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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科夫来到第三方面军担任副参谋长之后,很快就熟悉了自己的工作,还做的有模有样的。

    刚开始时,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还担心雅科夫是绣花枕头一包草,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发现这位新来的副参谋长倒真有几分本事,与他平时的交流也就渐渐多了起来。

    虽然第48集团军没有能加入到第三方面军的序列,不过第3集团军却按照原来的计划,被正式划归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指挥。

    第三方面军的部队经过几个月的苦战,终于从德国人的手里夺取了梅梅尔市,解放了这座属于立陶宛的城市。

    当天夜里,只要不是值班的指战员,都分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伏特加,借以庆祝这座城市的解放。

    当众人都在喝酒聊天时,但雅科夫依旧站在桌边,低头看着上面的地图,仔细地琢磨着部队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波克罗夫斯基放下自己手里的酒杯,起身走到了雅科夫的身边,好奇地问:“雅科夫将军,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去喝酒呢?”

    “我不太喜欢喝酒。”雅科夫委婉地说:“我毕竟来的时间不长,想多看看地图,熟悉部队的情况,这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作为你的副手,我才能给你提出有用的合理化建议。”

    “别着急嘛,索科夫将军。”波克罗夫斯基笑着说道:“你来了才几天,要想彻底熟悉这支部队,哪里有那么多容易。心急吃不了热奶酪,慢慢来,时间一长,你自然就适应了这里的工作。”

    “雅科夫同志,”坐在餐桌前与马卡罗夫说话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见雅科夫还站在摆放作战地图的桌前没离开,便招呼他说:“今天不管你还有什么工作,都先放下,我们先来庆祝一下这个伟大的胜利。”听到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叫自己,雅科夫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过去的话,就属于不识趣了,便与波克罗夫斯基并肩走了过来。

    见雅科夫走过来,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伸手拉着他坐下,笑着说道:“雅科夫同志,大家都是战友,用不着那么拘束。”说着,端起一个装满伏特加的茶缸,递到了雅科夫的面前:“来,喝一口!”面对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热情,雅科夫有些尴尬地说:“我不太喝酒。”

    “我也不会喝酒。”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说道:“但今天的情况不同,我们是为了庆祝胜利,庆祝在经过几个月的血战之后,我们终于解放了梅梅尔这座属于立陶宛的城市。”雅科夫无奈,只能接过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手里的茶缸,端到嘴边喝了一小口,随后就放在了桌上:“司令员同志,我看梅梅尔城也不算大,为什么我们的部队迟迟无法拿下这座城市呢?”原本笑容满面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听到雅科夫的这个问题,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雅科夫会在如此开心的时刻,问出如此扫兴的话题。

    好在参谋长波克罗夫斯基及时为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解围:“副参谋长同志,你说得没错,梅梅尔的确是一座不大的城市,但它的地形却非常险要。城市的三面都是丘陵和森林,不利于部队的展开。而唯一的一面可以通行的道路,又长期处在德军的炮火封锁之下,我军从这个方向发起进攻,肯定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刚开始进攻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想着这么大的城市,城里能有多少守军。一个团,两个团,还是一个师?我们用七八倍的兵力来进攻,要拿下这座城市,还不是轻轻松松。”听到波克罗夫斯基说起进攻梅梅尔的战斗,雅科夫调整了一下坐姿,认真地聆听对方的讲述,他想搞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区区一座小城市,都用了好几个月才攻克,而且进攻部队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假如接下来要进攻的每个城市,都像梅梅尔这么难打,要想夺取整个东普鲁士地区,不是需要好几年时间么?

    只听波克罗夫斯基继续说道:“担任主攻的步兵师,在接近城市时,忽然遭到了来自城内的炮火急袭,进攻部队当时就被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得七零八落,连指挥作战的师长都在炮火负了重伤。好不容易等到敌人的炮击停止,失去了统一指挥的部队,陷入了混乱之中,有的朝城市方向冲,有的朝出发阵地撤退……”

    “行了,参谋长同志,别再说了。”没等波克罗夫斯基说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就开口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说了,毕竟我们总算拿下了这座城市,也算是为牺牲的战士们报仇雪恨了。”雅科夫本想问问解放城市的细节,见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不愿提起此事,猜想对方肯定为了这座城市,受过上级不少的责备,如果特意问下去,等于是在对方的伤口撒盐,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马卡罗夫递给雅科夫两个土豆,还将一个装着细盐的小碟子推到了他的面前,用友好的语气说道:“雅科夫将军,你一定饿了吧,来吃两个土豆。”雅科夫向对方道谢后,接过还带着热度的土豆,小心地扒掉外皮,在盐里蘸了蘸,随后放进了嘴里。

    “雅科夫将军,”马卡罗夫又把一盘切好片的香肠,推到了雅科夫的面前,继续关切地问:“来了这么久,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吗?”

    “习惯了,军事委员同志。”雅科夫点着头说:“毕竟战争爆发之后,我也曾经在前线待过不少的时间。”

    “哦,在前线待过?”波克罗夫斯基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便好奇地问:“不知你在哪支部队待过?”

    “待过的部队很多,我就不一一说明了。”雅科夫笑着说:“我主要的任务,是给我的好朋友米沙的部队送新武器,所以他在哪个集团军,我到了前线后就待在哪个集团军。”听雅科夫提起了索科夫,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本来他想着自己的第三方面军的战斗力弱,若是有了索科夫这样精锐的部队加入,就能让方面军部队的战斗力得到提升。

    但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就在第3和第48集团军要划归自己指挥的前一天,接到最高统帅部的命令,说原定划归自己指挥的第48集团军,因为特殊原因,将继续留在第二方面军的作战序列里。

    当时接到这道命令时,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也挺懵圈的,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让最高统帅本人改变主意,把原定划归自己指挥的部队,继续留在原来的作战序列里。

    不过他后来通过了熟人了解之后,才知道这件事之所以出现变故,完全是因为雅科夫的缘故。

    据说最高统帅本人担心如果第48集团军划给第三方面军指挥,那么在方面军司令部担任副参谋长的雅科夫,就会因为自己和索科夫之间的交情,而强烈要求到第48集团军。

    为了降低雅科夫在前线的风险,最高统帅本人最后做出了决定,让索科夫的部队继续留在罗科索夫斯基的作战序列里。

    搞清楚了怎么回事之后,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心里暗暗后悔,假如当初雅科夫打电话求自己时,自己能表现得坚决一些,果断地拒绝他的请求,那么索科夫的第48集团军就能正式划归自己的指挥。

    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雅科夫刚来报道的第一天,别看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亲自带人到门口迎接,但心里却充满了抵触情绪,巴不得这位太子爷不满意自己的这个地盘,掉头就离开,那样自己还可以和最高统帅本人争取一下,看能否再把索科夫的部队划归自己指挥。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发现雅科夫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最高统帅本人的长子,就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相反,他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让司令部的人员在短时间内,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雅科夫同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端起茶缸喝了一口酒,望着雅科夫问道:“有没有兴趣到外面去走走?”

    “司令员同志,这里每天有那么多的工作,我哪里有什么时间出去到处走走。”雅科夫婉言拒绝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提议,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我还是留在司令部里整理战报,显得更有成就感一些。”雅科夫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哈哈大笑,波克罗夫斯基端起桌上的茶缸,递到了雅科夫的手里:“雅科夫将军,再来喝一口。”盛情难却,雅科夫不好推辞,便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酒,随即就放下了杯子。

    他试探地问:“既然我们已经夺取了梅梅尔,那司令部的位置,是不是也应该向前挪一挪了?”

    “这是肯定的。”波克罗夫斯基接嘴说道:“今天刚拿下梅梅尔,部队怎么也得休整两天,再继续向前推进吧。司令员同志,我看不如让部队在原地休息两天,等到了第三天,我们再把指挥部前移,怎么样?”听到波克罗夫斯基的建议,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思索了一阵,随后点着头说:“我看可以。”既然部队要前移,雅科夫觉得自己提建议的时间都到了,连忙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各集团军部队的指战员都很疲劳,弹药也消耗很大,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兵员和弹药的补充。我看不如将新来的第3集团军调到最前沿,不知行吗?”

    “当然可以。”听雅科夫这么说,波克罗夫斯基一脸惊喜地说:“副参谋长同志,不瞒您说,我刚刚也是这么考虑的,没想到被你先说出来了。”

    “索科夫同志,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说道:“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带你到下面的部队去走过。这次趁着第3集团军移防,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各集团军司令员,这样也有利于你今后的工作开展。”就算雅科夫再不情愿离开司令部,但听到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这么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吧,司令员同志,既然您要带我去认识各集团军司令员,那等部队完成移防任务之后,我就跟着您到下面走一趟。”听到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打算带雅科夫到各个集团军去熟悉环境,波克罗夫斯基便主动提出:“司令员同志,我看等部队完成移防任务后,你就可以带着副参谋长先去瞧瞧第3集团军,看看他们的精神面貌如何。”

    “我看可以。”对于波克罗夫斯基的提议,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自然觉得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一支部队刚来到了新的环境,如果他们的新上级能在第一时间探望他们,对指战员们来说,也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

    因此他在心里暗自琢磨,应该在哪天带雅科夫去第3集团军转转,了解一下这支部队的实际情况如何。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等人喝得差不多了,才纷纷离开指挥部,只留下还保持清醒的雅科夫值班。

    雅科夫见一名通讯兵坐在座位上打瞌睡,便用手朝他一指,叫道:“通讯兵!”听到雅科夫叫自己,通讯兵勐地站起身,挺直身体望着雅科夫,想搞清楚他叫自己的原因。

    “我们的电话,能打外线吗?”

    “是的,副参谋长同志。”通讯兵点着头说:“可以打外线,不知您想打莫斯科还是别的什么城市?”

    “都不是。”雅科夫摇摇头,说道:“我想给第48集团军司令部打电话。怎么样,能打通吗?”

    “可以的,副参谋长同志。不过花费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请您耐心地等待。”

    “那就快点打吧。”几分钟之后,通讯兵向雅科夫报告说:“副参谋长同志,电话已经接通了。”电话另一头很快就传来了索科夫的声音:“我是索科夫,您是哪位?”

    “米沙,是我。雅科夫!”

    “啊,雅沙?!”听到听筒里传出雅科夫的声音,索科夫有些吃惊地问:“你在什么地方?”

    “我还能在什么地方,当然是第三方面军司令部里。”雅科夫说道:“晚上没啥事,就想给你打电话聊聊。”

    “听说你如今是第三方面军副参谋长,真是恭喜你了。”索科夫笑着问道:“怎么样,习惯那里的生活了吗?”

    “是的,已经习惯了。”

    “有没有到各个集团军去走走,认识那些司令员?”

    “暂时没有。”雅科夫摇着头说:“不过司令员答应我,过几天带我去前沿转转,认识一下各个集团军的司令员,这对我以后的工作开展,也是非常有利的。”

    “什么,过几天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要带你到各集团军去转一转?”索科夫听雅科夫这么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想着再过几天,就是切尔尼亚霍夫斯基阵亡的日子,假如雅科夫待在他的身边,会不会遭遇危险呢?

    “是的,米沙。”雅科夫听到索科夫说话的声音好像有点不正常,便试探地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雅沙,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一起出去巡查。”索科夫为了防止雅科夫出事,绞尽脑汁在想解决的办法:“如果你想熟悉各个集团军司令员,方法也很简单,让军事委员马卡罗夫将军陪伱去就可以了。毕竟他不像你们司令员那么忙,空闲的时间要多一些。”

    听到索科夫这么说,雅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迟疑,觉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工作的确很忙,如果让他抽出时间陪自己去各个集团军,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而如果是军事委员马卡罗夫陪自己去,出行的时间就可以大大提前。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对着话筒说:“我知道了,米沙。我明天和军事委员同志谈谈,看他是否愿意陪我去下面的部队转转,认识一下各级指挥员,这对我以后的工作开展,也是非常有帮助。”

    索科夫听雅科夫这么说,心里顿时踏实多了,又闲聊了几句,就放下了电话。

    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卢涅夫立即关切地问:“米沙,雅科夫在新部队里怎么样,习惯那里的生活吗?”

    索科夫点点头,回答说:“他说他已经适应了那里的生活,甚至还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来前线。如果早点来,没准他还能在战场上建立更大的功勋。”

    “得了吧。”卢涅夫摇着头说:“如果不是战局已经彻底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谁敢让他来前线?你也知道他的身份特殊,若是在前沿出了什么问题,试问哪位指挥员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是啊是啊。”对卢涅夫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倒是表示了赞同:“前段时间元帅同志找我商议,是否愿意让雅科夫到我这里来工作。我当时之所以很干脆地拒绝了,就是担心他来了我这里,恐怕会遇到危险。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我受到处罚倒也罢了,没准还会连累到元帅同志和更多的人。”

    “你的选择是对的。”西多林插嘴说:“假如你没有拒绝,雅科夫将军真的来了我们的部队,到时上级再把我们划归第三方面军指挥,那就不管是谁出面,都无法改变最高统帅本人的决定了。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我们就会彻底丧失夺取柏林的资格。”

    “米沙,我从莫斯科的朋友那里,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卢涅夫望着索科夫问道:“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索科夫的心里很清楚,卢涅夫的朋友都是内务部的,他们所知道的小道消息,大概率都是真的。便试探地问:“不涉及到机密吧?如果是的话,我就不听了。”

    “米沙,你就放心吧,不会涉及到什么机密的。”卢涅夫笑呵呵地说:“可能过两天就会正式公布的。”

    “那说来听听。”

    “据说最高统帅部为了弥补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无法参与对柏林的进攻,特意给他进行了补偿。”卢涅夫说道:“最多再过几天,他就会被正式晋升为元帅。”

    得知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被晋升为元帅,西多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但索科夫的表现却很一般。因为他知道,最高统帅部晋升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为元帅的事情,早就定下来了,甚至连元帅的礼服都做好了。只等时间一到,就会正式宣布晋升命令。

    “军事委员同志,”西多林好奇地追问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卢涅夫见西多林不相信,还特意向他解释说:“据说连元帅礼服都做好了,过几天就会派人送来,并当众宣布晋升他为元帅的命令。”

    听卢涅夫这么说,西多林在一旁板着手指计算起来:“从战争爆发到现在,已经有了朱可夫元帅、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科涅夫元帅、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眼看又要多一位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元帅了。”

    索科夫本来想插嘴补充一句,“不是还有巴格拉米扬元帅吗?”但转念一想,这位曾经的西南方面军作战部长,如今虽然担任了波罗的海沿岸第一方面军的司令员,似乎还只是一名大将。他被晋升为元帅,应该是五十年代的事情。

    “司令员同志,”这时西多林忽然冲着索科夫说道:“你说说,假如我们的部队第一个冲进柏林,并活捉了小胡子,你会不会晋升为元帅?”

