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速行驶的装甲车上,向停着不动的坦克扔反坦克手雷,还是一项技术活。一枚反坦克手雷重达一点二公斤,一般只能投掷15~20米,扔早了,手雷还没扔到坦克那里,就直接掉地上了;扔晚了,手雷爆炸的碎片,会反弹回来伤害到投弹的人。
由于没有经验,大多数投出的反坦克手雷都没有命中目标。装甲车围着那些坦克兜了好几个圈子,才勉强炸毁了四辆坦克,不过车厢里的五名战士,却是三死两伤,反坦克手雷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枚。
随着车里的战士们相继丧失了战斗力,索科夫只能亲自出马。他单膝跪在车厢里,手里攥着那颗手雷,紧紧地盯着快速接近的坦克,心里计算着应该在什么位置把掷手雷投出去。当距离坦克还有十来米时,他猛地站直身体,猛地将手雷投了出去。
手雷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后,落在坦克车身上,轰的一声炸响,让这辆坦克立即燃烧了起来。不过由于距离太近,爆炸的气浪迎面涌来,索科夫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胸击了一掌似的,巨大的惯性让他的身体猛地往后一扬,随后重重地摔倒在车厢里,两眼一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等索科夫重新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他试图想坐起来,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谁知刚一动弹,却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疼,疼得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虽说索科夫发出的声音很小,但却惊动了旁边的人。他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蹲下,随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谢天谢地,亲爱的,你终于醒了。”
听到这个声音时,索科夫不禁浑身一震,他连忙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在自己的身边蹲着一人,经过仔细辨认,他认出说话的人居然是阿西娅。他望着阿西娅,吃惊地问:“阿西娅,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阿西娅握着索科夫的右手,噙着热泪说道:“亲爱的,你终于醒了。”
“阿西娅,我是在哪里?”索科夫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亲爱的,这里是马马耶夫岗坑道里的卫生队,我当然在这里。”阿西娅回答说:“你在战斗中负伤了,是果里亚大尉他们把你送回来的。”
听阿西娅提到果里亚大尉,索科夫立即想起在自己昏迷前,自己正站在装甲车里朝德军的坦克扔手雷,连忙追问道:“果里亚大尉在什么地方,他还好吧?”索科夫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自己率人只炸掉了五辆坦克,德军就算只剩下两辆坦克,也足以将果里亚的部队压制在山坡后面无法动弹,一旦他们无法迅速地脱离和敌人的接触,等敌人的步兵赶到,等待他们的就将是灭顶之灾。
“放心吧,果里亚大尉他们都安全地返回马马耶夫岗了。”阿西娅听到索科夫这么问,立即猜到了他的心思,便善解人意地问:“需要把他找来吗?”
“是的,”索科夫使劲地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要问问他,我们是如何回到马马耶夫岗的。”
阿西娅见索科夫急着见果里亚大尉,连忙站起身,冲着门口喊了一声。随着她的喊声,从门外走进来一名男卫生员,望着阿西娅问:“阿西娅同志,有什么指示吗?”
“请你去打电话通知别尔金政委、西多林参谋长,”阿西娅对男卫生员说道:“就算旅长已经醒了,想立即见到果里亚大尉。”
等男卫生员离开后,阿西娅又重新来到索科夫的身边蹲下,关切地问:“亲爱的,你饿不饿啊?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得知果里亚等人已经安全地返回了马马耶夫岗,索科夫的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听到阿西娅这个问题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叫,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西娅,我还真的饿了,你能给我找到吃的吗?”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阿西娅端起放在一旁的燕麦粥,舀了一勺递到了索科夫的嘴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张嘴!”
阿西娅刚给索科夫喂完一碗燕麦粥,别尔金便从外面大步地走了进来。看到索科夫已经苏醒,别尔金激动地说:“旅长同志,看到你苏醒过来,我们真是太高兴了。”说完,快步地走到索科夫的身边蹲下,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感觉浑身骨头痛,”索科夫苦笑着回答说:“可能是在倒地时摔的。”
“旅长同志,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别尔金痛心疾首地说:“你别忘记了,你是步兵旅的旅长,而是不反坦克手,怎么能亲自去炸敌人的坦克呢?好在你的运气不错,只是被爆炸的气浪震晕了,要是中几枚弹片的话,没准你此刻正躺在手术台上急救呢。”
别看刚刚阿西娅告诉索科夫,说果里亚大尉安全地回到了马马耶夫岗。但索科夫的心里却在为其他战士的安危担心,此刻见到别尔金就在身边,连忙着急地追问:“第192营的指战员都安全地撤回来了吗?”
“是的,他们基本都安全撤回来了。”别尔金感慨地说:“我听他们说,假如不是你想出了用装甲车载着战士冲过去炸敌人坦克的方法,没准他们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旅长同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出用这种办法,去炸毁敌人的坦克呢?”
“当时我看到部队被敌人的炮火封锁在山坡后面无法动弹,便决定去冒一次险。”索科夫的脑子里再次想到在自己昏迷前,还有两辆德军坦克没有炸毁,也不知它们给自己的部队造成了多大的伤亡,便试探地问:“政委同志,我想问问,剩下的两辆坦克被炸毁了吗?”
“是的,旅长同志,那两辆坦克也被炸毁了。”别尔金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负伤之后,正好一连长带着两辆装甲车从北面赶回,正好目睹了你们炸坦克的全过程。因此一连长就学着你们的样子,让装甲车快速地冲向敌人的坦克,用反坦克手雷炸毁坦克。敌人坦克被全部炸毁之后,果里亚觉得奥尔洛夫卡不宜久留,便果断地率部队撤了回来。”
索科夫记得从奥尔洛夫卡到马马耶夫岗有三十多里的地方,而自己在整个撤退的过程中,居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证明自己晕迷的时间比较长。想到这里,他好奇地问别尔金:“政委同志,我晕迷了多长时间?”
“旅长同志,你已经晕迷了一天一夜。”别尔金苦着脸解释说:“你不知道在你晕迷的这段时间里,崔可夫司令员曾多次打电话来询问,向我们了解你的伤势。刚刚接到电话,得知你已经苏醒,我让西多林给司令员报讯,自己就立即赶过来看你。”
“城里的情况怎么样?”索科夫得知自己晕迷了一天一夜,不知道马马耶夫岗左右两翼的防线有什么变化,连忙问别尔金:“两翼的我军部队还在坚守阵地吧?”
别尔金听索科夫没有问马马耶夫岗,而是直接问两翼的部队,便知道索科夫对守住了马马耶夫岗是充满了信心,连忙回答说道:“我们右翼的近卫第42团,在叶林上校的指挥下,依旧固守着他们的阵地。而我们的左翼,是步兵第92旅和近卫第34团、第39团的残部,和敌人在反复地争夺阵地?”
刚听说右翼的近卫军战士还在坚守阵地,索科夫的心里还一阵窃喜,但听到左翼的两个团和一个步兵旅,居然都变成了残部,心又不禁往下一沉:“政委同志,请你立即告诉我,中央火车站在谁的手里?我们还是德国人?”
对于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别尔金沉默了片刻,有些艰难地回答说:“旅长同志,车站是敌我双方反复争夺的重点,在我来看你之前,车站还在我们的手里,至于现在有没有被德国人夺去,我就不太清楚了。”
从别尔金的话中,索科夫意识到中央火车站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一如历史上德军对马马耶夫岗的争夺。由于自己的横空出世,德军要夺取马马耶夫岗的可能无限趋于零,因此他们的进攻重点,在无形中就变成了中央火车站。
“旅长同志,您醒了,这真是太好了。”没等索科夫在说什么,门口就传来了果里亚惊喜的声音。大尉发完这番感慨后,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在索科夫身边蹲下,关切地问:“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索科夫以前为是别尔金通知果里亚的,便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别尔金和索科夫搭档的时间不短,自然明白他投来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便微微摇了摇头,把双手一摊,示意他也不知道果里亚为何会来。索科夫把目光重新转向了果里亚,好奇地问:“大尉同志,你怎么来了?”
“是这样的,旅长同志。”果里亚连忙回答说:“战士们见您一直昏迷不醒,心里都特别担心,便让我来看看您。没想到我的运气不错,刚走到门外,就看到您已经苏醒了,这真是太好了。”
“大尉同志,谢谢你。”索科夫等果里亚说完后,望着他态度真诚地说:“谢谢你把我送回了马马耶夫岗。”
“旅长同志,瞧您说的,怎么能对我说谢谢呢?”果里亚有些慌乱地回答说:“假如不是您勇敢地炸毁了德军坦克,我和我的部下没准都会死在那个山坡上。”
索科夫急于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便好奇地问:“大尉同志,我负伤晕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果里亚早就猜到了索科夫在醒来后,肯定会问起那天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此刻听到索科夫果然问起,连忙回答说:“旅长同志,那天我在山坡上,看到您炸毁敌人坦克时负伤了,正在着急之时,一连长带着两辆装甲车从北面返回。他在远处看到您是如何炸毁敌人坦克,因此就有样学样,也命令装甲车冲向了敌人的坦克,并在近距离将剩下的两辆坦克炸毁……”
索科夫耐心地听果里亚介绍完情况后,接着问道:“除了我所在的那辆装甲车外,部队还有别的伤亡吗?”
