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步兵作战的坦克第202旅,终于出现在战场上。见到坦克的出现,109师师长暗松一口气,随后命令自己的部下,跟随在坦克的后面,朝着别列津纳河上的桥梁发起进攻。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苏军进攻部队,德军的坦克营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如果他们配备的是豹式坦克,面对冲上来的苏军坦克,还能以逸待劳,占据一点优势。
可该营配备的都是清一色的四号坦克,别说对面来的苏军坦克是T-34/85,就算面对的是早期型号的T-34/76,他们依旧不是对手。
在双方坦克隔着八百米对轰一阵后,苏军的坦克旅成为了最后的赢家。他们以损失七辆坦克的代价,摧毁了德军的35辆。
德军坦克营原有100辆四号坦克,战斗打响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损失了56辆。营长舒尔茨少校觉得再继续打下去,自己的坦克营肯定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便果断地命令坦克撤出了战斗。
步兵第109师占据了别列津纳河上的桥梁后,师长命令留下一个营的部队守桥,剩下的主力部队在坦克的掩护下,朝着博布鲁尹斯克北面的季托夫卡推进,准备去攻击集结在那个方向的德军第35军。
第109师擅自调整作战计划的事情,很快就上报到了索科夫这里。
西多林谨慎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第109师并没有按照我们原来的命令,向博布鲁尹斯克发起进攻,而是转向了城市北面的季托夫卡,和第3集团军的部队围歼德军的第35集团军。你看,是否命令他们停止向北推进,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对城市展开攻击?”
虽说109师师长的擅作主张,让索科夫的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他仔细研究地图后发现,该市长的思路是正确的。自己命令该师羊攻博布鲁尹斯克,就是想将城里的敌人吸引出来进行歼灭。
如今德军第35军炸毁了自己的坦克和装甲车,以步兵的形势向北面突围,企图逃亡莫吉廖夫。但他们的意图被识破之后,不光遭到了苏军的轰炸,同时友军也加强了季托夫卡的防御力量,以阻止该部敌人北逃。
假如在这种时候,以一支部队从敌人的侧后方发起进攻,肯定能加快围歼这支德军部队的进度。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想明白这一点后,站直身体望着西多林说:“我觉得第109师师长的决定是正确的,德军的第35军炸毁了他们的技术装备,打算以纯步兵的状态逃往莫吉廖夫。如今友军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加强了防御,加大了他们突围的难度。如果此时有一支部队从他们的侧后方发起进攻,没准就有机会在短时间内,围歼德军的第35军。”
“但该师师长违抗命令一事,该如何处置呢?”
“参谋长同志,作为一名指挥员,最重要的是懂得根据战场上的形势变化,来及时地调整进攻计划。”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这位师长及时地变更进攻方向的决定,是非常正确。不过,他在调整进攻部署时,并没有及时向我们报告,这一点是非常错误的,你在打电话时,要好好地批评他。”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点着头说:“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该师师长的。”
趁着西多林打电话的工夫,波涅杰林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既然第109师无法继续执行我们的诱敌计划,那是否派别的部队来执行这项任务呢?”
索科夫想了想,随后摇着头否决了波涅杰林的提议:“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参战的部队早已部署就位,假如要调其它的部队来执行这项任务,肯定会打乱我们原有的部署,从而影响到我们的整个计划。这样做,是得不偿失的。”
“如果我们没有任何动作,等109师在季托夫卡向第35军发起进攻时,有可能造成了来自城内的德军攻击。”波涅杰林提醒索科夫:“到时恐怕会给他们造成不小的损失。”
“副司令员同志,就听我的,让别的部队继续按兵不动。”索科夫自信地说道:“假如城里的德国人真的从109师的后方发起进攻,我们再发起新的羊攻也不迟,那样就能让德国人产生错觉,以为我们对第35军的进攻,才是真正的羊攻。”
索科夫的这番话,说得像绕口令,波涅杰林想了好一阵才想明白。他点着头说:“司令员同志,也许你是对的。如果我们真的此刻向城市发起进攻,德国人有可能只抽调部分兵力来迎击我们,而将其它的部队调往城北,去支援遭到前后夹攻的第35军。”
“我们当初制定这个羊攻计划时,就是为了将城里的守军引出来消灭,以减少我军在攻城巷战中的损失。”索科夫担心波涅杰林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便做进一步的说明:“假如城北的季托夫卡没有发生战斗,我们的羊攻计划就能奏效。但如今城北的第35军处境危险,城里的德军可能随时做好了救援的准备,我们在此时向城里发起羊攻,敌人肯定是采取守势,就算我军撤退,他们也不会进行追击,毕竟城北方向才是他们所关注的地方。”
“没错,司令员同志说得对。”刚打完电话的西多林,听到索科夫说的这番话,立即予以了附和:“城北的战斗一打响,我们原来的诱敌计划就失去了作用。就算要再次发起进攻,恐怕也只能等到季托夫卡的战斗结束之后再说。”
季托夫卡地域的战斗,正在激烈地进行着。
向北突围的德军第35军,得到了来自城内炮火的支援,动用一个团的兵力,向着第108师444团的阵地发起了进攻。
看着朝自己阵地走来的德军,阵地上的苏军指战员都表现得异常冷静,把枪口对准越来越近的敌人,静静地等待开火的命令。
当敌人距离阵地还有700米时,第108师的炮兵团开炮了。砸在队伍中的炮弹勐烈地爆开,每一声巨响都能带走众多的士兵,就像被风暴吹飞的一窝窝蚂蚁。面对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击,反应快的德军官兵,凭借战术本能地卧倒趴下;反应慢点的,被一群群炸飞崩碎。
但德军官兵的心里都明白,要想不死在这里,就必须突破苏军的防御,为后续部队打开一条通道。凶悍的德军官兵顶着密集的炮火继续前进,他们在连片的爆炸中分辨着炮弹划过的声音,判断着炸点的远近,瞅准炮弹爆炸的间隙,从一个弹坑翻进另一个弹坑。
数以百计的德军官兵冒着炮火摸爬翻滚,每时每秒都有人死亡,但他们硬是在密集的炮火中,穿过了炮击区域。
当敌人距离阵地还有400米时,阵地上的机枪开火了。轻重机枪的枪口焰,如同一条条暗红色的火鞭,不断地扫向那些接近中的德军官兵。战壕里的迫击炮开炮了,爆裂的弹片与泼洒出的弹雨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火网。
108师师长捷列莫夫少将在指挥部里看到这一幕,不禁冷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扭头对旁边的参谋长说道:“参谋长同志,德国人为了打开一条通路,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这是一种丧失理智的冲击。从这些敌人的身上,我没有看到一丝一毫军人忘我牺牲精神的影子,敌人不过是处于某种半麻木状态而已。这一大群士兵的行进,与其说是一支部队要不惜一切代价以自己的意志使敌人折服,不如说是一群牲畜表现出的动物的执拗。”
参谋长点着头说:“您说得没错,师长同志。不过眼前的景象,的确令人惊心动魄。”
“师长同志,”一名参谋向捷列莫夫报告说:“第407团团长报告,在他们的防御阵地前方,发现有上千的德军出现。看样子,德国人打算向他们的阵地发起冲击。”
捷列莫夫听完报告,胸有成竹地说:“给炮兵团打电话,说敌人准备向第407团阵地发起进攻,让他们做好炮火拦截的准备。”
负责封锁公路的巴哈罗夫将军,得知德军开始向莫吉廖夫方向突围了,立即派出一个坦克旅前来支援。坦克兵分两路,一路前往444团防区,一路前往407团的防区,协助步兵堵住北逃之敌。
北面通往莫吉廖夫的道路,已经被坦克军和步兵师堵住了,第35军军长却没有放弃向北突围的打算,给部队下了严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开通道。
正当第35军向着北面疯狂进攻时,第109师在坦克第202旅的掩护下,从他们的后方发起了攻击。
在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前,德国人根本没有想到苏军会在白俄罗斯采取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进攻,像博布鲁尹斯克这样的城市外围,除了几年前苏军修筑的工事外,根本没有再修筑新的工事。
这些当年还没有建好就废弃的工事,面对苏军的进攻,根本就发挥不出应有的防御功能。面对那些躲在战壕里开枪的德军部队,前面开炮的坦克只要轰上几炮,就能打得他们血肉横飞。失去了重武器的德军,面对苏军的坦克是束手无策,唯一的做法就是掉头往回跑。
看到敌人开始溃退,苏军就加快了进攻的速度,跟着敌人冲向第35军的指挥部所在地。
而城里的德军,虽然发现苏军从第35军的后方发起了进攻,却因为担心炮火会误伤自己人,不敢轻易地开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军把自己的友军打得四散奔逃。
更要命的是,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此刻忽然从博布鲁尹斯克的南面和西南面发起了攻击。城里的卫戍司令官见势不妙,立即命令炮兵调转炮口,朝着第65集团军进攻的方向实施炮火拦截,以阻止苏军部队接近城市。
罗科索夫斯基得知巴托夫的部队,向博布鲁尹斯克发起了进攻,而索科夫的部队除了一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旅参与战斗外,其余的部队都还在原地待命,便给索科夫打去一个电话,问他为什么按兵不动?
索科夫听完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向他解释说:“大将同志,如果我集团军也在此事发起进攻,德国人肯定会根据两支部队的实力,来调整部署,从而增加我们攻城的难度。可要是我始终按兵不动,敌人就摸不清我的虚实,担心他们把主力部队调往城南和西南方向时,会遭到我们的突然袭击。”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仔细地思索一阵后,觉得对方说的有点道理。德军作为防御方,自然能感受得哪支部队的战斗力最强,对自己的威胁最大,从而来进行防御调整。而如果索科夫的主力部队始终按兵不动,就会对德军形成一种威慑力,原本原来防御东南方向的部队,就不敢轻易地调动,免得被索科夫打一个措手不及。
放下电话后,马利宁凑过来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如果索科夫的部队也能投入部队,恐怕会加速我们解放博布鲁尹斯克的进程。”
“我觉得米沙说得对。”罗科索夫斯基点燃一支烟,继续说道:“他在德军内部的名气很大,绝大多数的德军指挥官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只要他的主力部队不动,城里的守军恐怕就心里不踏实,不敢随便从他所在的方向抽调部队,去增援巴托夫所进攻的方向。”
“那我们是否需要给巴托夫的部队,提供一些帮助呢?”
对于马利宁的提议,罗科索夫斯基思索了一阵,随后摇着头说:“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巴托夫也是资深的指挥员,他懂得如何为进攻部队提供足够强大的火力支援。我们如今的首要任务,就是歼灭位于城北季托夫卡地域的德军第35师。只要消灭了他们,不光可以给德军的军心和士气以沉重的打击,同时还能减少我们在攻城时所受到的威胁。”
“那我给鲁坚科将军打电话,请他再次派出空军,对敌人实施空袭,配合地面部队来消灭第35军。”马利宁说道:“肃清了城外的敌人,我们就能对城市展开进攻了。”
遭到前后夹击的第35军,本来还在苦苦支撑。但随着数百架苏军战机的到来,他们所在的区域被炸成了一片火海,官兵们彻底丧失了建制,如同无头的苍蝇四处奔逃,直到被赶来的苏军指战员打死或者俘虏为止。
到傍晚时分,德军第35军除了数百人从小路逃亡了莫吉廖夫外,其主力被全歼,军长冯·路得措夫也成为了109师的俘虏。
得知第109师俘虏了德军第35军军长冯·路得措夫,索科夫不禁连声叫好,随后吩咐西多林:“参谋长,立即打电话把这个重大的好消息,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让大将同志他们也高兴高兴。”
“司令员同志,”当西多林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报喜时,波涅杰林忽然说道:“步兵第109师的这一仗,足以告慰那些牺牲在舍佩托夫卡的战友了。”
索科夫听后一愣,他记得舍佩托夫卡是在乌克兰,而如今博布鲁尹斯克却在白俄罗斯,两者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嘛。
“副司令员同志,你说的是什么啊?”索科夫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虚心向波涅杰林请教:“今天的胜利,怎么和舍佩托夫卡扯上关系了?”
“司令员同志,你知道舍佩托夫卡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当然知道。”索科夫点着头说:“前几个月在乌克兰作战时,我对那些比较大的城市都留意过。这个舍佩托夫卡就位于乌曼和罗夫诺之间。”
“没错,舍佩托夫卡的确在你所说的位置。”波涅杰林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在战争爆发的初期,那里的军用仓库里存放有大量的武器弹药和军用物资。由于敌人推进的速度很快,如果让他们占领了舍佩托夫卡,西南方面军的部队就将处于一无弹药,二无给养的境地。在这危急关头,是卢金将军率领16集团军紧急赶到。
虽然在当时的第16集团军建制里,有一个机械化第5军和一个步兵第32军,但真正到达舍佩托夫卡的部队,却只有克拉斯诺列茨基上校的109师和一个坦克第116团。卢金将军就是凭借这支部队,以及收容一些被打散的部队,在那里足足抗击德军的进攻长达两周之久。”
波涅杰林所说的事情,索科夫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等对方告一段落之后,试探地问:“那第109师的损失情况如何?”
“可以用损失惨重来形容。”波涅杰林说道:“先是师长克拉斯诺列茨基上校牺牲,卢金将军又指定该师一个团的团长波多普里戈拉少校替换他,这位新任的师长不久也牺牲了,于是卢金将军就亲自代理师长的职务,指挥部队打退了德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
等到奉命撤离舍佩托夫卡的时候,原本有12000人的第109师,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而且大多数人的身上都有伤。仅此一战后,第109师就元气大伤,虽然在不同部队的建制内参与过作战,但所取得的战果都是平平无奇。”
索科夫听到这里,顿时明白波涅杰林要表达的意思了。109师在战争的初期表现突出,但由于种种原因,在其余的时间内却表现平平,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而今天歼灭了德军第35军,并俘虏了该军军长,这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
“副司令员同志,你说得有道理。”索科夫说道:“我看可以授予该师红旗勋章,并请求上级授予他们近卫师的荣誉称号。”
索科夫说的这些都是军队能获得的最高荣誉,波涅杰林听后,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司令员同志,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是啊。”索科夫点着头说:“我觉得第109师的指战员们,完全配得上这样的荣誉。”
波涅杰林站起身,原地立正,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司令员同志,我代表第109师的全体指战员,向你表示感谢!”