    索科夫听后呵呵一笑,摆着手说道:“参谋长同志,你真会开玩笑。我这辈子能否成为大将,都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是元帅了。我以前就说过,虽然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也参与对柏林的进攻,但从种种迹象来分析,第一支进入柏林的部队,肯定不会从我们中间诞生,所以就不要做这样的奢望了。”

    “为什么呢?”西多林不解地说:“既然三支部队齐头并进,那么就代表大家都有争取成为第一个冲进柏林,你怎么会始终认为这种荣誉与我们无关呢?”

    索科夫迟疑了一下,但看到如今只有自己、卢涅夫和西多林三人在,有些话还是可以说的,便缓缓说道:“当初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被调到第二方面军,而他原来的职务由朱可夫元帅接替,这就说明一点,最高统帅本人打算把第一个进入柏林的荣誉,留给了朱可夫元帅,其他人不过是陪练而已。”

    “司令员同志,我觉得你太偏激了。”西多林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们三支部队都在向柏林推进,如果哪支部队的进展顺利,就能第一个到达柏林,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难道还会有什么变故呢?”

    “变故肯定是有的,我的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苦笑着说:“打个比方说,我们的部队接近了柏林,而朱可夫元帅的部队却被德军挡住,无法继续前进。在这种情况下,最高统帅部可能就会给我们下达命令,让我们转向其它的方向,去消除德军对我军侧翼的威胁。而科涅夫元帅那里的情况也差不多,没准他们打通了进入柏林的道路,但最高统帅部却告诉他们,让他们把那条道路让给朱可夫,让第一方面军的同志通过那条通道,进入柏林。”

    索科夫的话如同石破天惊,不但把西多林惊呆了,就连卢涅夫的脸上也写满了难以置信:“米沙,不会吧。最高统帅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你的这种想法,真是太荒唐了。”

    听到卢涅夫的评价,索科夫没有辩解,只是哈哈一笑,随后说道:“我只是推测,做不得准,你们就当是听个笑话吧。”

    虽然索科夫表现得很轻松,但卢涅夫的心中却产生了疑窦。他很了解索科夫,知道对方不会说任何没有根据的话,否则也不会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他今天既然说出这番话,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过目前暂时还无法验证这些话的真假,只能等到三支部队都打到柏林城下之后,再回头看看他说的这番话,是否又不幸言中了。

    第二天中午,正在自己房间里补瞌睡的雅科夫,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副官。对方向雅科夫敬礼后,说道:“您好,副参谋长同志,司令员让我来找你,说他马上就要去第3集团军视察,不知您是否有兴趣和他一起前去。”

    听说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此刻就要去第3集团军,雅科夫早就把索科夫对自己说的话丢在脑后,他对副官说道:“副官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就跟您去见司令员。”

    简单地洗漱之后,雅科夫跟着副官来到司令部,见到了等在这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

    看到雅科夫进来,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笑着说:“副参谋长同志,你昨晚值了通宵的班,刚睡下没多久,就把你叫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现在打算去第3集团军走走,怎么样,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雅科夫说道:“我愿意随您一起去第3集团军。”

    “那好,车就在外面。”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把手一挥,说道:“我们现在就出发。”

    一共两辆吉普车,坐满警卫员的车在前面开路。而雅科夫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以及副官坐在后一辆车上。

    途中,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对雅科夫说道:“第3集团军划归我们指挥已经好几天了,但我始终没有时间去他们那里瞧瞧,想必戈尔巴托夫将军的心里对我都有意见了。”

    雅科夫知道戈尔巴托夫是第3集团军司令员,听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这么说,便笑着说:“司令员同志,我想戈尔巴托夫将军一定能理解您的苦衷,不会怪你的。对了,如今第3集团军在什么位置?”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早晨交班时,得知第3集团军今天可能会移动到新的防区。而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睡了几个小时,在这几个小时内,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他根本是一无所知。

    “第3集团军的一部已经移防到了梅里扎克市,”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向雅科夫介绍说:“下一步,他们将对德国人控制的这座城市发起进攻。这是他们加入我们第三方面军之后的首战,我作为方面军司令员,有必要前去鼓舞一下士气。”

    “他们的驻地,距离城市有多远?”雅科夫此刻想起了索科夫昨晚在电话里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不免引起了警惕:“我们去他们的防区视察,会不会遇到危险?”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听后,哈哈地笑了起来:“副参谋长同志,你真是太多疑了。如今梅里扎克市外面都控制在我军的手里,我们要前往任何一个部队,根本不用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

    见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如此有信心,雅科夫又不免觉得自己太多疑了,如今车辆行走在己方部队控制的区域,能有什么危险。肯定是雅科夫昨晚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让自己产生了不好的联想,才会如此胡思乱想。

    车辆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前面的车忽然停了下来。雅科夫再次警觉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停车?”

    “副官同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吩咐自己的副官:“你到前面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副官答应一声,推开车门下了车,到前面去了解停车的原因。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向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汇报说:“司令员同志,是车抛锚了。司机说,恐怕要花费几分钟进行修理。如果您觉得车里太闷,可以下来走走。”

    “那就下去走走吧。”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向雅科夫发出邀请,说道:“副参谋长同志,有兴趣陪我下车走走吗?”

    面对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邀请,雅科夫怎么能说不呢,只能点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路边朝远处眺望。

    “副参谋长同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指着远处的城市,对雅科夫说道:“那就是梅里扎克市,我们下一个进攻目标。只要拿下了这座城市,通往柯尼斯堡的道路就彻底打开了。”

    雅科夫眯缝着眼朝远处张望,他仔细地打量着这里的地形,以确定接下来的进攻战斗,会不会像夺取梅梅尔市那样艰辛。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猜到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副参谋长同志,你放心,这里的地形非常利于我军的展开。我相信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梅梅尔市,如果顺利的话,没准几天就能拿下这座城市。”

    见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如此有信心,雅科夫就算心里有什么顾虑,也不可能在此事说出来,给对方泼冷水,这可是犯忌讳的事情。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前方正在修车的司机,心里琢磨车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空中传来了一种怪声。片刻之后,作为曾经的炮兵指挥员,他就听出这种声音是炮弹在空中飞行,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尖啸声。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立即一个鱼跃扑向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同时大声喊道:“炮击,快卧倒!”

    雅科夫留下的最后印象,是身边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随即掀起的泥土,如雨点般地砸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也在爆炸声中不幸被震晕过去。

    好不容易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副担架上,旁边蹲着一名年轻的女卫生员。

    看到雅科夫睁开眼睛,女卫生员惊喜地喊道:“呀,将军同志,您醒了!”说着,她伸出两根手指,在雅科夫的面前来回晃动,问道:“这是几?”

    “二。”雅科夫说出数字后,望着女卫生员问道:“这是在哪里?我又是怎么了?”

    “您刚刚在这里遭到了德军的炮击,被震晕了过去。”女卫生员回答说:“我刚刚给您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外伤……”听说自己没有外伤,雅科夫就准备挣扎着坐起来,但却被女卫生员阻止了:“将军同志,虽然您没有外伤,可谁也不能保证您没有受内伤,为了避免发生危险,您必须静躺着不动。”雅科夫放弃了坐起来的打算,重新在担架上躺好,用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依稀记得,自己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正在查看梅里扎克市的地形,忽然听到空中传来炮弹呼啸的声音,他直接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扑倒,然后就被炮弹震晕了。

    雅科夫扭头左右张望,见到两辆吉普车都被掀翻在地,还在燃烧中。不远处摆着一副担架,上面盖着白色的床单,可以清楚地看出盖着的是一个人。

    他担心白布下盖的是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便试探地问女卫生员:“司令员同志在什么地方?”

    “他负伤了。”女卫生员说:“如今已经被送到集团军的野战医院去了。”

    “啊,被送到了集团军野战医院去了?”雅科夫紧张地问:“他的伤势严重吗?”

    “手臂和腿部都被弹片炸伤。”女卫生员解释说:“所以需要立即送到了野战医院去做手术,将他身上的弹片都取出来。”

    “那是谁?”雅科夫朝不远处盖在白布的担架努了努嘴,问道:“是谁牺牲了?”

    “据说是司令员同志的副官。”女卫生员回答说:“被炮弹炸成了两截,真是太可惜了。”雅科夫想起除了副官,还有修车的司机和随行的警卫人员,慌忙问道:“那其他人呢,也牺牲或负伤了吗?”

    “没有。”女卫生员摇着头说:“根据现场的弹坑来看,敌人向这里打了六发炮弹。结果您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负了伤,将军的副官牺牲,而两名吉普车的司机和警卫人员在炮击来临时,隐蔽得很好,所以都没有负伤。”到了此时,雅科夫终于想起,自己和女卫生员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究竟属于哪部分的,连忙问道:“卫生员同志,您能告诉我,您是属于哪一部分的吗?”

    “我们是第3集团军的,部队就驻扎在附近。”女卫生员向雅科夫解释说:“敌人的炮击开始后,我们的炮兵很快就进行了环境,将他们压制住了,然后我们就接到通知,说附近有我军的指挥员在敌人的炮击中负伤,让我们野战医院立即派人来抢救。我们来了之后,对您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进行抢救,发现您虽然昏迷不醒,但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就把您留在了这里,由我来照顾,而司令员同志就被送进了野战医院进行抢救。”搞清楚怎么回事后,雅科夫心里在想,昨晚和索科夫通话时,米沙就不断地暗示自己,让自己不要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一起出行,否则有可能遭遇危险。

    当时自己觉得对方是疑神疑鬼,根本就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没想到今天居然应验了,如果不是运气好,没准自己就和副官一样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对女卫生员说道:“卫生员同志,麻烦您叫人把我送到了集团军司令部,我要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将我们遇袭的事情,向方面军参谋长和军事委员进行报告。”

    “将军同志,您别着急。”女卫生员见雅科夫急于到集团军司令部,连忙安慰他说:“我想你们遭遇炮击的消息,肯定早就上报给了方面军司令部,您就安心躺着吧。”

    “我现在哪里还躺得住。”雅科夫如果不是担心自己负了内伤,真的想直接从担架上爬起来,尽快赶到第3集团军的司令部,用那里的电话给方面军司令部打电话,将遇到炮击的事情向参谋长和军事委员进行详细的汇报。

    既然只能不能随便动弹,他只能求助女卫生员:“卫生员同志,麻烦您找人把我抬到集团军司令部,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见雅科夫如此固执,女卫生员也没有办法,叫来几名年轻力壮的战士,抬着雅科夫的担架就朝着司令部所在的位置走去。

    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和雅科夫遭遇炮击的事情,军事委员马卡罗夫和参谋长波克罗夫斯基都知道了,他们被吓得手脚冰凉,浑身冒冷汗。

    要知道,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和雅科夫都是重要的人物,不管他们中间的谁负伤了,都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而如今,两人同时在敌人的炮击中负伤,对马卡罗夫和波克罗夫斯基来说,和天塌下来没什么区别。

    由于担心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的医疗水平不够,波克罗夫斯基亲自给方面军司令部的野战医院院长打电话,让他亲自带领精兵强将赶往第3集团军的野战医院,参与对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抢救工作。

    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和雅科夫在敌人的炮击中负伤的消息,很快就通过特殊的途径,传到了莫斯科。

    华西列夫斯基元帅代表史达林,给波克罗夫斯基打来电话,询问具体的情况。

    听到是华西列夫斯基打来的电话,波克罗夫斯基被吓得手脚发软,这意味着最高统帅本人已经知道自己儿子负伤的事情,便战战兢兢地将事情发生的经过,向对方讲述了一遍。

    听完波克罗夫斯基的讲述,华西列夫斯基皱着眉头说:“这么说来,雅科夫只是被炮弹震晕了,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手脚负伤,正在第3集团军的野战医院里进行手术。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元帅同志。”

    “那你们采取了什么措施吗?”华西列夫斯基不动声色地问道。波克罗夫斯基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马卡罗夫,随即回答说道:“我和军事委员同志经过商议,担心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的医疗水平不够,已经命令方面军野战医院的院长,亲自带着医院里的精兵强将赶过去,参与对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司令员的救治工作。”

    “史达林同志说了。”听完波克罗夫斯基的讲述,华西列夫斯基才继续说道:“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同志救活,明白了吗?”

