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红色莫斯科 > 全文阅读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克来勃斯是个遵守诺言的军人,回到地堡后,他把苏军提出的要求,向戈培尔复述一遍之后,说道:“戈培尔博士,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果您还想找人去和俄国人谈判,请找别人!”说完,不等戈培尔说话,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离开了戈培尔的房间,克来勃斯沿着走廊面无表情地朝前走去,沿途虽然有不少的军官向他敬礼,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继续机械地朝前移动着脚步。

    走进自己的房间,克来勃斯随手关上了房门。短暂的沉寂之后,屋内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枪声。

    一名军官恰巧从门口经过,听到屋里传来的枪声。先是一愣,随即伸手去推门,却没有推开。他后退了两步,然后勐地冲上去,连着撞了几下,终于把房门撞开。

    只见克来勃斯斜倚在沙发上,双眼微闭着,似乎还在沉思,手枪掉在一旁的地板上,空气中迷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儿,一缕鲜血从他的面颊上流下来,像一条红色的小溪汨汨流淌,染红了他肩膀上的军装。

    克来勃斯作为德军的陆军总参谋长,他的自杀可不是小事,立即有人把此事向戈培尔进行了报告,向他请示该如何处置克来勃斯的遗体。但戈培尔听后却沉默了许久,随后叹口气说:“就让他留在那里吧。对了,找块白布把他的遗体盖上。”

    等军官离开之后,戈培尔坐在桌边发了许久的呆,直到察觉到有人把手放在自己的肩上,他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没有回头,也知道把手放在自己肩上的人,是自己的夫人。他把右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柔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阵了。”戈培尔夫人回答说:“看到你在想事情,就没有打扰你。”

    “夫人!”戈培尔迟疑了一下,觉得应该把如今的形势告诉自己的夫人:“我们的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了。也许再过两三天,甚至更短的时间,俄国人就会冲进这座地堡,里面所有的人不是被打死,就是成为俄国人的俘虏。”

    “你今天不是派克来勃斯将军去与俄国人谈判,请求他们停战一天吗?”戈培尔夫人诧异地说:“难道他的谈判,没有取得进展?”

    “我们的请求被俄国人拒绝了。”戈培尔苦笑着说:“他们说我们只能无条件投降,否则绝对不停火。”

    “这么说来,我们的失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是的,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戈培尔表情严肃地说:“如今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我们也应该做出最后的选择。”

    “我明白了。”戈培尔夫人点点头,说道:“我是不会让俄国人抓住我,并把像墨索里尼的情妇一样,倒吊在广场的旗杆上的。”

    戈培尔在自己夫人的手臂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随后说道:“还有我们的孩子,也不能让他们成为俄国人的俘虏。”

    听戈培尔这么说,戈培尔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她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澹定如常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一个孩子成为俄国人的俘虏。与其屈辱地活下去,不如光荣地死去。”

    等自己的夫人离开,戈培尔把手肘支在膝盖上,把脸埋进了双手里,他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自己在流泪。如果不想让孩子们成为敌人的俘虏,就只能在他们成为俘虏前,把他们全部杀死,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戈培尔博士,”一名军官站在门口,冲着戈培尔问道:“我刚接到外面的电话,说俄国人又朝着我们的防区开炮了,看样子,他们很快就会发起全面的进攻。”

    戈培尔在脸上抹了一把,随后站起身,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告诉我们的士兵,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打光最后一颗子弹,绝对不能向俄国人投降。”

    打发走军官之后,戈培尔抬手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他迈步朝外面走去,想去孩子们住的地方瞧瞧,自己的夫人有没有把事情做完。

    经过大厅时,发现这里简直乱成了一团。昔日井然有序的军官和职员们,此刻正在疯狂的酗酒,试图通过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神经。甚至还有个别女报务员和军官们,在角落里开起了无遮大会。

    假如是在平时,看到这样有损军纪的事情,戈培尔肯定会严肃地处理这些人。但如今是大厦将倾,人人自危的时刻,再管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所以戈培尔只是瞥了几眼,然后就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等来到孩子们住的房间里,戈培尔发现除了自己的夫人外,还有军医也在,而自己的几个孩子都躺在床上。

    他没有勇气去查看孩子们的生死,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夫人,希望从她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看到自己丈夫投来的目光,戈培尔夫人自然明白对方想知道什么,先是摇摇头,随后说道:“医生心软了,下不了手。”

    “博士夫人,”医生有些慌乱地说道:“我没有权利对几个孩子下手,我建议把他们交给国际红十字会,没准他们能得到应有的优待,可以继续活下去。”

    “医生,他们是戈培尔的子女。”戈培尔夫人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是绝对不会把他们留给俄国人的。”说完,伸手接过医生手里准备好的药剂,转身走向了床边。将致命的药剂,一一地喂进了孩子们的嘴里。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来到了戈培尔的面前,澹澹地说道:“下面该轮到我们了。”

    戈培尔和他的夫人手挽着手走出了房间,沿着走廊走向了地堡的出口。

    来到通往出口的台阶前,戈培尔对一名在这里站岗的士兵说道:“待会儿我们走上台阶时,你从后面对着我们的脑袋开枪!”

    戈培尔的命令把士兵吓了一跳,他有些慌乱地回答说:“博士先生,我不能向您开枪……”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戈培尔打断了:“难道你想让我们成为俄国人的俘虏,然后像墨索里尼夫妻一样,被倒吊在广场的旗杆上吗?这是最后的命令,执行吧!”

    见戈培尔的语气如此严厉,士兵只好摘下挎在肩膀上的冲锋枪,拉动了枪栓。等戈培尔夫妻从自己的面前走过后,缓缓地抬起了枪口,瞄准了两人的后脑勺。等他们快走到铁门前的时候,士兵勐地扣动了扳机……

    戈培尔的死,让地堡里的人们变成了群龙无首。几名将军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请新任的柏林城防司令官魏德林上将,到地堡来主持大军。

    正在指挥部里指挥部队作战的魏德林,接到了地堡打来的电话,顾不上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匆匆地赶往了地堡。早在几天前,他的指挥部被苏军部队合围,但他依旧在指挥战斗时,却有人在小胡子面前打小报告,说他已经投降了苏军。结果导致恼羞成怒的小胡子,直接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好在魏德林及时地赶到了地堡,把事情的经过向小胡子亲自解释了一遍。搞清楚状况的小胡子,出于对魏德林的愧疚,任命他为柏林的新一任城防司令官,负责指挥城里的部队与苏军作战。此刻接到电话,他担心又有人在小胡子的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他必须在事情变得最糟糕之前赶到。

    但等魏德林到达了地堡之后,却听到了几个噩耗。

    首先,是自己的元首小胡子,已经在昨天和他的新婚妻子爱娃一道自杀身亡;地堡里的最高指挥官戈培尔博士和他的夫人,在毒杀他们所有的孩子后,让士兵从后面开枪打死了自己;而被戈培尔派到苏军阵地进行谈判的陆军总参谋长克来勃斯上将,回来报

    告完情况后,在自己房间里自杀。

    听完这一系列的噩耗,魏德林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完了!元首死了!戈培尔博士也死了!甚至连派往俄国人那边谈判的克来勃斯上将也自杀了!这场仗还有再打下去的必要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他问那些把自己招来的将军们:“将军先生们,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

    “元首已经死了,戈培尔博士也死了。”一名将军开口说道:“继续打下去,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所以我觉得应该采纳俄国人的建议,放下武器向他们无条件投降。”

    如果小胡子还活着,这位将军敢说出这样的话,立即就会被小胡子命人拖出去毙掉。就算小胡子死了,戈培尔还在的话,也会命人把他看管起来听后处置。但如今这两个关键人物已经死了,能做主的人就只有信任的城防司令官魏德林上将,他是一个忠厚的人,就算对方提出建议如何扎耳朵,他也不会随便命人将他拖出去枪毙或临时关押起来。

    相反,他还在努力地思索,是否应该采纳这位将军的建议,再次与俄国人展开投降谈判。

    “将军先生们!”魏德林望着众人问道:“我想问问,有谁同意向俄国人投降?同意的请举手!”

    在场的有七八位将军,但只有提出建议的将军举起了手,其余的将军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怎么,将军先生们,你们都不愿意投降?”魏德林问道。

    众人还是不吱声,继续保持着沉默。

    “我刚从前沿回来,俄国人的进攻很勐烈。”魏德林开口说道:“假如我们有足够的弹药和物资,那么继续坚守下去,等待温克将军的援军赶来,还是有希望的。但如今的实际情况是,我们所拥有的弹药,只能再维持一天,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守住柏林?因此我觉得和俄国人谈判,是最佳的选择。”

    对于魏德林的说法,立即有一名中将反驳道:“上将阁下,我们怎么能向俄国人投降呢。就算我们没有了弹药,也可以和俄国人拼刺刀。以我们士兵的水平,是完全可以打败俄国人,就算无法打败,也能给他们造成巨大的伤亡。”

    “保卢斯是对的。”魏德林出人意料地说道:“当年第6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陷入了俄国人的重重包围,我军派出了曼斯坦因和霍特将军的部队去解围,但却没有取得成功。保卢斯为了挽救更多无辜的生命,果断地命令部队放下武器向俄国人投降,从而挽救了数以万计的官兵。今天,我们面临着和保卢斯当年一样的抉择,是继续打下去,死更多的人呢;还是像保卢斯将军一样,向俄国人投降,请你们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面对魏德林的追问,几位将军小声地商议一阵后,终于达成了一致,就是放下武器,向苏军无条件投降。

    “好吧,既然你们都觉得应该选择投降这条路,那投降谈判的事情,就由我来做。”魏德林表情严肃地说:“就算要背负骂名,就由我一个人来承担好了。”

    几位将军之所以把魏德林叫过来,就是想让他背黑锅,既然目的达到了,他们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魏德林的说法,由他担任谈判代表去与俄国人谈判。

    “我累了,能帮我找个地方休息吗?”魏德林望着众人问道:“我都好几天没有睡觉了,等我睡醒之后,就去与俄国人谈判。”

    得知魏德林想休息,这些急于甩锅的将军们不敢怠慢,连忙为他安排了一个单人房间,免得他在休息时被人打扰。

    魏德林在进入房间时,对那些将军说道:“你们现在可以派人去联络俄国人,就说我将作为全权代表进入他们的防区,开展新一轮的谈判行动。”

    “放心吧,上将阁下。

    ”一名将军陪着笑说:“我们会把你的意思,及时地转达给俄国人的,相信等你进入他们的防区时,不会遭到俄国人的开枪射击。”

    说这话的将军,已经知道了崔可夫上午在两军的交战区域谈判前,遭到了己方一名下士打的冷枪,还负了伤。不过德国人也为此事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德军下士波利斯所在的区域,成为苏军炮火重点关注的区域,阵地很快就被硝烟所笼罩,里面火光冲天,爆炸声一声连着一声,响成了一片。

    德国将军都知道,这是苏军针对崔可夫被打冷枪一事实施的报复,否则怎么可能炮火都轰个把小时,但却迟迟没有发起地面进攻,这明显不合常理啊。

    崔可夫的负伤,对近卫第8集团军的全体指战员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特别是近卫35师102团的指战员们,司令员在自己的防区里被德国人打了冷枪,而自己却没有及时地防止这个悲剧的发生。因此在炮击开始后,他们也动用团里的迫击炮,朝着德军阵地开炮。他们打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让德国人用鲜血和来偿还他们所欠下的累累血债。

    加农炮、榴弹炮和迫击炮,把德军的阵地轰击一遍又一遍之后,终于停顿了下来。就在废墟里的德军官兵刚想松一口气时,部署在后方的火箭炮又开火了。无数拖着长长焰尾的火箭弹,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之后,扎进了德军的防御阵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以往如此密集的炮击结束后,步兵就会发起冲锋。但今天不知为什么,上级迟迟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只是命令火炮或火箭炮,轮番向敌人的阵地开炮,准备用钢铁和烈焰把所有的敌人都消灭掉。

    第二天凌晨0:40分,步兵第79师电台截获了一份来自德军报务员的呼叫:“俄国人请注意!俄国人请注意!我是德国第56装甲军,我们请求停火!柏林时间0:50分,我们将派信使前往波兹坦桥,识别标记是一面白旗。听到请回答!”

    德军报务员在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叫着,接到无线电呼叫的近卫第39师不敢擅作主张,便把此事向近卫第28军军长进行了报告,希望能由他来回答德军的呼叫。

    不过近卫军长接到下面的电话后,觉得此事关系重大,自己就算是军长,恐怕也无法做主,便打电话向崔可夫继续汇报。

    崔可夫接到电话之后,立即下达了命令:“停火仅限于与信使见面的地域。同时转告第56装甲军,我们将全力保证信使通行和会谈时的人身安全。”

    由于崔可夫有伤在身,肯定是无法参加这次的谈判,于是他命令司令部的参谋马图索夫中校和翻译卡利别尔格大尉,作为自己的代表前去会晤。在两人离开前,崔可夫还一再叮嘱对方说:“除了要求他们无条件偷袭外,不进行任何谈判,要他们立即放下武器投降。”

    半个小时后,崔可夫接到了近卫第47师的报告,前往波兹坦桥的马图索夫中校他们已经见到了德军的信使,是一名上校和两名少校。带队的是德军第56装甲军参谋长杜弗文格上校,他对马图索夫中校说:“中校先生,我们是受军长魏德林上将的全权委托,向苏军统帅部宣布魏德林将军做出的关于第56装甲军停止抵抗和缴械投降的决定。”

    说完这话,杜弗文格还拿出一份魏德林亲自签署的一份文件,上面写着“杜弗文格上校系第56装甲军参谋长,他受我和我指挥的部队之托,和你们进行任何形式的谈判。”最后的署名是魏德林。

    近卫第47师师长谢姆钦科上校问杜弗文格:“上校先生,你们的装甲军指挥部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让部队放下武器,并有组织地把各部队的全体人员和装备转交给苏军司令部?”