索科夫连忙伸手将对方的手从额边拉下来,“副司令员同志,你这是做什么,第109师应得的荣誉,用不着专门向我表示感谢。”
波涅杰林坐下之后,忽然感慨地说:“一提起109师,我就想起了卢金将军。听说他在维亚济马的战斗中被俘,也不知如今是否还活着。”
索科夫脱口而出:“放心吧,副司令员同志,他还活着。”
“还活着?”波涅杰林望着索科夫,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这一问,让索科夫显得有点尴尬。他搪塞地说:“我觉得想卢金将军这样的英雄,不但受到我们得到的敬佩,就算是他的敌人,也应该对他保持着必要的敬意。我正是根据这一点,来判断是卢金将军肯定还活着。”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波涅杰林沉默了许久,最后点着头说:“司令员同志,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像卢金这样优秀的指挥员,不光会获得我们的敬佩,同样也会到敌人的敬意。我真心希望他还活着,这样我就有再和他见面的机会了。”
“副司令员同志,你和卢金将军很熟悉吗?”
“我们曾经是伏龙芝军事学院高级指挥员培训班的同学。”波涅杰林咧嘴笑了笑,说道:“既是竞争对手,同时又是最好的朋友。”
“副司令员同志,我在想一个问题。”索科夫回忆了一下关于卢金的资料,开口说道:“假如乌曼战役的时候,卢金将军能与你们并肩作战,没准会出现不一样的结果。就算不能粉碎德军的进攻,也能有更多的部队突出敌人的包围圈。”
波涅杰林盯着索科夫说道:“司令员同志,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当时如果你也在乌曼地区指挥一支部队作战,恐怕最后的局面也会大不一样,没准你还能粉碎德军的进攻计划,甚至吃掉他们一部分兵力,扭转乌曼地区的局势。”
“副司令员同志,你真是太高看我了。”索科夫听波涅杰林提起了乌曼,立即摇着头说:“你作为我的副手,应该很清楚,我指挥的部队之所以能屡屡打胜仗,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拥有很多先进的武器。当时就算我在乌曼,可没有空中支援,没有炮火协同,没有先进的武器装备,要打败训练有素的德军,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没准我到今天,还待在德国人的战俘营里呢。”
“司令员同志,”刚打完电话的西多林走过来,他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谈话内容,还兴奋地对索科夫说:“大将同志命令我们,立即把被俘的冯·路得措夫送到方面军司令部,以核实我们所取得的战果。”
“那你通知该师师长,安排人手把冯·路得措夫送到方面军司令部,交给大将同志。”索科夫叮嘱道:“让他们的动作要快,接下来可能还会给他们分配新的作战任务。”
“我已经给109师打过电话了。”西多林说道:“师长说会尽快安排人手,把俘虏的冯·路得措夫将军送到方面军司令部。”
“司令员同志,”既然谈话被西多林打断了,波涅杰林也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他望着索科夫问道:“那我们原来的部署,需要进行调整吗?”
“我们原来的计划,是把博布鲁尹斯克城里的敌人引出来,让他们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之后,用炮火进行大规模的杀伤。等敌人的有生力量遭到我们大规模杀伤之后,埋伏好的部队再发起攻击,尽可能多地歼灭敌人。”西多林对索科夫说道:“计划就是计划,但永远赶不上形势的变化,随着第35军被我们和友军歼灭,再想把敌人从城里引出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参谋长说得没错。”波涅杰林补充说:“德军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的第35军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我军歼灭了。如果我们还坚持用来的作战计划,显然是不合适的。我强烈建议向博布鲁尹斯克发起进攻。”
“好吧。”索科夫觉得两人说得有道理,敌人蒙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哪里还敢轻易地离开城市,所以自己的部队主动向城市发起进攻,无疑是最正确的决定,所以他爽快地答应了两人的请求:“那就向博布鲁尹斯克发起进攻吧。”
“司令员同志,我建议主攻部队用奥努普里延科少将近卫第6师。”西多林向索科夫解释说:“本来我们最初制定的诱敌计划,就是由近卫第6师来完成。但战斗打响前,却临时更换为步兵第109师,我觉得近卫师的指战员此刻心里都有情绪。如果让他们担任进攻城市的主力,想必会让部队的士气变得高涨。”
其实索科夫在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便将担任诱敌任务的近卫第6师换成了步兵第109师,他心里就担心近卫师的指战员们会有情绪,正考虑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呢,听西多林这么说,便点了点头,顺水推舟地说:“参谋长同志,既然你已经有了周密的考虑,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做吧。”
奥努普里延科接到西多林打来的电话后,立即把自己手下的几位团长都召集起来,对他们说道;“团长同志们,我刚刚接到集团军参谋长西多林少将的命令,让我们师立即向博布鲁尹斯克发起进攻。”
但他的话说完之后,几位团长的反应都很冷漠。他见状很是奇怪,好奇地问:“怎么了,团长同志们,难道你们对我们师担任主攻一事,一点都不感觉到开心吗?”
“有什么可开心的。”近卫第10团团长尹万诺夫上校表情冷漠地说:“本来上级让我们担任诱敌任务,谁知马上就要开战了,居然换成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步兵第109师。如今他们消灭了德军的第35军,还活着了敌人的军指挥官,司令员同志如今不知道多器重他们。”
没想到尹万诺夫的牢骚话,居然引起了另外两名团长的附和:“没错,别等我们都冲到了博布鲁尹斯克的城下,集团军司令部忽然来一道命令,让我们停止进攻,然后又换别的部队来抢我们的功劳。”
“团长同志们,”见自己手下的团长情绪不稳定,奥努普里延科连忙安慰他们说:“歼灭第35军的事情,完全是一个意外。我估计109师就只想在敌人的身上啃一块肉下来,谁知对方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被全歼,甚至连军长都被俘虏了。”
“指挥员同志们,你们怎么了?”见到几位团长都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师政委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之后,开口说道:“命令就是命令,既然上级给我们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我们就必须无条件服从。你们明白吗?”
“明白!”几位团长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你们没有吃饭吗?”奥努普里延科生气地问道。
“明白!”这次几位团长提高了嗓门。
“既然明白了,那就去执行任务吧。”
当几位团长准备离开时,奥努普里延科却叫住了近卫第4团团长马达强:“中校同志,你留一下,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马达强虽然不知道奥努普里延科会对自己说什么,还是停下了脚步:“师长同志,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到这里来。”奥努普里延科招呼马达强来到了桌边后,指着地图对他说:“你瞧瞧,在你们的进攻方向上,有一个村庄。根据侦察员提供的情报,村里还有不少村民,你们在进攻时,一定要确保他们的人身安全,明白吗?”
“师长同志,”马达强有些迟疑地说:“假如德国人把村民拿来做挡箭牌,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朝着我们自己的村民开枪吧?”
随着战争形势对德军变得不利,德国人的所作所为就越发显得没有底限了。像劫持村民充当人质,让他们走在冲锋队伍的前面,这样的事情,德国人可干过不少。马达强就是担心发生类似的事情,所以特意向奥努普里延科请示。
别看奥努普里延科少将是师长,但在处理这种棘手的事情上,他同样没有任何的好办法。他只能含湖其辞地说:“中校同志,你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一句见机行事,让马达强显得很迷茫。他努力地思索,如何处置这件事,师长奥努普里延科将军好像说过,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他只能无奈地说:“好吧,师长同志,我们会尽力确保村民的人身安全。”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远远地超过了众人的判断。
但马达强中校的近卫第4团的先头营刚接近村庄,忽然看到村里升腾起了成片火光和烈焰。有经验的老战士一看,便叫声:“不好,敌人开始放火烧村庄了。救火,快点救火!”
马达强得知这种情况,感到了异常地愤怒,连忙命令先头营营长:“少校同志,立即组织人手进入村庄救火,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村民。若是还有,务必将他们都从火海里救出来。”
先头营接近村庄时,整个村庄已经被大火所包裹,灼热的空气,让指战员们都不得不停留在村庄百米之外,否则就会出现呼吸不畅、睁不开眼睛的情况。
“团长同志,”营长给马达强打去电话,汇报自己所看到的情况:“整个村庄都变成了一片火海,我们的人根本就无法靠近。”
听到营长这么说,马达强不禁心如刀绞,按照他的经验,在如此勐烈的火势之下,村庄里不会再有活人了。他迟疑了片刻,随后命令对方:“少校同志,立即带着你的人绕过村庄,继续朝着城市的方向推进。”
“明白了,团长同志。”营长正准备挂断电话时,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又补充说:“还有,我们在村庄附近,放下了大量被炸毁的坦克和大炮,以及一些还在燃烧的卡车。看样子,是敌人准备丢弃这些武器时,担心被我军交火,所以选择了炸毁或烧掉。”
“我知道了,少校。”马达强说道:“我会把你所看到的一切,向上级汇报的。”
很快,先头营所遇到的情况,就由马达强上报给奥努普里延科,又由奥努普里延科汇总到了集团军司令部。
看完近卫第6师上报的内容后,索科夫问波涅杰林和西多林:“副司令员同志、参谋长同志,你们看完近卫第6师的报告之后,有什么感想?”
波涅杰林等索科夫说完之后,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敌人之所以炸毁那么多的坦克、大炮和车辆,一是因为这些技术装备没有足够的燃料和弹药,二是他们打算退入城中和我们的打巷战,这些东西派不上什么用途。在丢弃的同时,又担心被我军缴获,便索性全部炸掉。”
“我同意副司令员同志的看法,”西多林附和道:“敌人将丢弃的装备炸毁,就是为了防止落入我军的手里,然后成为攻击他们的武器。这说明敌人是打算龟缩在城里,与我们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巷战,来达到牵制我军主力的目的。”
对西多林的分析,索科夫倒是比较认同,如今在博布鲁尹斯克的四周,就牵制住了三个担任主攻任务的集团军,剩下的第28集团军如果长时间得不到友军的配合,很快也会出现进攻乏力的情况,所以博布鲁尹斯克的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我方面军部队担任主攻的四个集团军中的三个,都被德军牵制在博布鲁尹斯克附近。若是迟迟不能解放城市,就没法抽调兵力去加强正面的攻势,单独进攻的第28集团军恐怕也大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迫停下来休整,从而使德军获得喘息的机会。”索科夫说道:“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我们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解放博布鲁尹斯克,消灭德军在城里的有生力量。”
索科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后,扭头望着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第65集团军如今的进展如何?”
西多林听索科夫这么问,连忙回答说:“第65集团军的两个师,分别从城市的南面和西南方向,对敌人的外围阵地发起了进攻。经过一番激战之后,南面的防御阵地已经被突破,担任该方向进攻的部队,已经推进到城市的郊外。而西南方向的战斗,则陷入了胶着状态,双方为了夺取外围阵地,展开了反复的拉锯战。”
索科夫听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让近卫第6师尽快发起攻击,看看德军在这个方向的抵抗力量如何,再决定是否调部队增援。”
“司令员同志,我建议不管近卫第6师接下来的战果如何,都应该把步兵第3师先调上去。”波涅杰林等索科夫的话告一段落时,及时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如果近卫第6师进展顺利,那步兵第3师正好可以用来扩大突破口;如果进攻不顺利,那就由步兵第3师来接替他们的进攻。”
索科夫对于波涅杰林和西多林两人的建议,只要是合理的,都会毫不迟疑地采纳。此刻听完波涅杰林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便点头表示了赞同:“副司令员,我觉得你的这个提议不错,那就按你说的办。参谋长同志,立即通知步兵第3师,命令他们抓紧时间前移,赶去与近卫第6师协同作战。”
西多林刚给步兵第3师下达完命令,就接到另外几名师长的电话。大家都知道临时参与战斗的步兵第109师,居然在友军的配合下,歼灭了德军的第35军,甚至连军长都俘虏了。看到友军立下了如此的战功,其余的师长们哪里还沉得住气,纷纷给司令部打来电话,都迫切地要求上级能让自己参与进攻作战。
面对师长们的热情,西多林也有点受不了了,他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你都瞧见了吧,这些师长们的战斗热情空前高涨,都纷纷向我请战,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
“这个很好办。”索科夫说道:“待会儿看看近卫第6师和步兵第3师的表现如何,再决定是否调整进攻计划。”
任务布置完了,索科夫就坐下来安心喝茶,静静地等着最新的战报传来。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参谋在喊:“抓住它,抓住它,快点抓住它……”
随着喊声的响起,整个指挥部里的参谋和通讯兵都乱了起来,只要没有工作的人,都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低头看着地面的什么东西。
见到指挥部里变得混乱,索科夫不禁一皱眉头,高声地问:“怎么回事,你们乱什么?”
“猫!司令员同志,是一只猫。”一名女通讯兵兴奋地叫道:“刚刚从外面跑进来一只猫。”
“哦,有一只猫跑进来了?!”索科夫还是第一次遇到有猫咪跑进指挥部的情况,不免也兴奋了起来,他低头在地面快速地寻找:“在什么地方?”
“在这里!”不远处的一名参谋叫道:“在放电台的桌子下面!”
“大家都安静,不要再吵了。”索科夫举起双手高声喊道:“要是惊吓到猫咪,它四处乱窜,碰断了我们的什么线路,可就麻烦了。”
听到索科夫的喊声,指挥部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望向了那张放着电台的桌子。
索科夫慢慢地走过去,弯腰朝桌子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只灰扑扑的圆脸猫咪。他饶有兴趣地问:“这是蓝猫吗?”