    “明白,元帅同志。”放下电话,波克罗夫斯基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对马卡罗夫说道:“军事委员同志,你说说,今天的事情是凑巧,还是我们中间有德国人的奸细,有意泄露了司令员同志的行踪?”针对波克罗夫斯基提出的问题,马卡罗夫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地回答说:“我觉得应该是凑巧吧,毕竟司令员同志去第3集团军的行踪,也是出发前半个小时才确定的。而且知道他行程的人也不多,就算我们这里潜伏有德国人的奸细,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把情报传递出去。”

    “军事委员同志,你说得没错。”自从得知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和雅科夫遭到德军的炮击过后,波克罗夫斯基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内部的奸细泄露了情报,德国人也不可能只打了几炮,就停止了射击。

    完全有可能是敌人无意中发现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行踪,觉得是个大人物,才动用炮火进行轰击的:“应该只是巧合,敌人的观察哨恰巧发现了司令员和副参谋长,觉得是大人物,就调来火炮轰了几炮。”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上级打算如何处置我们,都只能听天由命了。”马卡罗夫说道:“只希望司令员和副参谋长两人别有什么事情,否则你我都会有数不尽的麻烦。”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切尔尼亚霍夫斯基遭到德军炮击负伤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耳朵里。

    “什么,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前往第3集团军视察的途中,遭到了德军的炮击?”罗科索夫斯基满脸震惊地问:“他的伤势怎么样,和他一起遭到炮击的人还有谁?……什么,雅沙也在炮击中负伤了。”罗科索夫斯基放下电话后,对苏博京和博戈柳博夫说道:“军事委员、参谋长,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第三方面军司令员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前往第3集团军视察的途中,突然遭到德军的炮击,不幸负伤。随行的雅科夫,也在炮击中负伤。”对苏博京和博戈柳博夫来说,切尔尼亚霍夫斯基遭到德军炮击负伤,固然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但当他们听说负伤的随行人员中,还有雅科夫时,顿时变得不澹定了:“什么,雅科夫也负伤了,伤势严重吗?”罗科索夫斯基摇摇头,回答说:“只是说他负了伤,但伤势如何,还是一个未知数。”苏博京从座位上站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嘴里都囔着说:“这可怎么办,要是让最高统帅本人知道他的儿子负伤了,还不知道该多着急呢。”

    “他已经知道了。”罗科索夫斯基无奈地说:“打电话的人告诉我,最高统帅本人委托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向第三方面军了解情。但他是什么态度,却没有人知道了。”

    “希望雅科夫别有事情,否则对第三方面军将带来不好的影响。”

    “司令员同志,”博戈柳博夫试探地问罗科索夫斯基:“需要把这件事告诉索科夫将军吗?要知道,他和雅科夫可是最好的朋友。”

    “我看不必了。”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看来米沙当初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就算我军在战场上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但依旧有巨大的危险存在。所以当初他听到我问是否可以让雅科夫去他的部队时,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拒绝了我的提议,甚至还告诉我,作为雅科夫的朋友,他没有权利让对方处在危险之中。”罗科索夫斯基等人在聊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时,到达第3集团军司令部的雅科夫,已经通过电话和索科夫取得了联系:“米沙吗?我是雅科夫,你在做什么?”

    “我正在和参谋长商议下一步的作战部署。”索科夫说完这话,忽然意识到雅科夫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雅沙,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对劲?”雅科夫苦笑着说:“米沙,你是对的,我的确不应该跟着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出来视察部队。”而索科夫从雅科夫的这句话中,听出一丝不详的预感,连忙问道:“雅沙,快点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我今天下午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到第3集团军市场,结果经过梅里扎克市的时候,却遭到了德军的炮击。”听说雅科夫在梅里扎克市遭到了炮击,索科夫的心情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清楚地记得,历史上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就是在梅里扎克市近郊遭到了德军的炮击,而不幸牺牲了。

    此刻听到雅科夫这么说,他慌乱地问道:“雅沙,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情。”雅科夫苦笑着说:“只是在炮击时被德国人的炮弹震晕了。醒来之后,听卫生员说,司令员同志负了伤,已经被送到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进行抢救了。”得知雅科夫没有多大的问题,索科夫悬在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接着他又继续问:“那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呢,他的伤势严重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雅科夫摇着头说:“我醒来之后,就只看到了司令员副官的尸体,至于司令员早就被送往医院抢救,而他随行的警卫员,也都赶往了医院,把我留下交给卫生员照顾。”

    “雅沙,听你的声音,你似乎很虚弱。”索科夫关切地问:“需不需要我派几名军医过去,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不用了,米沙,谢谢你的好意。”雅科夫努力在脸上挤出了笑容:“这里有军医和卫生员可以照顾我,就不用麻烦你的部下了。”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表情凝重地对卢涅夫和西多林说道:“军事委员、参谋长,出事了。雅科夫刚刚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他今天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到第3集团军视察的途中,经过梅里扎克市的时候,意外遭到了德军的炮击。”

    “什么?”索科夫的话让卢涅夫和西多林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是别人遭受炮击,他们最多只是感慨一番,但如今遭到炮击的人里面,居然有雅科夫存在,这将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大家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卢涅夫紧张地问:“雅科夫没什么事情吧?”

    “他说只是受了震伤,问题不大。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手足都被弹片击中,如今正在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里进行抢修。”索科夫向两人说道:“唯一牺牲的人,是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副官。”

    “米沙。”卢涅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提醒索科夫:“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被炮弹震伤,有些人外表看着什么事情都没有,但却负了严重的内伤,过过一段时间发作时,想救都救不回来。”对卢涅夫的说法,索科夫是非常赞同的,他用手朝西多林一指,吩咐对方说:“参谋长同志,立即给我们的野战医院打电话,让阿西亚立即到我这里来。”听到索科夫的这个安排,卢涅夫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米沙,你是打算让阿西亚去帮雅科夫检查一下?”

    “没错,我就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说道:“如果我让别的军医去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帮雅沙做检查,恐怕会引起对方医院的反感。可派阿西亚去,情况就不一样了。雅沙是我的朋友,阿西亚是我的妻子。我最好的朋友负伤了,派我作为军医的妻子前去探视,并顺便把他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我相信没人会说什么的。”

    “米沙,你考虑得很周到。”卢涅夫冲索科夫竖起了大拇指:“由阿西亚代表你去第3集团军探视雅科夫,无疑是最合适的。”他看了一眼正在给医院打电话的西多林,

    “我给科什金打个电话,让他亲自带队护送阿西亚前往第3集团军。”科什金以前就是卢涅夫的部下,自从卢涅夫王者归来之后,自然而然就接管了原来内务部的那些警卫力量,科什金和一个来自内务部的警卫连,就直接归卢涅夫调遣。

    阿西亚所在的野战医院距离这里有点远,就算阿西亚接到电话就立即动手,路上也需要一些时间。

    而科什金的情况则不同,他所在的办公室,距离指挥部不过几分钟的路程。

    因此卢涅夫放下电话后不久,科什金就出现在指挥部里。科什金来到了索科夫和卢涅夫两人的面前立正,抬手敬礼后,态度恭谨地问:“司令员、军事委员,不知你们有什么指示?”

    “科什金,”卢涅夫开口对科什金说道:“我和司令员有个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你立即回到警卫部队,挑选一批精干的战士,并做好出发的准备。等阿西亚一到,你们就负责送她前往第3集团军的野战医院。”

    “什么,去第3集团军的野战医院?”科什金有些诧异地反问道:“难道阿西亚要调到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去工作?”

    “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去那里工作。”卢涅夫知道科什金与阿西亚和雅科夫都熟悉,况且这次阿西亚去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还需要他的保护,也就没有对他做隐瞒,而是如实地说:“我们刚刚得到消息,雅科夫今天在外出途中,找到了德军的炮击,似乎负了伤。我们打算让阿西亚作为米沙的代表,前去探视,顺便为他做一个身体检查,看他有没有受内伤。”

    “雅科夫将军在外出过程中,遭到了敌人的炮击,而负伤了?”听到这个消息,科什金满脸震惊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负伤了呢?”

    “科什金大尉。”索科夫板着脸打断了对方的话,

    “请注意你的身份,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瞎打听。你的任务,就是护送阿西亚安全地到达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等她为雅沙做完检查之后,再将她安全地护送回来。明白吗?”科什金心想,你虽然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但只要等我到了地方,很快就能搞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因此听到索科夫问自己话的时候,他响亮地回答了一声:“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回答完毕后,他转身离开了司令部,回去安排担任护送任务的人员。

    而阿西亚接到了西多林的电话时,对方并没有说明什么事情,只是告诉她:“阿西亚,你立即到司令部来一趟,司令员同志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阿西亚接到这个电话后,心里变得忐忑起来。

    虽然她知道如今的索科夫,已经很少去前线了,但谁也不能保证,在战事正酣之际,索科夫不会心血来潮,跑到最前沿去视察。

    今天西多林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索科夫到前线视察时,不幸负伤了?

    一想到这里,阿西亚就不禁手脚发软,连走路都走不动了。幸好旁边有两名护士,搀扶着她上了停在外面的吉普车。

    等车来到司令部门外时,阿西亚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心想西多林只是让自己到司令部,说索科夫要见自己,并没有说索科夫怎么了,这就意味着,就算是受伤,恐怕在短时间内也不会致命。

    当她走进司令部时,门口的哨兵抬手向她敬礼,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看样子,司令部里应该没有出什么问题,否则外面就不会如此平静。

    带着这样的疑惑,她迈步走进了司令部,一眼就看到正站在桌边和卢涅夫、西多林说话的索科夫。

    “阿西亚,你来了!”索科夫眼尖,看见了刚走进来的阿西亚,便上前给她来了个热烈的拥抱,关切地问:“你吃饭了吗?”阿西亚把索科夫推开之后,用手掀起他的衣服,检查身上是否有什么缠着绷带的地方。

    “阿西亚,你在做什么?”但下一刻,索科夫就意识到阿西亚可能误会了:“阿西亚,你误会了,我没有负伤,是参谋长打电话时没有说清楚,结果害得你担心了。”阿西亚见索科夫红光满面,说话时底气十足,而是刚刚简单地检查过,他的身上的确没有什么伤口,看来他并没有负伤,而是自己虚惊一场。

    她望着索科夫不悦地说:“米沙,你知不知道我在医院里有多忙,每天有那么多的伤员要照顾,有那么多台手术要做,我恨不得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但就是这么忙的情况下,你却让参谋长给我打电话,让我立即赶过来,说有事情对我说,吓得我以为你负伤了……”说到这里,阿西亚握起拳头在索科夫的肩膀上狠狠地锤了几拳。

    “阿西亚,别闹了。”索科夫一把抓住了阿西亚的拳头,表情严肃地对她说道:“我叫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什么事儿?”阿西亚还在生气,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雅沙负伤了。”索科夫说道:“我打算让你代表我去探视他。”

    “什么,雅沙负伤了?”得知雅科夫负伤,原本还有点使小性子的阿西亚,顿时满脸震惊,她紧张地问:“雅沙是怎么负伤的,伤势严重吗,会不会威胁到生命?”面对阿西亚的一连串问题,索科夫苦笑着说道:“阿西亚,你一下问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你啊?”

    “那就一个个回答。”

    “好吧。”索科夫点点头,开始逐一回答阿西亚的问题:“雅沙是陪同第三方面军司令员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前往第3集团军市视察的途中,经过梅里扎克市时遭到了德军的突然炮击。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负伤,雅科夫负伤,而将军的副官阵亡。至于雅科夫的伤势,他告诉我,说只是震伤,没有什么大碍。我担心他可能会有内伤,所以打算让你以探视的名义,代表我前往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顺便为他做个全面的检查,看有没有受内伤。你是军医,雅沙的伤势是否会危及到生命,你做完检查之后就清楚了。”搞清楚这么回事后,阿西亚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放心吧,米沙,我这就前往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给雅沙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不过路途这么远,你能不能安排两个人送我一程。”听阿西亚这么说,卢涅夫笑着说道:“阿西亚,如果只派两个人护送,米沙怎么能放心?他已经安排科什金,带一个连护送你前往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

    “什么,让科什金带一个连,护送我去第3集团军的野战医院?”阿西亚吃惊地说:“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非常时期,还是谨慎点好。”索科夫对阿西亚说道:“第3集团军如今的驻地,距离德军控制的梅里扎克市不远,我担心你在路上与敌人遭遇。假如你身边只有两三个人,恐怕无法保证你的安全。而科什金带上一个连,就算遇到德军的小股部队,他们也能在短时间内将其消灭。”很快,阿西亚就在科什金的护送下,乘车前往了第3集团军的野战医院。

    卢涅夫站在窗口,望着离去的车队,对索科夫说:“米沙,你觉得雅科夫会有事情吗?”

    “不清楚。”索科夫摇摇头,接着说道:“但我希望他能平安,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否则将带来严重的后果。”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卢涅夫是非常认同,一旦雅科夫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恐怕最高统帅本人就会大发雷霆,至于会做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好推测了。

    所以此刻不但是索科夫和卢涅夫的心里在祈求雅科夫平安无事,还有无数人也与他们有着同样的想法。

    当第3集团军司令员戈尔巴托夫接到罗科索夫斯基打来的电话时,还觉得有些诧异,自己如今已经不再归第二方面军指挥,怎么元帅还给自己打电话。

    他试探地问:“元帅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戈尔巴托夫,听说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到你们那里去视察的途中,遭到了德军的炮击。”罗科索夫斯基问道:“有这回事吗?”

    “是的,元帅同志。”戈尔巴托夫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作为方面军司令员的罗科索夫斯基早晚会知道,因此他也不隐瞒,而是如实地回答说:“方面军司令员的手臂和腿部被弹片击中,如今正在我的野战医院里进行救治,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除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呢,还有人员伤亡吗?”

