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军事 > 红色莫斯科 > 全文阅读
红色莫斯科txt下载

    八月的最后一天,索科夫接到了扎哈罗夫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和卢金、雅科夫等人立即到方面军司令部开会。

    索科夫等扎哈罗夫说完之后,试探地问:“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我能问问,这次会议的议程是什么?”

    但扎哈罗夫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你来了就知道了。”

    当索科夫放下电话之后,卢金、雅科夫和戈罗霍夫都围过来,好奇地问:“扎哈罗夫通知我们到方面军司令部开会,有没有说今天会议的议题是什么?”

    “没有。”索科夫很干脆地说道:“我问过他,但他说等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参谋长、军事委员同志,你们先去做准备,我们要尽快赶到方面军司令部。”卢金对雅科夫和戈罗霍夫叮嘱一句后,转身对索科夫说:“米沙,我要出去拿点东西,你推我过去吧。”

    听到卢金让自己推他出去,索科夫先是一愣,心说这里的参谋人员不少,你随便叫一个都可以,为什么要叫我呢?但他很快就看到卢金在冲自己使眼色,立即明白对方是想单独和自己说话,连忙答应道:“好的,副司令员同志,我推你出去。”

    索科夫推着卢金的轮椅从屋里出来,沿着走廊朝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一间房门敞开的房间,他停下轮椅,走到门口朝里面掌握,看到没有人,才转身过来把卢金的轮椅推进去,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望着卢金问道:“你叫我出来,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米沙,你还记得前几天的会议上,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索科夫听卢金这么说,心里宑咯噔一下,自己当时因为激动有些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话,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试探地问:“副司令员同志,你是说我言辞过于激烈那次?”

    虽然索科夫并没有明说,但卢金还是缓缓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次所说的话。我估计有人通过某种途径查看了我们当时的会议记录,并向他们的上级做了汇报。今天扎哈罗夫将军打电话过来,通知我们去参加会议,却又不说会议的议题是什么,我担心恐怕是和你有关,他担心你知道之后,不去参加会议,所以就避而不谈。”

    对卢金的这种分析,索科夫还是非常认同的。他清楚地记得苏军中最倒霉的高级指挥员,莫过于库里克元帅,因为指挥作战不利,从元帅被降为了普通一兵,后来经过一番努力,终于重新成为了中将,但距离他原来的元帅之外还非常遥远。1945年的时候,贝利亚拿出了一份证据,指责库里克从德国带回了五辆高档轿车,成千上万件的首饰,还动用部队为自己在列宁格勒、莫斯科和克里米亚修建别墅,并让专人在自己的别墅附近巡逻。正是因为这份证据,他被降级为少将,并禁止参加任何形式的会议。到了1947年,他因被指控“组织反苏活动”、“发表背叛性和恐怖性的言论”而被内务部逮捕,关进莫斯科的苏哈诺沃监狱,遭到了殴打和残酷折磨。1950年8月,库里克被最高军事法庭追究战时的过失、处以死刑和没收财产。

    索科夫心里暗自琢磨:库里克和史达林的关系密切,都被判处了死刑。如果上级真的要追究自己的责任,就算自己和雅科夫的交情再好,恐怕也无法改变自己即将面对的悲惨命运。想到这里,索科夫甚至冒出了不去参加会议的念头,免得被当场抓起来。

    “米沙。”卢金看到索科夫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便小心翼翼地说:“要不,你就不去参加这次会议了。如果扎哈罗夫将军问起,我就说你得了急病,无法前去参加会议。”

    “副司令员同志,谢谢您的好意。”索科夫觉得卢金的这个提议不现实,毕竟自己刚刚和扎哈罗夫通过话,一转眼就得了急病,换成谁会相信?因此他在心里做出决定,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自己都要义无反顾地走下来:“我决定还是去参加会议。就算要出什么事情,我要用平常心来对待。”

    卢金心里也明白,假如上级真的要趁这次开会的机会来收拾索科夫,就算索科夫能侥幸躲过这次,但谁也不能担保内务部不会派人直接到集团军司令部来抓人。因此他点点头,随后叹着气说:“米沙,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希望这次只是我多虑了,我们去参加会议的人都能平安地回来。”

    索科夫刚开始时还没有注意,但听到卢金后面的话,不禁耸然动容:“副司令员同志,你是说,假如上级真的要追究责任,不但我要受到惩罚,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卢金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既然我们几人都是一起,那么不但是我,连戈罗霍夫同志也跑不了。只有雅科夫,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上级要追究责任的话,不会牵连到他。”

    索科夫心生愧疚地说:“副司令员同志,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的鲁莽,连累到你们了。”

    “没事没事。”卢金摆摆手,对索科夫说道:“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假如再不回去的话,恐怕参谋长他们会怀疑的。”

    索科夫推着卢金返回指挥部时,雅科夫迎上来问道:“米沙,该交代的工作,我都交代完了,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可以。”索科夫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便索性豁出去了,他果断地说:“我们现在就出发。”

    车队经过四个小时的颠簸,终于来到了方面军司令部所在的新京。

    经过路口维持交通的战士指点,索科夫等人的车队找到了方面军司令部的驻地。

    进门时,索科夫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扭头一看,原来是第39集团军司令员柳德尼科夫,连忙停下脚步,主动向对方伸出手,用友好的语气说道:“你好,伊万,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米沙,今天扎哈罗夫将军通知开会时,我就知道你要来,就特意在外面等你。”

    得知对方也是来参加会议的,索科夫便试探地问:“伊万,你知道今天会议的议题吗?”

    “不知道。”谁知柳德尼科夫摇着头说:“当时扎哈罗夫将军给我打电话时,曾经问过他此事,谁知他像吃了枪药似的,说等会议开始后,我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柳德尼科夫的话让索科夫变得疑惑起来,扎哈罗夫给他打电话时,也对会议的议题避而不谈,难道是自己多虑了,这次会议与自己半个硬币的关系都没有?

    就在索科夫迟疑时,柳德尼科夫推了他一把,催促道:“米沙,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你本来就来晚了,要是再耽误时间,恐怕扎哈罗夫将军会生气的。”

    “我的副司令员行动不便,我要帮他一把。”索科夫刚说完这话,就见到四名战士动手把卢金的轮椅抬上了台阶,让他想好的理由再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奈地对柳德尼科夫说:“走吧,伊万,我们先进去。”

    索科夫等人进门时,发现会议室里基本坐满了人。看样子,大家都是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只不过他们距离司令部近,所以来得要比自己更早一些。

    柳德尼科夫拉着索科夫来到会议桌旁的空位坐下,又和周围的几名将军打过招呼之后,对索科夫说道:“米沙,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关于投降的关东军,上级的意思是一个都不放,要全部送往西伯利亚。”

    “我觉得挺好的。”索科夫冷笑着说:“这几十万俘虏送到了西伯利亚,正好可以解决我国劳动力不足的问题。毕竟在这四年的时间里,我国的军民伤亡数以千万计,很多地方都没有人烟了。”

    “几十万俘虏一下都涌向西伯利亚,你觉得当地有接纳他们的条件吗?”柳德尼科夫皱着眉头说道:“我担心一个冬天下来,肯定会有数以千计的战俘被冻死或者饿死。”

    索科夫心里暗想,这六十多万关东军最好全部变成西伯利亚的肥料,这样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里,那里的土壤都将异常肥沃,就算是只种土豆,也能年年获得大丰收。但他看到柳德尼科夫话里话外都在帮着关东军说话,索科夫心里暗自猜测,莫非他收了某位关东军将领的好处,要帮助对方早点返回岛国吗?

    想到这里,索科夫委婉地问道:“伊万,是不是有人想让你在这种军事会议上,帮他们说好话?”

    被索科夫说中心事的柳德尼科夫咧嘴笑了笑,随后说道:“有一名岛国的军官,他以前是后备役的,刚调到关东军没有两月,就赶上了这场战争。他想早点回家与亲人团聚,所以就特地来拜访我,希望我能帮他说说好话,尽快把他遣返岛国,让他回到亲人的身边。”

    “这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索科夫听完之后,心里暗骂:“该死的小鬼子,在华夏做尽了坏事,如今看到自己被打败了,就想逃之夭夭,带着从华夏搜刮的财物返回岛国享福,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他咬着后槽牙问道:“伊万,不知他送了什么礼物给你?”

    “也没有什么。”柳德尼科夫笑呵呵地说:“就是一些小礼物,让我带回去做纪念品的。”

    和柳德尼科夫的交谈,让索科夫认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小鬼子为了尽快地返回岛国,便拿出自己在华夏搜刮的财物,来打点苏军的指挥员,希望他们能网开一面,放自己一马。既然小鬼子能给柳德尼科夫送礼物,让他给自己开绿灯,那么在自己控制的奉天城内,恐怕也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自己若是能平安地回去,一定要好好地查查此事。

    当看到外面不再有人进来时,索科夫意识到会议快开始了。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心里琢磨,待会儿是扎哈罗夫陪着马利诺夫斯基元帅进来时,身边会不会跟着一群内务部的官兵?

    这时一名上校军官出现在门口。他进门之后,立即把身子一侧,背朝着墙壁,大声地说:“马利诺夫斯基元帅到!”

    听到马利诺夫斯基元帅到了,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指挥员立即停止了交谈,整齐地站了起来,保持立正的姿势,等待着马利诺夫斯基元帅的出场。

    索科夫的目光快速地瞥向了门口,看清楚跟着马利诺夫斯基进来的人,除了扎哈罗夫和军事委员捷夫琴科夫中将,后面就没有人了。见到这种情况,索科夫不禁暗松一口气,因为毛子通常都是一根筋,不太懂得用计谋,像摔杯为号,然后冲进一群刀斧手的这种计谋,他们根本玩不出来。

    不管索科夫的心里踏实了,就连卢金也在心中暗自嘀咕:“难道是我分析错了?今天就是一次普通的会议,并不是因为米沙前几天在会议上发表了过激的言论,而准备处置我们几个人?”

    当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来到自己的座位后,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做了一个手势。那名上校连忙发出了响亮的口令:“都坐下!”

    随着上校的口令,所有人都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后把目光转向了马利诺夫斯基元帅和扎哈罗夫大将等人,耐心地等待着其中一人站起身宣布今天的会议议题。

    “指挥员同志们,”站起来的方面军参谋长扎哈罗夫大将,他双手扶在桌子的边沿,身体微微向前倾斜,提高嗓门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是为了对这次的远东战役做一个总结。”

    听到扎哈罗夫说今天的会议是对这次远东战役做总结,不管是索科夫还是卢金,心里顿时彻底踏实了。

    只听扎哈罗夫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岛国的天煌是在8月15日下达的投降诏书,而他们的部队是在19日与我们继续谈判之后,才开始陆续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的。到22日为止,我们作战区域的战斗已经全部停止,大家是不是以为战争就此结束了呢?”

    “扎哈罗夫将军,”柳德尼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道:“我们作战区域内的敌人都停止抵抗,并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听任我们进驻他们控制的城市,并听由我军的处置,这难道还不算战争结束了吗?”

    扎哈罗夫盯着柳德尼科夫看了许久,缓缓地说道:“柳德尼科夫将军,你的话说得对,也说得不对。”

    可能是看到大家听完自己的这两句话,都显得格外迷茫,扎哈罗夫继续说道:“表面上,关东军大多数都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了,但依旧有个别地段还有漏网之鱼,继续与我军作对。如果我们掉以轻心,很容易就会吃大亏的。”

    “扎哈罗夫将军,”柳德尼科夫不服气地说:“至少在我们控制的区域内,没有关东军再与我们为敌。”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表面上暂时看不到与我们为敌的敌人,但暗地里还有不少漏网的敌人在负隅顽抗。”扎哈罗夫终于转入了正题:“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开会,一是为了总结我方面军部队在这次战役中的表现,二是向大家通报远东第一方面军所遭遇的问题。”

    一听到扎哈罗夫提起远东第一方面军,索科夫就猜到他准备说的是什么,便忍不住插嘴问道:“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您是想说远东第一方面军进攻东宁要塞的事情吧?”

    “没错,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东宁要塞的事情。”扎哈罗夫说完这话,有些奇怪地问:“米沙,你怎么知道我会提到东宁要塞?”