“不是的,司令员同志。”刚刚尖叫的女通讯兵回答说:“这是阿契安吉蓝猫,又叫马耳他猫,是捉老鼠的能手。以前我们村里有一家人养了三只这样的猫,他家方圆三百米的区域,都看不到老鼠和鸟类的踪迹,都被这种猫捉光了。”
索科夫在桌边蹲下,仔细地打量着这只不停躲闪的猫咪,发现它的俄罗斯蓝猫体貌特征明显,头部短而呈楔形,前额扁平,直鼻梁,长的十分帅气。体型细长,尾巴自根部到尾尖越来越细,与身体体型协调。耳朵长且尖,脚掌又小又圆,走路姿势像是用脚尖走路,再加上它那银蓝色光泽的短毛,犹如一个体态优雅的贵妇人。
虽说索科夫后世没有养过蓝猫,但没有吃过猪肉还没有见过猪跑么?他站起身,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觉得这就是一只蓝猫。”
没等女通讯兵出言反驳,西多林就在一旁说道:“司令员同志说得没错。虽然这种猫开始叫阿契安吉蓝猫,后来又称为马耳他猫,但在去年,又多了一个名字。就是司令员所说的俄罗斯蓝猫。它可不是什么观赏猫,而是专门用来捕捉老鼠的,有了这只猫,我们司令部这里的老鼠可能就要销声匿迹了。”
“真的吗,参谋长同志?”女通讯兵有些好奇地问西多林:“这只猫如今真的叫俄罗斯蓝猫吗?”
“这是真的。”西多林点着头说:“我也是上次回去探亲时,听一个在动物园工作的朋友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索科夫心里在想:虽然后世大家所熟悉的蓝猫,都是英短蓝猫,但和俄罗斯蓝猫相比,俄罗斯蓝猫长得帅,英短蓝猫憨态可掬,可以说各有千秋。
英短则生性大胆好奇,活泼好动。它的适应力强,不会因为生活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不爱乱发脾气,不会乱叫乱挠东西,对待主人会十分温柔。
而俄罗斯蓝猫生性安静、害羞,害怕陌生人不喜欢外出,对主人十分信任,经常会取悦主人一下。但如果主人对它过于亲热,也会让它产生莫名的压力,所以喂养俄罗斯蓝猫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并耐心对待。
“战士同志,”索科夫知道司令部里不适合养猫,便对身边的女通讯兵说:“这只蓝猫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地饲养它,明白吗?”
“真的吗,司令员同志?”女通讯兵听索科夫这么说,顿时两眼放光:“您真的让我养这只猫吗?那真是太好了,您放心,一定会把这只猫养得胖乎乎的。”
说完,女兵蹲了下来,向那只蜷缩在角落的蓝猫伸出手,柔声说道:“猫咪,乖!到我这里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
那只蓝猫好像听懂了女兵的话,居然缓缓地从角落里走出来,用头不停地拱着女兵的脚。当女通讯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头绳系在它的脖子上时,它居然一点都没挣扎,还表现得异常配合。
女通讯兵把头绳系好之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面包屑,放在手心里伸到了蓝猫的面前。小家伙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随后开始快速地舔食起来,女通讯兵手里的面包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地减少着。
“列娜!”西多林在一旁说道:“指挥部里不能养猫,你待会儿把它带出去,找个地方关起来吧。”
“好的,参谋长同志。”被称为列娜的女通讯兵,等蓝猫吃完了手里的面包屑之后,伸手抱起了猫咪,准备起身离开指挥部。
就在这时,迟迟没有说话的波涅杰林,忽然开口叫住了列娜,并对她说:“列娜同志,给这只猫取个名字吧。”
“对对对,”波涅杰林的话提醒了列娜,她点着头说,“应该给这只猫取个名字。”但下一刻,她就为取名的事情犯起愁来:“可是,应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
见列娜不知道该给猫咪取什么名字,西多林便笑着对波涅杰林说:“副司令员同志,看来我们的列娜暂时想不出猫咪的名字,要不,你给这只猫取个名字?”
不过波涅杰林却把这件事退给了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我看还是由你来取名字吧。”
“列娜,”索科夫知道如果自己不给猫咪取名字,恐怕所有人都不会取,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不过在取名之前,他先问列娜:“这是一只公猫还是母猫?”
列娜拖着蓝猫的腋下,将它举起来看了一眼,随后回答说:“司令员同志,是一只母猫。”
了解了猫咪的性别之后,索科夫就开始思索该给猫咪取什么名字。考虑了一阵之后,他开口说道:“你们看尹琳娜如何,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和平、安宁’。我们正在进行的卫国战争,早晚有一天会结束,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在和平的年代,享受安宁的生活。”
“好名字,好名字。”索科夫的话刚一说完,波涅杰林就响亮地说:“这个名字取得好。这场战争早晚会结束,我们活下来的人,都将在和平的年代,享受属于我们的安宁生活。”
“尹琳娜,尹琳娜。”列娜把蓝猫凑近自己的脸,用鼻尖碰了碰蓝猫的鼻尖,这是猫咪间代表友好的一种表现,随后问猫咪:“你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蓝猫等列娜说完之后,喵地叫了一声,似乎认同了列娜的说法,整个指挥部里顿时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等列娜抱着叫尹琳娜的猫咪离开之后,西多林用力地拍了几下巴掌,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后,对众人说道:“同志们,休闲的时间已经结束,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吧,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只有等打败了德国侵略者,我们才能重新回到和平的年代,享受属于我们的安宁生活。”
听到西多林这么说,指挥部里所有的参谋和通讯兵,都相继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继续自己的工作。
索科夫回到桌边后,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近卫第6师有最新的消息到来吗?”
“还没有,司令员同志。”西多林摇着头说:“不过我想快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西多林的判断没有错,奥努普里延科少将很快就打来电话,汇报近卫第4团的进展情况:“参谋长同志,马达强中校的近卫第4团,在绕过失火的村庄之后,发现附近的沟壑里,到处都是被杀死的牲畜,应该是德国人在撤离村庄时所犯下的罪行。”
“沟壑里到处都是被杀死的牲畜?”听到奥努普里延科这么说,西多林不禁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该死的德国老,又欠下了我们的一笔血债。”
索科夫正在旁边和波涅杰林说话,隐约听到了西多林和奥努普里延科的对话,便好奇地问了一句:“参谋长,你们在说什么?”
“司令员同志,”听索科夫问起,西多林连忙回答说:“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报告,他的部队在绕过了失火的村庄之后,在沟壑里发现了大量被德国人杀死的牲畜。”
索科夫一听,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忙冲着西多林说:“参谋长,快点问问,沟壑里除了牲畜的尸体外,有没有村民的尸体?”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司令员问你,”西多林立即将索科夫的话转述给奥努普里延科:“沟壑里除了牲畜的尸体外,有没有村民的尸体?”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小声地问:“你觉得德国人会对村民展开屠杀?”
“副司令员同志,你有所不知,这种事情德国人不知干过多少。”索科夫连忙向波涅杰林解释说:“我曾经听大将同志说,他的部队攻打基辅之前,向第聂伯河推进的过程中,曾经遇到过德军的坚壁清野。在城市里,他们炸毁了工厂、学校;在乡村里,他们烧毁村庄、焚烧农田、抢走牲畜,除了在水井里下毒之外,还枪杀了所有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撤到第聂伯河右岸的村民。
我们的一些人总喜欢说,德国人在我们国内所犯下的诸多罪行,都是党卫队做的,与国防军无关。但大将同志所提到那些罪行,可全是曼斯坦因手下的国防军所为。”
波涅杰林听后,不禁感慨地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向德国人讨还他们所欠下的血债。”
“快了,副司令员同志。”别的事情索科夫也许说不好,但苏军什么时候打进柏林,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自信地说道:“最多再过一年的时间,我们不光可以把敌人从我们的国土赶出去,同时还能把战争推到他们的国内,到那个时候,就是我们讨还血债的时候。”
“司令员同志,我问过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了。”西多林在旁边说道:“他说沟壑里除了牲畜的尸体外,没有发现村民的尸体。看样子,德国人这次是良心发现,在撤离村庄时并没有搞什么大屠杀。”
“参谋长同志,说德国人良心发现,我觉得不太可能。”索科夫冷笑着说:“德国人很聪明,裹挟大量的村民进入城里,我们攻城和进入城市打巷战时,就会有诸多的顾忌,没准到那个时候,仗就打得畏手畏脚。原本两天能解决的战斗,也许要打一周甚至更长的时间。”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德国人的这种阴谋呢?”
“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索科夫颇为无奈地说:“我们明知道他们裹挟了大量的平民,摆在城里做肉盾,我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告诉奥努普里延科将军,部队按照原来的计划向博布鲁尹斯克发起进攻,看看德国人有什么反应。”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司令员同志说,让你们师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向博布鲁尹斯克发起进攻,看看德国人有什么反应。”
打完电话后,西多林放下电话,好奇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你觉得我们和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谁会成为第一个冲入城市的部队呢?”
索科夫并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扭头望着波涅杰林,笑着问:“副司令员同志,谈谈你的想法,你觉得谁会成为第一个冲入博布鲁尹斯克的部队?”
“司令员同志,虽然第65集团军动用两个师的部队,比我们更早发起对城市冲击,不过我并不觉得他们能第一个冲进城里。”
“你说得有道理。”索科夫点着头说:“前期的进攻顺利,不代表他们能成为第一个冲入城市的部队。”
“这是为什么呢,司令员同志?”西多林听到两人的对话,犹如打谜语一般,便忍不住问道:“能解释一下吗?”
“原因很简单,参谋长同志。”这次不等索科夫开口,波涅杰林已抢先说道:“随着德军在城外的第35军被消灭,城里敌人觉得自己脱险的几率不高,肯定会进行负隅顽抗。而第65集团军作为首先发起进攻的部队,肯定会成为德国人重点防御的对象。为了阻止他们冲入城里,德国人会集中相当大的一部分兵力,用来抗击第65集团军的进攻。而我们的进攻,要比友军晚得多,进攻方向的敌人兵力已经变得薄弱,所以我们的进展会更加顺利。”
“没错,副司令员同志所说的话,就是我所想说的。”索科夫等波涅杰林说完后,立即补充到:“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所发起的进攻,已经成功地吸引了德军的注意力。为了在我们的包围圈里生存下去,他们肯定会想办法阻止第65集团军的进攻,最佳的办法,就是从其它暂时没有发生战斗的区域,抽调足够的兵力,去加强遭受攻击的地段,免得他们的防线被我军突破。”
“如此一来,我们进攻正面的德军兵力,就不可避免地被削弱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发起进攻,将会到达事半功倍的效果。”
西多林一听,索科夫和波涅杰林说得都有道理,便点着头说:“司令员同志,你们两人说得都非常有道理。我相信奥努普里延科将军的近卫第6师,表现肯定不会令我们失望。”
过了半个小时,奥努普里延科再次给西多林打来电话,报告部队的进展情况:“参谋长同志,好消息,好消息啊!我的部队已经突破了德军的外围防线,正在向纵深发展。如今距离博布鲁尹斯克的市区,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了。”
“干得真是太漂亮了,奥努普里延科将军。”西多林得知近卫第6师进展顺利,心情也很高兴,他对着话筒说:“不过你们也不能骄傲哦,要继续保持,争取成为第一支冲入城市的部队。”
“放心吧,参谋长同志。”奥努普里延科自信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司令员同志,”没等西多林挂断电话,一名情报参谋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张纸递给了索科夫:“这是我们刚刚接到的情报,在博布鲁尹斯克东面的杜博夫卡地区的树林里,发现德军集结了大量的步兵、坦克、火炮和其它技术装备,看样子,他们是打算从侧翼攻击我进攻部队。”
索科夫看完参谋提供的情报,不禁大吃一惊。要知道奥努普里延科的近卫第6师,是从城市的东南方向发起进攻的,这股潜伏在东面树林的敌人一旦发起攻击,那么近卫第6师就会被一分为二,原本士气高涨的指战员就会因此而变得士气低落。
“司令员同志,我们怎么办?”西多林听到了最新的敌情通报,顾不得自己正在与奥努普里延科通话,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敌人在近卫第6师向城市发起进攻时,突然从他们的侧翼发起攻击,该师就有可能被敌人一分为二,正在攻击敌人阵地的部队就会陷入合围,到时对部队的军心和士气,都将造成沉重的打击。”
“司令员同志,如今的形势紧迫,不能再迟疑了。”波涅杰林向索科夫建议道:“立即把步兵第211和第284师调上来,坚决地挡住这股敌人,确保近卫第6师的攻击顺利。”
“不行,就算我们把这两个步兵师调上去,恐怕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谁知索科夫听后却摇着头说:“面对拥有坦克和火炮的德军,步兵师的指战员就算表现得再英勇,恐怕伤亡也不会小。”
“要不,”波涅杰林又向索科夫建议:“把北面的步兵第109师和坦克第202旅调回来,从敌人的侧后方发起攻击。”
“还是不行。”波涅杰林的这个建议,同样被索科夫否决了:“109师和坦克旅在歼灭德军第35师的战斗中,付出了不小的牺牲,同时弹药和燃料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战场上需要的不仅仅是人数,而是有战斗力的人和装备,他们在弹药和燃料不足的情况下,就算赶过来,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波涅杰林见自己提出的方案,都无一例外地被索科夫否决了,不免有些急躁:“那你说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近卫第6师,被来自侧翼的德军分割包围,甚至全歼吧?”
“副司令员同志,你不要着急。”看到波涅杰林此刻变得异常激动,索科夫连忙安慰他说:“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把我们的部队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什么办法?”西多林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司令员同志,快点说来听听。”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见到西多林的手里还握住话筒,知道他和奥努普里延科之间的通话还没有结束,便交代他说:“你先告诉奥努普里延科将军,让他的部队继续对城市发起进攻,至于侧翼的敌人,就不劳他费心了。”
看到西多林放下电话后,他才吩咐对方说:“帮我接通空军第16集团军司令部,我要和鲁坚科将军通话。”
西多林听索科夫这么说,顿时两眼发光:“司令员同志,你是打算让空军出击,对敌人实施轰炸?”
