研究，陆舟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抽奖按钮。
不管脸白还是脸黑，只剩下最后一次了。
咬了咬牙，陆舟伸手按了下去。
轮盘飞速转动，随着他再次按下按钮，惯性转了几十圈之后，缓缓停下。
【恭喜宿主，获得样品！】
【得到，“爬虫”全地形遥控勘探车！】
陆舟：“？！”
在看到奖品跳出来的一瞬间，陆舟的目光顿时被这造型怪异的勘探车给吸引了。
虽然还没有详细阅读说明，但直觉告诉他，这次见到宝了！
心情总算是恢复了一些。
随着抽奖机会的耗尽，转盘渐渐散去，陆舟将视线继续投向了全息面板。
此刻，原本不可选中的任务简报，在抽奖奖励全部领取之后，已经变成了可选状态。
“是时候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陆舟伸手选中了任务栏。
淡蓝色的光芒扫过屏幕，更新之后的“目标2”，很快呈现在他的面前。
【目标2：月面永驻】
【要求：在月面建造一座半永久性质的科学考察站，进行天文观测，以及地球水文气候活动观测、高能物理实验等等。基本判定规则为，在月球表面保有100吨以上人造物。】
【次要目标：
①人满为患：24小时内月面活动人口超过100。
②未来火花：月面大型强子对撞机。
③挖地三尺：从月壤中共收集50吨稀土。
④炼金术师：生产100吨钛合金。
⑤回望母星：在月球轨道上建立半永久性质的地球气象观测站。
⑥眺望远方：建立大型空间望远镜，对太阳系内行星以及地外恒星系进行更细致的观测。
……
】
陆舟：“……”
如果说载人登月还算是比较现实的话，那么这个任务已经完全进入了一个对地球文明来说完全陌生的领域。
在月球保有50吨以上人造物，哪怕是用祥瑞号从近地轨道上捡垃圾往月球上扔，也得往返好几次才行。而且如果仅仅只是把任务混过去的话，相信不只是任务奖励低的可怜不说，到了下一阶段只怕还有更夸张的任务等着他。
想到这里，陆舟只感觉头皮微微有些发麻。
总感觉这破系统……
似乎越来越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