“有的。”果里亚点点头,肯定地说:“一连长他们由于没有掌握炸坦克的技巧,以至于其中一辆装甲车上的战士,在近距离炸毁坦克时,被弹片杀伤了一半。不过我们在撤退的过程中,沿途并没有和敌人发生交火,整个过程可以算是非常顺利。”
索科夫又和果里亚交谈几句后,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苏醒了,应该到集团军司令部去报个到,向崔可夫汇报一下自己此次吧北上的行动。就算自己的身体状态去不了司令部,但打一个电话还是很有必要的。
谁知他刚一动,就感觉浑身好像针扎似的,疼得他忍不住哼了一声。阿西娅连忙跑过来,关切地问:“米沙,你的身上还有伤,乖乖地躺着别动。”
见自己无法行动,索科夫扭头望着另外一侧的别尔金,歉意地对他说:“政委同志,我需要立即向崔可夫司令员报告,请你帮我找一部电话过来。”
病房外面倒是有一部电话,但却是内部电话,只能在马马耶夫岗范围内通话,要想和集团军司令部通话是不可能的。别尔金走出病房,拿起那部电话,给通讯连连长打了一个电话,吩咐道:“连长同志,旅长需要立即向集团军司令部汇报工作,你立即带人过来,给他安装一部专线电话。”
别尔金打完电话后走进来,对索科夫说道:“旅长同志,我已经给通讯连连长打电话了,命令他立即派人过来给你安装一部专线电话,这样你就能直接和崔可夫司令员通话了。”
十分钟以后,通讯连连长亲自带人过来,帮索科夫安装好了可以和集团军司令部直接通话的专线。连长接通了电话之后,将话筒递向索科夫,同时恭恭敬敬地说:“旅长同志,电话已经接通,您可以讲话了。”
索科夫接过他手里的话筒,贴在耳边,听到里面传出克雷洛夫的声音后,他赶紧说道:“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中校,我现在向你汇报工作。”
“索科夫中校?!”听到是索科夫在和自己说话,有些吃惊地问:“你已经回到自己的指挥部了吗?”
“没有,参谋长同志。”面对克雷洛夫提出的一连串问题,索科夫连忙回答说:“我没有回指挥部,还在自己病房里,因此有工作需要向司令员汇报,因此我命令通讯连连长给我安装了一部专线。请问司令员同志在吗?”
“他不在!”克雷洛夫回答得很干脆,“他从西多林中校那里得知你苏醒的消息后,已经急匆匆地赶往了马马耶夫岗,我相信再过几分钟,他就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有什么事情,就当面向他报告吧。”
索科夫做梦都没想到,崔可夫对自己会如此关心,一听说自己苏醒了,便迫不及待地赶过来探望自己。考虑到从集团军司令部到马马耶夫岗的这条路上,可能会出现德军的散兵游勇,索科夫连忙叫过果里亚,吩咐他说:“大尉同志,崔可夫司令员正朝着马马耶夫岗而来,你立即带人去迎接他,避免他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
没等索科夫说完,门口就传来了崔可夫那熟悉的声音:“索科夫中校,不用派人迎接我,我已经来了!”
崔可夫带着自己的副官克里莫夫,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别尔金、果里亚连忙站直身体,抬手向他敬礼。
看到索科夫尝试着想坐起来,崔可夫连忙上前制止了他:“索科夫中校,你身上还有伤,就别起来了。”让索科夫重新躺好之后,崔可夫扭头问站在一旁阿西娅,“阿西娅,他的伤势不要紧吧?”
阿西娅连忙摇着头说:“只有轻微的脑震荡,以及身上的一些挫伤,没有什么大碍。”
“司令员同志,”躺在病床上的索科夫,等阿西娅向崔可夫介绍完自己的伤势后,歉意地说道:“我没有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我请求处分。”虽说坦克第67旅是在突破德军防线后,由于孤立无援而被敌人全歼的,与索科夫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他还是主动向崔可夫请求承担责任。
“索科夫中校,这件事不能怪你。”崔可夫摆了摆手,通情达理地说:“是敌人的力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希德贾耶夫上校的坦克旅在突破防线后,就立即被切断与主力的联系,从而成为一支得不到任何援助的孤军。”
看到此处北上会师的行动,以失败而告终,崔可夫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他觉得在目前的情况下,应当及时地调整战术,才能守住城市。因此他对索科夫说道:“友军从敌人后方发起的进攻,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而我们的配合进攻,也同样没有成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想我们有必要调整打法,这样才能在城里支持更长的时间。”
见崔可夫意识到条件未成熟的情况下,就对敌人实施反击的做法是不可取的,索科夫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因为这么一来,就不会出现崔可夫不顾一切地命令自己再去执行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
“司令员同志,”索科夫努力用平淡的语气问道:“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你们旅的任务不变,还是继续坚守马马耶夫岗。”崔可夫回答说:“只要我们的部队能像一颗钉子似的钉在这里,敌人就不能将工厂区和市中心的防线完全分割开。”
“政委同志,”索科夫等崔可夫说完后,立即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别尔金:“我们如今能动用的兵力还有多少?”
“旅长同志,”听到索科夫的问题,别尔金连忙上前一步回答说:“全旅目前还剩下三千四百人,其中有七百多人是伤员。”
索科夫记得在真实的历史上,苏军在马马耶夫岗上的伤亡人数就超过了五万,而德军也付出了一万五千多人的代价。因此一来到马马耶夫岗,就抓紧时间修筑了坑道,和一些表面阵地,从而使部队在战斗中的伤亡人数大大降低。如今高地上还有三千多人,假如崔可夫能再给自己补充一些,坚持到十一月中旬的反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了解了部队的现状后,索科夫试探地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不知能否给我们补充一些兵力,要知道从我们旅进入阵地到现在,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半。”
“你们只是伤亡过半,”没想到崔可夫听后,却是冷冷地说道:“其它的师旅伤亡人数普遍都在四分之三,有些甚至只剩下两三百人。就算要补充的话,也需要优先给他们补充。”
在崔可夫这里碰了钉子之后,索科夫并没有失望,而是继续说道:“司令员同志,我有个想法,既然有这么多师旅级单位几乎被打光了,为什么不让他们的指挥机关到后方去重新组建新的部队,而将剩余的战士分配到现有的作战部队呢?”
索科夫的提议,让崔可夫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对他来说,那些几乎完全丧失建制的部队,根本没有继续留在城里的必要,而是应该立即调到伏尔加河的左岸去进行整补。但索科夫的这种说法,却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看到崔可夫若有所思的样子,索科夫了连忙趁热打铁地说:“司令员同志,据我所知,德国人的部队被打残之后,指挥机关到后方去重新组建部队,而幸存下来的士兵,就被打散重新编入别的作战部队,这样可以保证部队的战斗力不受影响。”
“有点意思,”崔可夫点着头说:“我回司令部以后,和参谋长商量一下,假如他不反对的话,我就可以在那些只剩下几百人的师旅级单位中,实行你的方案。”
索科夫见崔可夫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不由喜形于色。要知道,这些部队里幸存下来的战士,都是有着战斗经验的老兵,而且对城内的情况也熟悉,不管是让他们在马马耶夫岗打阵地战,还是在城内或工厂区打巷战,都比新调来的部队要强的多。
崔可夫和索科夫闲聊了一阵后,站起身说道:“索科夫中校,这段时间,旅里的工作就交给西多林参谋长,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
索科夫自从得知自己的伤没有生命危险后,就恨不得立即回指挥部去指挥战斗。此刻听到崔可夫让自己把指挥权移交给西多林,连忙摆着手说:“不用了,司令员同志,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完全能胜任部队的指挥……”
没等索科夫说完,崔可夫就打断了他后面的话:“虽说你的伤势不算太重,但你如今连坐都坐不起来,还怎么指挥战斗啊?这件事就听我的,你先安心地养伤,等能下床走动了,再去重新接管指挥权。”
索科夫可不愿意无所事事地躺在病床上,连忙向崔可夫说道:“司令员同志,虽说我现在无法动弹,但我可以让同志们把我抬到指挥部,在那里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别尔金了解索科夫的性格,知道让他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肯定会把他憋坏了,连忙站出来帮他说好话:“司令员同志,我看就以旅长所说的,派人把他抬回指挥部,让他躺在床上指挥部队作战。”
崔可夫听到别尔金这么说,盯着他看了半天之后,最后点头同意了他的这种提议:“好吧,别尔金同志,既然你也觉得让索科夫中校躺在指挥部队是可行的,那就尽快安排人手把他抬回指挥部吧。”
就这样,崔可夫离开之后,别尔金叫过来几名战士,抬着索科夫回到了指挥部。正在接电话的西多林,看到被战士们抬进来的索科夫,不禁吃惊地问别尔金:“政委同志,旅长身上还有伤,你怎么把他抬到这里来了?”
“参谋长同志,”躺在担架上的索科夫虽然无法动弹,但他还是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对西多林说:“我没有什么大碍了,可以继续指挥战斗。”
等战士们把自己从担架抬到了行军床上后,索科夫望着西多林问道:“参谋长同志,瓦西里大楼的情况怎么样?”