    杜弗文格说道:“我们可能需要三到四个小时的时间,同时投降应该在夜间进行。因为戈培尔曾经下达过一道命令,让所有人朝着企图倒下俄国人的军民开枪。虽然他如今已经死了,但他所下达的命令依旧有效。”

    崔可夫听完对方的报告,立即下达了命令:“让杜弗文格上校返回魏德林将军处,让他带一份我签署的声明回去。我将在声明中告诉他,他的投降已经被我们结束。不过随杜弗文格上校过来的那两名少校,就暂时留在我们这里,等战争结束之后再放他们回去。”

    下达完命令之后,身体有些虚弱的崔可夫迷迷湖湖地睡着了。等他被人叫醒时,发现已经快六点了:“有什么事吗?”他问自己的副官。

    “是的,司令员同志

    ”副官回答说:“刚接到前沿的电话,戈培尔的一个代表团来了,想与您亲自进行谈判。”

    崔可夫在副官的搀扶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并走进浴室用冷水洗了个脸,以确保自己能快点清醒过来。

    在司令部里,崔可夫见到了德国人派来的代表团,一共有三人,都穿着便装,他们的身后,站着一名戴着钢盔,拿着白旗的士兵。崔可夫觉得接下来的谈判中,一名普通的德国士兵站在这里显然是不合适的,便命人将他带了出去。

    随后他望着三人问道:“不知我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效劳的?”

    一名叫海纳斯多夫的谈判代表上前一步,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件交到了崔可夫的手里。崔可夫展开信件时,司令部里的波扎尔斯基、魏因鲁布等人凑到了他的身后,歪着头看信件上的内容。

    好在德国人考虑得很周到,把内容都翻译成了俄文,就算不用翻译,众人也能看懂。只见上面写到:“正如克来勃斯将军告知您的那样,帝国元首希特勒已经去了天国,戈培尔博士也已不在人间。我,新任的宣传部长弗里契,作为幸存者之一,请求您将柏林置于您的保护之下。”

    崔可夫看完信件上的内容,不禁暗暗吃惊,真是没想到,戈培尔在希特勒死后没多久,居然也死了。不知谁在戈培尔之后,也会死去呢?

    他抬头望着海纳斯多夫问道:“戈培尔博士什么时候自杀的?”

    “昨天晚上。”

    “他的尸首呢?”

    “他和他夫人的尸体都烧掉了,是他的私人副官和司机烧的。”

    崔可夫不禁觉得好像,小胡子死后是被烧掉的,戈培尔死了也是烧掉的。难道第三帝国的首脑们选择用火作为清洗他们在世间所犯下罪恶的手段吗?

    “昨天受戈培尔全权委托,到这里来与我们谈判的克来勃斯将军在什么地方?他今天为什么没有来?”

    “对不起,将军阁下。”海纳斯多夫回答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又更换了一名新的参谋长——艾因斯多夫将军!至于克来勃斯总参谋长去了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既然对方也不知道克来勃斯的下落,崔可夫也就没有再问下去,而是及时地变换了话题:“你们作为德国一方的谈判代表,是否知道我们的条件:就是只能同你们谈无条件投降的问题?”

    “是的!我们知道。”海纳斯多夫回答说:“我们就是为此而来,并愿意向你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崔可夫听后冷笑着问:“不知你们能为自己的人民提供什么帮助?”

    “弗里契博士请求让他通过电台向德国人民和军队发表演讲,立即停止无谓的抵抗,并接受无条件投降。”

    对海纳斯多夫的这种说法,崔可夫表示了怀疑:“军队会听从弗里契的命令吗?”

    “作为宣传部长,他的名气还是很大的,特别是在柏林地区。”海纳斯多夫再次说道:“他请求允许他在柏林用电台发表演讲。”

    没等崔可夫做出答复,近卫第28军军长格拉祖诺夫打来电话,向崔可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我的部下向我报告,说看到德军的部队正在进行集结,似乎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是准备向我军发起进攻吗?”

    “不像。”格拉祖诺夫回答说:“我的人没有看到他们携带任何武器,难道是准备向我军投降?”

    “将军同志,命令你的部下按兵不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崔可夫说道:“我会立即派人前往第56装甲军进行核实的。”

    放下电话之后,崔可夫叫来旅参谋长格鲁时科,对他说道:“参谋同志,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再次穿过敌我双方的战线,

    赶到德军第56装甲军军部,找到杜弗文格上校,让他带你去见魏德林将军。明白吗?”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格鲁时科响亮地回答说:“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格鲁时科穿过了防线,进入了德军第56装甲军的指挥部,在那里见到了魏德林将军。经过一番交谈,维克多决定在几名部下的陪同下,亲自到崔可夫的司令部投降。

    当他穿过防线,进入近卫第28军第47师防区时,师长谢姆钦科上校好奇地问他:“魏德林将军,您指挥部队向我军投降,你们的戈培尔博士知道吗?”

    “他不知道。”魏德林回答得非常干脆:“我没有必要去请示一个死人。”

    崔可夫得知魏德林进入了己方的防区之后,立即给近卫第28军军长格拉祖诺夫打去电话,吩咐他说:“将军同志,我现在命令你,亲自把魏德林将军送到我的司令部来。记住,你一定要确保他的人身安全。”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格拉祖诺夫说道:“我会像保护自己眼睛一样,保护魏德林将军的人身安全。”

    打完一连串的电话之后,崔可夫问那些谈判代表:“你们和弗里契是否知道,柏林的守军准备开始投降了?”

    听崔可夫这么说,谈判代表的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海纳斯多夫回答说:“崔可夫将军,我们出发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你们的军队很快就会在各个地段向我军投降了。”崔可夫说完之后,想起了另外一个重要人物:“对了,鲍尔曼在什么地方?”

    几人对视一眼后,海纳斯多夫回答说:“他好像待在元首的办公大楼里,不过几个小时前,那里发生过一次不明原因的爆炸,我们的人进去检查时,发现鲍尔曼和他的家人都死光了。”

    崔可夫给朱可夫打去了电话,向他汇报了谈判代表们的来意,以及魏德林准备指挥部队投降一事。

    得知德军即将投降,朱可夫的心里也非常高兴。不过他对弗里契通过电台向德国人发表演讲一事,还有一些顾虑:“崔可夫,你是否相信弗里契博士通过电台向德国人民发表的演说,会符合我们的要求?”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崔可夫胸有成竹地回答说:“只要在我们的监督下,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

    “很好,很好。”朱可夫说道:“我现在就给史达林同志打电话,在接到了我的电话之前,你先不要做出任何决定。”

    “好的,元帅同志,我等您的消息。”

    十几分钟之后,朱可夫给崔可夫打来了电话:“崔可夫,请记录我所说的话。”

    崔可夫连忙拿出了纸笔,并做好了记录的准备:“司令员同志,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请说吧。”

    “请你向代表团的成员宣布:第一,苏军统帅部接受柏林的投降,并下令所有的部队停止军事行动。

    第二,现存的一切德国机关应该向所有士兵、军官和居民宣布:一切军用物资、建筑物、公用设施和有重要价值的东西,均应该妥善保持现状,不得炸毁或消灭。

    第三,请你带着我们的指挥员,跟着海纳斯多夫找到弗里契博士,让他到电台发表演说。

    第四,我们将保证所有士兵、军官、将军和居民的人身安全,并尽可能对伤员提供医疗救护。

    第五,德国人方面不要进行任何挑衅行动,如射击或其它破坏活动,否则,我军将被迫采取还击措施。”

    当几位代表听完崔可夫转述的话之后,海纳斯多夫小心翼翼地问:“崔可夫将军,我有个私人请求,希望您能派出部队保护我们宣传部人员的生命安全。”

    对于海纳斯多夫的提议,崔可夫很爽快地答应了:“海

    纳斯多夫先生,我以自己的荣誉向你保证,只要一切自愿放下武器,并没有采取任何敌对措施的人,就大可放心,我们的指战员绝对不会伤害到他们的一根毫毛。”

    得到了崔可夫的承诺,海纳斯多夫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感慨地说:“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海纳斯多夫先生,我想你们此刻一定很疲倦了吧。”崔可夫说道:“我先派人送你们去休息,等晚一点再请你们过来继续没有结束的谈判。”

    宣传部的代表们离开没多久,魏德林就在近卫第28军军长格拉祖诺夫将军的陪同下,来到了崔可夫的指挥部。

    坐在沙发上的崔可夫见到魏德林,并没有站起身,只是冲对方点了点头,歉意地说道:“对不起,魏德林将军,我的腿上有伤,不能起身迎接您,请您原谅我的无礼!”

    关于崔可夫负伤的事情,魏德林来这里之前就知道了。他甚至知道,动物园方向的防区之所以会遭受十来个小时的炮击,完全是因为那里有人朝崔可夫打了冷枪,崔可夫手下的炮兵在为他们的司令员报仇。正是因为了解情况,魏德林通情达理地说:“崔可夫将军,您身上有伤,就请坐着说话吧。”

    “魏德林将军,我想问问您,您是什么身份?”

    “我是第56装甲军军长,并在六天前被元首任命为柏林城防司令官。”魏德林回答说。

    崔可夫心想,虽说对方有城防司令官这个职务在身上,但他上任的时间太短,恐怕在柏林守军里没有什么威望。假如要让柏林城内的德国守军投降,就必须找一个威望高的人。但如今戈培尔自杀了,霍夫曼也死了,自己所知道的人里面,恐怕就只剩下克来勃斯上将了,虽说如今德军的总参谋长换人了,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总参谋长,他下达的命令,肯定要比魏德林的命令更有效。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着魏德林问道:“魏德林将军,克来勃斯上将在什么地方?”

    听到崔可夫的这个问题,魏德林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神色暗然地回答说:“克来勃斯将军昨天从这里回去之后,就开枪自杀了。”

    “什么,克来勃斯上将也自杀了?”崔可夫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大吃一惊,随即问道:“为什么?”

    “因为对我们来说,与敌人进行投降谈判是一种耻辱。”魏德林面无表情地说:“克来勃斯将军可能昨天与你们的谈判,让他的军人生涯蒙羞,为了洗刷这种耻辱,他便选择了自杀。”

    “原来是这样。”搞清楚了克来勃斯自杀的原因后,崔可夫轻轻地叹口气,随后说道:“真是可惜。”

    这时索科洛夫斯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先是和崔可夫打了个招呼,随后望着魏德林问:“崔可夫,他是什么人?”

    崔可夫连忙介绍说:“这位是德军第56装甲军军长魏德林将军,如今他还担任了柏林城防司令官的职务。”

    搞清楚了魏德林的身份之后,索科洛夫斯基望着魏德林问道:“将军先生,您在军队里待了多长时间了?”

    “从1911年开始,当时我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列兵。”

    索科洛夫斯基听后点点头,说道:“您当了34年的兵,终于从一名列兵成长为了将军,真是很了不起。”

    “是的。”崔可夫在一旁附和道:“像如今的战争年代,有些人甚至入伍刚一天就牺牲了,别说当将军,就算是连长、排长都与他无缘。”

    “魏德林将军,您在军队里待了34年,我想一定有不少的人脉吧。”索科洛夫斯基对魏德林说:“您应该给柏林的部队下达命令,让他们全部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

    “对不起,将军阁下。”索科洛夫斯基的这个提议,让魏德林很是为难:“我无法向所有的部队下达投降命令,因为没有联络工具,他们会在我宣布投降的命令之后,继续进行抵抗。还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元首已经死了,因为戈培尔博士严格地封锁了他的死讯。”

    索科洛夫斯基说道:“我们已经停止了一切军事行动,就连航空兵也停止了轰炸。您所指挥的第56装甲军已经开始投降,而弗里契派来的谈判小组,也宣布了投降。正是因为他们表明了投降的态度,

    我们才给部队下达了停火的命令。”

    魏德林等索科洛夫斯基说完之后,表态说:“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城里还在抵抗的部队停止战斗,放下武器向你们投降。”

    但接下来,他又用手指着一个地方,对索科洛夫斯基和崔可夫说道:“这里驻扎的是党卫军的残部,我没有权利指挥他们。假如他们得知我下令投降后,可能会向着西面突围。”

    “为什么?”崔可夫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党卫军为什么要向西面突围呢?”

    “原因很简单,崔可夫将军。”魏德林向崔可夫解释说:“你们的部队只要抓获了党卫军,都是毫不留情地枪毙掉,他们如果想活命,就只能向西逃到盟军控制的区域。”

    “这帮党卫军我们会处置的。”索科洛夫斯基说道:“您现在的任务,是起草一份投降命令书。”

    “好吧,将军阁下。”魏德林点点头,随后说道:“我立即起草投降的命令。”

    看到魏德林拿着纸笔,在那里为难的样子,崔可夫忍不住问道:“魏德林将军,需要我找个人来帮您吗?”

    听崔可夫这么说,魏德林使劲地点点头,说道:“如果能有一个人帮忙,那简直太好了。”

    很快,第56装甲军参谋长杜弗文格上校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来到魏德林的面前问道:“军长阁下,不知您有什么指示?”