    “原因很简单。”索科夫见所有人都朝自己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为了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便主动说道:“我的部队里有不少来自国际旅的同志,其中有几位是最近才派过来的,我曾经听其中一名指挥员提到过东宁要塞。所以听到方面军参谋长说起远东第一方面军时,就立即把两者联系了起来。”

    “没错,米沙的猜测没有错。”扎哈罗夫及时发言支持了索科夫的说法:“远东第一方面军在进攻东宁要塞时,以为地守军会遵照他们天煌的诏命,放下武器出来向我军投降,就放松了警惕,犯了轻敌的毛病,结果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吃了大亏。”

    “扎哈罗夫将军,”坐在索科夫对面的近卫坦克第6集团军司令员克拉夫琴科,等扎哈罗夫的话告一段落时,插嘴说道:“您能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东宁要塞位于东宁镇,”扎哈罗夫开始向在座的指挥员介绍起这座关东军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所修建的要塞:“它北起绥阳镇阎王殿,南至甘河子,正面宽110多公里,纵深达50多公里,是岛国人心目中的‘东方马奇诺防线’。”

    当扎哈罗夫说到这里,有一位指挥员冷笑一声,不屑地说:“别说是东方的马奇诺防线,就算是正宗的马奇诺防线,在战争爆发之后,都没有能派上用途,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

    扎哈罗夫朝那名指挥员看了一眼,并没有责备对方打断了自己的讲述,而是继续往下说:“关东军占据东北之后,为了防止我国的进攻,以及把这里作为侵略我国的进攻出发点,不仅在这里修筑了亚洲最大的军事要塞,而且在此驻扎了关东军的三个师团、一个独立旅团、一个国境守备队,总兵力共计13万人之多,并构筑了飞机场10个,永久性工事400多个,还有野炮阵地45处……”

    扎哈罗夫来到墙边,指着上面的地图继续向众人进行讲解:“在大家的认知中,要塞驻军的最高长官不过是少将,但在这里,仅仅就有中将三人,少将十一人。而且驻扎在这里的关东军不但数量多,而且兵种齐全,有步兵、骑兵、坦克兵、装甲兵、通讯兵、航空兵、炮兵、工程兵、舟桥兵、汽车兵和卫生兵等等,他们的部队主要分布在三岔口和东宁等地。

    三岔口紧挨着我国边境,是东宁要塞的重型地点。这里驻扎着第一国境守备队,以及担任进攻任务的六支作战部队……

    驻扎在东宁一带的是关东军的第3师团,前线防卫司令部设在马家大营……

    大肚川是通往吉林的一条交通要道,也是关东军的军事要地。这里建设有大量的军火仓库、汽油仓库、被服厂、兵工厂、汽车和坦克修理厂、粮库等。驻扎在这里的是关东军第12师团,司令部设在新城子沟……”

    扎哈罗夫在上将讲述时,索科夫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嘀咕:“战争都结束了,还给我们介绍这些做什么?就算还在打仗,这个东宁要塞也属于远东第一方面军的的作战区域,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坐在长会议桌另一头的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显然看到这几个说悄悄话的指挥员,用手指在桌面敲击了两下:“指挥员同志们,请保持安静,听我们的参谋长继续讲下去。”

    既然是马利诺夫斯基元帅亲自发话了,坐在下面小声嘀咕的指挥员连忙闭上了嘴,乖乖地坐在那里听扎哈罗夫介绍情况。

    “关东军占领华夏的东北之后,并没有满足他们的侵略野心,特别是有诸多的青年军官,希望通过战争来建功立业。这种自下而上的狂热,让岛国的战争机器疯狂运转,他们制定出了野心勃勃的侵略计划:北进——进攻苏联;南下+进攻南洋诸国;还有更大胆的想法,就是北进南下并举,最终与美国决战。

    为了对处于北方的我国作战战争准备,关东军在我国的边境划设了四个作战区域,并于1934年至1945年份三期,在南起吉林珲春、北至内蒙古海拉尔约4800公里边境的战略要地,面对我国的方向,依山就势秘密修筑了17处大型军事要塞群,分别是:珲春要塞、东宁要塞、鹿鸣台要塞、绥芬河要塞、观月台要塞、半截河要塞、庙岭要塞、虎头要塞、富锦要塞、凤翔要塞、霍尔莫津要塞、瑷珲要塞、黑河要塞、法别拉要塞、海拉尔要塞、乌诺尔要塞、阿尔山要塞。”

    听到这里,下面再次响起了议论声:“我的上帝啊,居然修筑了这么多的要塞。如果不是岛国的天煌下诏书投降,我们一个个打下去的话,不是要打几年么?”

    “没错,要塞的攻坚战是最惨烈的。有的要塞十天半个月就能打下来,而有的要塞就算是花三个月甚至半年,都不一定能打下来。”

    不过这次的议论时间很短暂,没准马利诺夫斯基元帅再开口制止,会议室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些要塞群的长度相加约一千多公里,共有八万多个永备工事,分别为‘特’、‘甲’、‘乙’、‘丙’、‘丁’五种类型。特级工事要求顶盖厚度和前面主墙的厚度要超过三米,能抵御300毫米口径、1吨重的炸弹直接红警。其中东宁、虎头、海拉尔、瑷珲等各阵地均为‘特’种阵地。卢钦斯基将军!”

    听到扎哈罗夫点自己的名字,坐在索科夫一侧的第36集团军司令员卢钦斯基站起身,挺直身体响亮地回答道:“到!”

    “这次远东战役中,你们集团军的进攻区域就是海拉尔要塞,能给大家说说你的感受吗?”

    卢钦斯基点点头,开始讲述自己部队在攻打海拉尔要塞区域时的经历:“我集团军的作战地段分为三个区域,右翼为集团军副司令员福明柯中将指挥的步兵第293、第298师和两个机炮旅、以及迫击炮团、榴弹炮团、工程兵团以及独立坦克营等等,是集团军进攻作战的辅助突击方向,担任满洲里方向的突击。

    集团军的主要突击方向是在中部,即由额尔古纳河上游旧粗鲁海图的五个渡口,向海拉尔要塞进攻,由步兵第86军军长列乌年科夫少将指挥的步兵第94、第210师,以及独立坦克第205旅等部队担任主攻,并预定在十天内歼灭要塞守军,解放海拉尔。

    集团军的左翼也是辅助突击方向,由步兵第2军军长洛帕京中将指挥步兵第103、第292师及其它配属部队,由旧粗鲁海图渡河后,向东取道三盒、纳吉布拉格向牙克石、免渡河及大兴安岭防线展开突击。

    为了侧翼我集团军向海拉尔的进攻,方面军司令部还从柳德尼科夫将军的第39集团军,抽调了步兵第221、第358师,由诺门坎、将军庙一带向海拉尔方向推进……”

    “伊万,”索科夫听到这里,把头歪向柳德尼科夫所在的位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真是没想到,你的部队还参与了海拉尔要塞的攻坚战。”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柳德尼科夫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似乎在告诉索科夫,自己的部队在攻克海拉尔要塞的战斗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首先攻入海拉尔的是步兵第86军副军长布尔马索夫少将指挥的先遣队,这支部队由坦克第205旅、步兵第152团、自行火炮第491旅、独立炮兵第158营】炮兵第97团……”

    索科夫听到一半,不禁暗暗吃惊,觉得卢钦斯基的用兵的确很有一套。作为进攻要塞的先头部队,除了配属少数的步兵外,几乎是清一色的炮兵和坦克兵,很明显,这样配属部队的目的,就是为了迅速地突破敌人的防线,使敌人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至于占领阵地的任务,就交给后面跟进的后续部队。

    索科夫一边听卢钦斯基的讲述,一边回忆自己在这几年作战指挥中,所出现的各种失误,以及如何补救的措施。

    不知不觉中,卢钦斯基的讲述就到了尾声:“……在这场要塞攻坚战中,敌我双方都打得很顽强。虽说关东军是依托坚固设防的永备工事,但我军却在兵力、武器装备上占有压倒性的绝对优势。尽管在攻打海拉尔要塞的过程中,没有发生我们计划外的情况,但攻坚战依旧打得相当吃力。从8月9日夜间交火开始,到8月17日关东军挂出白旗投降为止,前后持续了七天八夜。

    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们付出了大量的伤亡,其中仅仅牺牲的指战员就有1100多人,其中军官145人,包括上校1名、少校1名、大尉12名,上尉25名、中尉43名、少尉35名、准尉28名……”

    虽然卢钦斯基并没有说受伤人数有多少,但索科夫按照一比四的伤亡比计算,负伤的指战员应该有4500人左右。也就是说,为了夺取海拉尔要塞,第36集团军伤亡了近六千人,可见战事之惨烈。他心里暗自盘算,假如进攻海拉尔要塞的部队不是第36集团军,而是自己的第53集团军,那么又将伤亡多少人呢?

    等卢钦斯基讲述完成之后,扎哈罗夫继续说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刚刚都听卢钦斯基将军讲述了他们攻克海拉尔要塞的过程。大家可能觉得这场攻坚战打得非常艰苦,但和攻克东宁要塞的战斗相比,只能算是小意思。

    进攻东宁要塞的友军,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掩护下,用了足足七天,才夺取了东宁要塞的表面阵地,将大部分守军击溃。但却有一部分守军见情况不妙,就躲进了要塞内部,依托坚固的工事与我军继续作战。

    当岛国天煌下达了投降诏书之后,由于要塞守军的通讯设施遭到了彻底的摧毁,使他们无法获知投降的消息。为了督促要塞里的敌人投降,友军特意派一名投降的鬼子参谋进入要塞内,把天煌诏书和我军的劝降书交给守军里的指挥官。经过一番波折,近千名关东军的官兵于28日打着白旗走出了要塞。

    但就在友军以为关东军都投降的时候,却接到当地村民的报告,说在附近的勋山要塞里还发现有不少的关东军。确认这个消息后,友军指挥员立即命令已经离开的部队返回,重新对这座要塞展开了进攻。要塞里的守军,面对友军的飞机炸、大炮轰,依旧在进行顽抗。友军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彻底肃清了这座要塞里的所有敌人。”

    介绍完友军的情况后,扎哈罗夫回到桌前,把手里的讲解棒放在桌上,双手负责桌子的边沿,对在场的指挥员说道:“我们要吸取友军的教训,别以为表面的敌人被我们消灭了,就可以高枕无忧,而忽略了那些隐藏起来的敌人。所以各集团军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在各自负责的区域内,大肆进行搜捕,看是否还有漏网的关东军官兵隐藏起来,防止他们在我军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发起意想不到的偷袭,从而给我军造成巨大额损失。”

    接下来,就有人问扎哈罗夫:“参谋长同志,我们手里的关东军俘虏有一两万人,不知该如何处置他们?”

    “我接下来要谈的,就和此事有关。”扎哈罗夫说:“根据远东总司令部的命令,我军所俘虏的关东军将悉数送往西伯利亚服苦役,负责砍伐树木、开采矿藏,解决远东地区劳动力不足的问题。”

    “那什么时候可以把他们送走呢?”那人又问道:“要知道,我们不得不抽调出一定的兵力,来看管这些战俘,防止他们突然作乱,给我军造成巨大的损失。”

    “您说的没错,这么多的关东军战俘的中间肯定有不安分的人,一找到机会,他们就有可能发生暴乱。”索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道:“我军刚占领索伦的当天,就发生了战俘和侨民暴动事件。”

    战俘和侨民暴乱事件,由于索科夫处置得干净利落,除了索伦城内的驻扎的部队,以及方面军司令部的几位指挥员知晓外,其余的人对此事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声。此刻听到索科夫提起此事,大家顿时来了兴趣,纷纷要让索科夫介绍一下是怎么回事。

    如今随着关东军放下武器,战争已经结束了,索科夫觉得这件事就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便大大咧咧地将当天所发生的事情,向在座的指挥员们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最后还特意强调了自己采用“十一抽杀律”的原因:“小鬼子的性格就是欺软怕硬,你的实力比他强,再表现得强势一些,他们就会对你俯首帖耳。如果一味地迁就、纵容,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如果当时不是采用严厉的手段,对他们进行了弹压,我估计这段时间还会发生几起类似的事件。”

    索科夫之所以要向众人解释自己做此事的初衷,就是担心万一其中某人的圣母心发作,谴责自己处决叛乱的战俘和侨民,是违反日内瓦公约的行为。但等他说完,却发现是自己多虑了,在场的人没有一人站出来指责他,甚至还对他的这种做法表示了赞同。

    “如今各部队都有数量不少的战俘,假如让这些人整天闲着没事,肯定会有人兴风作浪。”扎哈罗夫等索科夫说完之后,继续说道:“因此在他们被运送到西伯利亚之前,我们必须给他们找点工作来做,以消耗他们多余的精力。”

    “扎哈罗夫将军,”柳德尼科夫好奇地问:“不知您打算给他们安排什么工作?”

    扎哈罗夫拿起手里的一叠纸,对众人说道:“这是远东司令部给部队印发的工作手册,上面详细地标明了你们近期要拆卸的工作。拆卸机器可是一项危险又费体力的活,我看可以交给你们手里的战俘去完成。”说完,他将手里的纸放在了桌上,“各集团军司令员来领取你们的工作手册。”

    柳德尼科夫离那堆纸近,随手就抓过几张,仔细地查看起来:“这是第17集团军的,这是第36集团军的,这是我们集团军的……米沙,这是你的。”说着就将几张纸递了过来。

    索科夫接过那几张纸,开始快速地浏览上面的内容。

    纸上写的是铁西区工厂拆卸设备一览表:“满洲三菱机器株式会社、满洲住友金属奉天工场、日满锻工株式会社、满洲日历制作所、东京芝浦奉天工作所、满洲富士电机、满洲电线株式会社、满洲增岛工作所……”

    看着一个又一个工厂的名称,索科夫的心都在滴血:即将拆迁的都是东北最新型的工厂和机械设备、发电和输变电设备、电动机和实验设备等等。这些设备被拆走,至少让东北的重工业发展倒退了三十年。

    索科夫有一刹那的冲动,很想把这些纸都撕成碎片,然后义正言辞地告诉扎哈罗夫:“只要我还是第53集团军司令员,那么铁西区的一颗螺丝钉都别想拆走。”

    但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他心里很清楚,如今战争已经结束,自己这个集团军司令员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真的在这样的会议上发作,恐怕自己马上就会被解除职务并关押起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拆卸工厂的设备,可是一项大工程,不但辛苦还存在一定的危险。”只听扎哈罗夫继续说道:“你们要使用战俘来完成这项工作,至于在拆卸工作中,是否会出现伤亡的情况,就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反正他们都是我们的战俘,能留下他们一条性命,已经是我们格外开恩了。”

    把小鬼子当成牲口来使唤,索科夫对这一点倒是不反感,他甚至还在想,回到奉天之后,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大量人手的,可以让小鬼子去从事这些繁重的工作。至于拆卸工厂的设备一事,可以放在后面来做。假如上级催得急,自己再让小鬼子战俘们加班加点地抢进度,如果在工作中出现了伤亡,自然是求之不得,在索科夫的心目中,小鬼子死得越多越好。

    会议结束后,索科夫起身走出了会议室,在外面与雅科夫和卢金等人汇合。

    “米沙,”看到索科夫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卢金也暗松了一口气,他对雅科夫说:“刚刚在会场上,我还担心你为了拆卸工厂设备一事,与方面军参谋长他们发生争执呢。”

    索科夫听后不禁苦笑一下,随即说道:“副司令员同志,我刚刚的确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这是上级都定好的事情,就凭我一个小小的集团军司令员,想改变上级的决定,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索科夫来到停车的位置,问迎上来的警卫连长:“上尉同志,我们开会期间,有没有什么电报?”