“瓦西里大楼?!”西多林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他问的是瓦西里率部队占领的那栋楼房,连忙回答说:“他们还在楼里坚持着。”
对西多林的这个答案,索科夫显然是不满意的,他又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一遍后,特意强调说:“想问的是瓦西里他们坚守在那栋楼里,对德国人构成了什么样的威胁。”
西多林这下总算明白索科夫想问什么,连忙回答说:“瓦西里他们占领的大楼,原来是州消费合作社联社的家属宿舍楼,位于1月9日广场旁边。自从瓦西里他们入住之后,试图从这里进入苏维埃大街的敌人蒙受了重大的损失。楼里的战士打死了近百名侵略者,至少有五辆坦克被炸毁……”
“如今这栋楼里,有多少兵力?”虽说历史上的巴甫洛夫在这栋楼里坚守了两个月,但索科夫不清楚随着自己的出现,瓦西里他们在楼里是否也能坚守那么长的时间,因此担忧地问:“面对敌人的强攻,他们能守住吗?”
“旅长同志,这一点能可以放心。”西多林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信心十足地说:“自从瓦西里中士他们占据大楼之后,德国人曾经发起过几次进攻,甚至还动用火炮轰击大楼,但都没有能把我们的战士从楼里赶出来。如今楼里还有五十多名战士,既有我们旅的,也有其它被打散的我军小部队,我相信以他们的实力,要守住大楼,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能是为了让索科夫放心,西多林甚至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将上面的内容念给索科夫听:“……包括阿法纳西耶夫中尉的机枪排,他们有七个人外带一挺重机枪;索布加伊达上士率领的反坦克枪小组,有六名战士和三支反坦克枪;切尔努申科少尉的迫击炮组,他们有四个人和两门50毫米迫击炮……”
听着西多林报出的一连串数据,索科夫的心里越发显得踏实,如今瓦西里大楼里的兵力和装备,明显要强于历史上的巴甫洛夫大楼,坚守两个月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索科夫还是接着问:“我们多长时间,给他们送一次弹药和物资?”
“两天,”西多林收起了笔记本,如实地回答说道:“每隔两天,三营就会派出一个排的战士,给坚守在楼里的部队送去他们所需的弹药和物资。”
“旅长同志,”西多林说完后,别尔金走到了索科夫的床边,低着头对他说:“瓦西里他们在占据大楼之后,发现了一批藏在地下室里的居民。按照我们的计划,应该把这些居民都撤到安全的地方,但当我们实施转移行动时,居民们都拒绝离开他们的家,纷纷表示要留下来和瓦西里他们一起战斗。旅长同志,你说说,我们该如何处置?”
虽然城里的居民,都纷纷地涌向了渡口,试图从这里乘船到伏尔加河的左岸,以逃离这片血与火的城市。但索科夫很清楚,就算到了东岸,他们的生命安全依旧很难得到保障,除了会夺去他们性命的轰炸和炮火外,饥饿和伤病,也会让不少市民失去自己的生命。因此瓦西里大楼里的居民选择不离开,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瓦西里他们在楼里一天,他们就能得到赖以生存的食物,使他们有机会活到敌人被从城里赶走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索科夫望着别尔金说:“政委同志,既然居民们不愿意离开,那就让他们留下吧。”见别尔金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他又继续往下说,“如今敌人对伏尔加河的河面封锁得很严密,不管船只是从东岸运送兵员和物资到城里,还是把城里的伤员和居民转移到城外,都面临着被敌人飞机炸沉或大炮击毁的危险。”
听完索科夫的这番话,别尔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旅长同志,既然你也同意他们留在楼里,那待会儿就让报务员给瓦西里发电报,把你的意思转告给他。”
“参谋长同志,”索科夫考虑到自己的部队大量减员,而在马马耶夫岗左翼的城区内,又有不少被打散的部队,假如能收编这些部队,就能扩充自己的实力,便试探地问西多林:“我们的左翼,应该有不少被打散的部队吧?”
“是的,旅长同志。”西多林点着头回答说:“据我所知,如今在太阳大街、无产者大街、果戈里大街以及奥尔洛夫斯基大街上,至少有二十多个番号的部队。他们早已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只能选择各自为战的方式,和敌人展开巷战。”
二十多个番号的部队,索科夫听到西多林所说的数据后,眉毛不禁往上一扬,心里暗想:要是能把这些散兵游勇收编过来,那么就大大地扩充自己的实力。再加上工厂区内,那些即将被崔可夫撤往东岸整补的部队,自己不光可以坚守马马耶夫岗,甚至在城区的一部分地区的防御,也可以负担起来。(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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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战事如何?”索科夫觉得从大战开始以来,自己还从来没有召集过各营营长开会,便觉得趁今天有时间,把大家叫过来,和他们谈谈自己的一些想法。不过在此之前,他要想确认外面的战斗是否结束,可不能因为开会,而影响到了各营营长指挥作战,便望着西多林问:“我把各营营长召集起来开个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不会,旅长同志。”西多林摇着头说:“敌人今天的进攻到此刻已经结束了,就算你把各营营长叫到这里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听到西多林的答复,索科夫立即给他下命令:“参谋长同志,立即给各营营长打电话,命他们立即到指挥部来,我要召开一个紧急的军事会议。”
虽说部队每天都能打退德军的若干次进攻,但伤亡也是相当可观的,西多林正为这事焦头烂额呢,听说索科夫要召集营长们开会,猜到他可能有什么新的部署,不敢怠慢,立即给几位营长打去了电话,通知他们立即赶到指挥部开会。
仅仅过了五分钟,接到通知的营长们就先后来到了指挥部。除了果里亚以外的四位营长,见索科夫躺在行军床上,都不禁大吃一惊,连忙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情。对众人的关怀,索科夫冲他们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就是受了一点小伤,不碍事,躺两天就好了。”
看到营长们都来齐了,索科夫便开门见山地说:“营长同志们,我今天把你们叫到这里来,是和坚守马马耶夫岗有关。大家都知道,如今的战斗是越来越残酷,而我军的伤亡也在不断地增加。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最多半个月,马马耶夫岗就会被德国人夺去……”
没等索科夫说完,二营长瓦西里大尉就迫不及待地说:“旅长同志,您给我们说说,接下来该怎么打?我们都听您的。”
“瓦西里同志,”见瓦西里擅自开口打断了索科夫的话,西多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悦地说道:“别随便打断旅长的话。”
等到屋里重新恢复平静之后,索科夫继续说道:“目前全旅还剩下了三千多人,全留在马马耶夫岗的意义不大,毕竟这里的面积有限,无法同时展开那么的部队,只能采用添油战术依次投入战斗。为了更好地打击敌人,我打算调整部署。”
说到这里,索科夫停顿了片刻,随后将目光投向了三营长安德烈:“安德烈大尉,我打算派你率部队到马马耶夫岗的左翼去,到那里去收容被打散的部队,与敌人在城里展开周旋,从而达到掩护我们左翼的目地。”
“旅长同志,”对于索科夫的这道命令,安德烈有些为难地说:“城区大多数地段在敌人的轰炸和炮击之下,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在这样的地段建立防御,恐怕很难挡住敌人。”
“安德烈大尉,我派你率部队到城区,并不是让你和他们打阵地战,而是打巷战。”见安德烈没有领会自己的意图,索科夫便耐心地向他解释说:“在城市的废墟上歼灭敌人,比在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的大草原上要容易得多。尽管敌人兵力雄厚,但在狭窄的街道和被炸毁的建筑物里作战,却无法施展其力量,总是遭受重大损失,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他们往往弄不明白,子弹是从哪里打来的,死神在何处等待着他们。”
听完索科夫的这番话,安德烈若有所思地说:“旅长同志,难道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像瓦西里中士学习,占据一栋或几栋建筑物,以那里为火力支撑点,来阻挡和消灭冲入城内的敌人?”
“假如某支部队具有瓦西里中士他们的实力,占据一栋或几栋地形有利的大楼,封锁德军前进的道路,倒也是可以的。”索科夫等安德烈说完后,继续说道:“但我更希望你能充分地利用手下的每一名战士,和敌人在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物内进行战斗。只要还有一名战士活着,哪怕敌人已经占领了客厅,那么我们还要和他在厨房或卧室里继续战斗……”
索科夫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巷战常识传授给安德烈之后,又面向另外几位营长说:“你们几个营的任务,是坚守马马耶夫岗。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只是进行单纯的消极防御,而是应该采取各种手段,把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旅长同志。”一向最沉稳的一营长万尼亚,等索科夫说完后,立即虚心地请教:“我想问问,我们该怎样采取积极的防御?”
“指挥员同志们,”索科夫从众人的目光中,看出他们的心里有着和万尼亚一样的疑问,索性就对着众人说道:“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只要敌人不进攻,我们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坑道里,不管左右两翼的战况如何激烈,都与我们无关;若是有敌人进攻,我们的指战员就拼命地抵抗,绝不后退一步,坚决地把敌人从阵地前赶走。”
索科夫说到这里,有意停了下来,以观察大家的表情。见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才接着往下说:“不过这只能算消极防御,而积极的防御,则是敌人在进攻时,我们坚决地抵抗;敌人不进攻,我们也别闲着,要采取各种手段来打乱他们的部署,使他们无法按照原来的计划,向马马耶夫岗发起进攻。”
对于索科夫的说话,大家倒是挺赞同的,但对于该如何实施,依旧是一头雾水,于是万尼亚再次代表大家问道:“旅长同志,能说得详细点吧。”
“万尼亚大尉,我给你举个例子。”索科夫盯着万尼亚说道:“敌人要进攻马马耶夫岗,他们的宿营地离我们这里就不会太远。等到夜深人静时,我们是否可以派小部队去偷袭,让敌人的营地陷入混乱,使他们彻夜不得安宁,这样就可以打乱他们第二天的进攻计划。
还有,敌人要进攻马马耶夫岗,他们每天所消耗的弹药和各种军用物资,也不是一个小的数目,肯定需要运输车队昼夜不停地给他们运送物资。假如你们派出一支小部队,去袭击敌人的车队,炸毁他们的补给点,使敌人的枪里没子弹,肚子里没粮食。你们说说,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疯狂地进攻我们吗?”