    “俄国人要让我起草一份投降命令书。”魏德林说道:“我从来没写过类似的东西,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一把。”

    “军长阁下。”杜弗文格得知魏德林把自己叫进来,居然是准备和自己一同起草投降命令书,不免慌乱起来,他可不想背负千古的骂名,慌忙摆着手说:“我也不会写这种东西,您还是找别人吧。”

    “行了,别磨蹭了。”见自己的参谋长推三阻四的,魏德林有些不高兴了:“给部队的投降命令书,总有人要写的。克来勃斯将军为了不愿意下达投降的命令,所以选择了自杀。难道你也想看着我自杀吗?”

    魏德林这番严厉的言论,让杜弗文格上校改变了主意:“好吧,军长阁下,那我就和您一起起草这份投降命令书吧。”

    十几分钟后,魏德林停下了手里的笔,将写好的东西交给了站在一旁的翻译,示意他交给索科洛夫斯基和崔可夫。

    索科洛夫斯基并没有接翻译递过来的命令书,而是让他当众读出来。翻译不敢违背索科洛夫斯基的命令,便开始大声地朗读起来:

    “4月30日,元首已经自杀,他抛弃了我们这些曾宣誓效忠于他的人。根据元首的命令,我们还应该为柏林继续作战,但是我们的弹药已经消耗殆尽,总的形势已使我们继续抵抗变得毫无意义。我命令:立即停止抵抗!署名:原柏林城防司令官,炮兵上将魏德林!”

    索科洛夫斯基听完后,笑着说道:“为什么要说“原城防司令官”呢?要知道,你如今依旧是柏林的城防司令官。”

    关于这份投降书应该起个什么名字,让魏德林感到很为难:“将军阁下,您觉得是“呼吁”呢,还是“命令”呢?”

    没等索科洛夫斯基说完,崔可夫就抢先说道:“写“命令”!”

    “两位将军阁下,”魏德林说道:“我的司令部人员很多,我有两名参谋长和两名退休的将军,但他们依旧对我保持着忠诚,愿意听命于我。我打算由他们来协助我安排投降的事宜。”

    “魏德林将军,”索科洛夫斯基说道:“我们打算派人携带您的投降命令书,乘坐广播车在全市范围内宣读,不知您是否有不同意见?”

    “没有。”魏德林低声地说:“我没有任何意见。”

    “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

    误会。”索科洛夫斯基继续说道:“每辆广播车里都坐一名德国的军官,您看行吗?”

    “可以。”魏德林有气无力地说:“我的部下会安排的。”

    崔可夫看到魏德林的精神不佳,连忙叫人带着他去隔壁休息。等他离开后,崔可夫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魏德林的精神状态有些不佳。”

    “看到了。”索科洛夫斯基点着头说道:“亲自起草了一份命令柏林守军投降的命令书,这对他的军人生涯来说,就是一个洗不掉的污点,他没有选择像克来勃斯那样自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很快,就有参谋进来报告,说道:“宣传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出发吧,”崔可夫说道:“早点让那些还在抵抗的德国人听到宣传,以保全他们宝贵的生命。”

    当广播车在柏林的街道上开始广播魏德林起草的投降书时,崔可夫的副官进来报告:“司令员同志,德国的宣传部长弗里契来了。”

    “快点请他进来!”

    很快,一个穿着灰色呢子大衣,个头不高,戴着圆框眼镜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来到崔可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后,开始自我介绍:“崔可夫将军,我是新任的宣传部长弗里契,想必您听说过我的名字。”

    “是的,弗里契先生,我听说过您的名字。”崔可夫说这话时,心里暗自滴咕:你的部下从进入我的指挥部开始,就不断地提及你的名字,我想不知道都做不到。

    “弗里契先生,”索科洛夫斯基在旁边说道:“我们已经派出了宣传车,到街道上去广播城防司令官魏德林将军的投降命令,让城里还在抵抗的德军官兵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对这件事,您是怎么看的?”

    “我觉得这是应该的。”弗里契说道:“我们已经战败了,如果继续打下去的话,只会牺牲更多无辜的生命。我到这里来的使命,就是协助你们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

    弗里契所说的话,让索科洛夫斯基对他生出了好感:“弗里契先生,我们十分关心这座城市的安危。那些担心自己可能会遭受危险的人,可以向我们寻求保护。”

    弗里契等索科洛夫斯基说完之后,立即补充道:“光是靠你们的保护还远远不够,我们应该把那些逃散的警察重新组织起来,让他们履行自己的职责。”

    “弗里契先生,您没有搞明白我的意思。”索科洛夫斯基说道:“柏林的警察对我们来说,和普通的士兵一样,都是战俘。我说的是行政官员,我们将为他们提供保护,让他们不遭到任何人的伤害。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谁知弗里契听后却摇摇头,不解地说:“将军阁下,我不明白。既然战争已经结束,谁还会来伤害这些德国的官员们呢?”

    索科洛夫斯基冷笑着说:“由于盖世太保过去作恶多端,干了太多的坏事,不排除会有我军的个别战士,甚至是受到迫害的柏林居民,对这些人实施残酷的报复。”

    这番话把弗里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发现索科洛夫斯基所说的情况,是完全可能出现的。他有些慌乱地说道:“将军阁下,既然战争已经结束,那务必请您阻止这种野蛮事件的发生。”

    索科洛夫斯基听后只是澹澹一笑,随即说道:“放心吧,弗里契先生。刚刚说的这种情况,我们早就遇见过了。因此我们已经任命别尔扎林将军担任柏林的警备司令,并在各区建立了警备处。他们以后将对柏林城内的各种破坏行为,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措施。怎么样,你们还有别的要求吗?”

    “当然,将军阁下。”弗里契继续说道:“我曾经给您写过一份信,希望能制止在柏林投降之后的流血事件。”

    “放心吧,弗里契先生

    ,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将军阁下,我想把柏林投降的消息,转告给新任的国家元首——海军上将邓尼茨。”

    “弗里契先生,”崔可夫在旁边插话说:“在你来我们这里之前,我们接到了邓尼茨向全国发出的一项声明,说他已经接管了德国,他将同我们国家战斗到底。假如英美两个国家出面干涉的话,他也将同他们斗争到底。”

    “疯了,他简直是疯了。”弗里契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他是想让我们这个国家彻底毁灭吗?”嚷嚷完这番话,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向索科洛夫斯基和崔可夫解释:“两位将军先生,我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愤怒,如果有什么失态的地方,请你们多多原谅。不管邓尼茨发表了什么声明,但我的宣传部都会向苏军无条件投降的。”

    第二天一早,索科夫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正想坐起来时,却发现阿西娅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让自己无法动弹。索科夫连忙将她的手轻轻离开,随后翻身下了床,扯过放在旁边椅子上的睡衣套在身上。

    索科夫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口站着一名戴蓝帽子的中尉军官,便客气地问:“中尉同志,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军官抬手向索科夫敬了个礼,客气地说:“将军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派我过来通知您。接您和您夫人的飞机,将在四十分钟之后到达,请你们提前做好准备,在楼下大厅里等前来接你们的人。”

    “好的,中尉同志。”索科夫礼貌地回应道:“我们半小时之后,会在楼下的大厅等来接我们的人。”

    等军官转身离开后,索科夫关上房门,回到床边,用手在阿西娅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同时柔声喊道:“阿西娅,阿西娅!”

    听到索科夫的声音,阿西娅睁开了眼睛,睡意朦胧地问:“米沙,几点了?”

    索科夫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回答说:“快七点了。”

    “啊,这么早?!”阿西娅懒洋洋地说:“我有点累,想再睡一会儿。”

    “小懒猪,不能再睡了。”索科夫把手伸到阿西娅的肩膀下方,用力扶着她坐了起来,随后说道:“刚刚罗科索夫斯基元帅派人来通知我,说接我们的飞机将在四十分钟之后到达,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接我们的飞机还有四十分钟就到了?”听索科夫这么说,阿西娅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那抓紧时间洗漱,否则就来不及了。”

    四十分钟之后,洗漱完毕的索科夫和阿西娅,穿着笔挺的军服出现在一楼的大厅里。

    大厅里有不少的军人,看到索科夫的出现,都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抬手向他敬礼。

    索科夫抬手还礼后,找了个靠门口的沙发坐下,静静地等待接自己的人出现。

    坐下之后,阿西娅左右张望着,忐忑不安地问:“米沙,元帅同志不是说,接我们的飞机四十分钟之后到嘛,如今都过了时间,怎么还没有见到接我们的人,会不会已经错过了。”

    听阿西娅这么说,索科夫微微一笑,回答说:“阿西娅,稍安勿躁。飞机说四十分钟后到达,实际到达的时间会晚得多。从机场到这里,还需要不少的时间,也就是说,接我们的人能在半小时之内到达,都算是非常快的。”

    “那就好,那就好。”得知接自己的人,可能还需要等一段时间,阿西娅的心里顿时踏实多了:“只要不误了飞机就行。”

    索科夫不禁哑然失笑:“阿西娅,你以为来接我们的飞机,和我们乘坐的火车一样吗?都有运行时刻表的,到时间就走吗?既然是来接我们的,只要我们两人没有上飞机,飞机就不能起飞。”

    “原来是这样。”阿西娅虽然明白来接自己二人的转机,不会随便起飞,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不过让别人等我们,始终不太好吧。”

    这时一名军官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躬身说道:“将军同志,您还认识我吗?”

    索科夫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军官,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不免疑惑地说:“中尉同志,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军官见索科夫想不起自己,连忙提醒他说:“昨天您刚去房间时,我和一位服务员曾去过您的房间。”

    听军官这么一说,索科夫立即想起,昨天阿西娅在搞什么丢铅笔实验时,自己吓自己,尖叫声引来了一名军官和一名服务员。他连忙站起身,伸手捂住了军官的手,用友好的语气说:“原来是你啊,中尉同志,我们又见面了。”

    军官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阿西娅,随即压低声音问索科夫:“将军同志,您的夫人后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索科夫一想起昨天的事情,还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道:“谢谢你的关心,她没什么事情。”

    而阿西娅当时被索科夫抱在怀里,根本没有看到门口的军官和服务员,所以她此刻根本不知道索科夫和军官在说什么事情。

    “将军同志。”军官客气地问:“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我在这里等人,”索科夫抬手看了一下表:“他应该很快就要到了。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去忙吧。”

    但军官却停在原地没动,而是对索科夫说:“将军同志,假如您是在等飞机的话,恐怕还要多等一段时间。”

    索科夫见军官猜到自己要坐飞机,先是一愣,但随即想到了那位来通知自己的蓝帽子军官,没准两人是相互认识的,因此知道自己即将乘坐飞机离开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他点了点头,反问道:“为什么还要多等一段时间?”

    “我听说接您的飞机,中途去了其它地方。”军官说道:“保守估计,起码要晚点两个小时左右。”

    “啊,要晚点这么长的时间?”索科夫吃惊地问道:“这消息可靠吗?”

    “完全可靠,将军同志。”军官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这是司令部打电话通知我的。”

    想到还要在大厅里等至少两个小时,索科夫扭头问阿西娅:“阿西娅,我们可能要多等一段时间,你想不想先去吃早餐?”

    “什么地方可以吃早餐?”阿西娅问道。

    “将军同志,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餐厅。”军官微笑着对索科夫说:“由于你们是这里的住客,可以享受免费的早餐。”

    索科夫二人跟着军官来到了附近的餐厅,进门时,立即有一名服务员迎上来,军官冲着对方说道:“给将军和他的夫人准备两份早餐。”

    服务员端来的早餐很丰富,除了必不可少的黑面包、布林饼和燕麦粥外,另外还有鸡蛋、牛奶、奶酪、香肠等等。

    看到摆在面前的食物,索科夫笑着对阿西娅说:“阿西娅,我都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了。”

    “我也是。”阿西娅说道:“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就算是半夜睡着了,如果有伤员送来,也必须立即起床做手术。只要一进手术室,没有七八个小时是出不来的,因此别说早餐了,就连午餐和晚餐,我都没有正经地吃过。好在如今战争结束了,我们又可以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吃一日三餐了。”

    听阿西娅这么说,索科夫不禁沉思起来。他一度想过,自己这次去远东把阿西娅也带上,让她继续在野战医院里当军医。但如今听她这么说,也许已经厌倦了以前的那种生活,想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虽说自己如果坚持让阿西娅跟着自己去远东,她就算嘴里不说什么,但心里也有一个疙瘩。

    “米沙。”阿西娅看到索科夫手里攥着的黑面包,都快被他捏成了面疙瘩,不禁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阿西娅的声音把索科夫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望着阿西娅,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我什么都没想,只是在吃早餐。”

    “你瞧瞧你手里的面包。”阿西娅指着索科夫手里的面包:“都快被你捏成面疙瘩了。”

    索科夫低头一看,原本四四方方的一块黑面包,都被自己拧成了一个面团,他连忙揪下一部分塞进嘴里,搪塞地说:“阿西娅,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前线时,都是把面包捏成小块,这样就能直接塞进嘴里,为的是缩短吃饭的时间,以便有更多的精力来指挥作战。”

    对索科夫这种牵强的解释,阿西娅根本就不相信。不过她并没有当场拆穿索科夫,而是语气温和地说:“米沙,把面包捏成面团吃,对胃不好。偶尔吃两次无所谓,如果吃的次数多了,恐怕就会得胃病。”

    “放心吧,阿西娅,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吃了。”

    两人吃完早餐,又重新回到了靠近门口的沙发,静静地等待接自己的人到来。

    又等了个把小时,索科夫看到有两辆吉普车停在了门口,心说谢天谢地,总算来了。他扭头对阿西娅说道:“阿西娅,外面来了两辆吉普车,应该是接我们的人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走进来三个人,带头的是一名少校,他的身边是一名上尉,而两人的身后则是一名少将。看清楚少将的脸之后,索科夫和阿西娅两人都不禁大惊失色。索科夫更是站起身,朝前面走了两步,吃惊地问道:“雅沙,是你吗?”