    这次来新京开会,索科夫不知道要开多长时间的会议,因此专门携带了一部电台,以便和司令部留守的参谋们保持联系。

    “有的,司令员同志。”警卫连长回答说:“是一份很长的电报。”

    “一份很长的电报?”索科夫听警卫连长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连忙向对方伸出手:“把电报拿给我看。”

    接过警卫连长手里的电报后,索科夫就开始浏览起来。

    电报是第57军军长丘马科夫发来的,电报里说,第232师师长法秋申上校,随着一支炮兵部队继续向南推进,途中与一支奇怪的部队遭遇,这支部队中有的人穿着灰色军装,有的人穿着关东军的制式服装,所携带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当法秋申上校发现这支来历不明的部队之后,立即命令炮兵部队停止前进,并做好了战斗准备。并派人前去与对方进行交涉,想搞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部队。

    索科夫看到这里,心里猛地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关内的八路出关了?连忙继续看下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面说道:法秋申上校派出的联络员,虽然懂得中文,但对方说的部队番号,他却是一无所知,根本无法搞清楚对方究竟是友军还是敌人。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对面的队伍里居然有人用中文唱起了《国际歌》,这一下误会解除了,原来对方是来自关内的友军。他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攻克山海关,为后续部队进军东北打开通道;第二,顺利完成战略侦察任务,为后方派部队进军东北,提供决策依据。

    双方合兵一处之后,对山海关展开了进攻。虽说坚守山海关的关东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但在联军的猛烈攻势下,还是很快就被消灭了。如今该部队的一部分约两千余人,越过山海关之后正朝奉天前进。

    看完电报的索科夫知道来的部队,是曾将军指挥的部队,他们的目标除了电报里说的两点外,还有一点,就是在短时间内接管东北大片土地,为主力部队争夺东北抢占先机。

    索科夫把看完的电报,递给卢金、雅科夫等人传阅。

    雅科夫看到电报上的内容之后,不禁皱紧了眉头,他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这支部队不是来与我们作战的吧?”

    “雅沙,你多虑了。你没有看到丘马科夫将军的电报里,说他们与我军先头部队解除误会的方式,就是唱《国际歌》么,这说明他们是我们的友军。”索科夫担心雅科夫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还特意补充说,“他们和第88国际旅的同志是一家人。”

    “哦,原来是这样。”如果索科夫要按照正常的思维向雅科夫解释,不知要费多少的唇舌,但一说出了来的部队和第88国际旅是一家人,雅科夫顿时就秒懂了:“我们是不是要派人去接应他们?”

    “让冯上尉和陈中尉他们去吧。”索科夫笑呵呵地说:“毕竟他们和来的部队是一家人,由他们去接应,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卢金在一旁说道,“如果司机开快点,我们也许能在天黑前返回奉天。”

    车队出发,沿着公路朝着新京城外驶去。

    眼看着快要出城了,索科夫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哭喊声,连忙抬头朝外面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军营,高高的围墙上拉着铁丝网,墙的里面还有一座木头搭建的警戒塔,上面有一名全副武装的鬼子兵,他正扶着栏杆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索科夫看到门口的位置围着一群人,基本都是老百姓,哭声就是从他们的中间发出来的。他们似乎想进入军营,但门口执勤的四名士兵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索科夫见状不禁怒了,关东军都放下武器投降了,怎么这里的军营里还有作威作福的小鬼子?他连忙吩咐司机:“在前面的军营门口停车!”

    “米沙,”卢金听索科夫这么说,诧异地问:“你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着索科夫乘坐的吉普车停下,后面的几辆卡车也纷纷停下。而雅科夫乘坐的吉普车和另外两辆卡车,见后面的车辆忽然停下后,也倒车回来了解情况。

    索科夫刚下车,雅科夫就从前面急匆匆地跑回来,迫切地问:“米沙,你停车做什么?”

    索科夫朝那群被鬼子兵拦住的老百姓一指,说道:“我看到这些老百姓被小鬼子拦住,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说米沙,这里又不是我们的防区,你停车来多管闲事,算怎么回事?”雅科夫好言劝说道:“你不如给柳德尼科夫将军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处置就是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雅沙,反正车队都停下了,我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索科夫对雅科夫说:“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我们就继续赶路。要是我处理不了,再给柳德尼科夫将军打电话也不迟。”

    “好吧。”雅科夫无奈地点点头,叫过一名懂中文的参谋,吩咐他说:“你去问问,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卢金在参谋的帮助下,从车里出来,坐在了自己的轮椅上。对雅科夫说:“参谋长同志,我觉得柳德尼科夫将军对新京的战俘似乎太宽容了。你瞧瞧,虽说他们已经成为了战俘,但手里依旧拿着能杀人的武器。万一这些还拥有武装的战俘进行暴动,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简直是不可想象。”

    “是啊,这的确是一个问题。”雅科夫挠着后脑勺说道:“奉天城内协助我们维持治安的关东军官兵,手里拿着木棍巡逻时,我都担心他们可能会给我们惹麻烦。没想到这里居然对战俘如此宽容,居然允许他们继续携带武器。”

    索科夫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名去打探消息的参谋,他挤进人群之后,就和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打招呼,似乎是向对方询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那位老人的情绪显得很激动,似乎发生了了不起的大事。

    见到老人激动的样子,索科夫有些沉不住气了。他顾不得等那名参谋回来,就迈步朝军营的门口走去,而雅科夫连忙推着卢金的轮椅跟了上去。他们的身后,紧跟着二十多名拿着突击步枪的警卫战士。

    索科夫距离老人还有一段距离时,就零星听到一些诸如“双胞胎女儿”、“该死的小鬼子”、“禽兽不如”的词语传了过来。他立即意识到小鬼子肯定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连忙加快了脚步。

    当索科夫来到那名的参谋身边后,立即提高嗓门问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在向参谋介绍情况的老头,见到一大群军人挤过来,顿时吓得一哆嗦,不敢再继续讲下去。好在参谋已经从老人那里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听到索科夫问起,连忙讲述起来。

    以前小鬼子统治东北时,鬼子的军营门口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就是阎王殿,就算从这里路过,都会躲得远远的,免得被鬼子盯上,直接抓进军营,到时就会有性命之忧。如今关东军投降了,大家对小鬼子的惧怕减轻了许多,平时也敢从这里大摇大摆地经过了。

    今天,一名中年妇女带着她的双胞胎女儿,出门走亲戚,提着大包小包从军营门口经过时,被两名出来逛街的鬼子兵看到了,他们先是纠缠母女三人,最后又把两姐妹抢到了军营里。当母亲的在门口哭泣,引来了这么多人的围观。

    “真是太不像话了。”卢金听完参谋的话,板着脸说:“关东军都投降了,这些士兵怎么还敢如此嚣张地祸害老百姓呢?”

    而索科夫了解了整件事的经过之后,顿时血往头上涌,他拔出手枪,快步地来到了门口,冲着挡在门口的一名士兵大声地问:“那两个小姑娘被你们抢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这些鬼子兵虽然听不懂索科夫说的俄语,但他们却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其中一名军曹似乎嫌索科夫有些多管闲事,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

    索科夫听不懂鬼子的话,转身冲着围观的老百姓问道:“你们谁知道他在说什么?”

    被鬼子统治了14年的东北,日语成为了学校必须学习的语言,所以大多数的老百姓都会说一点日语。人群中一名学生打扮的人挤过来,冲着当翻译的参谋,把鬼子的话重复了一遍:“小鬼子说,这里是宪兵队,他们做什么事情,不需要向你们进行交代。”

    学生翻译的时候,索科夫已经听懂了他说的话,他此刻才发现,这里居然是鬼子的宪兵队,怪不得该如此猖獗。他不等参谋给自己翻译学生说的话,直接用枪柄砸在了军曹的头上,将他直接砸倒在地上。

    看到倒在地上的军曹帽子掉了,额头的血哗哗地流下来,围观的老百姓先是一愣,随后就起身欢呼起来。

    军曹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一把,见到满手都是血,顿时急眼了,他从地上爬起,伸手去摸腰间的手枪。但索科夫怎么可能给他掏枪的机会,直接就冲他扣动了扳机。

    “啪啪”两声枪响后,军曹用手捂住伤口,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索科夫,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两步后,就向一旁栽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门口站着的那些宪兵,见到军曹被索科夫击毙,先是一愣,随即就端着枪冲过来,准备为他们的军曹报仇。索科夫身后的那些警卫员们,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端起手里的突击步枪就是一阵突突。密集的枪声响过之后,所有的宪兵都倒在了血泊中。

    围观的老百姓没想到他们以为只是来看热闹的苏军,居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开枪将宪兵队门口的宪兵杀得干干净净。他们惊呼着向四处逃跑,深怕待会儿里面的宪兵冲出来,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不过他们并没有跑远,跑出二三十米后,就找个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站住,继续留下看热闹。

    当老百姓四处奔逃之际,站在警戒塔上的鬼子兵,连忙拉动枪栓,准备朝下方射击。但没等他扣动扳机,下面的警卫战士已经抢先开枪,身中数弹的鬼子兵惨叫着从警戒塔上摔了下来。

    枪声停下来之后,门口除了索科夫和他的部下外,就只剩下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坐在地上。看样子,她原来是坐在地上哭诉,而刚刚的枪战又把她吓得两腿发软,无法像其他人一样逃离这里。

    “米沙。”卢金等门口的鬼子宪兵,都被警卫连的战士打死,摇着头对索科夫说:“你真是太冲动了,前几天在街上就打死过一名参与巡逻的鬼子兵。今天倒好,一口气打死鬼子宪兵队七八个人,你这是闯下了大祸。”

    “警卫连长,”索科夫心里还想着被鬼子抢走的两位姑娘,也没有在意卢金说什么,他叫过警卫连长,吩咐对方说:“你带人进去搜索,一定要把被鬼子抢走的两名姑娘救出来。”

    “是,司令员同志。”警卫连长响亮地答应一声后,冲站在身后的部下挥舞了一下手枪,大声喊道:“跟我来!”随后,他就带头冲进了宪兵司令部。

    “米沙,”雅科夫走到索科夫的身边,低声地问:“你说那两位姑娘,如今的情况如何?”

    “不知道。”索科夫又不是神仙,他怎么知道被鬼子抢进宪兵队的两位姑娘,如今的情况如何,只能摇摇头,苦笑着说:“希望我们来得还不算太迟,否则就算把人救出来,她们回家后也会因为受不了别人戳脊梁骨,而选择寻短见的。”

    门口的枪声,惊动了宪兵队里的其他宪兵,他们立即端着武器冲了出来。而与他们迎面遭遇的警卫连战士,也没有惯着他们,凡是看到手里拿着武器的,直接对着他们就扣动了扳机。一时间,院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枪声。

    听到院子里响起的枪声,卢金摇着头说:“米沙,今天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不知最后怎样才能收场。”

    “没关系。”索科夫想到新京是柳德尼科夫的地盘,以自己和对方的交情,要摆平这种事情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因此他自信地说:“我会向柳德尼科夫将军进行解释的。”

    雅科夫拔出手枪,对索科夫说道:“米沙,你留下来陪副司令员,我进去瞧瞧情况如何。”

    “雅沙,你不能进去。”索科夫听到宪兵队里传来的枪声,担心雅科夫如果这样闯进去,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连忙阻止了他:“里面太危险了。”

    索科夫的话提醒了卢金,他连忙附和道:“没错,参谋长同志,里面太危险,你不能进去冒险。还是等里面的战斗结束后,我们再进去也不迟。”

    “司令员同志。”原本一直坐在车里的戈罗霍夫,看到这边打起来,担心索科夫和雅科夫他们有危险,带着剩余的战士赶了过来。他让战士们进入宪兵队,协助里面的战友消灭顽抗的鬼子宪兵,然后站在索科夫的面前说道:“我们这里搞的动静有点大,万一城里的守军赶来,你打算如何处置?”

    “没事,军事委员同志。”面对戈罗霍夫的担忧,索科夫自信地说:“这里是柳德尼科夫的地盘,我会亲自向他解释的。”

    “米沙,我觉得有点不对劲。”雅科夫回过头对索科夫说道:“里面只有警卫连的突击步枪发出的枪声,没有听到三八大盖的声音。你说,他们会不会没有子弹啊?”

    “没有子弹?”听雅科夫这么说,戈罗霍夫不禁一愣,随即反问道:“参谋长同志,他们为什么会没有子弹呢?”

    “我想柳德尼科夫将军可能暂时无法安置这些鬼子宪兵,便收缴了他们的弹药,只给他们留下了没有子弹的武器。”雅科夫说道:“否则,我真无法解释为什么遭到我们攻击时,对方没有进行还击这件事。”

    雅科夫说着,弯腰从宪兵尸体旁边捡起一把带刺刀的三八大盖,拉开枪栓给索科夫等人看:“你们瞧,里面果然没有子弹。鬼子宪兵拿着没有子弹的枪,就是用来吓唬人的。”

    “雅沙,不管他们的枪里有没有子弹,只冲着他们用枪口对准我们这一点,他们就该死。”索科夫咬着后槽牙说:“据我所知,岛国占据华夏东北的这十几年时间里,坏事干得最多的就是宪兵队。既然他们撞到了我的枪口上,我不介意血洗宪兵队。”

    里面的枪声又响了一阵之后,终于停歇下来。浑身是血的警卫连长从里面走出来,抬手向索科夫报告说:“司令员同志,院子的宪兵全部歼灭,一个活口都没有。”

    看着警卫连长军装上的血迹,索科夫关切地问:“连长同志,你负伤了?”