“不能。”索科夫的话刚说完,几位营长就异口同声的答道。
“很好,”见众人都领会了自己的意图,索科夫便向营长们下命令说:“你们回去后,立即抽调精兵强将组成小分队,深入到敌人的后方,去袭击他们的交通线、炸毁他们的补给站,并在夜间袭扰他们的宿营地,使敌人彻夜不得安宁。只要敌人变得疲惫不堪、又丧失了大多数的弹药和物资的补给,他们对马马耶夫岗的进攻才会减弱。你们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旅长同志。”营长们响亮地回答道。
“既然都明白了,那你们就会各自的部队去布置任务吧。”索科夫示意众人离开后,又特意补充了一句:“三营长留下。”
安德烈猜到索科夫可能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自己,等其他几位营长一走,立即追问道:“营长同志,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是这样的,安德烈大尉。”索科夫在脑子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词汇,随后对安德烈说道:“瓦西里中士他们所坚守的那栋大楼,位置格外地重要,千万不能让德国人占领。因此,你率部队在附近活动时,一定要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索科夫的话让安德烈有点懵逼,他挠着后脑勺问道:“旅长同志,我该怎么为他们提供帮助呢?难道给大楼里派去援兵嘛?不过那栋楼只有三个单元,能容纳的兵力有限,假如把过多的兵力放进去,只要遭到轰炸或炮击,就会导致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出现。”
“安德烈大尉,我不是让你派兵去加强大楼的防御。假如那里需要部队的话,我可以直接派一个排甚至一个连过去,何必要吩咐你呢?”索科夫说道:“当德国人意识到瓦西里他们所坚守的大楼,对他们的威胁有多大时,肯定会出动重兵对他们发起进攻。你可以派出若干个战斗小组,在附近用火力为瓦西里他们提供支援。”
“战斗小组?!”听到索科夫说出的单词,安德烈迟疑了片刻,随后反问道:“您是指一定人数的战斗单位吗?”
经安德烈这么一提醒,索科夫才想到这个单词好像要等到十月才出现,连忙点点头说:“没错,就是一种人数有限的战斗单位。每个战斗小组,应该由一名狙击手、两名机枪手、一名反坦克手和若干名的步兵组成,人数为七到十人。狙击手,可以远程狙杀敌人的重要目标;机枪手可以对集结在一起的德军进行扫射;而反坦克手,则是利用有效的反坦克武器,摧毁城内的德军坦克……”
这样的战斗小组,索科夫曾多次提起过,但如此正式地向安德烈提出还是第一次。安德烈听完后,有些为难地说:“旅长同志,机枪手和步兵倒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狙击手和反坦克手,能找到却不多……”
“安德烈大尉,我明白你的难处。”索科夫知道三营是全旅伤亡最惨重的部队,因此看到安德烈如此为难,便委婉地说:“我知道狙击手和反坦克手都不好找,不过这样的战斗小组不需要太多,有四五个就可以了。他们不用和德国人进行硬拼,而是采用打了就走的战术,使敌人根本搞不清楚我们所在的位置。”
等安德烈离开之后,索科夫想起了那支由水兵组成的步兵旅,连忙问西多林:“参谋长同志,步兵第92旅的情况如何?”他深怕西多林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哪支部队,还特意强调说,“就是那支由波罗的海舰队和北海舰队水兵组成的步兵旅。”
西多林听到索科夫的这个问题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旅长同志,自从塔纳索洛夫上校带着旅指挥部脱离战场后,整个旅就失去了统一的指挥。虽然水兵们表现得异常顽强,但他们还是没能将敌人彻底从车站里赶走,如今整个部队已经被打散了。”
索科夫一直想把水兵们都招入自己的麾下,此刻听说由于旅长的逃跑,而让这支英勇的部队被打垮,他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崔可夫司令员,对于临阵脱逃的旅长和政委是如何处置的?”
“他们刚刚逃到沙洲,就被克雷洛夫参谋长派人抓了回来。”西多林对此事的内幕比较了解,此刻听索科夫问起,便干脆说了出来:“旅长塔纳索洛夫上校、政委安德烈耶夫都被送上了军事法庭,部队交给了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指挥。”
“既然部队已经交给了夫拉索夫同志指挥,为什么还会被敌人打散呢?”索科夫不解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拉索夫是一名优秀的政工人员,但却不是一名优秀军事指挥员。”这次没等西多林说话,别尔金就插嘴说:“他在率领部队夺取车站的战斗中,被流弹击中,已经光荣地牺牲了。该旅的残部由一营长列穆塞夫大尉指挥,在车站附近继续和敌人进行战斗。”
“可惜了,这真是太可惜了。”索科夫没想到这样的一支英雄部队,就因为旅级指挥员的贪生怕死而被葬送掉了。他望着西多林说道:“参谋长同志,你能和列穆塞夫大尉取得联系吗?”
“旅长同志,如果你说通过电话或者电报进行联系,我做不到。”西多林望着索科夫说道:“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和列穆塞夫大尉交流的话,我可以派通讯兵去找他们。”
“立即派出通讯兵,一定要找到他们,并把他们带回马马耶夫岗进行休整。”索科夫等西多林一说完,立即毫不含糊地说:“我们不能让这样一支英雄的部队,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斯大林格勒的巷战中。”
正当索科夫召集自己手下营长们开会时,在奥尔洛夫卡西北方向十几公里外,有一座叫小伊万诺夫卡的城市,罗科索夫斯基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司令部就设在这里。
此刻的指挥部挤满了人,除了参谋长马利宁、军事委员捷列金等方面军首长外,剩下的都是各集团军司令员。他们是接到了马利宁的通知后,急匆匆赶到这里来参加会议的,然而大家到了这里才发现,虽说方面军的主要首长都在,可偏偏没有看到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的影子。
第65集团军司令员巴托夫走到马利宁的身边,压低嗓门问道:“参谋长同志,司令员召集我们到这里开会,但却没有看到他的人。我能问问,他去什么地方了吗?”
马利宁和巴托夫的私交不错,听到他的这个问题后,连忙小声地回答说:“前两天的进攻中,坦克第4军所属的坦克第67旅不是突破了德军的防线,直接冲向了奥尔洛夫卡,准备与北上的友军部队在那里会师么?”
和坚守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第62集团军会师一事,巴托夫是知道的,因此在方面军司令部制定的作战计划中,他的部队昨天就应该赶到奥尔洛夫卡,与从对面赶来的守军会师,但由于德军的顽强抵抗,他的部队没有能突破防线。此刻听马利宁提起此事,便猜到罗科索夫斯基不在司令部,肯定和此事有关,连忙关切地问:“坦克旅的情况怎么样,和友军在奥尔洛夫卡会师了吗?”
马利宁摇摇头,表情凝重地说:“今天我们得到来自东南方面军的消息,说坦克旅已经在通往奥尔洛夫卡的道路上,被德军全部歼灭了。”
“什么,部队被歼灭了?”巴托夫听到这个消息时,浑身猛地一震,随后一把抓住马利宁的手,紧张地问:“司令员同志是不是前往坦克旅被歼灭的地区了?”
“是的,”马利宁点着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由于我军暂时还没有力量突破德军的防线,因此他是乘飞机去的。从空中查看战场,比地面上要看得清楚一些。”
“我的上帝啊,乘飞机飞越敌人的防线。”马利宁的话让巴托夫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参谋长同志,难道您不知道他所乘坐的飞机,随时有被德军防空炮火击落的危险吗?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
“巴托夫将军,你认识司令员同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什么样的性格,难道你还不清楚吗?”马利宁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你觉得他决定的事情,我们能劝他改变主意吗?”
马利宁和巴托夫的话,让其余的集团军司令员感到了震惊。大家的心里很明白,一旦罗科索夫斯基所乘坐的飞机被击落,那么几乎没有生还的希望,不过早在他们赶到这里之前,罗科索夫斯基就乘飞机离开了,他们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司令员能顺利地归来。
好在情况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糟糕,就在众人为罗科索夫斯基的安危担忧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司令员同志回来了!”
听说是司令员回来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门口,想搞清楚罗科索夫斯基是否真的回来了。片刻之后,众人看到身材高大的罗科索夫斯基从门外走了进来,连忙齐刷刷地站起身,向他行注目礼。
“指挥员同志,你们都来了!”罗科索夫斯基快步来到桌边坐下,抬手向下压了压,用命令的口吻说:“大家都坐下吧。”
等众人都就坐后,他用歉意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指挥员同志们,让你们久等了,我刚刚乘飞机到前沿去逛了一圈,耽误了点时间。”
“司令员同志,”罗科索夫斯基的话说完后,首先站起来的是巴托夫,“您是我们的最高指挥员,您没有权利拿着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没办法啊,巴托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没有计较巴托夫和自己说话的语气,而是冲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后,接着说道:“我们和城内第62集团军会师的行动失败了,作为方面军司令员,我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深入前沿,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您想过没有,敌人的防空炮火会把您所乘坐的飞机打下来的。”巴托夫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一旦您发生什么意外,那么整个方面军部队就会失去统一的指挥,从而陷入不必要的混乱。”
“巴托夫,你多虑了。我乘坐的飞机飞得很低,可以说是贴着地面飞行。”罗科索夫斯基表情轻松地说道:“敌人很少能击落这样超低空飞行的飞机,因此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罗科索夫斯基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与巴托夫纠缠不清,因此他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人群中的一位将军,开口问道:“克留乔金将军,我来问你,前天你手下的坦克第67旅突破德军的防御后,后续部队为什么没有跟上,结果害得希德贾耶夫上校和他的坦克旅全军覆灭?”