    “有的,将军的副官在炮击中阵亡。”戈尔巴托夫说道:“还有一位方面军新任的副参谋长,也在炮击中负伤。不过他的伤势不重,只是被震晕了,如今就在我司令部旁边的房间休息。”

    “你们的这位副参谋长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雅科夫因为刚上任不久,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而戈尔巴托夫的部队刚从第二方面军划归过来,不认识他这位副参谋长也不奇怪。

    因此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问题后,戈尔巴托夫并没有引起相应的警觉,而是表情如此地说:“我听别人叫他雅科夫。”听说负伤的副参谋长果然是雅科夫之后,罗科索夫斯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提高嗓门,语气严厉地说:“戈尔巴托夫,既然你知道这位副参谋长也在炮击中负伤,为什么不送到医院进行治疗,而是安排在你的司令部里休息?要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别看罗科索夫斯基是元帅,但他如今并不是戈尔巴托夫的顶头上司,因此听到对方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训斥自己,戈尔巴托夫的心里也很不高兴:“元帅同志,那位副参谋长身边有一名卫生员照顾,他看起来好好的,根本不像有事的事情,根本用不着送医院。”戈尔巴托夫的话刚说完,罗科索夫斯基就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厉声说道:“戈尔巴托夫将军,我不怕老实告诉你,你不在乎的那位副参谋长,是最高统帅本人的长子,他要是有什么好歹,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就是不说,你也应该猜出来吧。”此刻就算一颗炸雷在戈尔巴托夫的身边炸响,也绝对比不上罗科索夫斯基这句话带给他的震撼更大。

    他沉默了许久之后,小心翼翼地问:“元帅同志,您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戈尔巴托夫,你觉得我会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和你开玩笑吗?”罗科索夫斯基毫不客气地说道:“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置,就看你了。”说完,不等对方再说话,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戈尔巴托夫握住传来盲音的电话,发了许久的呆。等他回过神之后,立即叫自己的军事委员:“军事委员同志,快点,跟我到隔壁去一下,我们要尽快把负伤的副参谋长送到医院,为他做一次彻底的检查。”

    雅科夫正躺在隔壁的行军床上,与坐在一旁的女卫生员聊天,忽然见到戈尔巴托夫和他的军事委员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两人神情慌张的样子,雅科夫还以为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出了意外,连忙试探地问:“戈尔巴托夫将军,出什么事情了,难道是司令员有危险?”

    谁知戈尔巴托夫来到雅科夫的面前,陪着笑说:“对不起,副参谋长同志,我因为一直有事情在忙,对您的身体状况关心不够。您看现在没什么事情,不如我陪您到野战医院去检查检查?”

    “谢谢您,戈尔巴托夫将军。”雅科夫冲对方摆摆手,说道:“我没事,就躺着休息一阵就好了。”

    “这怎么行呢。”戈尔巴托夫和他的军事委员都知道了雅科夫的真实身份,哪里敢让他出事情,连忙说道:“您毕竟被炮弹震伤了,虽然外表看着没什么大碍,但谁也不能保证没有受内伤,我看还是去野战医院检查一下吧。”

    “将军同志,我刚刚就让你去检查,您偏不去。”女卫生员插嘴说道:“您瞧,现在我们的司令员和军事委员都来了,您就去检查一下吧。如果真的没事,大家的心里也踏实。”

    “没错没错。”听到女卫生员帮自己说话,戈尔巴托夫朝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瞥,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副参谋长同志,您瞧,连卫生员都这么说了,您还是去检查一下吧,如果真的没事,大家心里才能踏实。”

    见众人盛情难却,雅科夫只能同意到野战医院去检查一下,看是否负了内伤。他翻身准下床时,却被戈尔巴托夫阻止了:“副参谋长同志,您身上有伤,不能随便走动,我看还是让战士们抬你去吧。”说着,就朝旁边的军事委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军事委员就带着四名战士走了进来。他先吩咐战士们把担架放在地上,再亲自扶着雅科夫坐上去。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冲那几名战士说道:“去野战医院,太稳点,别颠着副参谋长同志了。”

    戈尔巴托夫见军事委员带进来的几名战士,都是警卫部队里最精干的,不禁暗暗点了点头,觉得对方做的不错,由这些身强体壮的战士抬着雅科夫去野战医院,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一行人来到了医院时,却看到停车场上停着许多车辆,戈尔巴托夫叫过一名执行的战士询问,才知道自从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负伤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各集团军司令员和军事委员都直接赶了过来,甚至连方面军军事委员马卡罗夫中将都来了。

    得知马卡罗夫来了,戈尔巴托夫连忙问道:“他在什么地方?”

    “在手术室门口。”战士回答说:“听从里面出来的人说,走廊上站满了人,挤都挤不动。”

    “知道了。”戈尔巴托夫意识到自己犯了两个错误,就是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负伤后,自己只是安排人把他送进手术室进行抢救,然后自己就不闻不问;第二,就是把雅科夫扔在隔壁房间里不闻不问,如果不是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给自己打电话,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认识了犯了不少的错。

    他转身对军事委员:“军事委员,方面军军事委员马卡罗夫将军在手术室门口,你先过去和他打个招呼,我陪副参谋长做检查。”

    “好的。”军事委员点着头说:“那我们就兵分两路,我去手术室门口见马卡罗夫将军,您送副参谋长去检查身体。”

    当军事委员来到了手术室门口时,发现这里果然如外面执勤的战士说的那样,走廊挤满了人,如果自己不是一边挤一边喊出自己的身份,估计还堵在手术室的另一头。

    马卡罗夫见到这位军事委员,和他礼貌地握了握手,随后板着脸问:“你们的司令员呢?”

    “他有事,暂时来不了。”

    “有什么事情,能比方面军司令员负伤做手术更重要的?”

    “他陪人去做体检了。”军事委员说完这话后,发现自己表述得不够准确,连忙凑近马卡罗夫,低声地说:“是陪副参谋长做体检去了,据说副参谋长也在炮击中,负了一点小伤。”

    得知戈尔巴托夫是陪雅科夫做体检去了,马卡罗夫原本准备责备对方的话,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他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客气地问:“副参谋长的伤势不重吧?”

    “外表看,没有什么伤势。”军事委员向马卡罗夫解释说:“但有些事情怎么说得准,毕竟他也是受到炮击的人,没准会有内伤,所以还是去检查一下,好做到心中有数。”

    而离得近的几位集团军司令员、参谋长或者军事委员,听到两人对话后,都不满地撇撇嘴,觉得第3集团军的做法简直是本末倒置。方面军司令员负伤,他不过问。而偏偏对一名副参谋长如此客气,甚至还陪他去做检查,简直太不像话了。

    但只有马卡罗夫和这位军事委员心里明白,戈尔巴托夫亲自陪同的那个人有多么重要。但关于雅科夫的身份是要求保密的,否则马卡罗夫早就当众宣布雅科夫的身份了,亲眼看看这些发牢骚的部下,知道雅科夫的真实身份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时,科什金护送了阿西亚来到了第3集团军司令部,但却被门口的哨兵拦住了,他客气地对科什金说:“大尉同志,这里是司令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是第48集团军司令部的科什金大尉,这位是我们的司令员的夫人,她和负伤的雅科夫将军是好友,听说他负伤后正待在集团军司令部里,是特意过来探视他的。”科什金对哨兵说道:“还不快点放我们过去。”

    “大尉同志。”哨兵等科什金说完后,向他解释说:“我就是让您进去,您也见不到您所说的那位将军,他如今不在这里了。”

    听说雅科夫不在这里,阿西亚不禁大吃一惊,还以为对方出现了什么问题,连忙上前问道:“那位将军出什么事情了?”

    “具体出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战士回答说:“刚刚我看到司令员、军事委员还有四名警卫连的战士,抬着你们说的那位将军,去了野战医院。对了,他们的后面还跟了一位女卫生员。”

    战士的话让阿西亚变得紧张起来,能让司令员亲自出马把雅科夫送到医院,这意味着有可能出了大事,自己必须立即赶往野战医院,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扭头对科什金说:“科什金,我们去医院。”

    科什金看了一眼担任护送任务的部队,问阿西亚:“那他们呢?”

    “让他们留在这里等,就我们两人过去就可以了。”

    几分钟之后,当阿西亚和科什金来到医院,也被停车场上密密麻麻的车辆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会看到如此多的车。

    一名执勤的战士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对不起,这里是医院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见战士挡路,正在气头上的科什金,一把将他推开,同时嘴里骂道:“滚开!”

    战士被推开后,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看到科什金戴的是蓝帽子,知道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内务部成员,便放弃了阻止他们的念头。

    科什金和阿西亚走进了医院大楼,听到某个方向人声嘈杂,似乎有不少人在低声说话。阿西亚比较有经验,立即猜到了原因:“应该是有人在做手术,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手术室所在的那条走廊上,见到这里挤满了人,科什金不由吃惊地说:“我的天啊,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将军在这里呢?”

    阿西亚垫起脚尖,朝手术室的方向望去,见门口亮着红灯,表明正在进行手术。“科什金,前面的手术室正在做手术,不知雅沙是不是在里面。”

    “让一让,请让一让。”为了搞清楚到底是谁在做手术,科什金努力在前面挤出一条道路,以便让阿西亚通行。那些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将军们,正想发作时,却看清楚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是一名内务部的大尉,和一名年轻的女军医,猜想对方的来历肯定不凡,就算心中有不满,也不敢随便发作。

    等科什金和阿西亚挤到手术室门口时,阿西亚上前推开手术室的门就走了进去。因为她身上挎着医药箱,大家猜想她应该是医务人员,对她闯入手术室的事情就视而不见。而科什金想跟着进去时,却被马卡罗夫一把抓住,并不满地问道:“大尉同志,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报告将军同志,”虽然科什金是内务部的,但看到马卡罗夫这样的将军,他还是要保持必要的礼貌,他连忙挺直腰板回答说:“我是第48集团军警卫部队的。我们司令员听说雅科夫将军遭到德军的炮击而负伤,特意命我护送他的夫人阿西亚前来探视,并为雅科夫将军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本来还有点生气的马卡罗夫,听科什金说是来探视雅科夫的,顿时没了脾气,再加上刚刚进手术室的女军医,还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将军的夫人,他就更不敢发牢骚了。

    旁边的集团军军事委员凑过来问道:“大尉同志,你们是来探视副参谋长同志的?”

    科什金并不清楚雅科夫如今在第三方面军担任什么职位,只能含湖地说:“就是不久前调到你们这里来工作的雅科夫少将。”

    “对对对,大尉同志,您说的就是他。”那位军事委员陪着笑说:“他如今就是我们方面军的副参谋长。对了,这位是方面军的军事委员马卡罗夫将军。”

    “您好,将军同志。”科什金再次抬手向马卡罗夫敬礼,同时歉意地说:“请原谅我刚刚不清楚您的身份,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原谅。”

    “没事没事,不知者不罪。”马卡罗夫摆着手说:“你们也是担心雅科夫将军的身体,才会显得如此鲁莽的。”

    这时手术室门打开,阿西亚从里面急匆匆地走出来,对科什金说:“科什金,我们搞错了,雅沙不在这里。”

    “您说的没错,姑娘。”马卡罗夫虽然级别比索科夫高,但得知对方夫妻俩都是雅科夫的好友后,自然不敢得罪,便陪着笑说:“雅科夫将军的确不在这里,他此刻正在别的地方做检查。如果您想见他的话,我让人带您过去。”

    “将军同志,那真是太好了。”听马卡罗夫这么说,阿西亚顿时感激地说:“那麻烦您派个人,带我过去见见雅沙,谢谢了!”

    马卡罗夫把集团军军事委员拉过来,对阿西亚说:“姑娘,雅科夫将军就是他和另外一位指挥员送来的,如今人在什么地方,他自然是知道的,你跟着他过去就是了。”

    “请跟我来,我带你们过去见雅科夫将军。”

    当那位军事委员带着科什金和阿西亚离开后,在场的集团军指挥员们心里不禁泛起了滴咕:这位新来的副参谋长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听说他负伤了,连其他部队的指挥员都要派人来探视,甚至还把自己的妻子都派来了。

    很快,科什金和阿西亚就被带到了雅科夫做检查的地方,还隔着老远,就看到戈尔巴托夫坐在诊室外面的长凳上发呆。军事委员连忙走过去,关切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副参谋长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做的几项检查,倒是一切正常。”戈尔巴托夫说道:“还有最后两项检查,如果没有问题,那就彻底没事了。”看到跟在自己军事委员后面的科什金和阿西亚,他好奇地问,“军事委员同志,这两位是?”

    “司令员同志,我来给您介绍一下。”军事委员连忙对戈尔巴托夫说:“这位女军医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将军的夫人,听说副参谋长负伤了,特意过来探视的。她身边的这位大尉,是专门护送她过来的。”

    “将军同志,”阿西亚等军事委员说完,就走到了戈尔巴托夫的面前,试探地问:“雅沙就在里面吗?”

    “是的,他在……”

    戈尔巴托夫的话还没有说完,阿西亚就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将军同志。”科什金看到戈尔巴托夫目瞪口呆的样子,连忙向他解释说:“我们司令员夫妻俩和雅科夫将军都是好朋友,听说他负伤了,自然很是担心,所以就派我们过来瞧瞧,了解一下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阿西娅推开房门闯进去,正好看到雅科夫躺在诊床上抽血,连忙叫了一声:“雅沙。”

    雅科夫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意外地发现居然是阿西娅,不免吃惊地问:“阿西娅,怎么是你?”他朝阿西娅的身后看了一眼后,试探地问,“米沙没有和你一起来吧?”