    “没有。”警卫营长摇着头说:“是敌人的血溅到了我的身上,我没有受伤。我清点过,院子里有48具尸体,再加上外面的6具,一共是54具,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干得真是太漂亮了。”听说宪兵队的鬼子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索科夫的嘴角不禁微微上翘,他夸奖了警卫连长一句之后,接着问道:“警卫连的伤亡情况如何?”

    “没有人牺牲,只有有两名战士不小心被鬼子宪兵用刺刀捅伤了,但伤势都不重。”警卫连长说道:“已经给他们的伤口进行了包扎,不碍事。”

    “那两位姑娘找到了吗?”索科夫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地上的中年妇女,虽然明知道对方听不懂俄语,但还是压低嗓门问:“没有被鬼子宪兵糟蹋吧?”

    “没有,司令员同志。”警卫连长说道:“幸好我们来得及时,鬼子宪兵还没有得手。只是衣服被撕坏了,不过我已经给她们找了两件干净的衣服换上。”

    警卫连长正说着话,索科夫就看到两名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身上穿着成色很新的鬼子衣服,在战士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地上的中年妇女,两人惊呼一声,便扑上去跪在了中年妇女的面前。下一刻,母女三人抱在一起痛哭。

    远处围观的老百姓,看到两位被鬼子宪兵掳走的姑娘,从宪兵队的院子里走出来,和她们的母亲抱头痛哭时,都不禁交口称赞索科夫他们所做的这一切。看到鬼子宪兵的尸体,一具接一具从院子里抬出来,又像垃圾一般扔在路边,都不禁欢呼起来。甚至还有懂几句俄语的人,冲着这边竖起了大拇指,同时高声喊道:“好样的,好样的达瓦里希!”

    当鬼子宪兵的尸体被堆在路边之后,维持城里治安的部队赶到了。带队的军官看到堆在路边的尸体,以及满地的血污,便走过来大声地问:“你们这里谁是负责的?出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上尉,”索科夫用手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战士,来到那名军官的面前,冲着他说:“我是这里负责的,你是哪一部分的?”

    上尉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一名上将,慌忙冲后面的部下高喊一声:“全体都有,听我的口令,立正!”随即上前向索科夫敬礼,并自报家门:“将军同志,我是近卫第27师76团上尉沙米亚金。”

    “我是第53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上将。”索科夫向沙米亚金上尉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说道:“我们在经过这里时,遭到了鬼子宪兵的袭击,为了自卫,我不得不下令血洗了鬼子的宪兵队。这里的事情,恐怕以你的级别是处理不了的,还是给你上级打个电话,让他们亲自来处理吧。”

    沙米亚金听索科夫这么说,只迟疑了片刻,心里就做出了决定:“好的,将军同志。我立即给师长格列博夫将军打电话,把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向他汇报,请他到这里处理善后事宜。”

    看到沙米亚金如此识趣,索科夫微笑着点点头,说道:“上尉同志,那你就快点去打电话报告吧,我和我的部下就留在这里,等格列博夫将军的到来。”

    沙米亚金回到自己队伍里,左右张望了一番,发现附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打电话。便叫过一名战士,吩咐他说:“你快点去团里报告,说友军的索科夫将军刚刚带人血洗了宪兵队,请团长通知师长,尽快赶过来处理此事。”

    接到命令的战士不敢怠慢,响亮地答应一声后,就朝着团部所在的方向跑去。

    趁着等待的工夫,索科夫问沙米亚金:“沙米亚金上尉,不知新京有多少这样的宪兵队?”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沙米亚金想了想,随后回答说:“除了宪兵司令部之外,就只有这么一个宪兵队。”

    索科夫心里暗自琢磨,如果新京只有这么一个宪兵队的话,就绝对不可能只有被自己杀掉的几十号人。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他继续问道:“你知道这个宪兵队原来有多少人吗?”

    “据我所知,有好几百人。”沙米亚金向索科夫解释说:“由于不是我参与接管的,所以具体情况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些当官的,都被关在别的地方,这里只留下了一些无关轻重的普通士兵。”

    索科夫目光望向不远处的那些尸体,发现除了有一名少尉和几名军曹外,其余的都是士兵,看样子沙米亚金说的没错,当官的都关在别的地方,这里留下的就是一些普通的宪兵。不过看到堆在一旁的枪械,他又接着问:“你们还给他们留下了武器,难道就不怕他们发生暴乱吗?要知道,我们关在学校里的战俘和侨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都曾经发起过暴动,给看守他们的战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沙米亚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小鬼子都当了俘虏,居然还这么猖獗?”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索科夫点着头说:“所以我看到这些鬼子宪兵手里拿着武器时,感到非常的惊讶!”

    说这话时,索科夫猛地想起了一件事:1953年11月,我军通讯部队修理地下电缆时,无意中关东军的宪兵队遗址发现了大量埋藏在地下的档案,这是新京宪兵队长平林茂树和关东军宪兵司令部警务课长平森先带着100多名宪兵,焚烧有关的公文档案,没有来得及烧掉的档案,就直接埋在了宪兵队的院子里。

    由于埋藏时间过长,很多档案都遭到了毁损。如今自己既然赶上了,那么就要让这批档案提前面世,让世人早一点认识小鬼子们的丑恶嘴脸和他们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索科夫等人在宪兵队这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没等来柳德尼科夫,但新京的老百姓们得知苏军血洗了鬼子的宪兵队,都扶老携幼地过来观看,把宪兵队的四周围得水泄不通。宪兵队门外血流成河,堆成小山似的尸体堆,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让不少围观的老百姓脸色苍白,浑身战栗。甚至还有人控制不住,哇哇地大吐特吐。

    那些亲人被杀害,家园被荼毒的老百姓们,看到昔日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坏事干净的鬼子宪兵尸体,无不是感觉到悲从心中来。他们先是那种大仇得报的痛快淋漓,然后是亲人在天之灵应该瞑目的那种轻松感浮上心头,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

    当柳德尼科夫得到消息,知道索科夫带人血洗了新京的宪兵司令部之后,不禁大吃一惊,连忙给扎哈罗夫打电话,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向对方进行汇报,最后还专门请示道:“参谋长同志,您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善后?”

    扎哈罗夫和索科夫虽说有些私交,但对他连招呼都不打,就血洗了新京宪兵队一事,多少还是有些不满意的。不过他了解索科夫的性格,觉得对方这么做,肯定有特殊的原因。出于谨慎的考虑,他特意叮嘱柳德尼科夫:“柳德尼科夫将军,你去问问索科夫,他为什么要屠杀这些已经放下武器的鬼子宪兵。我只有了解他动手的真实原因后,才能做出对他的处罚决定。”

    好在柳德尼科夫知道索科夫和扎哈罗夫有交情,既然这么说,自然是希望自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点头回答说:“明白了,参谋长同志,我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放下之后,柳德尼科夫叫来自己的副官,让他带一个警卫连跟自己去宪兵队,搞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来到宪兵队附近时,柳德尼科夫意外地发现前面的道路,被城里的老百姓堵得严严实实。在前面开路的卡车,不停地鸣喇叭,但前进的速度依旧不快。最后还是警卫连长下车带着人疏散交通,车队才得以顺利地到达了宪兵队的门口。

    还隔着老远,柳德尼科夫就看到门口路边停在的吉普车和卡车,站在车旁的索科夫、雅科夫、卢金以及他们的部下。靠近门口路边,有一个堆起来有三四米高的尸体堆,尸体旁边的地上到处还没有干涸的血迹。

    柳德尼科夫刚下车,就看到索科夫迎了上来。

    没等柳德尼科夫开口,索科夫就抢先说道:“伊万,你来了!”

    “我来了!”柳德尼科夫一边和索科夫握手,一边苦笑着说:“米沙,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你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直接命人血洗了鬼子的宪兵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早就打好腹稿的索科夫见柳德尼科夫问起,便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向他详细地讲了一遍。

    柳德尼科夫听完后,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你打算如何善后?”

    索科夫此刻想的是让柳德尼科夫的部下,帮自己把鬼子埋藏在院子里的档案都挖出来,也没顾得上回答对方的话,就直截了当地说:“伊万,我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柳德尼科夫不解地问:“帮你什么忙?”

    “我刚站在院子门口朝里面瞧了瞧,发现里面很多地方能看到纸张燃烧过的灰烬,还能闻到淡淡的硝烟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鬼子一定在你们到来之前,在这里焚烧过大量的文件。”

    “米沙,这是肯定的。”柳德尼科夫听后不以为然地说:“打了败仗的敌人,在他们放下武器的前一刻,总是会焚烧一些文件,以掩饰他们在战争中所犯下的罪行。”

    “我想看看这些小鬼子们究竟犯下了什么样的罪行。”索科夫望着柳德尼科夫说道:“你能否在院子里能看到新土的位置,组织人手挖掘一下,没准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也说不定。”

    “好吧,米沙。”面对索科夫的这个请求,柳德尼科夫答应得很爽快。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帮索科夫减轻所要承担的责任,不管怎么说,就算索科夫是集团军司令员,他也没有权利在友军的防区里,擅自杀掉已经投降的敌人。但如果在院子里能挖出点什么东西,就能减轻索科夫需要承担的责任:“我会命人去院子里挖掘的。”

    柳德尼科夫叫过警卫连长,吩咐对方说:“上尉,你带人去院子里瞧瞧,如果看到什么地方有新土,那么就立即组织人手在那里挖掘,看小鬼子有没有在地里买下什么重要的东西。”

    警卫连长响亮地答应一声吼,转身去集合战士,准备按照柳德尼科夫的命令,在院子里出现新土的位置进行挖掘,看能否找到索科夫所说的重要档案。

    “米沙,”柳德尼科夫和卢金、雅科夫等人打过招呼之后,望着索科夫问道:“你真的以为宪兵队的院子里,鬼子会埋藏有你想要的东西?”

    “没错,伊万,你说的没错。”在这种事情上,索科夫并没有模棱两可,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我相信在院子里挖掘的战士们,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听索科夫这么说,柳德尼科夫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但在表面上,他还要装出附和的样子,甚至还关切问:“如果在这里挖出了档案,是交给你呢,还是我留下呢?”

    “伊万,既然是在你的防区内挖出的东西,自然交给你们处理。”索科夫大度地说道:“对了,这件事方面军司令部知道吗?”

    “米沙,我接到通知之后,就立即把此事上报给了扎哈罗夫参谋长。”柳德尼科夫回答说:“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此刻恐怕也知道了此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索科夫听后哈哈一笑,“伊万,我需要做好什么准备,难道马利诺夫斯基元帅会因为这件事,撤销我司令员的职务吗?”

    柳德尼科夫看了一眼鬼子宪兵尸体堆起来的尸堆,迟疑了片刻说道:“撤你的职务,显然是不可能,毕竟你只是杀了一些放下武器的敌人,况且是他们先对你构成了威胁,你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马利诺夫斯基元帅充其量批评你几句,不会有别的事情。”

    索科夫对柳德尼科夫的这种说法表示满意,他点了点头,把话题扯到了对方最关心的一个问题上:“伊万,另外两个千人坑,不知找到了没有?”

    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柳德尼科夫脸上的表情变得暗淡起来。索科夫所说的千人坑,是当初在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斗中,柳德尼科夫命令部下将牺牲的战士,分别埋在了三个大坑里,就是索科夫所说的千人坑。但战役结束之后,却只找到了其中一个千人坑,而另外两个千人坑却没有了踪迹。

    柳德尼科夫缓缓地摇摇头,神情沮丧地说:“没有。我专门向斯大林格勒城市的负责人询过过此事,他们曾经派人在我们作战的区域多次寻找,但却始终没有找到另外的两个千人坑。”

    “什么千人坑?”这时两人的身边忽然传来了卢金的声音,见两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卢金还特意解释说:“我听到你们两人在说什么千人坑,就过来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卢金想知道千人坑的事情,索科夫便向他解释说:“柳德尼科夫将军指挥的步兵第138师,在保卫斯大林格勒的战役中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他利用战斗的间隙,命令部下挖了三个大坑,将阵亡的指战员遗体都埋了进去。由于每个大坑里都有近千具烈士的遗体,所以我们将其称为千人坑。战役结束后,柳德尼科夫将军打算让人把这些烈士的遗体挖出来重新进行安葬。但经过多番寻找,却只找到其中一个千人坑,而另外两个千人坑到现在都没有踪迹。”

    听完索科夫的话,卢金好奇地问:“为什么会这样呢?千人坑又没有长腿,不会到处跑,怎么会找不到呢?”

    “副司令员同志,我觉得有一个可能。”自从索科夫得知柳德尼科夫始终没有找到另外两个千人坑之后,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此刻既然卢金想了解,他就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猜想可能是敌人的炮击和轰炸过于猛烈,将这两个千人坑摧毁了,从而导致我们一直找不到它们。”

    “炮火摧毁?”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卢金表示了质疑:“这怎么可能呢?”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的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见卢金不相信自己的话,还特意向他举了一个例子:“我们在43年6月进行的白俄罗斯战役,又称为‘巴格拉季昂行动’。你应该知道,巴格拉季昂的尸体是埋在什么地方吧?”

    “嗯,这个我倒知道。”卢金点着头说:“就埋在波罗金诺的高地上。但这个和柳德尼科夫将军找不到千人坑,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索科夫用肯定的语气说:“敌人在进攻波罗金诺时,曾经动用大量的火炮进行了密集的炮击,从而导致巴格拉季昂这个伟大统帅的坟墓被炮火摧毁,里面的尸骨也不知去向。”

    “米沙,你说的有道理。”柳德尼科夫听完索科夫的解释后,微微点了点头,附和道:“当时我们所坚守的区域,不但要承受德国人的猛烈炮火,有时还有来自自己的炮火……”

    卢金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柳德尼科夫后面的话,“柳德尼科夫将军,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遭到了来自我方的炮火打击呢?难道是炮兵搞错了你们的坐标,从而造成了误击事件的发生?”