被罗科索夫斯基点名的人,是坦克第4军军长克留乔金将军,牺牲的希德贾耶夫上校就是他手下的一名坦克旅长。克留乔金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司令员同志,我们之所以会在技术装备方面遭受了何等巨大的损失,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因为组织不力,部队分散参战,又缺乏必需的炮火支援。以至于希德贾耶夫上校的坦克旅在突破德军的防线之后,因为缺乏后援导致他们全军覆灭。”
“你们为什么不给希德贾耶夫上校的坦克旅,提供更多的坦克和兵员呢?”捷列金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要知道,也许再多十来辆坦克,他们就有希望和北上的友军会师,并在奥尔洛夫卡建立一个牢固的火力支撑点。”
“没办法,军事委员同志。”对于捷列金的责备,克留乔金将军连忙解释说:“我已经把全坦克军能动弹的坦克,都给希德贾耶夫上校,另外还派了一个步兵连随同他们行动。谁知我们这样做,依旧没能让他们和城里的友军会师。”
罗科索夫斯基原本对克留乔金有怨气,但听他解说完之后,知道错怪了他,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刚刚在空中看到,被击毁的坦克残骸延绵四五公里,也就是说,希德贾耶夫上校的部队在突破德军防线后,就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奥尔洛夫卡地区,试图与第62集团军派往那里的部队会师。”
“依我看,是崔可夫排除的部队行动太迟缓,才导致希德贾耶夫上校的部队被歼灭。”得知克留乔金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捷列金又把怨气转移到与坦克旅会师的部队身上:“司令员同志,您知道那支部队的番号吗?”
“知道。”罗科索夫斯基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是索科夫中校的步兵第73旅。”说完部队的番号之后,见捷列金一脸茫然的样子,他知道捷列金刚上任,很多情况还不了解,便又补充说,“这支部队原本是大本营用来防御马马耶夫岗的,他们在两个月的战斗中,取得极大的战果。这次为了迅速地实现与我军的会师,崔可夫才调动了这支部队北上。飞机在奥尔洛夫卡上空徘徊时,我看到地面有几辆被击毁的德军坦克,经过和东南方面军的沟通,才知道索科夫率领部队赶到这里后,曾经和德军的坦克分队遭遇过,并发生了战斗……”
捷列金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后,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司令员同志,既然我们与第62集团军会师的行动失败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经过我的观察,敌人在我军正面的力量很强大,机动性也很强,他们占据着很有利的地区,要知道,这里以前曾是我军部队构筑防线的地区,有着众多的防御工事。以我们现有的实力,要想再次突破敌人的防御是非常困难的。”罗科索夫斯基表情严肃地说:“因此我们只能就地转入防御,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向敌人发起进攻。”
“就地转入防御?”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捷列金有些不乐意了:“司令员同志,我们方面军的任务是解救斯大林格勒,不是停在这里无所事事。”
“军事委员同志,”对于恼羞成怒的捷列金,罗科索夫斯基依旧用平静的语气说:“我们并不是什么都不做。一旦我们察觉德军向斯大林格勒发起新的进攻时,我们就向正面的敌人发起进攻,将他们的有生力量牢牢地牵制在这里,以减轻城里守军的压力。”
“原来是这样啊。”捷列金搞清楚罗科索夫斯基的意图后,表情变得轻松了许多,随后说道:“司令员同志,我们已经把各集团军司令员都召集到这里了,你有什么任务的话,尽管向他们布置。”
罗科索夫斯基把手下的集团军司令员召集到这里,主要是为了宣布停止进攻,并就地转入防御之事。等他宣布完命令后,巴托夫有些担心地说:“司令员同志,我们停止进攻,并就地转入防御的行动,经过最高统帅部的许可了吗?”
“巴托夫将军,”罗科索夫斯基态度和蔼地说道:“此事我已经和副统帅朱可夫大将商议过了,他觉得我们现在不应该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反击中。他认为,就地转入防御是为了积蓄力量,为下一次进攻做准备的。”
得知让部队就地转入防御,是得到了朱可夫的允许,众人的心里顿时感到踏实了许多。既然副统帅都这么说,那么大家就没有必要再徒劳地向德军的阵地发起进攻,而是应该利用这段时间,补充兵力和武器弹药,等待新一轮进攻的开始。
等参加会议的指挥员都离开后,马利宁有些顾虑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同志,朱可夫大将有没有说,燃我们什么时候,再发起对德军的进攻?”
“十天之内。”罗科索夫斯基苦着脸说道:“朱可夫大将觉得经过十天的补充,我们部队应该重新具有突破德军防线的实力,因此下一轮进攻,在十天后的清晨发起。”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番话,军事委员捷列金是喜笑颜开,因为这么一来,部队就能再次从敌人的侧后方发起攻击,与城里的守军会师;而马利宁却是眉头紧锁,他心里觉得,就算等十天再向敌人发起进攻,仍然是非常仓促的,部队缺乏必要的兵员和物资供应,来支持新的反击,因此很难取得理想的战果。
想到这里,马利宁鼓足勇气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我觉得您应该直接向最高统帅部报告,请求他们为我们提供足够的兵员和技术装备,否则就算十天之后发起的进攻,我们依旧很难取得什么战果。”
“参谋长同志,我是方面军司令员,难道我不清楚部队现在的情况吗?”罗科索夫斯基等马利宁阐述完自己的看法后,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但十天之后对德军再次发起进攻,是朱可夫以副统帅的身份所下达的命令。别说我们能得到有限的兵员和物资的补给,就算什么补给都没有,我们也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对正面的敌人再次发起进攻。”
“可是准备不充分的进攻,只会进一步削弱我军的实力。”马利宁着急地说:“司令员同志,您还是找机会和朱可夫大将商量一下,取消这种没有意义的进攻吧。”
罗科索夫斯基用眼睛盯着马利宁,说道:“参谋长,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不管在新一轮的进攻中,我军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为了阻止德军占领斯大林格勒。什么进攻是没有意义的这种话,我以后不想再听到,明白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马利宁挨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批评后,立即意识到自己有点口不择言了,连忙向他保证说:“我以后不会再发表类似的言论。”(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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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进攻失利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斯大林的耳朵里,他立即通过高频电话,和停留在斯大林格勒附近的朱可夫取得了联系。
他在电话里语气严厉地问朱可夫:“朱可夫同志,罗科索夫斯基部队的进攻,为什么要停下来,你是不是打算把斯大林格勒交给到德国人的手里?”
面对斯大林的指责,朱可夫语气平稳地回答说:“斯大林同志,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现有的兵力,无法突破德军的防线,并与城内的东南方面军会师。由于德军从别的地区调来了更多的部队,以加强交战地域的兵力,以我们现有的兵力和部署继续进攻,是没有用处的,而且会使部队遭到巨大的伤亡……”
斯大林耐心地听完了朱可夫的这番话之后,对着话筒问道:“朱可夫同志,假如大本营为你们补充了兵力,那么进攻还能继续进行吗?”
“斯大林同志,给部队补充兵员是完全必要的。”朱可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不过敌人的兵力已经超过了我们的想象,因此仅仅靠集团军级别的进攻,是很难取得理想战果的。我们需要补充兵员和技术装备,并重新调整部署,以实施方面军规模的强大突击,彻底粉碎敌人对斯大林格勒的围困。”
听到这里,斯大林把话筒放在了桌上,从烟盒里抽出两支香烟,用手指碾碎后,将烟丝填进了烟斗里。他慢吞吞地点燃了烟斗,吸了两口之后,重新拿起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朱可夫同志,我觉得你所说的一些问题,值得我们做进一步的探讨。你立即乘飞机回莫斯科,就目前的形势,当面向我做一个详细的汇报。”
朱可夫抬手看了一下表,面无表情地说:“斯大林同志,我的飞机将在半个小时后起飞,最多三个小时,我就能到达您的办公室。”
“很好,”对于朱可夫的回答,斯大林满意地说道:“我会安排人到机场去接你的。”
朱可夫在路上的这段时间里,斯大林并没有浪费,他把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对他说道:“总参谋长同志,朱可夫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到我这里,汇报关于斯大林格勒的情况。趁着他还没有来,你先给我说说,你是如何看待斯大林格勒地区的形势。”
…………
朱可夫赶到斯大林办公室时,华西列夫斯基已经汇报完自己对斯大林格勒地区形势的看法。见到朱可夫进门,斯大林立即向他伸出了手,友好地说:“朱可夫同志,辛苦了!”
“您好,斯大林同志!”