    “没错,米沙,是我。”雅科夫越过了前面的两名军官,张开双臂和索科夫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索科夫用手拍打着对方的后背,好奇地问:“雅沙,你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昨晚接到通知,得知你要前往莫斯科。”雅科夫向索科夫解释说:“让我向他人移交职务后,随你一起返回莫斯科。”

    索科夫立即把飞机晚点和雅科夫出现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便试探地问:“雅沙,飞机晚点两个小时,是去东普鲁士地区接你吗?”

    “不是的,米沙。”谁知雅科夫却出人意料地说:“飞机是夜间出发的,先是到东普鲁士接了我和另外一名指挥员。谁知在半路时,飞行员接到通知,要把这位指挥员送到了科涅夫元帅那里去,结果就导致我们晚点了。”

    雅科夫没有说和自己同一架飞机的人是谁,只是用一名指挥员来代替,索科夫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保密的,便没有刻意地追问此事,而是客气地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

    “可是我还没有吃。”雅科夫苦着脸说:“但要是我此刻去餐厅吃早餐,恐怕就会耽误出发的时间。等我去找点吃的,在路上边走边吃。”

    五分钟之后,索科夫等人坐上吉普车出发了。

    一共两辆吉普车,前面的吉普车坐着少校和上尉两人。而后面的车,雅科夫坐在副驾驶位置,索科夫和阿西娅坐在后排。

    途中,雅科夫半转过身子问索科夫:“米沙,你怎么会突然想起去莫斯科疗养呢?要知道,最佳的疗养胜地,都是在黑海之滨的索契。在那里度假,不但可以每天享受海边的阳光,甚至还可以划船到海里去钓鱼。而在莫斯科郊外的森林里,我们能做就是打打猎,或者是种地。”

    索科夫笑着说道:“不是还可以采蘑菇吗?”

    “你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季节?”雅科夫听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露出了鄙视的表情:“对俄罗斯来说,五月是冬天的结束、春天的开始,城里的人通常在这种时候,都要到自己郊外的别墅去住一段时间,顺便再种点蔬菜,等到九月再去收获。对了,如果你想要采蘑菇,就需要等到八月之后,到那时只要下一场雨,森林里到处都能看到蘑菇。”

    索科夫心里暗想,如果史达林真的让自己在郊外的疗养院里待到八月,那就意味着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前往远东地区。一想到自己不能亲自教训那帮该死的关东军,索科夫就如鲠在喉,憋屈得要命。

    就在这时,附近隐约地传来一声类似鞭炮声,索科夫不禁一皱眉头,心说谁在路边放鞭炮呢?但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不对劲,是有人在打冷枪,只见前面的吉普车忽然失去了控制似的,在公路上走起了S型。很快,吉普车就一头撞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上,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上尉被巨大的惯性直接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停车,快点停车!”索科夫大声地叫着司机:“快点把车停在路边。”

    等吉普车一停稳,索科夫就推开车门下了车,快步朝撞在树上的吉普车走了过去,他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前车会突然失去控制,从而发生车祸的。

    阿西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有人负伤,作为军医的她觉得责无旁贷,也连忙下了车,跟在索科夫的后面朝车祸现场走去。

    而雅科夫坐在车上楞了好一阵神,才发现索科夫二人都已经下了车。他连忙也推开车门下车,快步地追赶索科夫,同时嘴里大声地问:“米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前面的这辆车为什么会突然失控呢?”

    索科夫后世在俄罗斯待的时间超过了十年,也算得上是个俄国通,他清楚地知道,俄罗斯人是可以在郊外自由选择地段修筑属于自己的房屋。比如说莫斯科郊外的森林里,看中了那块地方,不用找有关部门审批,直接动手将这片区域的树木砍伐干净,并在这里开挖地基。等地基挖好后,向建材公司订购一个木质结构的房屋,运到建房地段后,由建材公司派出的工作人员进行组装。等房子修好后,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让他们帮助自己办理土地使用证和房产证,并架设专门的供电线路。

    但索科夫所了解的情况,是属于后世的规定,他不清楚这个时代对自己修建房屋有什么规定。于是他放下手里的餐具,好奇地问阿西娅:“阿西娅,你家修房子时,需要向有关部门审批吗?”

    “找有关部门审批?!”阿西娅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在郊外建房子,不都是自由选择理想的地段么,好像没听说过要找有关部门审批。”

    阿西娅刚说完,雅科夫在一旁帮腔说道:“只有房子建好后,才需要去找有关部门办理土地使用证和房产证,顺便再让他们帮着架设供电线路。除此之外,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修房子,都与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索科夫听完阿西娅和雅科夫的话,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原来这个规定由来已久,并不是后世增加的新规定,估计从这个时代开始,这些建在郊外的木头房子,就被人习惯性地称为了别墅。他接着问道:“阿西娅,你家当年修房子,花了多长时间?”

    阿西娅想了想,回答说:“大概三个月时间吧。平整土地时,光是砍伐那片区域的树木,就花了一周的时间。然后盖房子时,又花费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索科夫心里暗想,这个时代估计还没有可以组装的木质结构房,只能用休整过的圆木进行搭建,这样肯定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改天有时间去到阿西娅家的别墅去瞧瞧,看那栋房子还在不在,如果真的被德军飞机所炸毁,倒不如重新找个地方建新房子。

    阿西娅见索科夫忽然不说话,而是盯着面前的餐盘似乎在考虑什么,便好奇地问了一句:“米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两天是不是抽时间去你家的别墅瞧瞧,看那房子还在不在。”索科夫抬头望着阿西娅说道:“假如房子被德军的飞机炸毁了,那恐怕我们就要考虑重新找个地方,给你家新建一个别墅。”他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起在后世的某个帖子里,说史达林当时为了防止德军利用莫斯科郊外的民房取暖,便命人焚毁了郊外的大多数民房,不知道阿西娅家的别墅,是否也被焚毁了。

    “如果能找到车子,我们明天就可以去看看。”阿西娅说道:“我都好几年没有去别墅,还真的有点想念那里。”

    “要不,我们带着蔬菜的种子过来。”雅科夫插嘴说道:“假如你家别墅还完好无损,那我们就在院子里种点蔬菜,等到了九月之后再来收获。”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阿西娅听雅科夫这么说,顿时眼前一亮:“我家别墅的院子有三百平米,可以种不少蔬菜呢。”

    “你家里有种菜的工具吗?”索科夫问道:“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还需要从疗养院这里带一些过去。”

    “有的有的。”阿西娅点着头说:“郊外有别墅的人家,每家每户都有种菜的工具,每年到了五月中旬,大家都会开始休假,到自己郊外的别墅种菜,然后等到九月再来收获。”

    “收的蔬菜,你们是如何处置的?”雅科夫问道。

    索科夫听到雅科夫这么说,不免也多了几分好奇,要知道,这个年代还没有冰箱,有些蔬菜就算是丢在地窖里,也保存不了多少时间,因此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些收获的蔬菜,是如何处置的。

    “土豆、洋葱、胡萝卜,这些不容易腐烂的蔬菜,通常都存放在地窖里。”见雅科夫如此好奇,阿西娅耐心地向他解释说:“至于黄瓜、西红柿这些蔬菜,就做成蔬菜罐头,等到了冬天再慢慢吃。”

    “那有水果罐头吗?”雅科夫继续问道。

    “有的,雅沙。”阿西娅点点头,继续说道:“比如说苹果、梨、黄桃和橘子,我们都会将它们制成罐头,这样到了冬天,我们就能有水果吃了。对了,我家院子外面有七八棵苹果树,每到八月下旬,成熟的苹果就从树上落下来,我就会拿着一个篮子去把这些苹果都捡回家做罐头。”

    说到苹果树,索科夫心里暗想,在莫斯科的街上最多的水果树,就莫过于苹果树了。每年到八月底,苹果树下满是青苹果,但却很少有路人会捡这些掉落的苹果,直到它们在地里腐烂为止。

    吃完晚餐,阿西娅挽着索科夫的手,和雅科夫一道朝自己住的那栋楼走去。

    途中,雅科夫忽然开口问了一句:“阿西娅,米沙如今做梦都想到远东去打关东军,假如最高统帅部真的任命他为某个集团军的司令员,你会和他一起去吗?”

    阿西娅扭头望着索科夫,微笑着说:“我都听米沙的,他让我去,我就去;他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雅科夫听后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阿西娅,这么说来,你将来是否去远东,完全取决于米沙的态度?”

    “是的,”阿西娅点点头,肯定地说:“在我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是我父亲说了算。如今在我们的家里,米沙就是一家之主,他说什么,我都会听从的。”

    索科夫听阿西娅这么说,心里不免有几分得意,便伸手在对方挽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首先来到的是雅科夫的房间,他打开房门,对两人说:“米沙、阿西娅,你们早点休息吧。晚安!”不过他关门时,趁着阿西娅没注意,朝雅科夫做了加油的手势,然后再关上了房门。

    索科夫和阿西娅两人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后,阿西娅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她正色问道:“米沙,如果你真的能去远东,会让我和你一起去吗?”

    “阿西娅,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在你。”索科夫心里在想,虽说远东战役是呈一边倒的趋势,但谁能担保不出一点意外呢。别的不说,要是阿西娅去了远东,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恐怕会追悔莫及。因此他决定由阿西娅自己来做主,决定是否跟着自己去远东:“如果你愿意去,我自然欢迎;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但阿西娅并没有回答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而是不慌不忙地说:“米沙,我们现在讨论这个事情,似乎有点太早了。要知道,你能否去远东,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阿西娅,本来我对能否去远东,心里还没有底。”索科夫说道:“但自从来了这里之后,我就笃定,上级肯定会让我去远东的。”

    “为什么?”阿西娅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我们去吃饭前,别济科夫和古尔琴珂两人都提到,之所以会把我们安排在这个疗养院,就是不想让人发现我们。你想想,上级连我们的行踪都要保密了,证明接下来肯定会有重要的工作安排给我和雅沙。”索科夫解释说:“除了去远东打关东军,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任务,比这件事更加重要的。”

    阿西娅听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估计过两天就能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去洗漱,我们好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索科夫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连忙下床披上了睡衣,走出了卧室,并随手关上了卧室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来到大门前,伸手打开了房门,便看到雅科夫站在门口。

    “雅沙,早啊!”索科夫主动招呼对方:“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呢?”

    雅科夫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把索科夫推进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大门,拉着索科夫来到沙发前坐下后,开口说道:“米沙,不好了,我们被软禁了。”

    “雅沙,你在说什么?”索科夫一头雾水地反问道:“我们被软禁了,这是谁说的?”

    “谁也没说,是我自己分析出来的。”

    “雅沙,你是不是神经过敏,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啊。”索科夫听完雅科夫的话,调侃地说:“我们怎么会被软禁呢?”

    “米沙,我没有和你开玩笑,都是真的。”

    索科夫盯着雅科夫的眼睛看了一阵,见你对方始终不曾把目光移开,心里便笃定,他所说的应该是真的,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试探地问:“雅沙,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被软禁的?”

    “我起床之后,想到疗养院外面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雅科夫板着脸说道:“谁知走到大门口,却被执勤的哨兵拦住了。虽然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哨兵却不卑不亢地告诉我,说他接到的命令,是不准任何人离开疗养院,就算我也不例外。”

    “嗯,不准我们离开疗养院?”索科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疗养院里如今除了自己三人外,还有几名服务员和一个排的战士,这样的安排,倒的确有几分像是看管自己的架势。不过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决定再去尝试一下:“我现在换衣服,待会儿我们再去试试,看门口的哨兵是否会拦住我。假如真的不准我们出去,那我们就是被软禁了。”

    索科夫起身走进了卧室,脱掉睡衣,开始换自己的军服。刚刚醒过来的阿西娅,睡意朦胧地问:“米沙,谁来了?是雅沙吗?”

    “是的,阿西娅,是雅沙来了。”索科夫没有隐瞒雅科夫到来的事实,但他却没有提自己有可能被软禁一事,毕竟还没有得到最后的证实,没有必要搞得人人心慌:“我和他要出去办点事情,很快就回来,你继续睡吧。”

    索科夫从卧室出来,随手关好了房门,对雅科夫说:“雅沙,我们走吧。”

    两人从住的小楼里出来,朝着疗养院的大门走去。

    果然,当他们靠近大门时,就有一名哨兵迎了上来,客气地问:“两位将军同志,请问您要去什么地方?”

    “战士同志,”索科夫担心雅科夫因为情绪激动而坏事,便抢先说道:“我们先到外面去跑步,能放我们出去吗?”

    哨兵听索科夫这么问,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对不起,将军同志,我没有权利放您出去。”

    看到哨兵的反应,索科夫的心不禁往下一沉,看来雅科夫说的是对的,自己三人的确是被软禁了,根本无法离开疗养院的范围。不过面对拦路的哨兵,他还是客气的疑问:“战士同志,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哨兵有些紧张地回答说:“将军同志,我接到的命令,是确保您的安全。要知道,虽说战争已经结束,但谁能担保外面没有当初潜伏下来的敌人呢?万一他们趁着你们外出的机会,躲在暗处朝你们打冷枪,这可怎么办啊。”

    面对如此牵强的解释,索科夫只是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对方只是一名小兵,接到的命令就是不准自己出去,其余的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他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战士同志,那我们能在院子里活动吗?”