    “他还有重要的工作,脱不了身,所以让我代表他过来探视你。”阿西娅说完这番话之后,朝刚完成抽血的护士问道:“护士同志,医生在什么地方?”

    护士指着旁边的一道关闭的小门,说道:“医生在里面。”

    阿西娅向护士道谢后,来到小门前,抬手敲了两下,没等里面有回音,她就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里坐着一名医生,正在埋头写病例,忽然看到一个陌生女军人闯了进来,不免有些诧异地问:“姑娘,你是什么人,进我的诊室做什么?”

    “您好,医生同志。”阿西娅冲医生点点头,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第48集团军野战医院的军医阿西娅,我想问问,外面的那位叫雅科夫的将军,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是您什么人?”医生自作聪明地问:“是您的丈夫吗?”

    听医生这么说,阿西娅的俏脸微微一红,随后摇着头说:“雅科夫将军是我丈夫最好的朋友,听说他负伤了,就立即派我代表他到这里来探视雅科夫。”

    医生也是一个聪明人,听说阿西娅是代表自己的丈夫,到这里来探视这位负伤的方面军副参谋长,就证明她的丈夫身份不简单,便试探地问:“阿西娅军医,不知你的丈夫是……?”

    “我的丈夫叫索科夫,是第48集团军司令员。”阿西娅见医生迟迟不向自己介绍雅科夫的病情,有些不耐烦地说:“请您尽快告诉我,雅科夫将军的伤势究竟怎么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得知阿西娅的丈夫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索科夫时,医生也不禁暗暗吃了一惊。但他听了阿西娅接下来说的话之后,笑着说道:“阿西娅军医,我可以荣幸地告诉您,雅科夫将军的身体非常健康,虽然他在遭受炮击时受了一些震伤,但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阿西娅军医。”医生拿起桌上的病例,递给了阿西娅:“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他的病例。在您进入这个房间前,我正在为他书写病例。”

    阿西娅接过病例,仔细地查看起来。当她把上面记录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后,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试探地问:“医生同志,病例上的记录都完全属实吗?”

    “当然完全属实。”医生点着头说:“您也算是一名医生,病例上写的东西是真是假,是绝对骗不过您的眼睛。”

    听医生这么说,阿西娅微微点点头,随即把手里的病例放在了桌上,并向他道谢说:“谢谢您,医生同志。要知道,雅科夫将军是我和我丈夫最好的朋友,听说他遭受了德军的炮击,负了伤,我们的心里都很着急。”

    “阿西娅军医,您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医生通情达理地说:“假如我最好的朋友负伤了,我恐怕也会像您这样着急。”说完,他站起身,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出去告诉雅科夫将军,他的身体非常健康,一点问题都没有,只需要回去静养两天就没事了。”

    雅科夫听完医生的报告后,同样松了口气,随后在阿西娅的搀扶下,走出了诊室。

    守在门口的戈尔巴托夫,见到雅科夫从里面出来,立即迎上前,关切地问:“副参谋长同志,您没事了吧。”

    “我没事了,谢谢您,戈尔巴托夫将军。”雅科夫向戈尔巴托夫表示谢意后,试探地问:“对了,司令员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如今的情况怎么样,手术做完了吗?”

    “对不起,副参谋长同志。”戈尔巴托夫摇着头说:“我一直守在这里,并不清楚手术进行的情况怎么样。军事委员同志,”他扭头问身边的军事委员,“你是从手术室那里过来的,应该知道一些情况吧。”

    “别看我一直待在手术室外,但手术进展情况如何,我却是一无所知。”军事委员刚说完这话,就看到了扶着雅科夫的阿西娅,赶紧又补充说:“不过这位女军医同志,曾经进入过手术室,也许她能告诉您,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手术进展情况。”

    “阿西娅。”听军事委员这么说,雅科夫扭头问阿西娅:“你进过手术室,肯定知道手术的进展情况。快点告诉我,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伤势怎么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阿西娅想到自己闯进手术室时,的确看到有人在做手术,不过她当时急于找到雅科夫,也就没有细问躺在手术台上抢救的人是谁,不过一些手术中的细节,她还是注意到了。此刻听雅科夫问起,她慢吞吞地说道:“我进去的时候,手术都进行了三四个小时,我看到放在手术台旁边的托盘里,至少有十几块弹片,基本都有拇指盖那么大……”

    没等阿西娅说完,雅科夫就打断了她后面的话:“阿西娅,不用说这些细节,你只需要告诉我,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手术室内的情况,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想应该没有。”阿西娅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进去时,看到医生正在进行手术,旁边配台的护士表现都很平静,按照这种情况推测,手术过程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通过阿西娅的描述,雅科夫知道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暂时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了,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医生同志,”阿西娅扭头问跟着出来的医生:“你们这里的电话能打外线吗?”

    “打不了。”医生摇着头说:“我的电话只能在医院内部使用,如果您想打外线,就只能去院长办公室,不过他此刻应该正在手术室里,您就算去了,也没法打电话。”

    “阿西娅军医,”站在旁边的戈尔巴托夫,听到阿西娅想打电话,便试探地问:“你打算给什么地方打电话?”

    “我要给我丈夫打个电话。”阿西娅看了一眼身边的雅科夫,向戈尔巴托夫解释说:“把雅沙的情况告诉他,免得他一直担心。”

    “要打电话,这个好办。”戈尔巴托夫笑着说道:“我司令部里的电话可以和友军指挥部进行联系,你就跟我回去打电话吧。”

    当索科夫接到了阿西娅打来的电话时,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阿西娅,情况怎么样,雅沙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没等阿西娅回答,旁边的雅科夫就一把抢过话筒说道:“米沙,是我,雅沙!你放心,医生刚刚给我做了全面的检查,我只是在敌人的炮击中受了一些震伤,一点都不碍事,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

    得知雅科夫没事,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了。但他想到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就是在这两天阵亡的,便试探地问:“对了,雅沙,不知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伤势如何,严重吗?”

    索科夫说这话时,心里都做好了准备,心想没准雅科夫会直接告诉自己,说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已经不幸牺牲了。但等了片刻,却听雅科夫说:“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还在手术中,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阿西娅曾经进过一次手术室,据她所说,手术室内的秩序井然,没有出现什么恐慌的情况,想必手术的进行还比较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索科夫对雅科夫说:“你把话筒给阿西娅,我有话对她说。”

    “米沙,是我。”听筒里很快就传来了阿西娅的声音。

    “阿西娅,你听着,既然雅科夫已经没事了,你就立即回来吧。”

    “好的,我立即回去。”

    阿西娅放下电话后,对雅科夫说:“雅沙,我在医院那边还有工作,要立即离开了,你多保重身体,有空我会和米沙来看你的。”

    “阿西娅,你回去后,要提醒米沙。”雅科夫根据自己的遭遇,联想到了索科夫,他这个好朋友没事就喜欢往前线跑,要是遇到一次和今天类似的情况,那就糟糕了,所以他语重心长地对阿西娅说:“他作为集团军司令员,平时多待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别一天到晚想着往前沿跑。要是再遇到危险,恐怕就不会像上次那样幸运了。”

    索科夫和阿西娅通完话之后,又命令通讯兵主任帮自己接通了方面军司令部,他要把雅科夫的情况,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

    电话接通后,索科夫开门见山地说:“元帅同志,我的妻子阿西娅已经到达了第3集团军野战医院,了解过雅科夫的体检情况。”

    “他的伤势如何?”罗科索夫斯基紧张地问:“没有生命危险吧?”

    “没有,元帅同志。这一点您可以放心。”索科夫说道:“野战医院的医生给雅科夫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确认他的身体很简单,只要静养两天就没事了。”

    罗科索夫斯基最担心的就是雅科夫的安危,虽然对方并没有在自己的部队里,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没准有人就会雷霆大怒,让许多人遭殃。如今听说雅科夫没事,自己悬在心头的石头也算彻底落地了。

    就在他准备放下话筒时,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对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伤势如何,手术做完了,成功还是失败?”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这一连串的问题,索科夫苦笑着说:“元帅同志,目前手术还没有做完。不过阿西娅曾经进过一次手术室,她说里面一切平稳,看起来不像有事的样子,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手术成功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罗科索夫斯基叹着气说道:“要知道,自从切尔尼亚霍夫斯基遭受炮击之后,我就接到了不下二十个电话,这些电话的内容都是与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有关。希望他平安无事,如果出了事,恐怕会对我们解放东普鲁士地区的作战,产生不利的影响。”

    索科夫说这话时,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的,按照他所了解的历史,遭到德军炮击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大将,在两天后伤重不治身亡,所以就算今天能平安地出手术室,也不等于他完全脱离了危险。不过他转念一想,在真实的历史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遭受炮击时,身边没有人让他隐蔽,他可以说是站着挨的炮弹。而这一次,雅科夫把他扑倒,使他遭受炮击时,并没有伤及要害,只是手脚负伤了。

    卢涅夫看到索科夫放下电话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好奇地问:“米沙,你在担心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安危吗?”

    “我觉得应该是。”没等索科夫说话,西多林就插嘴说:“如果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出了什么事情,无法再继续指挥部队作战的话,就会影响我军接下来对东普鲁士地区的攻略。要知道,我们方面军刚刚转向西面,准备向柏林突击。可要是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发无法指挥部队,没准第三方面军就无法完成上级的任务,到时没准又会命令我军重新转向,却协助第三方面军作战。”

    “别担心,参谋长同志。”但对于西多林的这种担心,卢涅夫却大大咧咧地说:“你别忘记了,去年这个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是很轻易地就处理妥当了吗?”

    “去年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西多林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卢涅夫说的是什么事情了,连忙说道:“军事委员同志,您说的是去年2月,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司令员瓦图京大将负伤后,由朱可夫元帅接替他职务的事情吧?”

    “没错,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卢涅夫点着头肯定地说:“就算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负了重伤,而无法指挥部队作战,我相信最高统帅部也能及时地抽调合适的人选,去接替他的职务。”

    “军事委员同志,那您觉得上级会派谁去接替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职务呢?”

    卢涅夫看了一眼雅科夫,说道:“据我得到的小道消息,去年曾经有人建议让米沙担任第三方面军司令员一职,不过却被人以他年纪太轻而否决了。假如这次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真的无法指挥部队,我觉得会有人再次提起此事。”

    “军事委员同志,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索科夫虽说也想成为方面军司令员,不过他的心里很明白,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胜任这样的职务。

    就算卢涅夫所说的话是真的,自己也不能当真,免得被他人拿来做问题:“万一被谁听到了,拿到外面到处说,恐怕就会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里都是自己人,我才说的。”卢涅夫说道:“如果换了其它地方,我是绝对不会提起此事的。”

    “军事委员同志,这么说来,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的参谋长同志。”卢涅夫点着头说:“我这个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

    “行了,军事委员同志。别再说这件事了。”索科夫的脑子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你们还记得第50集团军司令员博尔金吗?”

    “记得,当然记得。”西多林点着头说:“他被解除第50集团军司令员一职后,就被元帅同志派人送往了莫斯科。估计他就算不上军事法庭,恐怕也会被解除军职。”索科夫听后澹澹一笑,说道:“别看他被解除了第50集团军司令员一职,又被送往了莫斯科,但据我所知,他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处罚,毕竟是一名资深的指挥员,没准上级还会对他委以重任呢。”

    “这不可能吧。”西多林说道:“不管怎么说,由于他的疏忽和不作为,以至于德军逃走了整整一天,而我们的部队对此事却依旧是一无所知。如果这样都不受到处罚,那以后不就乱套了嘛。”

    “参谋长同志,我觉得米沙说得有道理。”卢涅夫插嘴说道:“博尔金的身份不一样,上级在如何处置他的问题上,肯定会慎之又慎。根据我的分析,他之所以会贻误战机,恐怕还是和他这几年的经历有关系。”

    “和他的经历有关系?”西多林好奇地问:“军事委员同志,您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伟大的卫国战争初期,博尔金就是西方面军的副司令员,就算原来的司令员、参谋长、通讯兵主任等等,被军事法庭判处了死刑,但他依旧在那个位置上做得好好的。后来科涅夫担任西方面军司令员时,曾经命令他率作战集群,向霍特的装甲部队展开了反攻,但令人遗憾的是,这次的反攻以失败而告终。博尔金回到方面军司令部后,并没有继续担任副司令员一职,而是被上级任命为第50集团军司令员,这一当就是好几年。”听卢涅夫这么说,索科夫猜到了博尔金反常的原因,补充说:“军事委员说的对,博尔金在战争初期就是方面军的副司令员,但几年过去了,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昔日级别比他低的指挥员都超过了他,甚至还担任了方面军司令员,比如说罗科索夫斯基元帅、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和巴格拉米扬将军等等。而他却还在原地踏步,这巨大的反差感让他感到了失落,所以在指挥作战方面,就渐渐变得消极。”

    “没错。”卢涅夫说道:“按说德军撤退这样的大事,他只需要派几名侦察兵过去侦察,就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接到报告之后,居然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甚至连罗科索夫斯基元帅亲自赶到第50集团军司令部,向他了解战场形势时,他甚至还没有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行了,友军的事情就别谈了。”索科夫见两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深怕他们聊起来没个完,便对西多林说:“我们对敌人的进攻很快就要开始了,不知侦察部队搞清楚德军的兵力部署和火力点位置了吗?”