“早就过了晚餐时间,我想你肯定饿了。”斯大林说完这番话,快步走到了门边,拉开房门冲坐在外面波斯克列贝舍夫小声地吩咐了几句,随后又重新回到了屋里,对朱可夫说:“你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们再慢慢谈。”
波斯克列贝舍夫的动作很麻利,仅仅过了几分钟,他就用托盘端着一壶茶、一盘面包片,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在斯大林的示意下,走到了会议桌旁,将托盘里的东西都放在了朱可夫的面前,接着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朱可夫快速地消灭了盘子里的面包,又喝了两口茶,随后站起身指着墙上的地图,用礼貌的口吻问:“我可以使用这幅地图吗?”
在得到斯大林的允许后,他快步地来到地图前,拿起靠在一旁的讲解棒,开始向斯大林和华西列夫斯基进行讲述:“……如今集结在斯大林格勒北部的部队,不管是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还是第24、第66集团军和近卫第1集团军,都是我军中非常有战斗力的部队。他们之所以迟迟无法取得进展,主要是因为缺乏足够的技术装备,缺乏直接支援步兵进攻的炮兵和坦克兵,以及足够数量的飞机。”
朱可夫用讲解棒在斯大林格勒的北面画了一个圈子,又用力敲击两下后,接着往下说:“城市的北面和西面,地势开阔,但有一些峡谷,为敌人提供了良好的掩护,给我军的进攻造成了不便。与此同时,敌人占领了城外的许多制高点,并在上面布置了炮兵观测员,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随时召唤炮火,轰击我们的进攻部队……”
“朱可夫同志,我们突破德军防御,和城内东南方面军部队会师的意图,被德国人粉碎了。”斯大林皱着眉头问:“你说说,我们需要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提供什么样的帮助,他们才有可能突破敌人的防御呢?”
听到斯大林的提问,朱可夫放下了讲解棒,表情严肃地回答说:“斯大林同志,要想有效地突破敌人的防御,与城里的守军汇合,我们至少需要一个满员的集团军、一个坦克军、三个坦克旅和至少四百门火炮。为了夺取战场的制空权,还必须加强至少一个空军集团军。”
“集团军和坦克部队,可以在半个月内,到达斯大林格勒的北面。”对于朱可夫提出的请求,斯大林若有所思地说:“但是空军,恐怕有点困难。”
“为什么?”斯大林的话刚一说完,朱可夫的疑问就脱口而出。
斯大林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华西列夫斯基:“总参谋长同志,还是由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吧。”
华西列夫斯基点了点头,向前走了两步,面对着朱可夫说道:“副统帅同志,在空军部队里发生了大规模的鼠患,从而导致我们大多数的空军无法升空作战。”
“鼠患?!”朱可夫听华西列夫斯基这么说,脸上不禁露出了惊愕的表情:“总参谋长同志,我不明白,鼠患为什么会导致我们的空军无法升空作战?”
“是这样的,副统帅同志。”华西列夫斯基苦着脸回答说:“大量的老鼠钻进了飞机内部,咬坏各种绝缘线路,使我们的飞机无法使用。而且,还有不少的王牌飞行员,感染了霍乱,如今正在野战医院进行治疗呢。”
朱可夫做梦都没想到,小小的老鼠居然就会苏联的空军丧失战斗力。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难道我们的空军就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消灭这些该死的老鼠吗?”
华西列夫斯基把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说:“我们已经采取了必要的措施,试图扑灭这些鼠患,但就算把老鼠都消灭了,我们也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对每架飞机进行检查,看是否能正常使用。”
得知在短时间内,无法得到大量空军的支援,朱可夫的心里感到特别失望。他很明白,无法掌握战场的制空权,那么要战胜敌人,是非常不现实的,就算己方有兵力上的优势,但面对德军的空军,只会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斯大林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地图看。为了不打扰斯大林思考问题,华西列夫斯基拉着朱可夫来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低声地说道:“看样子,我们要尽快找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出来。”
虽说两人所站的位置,距离斯大林有点远,说话的声音也很小,但斯大林还是听到了华西列夫斯基的这句话,立即转过身问道:“你们打算如何解决问题?”
见斯大林听到自己的谈话,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又重新回到了会议桌旁,挺直身体站在斯大林的面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斯大林把烟斗从嘴里取出来,攥在手里朝两人一指,说道:“这样吧,你们两人到总参谋部去,好好商议在斯大林格勒地区应该采取什么措施,以及可以从哪里调部队,去改善斯大林格勒地域的形势。明晚八点,我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答应一声,转身就准备走出办公室。谁知朱可夫的手刚摸到门把手,忽然听到斯大林在后面说了一句:“朱可夫同志,我听说罗科索夫斯基的一支部队突破德军防御之后,崔可夫曾经派出了一支部队北上接应。据说这支部队的指挥员,就是小米沙,是真的吗?”
如果斯大林不提出这个问题的话,朱可夫都差点忘记索科夫这个人了。此刻听到斯大林着重问到此事,连忙转身回答说:“是的,斯大林同志。根据崔可夫的报告,他让索科夫中校率一支两百人的部队,北上到奥尔洛夫卡去接应突破德军防线的友军。但令人遗憾的是,这支部队赶到了奥尔洛夫卡时,突破德军防线的坦克第67旅,已经在行进过程中被德军全歼了,以至于他们无法完成会师任务。”
“听说小米沙在战斗中表现很勇敢,”斯大林接着问道:“他亲自率人炸毁了五辆德军的坦克,还负了伤,对吧?”
华西列夫斯基听说索科夫率人炸毁了五辆坦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然而朱可夫对斯大林所问的问题,却知之不详,他有些为难地说:“对不起,斯大林同志,这件事我不太清楚。如果您想了解的话,我待会儿打电话给赫鲁晓夫,他应该知道此事。”
“不必了。”斯大林冲朱可夫摆摆手说:“你就不必打电话了,具体的情况,我过几天就能了解,你们想去办正事吧。”
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来到走廊后,小声地问:“总参谋长同志,为什么斯大林同志说过几天,就能了解索科夫中校的详细情况。难道,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消息渠道吗?”
“朱可夫同志,”由于不是正式场合,华西列夫斯基没有再称呼朱可夫为副统帅,他低声地说:“昨天雅科夫亲自带队,押运了一批新式武器前往斯大林格勒。索科夫中校在这次北上行动中,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一问便知。”
“新式武器,什么新式武器?”朱可夫有些惊诧地问:“我怎么没有听说最近在研发什么新式武器呢?”
“此事说来话长。”华西列夫斯基一边沿着长长的走廊朝前走,一边对朱可夫说道:“这种新式武器是什么,我也没见过,据说是索科夫中校和雅科夫两人研制出来的。”
听华西列夫斯基这么一说,朱可夫隐约想起在索科夫和雅科夫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想必就是为了这种新式武器的事情。既然华西列夫斯基对这种新式武器都不知情,自己再继续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理想的答案,因此他主动岔开了话题:“总参谋长同志,斯大林同志让我们指定一个计划,以扭转斯大林格勒地区的形势,你有什么想法吗?”
对于朱可夫的这个问题,华西列夫斯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朱可夫同志,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总参谋长同志,”见华西列夫斯基不愿随便发表自己的观点,朱可夫也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在考虑,我军有没有必要在斯大林格勒地区,实施一场进攻战役的必要。”
“进攻战役?”华西列夫斯基吃惊地问道:“朱可夫同志,你打算使用什么样的兵力,来完成你所想象的进攻战役呢?”
朱可夫朝左右看了看,虽说整个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在这种场合下,随便谈论自己心中所想的进攻战役计划,便对华西列夫斯基说:“总参谋长同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去你的办公室,再讨论有无实现一次大规模进攻战役的可行性吧。”
“请跟我来吧,朱可夫同志。”见朱可夫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这番话,华西列夫斯基也一脸严肃地说:“只有了解了敌我双方的现状后,才有可能制定出准确的进攻计划,总参谋部应该还有参谋值班,我想,他能为我们提供这次计划所需的一切资料。”(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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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进总参谋部时,立即有一名少将迎了上来,向两人敬了一个礼,望着华西列夫斯基恭恭敬敬地问:“总参谋长同志,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朱可夫同志,”华西列夫斯基没有立即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先向朱可夫介绍这位留着两撇大胡子的将军:“这是作战部方向处处长什捷缅科少将,他在今年六月时,作为大本营的代表,被派往了高加索地区。前两天从高加索回来后,就一直协助我整理斯大林格勒地区的敌我双方的情报。”
“你好,什捷缅科将军。”朱可夫伸手和对方握了握,客气地说:“根据最高统帅本人的命令,我和总参谋长同志要制定一个新的反攻计划,你能帮我们准备必要的资料吗?”
听到朱可夫的吩咐,什捷缅科微微颔首,回答说:“可以,大将同志,我会尽快把资料给您送过去的。”
什捷缅科的办事效率很高,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坐下后不久,他就抱着一叠资料来到了两人面前,态度恭谨地说:“大将同志,这些是您所需要的资料。”说完,他把那些资料放在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华西列夫斯基同志,”屋里就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两人,因此朱可夫也没有再称呼对方的职务,而是开门见山地问:“我军在斯大林格勒的接近地和市内,与敌人进行的殊死搏斗中,兵员、技术装备和各种物资的损失极为严重,以他们现有的实力,要想粉碎德军的进攻,是根本不可能的。你说说,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为他们补充足够的兵员和技术装备呢?”