“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索科夫点了一下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敌人没有制空权,面对来自空中打击,他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只要我们的空军一到达战场,就是这股敌人的末日到来。”
电话接通后,鲁坚科得知给自己打电话的人是索科夫时,心中不免有些诧异:“索科夫将军,你有什么指教吗?”
“鲁坚科将军,我的部队正在向博布鲁尹斯克发起攻击,但在城市东面杜博夫卡的树林里,集结了大量的德军步兵、坦克、火炮和其它的技术装备,看样子是打算趁着我军攻城的工夫,从侧翼发起进攻,以达到分割我进攻部队的目的。”
“我明白了,索科夫将军。”鲁坚科等索科夫说完后,立即问道:“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当然是为我的部队提供空中支援,对隐藏在杜博夫卡树林里的敌人,实施饱和轰炸。”
“饱和轰炸?!”鲁坚科可能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有些不解地问:“是什么意思?”
“饱和轰炸是指事先评估轰炸目标的抗毁能力,然后集中使用大于目标群抗毁能力的轰炸当量进行攻击,以求一次击毁敌方有生力量。”索科夫说完了拗口的专用名词后,试探地问鲁坚科:“鲁坚科将军,您听懂了吗?”
说这话时,索科夫的心里还在滴咕,假如对方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自己还需要想办法深入浅出地给他解释一番。
谁知鲁坚科比索科夫想象得更加聪明,居然听明白了索科夫要表达的意思,他笑着说道:“索科夫将军,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你放心吧,我会立即安排航空师出击,对杜博夫卡地区的德军实施饱和轰炸,让他们尝尝我们炸弹的厉害。”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对波涅杰林和西多林说道:“副司令员、参谋长,不管派哪个师去加强近卫第6师的侧翼,都需要花费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而德国人对近卫第6师侧翼的进攻,随时有可能发生,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调动部队。
就算是部队到位的时间比我们设想得快,但缺乏重武器的步兵师,根本不是装备了坦克和大炮的德军的对手,没准到最后不但没有帮近卫第6师解围,反而付出不必要的重大牺牲。如今我请求空军出动,对隐藏在树林里的德军实施轰炸,就能以极小的代价,彻底打垮这股对我们具有极大威胁的敌军。”
“你说得对,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等索科夫说完之后,笑呵呵地辩解道:“我毕竟年纪大了,首先想到的还是以前的老战术,只想着和敌人在地面上见个真章,却没想到还有空军可以利用,用炸弹来消灭这支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敌人。”
按照索科夫的想法,鲁坚科能派出二三十架轰战机,对隐藏在杜博夫卡树林里的敌人进行轰炸,就算非常给自己的面子了。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鲁坚科居然派出了526架飞机,对那一区域的德军实施了长达一小时的轰炸。
隐藏在树林里的敌人,做梦都没有想到,苏军居然会采取如此勐烈的轰炸,顿时被炸懵逼了。为了不被炸死或者被树林里大火烧死,他们纷纷从林子里跑出来,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谁知还有不少的官兵,跳进别列津纳河企图游到对岸去,结果遭到对岸苏军的火力梦里打击。很快,河上就出现成片的尸体,一些河段甚至被鲜血所染红。
等空军的轰炸结束后,硝烟缓缓散去,第48集团军的观察哨发现,遭到轰炸的地区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墓地——到处是敌人的尸体和被炸得歪七扭八的技术装备。
索科夫从观察哨那里得到报告之后,便给鲁坚科打去了电话,向他表示感谢:“鲁坚科将军,谢谢您!由于您派出的空军,对杜博夫卡地区的德军实施了饱和轰炸,已经基本将他们全歼,使我的部队能毫无顾忌地向博布鲁尹斯克发起攻击。我代表集团军的全体指战员,向您和您所指挥的空军部队,表示诚挚的谢意。”
“索科夫将军,不用这么客气。”鲁坚科笑着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这种饱和轰炸居然能将一支庞大的德军部队炸得几乎全军覆没。看来我以后要多实施这样的轰炸,以取得更大的战果。”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以后要想再轰炸队列如此密集的德军部队,恐怕不太容易。但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而不会说出来,“鲁坚科将军,我向您表示祝贺,祝贺你们取得如此重大的战果。”
两人寒暄一番后,索科夫放下电话,问同样刚打完电话的西多林:“参谋长同志,前线的进攻情况如何?”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报告,说近卫第4、第10团的部队,已经到达了博布鲁尹斯克的郊区。”西多林有些迟疑地说:“不过德军的阵地上出现了白旗,似乎想派人和我们谈判。”
“德军有人想和我们谈判?”索科夫听西多林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德军原本部署在城市东面的部队,是准备用来攻击自己进攻部队的侧面,但如今却遭到了空军的毁灭性轰炸。既然原定的计划落空,德国人肯定有了新的想法。
不过既然德国人想谈判,索科夫就决定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真的能说服对方主动放下武器投降,就能极大地减少部队的伤亡,这样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想到这里,索科夫果断地吩咐西多林:“参谋长,给奥努普里延科将军回电话,命令近卫第6师暂停进攻,让德国人派出的谈判代表过来。”
随着命令的下达,正在博布鲁尹斯克东南郊战斗的近卫第6师,停止了进攻,而是在原地构筑防御工事,准备由进攻转入防御。
不过德军的谈判代表没到,罗科索夫斯基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他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地问:“米沙,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停止进攻?”
“大将同志,”索科夫从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里,听出了他的愤怒,连忙向他解释说:“我的部下告诉我,德军的阵地上打出了白旗,他们的指挥官要和我们进行谈判。我觉得如果真的能让德国人主动放下武器,就能减少部队的不必要伤亡,所以便命令停止了进攻。”
听完索科夫的解释,罗科索夫斯基放缓了语气说道:“米沙,你觉得德国人会主动放下武器投降吗?”
“要想让他们乖乖放下武器投降,这不太现实。”索科夫摇着头说:“我觉得德军派来的谈判代表,无非就是为了进行试探或者是拖延时间。但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进行百分之百的努力,一旦真的说服德军投降,这样就能极大地减少我军的牺牲。”
“米沙,你的想法是好的,不过要想让德国人投降,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冷笑着说道:“德国人一边向你们释放出谈判的信号,一边又组织部队在第65集团军的进攻区域,实施了疯狂的反击。巴托夫的部队在经过激烈的战斗之后,被迫放弃了一些刚占领的区域。”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索科夫不禁一愣,心说难道德国人要来谈判,不过就是一个缓兵之计,无非是想获得宝贵的时间,来重新调整防御部署。就在他想说话时,却忽然听到坐在旁边的波涅杰林在小声地滴咕:“说不定要谈判的德国人,和实施反击的德国人,根本不是同一拨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波涅杰林的话让索科夫觉得眼前一亮,他连忙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要和我们谈判的德国人,和反击第65集团军的敌人,没准不是一起的,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差。”
“哦,你说要谈判的敌人,和实施反击的敌人,不是同一拨人?”罗科索夫斯基听索科夫说完后,若有所思地说:“难道城里的德国人起了内讧?”
“大将同志,至于城里的敌人是否起了内讧,等我和他们的谈判代表谈谈,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了索科夫和波涅杰林两人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德军的谈判代表是一名少校,等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之后,索科夫直截了当地问:“少校,既然你们要来和我们谈判,为什么又在城市的西面和西南方向实施了反击呢?”
“上将先生!”德军少校的俄语很好,不需要翻译就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来意:“我是城防司令官哈曼将军派来的。而在城市西南和西面指挥反击的,则是第41坦克军军长戈弗迈斯特将军。在是继续战斗,还是停止抵抗方面,哈曼将军和戈弗迈斯特将军两人之间存在了极大的分歧。”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之后,索科夫继续对这位少校说道:“少校,哈曼将军提出,他将城市交给我们,我们让你们的部队安全离去。请原谅,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这个条件。”
“为什么?”德军少校诧异地问道。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望着德军少校说道:“我们要收复所有被你们占领的国土,今天让你们离开的博布鲁尹斯克,明天还会在别的城市与你们进行战斗。到那个时候,你们还会主动把城市交给我们吗?”
“我觉得可能不会。”少校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从目前的态势来看,我军继续坚守博布鲁尹斯克是不明智的,所以选择放弃也是允许的。但到了新的城市,也许我们就要和你们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少校,看来你是一个诚实的人。”索科夫听少校说完后,用欣赏的语气说:“要不,你留下来别走了,参与德国人自己组建的反战同盟。等将来战争结束之后,还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来建设新的德意志。”
索科夫的话让德军少校感到了惊诧,他有些吃惊地问:“上将先生,虽然我军近期遭受了失败,但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能力继续战斗下去。说到打败我们,未免为时太早了。”
“少校,我可以和你打一个赌。”索科夫望着对方,似笑非笑地说:“德国最多再坚持一年,就会被我们彻底打败。”
“这不可能。”德军少校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厉声说道:“别看我们最近的战事不利,但我们还有曼斯坦因、隆美尔、莫德尔这样优秀的元帅和将军,他们一定有能力打败你们。”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索科夫对少校说道:“少校,你回去转告哈曼将军,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只有这样做,才能挽救更多的生命,等将来你们重新建立新的德意志时,才能保存下足够的精英。”
送走了德军少校之后,索科夫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通知奥努普里延科将军,等德国人的谈判代表进入他们的防区之后,近卫第6师恢复原来的进攻。”
“好咧。我立即给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打电话,让他做好恢复进攻的准备。”索科夫和德军少校谈判时,西多林就坐在一旁,他深怕索科夫一时不察,中了德国人的圈套,真的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就麻烦了。此刻听到索科夫所下达的命令,顿时喜出望外,响亮地答应一声后,就跑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对索科夫说:“既然我们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实,是不是需要立即向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汇报?”
索科夫拿起电话,拨通了方面军司令部,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说:“大将同志,都搞清楚了。和我们谈判的人,是城防司令官哈曼将军;而向第65集团军实施反冲击的,则是第41坦克军的部队。”
“原来是这样,看来城里守军的确出现一些分歧,对我们接下来的进攻,是非常有力的。”罗科索夫斯基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反问道:“米沙,既然你的谈判已经结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大将同志,我已经命令奥努普里延科将军的近卫第6时,等谈判代表回到他方阵地后,就重新展开进攻。”索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汇报说:“与此同时,托尔斯季科夫将军的近卫第1师,也将从别列津纳河东岸发起渡河作战。成功渡河之后,将从城市的东面发起进攻,协助近卫第6师夺取博布鲁尹斯克。”
“嗯,米沙,你考虑得很周到。”对于索科夫的部署,罗科索夫斯基表示了赞同“我希望你们能成为第一支进入博布鲁尹斯克的部队。”
“大将同志,”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索科夫也不敢担保,自己的部队能第一个进入博布鲁尹斯克,只能委婉地说:“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西多林给奥努普里延科打完电话后,正好听到索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尽量成为第一支冲入城市的部队。等索科夫一放下电话,他就是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对我军侧翼威胁最大的敌人,已经被空军歼灭了,你看是否应该把集团军的主力,都调来进攻城市?”
按照原来的计划,集团军的主要任务,就是把城里的敌人引出来消灭。但随着战事的进行,局势发生了改变,原来的一些计划都无法再继续执行。
索科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听西多林这么说,便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参谋长同志,就算我们再搞什么羊攻,城里的敌人也不敢随便出城追击,所以我们要调整计划,向城市发起全面的进攻。你立即通知各部队向城市方向运动,特别是近卫第1师,最好在两个小时内,实施强渡别列津纳河的行动。”
“司令员同志,你打算动用近卫第1师?”西多林等索科夫说完后,试探地问:“你这是打算让他们第一个冲入博布鲁尹斯克吗?”
“各部队各凭本事。”虽然近卫第1师番号,代表了这支部队的不俗,可不等于他们能第一个冲入城内,所以索科夫通情达理地说:“就看谁的运气更好,能第一个冲入城市。哪支部队第一个进入城市,将来就能获得以城市名字命名的荣誉称号。”
得知索科夫并没有内定第一个进城的队伍,而是让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西多林的心里也多少踏实一些。不过他接着问:“城东方向有大量的德军工事,你看是否需要把集团军的炮兵,都调到城东方向,来协助近卫第1师进行攻城作战呢?”
索科夫想了想,随后说道:“我觉得炮兵就不必调动了吧。毕竟炮兵的主力,都部署在城市的东南方向,这样完全可以为从东面发现进攻的近卫第1师,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嘛。”
“司令员同志,有些地方因为角度的问题,恐怕部署在东南方向的炮兵,还是无法将个别工事摧毁。”西多林小心地提醒索科夫:“你看,是否可以抽调一部分炮兵,到城东方向去支援近卫第1师?”
“这样吧。”索科夫觉得西多林说的也是实情,便对他说:“可以调一个近卫火箭炮营,到城市的东面,帮着近卫第1师摧毁德军的坚固工事。”
“什么?”索科夫的话让西多林感到吃惊,他不解地问:“火箭炮营的火箭炮,能对付得了德军的防御工事吗?”