    “不是的,”柳德尼科夫摇着头向卢金解释说:“我们师的防区被敌人分割得零零碎碎,甚至连我的师指挥部也多次受到敌人的危险。为了不让敌人占领我的师指挥部,我就通过电话联系集团军炮兵部队,让他们直接向我开炮,用密集的炮火消灭靠近师指挥部的敌人,免得我被德国人打死或者俘虏。”

    “原来是这么回事!”卢金搞清楚状况之后,冲柳德尼科夫竖起了大拇指:“柳德尼科夫将军,从一个军人的角度来说,我佩服你的勇气。我们之所以能取得保卫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胜利,就是因为城里有许许多多像你一样英勇无畏的指挥员和战士。”

    正当索科夫在回忆柳德尼科夫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的光辉战绩时,一名带队在院内挖掘的上校走了出来。他快步来到了柳德尼科夫的面前,神情严肃地说:“司令员同志,你来瞧一瞧,我们发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听上校这么一说,柳德尼科夫顿时来了兴趣,他冲索科夫一摆头:“米沙,我们进去看看。”说完,就跟着上校往院子里走。

    索科夫正准备跟上去时,听到卢金对自己说:“米沙,推我到院子里去瞧瞧。”

    索科夫连忙推上卢金的轮椅,朝院子里走去。

    正在不远处与戈罗霍夫聊天的雅科夫,见到索科夫推着卢金进了院子,便对戈罗霍夫说:“军事委员同志,米沙推着副司令员进院子,我们也去瞧瞧吧。”

    但戈罗霍夫对这种事情显然没有什么兴趣,他摇着头说:“参谋长同志,宪兵队里能发现什么好东西。你去看吧,我就不去了。”

    见戈罗霍夫不愿意进院子,雅科夫也不勉强,冲他点了一下头,快步地走向院子。

    索科夫推着卢金的轮椅进入院子,见到院子东面的角落围着一群人,而柳德尼科夫和上校正朝那个位置走去,证明战士们挖出的东西就在那里。他不敢怠慢,连忙加快脚步推着轮椅就朝那边而去。

    来到东面的角落里,这里已经挖出了一个半人深的大坑,里面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不少的木箱子。有两个放在坑边的箱子被打开,可以清楚地看着里面堆满了各种文件。索科夫把卢金的轮椅交给了身边的一名战士,然后自己来到了木箱旁,随手抽出一份文件查看起来。虽说上面都是日文,虽说他并不认识日文,但日文源自华夏的文字,里面有很多中文,所以他很轻松地认出这是档案材料。

    “米沙。”站在旁边的柳德尼科夫,见索科夫不断地翻看这些文件,忍不住好奇地问:“你认识上面的文字吗?”

    “不认识。”索科夫回答得非常干脆。但说完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这样的答复,会引起柳德尼科夫的怀疑,连忙又解释说:“我虽然不认识上面的文字,但我却能判断出这些都是关东军的档案文件。”

    “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柳德尼科夫说完这话,扭头吩咐那名上校:“上校,你去找几个懂日文的翻译过来,我要搞清楚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

    上校离开后,柳德尼科夫对索科夫说:“米沙,这批档案材料的发现,和你有很大关系。我看你可能最近两天走不了,需要暂时留在这里配合我们开展工作。”

    索科夫本想看看小鬼子留下的档案里,是否有他们对华夏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听到柳德尼科夫这么说,自然是求之不得:“没问题,伊万。反正如今仗也打完了,就算在这里待的时间再长,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米沙。”这时雅科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今集团军里没有负责的人,假如我们都留在这里,部队那边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可没法处置。”

    “雅沙,”索科夫觉得雅科夫说的有道理,思索片刻后,便对他说道:“我一个人留下,你们都返回司令部。这样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和副司令员、军事委员就能妥善地处理了。”

    谁知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就传来了卢金的声音:“米沙,我也想留下,看看被关东军埋在地下的档案里,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至于回去组织工作的人,有参谋长和军事委员就足够了。”

    见卢金想留下,索科夫也没有异议:“好吧,副司令员同志,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我们正好一起瞧瞧,关东军在华夏的东北十几年,都干了哪些天怒人怨的事情。”

    雅科夫本来想让卢金和戈罗霍夫两人回去的,此刻见卢金主动请缨留下,迟疑了片刻,最后选择了妥协:“好吧,那我和军事委员就先回司令部。米沙,我给你留下一个警卫排,让他们来保护你的安全。”

    索科夫觉得雅科夫考虑得很周到,一个警卫排就足以保护自己和卢金两人的安全,便点头同意了:“嗯,没问题。雅沙,时间不早了,你和军事委员同志先回去吧,否则就无法在天黑前回到司令部了。”

    送走了雅科夫和戈罗霍夫等人之后不久,索科夫见战士们又在其它的地方发现了更多埋藏在地下的档案,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便向柳德尼科夫建议道:“伊万,你看关东军埋下的文件这么多,如果仅仅依靠你的力量,我想是远远不够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柳德尼科夫向索科夫请教。

    “当然是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索科夫说道:“让扎哈罗夫大将派人来协助你开展工作。”

    就在柳德尼科夫准备派人去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时,众人的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带有几分愤怒的声音:“谁能告诉我,门口的那一堆关东军宪兵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索科夫扭头一看,发现来的人居然是扎哈罗夫大将,连忙快步迎上去,向对方敬礼:“您好,方面军参谋长同志!”

    “米沙。”看到索科夫在这里出现,扎哈罗夫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不是应该在返回奉天的途中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您不是在问,门口的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么。”索科夫在回答扎哈罗夫问题的同时,把自己经过宪兵队门口所看到的一切,以及自己所采取的各种措施,都向扎哈罗夫进行了汇报。他最后说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柳德尼科夫将军没有关系,假如您要追究责任的话,就处罚我一个人吧。”

    “是否处罚你,等我向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报告之后再说。”扎哈罗夫的目光盯着前方堆满箱子的大坑,惊诧地问:“关东军的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是档案,扎哈罗夫将军。”柳德尼科夫口齿清楚地回答说:“虽然上面的文字,是我们所不认识的。但根据我的经验,箱子里装的都是关东军的文件。”

    “你有没有派人去找翻译?”扎哈罗夫说:“我们的部队有不少懂日语的翻译,你让他们过来,他们就会清楚地告诉你,这些箱子里的资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已经派人去找翻译了。”柳德尼科夫说道:“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过来,到时我们就能搞清楚这些资料的情况了。”

    但扎哈罗夫看了看大坑里的文件,却摇着头说:“柳德尼科夫将军,恐怕情况要比你想象得更加严重。这么多资料,就凭区区几个人,是根本处理不过来。我看这样吧,我从方面军司令部抽调一批懂日语的参谋,过来协助你们开展工作。”

    听扎哈罗夫这么说,柳德尼科夫扭头看了一眼索科夫,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这真是太好了,扎哈罗夫将军,我正愁没有足够的人手来协助我整理这些档案文件,您就准备给我派人手过来帮忙。”

    “柳德尼科夫将军,”扎哈罗夫吩咐柳德尼科夫:“你先安排人手,把这些档案材料都送到附近的学校里,然后我再派懂日语的参谋,到那里去整理文件。”

    “好的,扎哈罗夫将军。”柳德尼科夫点着头说:“我马上命人把这些档案材料,都转移到附近的学校里。”

    趁着柳德尼科夫给部下布置工作之际,扎哈罗夫问索科夫:“米沙,你怎么还不回自己的部队?虽说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但如果你们集团军里连个管事的都不在,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该如何处置?”

    “方面军参谋长同志,这一点请您放心。”索科夫听后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和我的副司令员会留在新京,跟进档案的整理工作。至于说到部队那里,由参谋长和军事委员回去主持工作。”

    “这样也行。”得知雅科夫即将返回奉天,了解他身份的扎哈罗夫还特意问索科夫:“他身边带的警卫力量足够吗?要阵地,虽说关东军已经向我们投降,但谁也不能担保,附近没有什么散兵游勇。万一他们对我军发起突然袭击,我担心雅科夫他们恐怕会遭遇危险。”

    “今天来开会时,我带了一个警卫连。”索科夫见扎哈罗夫如此关心雅科夫,便向他解释说:“我已经和雅沙说好了,给我和副司令员留下一个警卫排,其余的人都护送他们返回奉天。”

    “你打算让他们怎么回去?”扎哈罗夫继续问道:“我看门口停了那么多的车辆,难道你打算让他们乘车回去吗?”

    索科夫听后不禁一愣,随即点着头肯定地回答说:“是啊,方面军参谋长同志,我就是打算让他们乘坐汽车原路返回。”

    但扎哈罗夫听后却摇摇头说:“米沙,奉天和新京之间的铁路交通始终没有中断,为了让他们尽快地返回奉天,我建议他们去乘坐火车。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可以立即为他们安排车皮。”

    对于扎哈罗夫的提议,索科夫自然是不能反对,连忙说道:“方面军参谋长同志,请您稍等片刻,雅沙就在门口,我要过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看他是想坐火车返回奉天呢,还是乘汽车返回。”

    “去吧去吧。”扎哈罗夫点着头说:“有了结果就尽快回来告诉我。”

    索科夫不敢怠慢,小跑着来到了宪兵队的门口,正好看到雅科夫在组织部队登车,连忙喊道:“雅沙,等一等。”

    听到索科夫的喊声,雅科夫走过来,有些意外地问:“米沙,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雅沙,刚刚扎哈罗夫将军进来,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雅科夫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当时还和他打过招呼呢。怎么,出什么事情了?”

    “是这样的,扎哈罗夫将军说。”索科夫向雅科夫解释说:“他说新京和奉天之间的铁路交通始终保持着畅通,他建议你们乘坐火车返回奉天。所以特意让我来找你,征询一下你的意见,看是乘坐火车呢,还是坐汽车返回奉天?”

    雅科夫扭头看了一眼登车完毕的战士,对索科夫说:“米沙,警卫部队都已经登车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如果要去火车站乘坐火车,又要多耽误不少的时间。我看还是算了,我和军事委员同志就带着部队乘坐汽车返回吧。”

    既然雅科夫已经做出了决定,索科夫不好再说,只能点点头,同时向对方伸出手:“雅沙,我祝你们一路平安。”

    回到院子后,没等扎哈罗夫开口,卢金就抢先问道:“米沙,不知参谋长是怎么回答你的?”

    索科夫看了一眼扎哈罗夫和柳德尼科夫,才对卢金说道:“雅沙说部队已经完成了登车,假如现在去火车站乘坐火车,恐怕要耽误不少的时间,所以还是坐汽车返回奉天。”

    原以为自己这么说,扎哈罗夫会生气,毕竟这是不给他的面子。索科夫说完之后,偷偷地观察扎哈罗夫的脸色,发现他表情如此,心里才稍微踏实一些。

    扎哈罗夫抬手看了看时间,随后对柳德尼科夫说:“柳德尼科夫将军,让你的部下在附近再好好地找找,看是否还有其它的地方也埋着档案材料。我现在先回司令部去联系有关的日语翻译,你们尽快把挖出来的材料,都送到附近的学校里。”

    “好的,扎哈罗夫将军。”柳德尼科夫点着头说:“我会尽快把材料送到学校的。”

    扎哈罗夫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扭头问索科夫:“米沙,你今晚住什么地方?”

    索科夫把目光转向了柳德尼科夫,笑着说道:“方面军参谋长同志,这一点你就不必担心了,我想柳德尼科夫将军会为我安排的。”

    “好吧,既然有柳德尼科夫为你安排,那我就不再过问此事了。”扎哈罗夫和索科夫握了握手,用友好的语气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全力协助你的。”

    看到扎哈罗夫离去,柳德尼科夫开始安排人手搬运档案箱子:“……把这些箱子都搬到门口去,待会儿等车到了,方便装车。”

    随着命令的下达,院子里的指战员们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人继续挖坑,看还有没有新的发现;而另外一部分人,则两人一组,搬着箱子朝院子外走去。

    清理档案是一件繁琐而费时间的事情,索科夫和卢金等人肯定不可能留在这里一直等待,就听从了柳德尼科夫的劝告,乘车返回附近的新京中央饭店休息,等待档案清理工作的结束。

    由于索科夫和卢金乘坐的是一辆敞篷吉普,经过外面围观的人群时,立即被认了出来。有人在队伍里喊道:“就是这样苏联将军命人把宪兵队的鬼子杀光了的。”

    听到喊声,人群立即沸腾起来,大家都冲着索科夫和卢金欢呼。

    由于人声鼎沸,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柳德尼科夫转过身和两人说话时,都不得不扯着嗓子大声地喊话:“米沙,真是没想到,你命人消灭了宪兵队的鬼子,就受到了新京老百姓的欢迎。”

    平心而论,索科夫想把新京城内的鬼子全部杀光,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向华夏人民忏悔。但由于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就算是消灭鬼子的一个宪兵队,也费了不少的周折。不过此刻听到老百姓对自己的欢呼,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他凑近柳德尼科夫,大声地说:“伊万,小鬼子占据东北十四年,干尽了坏事,这里的老百姓恨不得吃它们的肉,喝它们的血。看到我们今天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自然要欢呼雀跃了。”

    来到中央饭店之后,索科夫才知道柳德尼科夫的司令部设在这里,忍不住笑着说:“伊万,这真是太有趣了。我的司令部设在奉天的帝国饭店,你的司令部设在新京的中央饭店,都是环境最好的地方。”

    对索科夫的这种说法,柳德尼科夫表示了赞同:“没错,这里不光环境好。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的建筑物结实,就算再打仗,也不用担心建筑物会在关东军那微不足道的炮火打击下倒塌。”

    “米沙,我想提醒你一件事。”这时坐在轮椅上的卢金开口说道:“整理档案是一件相当繁琐,又浪费时间的事情。我们可能要在新京待很长一段时间,所以选择住处时,千万不能将就。”

    听卢金这么说,柳德尼科夫笑呵呵地说道:“卢金同志,关于住宿的问题,你就别担心了,我一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房间。”说完,叫来一名军官,吩咐对方说,“立即给索科夫将军和卢金同志安排两个最好的房间。”

    等军官转身离开,为索科夫和卢金安排房间去的时候,柳德尼科夫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望着索科夫正色说道:“米沙,我们找到了关东军埋藏的这批档案,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个麻烦事。说它是好事,是因为我们可以通过这批档案,了解关东军在东北的所作所为。说它是麻烦事,正如卢金同志所说的那样,整理档案是一件繁琐和浪费时间的事情。我估计要把这些档案都整理出来,起码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而且还是在不发生任何意外的情况下。”

    索科夫听后不禁一愣:“伊万,我和副司令员在你这里停留几天没问题,但如果真的待上一两个月,恐怕上级也不会同意的。况且,方面军司令部如今就驻扎在新京这里。”

    “是啊。”柳德尼科夫点点头,随即向索科夫虚心请教:“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加快整理档案的速度?”