    “当然,当然可以。”哨兵使劲地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地说:“只要你们几位不离开疗养院的范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有任何人干涉你们的。”

    索科夫确定了自己等人不能离开疗养院的事实后,转身对雅科夫说道:“雅沙,走吧,我们回去。”

    看到雅科夫似乎还准备教训哨兵一番,他连忙上前拉住雅科夫的手,低声地说:“哨兵也是奉命行事,别为难他。”

    听索科夫这么说,雅科夫放下了举起的拳头,只能灰溜溜地跟着索科夫往回走。

    等距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后,雅科夫停下脚步,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把我们软禁在这里?难道我们两人犯了什么错吗?”

    从车里雅宾斯克到哈巴罗夫斯克有六千多公里,索科夫等人乘坐的飞机需要中途加两次油,才能到达目的地。

    第一次降落时,索科夫因为不知道加油需要多长时间,所以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机舱里与卢金聊天。别看一起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但索科夫和卢金还真没有说几句话,因为飞机的发动机轰鸣声太响,说什么话都必须扯着嗓子喊,而且还不见得能听清对方说的每一句话。如今飞机好不容易降落了,雅科夫迫不及待地下飞机抽烟去了,索科夫不想下飞机,就留下和卢金聊天。

    “米沙,你觉得我们会在什么时候与关东军开战?”

    索科夫虽然知道苏军出兵的具体日期,但此刻却不能把这个正确答案告诉卢金,只能含糊地说道:“从种种迹象来看,我军还在集结过程中。要想完成这远距离的集结,起码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算集结一完成,就立即发起远东战役,恐怕都需要等到八月初了。”

    “你的想法和我一样。”卢金点着头说:“这次调遣的部队,基本都是来自西线,上万公里的路程,就算是乘火车,所花费的时间也很长。再加上还有那么多的武器装备和弹药的运输,如今铁路部门的运输压力可不是一般地大啊。”

    “战争刚爆发时,无数工厂的设备被拆下来,运往了远东地区。”索科夫接着说道:“当时很多列车在行驶过程中,还有可能遭到德军飞机的轰炸,能把设备和相关的人员运送到目的地,都是了不起的胜利。如今的运输压力虽然不小,但在运输途中却没有多大的危险,我相信他们的效率会更高。”

    两人闲聊时,索科夫的眼角余光不断地瞥向舱门口,看雅科夫什么时候能回来。但足足等了一个小时,才看到雅科夫顺着舷梯爬进了机舱。索科夫忍不住问了一句:“油加完了吗?”

    “是的,”雅科夫点点头,回答说:“我本来以为只有我们一架飞机加油,但没想到却有好几架,应该也是到哈巴罗夫斯克开会的指挥员,我看那几架飞机的附近布置了警戒圈,就没有过去。”

    索科夫听雅科夫这么说,便笑着对坐在旁边的别济科夫说道:“少校同志,你可不够负责哦,别的飞机在加油时,警卫战士都在飞机四周布置警戒线,而你却待在机舱里听我们聊天。”

    别济科夫呵呵一笑,说道:“将军同志,您有所不知,飞机不是随便什么机场都会停下来加油的。这里是保密的军用机场,安全方面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加油时布置警戒线,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当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雅科夫对索科夫说:“米沙,待会儿飞机还要加一次油,才能飞到目的地。到时你陪我下去抽支烟,别老是窝在机舱里。”

    几个小时后,飞机再次降落。

    飞机刚在跑道上停稳,雅科夫就扭头问索科夫:“米沙,飞机又要开始加油了,陪我下去抽支烟吗?”

    索科夫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向了旁边的卢金。卢金看出了他的为难,连忙说道:“米沙,你想抽烟就跟着雅科夫下飞机吧,不用留下来陪我。”

    听卢金这么说,索科夫也就没坚持留下,而是和雅科夫一起下了飞机。

    两人走到了跑道外,雅科夫掏出烟盒递给索科夫,趁着索科夫从里面拿烟的工夫,他开口说道:“看来我的推测没有错,那边正在加油的飞机,我在上个机场见过,应该是和我们一样,都前往车里雅宾斯克的。”

    索科夫顺着雅科夫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几十米外的跑道上,有另外一架运输机在加油,飞机的四周有二十多名战士布置了一个警戒圈。索科夫心里很好奇,飞机里究竟坐的是谁,怎么会戒备如此森严呢。

    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当雅科夫把划燃的火柴递过来时,索科夫摆了摆手,然后迈步朝远处的飞机走去,嘴里说道:“雅沙,我去看看那架飞机上坐的是什么人。”

    看到索科夫朝远处的飞机走过去,雅科夫连忙把手里的火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之后,快步地追了上去:“米沙,等等我。”

    当两人靠近那架飞机的警戒线时,立即就有一名少尉上前拦住了两人,客气地说:“两位指挥员同志,这是我们司令员乘坐的飞机,请不要随意靠近。”

    雅科夫一听不乐意了:“这么大的架子,是方面军司令员吗?”

    少尉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是第39集团军司令员。”

    “第39集团军司令员?”雅科夫作为曾经的方面军副参谋长,对各集团军司令员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听少尉这么说,立即反问道:“是柳德尼科夫中将?”

    “不是的,将军同志。”少尉回答说:“我们的司令员在5月5日的时候,被正式授予了上将的军衔。”

    “哦,他已经是上将了。”索科夫一听,这位曾经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也被晋升为上将了,真是难得,他连忙对少尉说:“少尉同志,能帮我去通报一声,就说他的老朋友索科夫想见见他,我曾经与他在斯大林格勒的街垒工厂里并肩作战。”

    但少尉听完索科夫的话,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反而不屑地想到:“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少校,居然有胆说曾经与我们的司令员并肩作战过,还说是我们司令员的老朋友。我呸!”

    见少尉没有理睬自己,索科夫觉得有点下不了台,便提醒对方说:“少尉同志,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对不起,少校同志。”少尉丝毫没有把面前这位佩戴着少校军衔的年轻军官放在眼里,而是冷冷地说道:“我们司令员此刻正在飞机上休息,不能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去打扰他的休息。”

    “少尉,难道你没有学过我军的条例吗?”雅科夫看出了问题的所在,连忙帮着索科夫说道:“既然这位少校给你下达了命令,你为什么不服从?”

    “对不起,将军同志。”柳德尼科夫的这位部下相当傲气,不但不理睬索科夫,甚至连佩戴少将衔的雅科夫,他也根本没有看在眼里:“您不是我的直接上级,无权给我下达命令。”

    见少尉不肯通传,索科夫便冲着飞机所在的位置,大声地喊道:“伊万,伊万!老朋友来看你,你都不出来迎接吗?”

    少尉听到索科夫冲着飞机大喊大叫,连忙过来制止:“请安静,少校同志。若是打扰到我们司令员的休息,这个后果你负不起。”

    而雅科夫此刻也发作起来:“少尉同志,我是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的方面军副参谋长雅科夫少将,你说我算不算你的上级?”

    听到雅科夫报出的身份,少尉顿时哑巴了,要知道第39集团军在离开东普鲁士之前,就是隶属于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的。面前的少校是什么身份不好说,但雅科夫却是自己司令员的上级指挥员。

    过了片刻之后,少尉抬手向雅科夫敬礼,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将军同志,我不知道您的身份,如果刚刚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您多多原谅。”

    “少尉同志。”索科夫不失时机地对少尉说道:“现在可以去帮我们通报了吧?”

    “是的,少校同志。”自从知道雅科夫的身份之后,少尉态度恭谨了许多:“我马上去报告,请你们稍等片刻!”

    少尉钻进飞机没有多久,索科夫就看到柳德尼科夫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机舱门口,随后这位留着牙刷胡的将军就大声地问道:“是哪位老朋友找我啊?”

    “伊万!”索科夫一边叫着柳德尼科夫的名字,一边冲他挥手:“我在这里!”

    柳德尼科夫眯缝着眼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等他看清楚招呼自己的人居然是索科夫时,瞳孔不禁剧烈收缩,随即下了飞机,快步朝索科夫走来。还跟着老远,他就伸出一只手,同时嘴里还大声地说道:“原来是米沙,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两人握手拥抱之后,柳德尼科夫向后退了一步,把索科夫上下打量一番后,吃惊地问:“米沙,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没办法,这都是为了保密。”索科夫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说:“据说我的名气太大,一旦被调到远东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让关东军方面引起警惕。其实上级是多虑了,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关东军的那些高级军官们怎么可能认识呢。不过既然是上级所下达的命令,我这个做下属的只能无条件服从了。”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索科夫在柳德尼科夫的面前发了一阵牢骚后,指着雅科夫向他解释说:“这位是雅科夫将军……”

    “您好,副参谋长同志。”谁知索科夫的话还没有说完,柳德尼科夫就主动向雅科夫伸出手:“我曾经在方面军司令部见过您,您当时太忙,可能没有注意到我。”

    “您好,柳德尼科夫将军。”雅科夫和柳德尼科夫握手时,试探地问:“这么说来,你的部队也被调到了远东?”

    “是的,副参谋长同志。”柳德尼科夫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我的第39集团军如今隶属于外贝加尔方面军。”

    得知柳德尼科夫的部队被划归外贝加尔方面军指挥,雅科夫笑着说道:“柳德尼科夫将军,我现在不再担任白俄罗斯第三方面军的副参谋长了,上级重新任命我为第53集团军参谋长,我们两个集团军都归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指挥。”

    柳德尼科夫听雅科夫说完之后,先是用疑惑的目光看了一眼索科夫,随后就明白这么回事了:“米沙,原来你被调到了第53集团军担任司令员,难怪我觉得第48集团军还停留在原地,而你却出现在这里呢,原来是被重新任命了新的职务。”

    见柳德尼科夫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索科夫也不隐瞒,便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伊万。为了能到远东来参加对关东军作战,我主动向上级提出申请,希望能与第53集团军司令员进行对调。最高统帅部同意了我的请求,任命我为第53集团军司令员,而雅科夫则担任我的参谋长。另外,还有一名经验丰富的将军,担任我的副司令员。”

    “经验丰富的将军?”柳德尼科夫用疑惑的目光望向了索科夫乘坐的那架飞机:“那就是你们乘坐的飞机吧?米沙,你所说的那位将军,此刻应该在飞机上吧?”

    “没错,他此刻就在飞机上。”索科夫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回答。

    “能让我去见见他吗?”柳德尼科夫问道:“没准还是我认识的熟人。”

    既然柳德尼科夫想见自己的副司令员,索科夫也没有阻止,便带着他前往自己的那架飞机。负责警戒任务的少尉,见柳德尼科夫要离开,立即召集人准备跟上来,却被柳德尼科夫抬手制止了:“不用了,少尉。我只是去看一个朋友,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们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担任警戒吧。”

    当柳德尼科夫进入机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卢金之后,不禁吃惊地叫出来:“我的上帝啊,你是卢金中将!”

    战争爆发前,刚刚卸任了日托米尔步兵学院院长职务的柳德尼科夫,被任命为步兵第200师师长,他的作战区域距离舍佩托夫卡很远,所以当时在那里指挥作战的卢金并不认识他。

    卢金见对方认出了自己,有些纳闷地问道:“将军同志,不知您是谁,我好像不认识您?”

    “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连忙在旁边做介绍:“这位是第39集团军司令员柳德尼科夫上将,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时,他所指挥的部队在街垒工厂里坚持了两个月的时间,粉碎了德军企图占领工厂的阴谋。”

    经索科夫这么一解释,卢金便知道面前的这位上将是谁,连忙向对方伸出手,同时歉意地说:“对不起,柳德尼科夫将军,我只能坐在轮椅上和您握手,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卢金中将,”柳德尼科夫伸出双手握住了卢金的手,激动地说:“你的事迹我在报纸上都看到了,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就算落入敌人的魔爪,依旧和他们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这一点是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的。”

    “索尼娅,我们也算是朋友了。”索科夫望着索尼娅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尽管问我吧。”

    “米沙,你既然说我们是朋友,那我来问你。”索尼娅说道:“那今晚举办舞会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我不相信你一个当司令员的人,不会不知道野战医院的电话。”

    “索尼娅,这两天送到索伦城里的伤员比较多。”索科夫压根没想过叫索尼娅来参加舞会,因此搪塞地说:“我担心就算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见得有时间过来。”

    “有没有时间过来,是我的事情。”索尼娅嗔怒道:“但你不给我打电话,就是你的不对了。”

    见索尼娅说话的语气中,有几分咄咄逼人,索科夫不乐意了,索性向她摊牌:“索尼娅同志,我和雅沙是发小,关系也很密切,我可不想为了一个女人,而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你明白吗?”

    索尼娅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索科夫居然会说出这番话,她愣了一阵神,随后说道:“米沙,这么说,你不通知我晚上举办舞会的事情,就是担心雅沙知道后会不高兴?”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有说。”

    好在军参谋长带着一名晚会的侍者从外面走了进来,侍者举着的托盘里,放了两只装满香槟的高脚杯,他们的出现,及时地化解了即将出现的尴尬场面:“司令员同志,您要的香槟来了!”

    “谢谢你,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起身从托盘里拿起了装香槟的两只酒杯,并将其中一只递给了索尼娅。

    “司令员同志,我还有事情要忙。”军参谋长对索科夫说道:“这位侍者就在门口,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他。”

    等军参谋长和侍者出去之后,索尼娅对索科夫说:“米沙,有件事我要向你说清楚。我虽然在哈巴罗夫斯克的时候,与雅沙走得很近,但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索科夫举起手里的酒杯,笑着和索尼娅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随后说道:“假如雅沙听到你这么说,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看样子,我要找机会和他说清楚。”索尼娅把杯子举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免得他一直误会下去。”

    索科夫从索尼娅看自己的眼神,以及她所说的这几句话中,判断出自己成为了对方的新目标,在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想方设法和自己进行接触。好在自己喜欢往前线跑,如果对方经常来找自己的话,可以用到前沿视察的名义来躲避她,她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随便跑到前沿找自己吧。

    “哦,这里已经有人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们也进去吧。”

    索科夫朝门口望去,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亚洲面孔,穿着西装,刷着大背头,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而旁边穿着礼服的女子,则明显是俄罗斯人的模样。这样的组合,让索科夫看了之后感到非常疑惑。

    男子走进门,看到站在索科夫身边的索尼娅时,顿时眼前一亮,随即撇下自己的女伴,快步地来到了索尼娅的面前,陪着笑用蹩脚的俄语说:“这位小姐,你也是来参加舞会的吗?”