“从目前的情况看,最快要等到十月中旬,最高统帅部才能编组好新的战役预备队。”华西列夫斯基的心里明白,要和朱可夫制定一份切实可行尔等反攻计划,就必须让他了解真实的情况,于是毫无顾忌地说:“但用最先进的T-34坦克装备的机械化兵团和坦克兵团,最快要在十一月才能进行攻击位置……”
“这么说来,我们实施新一轮反攻的时间,只能选择在十一月,必须等到机械化兵团和坦克兵团都就位以后。”朱可夫说完这话,见华西列夫斯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自己的说法,便继续往下说道:“你在说说德国人的情况吧。”
华西列夫斯基从那叠资料里,抽出了几张纸,看了看右上角的编号,随后放在了朱可夫的面前:“朱可夫同志,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德军最有战斗力的保卢斯第6集团军和霍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地域与我军的战斗中,有生力量遭到了严重的削弱,他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完成攻取城市的战役。”
“华西列夫斯基同志。”朱可夫听到这里,插嘴说道:“也就是说,在我们所制定的反攻计划实施以前,德国人都无法夺取我们的城市。我的说法,对吗?”
“没错,朱可夫同志,你说得很正确。”华西列夫斯基简短地回答说。
“那你继续往下说吧。”
“在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之后,斯大林格勒地区的德军,已经变得疲惫不堪。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没有更多的兵力投入斯大林格勒地域,因此他们有可能会转入防御。”华西列夫斯基继续说道:“配合他们作战的意大利、匈牙利和罗马尼亚等仆从国的军队,如今士气低落、战斗力也很差,无法对我军构成什么威胁。……”
朱可夫听完华西列夫斯基对德军的分析后,点着头说道:“华西列夫斯基同志,这么说来,德军已经无力完成他们在1942年的战略计划,而我军则有足够的实力,对他们实施一次强大的反攻战役,以夺取战争的主动权。”
“朱可夫同志,我看我们可以彻夜研究各种可能的方案,并从中选择一套比较切合实际的方案。”华西列夫斯基等朱可夫一说完,立即接着说道:“城里的守军继续用积极的防御,来牵制和疲惫德军的有生力量,然后我们再发动一次特大规模的反击,想办法在斯大林格勒地区围歼敌人,从而在根本上改变我国南部的战略形态。”两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后,就开始趴在桌前,盯着面前的地图,开始研究各种作战方案。
经过一夜的反复论证,朱可夫欣喜地发现,目前的战场形势,其实对苏军是非常有利的。苏军如今占据着战线两翼的阵地,隐隐对德军形成了包围之势;而德军在顿河和伏尔加河之间,只有很少的战役预备队,总兵力不超过六个师,并分散在宽大的正面上,在短时间内是无法集中起来使用的。
忙碌到中午,朱可夫终于制订出一套切实可行的反攻计划,他把手里的红蓝铅笔往桌上一扔,望着对面的华西列夫斯基问道:“华西列夫斯基同志,从昨天到现在,我就只在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里吃了几片面包,你这里有吃的吗?我都快饿死了。”
“对不起,朱可夫同志。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吃的。”华西列夫斯基说完,转身冲着外面喊道:“来人,来人啊!”
随着华西列夫斯基的喊声,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少校。他来到了两人的面前,挺直身体问道:“总参谋长同志,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少校同志,”华西列夫斯基对少校说道:“去给我们搞点吃的过来,都快饿死了。对了,再带一壶热茶过来,记得要放糖。”
等少校离开后,华西列夫斯基立即问朱可夫:“朱可夫同志,既然我们的反击计划已经制订完毕,你看是否立即去向斯大林同志报告?”
“不要着急,华西列夫斯基同志。”对于华西列夫斯基的这个提议,朱可夫立即予以了否定:“计划刚刚制订出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审查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或者完善的。我看,还是等到了他规定的时间,再去向他汇报也不迟。”
“那好吧,”华西列夫斯基也觉得这个反攻计划需要再完善一下,便赞同了朱可夫的说法:“那么我们就等规定的时间,再去向斯大林同志报告吧。”
…………
斯大林规定的汇报时间,是晚上九点。还差十分钟九点时,华西列夫斯基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波斯克列贝舍夫的办公室。听到听筒里有声音传出时,他立即客气地问:“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我是华西列夫斯基。请问斯大林同志有空吗?我和朱可夫大将要立即向他汇报新制订的反攻计划。”
“对不起,华西列夫斯基同志。”谁知波斯克列贝舍夫听后,却冷冰冰地说:“斯大林同志现在暂时无法接见你们。”
“为什么?”华西列夫斯基惊诧地问。
“最高统帅本人正在与英国首相丘吉尔首相通话。”波斯克列贝舍夫在电话里回答说:“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能打完电话,所以还请你们耐心地等一会儿。等他一打完电话,我就通知你们前来见他。”
华西列夫斯基放下电话后,对朱可夫说:“朱可夫同志,最高统帅本人正在和丘吉尔通话,我们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向他汇报反攻计划。”
“华西列夫斯基,你说说。”朱可夫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得知斯大林正在与丘吉尔通话,不禁好奇地问:“斯大林同志和丘吉尔之间,会谈些什么?”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让英美军队开辟第二战场的事情。”华西列夫斯基有些无奈的说:“战争爆发后不久,我们就针对英美军队在德军的后方开辟第二战场一事,展开过讨论。当时英美双方都说会尽快开辟第二战场,然而都快进入1943年了,他们的第二战场还停留在纸面上。”
斯大林和丘吉尔之间的通话,持续了一个小时。放下话筒后,满脸怒气的斯大林快步地走到了门边,猛地拉开了房门,冲坐在外面的波斯克列贝舍夫问道:“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在什么地方?”
“斯大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没想到斯大林会忽然打开们走出来,慌忙站起来回答说:“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应该还在总参谋部。”
斯大林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不满地说道:“我不是让他们九点过来汇报工作吗?现在都九点四十了,他们为什么还停留在总参谋部?”
“请原谅,斯大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神情紧张地回答说:“在九点以前,总参谋长同志曾经打过电话,询问您是否有时间接见他们。我看到您正在和丘吉尔首相通话,便让他们留在总参谋部等待,打算等您打完电话之后,再通知他们前来觐见。”
“行了,现在把他们都叫过来吧。”斯大林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接到了波斯克列贝舍夫通知的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斯大林的办公室。斯大林见到两人后,瓮声瓮气地问:“你们猜猜,我刚刚是在与谁通话?”
听到斯大林的这个问题,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两人不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朱可夫收回目光后,向前走了一步,回答说:“斯大林同志,您不是在和丘吉尔首相通话吗?怎么样,是关于开辟第二战场的事情吗?”
“什么第二战场?这还是没影的事情。”斯大林不耐烦地说:“在美国援助我们的军用物资中,原本有20架P-47‘雷电’战斗机,谁知却被丘吉尔自作主张换成了‘飓风’战斗机。我刚刚就是为这事,而和他在讨价还价,我们的飞行员根本不喜欢这种战斗机,……”
两人得知斯大林居然是为了美援的战斗机一事,而和丘吉尔讨价还价,不禁都吃了一惊。正当两人在考虑如何向斯大林提起反攻计划一事时,斯大林抢先用平静的语调问道:“我昨晚让你们两人制订一份反攻计划,怎么样,计划制订出来了吗?”
“是的,斯大林同志。”朱可夫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说:“我们已经制订出了关于在斯大林格勒地域展开反攻的计划书。”
斯大林往烟斗里塞好了烟丝后,并没有立即点燃,而是望着两人,饶有兴趣地问:“那么接下来由谁来向我汇报呢?”
朱可夫扭头看了一眼华西列夫斯基,随后回答说:“您让我们谁汇报都可以,因为我们两人的意见是一致的。”
斯大林用手朝华西列夫斯基一指,说道:“你是红军的总参谋长,我看就由你来汇报吧。”说完,把烟斗叼在嘴里,划燃一个火柴点燃了烟丝。
华西列夫斯基取出夹在腋下的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纸,朝斯大林递过去。斯大林盯着两张纸,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面无表情地问:“这是什么?”
“斯大林同志,”华西列夫斯基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是斯大林格勒地域反攻计划的初步草稿,请您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和完善的。”
斯大林依旧没有伸手接那份文件,而是望着朱可夫问道:“朱可夫同志,我们如今在斯大林格勒地区有足够的力量,来实施这次的反击吗?”
见斯大林不看计划草案,也不问华西列夫斯基,朱可夫只能上前一步,如实地说道:“斯大林同志,以我军现有的实力,肯定无法立即对德军展开强有力的反击。我们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来给前沿的部队补充兵员和技术装备,并做好发起进攻战役的准备。”
“一个半月的时间?”斯大林听到朱可夫所说的时间,不禁蹙了眉头。他思索了一阵后,望着朱可夫问道:“假如我要求在两周后,就在斯大林格勒地域对德军发起全面的反攻,你们觉得能做到吗?”(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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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根本做不到的,斯大林同志。”斯大林的话音刚落,朱可夫就毫不迟疑地反驳说:“我们是经过反复计算,才得出需要一个半月的准备,我们的部队才能得到足够的兵员和技术装备,并做好发动进攻战役的准备。”
见朱可夫否定了自己的提议,斯大林也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问道:“假如我们的反攻,只沿着顿河从北向南和从南向北实施,那么准备时间是否可以缩短?”