    索科夫心里很清楚,今天找到的档案数以万计,如果要想在短时间内整理出来,显然是不现实的,不过可以先整理一部分,用来揭露关东军在东北所犯下的罪行。

    “伊万,我是这样考虑的。”索科夫思索一阵后,想出了一个好的办法,便对柳德尼科夫说道:“我觉得今天从宪兵队里缴获的这些档案,应该是记录了关东军宪兵队各个部队的战报、作战计划,以及进行殖民统治的种种内容。

    我看不如让人查找他们的邮政检阅档案,这应该是各种档案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们能从中找到所需要的内容。”

    “没错,没错。米沙,你说的没错。”索科夫的话让柳德尼科夫眼前一亮,“在战争期间,各国的部队里都设立了邮政检查机关,以检查官兵的信件里有没有违纪或者泄密的情况出现。如果我们只查询过他们的邮政检阅档案,不管可以减少同志们的工作量,同时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晓关东军所犯下的罪恶。我马上就安排人手,对邮政检阅档案进行整理,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知晓一些有用的东西。”

    由于柳德尼科夫安排人手只整理邮政检阅档案,极大地减轻了有关人员的工作强度。到晚上十点的时候,还待在自己办公室的柳德尼科夫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关于档案整理方面的:“司令员同志,我们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已经整理出了邮政检阅档案共计450件,形成的时间为1939年到1945年,针对的对象是关东军军人、军队服务人员、岛国侨民;殖民地、占领区的军政要人;外籍人士特别是传教士、公领使馆人员。

    检查的内容,是上述人员的往来信件、电报、电话、出版物中反映关东军暴行、战争事态等内容。实施邮政检查的区域范围,覆盖了伪满洲国、华北、华中和华南地区以及东南亚地区。”

    柳德尼科夫听到这里,嗯了一声,随后吩咐对方说道:“整理出450件档案,看来不多嘛。待会儿让人送到我的办公室,我要亲自过目。”

    没想到对方听了柳德尼科夫的话,却沉默了下来。

    听到电话忽然没有了声音,柳德尼科夫不免有些诧异,他对着话筒大声地说:“喂喂喂,你还在吗?还在吗?”

    “在的,司令员同志。”

    “既然你还在,为什么不说话?”柳德尼科夫有些不悦地说道:“我还以为线路出了问题呢。”

    “司令员同志,您可能误会了,我所说的是整理出了450件档案,并不是说只有450份。”军官谨慎地说道:“如果您要看,恐怕要看个把月才能看完。”

    “这不可能吧。”柳德尼科夫作为一名集团军司令员,对自己阅读文件的速度还是非常自信的,“450份档案,我能看多久?”

    “司令员同志,我这么给您说吧。”见柳德尼科夫执意想看档案,军官赶紧解释说:“这批档案中,涉及到的信件约四万五千封,其中岛国人之间的通信占了50%以上。”

    “什么,450件档案中,涉及到的信件就有四万五千封?”柳德尼科夫听到这里,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居然是这么多?”

    “是的,司令员同志,就是这么多。”军官说完这话,沉默了片刻,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些档案和我们今天所缴获的档案比起来,不过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如果您真的想看,我可能给您拿一部分具有代表性的档案过去。”

    “嗯,可以。”柳德尼科夫点着头说:“那你就尽快拿过来吧,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放下电话之后,柳德尼科夫摁了一下面前的呼唤铃。等副官从外面走进来之后,他吩咐对方说:“副官同志,你立即去找索科夫和卢金两位将军,就说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他们看,如果他们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过来亲眼看一看。”

    索科夫正在自己的房间里i,跟远在奉天的雅科夫打电话,询问那里的情况。等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他正准备挂断电话时,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同时还有一个男人在外面问道:“索科夫将军,索科夫将军,您在里面吗?”

    索科夫听到有人叫自己,猜想一定是柳德尼科夫派来的人,便对着话筒说道:“雅沙,柳德尼科夫将军派人来叫我,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不在奉天的这段时间,一切事务都交给你全权处理。”

    放下电话后,索科夫快步地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名上校,索科夫认出他是柳德尼科夫的副官,便客气地问:“副官同志,是柳德尼科夫将军找我有事吗?”

    “是的,将军同志。”副官态度恭谨地回答说:“司令员同志说,他有重要的东西给您和卢金同志看。他让我过来瞧瞧,假如你们都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请一起去他的办公室。”

    “没问题。”索科夫非常爽快地地答应了去柳德尼科夫办公室的事情,不过和副官离开之前,他先去敲了卢金的房门,推着他的轮椅跟着副官一同前往柳德尼科夫的办公室。

    索科夫和卢金到达办公室时,柳德尼科夫正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看到索科夫和卢金进门,他连忙笑着迎上来:“米沙,你们来了。”

    “伊万,”索科夫望着柳德尼科夫问道:“你叫我们过来,说有重要的东西给我们看,难道是档案?”

    “没错。”柳德尼科夫点着头说:“我的部下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整理出了450份档案,里面记录了小鬼子入侵以来所干的种种坏事。由于内容太多,我只让他们送一部分重要的档案过来给我们。”

    “柳德尼科夫将军,”卢金等柳德尼科夫说完之后,有些诧异地问:“既然只整理出了450份,为什么只拿一部分重要的,而不是全部拿过来呢?”

    索科夫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不过既然卢金已经代表自己问了柳德尼科夫,他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目光望向了柳德尼科夫,等他说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卢金同志,你可能不知道,我当时接电话时,也是和你同样的想法,让负责整理档案的军官,把整理出来的档案全部带过来。”柳德尼科夫笑呵呵地向卢金解释说:“但我的部下告诉我,虽说整理出来的档案只有450件,但里面涉及到的信件就多达四万五千封,如果都拿过来的话,恐怕我的办公室都放不下。所以我才让他们拿一部分过来,通过这些档案,我们同样可以了解关东军在东北对华夏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当柳德尼科夫的军官到达之后,从对方一进门,索科夫就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想看看他到底带来多少的档案。甚至还抽空朝门口望了一眼,想看清楚外面是否有推着小车的战士等在外面,只等得到柳德尼科夫的同意,就把装满档案的小车推进来。

    “米沙。”卢金察觉到了索科夫的异常,便小声地问:“你在东张西望地看什么?”

    “我在看门外是否有推着小车的战士。”

    “推着小车的战士?”卢金听后,满脸诧异地问:“推着小车做什么,给我们送宵夜吗?”

    “不是的,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连忙向卢金解释说:“我在想,这位军官带来的档案可能不少,手里拿不下,就只能装在小推车上,让一名战士推着跟在他的身后。”

    “米沙,这是不可能的。”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卢金就泼了他一盆冷水:“这位军官进门之前,我仔细地听过,外面根本没有车轮碾过地面所发出的声音。也就是说,你所想象的小推车是根本不存在的。”

    听卢金这么说,索科夫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柳德尼科夫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如果军官真的带着一名推着小推车的战士,应该还隔着老远,自己就能听到车轮在楼板上滚动的声音,但刚刚对方进门时,外面是静悄悄的,意味着所谓的小推车不过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索科夫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柳德尼科夫和那名军官,只见军官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文件袋,交给了柳德尼科夫,嘴里说道:“司令员同志,这就是我为您准备的重要档案。”

    柳德尼科夫接过文件袋,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谨慎地问道:“我能看懂上面的内容吗?”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军官回答说:“虽然档案里的内容都是日文,但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让人把这些档案都进行了翻译,您可以轻松地阅读档案里的内容。”

    柳德尼科夫听军官这么说,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打开了文件袋,从里面抽出了一叠纸,开始浏览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阵之后,他发现自己把索科夫和卢金二人冷落在一旁,似乎有些不妥当,连忙歉意地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们两人也在这里。喏,你们也看看吧。”说着,他从中抽出几张纸,递给了索科夫和卢金二人。

    索科夫接过档案时,脑子里忽然想起后世的档案馆馆长,在组织人手整理完这些档案后,对记者所说的一番话:“整理研究这些档案中最血腥的部分,使我们的很多专家都患上了抑郁症,无法从中解脱……这些档案是记录华夏民族最苦难、最沉痛的一段历史,也是对侵华日军暴行的揭露。”今天自己就要亲眼看到这些档案,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索科夫看的是一份《军事邮政检阅周报》,上面记载了一名隶属于永田部队的士兵的信件,里面记录了他在1937年12月实施的两次杀人暴行,细节描写十分恐怖:“……我用刺刀刺入那个人的肚子,拔出来又刺了一下。由于对方穿着衣服,鲜血很快染红了伤口处的衣服,对方哼了一声,趴着就倒下了。我担心他没有死,又补了一刺刀,刺穿他的胸膛之后,把尸体踢入了河中。”最后,寄信人还表示,杀人让他感到了“心情愉悦”。

    从时间来判断,索科夫觉得这名该死的小鬼子肯定参加了金陵大屠杀,假如他此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肯定会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做千刀万剐。可惜心中并没有交代对方后来的去向,索科夫就算是再生气,但也拿他没有办法。

    接下来的内容是1939年9月的《通信检阅月报》,里面记载了阿根廷《巴鲁特斯》杂志里的内容:山城遭到大轰炸,造成了24人死亡,其中有9名孩子。

    看到这里,索科夫不禁冷笑一声,从1938年2月到1944年12月,小鬼子对山城及其周边地区进行了长达六年又四个月的无差别轰炸,造成了三万多人直接伤亡、六千六百多人间接伤亡,财产损失约100亿元法币。山城范围内的平民居住区、学校、医院,甚至是外国领事馆,都是小鬼子飞机的轰炸目标。

    索科夫把剩下的档案文件往桌上一放,心里对誊抄和翻译档案的苏军翻译很是不满,关东军的档案里,有那么多罄竹难书的内容不抄录,却抄了一些无关轻重的消息。小鬼子对山城的轰炸,造成了三四万人的伤亡,里面却没有提到,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次小规模的伤亡情况,而阿根廷的报道里,存在着严重的误导倾向。

    就在这时,索科夫忽然看到卢金猛地一拍桌子,随后生气地说道:“不像话,简直太不像话了。”

    “副司令员同志,”索科夫想知道卢金看到了什么内容,便把头凑了过去,好奇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米沙,你瞧瞧这里的内容。”卢金指着纸上的内容对索科夫说道:“1940年1月,在哈尔滨的法国领事,发给法国高层的信件中,提到了岛国要培养白俄儿童,目的是将来用他们侵略苏联。

    1940年5月,美国一个叫普特南希写给位于哈尔滨的朋友雷莫夫的信件中,专门提到了远东地区的白俄,遭到了关东军的欺压,关东军甚至还策划排挤白俄,把他们从东北的土地上赶走……”

    索科夫听卢金这么说,心里不由一动,感情抄录翻译档案的军官,侧重点在那些与苏联有关的档案里,难怪关于关东军在华夏所犯下的滔天罪恶却很少提及。

    可能是为了印证索科夫的猜想,柳德尼科夫也开口说道:“卢金同志,我这里也看到一些令人愤怒的内容。1939年6月,我军与关东军在诺门坎作战期间,他们派遣了一支名为石井的部队作为特殊秘密部队,前往了交战区域。”

    听到石井部队,索科夫不禁浑身一震,心说这不就是臭名昭著的731部队么?他有些迫切地问:“伊万,小鬼子派这支部队去双方的作战区域做什么?是准备对我军使用细菌战或者化学战吗?”

    正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柳德尼科夫,听索科夫这么说,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望着索科夫诧异地问:“米沙,你怎么知道的呢?”

    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对方,说自己是从后世的历史书里看到的。而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随后解释说:“伊万,是这样的,我们的部队有几名来自第88国际旅的同志。他们从1931年开始,就在东北和关东军作战,对关东军的情况非常了解。我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听他们提到关东军里有一支奇怪的部队,对外的番号是‘石井部队’,就是专门研制病毒的机构。因为我刚刚听到这支部队的番号时,就本能地想到,他们既然被秘密派往敌我双方交战的诺门坎地区,没准就是为了使用细菌武器。”

    “米沙、你所说的情况,以前我看过通报,的确有这么回事。”卢金插嘴说道:“关东军在我们部队取水的河流里投放了大量的病毒,试图给我军造成巨大的损失。但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的人并没有到有病毒的区域取水,而他们的人却误打误撞地进入了那个区域,从而使部队里出现了大规模的传染病,士兵和军官大量病倒,极大地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

    “这是自作自受。”柳德尼科夫说:“要是他们当年多死点人,没准就会彻底放弃侵略我国的念头,这样在卫国战争爆发之后,我们就能更早地调动远东的部队去增援西线。远东的部队因为曾经两次参加对岛国的作战,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早一天投入战斗,对我们扭转战局都是至关重要的。”

    三人聊了一阵子之后,柳德尼科夫表情严肃地说道:“从我们所看的档案来看,关东军的暴行大致有以下几方面:实施惨烈轰炸、密谋利用白俄侵略远东、奴役劳工、进行细菌战、化学战等等。我觉得此事关系重大,需要立即向方面军司令部报告。”

    “我同意。”索科夫不假思索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后,问卢金:“你呢,副司令员同志?”