    “大多数的火力点都搞清楚了,还有少数在核实中。”西多林说道:“我的想法,是在进攻前的炮火准备中,命令炮兵将这些火力点全部摧毁,以减少我军进攻时所遭遇的伤亡。”

    “敌人的火力点,肯定是要在炮火准备时,尽可能多地摧毁掉,从而减轻我们进攻时的阻力。”索科夫盯着地图说道:“但如今存在一个问题,在遭受我们无数次的沉重打击之后,德国人也学聪明了。他们知道我们在第一轮炮击结束后,有可能趁着他们返回时,会重新来一轮炮火覆盖,对他们进行最大程度的杀伤。”

    “是啊,司令员同志,我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西多林作为索科夫的参谋长,自然清楚对方不会莫名其妙说起此事,肯定是有周全的对策后,才会特意提出此事,便试探地问:“不知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遮挡德军的视线,使他们的观察哨都无法搞清楚我军的动向。”

    “你打算怎么做呢?”西多林问道。

    “办法很简单。”索科夫用手在己方的防区与德军的防区之间,用手指画了一条虚线:“我们只要在这个区域内释放大量的烟雾,就能遮挡住德国人的视线,使他们搞不清楚我们到底想做什么。”西多林盯着索科夫画虚线的位置,仔细琢磨了片刻,随后点着头说:“司令员同志,你的这个想法不错。假如我们实施炮击时,在敌我防线中间释放烟雾,使敌人的观察哨看不清楚我们的动静。等我们的炮火准备结束后,退到第二道防线躲避炮击的敌人,肯定就只能快速地返回一线阵地,免得遭到我们的进攻。”

    “但应该怎么释放烟雾呢?”一直没有说话的卢涅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由战士们来释放烟雾,烟雾覆盖的面积一定有限。可要是用火炮来释放烟雾,又会影响到对德军阵地的炮火准备。”

    “你说的没错,军事委员同志。”西多林对卢涅夫的这种说法倒是表现赞同:“不管是用火炮释放烟雾,还是由战士们人工释放烟雾,恐怕都很难达到理想的状态。”

    “难道除了火炮和人工释放烟雾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索科夫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说道:“多动动脑筋,没准就能想出好的办法。”听索科夫这么说,西多林和卢涅夫都开始思索起来,想想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在敌我双方防线的中间,释放大量的烟雾,从而遮挡德军观察哨的视野,确保进攻战斗取得胜利。

    当两人思索良久后,都纷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不出好办法。卢涅夫冲着索科夫说道:“我说米沙,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空军。”索科夫笑着说道:“怎么,你们两人把空军都忘记了?”就在卢涅夫还一脸愕然的时候,西多林已经用力在桌上拍了一巴掌,说道:“嗨,我怎么把空军忘记了。司令员同志,你说的没错,可以让空军采用轰炸的方式,在敌我双方的防线之间,布置一条烟雾地带来遮挡德国观察哨的视野,迫使德国人不得不在我军的炮火准备结束之后,就立即返回一线备战。”这时卢涅夫也搞清楚了索科夫的意图,他点着头说:“米沙,你真的是天才的想法。利用轰炸机投烟雾弹,在敌我双方之间制造大量的烟雾,使敌人的观察哨无法发现我军的动向。而我军却可以利用这个烟雾,偷偷地接近德军的阵地,并选择合适的时机,出其不意地向他们发起进攻,夺取他们手里的阵地。”

    “嗯,这就是我的想法。”索科夫说完这话后,眼睛盯着西多林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搞清楚德军火力点的具体位置,并在炮火攻击的地图上标注出来。要知道,如果真的通过轰炸机释放了烟雾,不光遮挡了敌人的视野,同时我们也会受到影响,炮兵根本看不清楚要炮击的目标。所以必须在战斗打响前,将敌人的火力点的位置,都通报给炮兵,让他们在地图上做好标记,以提高摧毁目标的准确度。”

    “司令员同志,假如要在进攻前,由轰炸机在敌我防线之间,投掷大量的烟雾弹,必须事先和空军取得联系。”西多林提醒索科夫:“您看,是否立即把您的这个设想,向元帅同志进行报告?”

    “没错,这次的行动需要得到空军的配合。”索科夫笑着说:“凭我这张脸,肯定是指挥不动空军的,所以还需要请元帅同志出面,协同我们与空军之间的配合问题。”当罗科索夫斯基接到索科夫打来的电话时,还以为是雅科夫又出了什么问题,不免紧张地问:“米沙,出什么事情了吗?”维克多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似乎在担心什么事情。

    他先是一愣,但随即猜到了原因,连忙解释说:“元帅同志,您误会了,我这次给您打电话与雅沙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想和您谈点作战方面的事情。”得知不是雅科夫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的心情重新平静下来,他试探地问:“米沙,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元帅同志,是这样的。”索科夫便把刚刚对卢涅夫和西多林所说的话,又向罗科索夫斯基重复了一遍,最后强调说:“由于我和空军司令员不熟悉,希望能由您出面,帮我们协同与空军之间的配合。”

    “没问题,这是小事。”罗科索夫斯基虽然觉得索科夫的这种战术比较有新意,但效果如何,却暂时不得而知,因此他不会在整个方面军内部推广,而只是打算在索科夫的集团军里试点:“等到进攻的那一天,我会优先派遣空军去协助你们的。”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索科夫连声说道:“如此一来,我们没准就能以最小的伤亡,从德军的手里夺取重兵把守、防御坚固的阵地。”

    “米沙,说实话,你的新战术听起来很不错,但效果如何,还需要经过实战的检验。”罗科索夫斯基觉得自己有必要给索科夫提个醒,免得等新的进攻战斗开始后,对方见左右两翼的友军都没有采用同样的战术,心里不免有些疙瘩,便特意向他解释说:“这次先在你们集团军内部试验一下,如果效果好,再在整个方面军部队里推广也不迟。”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种谨慎,索科夫表示了赞同:“没关系,这个战术也是我刚琢磨出来的,效果如何,我也不清楚。下次战斗就先在我这里试点,如果真的有效果,再推广也不迟。”索科夫放下电话后,西多林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元帅同意了?”

    “是的,他同意在下一次进攻战斗中,我军的炮火准备开始前,先由空军的轰炸机在敌我防线之后,投掷烟雾弹,制造一个烟雾地带,以遮挡德军观察哨的视野,为我军的顺利进攻创造有利的条件。”

    “同意了就好。”卢涅夫说道:“米沙,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们在下一次进攻战斗中,采用你的这种战术,肯定能打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并以最小的伤亡夺取敌人的阵地。”

    “军事委员同志,其实我想的这种战术,还存在着很多问题。”索科夫继续说道:“在烟雾散开之前,德国人的视野的确被遮挡住了,但我们进攻部队的视野也会受到影响。我记得去年解放某个镇子时,德军释放了大量的烟雾,结果搞得我们进入镇子的部队,变成了瞎子,在烟雾散开之前,只能一点点地摸索,从而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没错,如果烟雾没有散开,我们的部队就发起冲锋,进入烟雾之中的指战员视野就会受阻。”西多林说道:“没准他们会在向前推进的过程中迷路,要么闯入了德军的雷区,或者直接到达了第二道防线,而遭受到不必要的伤亡。”

    “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吗?”卢涅夫问道。

    “办法倒是有,就是效果不太好。”西多林摇着头说:“比如说给每位连级以上指挥员都配发指北针,让他们跟着指北针的指示方向,朝敌人的防御阵地发起进攻。”

    “不行,这些做的效率太低了。”索科夫摇着头说:“就算给每位连长配备了指北针,但在烟雾中进攻,无非就是这些连长和他们身边少数的指战员,能按照正确的方向前进;其余的指战员依旧会因为看不清楚方向,而乱成一团的。”

    “那该怎么办呢?”见西多林提出的方案,被索科夫否决了,卢涅夫开始着急了:“如果烟雾真的会对我们的进攻产生不利影响,那我们释放烟雾又有什么用处呢?”

    如何在烟雾中识别正确的方向,这个问题还真把索科夫难住了,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脑子里思索解决的办法。

    不管是西多林还是卢涅夫,都知道索科夫在思考问题,谁也没打扰他,只是眼睛随着他来回移动,等待他想出好的办法。

    不知哪个参谋在屋里抽烟,因为他所处的位置正好在窗口,风一吹,烟雾就朝着西多林所在的位置飘了过来,把西多林呛得咳嗽起来。

    “这是谁在抽烟啊,没看到司令员正在思考问题吗?”西多林不耐烦地骂道:“还不快点把烟掐了。”那名正在抽烟的参谋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像平时那样抽支烟,居然惹来了参谋长的不满,吓得他一哆嗦,随即将手里的烟头扔出了窗外。

    而正在踱步的索科夫,听到西多林的声音后,也看到那位抽烟的参谋。

    正想告诉西多林别拿参谋出气时,却看到参谋手里的烟头飞了出去,带着火星的烟头翻滚着,消失在窗外。

    在这一刻,索科夫的脑子里灵光一闪,随即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有了。”他快步地走回桌边,对西多林和卢涅夫说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可以让我们的指战员在烟雾中,找到正确的进攻位置,而不至于迷路。”索科夫在踱步时,其实西多林和卢涅夫也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两人绞尽脑汁,依旧没有想出最佳的解决办法。此刻听索科夫说有办法了,两人不禁眼前一亮,随即追问道:“快点说说,是什么好办法?”

    “新式火箭炮和火箭筒。”索科夫说道:“我们可以用这两种武器在烟雾中,为指战员们指示正确的进攻路线。”两人听完索科夫的话,对视一眼后,都缓缓地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听明白。

    西多林说道:“司令员同志,你能说得详细点吗,我们应该怎么利用火箭筒或者火箭炮,为我们的指战员在烟雾中指示正确的进攻方向呢?”索科夫见两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连忙拿出纸笔,一边画着草图,一边向两人解释道:“比如说,我们在烟雾地带的边缘,每隔一两百米就布置一个新式火箭炮的单管发射管,用指北针测定出德军阵地的正确方位后,开始发射火箭弹。火箭弹飞行时的焰尾和热度,能在烟雾中划出一条通道,而我们的指战员就可以沿着这条通道,冲向敌人的阵地。”

    “太棒了,简直是太棒了。”卢涅夫用力在桌上一拍,随即冲索科夫竖起了大拇指:“米沙,你真的是个天才,连忙这么好的办法都想得出来,真是太了不起了。”

    “其实我也是受到刚刚那位抽烟的参谋的启发。”索科夫没有骄傲,而是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灵感的由来:“他把烟头扔出窗外时,我看到带着火星的烟头在空中翻滚,就想出了这个好办法。”说完,索科夫拿起桌上的烟盒,来到了那名参谋的面前,热情地说:“来一支?”

    “不了,不了。”参谋慌乱地说:“谢谢司令员同志,我不抽烟。”

    “别客气了,我看到你在窗口抽烟,还被参谋长批评了。”索科夫再次把烟盒伸到了对方的面前说道:“来吧,抽一支!参谋长刚刚的态度不好,我代表他向你道歉。”

    “参谋同志,”西多林听索科夫这么说,也呵呵地笑着说:“刚刚是我的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既然是司令员同志请你抽烟,你拿着就是了,他可不是随便请人抽烟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参谋不敢再推迟,连忙从索科夫手里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不过他并没有点燃,而是直接夹在了耳朵上,还陪着笑脸说道:“司令员同志,我待会儿抽。”索科夫重新回到了桌边,对西多林和卢涅夫说道:“我刚刚说的相距一两百米,放一个火箭炮的发射筒,你们觉得这个间隔距离是近了,还是远了?”

    “我觉得有点近。”西多林说:“如果在同一地区发射了太多的火箭弹,恐怕会驱散大面积的烟雾,从而给德国人看清楚我军的可能。所以我觉得间隔距离是近了还是远了,间隔距离应该保持在三百到四百米。”

    “好吧,那么火箭筒发射管的距离,就设定在三百五十米。”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要事先测好发射地点到德军的阵地之间的大致距离,做到准确发射。”刚讨论完公事,阿西亚和科什金就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科什金抬手向索科夫敬礼:“司令员同志,我已经把阿西亚军医安全护送回来了!”

    “谢谢您,大尉同志。”索科夫冲科什金点点头,感激地说:“来回奔波,你一定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等科什金离开后,索科夫给阿西亚倒了一杯热茶,柔声说道:“阿西亚,真是不好意思,让你来回跑了这么长的时间。”

    “没事,米沙。”阿西亚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后,说道:“雅沙本来就是我们共同的朋友,知道他出事的消息,就算你不派我过去探视,我也会想办法过去的。”

    “说说吧,雅沙的伤势究竟怎么样。”索科夫问道:“真的没事儿吗?”

    “嗯,”阿西亚点了一下,接着说道:“我看了医生的所有检查报告,完全可以排除受内伤的可能,充其量只是在遭到炮击时,受到了轻微的震荡伤。没有多大的问题,只要修养两天就好了。”

    “那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呢?”卢涅夫问道:“他的伤势如何?”

    “我当时为了找雅沙时,曾经无意间闯进了手术室。”阿西亚说道:“从手术室里的情况看,手术过程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虽然我不清楚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伤势到底如何,但总的来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听阿西亚用如此肯定的语气说这番话,索科夫的心里开始琢磨起来:在真实的历史里,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会在两天后因为伤重不治而去世,但没想到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的出现,导致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原本应该死在德国人战俘营里的雅科夫,如今还活得好好的,甚至当上了将军,成为了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的副参谋长。

    由于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遭受炮击时,他正好在旁边,可能是因为他的存在,导致历史在这里出现了偏差,没准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最后能活下来也说不定。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索科夫就越想越有可能,别的不说,此刻就坐在自己对面的参谋长西多林,原本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初期,就牺牲在伏尔加河岸边,如今同样活得好好的。

    看来随着自己的出现,导致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原来自己所熟悉的历史,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准会发生更多的偏转。

    卢涅夫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你在想什么。是在想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伤势吗?”