“当然可以。”索科夫记得在攻克柏林时,崔可夫的部队创造性地发明了火箭炮直射技能,用来攻击被德军占据的建筑物,自己此刻不过先把这种技能提前说出来:“命令炮兵用枕木把火箭炮的后轮子垫起来,发射出去的火箭弹,就能形成平射的效果,可以轻易地摧毁敌人占领的建筑物。”
西多林把索科夫说的方式记录下来之后,还感慨地说:“司令员同志,你的这个方法还真不错。如果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火箭炮居然也可以进行平射。”
“司令员同志,”科什金从外面走进来,向索科夫报告说:“有一名海军上校要见您。”
“海军上校吗?”索科夫听后不禁一愣,“这里又没有海,怎么会有海军上校呢?”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吩咐科什金,“请上校同志进来。”
“好咧!”科什金答应一声,转身便走出了指挥部。
几分钟之后,一名海军上校跟着科什金走进了指挥部。他来到索科夫的面前,抬手敬礼说:“您好,将军同志。我来做个自我介绍,我是第聂伯河区舰队的格里果利耶夫上校,奉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命令,前来协助您的部队渡过别列津纳河的。”
“协助我军渡河?”索科夫本想告诉对方,自己的部队有气垫船,渡河速度比他们用舰艇更快、更方便,但转念一想,既然对方是罗科索夫斯基安排来协助自己的,如果拒绝的话,到时恐怕会引起罗科索夫斯基的不高兴,便开口问道:“上校同志,不知您可以提供多少舰船,来运送我们的战士?”
“不管是战斗舰船、还是运输舰船,都可以用来搭载部队。”格里果利耶夫说道:“这次我带来的舰船有25艘,一次能将一千人运送到对岸。而登陆前,我们还可以舰炮摧毁德军的岸上火力点,确保运载的部队可以顺利登岸。”
“上校同志,”索科夫说道:“正好我的近卫第1师即将在博布鲁尹斯克的东面,渡过别列津纳河,不知你的部队能否帮着他们渡河呢?”
“没问题。”格里果利耶夫爽快地回答说:“我第一大队就在博布鲁尹斯克附近的水域待命,随时可以为您的部队提供支援。”
索科夫安排了一名参谋,让他带格里果利耶夫去近卫第1师,和师长托尔斯季科夫研究合作的事宜。
等格里果利耶夫离开之后,西多林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既然我们有气垫船,为什么还要让区舰队的水兵,来帮我们运送兵员渡河呢?”
“没错,我们的确有气垫船。”索科夫回答说:“如果近卫第1师渡河时,使用气垫船分队,的确可以快速地通过河流,甚至推进到博布鲁尹斯克的附近。但由此一来,坦克、火炮这样的重型武器的运输时间,就不得不推迟了。”
“而动用第聂伯河区舰队的力量,虽然舰艇不能将我们的指战员直接送到城外,但却能在源源不断地为我们运送部队。而气垫船分队,则可以专心地运输部队所需的技术装备。”
“原来是这样啊。”西多林听完索科夫的解释,点着头说:“司令员同志,还是你考虑得周到。舰队帮我们运输兵员,气垫船帮我们运输技术装备,双管齐下,这样近卫第1师渡河的速度,就能得到极大的提高。”
两个小时后,格里果利耶夫海军上校指挥的第一大队的,向右岸地区的德军防御阵地实施了勐烈的炮击。摧毁了沿岸的大多数火力点之后,舰船又靠近岸边,用机枪对幸存的德军实施火力压制,而运输船队则忙着把近卫第1师的指战员,从左岸运送到右岸地区。
得知近卫第1师渡河成功,正向博布鲁尹斯克东郊的外围阵地展开进攻后,索科夫点了点头,随后问西多林:“参谋长,步兵第3师到达什么位置了?”
“他们此刻就在城市的东南郊,等待我们的下一步命令。”
“很好,那就命令近卫第6师暂时停止进攻,由步兵第3师来实施攻击。”
这道命令下达之后,近卫第6师师长奥努普里延科就打来了电话,兴匆匆地问道:“参谋长同志,我们师打得好好的,为什么让我们停下来?”
“这是司令员的意思,他觉得你们打的时间够久了,让你们停下来休整一番。”
“可是我们师的士气正旺,如果真的停止了进攻,我担心制炸药们会有情绪,这样会影响到军心和士气。”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索科夫接过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看有情绪的人是你吧?服从命令,立即让部队停止攻击,由步兵第3师的指战员来接替你们的进攻。”
“司令员同志,我不服。”
“有什么不服的?”
“当初出兵去攻击德军第35军,本来是您布置给我们师的任务。”奥努普里延科委屈地说道:“就在指战员们满心欢喜之际,不知从那里冒出了一个步兵第109师,一下就把我们的功劳全部抢走了。”
“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进攻博布鲁尹斯克的任务,结果打着打着,德军就举起白旗,要求和我们谈判。好不容易等到坦克谈判结束,我们师能畅快淋漓地打一场攻坚战时,您又让我们停止攻击。别说指战员们想不通,我的心里也同样不是滋味。”
索科夫听完奥努普里延科的牢骚话之后,笑呵呵地说:“奥努普里延科将军,这次进攻才刚刚开始,以后你们打仗的机会很多。再说了,步兵第3师的进攻还没有开始,如果他们在进攻中受挫,没准我会派出你们去支援呢。”
索科夫的话让奥努普里延科重新高兴起来,德军的防御力量了如何,他是心里有数的,假如真的按照索科夫所说的,让步兵第3师替代进攻一段的进攻,等他们无力再向敌人的防御纵深时,近卫第6师再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步兵第3师接替近卫第6师的进攻后,攻势异常勐烈。打得那些以为近卫第6师暂时停止进攻,就可以好好喘口气的德军狼狈不堪。
傍晚时分,步兵第3师的一个团,就成功地突破了德军外围阵地,顺利地冲入了城内。
得知步兵第3师破城,正在向城里发起进攻时,索科夫连忙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城里原本有一万多的守军,但在战斗打响之后,又有不少被我军击败后的城外部队,陆续退入了城内,这样城内的德军数量就有所增加。步兵第3师进入城内之后,千万不要急功冒进,免得中了德国人的圈套。”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西多林信心十足地说:“我会提醒他们稳扎稳打的。”停顿片刻后,他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如今我集团军的主力,基本已经到达了博布鲁尹斯克的城郊,你看什么时候让他们投入战斗?”
步兵第3师冲入了城内,如果再让其它的部队从打开的缺口进入城内,就能迅速地扩大战果。不过索科夫并没有立即下达命令,而是叮嘱西多林:“天很快就要黑了,我看让他们再等一等。最好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再进入城市也不迟。”
“没错,司令员同志说得对。”波涅杰林附和道:“我们的部队在夜晚进入陌生的城市,可能会因为不熟悉地形而吃大亏。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等明天天亮的时候,再让更多的部队投入战斗,使他们不会因为天黑看不清路而吃亏。”
随着暮色的降临,主力部队到达城外的第48集团军,除了近卫第1师在东郊进攻,步兵第3师在东南方占领的区域,与敌人展开巷战外,其余的部队都处于待命状态。
不过城里的守军,却被兵临城下的第48集团军吓破了胆子。卫戍司令官哈曼将军和第41坦克军军长戈弗迈斯特将军,却被吓破了胆子。
戈弗迈斯特心惊胆战地问哈曼:“哈曼将军,索科夫的先头部队已经冲入城内,而他的主力就摆在城外,随时可能进入城内。不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曾经派人去和他谈判。”哈曼将军咬着后槽牙说道:“我提出的条件是,只要他肯放我们离开,我可以把城市移交给他。但他却毫不迟疑地拒绝了。”
戈弗迈斯特虽然知道哈曼派人到城外与索科夫进行谈判,最后因为条件没有谈妥,导致谈判破裂。但破裂的原因如何,他就语焉不详了。此刻哈曼提起谈判的事情,他便趁机问道:“哈曼将军,他为什么不同意你的条件呢?”
哈曼苦笑着说道:“他说我们的谈判没有诚意,如果放我们离开,没准哪天还会在新的地域发生交战。所以他提出的条件,就是让我们所有的部队放下武器,向他们投降。你想想,这样的条件,我能答应吗?”
“不能,自然不能答应。”戈弗迈斯特摇着头说:“我们在博布鲁尹斯克地域还有两三万的兵力,怎么能轻易说投降呢?”
“如今索科夫的先头部队已经入城,想必他的主力进城的时间也不会太远。”哈曼说道:“为今之计,我们要想办法尽快突围,免得遭受全军覆没的命运。”
“从哪个方向突围呢?”
“我经过仔细观察,发现俄国人在城市西北方向的防御力量,是最薄弱的。”戈弗迈斯特说道:“我们可以从那里实施突围。”
哈曼一琢磨,从目前的态势来看,西北方向是整个包围圈最薄弱的地方,而且一旦从那里突围成功,只要再前进十几公里,就能与友军会师。因此他果断地同意了戈弗迈斯特的提议:“好吧,戈弗迈斯特将军,就依你的意见,从城市的西北方向突围。”
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后,戈弗迈斯特便返回自己的指挥部,开始部署突围事宜。他先是把第41坦克军的主力,从其它地段悄悄地调到了西北方向,然后用大炮和迫击炮对苏军的防御阵地实施勐烈的炮击。
坚守在这一地段的部队是步兵第105军356师,指战员们没想到德军会趁着夜色,突然对阵地实施狂轰滥炸,结果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炮击刚结束,德军就出动了坦克,后面跟着黑压压的散兵线,冒着苏军的枪林弹雨,不顾伤亡地一个劲地往前冲。
由于苏军在炮击中伤亡较大,没有能挡住德军的冲锋,不到一刻钟,既有大量的德军官兵冲进了356师的战壕,双方在黑夜之中展开了肉搏战和白刃战。
在长达一小时的战斗中,第356师的指战员不顾牺牲,和敌人反复冲杀,终于顶住了德军的勐攻。不过德军在付出了巨大损失的代价后,依旧控制356师的部分防御阵地。
早晨8时,第105军军长为了粉碎德军的突围企图,派出步兵第354师向敌人控制的火车站展开了进攻。并在一番激战后,成功地占领了火车站。
德军看到第105军的主力向自己压过来,为了摆脱被歼灭的命运,再次试图向西北突围。他们集中了所有的火炮,再一次轰击第356师的阵地,并在坦克的掩护下发起了冲击。
第356师的指战员虽然顽强抵抗,但困兽犹斗的德军还是突破了该师的防御地域。第41坦克军军长戈弗迈斯特将军,指挥五千多名士兵潮水般地冲向了突破口。
而第48集团军此刻在城东和东南方向的进攻,却异常地顺利。这是因为哈曼和戈弗迈斯特两人为了突围成功,将主力部队都调往了城市的西北方向,从而导致其它地段的防御力量变得薄弱。
索科夫原本还想尝试着缓慢推进,力图占领一处巩固一处。等发现自己进攻区域的德军力量薄弱后,他果断地给西多林下达命令:“参谋长同志,立即给近卫第6师,步兵第211和第284师,以及步兵第109、第118和第122旅全部投入战斗。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整座城市。”
原本就在苦苦支撑的敌人,突然遭到数以万计的生力军的攻击,哪里还支撑得住,顿时兵败如山倒,疯狂地朝着城市中心或者西北方向逃去,他们知道再打下去,自己难逃覆没的命运,而逃向西北方向,则还有一线生机。
不过没等他们逃到城市的西北方向,就会被迂回包抄的第48集团军切断到了退路。除了少数的士兵退入附近的建筑物负隅顽抗外,其余的都乖乖放下武器,向索科夫的部队投降。
在六天的战斗中,白俄罗斯第一方面军缴获和摧毁了敌军坦克和自行火炮366辆,各种口径的火炮2664门,歼灭德军五万余人,还抓了两万多的俘虏。原本盘踞在这一地区的十万德军,只有不到三万人逃出了生天。
解放博布鲁尹斯克的第二天,罗科索夫斯基就接到了大本营下达的新命令:以部分兵力进攻明斯克,而以方面军主力进攻斯卢茨克、巴拉诺维奇,以截断敌人往西南方向的退路,并与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的部队协同,尽快完成对明斯克的德军重兵集团的合围。
罗科索夫斯基接到命令后,很快就调整了部署,给各部队重新布置了任务。
7月2日,帕诺夫将军的近卫坦克第1军在中央实施勐烈突击,突破了德军第12师的防线,并与第82师一道攻占了普霍维奇地区。
普利耶夫将军的骑兵机械化集群迅速扑向斯卢茨克。7月2日凌晨,近卫骑兵攻占了斯托尔布齐、戈罗察和涅斯维日,切断了敌军明斯克集团通往巴拉诺维奇、布列斯特、卢尼涅茨的交通线。
第3集团军步兵第85军的部队前出到波戈斯特、切尔文地域,在那里与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的部队会师。
从南面迂回明斯克的巴哈罗夫将军的坦克军于7月2日攻占了柳比亚恰附近的铁路枢纽并继续沿斯卢次克—明斯克公路往北推进。同一天,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的坦克部队攻占斯莫列维奇,从东北方向明斯克推进,从而完成了对白俄罗斯首都以东的敌第4集团军的合围。
敌人沿乡间小道和莫吉廖夫—明斯克公路仓皇后撤。但是桥梁和渡口已被游击队炸毁,陷入混乱的德军,拥挤在狭窄的区域,遭到了苏联空军的不间断轰炸,伤亡惨重。
眼看着自己的精锐部队,在苏军的强攻之下,显得是那么不堪一击,德军的布施元帅正在明斯克的集团军群司令部里,冲着他的参谋长克雷布斯中将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最优秀的军官和最精锐的士兵,挡不住俄国人的进攻呢?”
面对布施元帅提出的问题,克雷布斯也陷入了沉思,他在想十万部队怎么会覆灭得如此迅速呢?俄国人怎么能击败战场上表现得英勇、顽强而有经验的德军部队呢?而且他们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让整个集团军军群陷入了一场灾难?