    “我也同意。”卢金对柳德尼科夫说道:“光是岛国试探利用白俄进犯远东,就是对我国尊严的一种挑战。如此重大的事件,必须立即上报,让大家做到心中有数。这样等到审判的那一天,就能给该死的关东军增加更多的罪责。”

    柳德尼科夫见索科夫和卢金都赞成自己上报,便拿起桌上的话筒,贴在耳边拨了一个号码后说道:“我是柳德尼科夫,请帮我接方面军司令部,找扎哈罗夫大将。”

    电话很快接通了,电话另一头的扎哈罗夫问道:“柳德尼科夫将军,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的,扎哈罗夫将军。”柳德尼科夫如实地回答说:“我们已经整理出一小部分档案,在这些档案里,我们看到了岛国的险恶企图,他们培养白俄儿童,给孩子们洗脑,想利用他们来侵略远东地区……”

    “什么,利用白俄来侵略远东地区?”扎哈罗夫听完柳德尼科夫的报告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道:“柳德尼科夫将军,你所说的那份档案资料在什么地方?”

    “我这里只是一份抄录件,具体的档案还在学校里。”柳德尼科夫谨慎地问道:“扎哈罗夫将军,你想看吗?如果你要看的话,我立即安排人手去取档案的原件。”

    听完柳德尼科夫的话,扎哈罗夫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我看此事关系重大,你立即派人去学校,找出相关的档案资料,然后送到了我的办公室。”

    “需要翻译吗?”柳德尼科夫深怕扎哈罗夫让他把档案翻译完毕后,再送到方面军司令部,便提前给对方打预防针:“档案文件的数量庞大,如果要整理翻译的话,就算按照如今的人手,也需要几个月时间。”

    “不用翻译。”扎哈罗夫如何不清楚柳德尼科夫心里在想什么,所以干脆地回答说:“你自己把那些文件送过来就是了,我会找专人来进行翻译的。”

    “好吧。”确认对方不需要翻译档案,柳德尼科夫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吩咐那名送档案的军官:“你立即返回学校,把有关白俄方面的档案都找出来,并进行归纳整理后,送往方面军司令部交给扎哈罗夫将军。”

    “司令员同志,”军官听完柳德尼科夫的命令,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就算是关于白俄内容的档案,恐怕也要装好几辆小推车,要想把它们都找出来,至少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柳德尼科夫原以为那些扎哈罗夫要看的档案文件,都堆放在固定的位置,只要过去取就是了。但此刻听军官这么一说,立即意识到问题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严重。他在经过一番思索后,对军官说道:“那就先给扎哈罗夫将军送一部分过去,其余的部队等整理完毕后,再给他送过去也不迟。”

    “需要翻译吗?”军官谨慎地问道。

    “不需要翻译。”柳德尼科夫摇着头说:“方面军司令部里的翻译人员,比我们要多得多。你尽管带人把档案送到方面军司令部,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用你再过问了。”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军官响亮地回答说:“我立即带人把文件给方面军参谋长同志送过去。”

    等军官离开后,索科夫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档案,就递给了柳德尼科夫:“伊万,这些档案还给你。”

    听索科夫这么说,柳德尼科夫有些诧异地问:“米沙,你不看了吗?”

    “不看了。”索科夫刚刚在翻越时,发现军官提供给柳德尼科夫的这些档案资料,重点就是在谈论关于居住在东北地区的白俄,反而把这片黑水白山之间与关东军作战的军民们忽略了。既然手里的档案资料里,与东北老百姓相关的事宜太少,也就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必要,所以他选择把档案文件还给了柳德尼科夫。

    见索科夫把档案文件还给自己,柳德尼科夫也不觉得什么奇怪,自己如果不是要向上级交差,恐怕都不会仔细看里面的内容。如今把发现有问题的档案,都准备送往方面军司令部了,剩下的档案对自己来说,就是无关轻重的。

    柳德尼科夫规整了一下桌上的档案文件,重新放进了文件袋,然后摁下了桌上的召唤铃。

    听到铃声的副官,从外面快步走进来,面朝着柳德尼科夫问:“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指示?”

    柳德尼科夫拿起那个文件袋,递给了副官,嘴里说道:“副官同志,这是我不久前收到的一份档案材料,如今我已经看完了,你拿去归档吧。”

    “是,司令员同志。”副官响亮地答应一声,上前接过了柳德尼科夫手里的文件袋,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米沙。”卢金扭头望着索科夫问道:“档案看完了,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回房间了。”

    “嗯,时间不早了,我们的确应该离开了。”索科夫说着,就来到了卢金的身边,准备推着他返回各自的房间。

    但就在这时,柳德尼科夫却叫住了索科夫:“米沙,等一下。”

    索科夫停下脚步,扭头望着柳德尼科夫:“什么事儿?”

    “你的参谋长和军事委员,他们顺利地返回奉天了吗?”

    “是的,他们已经安全到达了奉天。”索科夫心里很清楚,虽然柳德尼科夫问的是雅科夫和戈罗霍夫两人,但真实的目的就是想了解雅科夫是否顺利地返回了奉天。要知道,雅科夫的身份特殊,假如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恐怕很多人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特意旁敲侧击地打听对方的情况。索科夫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便特意安慰对方说:“你就放心吧。”

    扎哈罗夫收到柳德尼科夫派人送来的档案文件后,立即抽调了五十多名懂日语的军中翻译,开始整理这些档案。

    到了第二天早晨,扎哈罗夫刚起床,就接到负责整理档案的军官打来的电话:“参谋长同志,我们在关东军的档案里,发现了一份很有意思的档案。”

    “很有意思的档案?”扎哈罗夫听后,反问道:“大尉同志,不知是什么档案啊?”

    “是一份关东军试图帮助犹太人建国的档案材料。”

    “帮助犹太人建国的档案?”军官的话引起了扎哈罗夫的兴趣:“那你立即拿着那份文件到我的办公室,我想亲眼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一些什么内容。”

    十几分钟后,一名夹着公文包的大尉出现在扎哈罗夫的办公室里,并将两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放在了扎哈罗夫的桌上。

    罗科索夫斯基打开了文件,抽出里面的资料,看到都是日文,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没有翻译成俄文?”

    “因为时间紧迫,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报告,就没有来得及进行翻译。”

    扎哈罗夫把档案推到一旁,望着大尉说道:“克里姆大尉,那你就给我汇报一下这个犹太人试图建国的情况。”

    “参谋长同志,”克里姆大尉开始向扎哈罗夫汇报自己所看过的这份档案:“犹太人建国的计划,被关东军命名为‘河豚鱼计划’,他们在1931年的918事变后,想利用犹太人的庞大资金,并通过亚洲的犹太人改善岛国与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关系而设想的计划。

    这份犹太人建国计划,在1938年12月6日获得了岛国高层的批准,主要内容就是在哈尔滨等地推行犹太人留据地,乃至在整个东北建立一个犹太国家。这项计划获得批准之后,岛国和犹太人的关系进入了蜜月期。”

    “有意思,有意思。”扎哈罗夫连说了两个有意思之后,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后,望着克里姆问道:“我想知道,这些犹太人是来自什么地方的,都是从德国逃出来的吗?”

    听到扎哈罗夫的这个问题,克里姆迟疑了片刻,随后缓缓地说道:“参谋长同志,最初东北地区的犹太人,大部分是来自俄罗斯。”

    “什么,都来自俄罗斯?”扎哈罗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这怎么可能呢?”

    “没错,参谋长同志,的确是来自俄罗斯。”克里姆向扎哈罗夫解释说:“迫使这些犹太人逃离家园的沙皇俄国时期的大规模排犹运动。比如说1903年4月6日在俄国基希涅夫小镇发生的反犹暴行中,有45名犹太人死亡、86人残废、500人轻伤,另外还有多达1500家住房和上吊被掠夺和毁坏。

    由于这些逃离俄罗斯的犹太人,充满了对俄国的仇恨,因此在1904年的俄日战争中,一名叫做雅克布·歇夫的美国金融界犹太巨富,为岛国筹集了2000万美元的贷款,从而使岛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因为歇夫帮助岛国打败了我们国家,所以天煌破例邀请他共进午餐,并给他授了勋。”

    “该死的东西。”扎哈罗夫听到这里,顿时怒了:“他如今在什么地方?如果让我抓住他的话,我绝对饶不了他。”

    “参谋长同志,”克里姆说道:“据我所知,歇夫在几年前就病死了。就算他不死,他作为一名俄籍美国人,长期都居住在美国,我们拿他还真没有办法。”

    扎哈罗夫气得把抽了一半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冲着对克里姆说:“你继续说下去。”

    “1931年的918之后,岛国向东北进行大规模的移民。为了加速移民进程,增加开发的力度,岛国的高层想到了犹太人手中的巨大财富。他们在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之后,觉得可以利用犹太人的巨大财富和在美国的巨大影响力,在加速东北开发进程的同时,影响美国对岛国侵华的态度,借以实行他们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当德国开始在欧洲大肆驱逐犹太人,要求岛国也参加反犹行动时,岛国却对犹太人采取了善待的策略,默认大批犹太难民经过岛国来到华夏。由于犹太人此刻正在全球遭受迫害,世界范围内,只有后英国的中东殖民地和华夏愿意接纳他们,他们急于寻找一块环境优越的土地建国。在小鬼子的诱导下,他们觉得华夏的东北是最佳的选择,‘河豚鱼计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炉了。

    我们所发现的‘河豚鱼计划’多达九十页,其主要的内容是:在岛国占领下的华夏,建立一个犹太人的居留地,先安置三万名犹太难民,然后逐步扩大;

    建立这一居留地的费用,由美国的犹太财团承担,先需要对方提供多达一亿美金的安置费,大力在美国等西方国家宣传此项计划,并邀请世界各地的犹太知名人士来居留地访问;

    通过建立居留地吸引犹太资本,并改善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关系。

    最终在1939年出台的‘河豚鱼计划’,它的内容也是详尽具体,措施包括:允许犹太人移居的人数从1.8万人上升到60万人,建立犹太人居留地的规模,学校、医院等公益机构的组建,居留地的犹太人享有宗教自由,文化、教育实施自治等等。”

    克里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仔细地观察扎哈罗夫的表情,以决定是否继续说下去。

    扎哈罗夫见克里姆不再说话,还特意问了一句:“克里姆大尉,你说完了?”

    “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继续说下去。”

    “河豚鱼计划,是岛国为了本国的利益,将逃避德国迫害的欧洲犹太难民,安置在岛国控制下的东北等地,利用生活在东北的犹太人和犹太移民的影响,在美国营造一种更为有利于满洲国的气氛,吸引美国犹太人向远东投资,实现门轴工业化,以便使东北成为其南下北进的战略基地。”

    扎哈罗夫再次点燃一支香烟:“真是没想到,岛国的野心如此庞大,想让犹太人在东北建国后,来壮大他们的实力,以便随时可以向我国发起新的进攻。对了,他们的这个计划,最后怎么失败了呢?”

    “我正准备说这一点呢。”克里姆说道:“由于岛国过高地估计了犹太人在世界上的政治和经济的影响力,特别是1940年岛国加入三国轴心之后,打破了西方在华夏的垄断格局,以及其它许许多多因素的影响,使这一计划没有得到充分实施。另一方面,由于大量的犹太人涌入,让原本居住在东北的犹太人感到了威胁,他们纷纷向岛国提出抗议,不准他们再继续运送犹太人到东北。这些犹太人在抗议岛国的同时,又向德国和意大利提出了自己的诉求,使岛国通过安置犹太人获得资金援助的计划失败了。

    不久之后,随着美国对岛国禁运的实施,让犹太人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看清了岛国的真实面目,便开始反对所谓的在东北建国这种诱饵行为。他们很清楚,就算犹太人真的在东北建国,一旦岛国控制了整个华夏,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调转枪口打他们,所以拒绝岛国制定的‘河豚鱼计划’,无疑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扎哈罗夫等克里姆说完之后,缓缓地点点头,说道:“克里姆大尉,这份档案非常重要,你立即安排人手进行翻译和整理。我会把此事上报给马利诺夫斯基元帅,让他将此事汇报给最高统帅本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全力满足你的需求。”

    听扎哈罗夫这么说,克里姆立即顺水推舟地说:“参谋长同志,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不知能否给我们补充一批人手呢?”

    对于克里姆的这个请求,扎哈罗夫为难地说:“不好办啊,克里姆大尉。方面军司令部懂日语的翻译人员,我都给你派过去了,你如何还需要人手,我到哪里去给你找人呢?”

    “参谋长同志,其实要找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克里姆早就胸有成竹:“我们可以到外面去招募人手,来完成这些工作。”

    “到外面去招募人手?”扎哈罗夫再次皱起了眉头:“去什么地方招募?”

    “据我所知,新京城内有大量的白俄存在,虽然他们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但他们的俄语却没有丢下。”克里姆向扎哈罗夫解释说:“岛国人在这里统治了十四年,这些白俄为了生存,肯定会学习日语,聘请他们来协助我们整理档案材料,无疑是合适的人选。”

    扎哈罗夫等克里姆说完,表情严肃地说:“克里姆大尉,聘请白俄来为我们工作,且不说上级是否会同意。就算是同意他们来工作,我们如何防止泄密事件的发生?”