    索尼娅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就猜到了他是什么地方的人,便用中文不耐烦地说:“你是谁啊?”

    “哟,小姐原来会说中文啊。”男子听到索尼娅用中文在对他说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他快速地瞥了一眼索科夫,见后者明显是俄罗斯人,猜想索科夫肯定不懂中文,便有些得意地对索尼娅说:“鄙人叫王俊涛,是一名律师,如果小姐将来要打什么官司,可以尽管来找我。”

    索尼娅冷哼一声,说道:“谁会没事打官司啊。”

    当王俊涛向索尼娅献殷勤时,他的女伴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试探地问:“这位先生,请问您是俄罗斯人吗?不知该怎么称呼您?”

    “是的,我是俄罗斯人。我叫米沙。”索科夫原本就好奇,这位俄罗斯姑娘怎么会和一个亚洲面孔的男子出现在这里,正好趁机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你也是俄罗斯吧,不知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索伦?”

    “我叫莫尔玖柯娃,是1918年以后来的索伦。”

    “1918年来的索伦?”索科夫将这位叫莫尔玖柯娃的俄罗斯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对方怎么看,都只有20出头,应该是在索伦出生的:“你是在索伦出生的吧?”

    “嗯,没错,我是父母到索伦五年后出生的。”

    索科夫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莫尔玖柯娃的父母是1918年来的索伦,而她是五年后出生的,也就是说生于1923年,今年刚好22岁。他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大献殷勤的男子,继续问道:“这位是谁?”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莫尔玖柯娃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他叫王俊涛,是本地的一名律师,而我是他的员工。听说今天这里会举办一场舞会,他专门托人搞到了邀请卡,便让我做他的舞伴,来这里参加舞会。”

    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后,索科夫微微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的老板和关东军的关系不错吧?”

    “岂止不错。”莫尔玖柯娃咬着后槽牙说:“简直可以说好得穿一条裤子。他本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关东军干了不少的坏事,因此有不少的仇家。为了防止有人报复,他家的围墙都有五六米高,上面拉着电网,门口还请了两个鬼子兵来站岗。”

    从莫尔玖柯娃的讲述来分析,这个王俊涛就是一个铁杆汉奸,就算立即让人把他拖出去枪毙就不为过。但当初出兵前,马利诺夫斯基曾经打过招呼,占领一个地方后,只要不是和我们作对的敌人,不管他以前多么坏,都尽量别动他们。正是有了这道命令的约束,索科夫的部队在占领了索伦之后,只是把侨民和战俘关了起来,而以前的那些狗汉奸却一个都没动。好在这些人发现自己的主子倒台了,假如再像以前那样胡作非为,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这段时间都比较消停。

    索科夫暂时不想和这个狗汉奸计较,却没想到对方却要作死。他无意中一回头,见索科夫和莫尔玖柯娃聊得投机,便走过来不满地说:“你是谁,离我的秘书远一点。”

    “我是谁,你不用管。”索科夫知道了对方的汉奸身份后,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莫尔玖柯娃是俄罗斯人,我和她聊几句,关你什么事儿?”而旁边的索尼娅见王俊涛与索科夫即将发生争执,不光没有上前劝解,反而在一旁看热闹。

    索科夫本来不想和这种一般见识的,但这个狗汉奸却不依不饶地说:“我警告你,我和城里指挥官的关系不错,若是你不知好歹,得罪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索科夫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如此大胆地威胁自己,便冷笑着说:“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生不如死。”

    “你等着,你等着。”王俊涛的身边没有保镖,他心里很清楚,一定和对面的这位俄罗斯男子动起手来,自己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他转身就朝外走,准备去找几个帮手过来,同时嘴里还不服输地说:“有本事你别走开!”

    王俊涛的话是用中文说出来的,而莫尔玖柯娃以为索科夫不懂中文,还贴心地将这些话翻译成中文,最后提醒他说:“米沙,他在索伦城里是一个没人敢惹的狠角色,你快点走吧。要是等他带人过来,你到时想走就走不了了。”

    “没事。”索科夫冲莫尔玖柯娃摆摆手,说道:“你就放心吧,他就算再有势力,要想在这里动我,他还没有这个本事。”

    很快,王俊涛就重新回到了休息室里,随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名男子。索科夫看着他身后的几副亚洲面孔,猜想这些人一定是王俊涛的狐朋狗友,没准还全是铁杆汉奸。自己正在犯愁,不知该如何收拾这帮汉奸,既然他们今天把刀把子递到了自己的手里,自己自然要好好地把握这个机会。

    而莫尔玖柯娃看到进来的几人后,顿时大惊失色,她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我刚刚叫你走,你不走。现在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他跟进来的几个人,都是便衣队的,杀人放火什么事情都做。”

    莫尔玖柯娃的话让索科夫确定了眼前这帮人的身份,他果断地下定了决心,待会儿就让阿富宁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搞清楚他们在关东军占据索伦期间,所犯下的累累罪行之后,就全部拖出去打靶。

    “就是他。”王俊涛带着那几个人冲到了索科夫的面前,气势汹汹地说:“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哥几个,手脚利落点,别让他跑了。”

    听到王俊涛的吩咐,这几个曾经是便衣队的铁杆汉奸,从几个方向围了上来,防止索科夫逃脱。而索尼娅见状,担心索科夫出事,连忙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准备去叫人来帮忙。

    谁知她刚走了两步,就被王俊涛发现了。王俊涛一把抓住了她:“美人,别走啊,看我是如何收拾这小子的。”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索尼娅虽然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但她趁着王俊涛不注意,甚至还冲索科夫顽皮地眨了眨眼,因为她看到索科夫的警卫员卡桑,此刻正从门口走进来,就算这些人再凶神恶煞,索科夫也不会有危险了。

    两名便衣抓住了索科夫的双臂,让他无法动弹时,一名便衣挥拳朝他打去,没等他的拳头落在索科夫的脸上,他就感觉自己肋部一阵巨疼,随即就朝着旁边飞了出去。等他落地后,他的同伴才看清楚,是一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俄罗斯男子,把这位便衣踹倒的。剩下的几个人发了一声喊,朝卡桑扑了过去。

    卡桑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其中的一名便衣,随后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朝着另一名扑过来的便衣就开了火。一声枪响过后,那名便衣便仰面倒在了地上。

    见自己的同伴居然被对方开枪打倒,剩下的人都惊呆了。要知道,这可是苏军组织的舞会,居然有人敢开枪杀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纯属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下一刻,七八名战士就在一名军官的带领下,从外面冲了进来,跟着他们一同进来的,还有雅科夫和近卫军的政委。

    带头的军官大声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开枪?”

    索尼娅挣脱了王俊涛的手臂,来到了军官的面前,对他说:“指挥员同志,这些人试图对米沙不利,好在卡桑及时赶到,开枪制止了他们的行为。”

    军官哪里知道米沙是谁,还在那里傻乎乎地问:“谁是米沙?他们为什么要对他不利?”

    雅科夫上前几步,走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冲着军官说道:“军官同志,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米沙。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第53集团军司令员。”

    此刻就算几个炸雷落在屋里,所造成的震撼,也绝对比不上雅科夫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政委搞清楚是索科夫遇到了麻烦,连忙冲着那名军官说:“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试图对司令员同志不利的坏分子抓起来。”

    军官这才回过神,连忙一招手,让自己手下把王俊涛和那几名便衣抓了起来。随后他有些为难地问政委:“政委同志,我该如何处置他们呢?”

    “司令员同志。”对这些试图伤害索科夫的人,政委也不敢擅作主张,他小心翼翼地问索科夫:“司令员同志,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先把他们关起来,明天天亮之后再进行审问。”索科夫对政委说道:“别让这几个人影响到我们的好心情。”

    “听到司令员同志的话了吗?”政委冲着军官说道:“还不快点把这几个人带出去关起来,明天再对他们进行审问。”

    “是,政委同志。”军官觉得自己的人手不够,又命人去叫了十来名战士进来,等人来齐了,再沿着这些人离开了休息室。

    “司令员同志。”等军官带战士押着犯人离开后,政委歉意地对索科夫说:“由于我们的疏忽,给您带来了危险,请您不要介意。”

    索科夫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阿富宁的耳朵里,他连忙带着人赶到了休息室。进门时,正好看到自己的部下把一具尸体抬出去,他当时还吓了一跳,以为是索科夫,等看清楚是一个陌生人之后,他的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一些。

    来到索科夫的面前,他抬手敬礼后,歉意地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由于我的疏忽,差点就让您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危险。”

    “阿富宁将军,”索科夫原本打算按照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只处置城里的关东军战俘和岛国侨民,但如今看来,曾经助纣为虐的汉奸们,也应该进行处置,否则这些人早晚还是闹出事端来:“我有个任务交给你。”

    虽然阿富宁不知道索科夫准备给自己布置什么任务,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请下命令吧,司令员同志。”

    “明天天亮之后,你派人在城里搜捕曾经为关东军效力的人,特别是参加过所谓的侦缉队、便衣队的人,是你们的抓捕重点。”索科夫说道:“对了,还有像王俊涛这样的铁杆汉奸,更要一个不少地全部抓起来。”

    阿富宁没想到索科夫居然给自己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他张了张嘴,想告诉对方,按照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这些曾经为关东军效力的人,只要没有做出什么对苏军不利的事情,就暂时不予理睬。但他看到索科夫铁青着脸,意识到自己如果此刻说这样的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便偷偷地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见到阿富宁不说话,索科夫心中的怒气更盛,他盯着对方说道:“阿富宁将军,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手里能动用的人手太少?如果是的话,你吱一声,我立即把司令部直属部队调给你指挥。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再让叶廖明将军的近卫空降兵第4师来协助你。”

    听索科夫这么说,阿富宁的心里明白,索科夫这是动了真怒,否则不会说出掉叶廖明师和司令部直属部队来搜捕城里的汉奸一事。他连忙挺直身体响亮地回答说:“请司令员放心,我手里有足够的兵力,用来搜捕城里的敌对分子。”

    “那就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既然阿富宁都称呼城里的汉奸们为敌对分子,索科夫心里就明白,对方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是遵照自己的命令,铲除城里的汉奸势力。

    见索科夫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阿富宁试探地问道:“司令员同志,不知道今晚的舞会是否还如常进行?”他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足,毕竟在不久前,有人试图在休息室里对索科夫不利,就算是取消舞会,也是说得过去的。

    “当然如此进行。”索科夫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又特意补充一句:“你们尽管去跳舞,但我就不参加了。”

    索科夫说不参加舞会,让阿富宁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雅科夫见状,及时地出来打圆场:“米沙,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去跳两曲吧。你若是不去的话,我想阿富宁将军也没有心思跳舞。”

    “雅沙,你就代表我去跳第一支舞吧。”索科夫知道欧洲的传统,舞会上的第一支舞,通常都是由身份显贵的人来跳。而这里地位最高的人是自己,假如自己不去跳的话,阿富宁他们还真没法开始跳舞。但经过刚刚那一场之后,索科夫已经对这场舞会没有任何的兴趣,于是便把雅科夫推了出来:“我想索尼娅一定也非常乐意陪你跳舞。”

    雅科夫原本想拒绝索科夫的提议,但听说可以和索尼娅跳舞,想法顿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他发现索尼娅自从来了索伦之后,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和当初在哈巴罗夫斯克的索尼娅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地问问索尼娅,但对方却似乎在不停地回避自己。如果真的由自己和索尼娅跳第一支舞,那么自己可以在跳舞时,把事情搞清楚。

    “好吧,米沙。”雅科夫点着头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和索尼娅跳第一支舞。”说完向索尼娅伸出手:“请吧,索尼娅,能和你跳第一支舞,是我的荣幸。”

    索尼娅不想和雅科夫跳舞,但既然索科夫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雅科夫下不了台,只能伸手握住了雅科夫的手,在他的帮助下站起身,朝着休息室外面走去。

    雅科夫牵着索尼娅走了几步,却发现阿富宁等人还站在原地没动,便冲着他们说:“几位指挥员同志,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出去跳舞。”

    索科夫趁机冲着几人摆摆手,顺水推舟地说:“都去跳舞吧,我要和这位姑娘在这里聊聊天。”

    阿富宁等人见索科夫的确不想出去跳舞,也不再勉强,抬手敬礼后转身离开。

    等众人都离开后,索科夫转身冲着还站在一旁的莫尔玖柯娃说:“请坐吧,莫尔玖柯娃,我想和你好好地聊聊。”

    而莫尔玖柯娃自从知道索科夫的身份之后,整个人都被惊呆了。她没想到,刚刚和自己谈笑风生的男子,居然就是索伦城中地位最高的人,此刻听到索科夫招呼自己坐下,赶紧“哦”了一声,随后在沙发上坐下。

    看到莫尔玖柯娃一脸紧张的样子,索科夫笑着说道:“莫尔玖柯娃,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想和你像朋友一样聊聊天,你不反对吧?”

    “你想聊什么?”