他心里在琢磨,力量对比的悬殊,并不意味这这场灾难无法避免。要知道,在东线战场上,德军曾经不止一次创造了以弱胜强的战绩。比如说去年年初在第聂伯河左岸,曼斯坦因元帅就是在兵力和装备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打垮了俄国人的两个方面军。
当然,集团军群的部队存在一些不利的因素,比如说在俄国人发起进攻前,部队的高级指挥部队发生了一些变动。六月的第一周,蒂佩尔斯基希将军接替了第4集团军司令官克鲁格的职务,他原先指挥的第12军交给了缪勒中将。
另外还有维泽和魏德林将军被解除职务后,他们所指挥的第35军和第41装甲军的指挥权也发生了变化,下属各师的师长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调整。这样的变动,对部队的军心和士气多少也会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
最糟糕的是,包括奥尔沙和莫吉廖夫在内的集团军群主要防区,交给了蒂佩尔斯基希这样一个从未指挥过一个集团军的新任司令官。在战役打响后,他能力不足的缺点就显露无疑。
“元帅阁下,”克雷布斯在经过上时间的思索后,向布施元帅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由于俄国人这次发起的进攻战役,不管是规模还是进攻方向上,都大大地出乎我军的预料,从而导致我们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完整的方向。面对到处都发生了突破的战线,我们需要采取必要的撤退,以确保防线能快速地稳定下来。”
“参谋长,你说得非常有道理。”对于克雷布斯的提议,布施元帅表示了赞同:“我会立即与统帅部通话,把我们这里糟糕的情况向元首反映。”
但布施元帅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给小胡子打电话,不光招来了噼头盖脸的一顿臭骂,最后居然还被对方解除了集团军群司令官的职务。
平心而论,布施元帅是一位不错的战地指挥官,虽然他不是曼斯坦因那样类型的战略天才,但也曾经在北方战线指挥一个集团军达数年之久,并给苏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作为对元首最忠诚的一名指挥官,此时却成为了战争失利的替罪羊,还被解除了职务,这一点令他感到很气愤。
看到布施元帅灰熘熘地离开集团军群司令部时,克雷布斯亲自把他送到了外面,握住老元帅的手说:“元帅阁下,请多多保重身体。我想等哪天元首的气消了,没准还会给您安排一个更重要的职务。”
对于克雷布斯的安危,布施元帅只是惨然一笑,随后松开对方的手,转身坐上了停在一旁的桶车,悄然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接替布施元帅职务的,是有“防御大师”之称的莫德尔元帅。小胡子之所以委任他担任集团军群司令官,是想到他曾经在勒热夫、奥寥尔和列宁格勒地区力挽狂澜。别看白俄罗斯如今的形势不妙,但若是莫德尔出马,还有翻盘的机会。
莫德尔到了司令部之后,立即向克雷布斯发出命令:“参谋长,记录我的命令。”
“第5装甲师调往明斯克北面,掩护那里战线上出现的巨大缺口;”
“第4和第12装甲师,派往明斯克南面的斯托尔布齐地区,以便为第4集团军保持别列津纳河渡口的畅通;”
“第2集团军以其所拥有的突击炮旅和骑兵部队,朝第9集团军所在的方向推进,同时与第4集团军重新建立联系。”
虽然莫德尔所下达的命令,是非常恰当的,但面对潮流般涌来的苏军,却显得是徒劳的。
索科夫的第48集团军在解放了博布鲁尹斯克之后,接到了解放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的任务。
当索科夫结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通话,放下话筒之后,把罗科索夫斯基的命令,向众人说了一遍,立即引起了欢呼之声。要知道,解放一个国家的首都,那可是了不起的战绩。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首先开口问道:“这仗你准备怎么打?”
“以往进攻一座城市,都是要先扫清外围的敌人之后,再向城市发起进攻。”索科夫盯着地图说道:“这次我打算更改一下打法,不再等扫清外围之后,再去进攻城市。除留下一两支部队监视附近的敌人,以集团军的主力直接向明斯克发起总攻。”
“司令员同志,”对于索科夫提出的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案,波涅杰林不免有些担心:“如果我们在进攻明斯克的时候,遭到敌人的顽强抵抗,迟迟拿不下城市的同时,外围的敌人从各个方向压过来,我们该如何处置?”
“副司令员同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索科夫自信地说:“别看到明斯克四周还有不少的德军,但我们的友军会对他们进行牵制,使他们抽不出力量去增援明斯克的守军。毕竟在这次战役中,我军不管是从兵力还是装备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司令员同志,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是我们兵力和装备占优,但要想取得胜利,却不见得那么容易。”波涅杰林担心索科夫轻敌,还特意提醒他说:“你不要忘记了,去年年初的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要知道,当时我军出动了精锐的西南方面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兵力和装备远远地超过了敌人。但战斗进行到最后,还是败给了曼斯坦因。”
听波涅杰林提起了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索科夫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没错,在这次战役中,兵力和装备占优的苏军的确是败给了德军,不过原因是多方面。后勤补给是一方面,但当时西南方面军司令员瓦图京大将,却因为能力有限,导致指挥频频出现失误,结果不光自己指挥的部队惨败,甚至还拖累了戈利科夫指挥的沃罗涅日方面军,使原本稳操胜券的战役以失败而告终。
“副司令员同志,你就放心吧。”索科夫提高嗓门说道:“经过三年战争的锻炼,我们的指挥员和战士都成熟了起来,学会了如何打仗,我相信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时出现的悲剧,不会再发生在这里。”
见索科夫如此有信心,西多林趁机问道:“司令员同志,你打算让那两支部队监视明斯克附近的敌人?”
“步兵第109和第118旅,负责监视敌人,第122旅作为集团军预备队。”索科夫开始布置作战任务:“其余的部队向明斯克推进。”
正在记录命令的西多林,见索科夫说到这里,就端起桌上的茶杯开始喝水了,有些诧异地问:“还有呢?”
“我都说完了。”
“啊,你都说完了?”西多林有些吃惊地说:“司令员同志,六个师的部队一窝蜂涌现明斯克,你不安排谁主攻、谁助攻,就让他们这样冲上去,那还不乱套了么?”
“参谋长同志,如今我们的几个师分布得很散,如果把他们集结起来,再出发去进攻明斯克,肯定会耽误不少的时间。”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一个天大的功劳就摆在他们的面前,就看到谁的行动迅速,谁就有机会获得这个功劳。几位师长都有丰富指挥经验,就算我们不给他们部署具体的进攻方向,他们也知道该如何夺取这座城市。”
别看索科夫说得煞有其事,但不管是西多林还是波涅杰林,两人对他的这种说法都心存疑虑,但既然索科夫已经下达了命令,两人也不好反驳,只能按照他的意思,通知了各参战部队,让他们尽快赶往明斯克,参与攻城战斗。
当西多林把索科夫的命令传达到各师之后,各部队顿时炸锅了:什么,进攻明斯克?而且这次还没有安排谁主攻、谁主攻,也就是说,谁的部队都可以当主攻,只要第一个冲进明斯克,那可就是载入史册的光辉战绩了。
本来各师师长还想利用解放博布鲁尹斯克的机会,让自己的部队抓紧时间休整,如果可能的话,再让上级给自己补充点兵员。但如今看到摆在自己面前这诱人的战绩,什么休整,什么补充,都被他们抛之脑后。
托尔斯季科夫少将把他手下的几名团长召集起来,对他们说:“团长同志们,我们是近卫第1师,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就是表明我们师是天下第一师,别的战功我可以不去争,但解放明斯克这样伟大的战果,我们却不能轻易放过。你们立即回到各自的部队,取消原来的休整计划,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明斯克方向,务必成为第一支突破敌人防线,冲入城市的部队。”
几位团长响亮地答应一声后,转身出了师指挥部,回各自的团里布置任务去了。
不到一个小时,近卫第1师就同时从几个地方出发,采用急行军的速度,朝着明斯克方向前进。
近卫第1师在进行战斗动员,奥努普里延科的近卫第6师也在进行着同样的动员。别看该师由于解放博布鲁尹斯克的最后阶段没有参战,部队相对比较集中,但他们距离明斯克的距离,要比近卫第1师远得多。
但奥努普里延科得知托尔斯季科夫的近卫第1师已经出发,立即终止了正在进行的动员,命令部队紧急出发,去追赶抢先出发的近卫第1师。
三个小时后,坚守在明斯克外围的德军遭到了进攻。
当战斗打响之后,德军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想象,进攻的俄国人似乎都发了疯一般,明明没有炮火掩护,甚至机枪火力掩护都没有,几个人就敢端着枪朝自己的阵地冲,这简直就是来送死嘛。
刚用机枪把这些人打倒,却有更多的疯子冲了上来,虽然他们手里端着枪,却没有人在跑动中开枪,而是直接冲上来,用刺刀挑翻挡在面前的德国兵。
常言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最近接二连三的败仗,德军的军心涣散、士气低落,见到越来越多悍不畏死的苏军指战员冲上来,他们哪有勇气留下来继续战斗,纷纷掉头往城里跑。
德军一路逃,苏军一路追,很快就冲进了明斯克城内,战斗也就顺理成章地从城外转移到城内。
城里的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时,白俄罗斯的正府大楼的顶端升起了一面红旗。按照苏军的传统,这面旗帜的升起,就意味着部队占领了这座城市。
得知旗帜已经插上了正府大楼的顶端,索科夫不禁喜形于色。根据沙皇时代军队留下的传统,只要把旗帜插在城里最显眼的地方,就代表着对这座城市的占领,至于什么时候能完全控制整座城市,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此刻的索科夫已经坐不住了,他对西多林和波涅杰林说:“参谋长、副司令员同志,你们两人留下来指挥,我带122旅到城里去瞧瞧。”
“司令员同志,”听说索科夫又想去城里,波涅杰林连忙制止他:“你是集团军的司令员,岗位就在指挥部这里,怎么能随便往前沿跑呢?”
“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满脸笑意地说:“如果今天占领的是别的城市,我可能还不会去前沿。但如今解放的可是明斯克——白俄罗斯的首都。在如此振奋人心的时刻,我希望自己能成为第一位进入城市的集团军司令员。”
“司令员同志,我有两个要求。”听到索科夫这么说,波涅杰林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阻止他亲自去城里,便开口说道:“假如你能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同意你去前线。”
“说说吧,什么条件?”索科夫说这话时,心里多少有些底气不足,深怕对方开出一个自己无法满足的条件。
“一是给方面军司令员打电话,把我军占领明斯克的消息向他进行汇报。”
“应该的,这是应该的。”索科夫不想夜长梦多,连忙抓起电话,命通讯兵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我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请帮我找大将同志,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向他汇报。”
接电话的参谋,听说是索科夫打来的电话,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将电话转给了罗科索夫斯基。
“米沙,”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的另一头说道:“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么?”
“是的,大将同志。”索科夫颇为兴奋地说:“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您。我的部队已经占领了明斯克,并将红旗插上了正府大楼!”
“太棒了,米沙,这真是太棒了。”听到这个好消息,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颤抖起来:“我向你表示祝贺,祝贺你取得了如此重大的胜利。要知道,解放一个国家的首都,是一件可以载入史册的大事,我再次向你表示祝贺!”
“谢谢,大将同志。”索科夫想到自己此刻去明斯克,需要和罗科索夫斯基打个招呼,他小心翼翼地说:“如今城里的敌人还在顽抗,我想我有必要到城里去组织大局。”
“米沙,你这是在和我耍花招。”索科夫的这点小伎俩,被罗科索夫斯基轻易地识破了:“我猜得到,你是想上那儿去看看,是吧?我知道,如果条件准许的话,我自己也会连蹦带跳地跑过去的……好,去吧。”
得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允许,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连声向对方表示感谢。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有些趾高气扬地对波涅杰林说:“副司令员,大将同志已经同意我去明斯克了。说说吧,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获得罗科索夫斯基的允许,让索科夫有了底气,他此刻不担心波涅杰林提出任何要求。如果是自己办不到的,大可不必理睬。
“我的第二个条件很简单。”波涅杰林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笑着说道:“我要和你一起去明斯克。”
索科夫以为对方会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谁知只是跟着自己一起去明斯克。对于这样的顺水人情,索科夫自然不会放过,便爽快地答应了。同时,他还问坐在一旁的别尔金:“别尔金,你有没有兴趣也一起去啊?”
其实别尔金听说部队占领了明斯克,心里满是羡慕嫉妒恨,为自己不能在第一时间进入明斯克,而感到深深的遗憾。此刻听到索科夫问自己,还以为听错了,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试探地问:“我随你们一起去明斯克?”
“没错。”索科夫点了点头,用调侃的语气说:“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
“不去是傻子。”别尔金大声地说道:“我跟你去明斯克。”
当122旅新任旅长维克多中校,出现在索科夫的面前时,还委屈巴巴地说:“司令员同志,整个集团军的部队都在明斯克战斗,而我们旅却留在后面担任预备队。对此事,指战员们都有情绪。”
“我看有情绪的人是你吧?”索科夫毫不留情地揭穿对方之后,继续说道:“行了,我们现在就去明斯克,立即把你的人都集结起来。”
“司令员同志,”得知自己可以前往明斯克之后,维克多不由喜出望外,连忙对索科夫说:“部队早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十几分钟后,索科夫和波涅杰林、别尔金坐上了吉普车,朝着明斯克的方向前进,后面是搭载步兵第122旅的长长车队。
但车队进入明斯克时,眼前的一幕让索科夫皱起了眉头,只见整座城市都成为了一片断垣残壁,完整的房屋几乎看不到。
就在这时,车队被人拦了下来,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科什金,立即推开车门,冲着外面吼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为什么拦我们的车?”
拦车的人里走出一名少尉,抬手向科什金敬礼后说道:“您好,大尉同志。前面的道路上有大量的地雷,我们正在清理,请你们耐心等待。”
坐在城里的索科夫,一听到前方的道路上有地雷,索科夫的心里就不禁咯噔一下,他联想到去年自己去前沿视察时,也遇到过一群排雷的工兵,说前方道路上有炸弹,让自己在旁边的道班房里等待。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陷阱,自己进门之后,居然发现了一个定时炸弹,如果不是自己的反应灵敏,及时地从窗口跳出了道班房,否则自己早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但饶是如此,自己依旧负了重伤,差点就没有能抢救过来。
“科什金,”坐在后排的索科夫冷冷地吩咐科什金:“下去检查他们的证件,看是不是我们的人。”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吩咐,科什金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点了点头,随后就推开车门走下去,去检查那些拦路官兵的证件。
几分钟之后,科什金走回来向索科夫报告:“司令员同志,都检查过了,没问题,都是近卫第6师的工兵。”
“近卫第6师的工兵?”索科夫眉毛往上一扬:“他们在这里做什么,他们的师长奥努普里延科少将又在什么地方?”