    “参谋长同志,这一点您不用担心。”克里姆安慰扎哈罗夫:“如今整理的资料,都是关于关东军在占领东北时期的档案,就算是那些参加工作的白俄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影响。”

    扎哈罗夫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克里姆说的有道理,毕竟这些缴获的关东军资料,记录都是过去的档案,无非是揭露关东军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可以作为审判他们时的罪证,就算提前泄露出去,也对大局没有任何的影响。想到这里,他缓缓点点头,说道:“好吧,克里姆大尉,就依你所说,立即招募一批白俄来参加档案的整理工作。”

    打发走了克里姆大尉之后,扎哈罗夫想起柳德尼科夫曾经告诉自己,说送来的档案,不过是缴获档案中的极少一部分。而柳德尼科夫那里参与整理和翻译的人员,恐怕要比自己这里少得多,既然克里姆提出的方案不错,那自己就告诉他一声,让他也去招募一批人手,来进行档案的整理和翻译工作。

    扎哈罗夫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后,对着话筒说:“我是方面军参谋长扎哈罗夫大将,立即给我接第39集团军司令部,找柳德尼科夫将军。”

    电话接通时,柳德尼科夫正在与索科夫和卢金说完,听到是扎哈罗夫的声音,立即从座位上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您好,扎哈罗夫将军,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柳德尼科夫将军,我来问你。”扎哈罗夫也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那里是不是缺乏整理和翻译档案的人员?”

    “是的,扎哈罗夫将军。”柳德尼科夫反问道:“难道您打算给我派一些人手过来吗?”

    “我这里哪有什么人手。”扎哈罗夫说道:“你昨晚派人送来的档案里,我们发现了一份关于关东军准备帮助犹太人建国的‘河豚鱼计划’,我正安排人手进行翻译,准备向最高统帅本人进行汇报。”

    “‘河豚鱼计划’?”听到这个计划的名称,柳德尼科夫有些诧异地问:“不知道岛国人打算在什么地方,帮助犹太人建国呢?”

    “还能是哪里?!”索科夫听到河豚鱼计划时,随口说道:“自然是在东北这里了。”

    电话另一头的扎哈罗夫,听到了索科夫的声音,便随口问了一句:“旁边说话的是米沙吧?”没等柳德尼科夫回答,他又继续说道,“米沙说的没错,关东军就是想帮助犹太人在东北建国,利用他们来吸引美国犹太人的资金,把东北建成了一个巨大的工业基地,为他们的南下北进计划提供充足的物资保障。”

    柳德尼科夫正想问问关于河豚鱼计划的详情时,扎哈罗夫继续说道:“柳德尼科夫将军,我打算招募一批白俄来从事档案的整理和翻译工作,假如你那里确实人手不够的话,也可以考虑这个办法。”

    “扎哈罗夫将军,”柳德尼科夫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索科夫,对着话筒说道:“米沙刚给我提了一个建议,让那些大学里的教授来参与档案的整理和翻译工作。以他们的能力,应该可以胜任这项工作。”

    整理和翻译档案的事情,索科夫和卢金肯定帮不上忙,只能待在城里耐心地等待结果。

    索科夫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琢磨新京为什么会比奉天显得更加繁华时,就听到有人在敲门。他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一看,发现敲门的人正是卢金。

    “副司令员同志,你怎么过来了。”说着,索科夫就想伸手去推轮椅。

    但卢金却摆摆手,说道:“米沙,我想出去走走,不知你有没有兴趣陪我一起?你瞧,我连衣服都换好了。”

    索科夫这才注意到,卢金身上穿的是一件上尉的军服,看样子他不想在逛街时太扎眼,所以就换了一套低调的军服。他明白了卢金的意思后,连忙说道:“副司令员同志,你等一下,我也去找一套合适的军装。”

    索科夫回到房间里,给柳德尼科夫的副官打了一个电话,客气地说:“副官同志,我想和我的副司令员到新京的街头走一走,不过我们不想再引人注目,你能帮我找一个中尉的军服吗?”

    对于索科夫的请求,副官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好的,索科夫将军,我会尽快派人把军服给您送过去的。”

    半个小时之后,索科夫推着卢金的轮椅,走在了新京的大街上,在他们身后二十多米远的地方,跟着几名警卫员。之所以保持这样的距离,一是为了不影响两位指挥员说话,二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们也能及时地赶过去处理。

    “米沙,”两人在街上走了个把小时后,坐在轮椅上的卢金仰头问索科夫:“都快中午了,我感觉有点饿,你呢?”

    “我也是。”索科夫征求卢金的意见:“我们是不是调头回饭店了?”

    “别别别。”卢金制止了准备把自己往回推的索科夫,“我听说新京这里的饮食不错,我们不如去尝尝。”

    “你有合适的地方吗?”索科夫问道。

    卢金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我好像闻到附近有烤饼的香味,我们不如找找在什么地方,如果合适的话,就在那里吃吧。”

    听卢金这么一说,索科夫感觉自己也闻到了空气中的那种香味。他左右瞧了瞧,看到路对面有饭店,大门的上面挂着一个牌匾,写着“杨麻子”三个大字。看到这块招牌,索科夫的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相关的信息:杨麻子创始于清光绪二十一年,也就是1896年,是新京著名的老字号小吃店,主要产品有“杨麻子大饼”、“杨麻子馅饼”、“杨麻子烩饼”等二十余种,另外还有锅包肉、京酱肉丝、杀猪菜等东北特色菜。

    索科夫用手朝街道对面一指,说道:“副司令员同志,那里好像是一家饭店,我们就去那里吃饭吧。”

    “好吧,”卢金点着头说:“我们就去那里吃。”

    不过在索科夫推着他过马路时,他忽然有些担心地问道:“米沙,我们都不会说汉语,待会儿怎么点菜啊?”

    索科夫听后淡淡一笑,随即轻描淡写地说:“副司令员同志,别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当索科夫推着轮椅来到门口时,在门口揽客的店小二先是一愣,随即上来帮着把卢金的轮椅抬进了店里。进了店之后,店小二客客气气地问:“两位长官,不知你们坐大厅呢,还是楼上的雅间。”

    索科夫故意摆摆手,表示自己听不懂。店小二应该是和白俄打过交道,多少会说几句俄语,便用俄语磕磕绊绊地把自己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索科夫等他说完,朝靠窗户的一个位置指了指,示意自己准备坐那里。店小二见状,连忙把卢金的轮椅推到了那张桌子前。

    等索科夫坐下之后,他拿出插在腰间的菜谱,放在了索科夫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说:“两位长官,你们要吃点啥?”

    索科夫放开菜谱,看到里面是中日两种文字,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的手指在菜名上滑过,偶尔停顿片刻,嘴里简短地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等点了五六样之后,索科夫将菜谱还给了伙计:“先点这么多,不够再点。”

    伙计刚离开,那几名警卫员也跟着走进了饭店。看到索科夫和卢金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他们不禁停下了脚步,把目光投向索科夫,想看司令员有什么吩咐。

    索科夫见状,朝远处没有客人的角落指了指,示意他们到那里去就坐。得到信号的警卫员不敢怠慢,快步地朝着角落的位置走去。

    等菜的功夫,索科夫忽然听到身后有两个人聊天,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三国演义》中的武将排名,是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你说说,关二爷那么好的武功,怎么会排在第四位,连常山赵子龙和耍双戟的典韦都排在他的前面?”

    另一人反驳道:“关二爷虽然有温酒斩华雄、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的辉煌战绩,但要是换了他在长坂坡,不见得能像常山赵子龙那样杀个七进七出,让他排在赵子龙的后面,有什么不对?”

    “你就说错了,当初赵子龙之所以能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那是因为曹操下了命令,只准活捉不能放冷箭,否则就算是十个赵子龙,恐怕也死在了乱军阵中。”最先说话的人不服气地说:“要我说啊,关二爷是生在三国,假如生在现在,小鬼子进东北时,关二爷只要提着他的青龙偃月刀,就能把小鬼子杀得人头滚滚,让他们乖乖地滚回老家去。”

    “得了吧,”另一人说道:“关二爷的武功再高,能对付得了小鬼子的枪炮和坦克吗?”

    听到这里,索科夫忽然想到自己以前看过一些短视频,一个叫李二牛的沙雕播主,就喜欢制作一些火柴人战争的视频,其中最侮辱人智商的几个视频:第一、20挺机枪,能否挡住150名骑兵的进攻;第二、60挺机枪,能否挡住500名骑兵的进攻;第三、七辆坦克与300名关羽遭遇,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只要智商在线的人,都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但在李二牛的视频里,20挺机枪连一半的骑兵都没有消灭,就团灭了;60挺机枪打死了三分之一的骑兵,就被乱刀砍死;而300名关二爷的视频更加离谱,以极小的代价就干掉了所有的坦克,他大概以为关二爷使用的青龙偃月刀,是星球大战里的那种激光剑,可以像砍瓜切菜那样干掉对方的坦克。

    “米沙,”正当索科夫在浮想联翩时,忽然听到了卢金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索科夫浑身一震,立即把思路从那些沙雕视频里收回来,望着卢金问道:“什么事儿?”

    “我看你一直在发呆,脸上的表情还似笑非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卢金好奇地问:“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让你感到如此好笑吗?”

    索科夫自然不会告诉卢金,自己无意中想到了后世看的那些沙雕视频,对播主的低智商感到好笑。只能敷衍地说道:“我在想,假如昨天没有多管闲事,干掉鬼子的宪兵队,没准我们此刻已经在奉天了。”

    “是啊,如果没有对宪兵队动手,此刻我们已经回到了奉天。”卢金说完这话之后,望着索科夫问道:“米沙,你后悔吗?”

    “不后悔。”索科夫大大咧咧地说:“有什么可后悔的。说实话,鬼子都不能算人,只能算是两条腿的畜生。说他们是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一种侮辱,如果这里我可以做主的,恐怕会有更多的小鬼子会用他们的性命和鲜血,来洗刷对华夏人民犯下的罪恶。”

    对于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卢金并没有加以评论。虽然他不清楚索科夫为什么如此恨小鬼子,但他心里明白,不管索科夫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这个当副手的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

    先是招牌杨麻子大饼和馅饼端上了桌,接着店小二又端上了锅包肉和京酱肉丝,最后在两人的面前各放了一副刀叉:“两位长官,你们点的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卢金拿起摆在面前的刀叉,饶有兴趣地说:“奇怪,他们这里怎么会有刀叉呢?”

    “副司令员同志,你没发现店小二也会说几句简单的俄语,说明这里经常有白俄光顾。”索科夫说道:“有刀叉自然不足为奇。”

    “对对对,有这种可能。”卢金点着头说:“我听说小鬼子吃饭,和华夏人一样,用的都是一种叫筷子的餐具,刀叉他们肯定用不上。能用得上刀叉的人,无疑是白俄或者其它国家的侨民。”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完了。

    索科夫见店小二站在柜台处,朝自己这边张望,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店小二一路小跑来到了索科夫的面前,点头哈腰地问:“这位长官,您还要点什么?”

    “我们吃完了。”索科夫客气地对店小二说:“给我们算一算,一共需要多少钱?”

    谁知他说完之后,店小二却出人意料地说:“两位长官,你们的账已经有人结了!”

    “啊,我们的账有人结了?”索科夫听店小二这么说,不禁大吃一惊,扭头朝角落里的几名警卫员望去,发现他们正在埋头大吃,肯定不可能是他们结的账,他转过头望着店小二:“谁结的?”

    “就是靠楼梯旁坐着的那位先生!”

    索科夫顺着店小二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那里坐着一位穿长衫、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见索科夫朝自己望过来,他还举起手里的茶杯向索科夫表示致敬。

    索科夫仔细打量了对方许久,随后低声地问卢金:“副司令员同志,你认识那个人吗?”

    卢金同样疑惑地摇着头说:“不认识。”停顿片刻之后,他有些尴尬地说,“米沙,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觉得华夏人看起来都长的差不多。”

    对于卢金的这种说法,索科夫倒是非常赞同。他记得自己当年刚到俄罗斯时,看到那些人的外貌都差不多,以至于经常认错人。而卢金此刻就和自己当年的情况差不多。

    索科夫站起身,走到了那位男子的面前,客气地问:“这位先生,您会说俄语吗?”

    “会的,”男子伸手示意索科夫在他的对面坐下,随后解释说:“我的一位家庭老师是白俄,我从小就开始学俄语。可以这么说,俄语就是我的第二母语。”

    索科夫听后不禁耸然动容,心里开始暗自嘀咕,自己刚刚和卢金吃饭时,有没有说什么机密,要是被这个男子听到,可就不得了了。好在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和卢金只是闲聊,没有涉及到任何机密,就算所有的对话都被男子听到,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之所以坐过来,就是为了搞清楚,自己与这位男子非亲非故,他怎么会替自己付账呢?他带着这个疑问开门见山地问:“这位先生,我想问问,我们好像从来都不认识,您为什么要帮我们付账呢?”

    男子看了一眼索科夫穿的军服,随即笑着说道:“虽然您穿的只是中尉的军服,但我还是知道您的真实身份?”

    听对方这么说,索科夫不禁微微一惊,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这位先生,不知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您是第53集团军司令官,不对,你们的部队里不叫司令官,而是司令员。你是第53集团军司令员索科夫上将,我没有说错吧。”

    索科夫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他把手搭在枪套上,警惕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他这么说,无疑是承认对方说的没错。

    而卢金看到索科夫这里的情况,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用双手搬动车轮,把轮椅移到了索科夫的身边,警惕地问:“米沙,出什么事情了?”

    索科夫用手朝男子一指,说道:“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想搞清楚,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