    “说说你的老板,就是那个被我部下带走的律师王俊涛。”

    莫尔玖柯娃定了定神,开始向索科夫介绍她的前任老板:“王是一个有名的律师,但却不是一个好律师。他每次帮人打官司,都要打得别人倾家荡产。如果谁找他打官司,假如中途打退堂鼓,想撤诉,对不起,他就转做对方的律师,继续把官司打下去,直到把双方都搞得倾家荡产为止……”

    当莫尔玖柯娃说话时,索科夫没有插嘴,而是静静地听着对方的讲述。好不容易等她说完之后,他才开口问道:“莫尔玖柯娃,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人工作?”

    莫尔玖柯娃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没办法,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要知道,我们俄罗斯人的地位在这里很低,从事的都是最底层的工作。而我在律师事务所工作,也算是一份体面的工作。”

    索科夫等莫尔玖柯娃说完之后,反问道:“假如我把王俊涛杀掉,那你不是失业了吗?”莫尔玖柯娃听后淡淡一笑,说道:“自从你们占领索伦开始,我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这次轮到索科夫好奇了:“哦,你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我虽然也是俄罗斯人,但在你们的眼里,我却是白俄,是你们的敌人。”莫尔玖柯娃满脸愁容地说:“你处置了王之后,下一个要消灭的对象,不会就是我这样的白俄了吧?”

    “不会的,莫尔玖柯娃,怎么会呢。”索科夫笑着反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索科夫说道:“你们的父辈是1918年从俄罗斯逃出来的,如今都过了二十多年。对我们来说,你们不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我们的亲人。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还会主动邀请你们回国呢。”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白俄在华夏的处境不怎么样。以上海的白俄为例,他们大多没有什么财富和技能。男人多去做雇佣军或者保镖,只有少数人能够经商;妇女就业更是困难,年轻白俄妇女有接近四分之一,以做舞女为生。而远在索伦的莫尔玖柯娃,能成为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员工,也算是一份正当的职业了。

    莫尔玖柯娃等索科夫说完后,想到了他特殊的身份,便试探地问:“将军同志,您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我能有什么内幕消息,我也是瞎猜测的。”索科夫望着莫尔玖柯娃说道:“在不久前结束的卫国战争中,我们的国家伤亡人数达到了几千万。有些战前十几二十万人口的城市,在战争结束后,就只剩下几千万把人。假如此时有人向最高统帅部提出,让当年逃出俄罗斯的白俄们重新回来,肯定会获得通过的。”

    莫尔玖柯娃眼前一亮,她一把抓住了索科夫的手,激动地问道:“将军同志,不知您是否愿意提出这样的倡议。假如我们真的能重新回到自己的祖国,我相信所有人都会记住你的。”

    虽说索科夫知道流亡到华夏的白俄,最后有三种结局:一是迁徙到其它的国家;二是在五十年代陆续返回了苏联;三是留在华夏,成为了华夏的一个少数民族——俄罗斯族。但白俄大规模返回苏联,都是在史达林去世之后,才开始的,此刻提出这样的建议,未免有点太超前,恐怕效果不会太好。

    不过索科夫也不愿意让莫尔玖柯娃失望,便委婉地说:“放心吧,莫尔玖柯娃,我会托人把此事向最高统帅部反映。不过这件事能否成功过,我不太清楚,因此我看清你i,在事情明朗之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能做到吗?”

    面对索科夫提出的条件,莫尔玖柯娃沉思了许久,最后点着头说:“好吧,将军同志,我答应您,绝对不把此事泄露给任何人,包括我的父母在内。”

    索尼娅和雅科夫跳了几曲之后,便不想再继续跳。但舞曲再一次响起,面对雅科夫伸过来的手,她摇着头说:“对不起,雅沙,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再跳了。”

    “啊,你不舒服。”雅科夫连忙关切地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索尼娅自从在这里见到索科夫,心里就打定主意,要和索科夫多接触。如今一想到索科夫正在休息室内,与那位叫莫尔玖柯娃的白俄姑娘聊天,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此刻听到雅科夫说要送自己回去,她连忙摇着头说:“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你去找别的姑娘跳舞吧。”

    索尼娅想等雅科夫带其他的姑娘进舞池之后,她就偷偷溜到休息室,看索科夫和莫尔玖柯娃聊些什么。没想到雅科夫居然主动地说:“索尼娅,假如你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休息,我建议你去休息室,索科夫在那里,还能陪你聊聊天。”

    听雅科夫这么说,索尼娅的心里不禁一阵狂喜。她连忙点点头,说道:“好吧,雅沙,那我就先去休息室了。”

    当索尼娅走进休息室时,正好看到莫尔玖柯娃抓住索科夫的手,正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见到这一幕,索尼娅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连忙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向屋里人提醒自己的到来。

    索科夫听到咳嗽声,扭头一看,原来是索尼娅来了。连忙挣脱莫尔玖柯娃的手,冲着索尼娅问道:“索尼娅,你怎么不跳舞了?”

    “跳了好几曲,有点累了。”索尼娅搪塞地说道:“我想找个地方清净清净,无意中就走到了这里。”说到这里,她有意停顿了片刻,随后假惺惺地问,“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的聊天吧?”

    索科夫身正不怕影子歪,自己和莫尔玖柯娃只是在聊天,又没有什么过火的行为,自然不会感到心虚。听到索尼娅这么问,他随口答道:“就是随便聊聊天,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坐下听听莫尔玖柯娃说她的故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索尼娅挨着索科夫坐下后,望着莫尔玖柯娃说完:“莫尔玖柯娃,我也想听听关于你的故事,你不介意吧?”

    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电灯泡,莫尔玖柯娃心里就算再不满,也不敢随便表露出来,因为她搞不清楚索科夫和索尼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万一说错了话,导致索科夫不愿意为自己这帮人发声,那就是得不偿失了。于是她点点头,故作大度地说:“没关系,你想听就听呗,只要你别嫌弃我太啰嗦就行。”

    阿富宁对索科夫所下达的命令不敢怠慢,虽说要明早就行动,但没等舞会结束,他就抽调了军警卫团,外加近卫空降师的两个营,在城里开始搜捕大大小小的汉奸。

    到天亮前,抓捕行动才告一段落,一共抓获了各种汉奸三百多人。

    阿富宁看完抓捕名单之后,给索科夫打去电话:“司令员同志,我是阿富宁。我已经遵照您的命令,在城里对协助过关东军的人员进行了抓捕。目前行动已经结束,一共抓捕了三百二十九人,我想问问,您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索科夫听到阿富宁的报告,不免有些意外:“阿富宁将军,你们的行动挺快的嘛。如今刚刚天亮,你们就抓捕了三百多人,这效率真是太高了。”

    阿富宁嘿嘿地干笑两声,解释说:“司令员同志,其实我们是从昨天半夜开始抓捕的。我出动军警卫团之后,担心用于抓捕的人手不够,还专门从叶廖明少将的近卫空降师抽调了两个营,参与了昨夜的抓捕行动。”

    “干得不错。”索科夫反问道:“他们都关在什么地方?”

    “他们都被关在关东军以前的军营里。”阿富宁想起了不久前的暴动,还特意强调说:“我派了一个连的兵力看守,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逃跑。接下来,就等您如何处置他们了。”

    按照索科夫的性格,对这三百多号汉奸没啥可说的,直接拖到城外去突突了。但他想到自己今早和卢金说起此事时,对方提醒自己要慎重,毕竟方面军司令部曾经下过命令,只要不是岛国人,又没有和自己的部队起冲突,那么不管他们以前做过什么,都不必追究。

    索科夫只说了一句:“先看好他们,如何处置他们,我会有安排的。”说完,就放下了电话。

    “米沙,”卢金望着索科夫说道:“在此事的处置上,一定要慎重。”

    索科夫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脑子里在快速地思索,自己该如何处置这帮该死的汉奸。

    “米沙,”卢金看到索科夫在屋里不停地转圈,便主动向他建议道:“为了避免惹上麻烦,你最好把此事交给下面的人来处理,就算将来上级追究起来,伱所承受的责任也要轻得多。”

    “这怎么行呢,副司令员同志。”听到卢金的这个建议,索科夫摆着手说:“这不是坑我自己的部下嘛,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见索科夫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这个建议,卢金也就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望着索科夫,看他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索科夫又在屋里转了两圈之后,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便停下脚步对卢金说:“副司令员同志,我想到了一个人,由他来处置这帮汉奸,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

    卢金听索科夫这么说,连忙问道:“是谁?”

    “就是来自第88国际旅的冯上尉。”索科夫说道:“他本来就是来自华夏的抗联,由他来处理这帮华夏的败类,无疑是最佳的人选。副司令员同志,你觉得呢?”

    卢金一听,冯上尉的身份特殊,由他来处置这批被抓捕的汉奸,的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假如将来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也可以用是冯上尉他们本国人内部的事务来搪塞。想到这里,他点着头说:“嗯,我也觉得他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索科夫让雅科夫联系冯上尉时,忽然发现自己今天好像没有看到雅科夫的人影,便大声地问了起来:“雅沙,雅沙在什么地方?”

    “司令员同志,”听到索科夫在喊雅科夫,旁边的一名参谋连忙解释说:“我刚刚看到参谋长还在餐厅里吃饭,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过来的。”

    几分钟过后,雅科夫走进了指挥部。看到索科夫和卢金在聊天,便主动招呼道:“米沙,副司令员同志,你们都来了!”

    索科夫冲雅科夫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随即问道:“雅沙,你知道冯上尉在什么地方吗?”

    听到索科夫说的名字,雅科夫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索科夫说的人是谁,赶紧回答说:“他昨天刚回司令部,此刻应该在别济科夫少校那里,你找他有事吗?”

    “是的,我找他有重要的事情。”索科夫对雅科夫说:“你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如果别济科夫也在的话,让他也一起过来。”

    冯上尉此刻正在别济科夫的办公室,和对方讲述自己这几天在前线的经历。听到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他丝毫不觉得会是找自己,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响个不停的电话,继续给别济科夫讲述自己的事情。

    旁边的一名军官拿起电话,听了片刻,便递向了别济科夫:“少校同志,您的电话。”

    别济科夫接过话筒:“我是别济科夫!”他看了一眼冯上尉,“是的,冯上尉在我这里……好的,我马上通知他。”

    看到别济科夫放下电话,冯上尉有些迫切地问:“少校同志,什么事情?”

    “司令员同志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让我和你一起过去。”别济科夫说完,拿起放在桌上的帽子戴在头上,冲冯上尉说道:“走吧,冯上尉,我们一起去司令员那里。”

    在别济科夫的陪同下,冯上尉来到了索科夫的指挥部。冯上尉向索科夫抬手敬礼后,态度恭谨地问:“司令员同志,不知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冯上尉。”索科夫对冯上尉说道:“昨晚我让阿富宁将军在城里进行了一场抓捕行动,如今被抓捕的三百多名人员都关在关东军原来的军营里。我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就是去审讯和甄别这些人,并做出相应的处置。”

    听索科夫这么说,冯上尉有些警惕地问:“司令员同志,我想问一下,相应的处置,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可以决定这些人的生死,明白吗?”

    得知自己可以决定这几百号人的生死,冯上尉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司令员同志,您能告诉我,昨晚抓捕的都是什么人吗?”

    “就是一群和关东军进行过合作的人,用你们的词语来说,就是汉奸。他们中的不少人干了许多丧尽天良的坏事。”索科夫对冯上尉说道:“如今我把他们交给你,如何处置他们,由你说了算。怎么样,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

    冯上尉原以为索科夫会交给自己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等他搞清楚是去审讯汉奸,心里哪里有不愿意,连忙使劲地点点头,说道:“愿意,司令员同志,我愿意。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保证圆满地完成任务。”

    见索科夫把处置汉奸的任务,交给了冯上尉,旁边的别济科夫连忙问道:“司令员同志,那我呢?我的任务又是什么?”

    “少校同志,你的任务就是协助冯上尉。”索科夫对别济科夫说:“这些被抓捕的人员中间,有很多罪大恶极之徒,我想冯上尉一定会将他们判处死刑,到时你和你的人就负责执行死刑。怎么样,有问题吗?”

    “没问题。”听说是协助冯上尉处置一批敌对分子,别济科夫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保证完成任务。”

    当索科夫在肃清索伦城里的汉奸时,南面的战斗还在继续。

    步兵130师的部队,配合坦克集团军的坦克向关东军的防御阵地发起了进攻。

    别看这里是平原,看起来似乎无险可守,但半人多深的杂草,却遮挡住了苏军指战员的视野,使他们无法清楚地看到草丛中的防御阵地,以至于在进攻时,遭到了密集的火力杀伤。

    坦克部队的情况,比步兵更加糟糕。鬼子的反坦克手躲在草丛中,或者挖的坑里,上面还盖着盖板,别说在远处看不到,就算走近了,不仔细观察的话,依旧无法发现。看到苏军坦克接近,鬼子的反坦克手抱着炸药包从草丛里站起身,直接扑向了坦克,拉燃导火索,与坦克同归于尽。

    正是因为小鬼子的防御阵地隐蔽,以及反坦克手不要命的打法,导致苏军进攻了三四个小时,依旧无法突破这道简易的防线。

    当第49军军长麦列霍夫得知此事之后,立即把130师的师长臭骂一顿,最后说道:“上校同志,我再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假如你的部队还不能协助我军的坦克突破敌人的防线,那么你就将被解除师长的职务,由你的参谋长来接替指挥。明白吗?”