“司令员同志,”一名少尉站在车旁向索科夫敬礼:“我是近卫第6师的工兵巴别德少尉,我们奉命在这里执行清除地雷的任务。”
“德国人埋下的地雷多吗?”
“多,多极了。”巴别德回答说:“不光那些完整的建筑物里埋设有地雷外,甚至连我军战士的遗体下方埋设了诡雷,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该死的德国老,”走在索科夫旁边的别尔金,听到少尉这么说,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居然干出如此缺德的事情。”
“别尔金上校,如今是战争期间。”波涅杰林在此事上可比别尔金看得清楚:“德国人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不肯把他们占领的城市还给我们。我们能怎么办?那就是组织足够的人手,把敌人埋设的地雷都清理掉。”
“你们的师长在什么地方?”波涅杰林和气地问道:“巴别德少尉,你知道吗?”
“知道!”巴别德少尉回答得很爽快:“师部就设在委员会大楼里。需要派人带您过去吧、”
“不用。”波涅杰林摆着手说:“我对这座城市很熟悉,我知道那座大楼在那里。少尉同志,你继续指挥部队排雷吧。”
趁着工兵排雷的工夫,索科夫把维克多叫过来,吩咐他说:“维克多中校,虽然我们的部队占领了明斯克,但敌人还在城里的大多数地区顽抗。就算有些地方被他们被迫放弃,但却埋设了不少的地雷,你们在清剿残敌的同时,可要多注意安全哦。”
“请司令员同志放心。”维克多向索科夫保证说:“我们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很快,工兵就肃清了道路上的地雷,巴别德少尉过来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道路上的地雷已经全部清除,您可以继续前进了。”
索科夫向巴别德少尉表示介意后,又命令司机开车前往委员会大楼。
在波涅杰林的指引上,车很快就来到了委员会大楼的外面。从外面比比皆是的路障、铁丝网和街垒工事,就能看出德军在这里防御有多么严密。从墙上密密麻麻的枪眼,成片的黑色窟窿,表明这里进行过激烈的战斗。
路口执勤的战士,拦下索科夫的车辆进行例行检查。科什金打开车门,探头出去冲对方吼道:“你没有看到车上是谁吗?”
科什金的声音把战士吓得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检查呢,还是不检查。
好在索科夫及时地为他解了围:“科什金,战士同志做得对,他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战士听到索科夫的声音,又通过科什金打开的车门,看清楚坐在后排的索科夫,慌忙抬手敬礼,有些慌乱地说:“您好,司令员同志!请原谅,我不知道是您,就擅自拦下了您的车,请您原谅。”
索科夫自然不会与一名普通的战士计较,他摆摆手,通情达理地说:“战士同志,请你告诉我,我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你们的师长?”
“师长就在那栋大楼里。”战士指着旁边的委员会大楼对索科夫说道:“他把指挥部设在了一楼。”
等战士拉开路障之后,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了大楼的门口。
这次没有人再拦路检查证件之类的,索科夫的脸就是一张最好的通行证,见到他的指战员都原地立正,抬手敬礼。
走进大楼,索科夫在一名军官的引导下,来到了近卫第6师的师指挥部。
进门时,索科夫见到奥努普里延科正背着门,站在一张桌子前面,对一群围在桌边的指挥员们讲些什么。
“指挥员同志们,”索科夫迈步朝奥努普里延科走去,同时嘴里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
听到索科夫的声音,那些指挥员们同时扭头朝门口方向望来。等看清楚走进来的人是索科夫、波涅杰林,众人连忙原地立正,抬手向索科夫敬礼。
索科夫上前和奥努普里延科握了握手,用赞赏的语气说:“好样的,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你们今天所建立的功勋会被载入史册,我们后世的子孙们一定能记住你们,记住你们今天所建立的功勋。”
虽然索科夫这话是对奥努普里延科说的,但站在四周的指挥员们,听到索科夫对他们的评价,个个的下巴都抬得高高的,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索科夫再次问道。
“司令员同志,您也知道,虽然我们通过插旗的方式,宣布对这座城市的占领。”奥努普里延科说道:“但德军还在城市的很多地方继续顽抗,我们暂时还无法完全地控制整个城市,因此我决定组织部队,继续对一些区域展开进攻,以消灭德军的残余力量。”
“我看就不必了吧,奥努普里延科将军。”
“为什么?”听到索科夫这么说,奥努普里延科一脸惊诧地问:“要知道,我师相继占领了正府大楼和委员会大楼,全师指战员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为什么要停止进攻呢?”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索科夫望着对方说:“如今在城里作战的部队,有六个步兵师和两个,不对,是三个步兵旅,总不能让你们师把所有的风头都抢完了,总要给友军留点吧。”
听索科夫这么说,奥努普里延科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嘿嘿地憨笑着说:“司令员同志,我不是想能者多劳嘛,既然我的部队进展顺利,那么趁机再扩大点战果,总没有错吧?”
“没错,没错,你说得当然没错。”索科夫对奥努普里延科说道:“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你一下,我们集团军不是占领了这座城市,就不再参与战斗了。没准刚完成了对明斯克整个城市的控制,就要去执行新的任务,如果你们师没有及时地完成休整,等新的任务下来,到时指战员们因为疲惫不堪,无法接受作战任务时,你可别来找我叫苦。”
奥努普里延科听出了索科夫的话外之音,自己的部队第一个冲进明斯克,已经立下了大功。肃清城里残敌这样的工作,最好是交给其它部队去做,让他们也获得一些功劳。假如把功劳都抢光了,恐怕会成为众失之的。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奥努普里延科笑呵呵地说道:“在新的命令下达之前,我会命令我的部下好好休整,暂时不参与搜索城内残敌的行动。”
“奥努普里延科将军,不是不参与,而是不主动参与。”索科夫说完这话,见奥努普里延科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便对他做进一步的解释:“我不让你们去搜索残敌,指的是你们防区外的那些地段。至于你们防区内的敌人,还是要想办法自己肃清。明白吗?”
“这下全明白了。”奥努普里延科也是个聪明人,完全听懂了索科夫的意思,点着头说:“我会让指战员们在肃清防区内残敌的空余时间,进行适当的休整。”
索科夫点了点头,对奥努普里延科说:“奥努普里延科将军,我们的进攻战斗刚开始,接下来还有很多仗要打。这就意味着,你们可能在很长的时间内,都无法得到兵员的补充。如果不适当地进行休整,导致大量的指战员因为疲惫不堪,而无法参与下一阶段的作战,对你们来说,将是巨大的损失。”
离开了近卫第6师的师部之后,索科夫接着又去了近卫第1师的师部。他之所以会选择去见托尔斯季科夫,是想安抚一下对方,免得托尔斯季科夫因为这次的打击而一蹶不振。
但索科夫来到了近卫第1师师部时,托尔斯季科夫正在召集各团团长开会。针对各团的攻击迟缓,导致明斯克正府大楼和委员会大厦被近卫第6师捷足先登一事大发雷霆。
虽然说自己的部队是第二个进入明斯克的,但他心里很清楚,在将来的历史书上,提到解放明斯克的战斗,肯定会把第一个冲进城里的近卫第6师大书特书,而对自己这支部队,却会选择性忽略,这一点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此刻见到索科夫的到来,他不免就发起了牢骚:“司令员同志,我想不通!”
“有什么想不通的?”索科夫笑着说道:“尽管说来听听,我给你评评理。”
“司令员同志,您应该知道,我们师是第一个朝着明斯克发起进攻的。”托尔斯季科夫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您不信,我可以找来指战员们作证,让他们告诉您,我们师是第一个向敌人发起进攻的部队。”
“我相信。”索科夫澹澹地说了这句话之后,试探地问:“那你告诉我,既然你们是第一个发起进攻的,那为什么不能第一个进入城市呢?”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托尔斯季科夫不禁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敌人发现我们师向城市发起进攻后,立即从不同的地方调来了部队,对我们进行顽强的阻击。正是因为敌人从各处抽调了兵力来对付我们,从而导致一些地段的兵力变得薄弱,而近卫第6师就趁机攻击德军防御薄弱的地段,从而成为了第一支进入城内的部队。”
“托尔斯季科夫将军,你的话看起来很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近卫第6师之所以能成为第一支进入城内的部队,除了他们抓住德军的防御薄弱点外,还和他们部队的战斗力有关,没准换一支部队,就算面对防御薄弱的敌人,他们也不见得能突破敌人防御,成功地冲入城内。”
托尔斯季科夫等索科夫说完之后,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如何反驳索科夫了。
“行了,托尔斯季科夫将军,不要再懊恼了。”索科夫笑着对他说道:“巴格拉季昂行动刚开始一个多星期,接下来的战斗还有很多。我希望在下一次的攻城战中,你们师能成为第一支进入城市的部队。”
听索科夫这么说,托尔斯季科夫小声地滴咕说:“就算我们第一个冲进城里,又有什么用处?难道白俄罗斯的哪个城市,能与明斯克更加重要吗?”
“没错,白俄罗斯的确没有哪个城市,能有明斯克这么重要。”索科夫望着托尔斯季科夫语重心长地说:“但你们也不能因此而气馁啊,要知道,我们把德国人从白俄罗斯的土地上赶出去之后,我们肯定要打到他们的老家去。到时你们师还有机会第一个进入华沙、甚至第一个冲进柏林……”
当托尔斯季科夫听索科夫说道第一个冲进柏林,整个人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动了起来。他冲着在座的诸位团长说道:“团长同志们,你们都听到司令员所说的话了吧?”
“听到了!”下面的团长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听到就好。”托尔斯季科夫冲着自己的部下大声地说:“虽然我们今天没有第一个冲进城市,但请大家记住,将来我们要努力成为第一支冲进柏林的部队。”
“司令员同志,”这时科什金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一份电报交给了索科夫:“这是西多林参谋长发来的电报。”
索科夫知道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西多林是不会随便给自己发报的,连忙展开了电报,仔细地浏览起来。等看完之后,他顿时喜形于色。
“指挥员同志们,”索科夫把那份电报高高地举过头顶,抖动两下后说道:“我刚接到了我的参谋长转发的方面军电报,上面说由于维捷布斯克、博布鲁尹斯克和明斯克以东地区的敌军被歼,战线上出现了一个宽达400公里的缺口。德军指挥部没有兵力在短期内封闭这个缺口,所以最高统帅部要求我方面军充分利用这一极其有利的态势,来扩大所取得的战果。
方面军司令部为贯彻大本营的这一训令,决定在不停止追击敌人的同时,由第48和第65集团军向巴拉诺维奇的总方向实施向心突击,以合围德军巴拉诺维奇集团并歼灭它。”
在场的指挥员们听索科夫说完后,先是一愣,随即就欢呼了起来。他们心里暗自猜测,司令员既然当众宣读这份电报,说明会有什么新的作战任务派给自己的部队。
果然,他们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只听索科夫对托尔斯季科夫说:“托尔斯季科夫将军,上级的电报你已经听到了,这次的进攻,我决定交给你们师来完成,不知有没有什么困难?”
“没有,司令员同志。”托尔斯季科夫听都索科夫说打算让自己的部队担任主攻,心情显得意外紧张:“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随着明斯克城内的局势稳定,索科夫通知西多林把自己的司令部迁到了城里,就在近卫第6师所占领的委员会大厦里,建立新的指挥部。
波涅杰林刚一见到索科夫,就向他报告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司令员同志,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今晚莫斯科红场将会鸣礼炮,庆祝明斯克的解放。”
索科夫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解放一个重要的大城市,莫斯科红场就会鸣放礼炮庆祝。明斯克作为白俄罗斯的首都,自然少不了要遵循此例。
波涅杰林见索科夫没有说话,以为他是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又继续说道:“明斯克和莫斯科之间有公路相连接,通过这条公路可以直接到达我国的心脏。卫国战争爆发后,明斯克是第一座被德国人所夺取的大城市,解放这座城市,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所以鸣放礼炮庆祝,是完全有必要的。”
索科夫自然命令波涅杰林所说的这些话,但他此刻心里却在考虑,虽说城市解放了,但城市四周依旧存在大量的德军部队,包括第4集团军的主力和第9集团军的一部分,为了避免这些部队被苏军歼灭,新上任的司令官莫德尔,肯定会采取各种措施,来解救这些被围困的部队。
波涅杰林说完之后,发现索科夫沉默不语,意识到对方正在思考什么问题,连忙关切地问:“司令员同志,你在想什么?”
“副司令员同志,”既然对方也是军事主官,索科夫也就没兜圈子,而是自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虽然我们解放了明斯克,但同时也应该看到,在明斯克的周围还有大量的敌人存在,如果我们要执行上级的命令,和第65集团军实施向心攻击的话,就必须留下足够的部队保卫城市,免得敌人乘虚而入再把城市夺回去。”
波涅杰林被索科夫的话惊出一身冷汗,自己光想着如何扩大战果,忘记在明斯克附近还有德军的第4集团军主力和第9集团军的一部,而且指挥这些部队的指挥官莫德尔,还有着防御大师的美称。假如友军迟迟不能吃掉这股敌人,那明斯克还会处于危险之中。
“司令员同志,”波涅杰林谨慎地说道:“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要执行,同时,城市的防御工作,我们也不能丢下。”索科夫皱着眉头说:“我看与第65集团军的向心攻击,就有近卫第1、第6师来进行,其余的部队留下来负责确保城市的安全,绝对不能让德国人再从我们的手里,把这座城市抢走。”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波涅杰林是非常赞成的,只要今晚红场鸣放礼炮,就意味着向全世界宣布,苏军夺回了被德军占领的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可要是刚刚庆祝完,这座城市又被德国人夺走,那就等于是当众打脸了。到那个时候,不光自己会被送上军事法庭不说,恐怕索科夫也会受到牵连。
但波涅杰林心里觉得,只派出两个师的兵力,与第65集团军协同作战,未免太少了点,便试探地对索科夫说:“司令员同志,只派两个师,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索科夫反问道:“副司令员同志,难道你不觉得,如果我们派出的部队太多,恐怕会削弱明斯克的防御力量。”
“但两个师的确少了点。”波涅杰林为难地说:“连整个集团军四分之一的兵力都不到。要不,再增加一个师?”