    “没错,军事委员同志,我的确在考虑此事。”索科夫点着头说:“一旦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出了什么事情,那么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就有可能因为失去统一的指挥,而导致原来的进攻计划出现混乱。如果他们无法按照最高统帅部的指示,顺利地夺取东普鲁士的地区,恐怕我们这支部队就要重新掉头,配合他们解放东普鲁士的行动。”

    “是啊,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情,将带来一连串的不良后果。”卢涅夫站起身对索科夫说道:“我出去打个电话,马上就回来。”阿西亚望着卢涅夫离开的背影,好奇地问索科夫:“米沙,军事委员同志去什么地方了?”

    “他可能是到附近的通讯室,给莫斯科方面打电话了。”索科夫向阿西亚解释说:“他的有些电话涉及到机密,我们是没有资格旁听的,所以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电讯室,以便他可以随时拨打保密电话。”

    “哦,原来是这样啊。”阿西亚点点头,随后说道:“米沙,我的工作还很忙,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阿西亚同志,你怎么能这样就回去呢。”谁知她的话刚说完,西多林就笑着说道:“你好不容易来我们这里一趟,怎么能就这样回去呢,至少也要吃一顿饭再走吧。”面对西多林的挽留,阿西亚迟疑了一下,随后点着头说:“好吧,那我就吃了饭走,正好跑了这大半天,我的肚子也饿了。”炊事兵刚把饭菜端上来,卢涅夫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从莫斯科方面得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情报。等卢涅夫坐下后,索科夫将一盘沙拉推到了他的面前,试探地问:“军事委员同志,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新的消息,假如不涉及到机密的话,能否告诉我们?”

    “没有什么机密不机密的。”卢涅夫说道:“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手术已经做完了,手术很成功,人没事。不过他现在情况,恐怕在几个月内都无法再指挥部队了。最迟到明天晚上,莫斯科方面就会派飞机过来,把接到市内最好的军医院进行治疗。”得知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要被送到莫斯科进行治疗,这一点倒是在索科夫的预料之中,他关心的问题是,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离开之后,谁来接替他的职务。

    是像真实的历史里一样,由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接替呢,还是另有新人。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开口问道:“军事委员同志,不知上级打算派谁来接替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指挥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继续作战呢?”

    “最高统帅部刚刚召开了紧急会议。”卢涅夫说道:“一致决定,由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来接替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的职务。”

    “哦,由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来指挥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那就太好了。”西多林说完这话后,对众人说道:“你们还记得吗?去年乌克兰第一方面军司令员瓦图京大将负伤后,是由朱可夫元帅接替他指挥;如今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大将负伤后,又是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接替他指挥。这真是太巧了,两位大将负伤,两位元帅接替他们指挥……”

    “参谋长,别说这样的话。”索科夫听到这里,连忙打断了西多林后面的话,

    “去年瓦图京大将因为术后感染,而不幸牺牲,是我军的巨大损失,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巨大损失出现。”西多林也是个聪明人,听索科夫这么说,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虽说在座的都是熟人,谁也不会把自己这番话拿出去到处说,但万一屋里的参谋和通讯人员,有谁无意中听到了自己所说的话,又在和外人闲聊时,不以为然地把这些话传播了出去,恐怕就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司令员同志说的对。”西多林连忙随着索科夫的意思说下去:“如今我们有了最好的消炎药——盘尼西林,相信一定能防止术后感染这样的情况出现。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又能重新回到他的指挥岗位上。”等吃完午饭之后,阿西亚再次站起身,对众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野战医院去了。”索科夫这次没有再挽留阿西亚,而是起身对她说:“阿西亚,我送你回去。”两人走出了指挥部,沿着街道朝前面走去时,得到消息的科什金带着十几名战士,远远地跟在后面。

    这样既不会打扰到两人的聊天,又能在索科夫遇到危险时,及时上前解围。

    “米沙,”阿西亚小声地问道:“你觉得这场仗还要打多久?”

    “怎么?”索科夫并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难道你已经对这场战争厌烦了吗?”

    “这怎么会呢。”阿西亚摇着头说:“每天看到有那么多伤员被送进野战医院,虽然大多数都救活了,但总有少数牺牲在手术台上,或者死于术后感染。虽说我已经看惯了生死,但看到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在我的面前消失,我的心里还是很难受的。我甚至担心,没准哪天自己会因为承受不了这一切而崩溃。”说着,她就抬手抹眼泪。

    索科夫连忙掏出手绢帮她擦拭眼泪,并安慰她说:“阿西亚,别担心,从目前的形势来分析,这场战争持续不了多久。最多半年,我们就能彻底打败德国侵略者。”

    新的进攻战斗打响之后,索科夫部队的攻击地段的上空出现了大量的轰炸机,它们还没有飞到德军的防线,就开始了投弹。这一举动让德国人陷入了迷茫,他们不明白,苏军的飞机是怎么了,明明还没有到达自己阵地的上空,怎么就开始投弹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更加让德国人摸不清头脑,这些俄国飞机投下的不是炸弹,而是一枚枚烟雾弹。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苏德双方的阵地中间,就升起了浓浓的白雾,遮挡住了德军的视野。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了炮弹划破空气所发出的刺耳尖啸声,不一会儿,无数的炮弹就落在德军的阵地上爆炸,腾起成片的火光,将阵地笼罩在烟雾中。

    见苏军的炮击开始了,德军按照原来的计划,迅速地撤出了第一线阵地,沿着交通壕撤往了第二道防线,只留下了少数的观察哨,来监视苏军的动向。但这次德国人失算了,苏军轰炸机投下的烟雾弹,严重地遮挡了德军观察哨的视野,他们连十米外的动静都看不清,更别说看清更远处苏军的动向了。

    索科夫知道就算战场上不刮风,恐怕烟雾持续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所以对德军阵地的炮击,不可能持续两三个小时。而是仅仅持续半个小时后,他就命令停止了炮击,命令前沿各部队出击,向德军的阵地推进。

    而德军观察哨见苏军的炮击停止,因为有烟雾的遮挡,他们根本看不清苏军的动静,只能向二线阵地发出警报,让他们立即返回第一道防线,抗击苏军的进攻。

    但令德国人没想到的是,他们的步兵刚走到了半路,原本沉寂的炮火又响了起来。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似的,落在德国人的队列中爆炸,炸点附近的德国兵不是瞬间粉身碎骨,就是被气浪掀飞老远。遭受炮击的德国兵顿时乱了阵脚,有的继续往前跑,有的则掉头往回跑,都试图尽快脱离炮击的区域。但他们这样做的结果,无非是徒增伤亡而已。

    好在这次的炮击时间不长,仅仅持续一刻钟就停止了。但退到第二道防线的德国人,却不敢再轻举妄动,深怕又是苏军给自己下的套,万一再走到半路上,又招来一阵密集的炮火打击,该怎么办?

    就在德国人犹豫不决时,索科夫部队的地面进攻开始。为了顺利地穿过厚厚的烟雾,指战员们按照索科夫的指示,在烟雾的边缘朝对面德军阵地的方向发射了火箭弹。随着火箭弹的发射,烟雾中很快就出现了火箭弹的飞行轨道,参与进攻的指战员们就沿着这条通道冲向了德军的阵地。

    由于德国人被索科夫的战术搞糊涂了,担心对方如此快结束炮击,没准有什么阴谋,于是都停留在二线阵地,谁也不敢轻易地返回一线阵地,免得再次遭到炮击。上次遭遇炮击时能侥幸逃生,是自己的运气好,谁知道下一次还能否有那么好的运气。正是因为德国人的犹豫,以至于第一道防线的德军数量少得可怜,面对潮水般涌入阵地的苏军指战员,他们的抵抗就犹如大海里的浪花,翻腾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到占领一线阵地的苏军,又继续朝着二线阵地冲过来时,那些没有及时返回防御阵地的德国兵才明白,自己又上当受骗了,有心想阻止抵抗,但却太迟了。他们的抵抗并没有持续多久,就以失败而告终,苏军顺利地占领了德军的第二道防线。

    得知部队已经顺利地占领了第二道防线,索科夫的心里也很高兴,他立即打电话把这件事报告给了罗科索夫斯基。

    接到电话的罗科索夫斯基听完索科夫的汇报,还有一些迟疑地问:“米沙,你真的确定,你的部队已经占领了德军两道防线?”

    “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自信地说道:“我相信我的部下,他们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我的。”

    罗科索夫斯基也明白,这种谎报战功的事情,索科夫是做不出来的。就算他想做,只要派人核实一下战场上的情况,就能真相大白。“干得不错,米沙。”既然确定对方的战果是真实的,罗科索夫斯基就吩咐对方说:“不要停下来,继续朝前推进,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推进到埃尔宾地区。明白吗?”

    “明白,元帅同志。”索科夫回答说:“我的部队会继续朝前推进的。”

    放下电话之后,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参谋长,元帅同志给我们的命令,是命令部队继续推进,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埃尔宾地域。你立即给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趁着德军陷入混乱之际,快速向前推进,追在敌人的后面赶往埃尔宾。”

    “司令员同志,”西多林等索科夫说完之后,指着地图提醒他说:“你瞧,这里有个叫‘勒岑’的小城市,简直可以用要塞来形容。一座狭小的桥梁将两座大型的湖泊分隔开,而勒岑就位于桥梁的东段。德国人哪怕在这里部署一个营的兵力,我们就算动用一个师,也没法在短时间内突破这里的防御。”

    索科夫盯着地图看了一阵,随后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参谋长同志,别担心,如今可不是夏天。上冻的湖面对我们的步兵不构成任何威胁。我是这样考虑的,派一个师越过小城市施托本,向罗森加滕推进,等于是迂回到了勒岑的侧翼。如此一来,勒岑不但起不到任何要塞的作用,相反,它甚至会陷入我们的合围之中。”

    勒岑城内如今有德军368步兵师的一个团,团长克莱内上校得知苏军已经突破了防线,朝着自己所在的城市而来时,不禁陷入了恐慌之中,连忙召集自己的部下商量对策。

    各营营长来到了团指挥部开会时,得知苏军的大部队正朝着勒岑推进时,个个被吓得魂飞魄散。一名上了年纪的一营长说道:“上校先生,俄国人的兵力比我们多得多,就算我们要坚守阵地,恐怕也支持不了多少时间。”

    “不行,我们团的任务就是坚守勒岑,怎么能随便放弃了。”而二营长则直接否决了一营长的提议,并主动对克莱内说:“上校先生,我觉得应该抓紧时间构筑工事,准备迎击俄国人的进攻。要知道,这座城市可有‘要塞’的称号,只要我们坚守在桥梁的东端,俄国人就算投入再多的兵力也没用,指挥徒增伤亡。”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一营长恼怒地说道:“如今是冬天而不是夏天,原本可以阻挡俄国人进攻的湖泊,如今却结了冰。冰面的厚度,足以支撑他们的步兵。也就是说,俄国人如果要向勒岑发起进攻,他们根本不用通过桥梁,而是从冰面上直接冲过来。到时我们能挡住他们吗?”

    老营长的话,让屋里的人都沉默了。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在目前的情况下,要想挡住俄国人的大军,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假如要撤退,上级肯定又不会允许,这就意味着大家只能留在城里等死。

    这时迟迟没有说话的参谋长开口了:“既然打不过,我们为什么宣布勒岑是不设防的城市,免得城市遭到俄国人的毁坏。”

    参谋长所说的“不设防”,其实大家都明白,就是“投降”的代名词。众人心里对参谋长的提议多少有些心动,但想到如今还在德国本土的亲人,话到了嘴边又重新咽了回去,谁也不敢第一个对参谋长的提议表示赞同。

    见众人都不表态,参谋长只好把求助的目标选择在克莱内的身上:“上校先生,不知您是怎么考虑的?是抵抗、撤退,还是派人去联系俄国人,宣布勒岑这座城市不设防?”

    克莱内的亲人此刻也基本在德国本土,命令部队投降的命令,他可没有胆子下达,否则自己的家人就有可能被送进集中营。为了避免这种悲剧的出现,他经过反复的思考之后,终于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勒岑是我们德意志的土地,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为了保卫这块土地,我们要进行顽强地战斗。”

    克莱内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们觉得自己没准会战死在这个城市。但就在这时,又听到克莱内说:“当然我们的实力有限,无法抵挡俄国人疯狂的进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后,被迫停止抵抗,也是可以原谅的。”

    众人听完克莱内的话,先是一愣,顿时心领神会。克莱内的意思很明显:撤退或者宣布城市不设防,都是不能同意的。但假如部队在城里进行抵抗之后,发现以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挡住苏军的进攻,那么放下武器投降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没错没错,上校先生说得没错。”众人连忙说道:“我们绝对不能放弃城市,也不能主动向俄国人投降。面对俄国人的进攻,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进行抵抗的。但假如发现双方的实力悬殊,为了挽救更多宝贵的生命,我们只能忍辱负重停止对俄国人的抵抗。”

    克莱内听着自己的部下说着这种荒唐的话,还点着头说:“没错,你们说的都没错。现在,你们都回各自的部队去,向你们的部下传达我的这道作战命令。”

    各位营长响亮地答应一声之后,转身离开了团指挥部,回去传达团长的命令去了。

    而参谋长等屋里的人都走光之后,对着克莱内说道:“上校先生,我相信全团的官兵将来一定会感谢您,感谢您所做出的正确决定。”停顿片刻后,他又问道,“需要派人去与俄国人联络吗?”