    受到训斥的师长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但在麦列霍夫面前,只能低声下气地说:“放心吧,军长同志。如果在一个小时内,还不能突破关东军的防线,不用您来解除我的职务,我将亲自带着敢死队去冲锋,与敌人来个同归于尽。”

    放下电话之后,师长把自己手下的三位团长召集起来,冲他们说道:“我已经在军长的面前打了包票,在一个小时内突破敌人的防线。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我将亲自带着敢死队去冲锋,与敌人来个同归于尽。”

    团长们听师长这么说,都不免大吃一惊。没等他们开口相劝,就听师长冷冷地说:“当然,如果我要去送死的话,肯定会带上你们一起。所以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想一个好办法,怎样才能突破敌人的阵地。”

    “师长同志。”先头团的团长首先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之所以迟迟无法突破敌人的阵地,主要原因是因为步兵和坦克的配合不好。假如能改进现有的步坦协同,加强彼此间的配合,突破敌人的阵地,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师长听先头团团长这么说,连忙用手朝他一指,说道:“说详细点,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改进步坦协同。”

    “很简单,让我们的战士坐在坦克上,跟着坦克一起进攻。”团长说出这话之后,深怕遭到他人的反驳,便加快语速说:“我们的战士坐在坦克上,可以说是站得高看得远,不但能为坦克手指引准确的攻击目标。同时,当敌人的反坦克手从草丛和地坑里钻出来时,还能用手里的轻武器消灭他们,使我们无法靠近我们的坦克。”

    听完先头团长的话,师长思索一阵后,觉得非常有道理。连忙对一旁的师参谋长说:“参谋长同志,立即与协同作战的坦克旅长取得联系,把先头团的意见转告给他们。我们只有加强彼此间的配合,才能减少进攻时的伤亡,从而突破敌人的防御。”

    和坦克旅长协商之后,当新一轮的进攻开始时,步兵坐上了坦克。机枪手把机枪架在坦克炮塔上,警惕地观察着前方的动静。而坐在车身上的战士,也握紧了手里的枪,准备一发现有人向坦克靠近,就毫不迟疑地开枪射击。

    进攻的坦克纵队距离关东军的阵地还有四五百米时,躲在草丛里的小鬼子的反坦克手们试图故技重施,抱着炸药包冲过来。但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苏军已经想到了应付他们的办法。站在坦克车身上的机枪手,一看到小鬼子露面,就拼命地扣动扳机朝他们射击,将一个个反坦克手打成了筛子。虽然有几个运气好的,冲到了坦克附近,没等他们拉燃导火索,就被坐在车身上的战士开枪击毙。

    肃清了草丛中的反坦克手,苏军的坦克顺利地到达了距离关东军阵地三百米处。随着一声令下,坦克纷纷停下,在敌人的阵地前方一次排开,朝着出现在视野里的阵地开炮。而那些正在拼命射击的机枪火力点,更成为了坦克炮的首选目标。

    坦克炮在进行两三轮射击之后,阵地上的火力点全部哑巴了。此时待在其中一辆坦克上的指挥员高喊着跳下了坦克,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朝敌人的阵地冲上去。战士们见指挥员带头冲锋,也有样学样,纷纷跳下坦克,端着武器冲向了敌人的阵地。

    向关东军阵地发起进攻的苏军,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半人高的杂草居然能成为敌人的帮凶,给他们的进攻造成了巨大的困惑。除了隐蔽在草丛和地坑里的反坦克手外,还有诸多的步兵雷和反坦克雷,都给进攻部队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以至于战斗进行到傍晚,前两天还进展神速的部队,也不过向前推进了十来公里。

    索科夫看到这样的战报,不禁皱起了眉头,按照这种速度推进,什么时候才能与从东面赶来的远东第一方面军的部队汇合啊。

    卢金看到了索科夫在皱眉头,还安慰他说:“米沙,我们在战役发起的初期,之所以能推进迅速,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如说关东军没有料到我们会在八月就向他们发起进攻,被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其次,他们部署在边境的部队有限,面对我们强大的攻势,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进行抵抗。如今随着我们深入远东的腹地,关东军渐渐从混乱中清醒了过来,再加上他们放弃了大片的地方,原本坚守这些地方的部队,都龟缩到了新的防御地带,给我们的进攻带来了阻碍。”

    “没错,米沙,副司令员同志说的对。”雅科夫接着说道:“你想必还记得,斯大林格勒保卫战胜利之后,我军动用了沃罗涅日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在第聂伯河附近发起了第三次哈尔科夫战役。战役的初期,我军也进展神速,从德国人的手里收复了大片的国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战线越来越长,后勤补给变得困难;而德国人呢,因为收缩了兵力,缩短了补给线,并在局部形成了对我们的优势。等时机一成熟,曼斯坦因就组织部队展开了全面反击,导致我们所取得胜利,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化为了乌有。”

    最近几乎成为透明人的军事委员戈罗霍夫,听雅科夫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他凑近索科夫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们这场的远东战役,不会像前两年的哈尔科夫战役一样,先胜后败吧?”

    索科夫听后哈哈一笑,随即说道:“军事委员同志,您多虑了。虽说今天的进展不够理想,但不意味着关东军能取得战役的胜利。毕竟他们和德国人相比,无论是在技术装备上,还是兵员素质上,差得都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据我所知,”戈罗霍夫继续说道:“关东军是岛国最精锐的部队,虽说他们这几天在战场上的表现很拉胯,可一旦等他们缓过气了,全力投入反攻的话,恐怕战场的形势就会朝着不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

    “军事委员同志,你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关东军的确是岛国最精锐的部队。”索科夫望着戈罗霍夫说道:“但这是42年以前的事情,随着太平洋战争的爆发,关东军的精锐都被调往了太平洋,与美军作战。如今在东北的关东军,不过是一支由老弱病残组成的三流部队,就算他们能给我们造成一时的困扰,但最后肯定会被我们彻底打败的。”

    “那这个时间一定很长吧。”戈罗霍夫试探地问:“我们要取得远东战役的最后胜利,我想最起码要半年左右的时间。”

    “军事委员同志,你真是太看得起关东军了。”索科夫冷笑着说:“美军在太平洋发起大反攻之后,我想岛国的高层里就有人发现再打下去,自己肯定会失败,便考虑如何体面地结束这场战争。而美国投下的两颗超级炸弹,以及我们百万大军发起的进攻,让这些人有了停战投降的理由。别说半年,我看连半个月都用不了,岛国方面就会宣布投降。”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不但戈罗霍夫不相信,就连与他关系不错的雅科夫和卢金,也觉得难以置信,但由于顾忌他的面子,两人并没有提出反驳意见。而戈罗霍夫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问雅科夫和卢金:“参谋长同志、副司令员同志,伱们同意司令员的这种说法吗?”

    雅科夫没有答话,抬头望着斑驳的天花板,盯着角落里那张蜘蛛网,心里在想会不会有不走运的飞虫,一头撞进网里,然后被处于捕食状态的蜘蛛吃掉。而卢金冲戈罗霍夫笑了笑,说道:“军事委员同志,战役开始已经一周,能否在半个月内结束,我们可以耐心地等待最后的结果。”

    卢金的话刚说完,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坐在桌边看天花板角落蜘蛛捕食的雅科夫,一把就抓起话筒,贴在耳边说:“我是参谋长雅科夫少将,您是谁?”

    听了片刻之后,雅科夫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先是震惊,随后是惊喜,他冲着话筒问道:“扎哈罗夫将军,您说的都是真的吗?”

    索科夫根据雅科夫脸上表情的变化,猜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冲着他问道:“雅沙,什么事情?方面军参谋长同志给你说了什么事情?”

    雅科夫连话筒都来不及捂,就冲着索科夫等人激动地说:“米沙,好消息,好消息!扎哈罗夫将军告诉我,他们刚刚接到最高统帅部的同志,岛国方面的天煌在广播里宣读了《终战诏书》……”

    “《终战诏书》?”戈罗霍夫把这个复杂的单词重复一遍后,有些茫然地问:“是什么意思?”

    “笨蛋!”雅科夫见戈罗霍夫一脸懵逼的样子,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所谓的《终战诏书》是岛国的说法,换成我们能理解的语言,就是投降诏书。明白了吗,我的参谋长同志?岛国人发现打不过我们,他们的天煌宣布真实投降了。”

    戈罗霍夫先是被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把目光投向了索科夫:“司令员同志,看来您的判断是正确的,您说关东军支撑不了半个月,他们还真没有撑过半个月,他们的天煌就宣布投降了,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对于戈罗霍夫的奉承,索科夫只是淡淡一笑,随即冲着雅科夫说道:“雅沙,你问问方面军参谋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雅科夫和扎哈罗夫聊了一阵后,放下电话向索科夫汇报说:“扎哈罗夫将军说,既然岛国的天煌已经下令投降,那么我们的进攻可以暂停,等待关东军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

    戈罗霍夫插嘴问道:“既然岛国天煌宣布投降,想必关东军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停止与我们的一切敌对行动,我觉得让部队暂时终止进攻,是完全必要的。”

    雅科夫等戈罗霍夫说完之后,看了他一眼,随后把目光转到了索科夫的身上:“米沙,那我们事先制定的空降计划,是否取消?”

    作为来自后世的人,索科夫自然很清楚,岛国方面对是否投降一事,存在着极大的分歧,当天煌的《终战诏书》在电台播出前,近卫第一师团师团长森刚因为反对少壮派的造反行动,而被带头的田中少佐杀掉;陆军大臣阿南惟几得知兵变发生之后,切腹自尽;内阁首相铃木贯太郎得知近卫师团叛变的消息,仓皇逃离了自己的官邸,避免死于乱枪之下的命运。

    “不!”索科夫语气坚定地说道:“空降计划一切照旧。雅沙,你通知叶廖明将军,他的部队将在后天,也就是8月17日,按照哦我们的原来的计划,执行空降作战任务。”

    “但岛国天煌已经下诏让关东军向我们投降了。”雅科夫提醒索科夫:“雅沙,我们这样做,恐怕不太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索科夫态度强硬地说道:“只要敌人没有彻底地放下武器,我们的战斗就不能停止。我记得去年的某次战役中,有人曾经问朱可夫元帅:被我们围困的敌人拒不投降,该如何处置?

    朱可夫元帅毫不迟疑地回答说:敌人不投降,我们就消灭他们。”

    索科夫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之后,继续说道:“虽说岛国的天煌已经下达了投降诏书,但与我们作战的关东军是否会执行这道诏书,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我们以为敌人会主动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就停止对他们的进攻,没准就会给他们以喘息之机。万一他们趁着我军没有防备之际,向我们突然发起反击,我们就吃大亏的。”

    戈罗霍夫听完索科夫的话,想找个人附和自己的说法。他先看了看雅科夫,想到索科夫和雅科夫好到穿同一条裤子的交情,显然不会帮着自己说话,便又把目光转向了卢金:“副司令员同志,您是怎么看的?”

    “我同意米沙的说法。”卢金望着戈罗霍夫慢吞吞地说道:“虽说岛国的天煌下达了《终战诏书》,但那些正在与我们作战的关东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还是一个未知数,我们不能用指战员们的生命来冒险,所以和敌人继续作战,是完全有必要的。”

    见卢金也不支持自己,戈罗霍夫有些失望地问:“需要把我们的这个决定,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吗?”

    “没有这个必要。”索科夫摇着头说:“我们是在方面军司令部给我们划定的区域内作战,是暂时停战,还是继续作战,我有绝对的发言权。”他说这话时,心里还巴不得关东军不投降,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多消灭一些小鬼子了。

    听到索科夫不愿意向方面军司令部汇报接下来的作战计划,戈罗霍夫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岛国天煌的这份投降诏书来得太突然,把所有人的计划都打乱了。但他心有不甘地问:“那我们和左右两翼的友军联系,听听那些司令员的意见,这总可以吧?”

    “这个倒可以有。”索科夫点头同意了戈罗霍夫的这个提议,然后开始琢磨应该先给谁打电话。

    没等索科夫想出合适的人选,桌上的高频电话再次响了起来,索科夫抓起话筒贴在耳边,很快就听到柳德尼科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米沙,是我,我是柳德尼科夫。”

    “你好,伊万,有什么事情吗?”

    “你接到方面军司令部打的电话了吗?”

    索科夫一听,就知道柳德尼科夫接下来要说什么,连忙抢先问道:“伊万,你是说岛国天煌下诏投降一事吧?”

    “没错,就是这件事。”柳德尼科夫肯定了索科夫的猜测之后,用询问的语气问道:“米沙,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命令部队停止进攻,等着关东军主动向我们缴械投降,还是继续按照原来的计划进攻呢?”

    “这还用说,当然是继续进攻了。”索科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为什么?”柳德尼科夫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解释说:“岛国的军队一向有以下克上的传统,就算是他们的天煌下达了投降诏书,不愿意服从命令的官兵也大有人在。如果我们贸然停止了进攻,不过是给了他们喘息的计划。没准哪一天,他们还会趁着我们戒备松懈之际,出其不意地发起反攻,到时我们就会吃大亏的。所以我已经和我的参谋长说过了,让所有的部队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作战,只要敌人一天不放下武器投降,我们的战斗就不会停止。”

    “我明白了,米沙。”听完索科夫的话,柳德尼科夫兴奋地说:“我本来还在犯愁,部队进展挺顺利的,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消息,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既然你说要继续进攻,那我就听你的,安排部队继续向敌人的防御纵深推进。若是谁敢顽抗,我就彻底消灭他们。”

    索科夫放下电话之后,笑着对戈罗霍夫说道:“军事委员同志,你都听到了吧。别说我不愿意停止进攻,就连柳德尼科夫将军,也不愿意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停止对敌人的进攻。所以,不但我们的部队要继续向敌人进攻,同时,两天后的空降作战,也必须按照原来的计划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