见波涅杰林一再坚持自己的意见,索科夫也不好扫了他的面子。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他终于松了口,“好吧,副司令员同志,既然你一定坚持增加兵力,那就让维克多中校的步兵第122旅也参加这次的战斗吧。”
他担心波涅杰林会再要求增派部队,便抢先说道:“两个步兵师和一个步兵旅,这兵力不少了,足以配合第65集团军作战了。至于其它的部队,就继续留在明斯克城内做防御准备,以防德军狗急跳墙,试图重新从我们的手里夺走城市。”
“那我们什么时候召集各师师长开会?”西多林问道。
“等天黑之后吧。”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到那时城里的德军残余力量,想必都被我军肃清了,来参加会议的师长、旅长们,不用担心路上会遭到敌人的袭击。”
天黑之后,集团军下属的各位师长、旅长们云集司令部,参加临时召开的军事会议。当他们听到索科夫打算派近卫第1和第6师、步兵第122旅,配合第65集团军的部队,对德军巴拉诺维奇集团实施向心突击时,能参加战斗的师长、旅长们固然高兴;但那些留下的师长、旅长们却不乐意了。
本来解放明斯克,他们就没有能取得多大的战果,如今突击德军巴拉诺维奇集团的任务,又交给了别的部队,他们心里不憋屈才怪了,因此发点牢骚也是在所难免。
“安静,请安静!”西多林见会场嘈杂得如同菜市场,连忙站起身,用手指在桌上重重地敲了几下,“请保持安静!”
西多林连着说了几遍后,会场上终于恢复了平静。
索科夫继续说道:“指挥员同志们,我知道,很多人会因为没有能参与明天的进攻战斗,多少会有些情绪。不过我想提醒大家注意,虽然我们解放了明斯克,但城市的四周依旧还有大量的敌人,若是我们的部队全部去参与进攻巴拉诺维奇集团,那城市谁来防守?要是德国人趁着城里兵力空虚,再次向城市发起进攻,到时谁来保卫她?”
“不管是去进攻巴拉诺维奇集团,还是留下来坚守明斯克,都是同样重要的事情。”索科夫为了让担任留守任务的指挥员分清轻重缓急,特意强调说:“进攻失利了,我们可以改天再进攻;可要是城市丢了,我们有什么脸面去面对祖国和人们?”
索科夫的话,让所有人陷入了沉思,会场上变得一片寂静。
“司令员同志,我们错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步兵第3师师长首先向索科夫道歉说道:“我们坚决服从您的命令,留下来坚守明斯克。”
索科夫和德军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算是对莫德尔有一定了解,知道他像曼斯坦因、隆美尔一样,都是德军的柱石,用兵很有一套,自己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夺取明斯克,完全是因为德军的主力受到了友军部队牵制的缘故。
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恐怕就要承受莫德尔的雷霆之怒,凭借一己之力,来抗击德军的疯狂反扑了。因此多留一些部队来进行防御,是完全有必要的。
见到大家明白了自己意图,不再为了谁留守谁进攻的事情而争论,索科夫就对西多林说:“参谋长同志,你给留下的各师安排防御地段吧。”
莫德尔为了解救被围困在明斯克地区的第4和第9集团军的部队,调来了三个装甲师、一个猎兵师和两个步兵师参与救援行动。
第5装甲师的任务是重新占领了明斯克北面的明斯克——莫洛杰奇诺——维尔纽斯的铁路线和公路,以便北方集团军群的部队,能沿着这些道路赶来支援。
第12装甲师则被派往了明斯克的东南方,阻击苏军近卫坦克第1军的推进。
莫德尔得知占领城市的第48集团军,是索科夫指挥的部队,自然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他从宝贵的援军兵力中,抽调了两个步兵师,向明斯克发起了进攻,试图把这座苏军刚解放不久的城市,重新夺回去。
索科夫自然不会让莫德尔如愿,他早就布置好部队严阵以待,就等着德军来送死。
正当索科夫的部队和莫德尔在明斯克的北面展开激战时,罗科索夫斯基接到了最高统帅部打来的电话。安东诺夫在电话里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如今的形势发生了变化,你们原来的作战计划,也需要进行相应的调整。”
罗科索夫斯基听对方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随后试探地问:“怎么调整?”
“立即把明斯克移交给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的部队,同时消灭被合围在明斯克大包围圈内的德国***军队的任务,也交给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你们只需要抽调一个集团军去加强他们就可以了。”
“什么,移交明斯克?”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吃惊地说:“可是德国人此刻正在对明斯克展开疯狂的进攻,移交工作怎么进行?”
“什么,德国人正在疯狂地进攻明斯克?”安东诺夫听到这话,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莫德尔的水平如何,是有目共睹的,若是他组织部队向明斯克进攻,能否守住城市,还存在着巨大的变数。他试探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不知坚守明斯克的是哪支部队呢?是否需要从附近抽调部队去增援?”
对于安东诺夫这种听到莫德尔名字,就谈之色变的情况,罗科索夫斯基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就连朱可夫都曾经在对方的手下吃过亏,更别说普通的苏军指挥员了。
“放心吧,安东诺夫同志。”好在罗科索夫斯基很快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如今是米沙指挥的第48集团军在坚守明斯克,我相信就算是莫德尔亲自指挥,恐怕也讨不了好。”
虽然得知城里的守军是索科夫指挥部的,不过莫德尔的威名还是让安东诺夫有些忐忑:“需要给他派遣援兵吗?”
“没这个必要。”罗科索夫斯基自信地说道:“如今城里有四个步兵师和两个步兵旅,就算莫德尔的兵力再雄厚,也根本无法从米沙的手里夺取城市。”
停顿片刻后,罗科索夫斯基试探地问:“安东诺夫同志,我们下一步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按照最高统帅部的意图,”安东诺夫说道:“先是集中力量消灭德军的巴拉诺维奇集团,然后在利用斯洛皮姆—普鲁扎内公路和巴拉诺维奇—布列斯特公路这两条平行的公路,派遣两个集团军向布列斯特方向发展战果,与你方面军左翼部队一道,深远迂回并合围***德军平斯克集团。”
“明白了,安东诺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听对方说完后,点着头说:“等第48集团军击退了德军对明斯克的进攻,就让他们向西面推进,去消灭德军的巴拉诺维奇集团。”
“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安东诺夫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谨慎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大本营不是打算把歼灭明斯克地区被围德军的任务,交给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来完成么。他们正好需要一支部队来协助,如果把第48集团军交给他们,还省了换防的工夫。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罗科索夫斯基听说要把索科夫的第48集团军,交给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指挥,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我可以派别的部队去协助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但是米沙的部队不行。”
安东诺夫轻描澹写地问:“既然第48集团军不行,那你觉得哪支部队比较合适呢?”
“戈尔巴托夫将军的第3集团军如何?”罗科索夫斯基说道:“我相信他们一定能配合友军,完成上级所交给他们的任务,履行好属于他们的职责。”
“好吧,”既然罗科索夫斯基不愿意将索科夫的第48集团军交给友军,有第3集团军也不错,安东诺夫便爽快地答应了:“我会尽快联系第二方面军的同志,让他们和配合他们作战的部队取得联系。”
罗科索夫斯基结束和安东诺夫的通话后,思索了一阵,然后接通了第3集团军司令部的电话:“我是罗科索夫斯基,让戈尔巴托夫将军接电话。”
听说是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电话,接电话的参谋不敢怠慢,连忙把电话交给了戈尔巴托夫:“司令员同志,是方面军司令员打来的电话。”
“您好,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戈尔巴托夫说这话时,目光朝旁边坐着的朱可夫瞥了一眼,心里暗自琢磨,罗科索夫斯基怎么想起此时给自己打电话,难道出了什么事情?“请问您有什么新的任务要交给我吗?”
“你说得没错,戈尔巴托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也不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从现在开始,你的部队留下来协助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的部队,肃清明斯克附近被围的德军部队。听明白了吗?”
“什么,让我们集团军协助第二方面军的同志,肃清明斯克附近被围的敌人?”戈尔巴托夫听完后,有些震惊地问:“这么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不再属于第一方面军?”
“只是暂时留下协助他们作战。”罗科索夫斯基也不知道上级是否会把自己的这支部队,划给友军指挥,只能含湖其辞地说:“我想等解放了白俄罗斯之后,上级会让你们部队重新归建的。”
但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并没有让戈尔巴托夫感到安心,相反,他还是试图改变这种已经定好的决定:“司令员同志,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戈尔巴托夫将军,命令就是命令。”罗科索夫斯基用母庸置疑的语气说道:“你的责任是执行上级的任务,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明白吗?”
没等戈尔巴托夫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朱可夫元帅在你的身边吗?”
“是的,”戈尔巴托夫看了一眼朱可夫,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元帅同志就在我这里,您需要和他通话吗?”
“没错,把电话交给他吧。”
很快,听筒里就传出了朱可夫的声音:“科斯契卡,我是朱可夫!”
“你好,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亲切地称呼着朱可夫的本名和父名,试探地问:“第3集团军很快就要去协助第二方面军作战,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继续留在第3集团军呢,还是到我的司令部来呢?”
朱可夫从巴格拉季昂行动开始前,就一直待在戈尔巴托夫的集团军司令部,随时了解这支部队的进展情况,并在适当的时候,给戈尔巴托夫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如今这支部队要脱离罗科索夫斯基的指挥,继续留下显然不太合适,所以朱可夫只思索了片刻,就毫不迟疑地回答道:“科斯契卡,我回你的司令部。”
听到朱可夫要说走,戈尔巴托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虽说从战役开始前,朱可夫就一直待在自己的司令部,给自己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压力。但同时也是一件好事,不但可以优先获得补给,甚至在作战时,还能从朱可夫这里学点有用的东西,这可是千金不换的宝贵经验啊。如今他这么一走,自己少了个老师不说,将来后勤给自己的部队进行补给时,就不会再看在朱可夫的面子上,优先为自己提供补给。
虽然心中充满了各种遗憾,但朱可夫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戈尔巴托夫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可夫的离去。
朱可夫来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司令部之后,好奇地问:“科斯契卡,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戈尔巴托夫的第3集团军怎么就变成了第二方面军的部队?”
“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安东诺夫给我打来电话,说这是上级的意思,让我们把歼灭明斯克地区被围敌人的任务,交给第二方面军的部队来完成。同时强调要我们派遣一个集团军协助他们完成这项任务。本来安东诺夫是想让米沙的第48集团军留下的,后来我考虑到米沙的两个步兵师和一个步兵旅,正协助巴托夫的部队向巴拉诺维奇的总方向实施向心突击,以合围德军巴拉诺维奇集团并歼灭它。
假如在这种时候要把米沙的部队划给第二方面军,就意味着正在参与进攻的这些部队,需要重新进行调整。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我经过考虑,决定由戈尔巴托夫的第3集团军,去协助第二方面军的部队围歼被围的敌人。”
“科斯契卡,你考虑得很周到。”对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安排,朱可夫表示了赞同:“我觉得把米沙的第48集团军留下,无疑是最佳的选择。我相信在这次巴格拉季昂行动中,米沙的部队还会创造更多的奇迹。你作为他的上级,他所取得的荣誉,你同样是有份的。”
“你说得没错。”罗科索夫斯基留下索科夫的部队,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更重要的是,有了索科夫的存在,对莫德尔来说,将是一场噩梦,因此他大大咧咧地承认道:“我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科斯契卡,你接下来打算让我去哪支部队啊?”朱可夫笑着问道:“要不,我直接去米沙的部队。”
“我觉得最好不要。”罗科索夫斯基否决了朱可夫的提议,并向他说明:“米沙的指挥战术向来是别出心裁,如果有一名高级指挥员随时坐在他的身边,没准会影响他的判断,没准做决定时也会变得瞻前顾后。”
朱可夫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但既然罗科索夫斯基认真分析了自己去第48集团军的弊端,他便开始考虑,假如自己真的去第48集团军坐镇,是否会让索科夫的指挥大失水准。想了一阵,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便问罗科索夫斯基:“科斯契卡,你觉得我去哪支部队比较好呢?”
“巴托夫将军的第65集团军。”罗科索夫斯基毫不迟疑地说:“巴托夫和你是老朋友,就算你每天待在他的指挥部里,对他也不会构成压迫感。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至于你最后去什么地方,还是要由你自己来做主。”
“那就去巴托夫那里。”朱可夫接受了罗科索夫斯基的建议,选择了巴托夫的部队:“科斯契卡,你说得没错,我和巴托夫是老朋友了。就算我们两人的身份相差很大,但在聊天时也是很随意的,我相信我就算去了,也不会给他造成任何的压迫感。”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立即给巴托夫打电话。”罗科索夫斯基见朱可夫愿意去巴托夫的部队,脸上不禁露出了喜色:“然后派人送你过去。”
“用不着,你不用给巴托夫打电话,也不用派人送我。”朱可夫摆了摆手,随意地说:“我直接过去就是,你不用管我,继续忙你的工作吧。”
虽然朱可夫说不用护送,但罗科索夫斯基哪里放得了心,虽说苏军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但占领区域内依旧会有零星的德军出现,若是自己不派人护送,朱可夫要找遭到这些人的袭击,到时问题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