    克莱内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拒绝了参谋长的提议:“我看还是算了。我们不知道即将进攻这里的俄国部队是谁管辖的,就算我们想去联络,在短时间内也找不到门路,就不瞎折腾了。最多等到俄国人到达城市,我们象征性地抵抗一阵后,直接放下武器投降就是了。”

    既然克莱内已经做出了决定,参谋长觉得自己再劝显得有些不合适,便点头同意了:“好吧,上校先生,既然您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按照您的想法来做。”

    进攻勒岑的苏军部队,是基里洛夫少将指挥的步兵第3师。当部队来到距离勒岑不远的地方后,就停止了前进,基里洛夫和参谋长米亚科夫中校开始研究如何进攻这座城市。

    “师长同志,”米亚科夫指着桥梁对基里洛夫说:“这座桥梁长两三百米,而且桥面狭窄,如果我们直接派坦克去开路,一旦被德军的反坦克手击毁,就会堵死桥梁上的通道……”

    “参谋长同志,”基里洛夫不等米亚科夫说完,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要夺取对面的城市,不见得非要通过桥梁。你瞧瞧下面结冰的湖面,我想冰层应该能承受得住我们步兵的重量。”

    “这么说来,你是打算让步兵从冰面上发起进攻吗?”

    “是的。”基里洛夫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让一个团在正面通过桥梁向敌人发起佯攻,使他们以为我们的进攻重点在桥梁的位置。而真实的进攻方向,就是从湖面冲向对岸。”

    “嗯,不错不错。师长同志,您的方案很不错。”米亚科夫点点头,接着说道:“我立即给各团下达命令,让他们兵分三路,同时向对面的城市发起进攻。”

    接下来的战斗,就变得有些戏剧性。担任正面强攻的主力团,为了把佯攻搞得像样一些,团长派两个连通过桥梁朝对岸发起了冲锋,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吸引德国人的注意,掩护友邻部队从湖面发起攻击。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参与佯攻的两个连,刚上桥梁,对岸就传来了机枪的射击声。指战员们慌忙散开,就地寻找合适的沿途隐蔽。谁知对岸的枪响了半天,这边却一个人都没有伤到。在桥边督战的团长,通过望远镜发现对岸阵地的德国人,居然在朝天开枪。

    这一幕可把他惊呆了。

    过了许久,他扭头对一营长说道:“一营长,你立即带着全营冲上去,明白吗?”

    一营长虽然不知道团长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但对于上级的命令,他都是选择无条件服从,于是便带着剩下的那个连,冲上了桥梁,招呼那些卧倒的部队跟着他往前冲。虽然他们在冲锋的途中,对岸的机枪依旧打得山响,但却没有任何一名指战员中弹倒地。这种情况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但他们还是继续超前冲。

    跑得快的指战员刚到达桥梁的东端,德军阵地上的枪声骤然停了下来,随即升起了好几面白旗。拿着白旗的士兵拼命地挥舞着,深怕苏军指战员看不见似的。

    带着疑惑的指战员们,懵懵懂懂地进入了德军阵地。德国人相当配合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高举双手向苏军指战员投降。

    基里洛夫在观察所里,通过望远镜看到大桥东端的敌人,只进行了象征性的抵抗,居然就放下武器投降了,整个人不禁愣住了。他不知道德国人是不是吃错药,既然要投降,那刚刚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地抵抗一番呢?

    “师长同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参谋长米亚科夫在旁边问道:“部署在两翼的部队,刚刚做好进攻准备,还没有来得及发起进攻,没想到敌人就投降了。”

    基里洛夫扭头对米亚科夫说道:“参谋长同志,让左右两个团按照原来的计划向勒岑城内推进。不过不再是进攻,而是去接受德国人的投降。对了,等先头部队进入城市之后,我们的师指挥部也前移到城里。”

    “师长同志,今天这场仗打得真是太莫名其妙了。”米亚科夫提醒基里洛夫:“既然我们拿下了勒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好消息,立即向集团军司令部报告?”

    “你说的没错,参谋长同志。”基里洛夫点点头说:“的确应该把这样的好消息,告诉司令员他们。”

    当索科夫接到基里洛夫打来的电话,得知勒岑已经拿下时,同样感到了震惊:“什么,基里洛夫将军,你说什么,你的部队已经成功地占领了勒岑。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索科夫之所以会连着说两个“这怎么可能”,完全是因为部队的行军速度来计算,步兵第3师此刻充其量刚刚到达勒岑的城外。除非城里的德军都逃光了,他们才能在行进中占领这座城市。想到这里,他又补充一句:“基里洛夫将军,你们占领的城市是一座空城吗?”

    “不是的,司令员同志。”基里洛夫回答说:“根据我的观察,城里的守军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

    “既然德军在城市里有一个团的兵力,你们又是如何如此迅速地夺取城市的呢?”

    “司令员同志,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基里洛夫向索科夫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按照我的计划,一个团从桥上羊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另外两个团从冰面上发起进攻,迅速地突破德军的防御后冲到城里。谁知羊攻战斗刚打响,敌人的阵地上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几乎是所有的德军官兵都在朝天放枪。”

    “什么,敌人朝天放枪?”索科夫和德国人打了几年的交道,还是第一次听说德军面对苏军进攻时,还会对天放枪,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基里洛夫将军,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呢。好了,既然城市已经拿下,那你就尽快入驻城内,等建立好新的指挥部之后,再给我打电话过来,报告详细的情况。”

    “是,司令员同志。”基里洛夫答道:“等我在城里建立好新的指挥部,会立即向您报告详细情况的。”

    索科夫放下电话后,对西多林和卢涅夫说道:“参谋长、军事委员,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我说给你们听听,你们来给我分析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奇怪的事情。”卢涅夫好奇地问:“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是这样,刚刚基里洛夫将军给我打电话,说他的部队到达勒岑城外之后,他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以一个团从正面对城市进行羊攻,以吸引德国人的注意;然后另外两个团从冰面发起进攻,从两翼迂回包围敌人。但令人奇怪的是,羊攻战斗刚打响,桥梁东端的敌人面对我军进攻时,居然是对天放枪。而我军指战员刚过桥,他们就放下武器投降了。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西多林听后不禁皱起了眉头,连声说道:“难道德国人有什么阴谋不成?”

    卢涅夫同样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索科夫说道:“米沙,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要听听吗?”

    “请说吧,军事委员同志。”

    “我估计坚守勒岑城的德军指挥官,心里很清楚,以他的实力根本挡不住我军的进攻。与其和我们拼个你死我活,倒不如投降,那样还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卢涅夫作为一名内务部的副部长,在分析情报方面有他独到的一面,他对索科夫说:“我估计德军指挥官的家卷都在德国本土,假如他没有和我军交战,就命令部队放下武器投降,恐怕会连累到家人。可要是在战场上响了枪,不管子弹飞向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击中目标,这都不重要,至少表明他曾经组织过抵抗,但由于双方的实力悬殊,他最后没有办法,才选择命令部队停止抵抗,向我军投降的。如此一来,他的家卷受到牵连的可能就会降低。”

    “没错没错,”卢涅夫分析完毕之后,西多林也点头赞同:“我觉得军事委员同志说的比较有道理,德军指挥官知道与我们为敌,就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出路就是放下武器投降,为了不牵连本土的家人,只能采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与我军交战。等我军到达他的面前之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放下武器投降。”

    “嗯,我同意你们的分析。”索科夫点着头说:“虽然基里洛夫还没有打电话过来,但我觉得事情应该是你们猜测的这样。”

    既然勒岑已经拿下,索科夫自然要将此事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

    当罗科索夫斯基听完索科夫的汇报之后沉默了,过了好一阵,他才接着问道:“米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部队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下这座有“要塞”之称的城市呢?”

    “元帅同志,您的顾虑是对的。”索科夫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假如在夏天,由于湖水的阻拦,我们的部队就只能通过桥梁,向敌人发起进攻。而德国人只需要在桥梁的东端,部署少量的部队,就能封锁住我们前进的道路。但如今是冬季,湖面上早就结了厚厚一层冰,德军在桥梁东面布防的方式,对我们的影响就大大减弱了。

    指挥作战的基里洛夫将军,他的作战计划是命令一个团从正面羊攻,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然后再以两个团通过冰面,从德军的两翼实施迂回,并对城市形成包围之势。谁知我军的羊攻开始后,基里洛夫将军却发现,桥东端的德军是在对天放枪,便及时地调整战术,把羊攻变成了主攻。等我们的部队冲到东岸时,德国人就主动放下武器投降了。”

    “米沙,根据你所说的内容,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德国人根本没想到与我军为敌,所以面对我军的进攻时,他们才会选择对天开枪?”罗科索夫斯基在电话另一头问道:“我说的对吧?”

    “是的,元帅同志。”索科夫说这话时,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卢涅夫:“刚刚我和军事委员、参谋长也是这样分析的,应该是城里的德军指挥官不想与我军交战,但因为某些原因,而不得不象征性地做出抵抗的样子。”

    “你的这种说法听起来很有道理。”罗科索夫斯基说道:“但毕竟只是猜测,真实的原因如何,谁也不清楚。对了,基里洛夫将军有详细的报告过来吗?”

    “还没有。”索科夫如实地回答说:“我刚刚命令他把指挥部转移到勒岑城内,等建立好新的指挥部之后,再把整个战斗的详细情况向我进行汇报。”

    “那好。”罗科索夫斯基点点头说道:“等基里洛夫有了新的战报之后,再及时向我汇报。”

    索科夫放下电话,正准备和卢涅夫说话,却发现他正在打电话,从他铁青的脸色来看,一定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他连忙坐下,静静地望着正在打电话的卢涅夫,打算等他打完之后,再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等卢涅夫打完电话,放下话筒之后,索科夫试探地问:“军事委员同志,出什么事情了?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米沙,出事了。”

    “出事了?”索科夫如今最怕听到这句话,慌忙问道:“军事委员同志,出什么事情了?”

    “我的部下向我报告,”卢涅夫铁青着脸说道:“步兵第284师突破德军防线后,继续朝敌人的防御纵深推进。在半路上,他们遇到了一群逃难的德国人,大概有四五百人的样子。”

    索科夫听到这里,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完犊子了,步兵第284师的指战员指不定干了什么违反军纪的事情。赶紧问道:“军事委员同志,请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没错,米沙。”卢涅夫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有少数人对这些难民进行了洗劫,从他们的手里抢走手表、金银首饰和其它值钱的东西。”

    索科夫想起苏军后世被英美黑成乌鸦的“劣迹”,便试探地问:“除了抢劫,就没有其它的事情了?”

    “没有了。”卢涅夫摇着头说:“难道这还不够吗?”

    “嗯,这件事是挺严重的。”得知暂时没有什么违背妇女意愿的事情发生,索科夫的心里不禁暗松一口气,随即说道:“对我们部队里的这些害群之马,我们要严肃处理。军事委员同志,这件事我就交给你负责了。”

    索科夫想把麻烦事甩给卢涅夫,但卢涅夫也不是笨蛋,他一眼就看出了索科夫的想法,“米沙,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呢?”

    见卢涅夫这么快又将皮球踢回到自己的面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肯定要先找到受害者,将抢劫他们的东西进行归还,并向他们表示歉意。”

    “司令员同志,向德国人道歉,这不太合适吧?”西多林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道:“当年他们踏上我们的国土时,干了多少坏事,虽然我们的中间出现了一些害群之马,但我想他们也是为了替我们的百姓报仇雪恨。”

    “参谋长同志,德国人在我们国土上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令人发指。”索科夫对西多林说道:“但我们不是德国人,做不出他们所做过的那些坏事。告诉战士们,我们是来解放东普鲁士,而不是来破坏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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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科夫的这番话,虽然西多林big不认同,但他却没有习惯带着部下的面,和索科夫发生冲突。因此面对索科夫的指责时,他只能默默地低着头,虚心地接受索科夫的批评。

    索科夫又继续对卢涅夫说:“军事委员同志,大兵团作战,军纪就一定要严。否则多打几个胜仗后,下面的部队就不好掌控了。”

    “我明白。”卢涅夫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就赶往步兵第284师,和他们的师长尹斯梅洛夫上校好好谈谈。”

    等卢涅夫离开之后,西多林凑近索科夫的耳边,低声地说:“司令员同志,你说我们的军事委员是否在外面安插了许多眼线,否则怎么可能事情刚发生不久,就能得到情报呢?”

    “参谋长,你猜得没错。”索科夫同样低声地说:“没准连这个司令部都有,不过不是用来监视我们的,而是防止有德国女干细混进来,从而给我们造成巨大的损失。”

    “嗯,有道理,有道理。”西多林点点头,连声说道:“至少有他的帮助,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有用的情报。”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西多林一把抓起了话筒:“我是西多林,哪位?……哦,是基里洛夫将军啊,您好,您好……您有什么事情吗?好的,请稍等。”

    西多林将话筒递向了索科夫:“司令员同志,是基里洛夫将军打来的,他有事情要向您汇报。”

    索科夫接过话筒,说道:“基里洛夫将军,你好啊。我是索科夫,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吧,我听着呢。”

    “司令员同志,我已经到了勒岑城内。”基里洛夫说道:“我在这里见到了勒岑的守军指挥官,一名叫克来内的德军上校,他向我们主动交代,他其实并不想与我军为敌,本来直接向我军投降的。但考虑自己的家人还在德国本土,假如城市不经过战斗,就向我军投降的话,肯定会连累到他的家人。所以他和部下们就商议出了一个办法,看到我军进攻时,就对天放枪。既像外界表示他们曾经进行过战斗,同时也主动向我军示好,面对双方真的打起来,会造成不一样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