“斯大林同志,”朱可夫不卑不亢地说:“假如我们真的这样做,德国人就可以迅速地将他们的装甲师,从斯大林格勒附近调过来,以抗击我们所实施的突击。到时我们的反攻,就有陷入胶着状态的危险。”
斯大林盯着华西列夫斯基手里的计划书,却迟迟没有去接,因为从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开始以后,他曾经看过好几份类似内容的计划书,计划倒是挺周详的,但在实施过程中,总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结果导致一次次试图为斯大林格勒解围的进攻行动,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
想到这里,斯大林把目光投向了朱可夫,问道:“朱可夫同志,给我说说你们计划书里的详细内容吧。”
朱可夫见斯大林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计划书,猜到他可能对总参谋部所做出的各种反攻计划,已经丧失了信心,便连忙说道:“斯大林同志,按照我们的计划,这次的反攻将分为两个阶段进行:首先,进攻部队要突破德军的防御,和城内的守军会师,合围德军斯大林格勒集团,并建立牢固的正面对外正面防御,以隔绝该集团与外部敌人的联系;其次,阻止敌人突破封锁的企图,并将他们彻底歼灭。”
等朱可夫说完计划草案的内容后,斯大林才伸手接过了华西列夫斯基手里的计划书。他一边快速地浏览上面的内容,一边对朱可夫说:“你们的计划不错,我先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完善的地方。对了,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阻止德国人继续向斯大林格勒方向推进。”
他的话刚说完,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斯大林皱着眉头朝电话看了一阵后,快步地走到了桌边,将手里的计划书往桌上一放,拿起话筒贴在耳边说道:“我是斯大林。”
“您好,斯大林同志。”听筒里传出了叶廖缅科的声音:“我是叶廖缅科,我有重要的情况,要立即向您汇报。”
听到叶廖缅科说有重要情况要汇报,斯大林的心不禁咯噔一声,他暗想:叶廖缅科给我打电话,不会是想告诉我,说斯大林格勒已经被德国人占领了吗?虽说心里发慌,但他还是竭力用平稳的语气问,“叶廖缅科同志,出什么事情了吗?”
“是这样的,斯大林同志。”叶廖缅科在电话里说道:“根据空军的侦察,德军正把大量的坦克部队调往工厂区方向,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在这个地区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我知道了。”斯大林得知德军正在向工厂区方向,调集大量的坦克部队,便对着话筒说:“叶廖缅科同志,我会立即派航空兵去支援你们的。”
放下话筒后,他开始向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分派任务:“朱可夫同志,你立即飞回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和罗科索夫斯基研究在克列茨卡娅地区的防御部署。而你,华西列夫斯基同志,后天作为最高统帅部的代表,飞往叶廖缅科的东南方面军司令部,和他们研究如何守住城市的问题。”
在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准备走出办公室之前,斯大林还特意叮嘱两人:“关于你们制定的反攻计划,以及我们刚刚讨论过的问题,除了我们三人之外,我不希望还有第四个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了,斯大林同志。”朱可夫和华西列夫斯基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斯大林格勒形势危急,朱可夫离开了斯大林的办公室之后,就向华西列夫斯基告辞,乘车赶往机场,他准备回到前线后,和罗科索夫斯基商议采取必要的措施,来减轻城市守军的压力。
…………
就在朱可夫乘坐的飞机,刚刚从莫斯科的军用机场升空时,崔可夫也接到了叶廖缅科打来的电话,得知德军在工厂区的西面集结了大量的装甲部队,试图对工厂区实施突击。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立即和参谋长克雷洛夫进行商议:“参谋长同志,方面军司令部刚刚通知我们,说德军集结了大量的装甲部队,试图对工厂区实施突击。”
位于斯大林格勒北面的工厂区内,有红十月工厂、拖拉机厂、街垒工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等诸多的工厂,当德军逼近城市后,这些工厂就开始转产坦克和大炮,将他们的产品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各条战线的部队。
崔可夫的心里很清楚,一旦这些工厂被德军占领之后,那么各条战线的部队,就将失去一条补充坦克大炮的途径。因此,他必须想办法守住这里。他盯着地图问克雷洛夫:“参谋长同志,我们在这些工厂里的防御力量如何?”
“不太妙,司令员同志。”克雷洛夫摇着头说:“原本驻扎在工厂区的几个师,已经在战斗中消耗殆尽了,如今的防御任务,几乎都是由各工厂民兵组成的歼击营来负责。”
“工厂区里的主要防御力量,都是民兵?”崔可夫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忧心忡忡地对克雷洛夫说:“工厂区的地势平坦,利于德军的装甲部队展开,如果防御这一区域的都是民兵,我担心他们根本守不住。”
对于目前的形势,克雷洛夫也非常犯愁,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有几个师渡河,进入了工厂区。还没有等他们来得及喘口气,就全部投入了反攻,结果在战斗中丧失殆尽。克雷洛夫盯着地图看了一阵,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要是巴秋克中校的步兵第284师,能尽快进入城内就好了。”
“什么?巴秋克中校的步兵第284师,到现在还没有进入城内吗?”崔可夫听克雷洛夫这么说,不由惊诧地问:“按照我们的作战计划,他们不是应该和步兵第95师、第112师一起,向敌人实施反突击吗?”
“司令员同志,你有所不知。”克雷洛夫见崔可夫对巴秋克部队的情况不了解,连忙向他解释说:“按照计划,步兵第284师早应该就进入城市了,但就在他们准备渡河时,不知什么原因,方面军司令部忽然叫停,让他们留在了左岸,因此到现在还没有一兵一卒进入斯大林格勒城内。”
“见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崔可夫听克雷洛夫说完,摘下头上的军帽,往桌上重重一摔,恼怒地说:“明明是分配给我们的部队,为什么扣住不给?”
“司令员同志,我想上级这么做,可能还是有他们的考虑……”
“有什么考虑?”崔可夫不等克雷洛夫说完,就气急败坏地说:“难道他们不知道城内的守军,每分钟都在牺牲吗?城里的守军严重不足,而一个满编的步兵师,却被方面军司令部扣在左岸不给我们,这叫什么事儿啊?”
正当崔可夫为自己没有预备队,去加强工厂区的防御时,他的副官克里莫夫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情绪有些激动地向崔可夫报告:“司令员同志,我们的援兵到了!”
“援兵到了?”听到克里莫夫这么说,崔可夫不由一愣,随后反问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援兵?”
“还能从哪儿来?当然是从伏尔加河对岸啊,司令员同志。”克里莫夫兴奋地说道:“是巴秋克中校的步兵第284师。”
“什么,步兵第284师到了?”听清楚克里莫夫所说的部队番号之后,连忙追问道:“他们的师长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司令员同志。”没等克里莫夫回答,一名身材中等,脸庞有些发黑的军官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抬手向崔可夫和克雷洛夫敬了一个环礼后,按照条例报告:“司令员同志,步兵第284师师长巴秋克向您报告,我们师奉命前来保卫斯大林格勒,我听从您的命令,请指示!”
“欢迎你,巴秋克上校。”崔可夫上前握住了对方的手,情绪激动地说;“你们在这个时候赶到,可真是太及时了。”
巴秋克听到崔可夫在称呼自己军衔时,说的是“上校”而不是“中校”,连忙小心地提醒他说:“司令员同志,我是中校不是上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崔可夫就挥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巴秋克上校,我说你是上校,你就是上校,不要在这些细节上和我争论。待会儿记得在领章上,再加上一条杠,明白吗?”
听崔可夫这么说,巴秋克就算反应再慢,也知道对方临时晋升了自己的军衔,慌忙答道:“明白了,司令员同志。”他说这话时,没有察觉到自己因为情绪有点激动,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巴秋克上校,到这里来。”既然来了一个满编师,崔可夫顿时有了底气,他把巴秋克叫到自己的面前后,指着地图上的工厂区说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德军很快就会用装甲部队对工厂区实施突击。你们师的任务,就是去加强红十月工厂和拖拉机厂的防御,一定不能让德国人占领我们的工厂。”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巴秋克等崔可夫一说完,连忙响亮地回答了一声,随后又试探地向崔可夫提出请求:“司令员同志,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斯大林格勒,对城市不熟悉,您看,能否给我们派出向导?”
“没问题。”崔可夫爽快地说道:“我会让自己副官克里莫夫,把你们带到红十月工厂和拖拉机厂的。克里莫夫,”站在一旁的克里莫夫,听到崔可夫喊自己,连忙向前走了两步,挺直身体等待崔可夫的命令。崔可夫用手朝他一指,说道:“克里莫夫,你给巴秋克上校他们充当向导,立即带他们到指定的防御区域,并抓紧时间构筑工事,以抗击德军在天明之后发起的进攻。”
等到克里莫夫带着巴秋克离开后,崔可夫长嘘一口气,对着克雷洛夫说:“参谋长同志,如今有了步兵第284师的加入,我们守住工厂区的把握就更大了。”
“可惜如今我们手里能使用的部队,就只有一个步兵第284师。”克雷洛夫等崔可夫说完后,表情凝重地说:“街垒工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的防御,可还是民兵歼击营在负责,我们有必要从别的地方调一些正规军过来加强他们。”
“参谋长同志,我们刚刚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崔可夫板着脸反问道:“我们如今手里连一个排级建制的预备队都拿不出,还能从哪里抽调正规军,去加强另外两个工厂的防御呢?”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您看是是否可以调动步兵第73旅?”克雷洛夫如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只能再次打起了索科夫部队的主意:“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有三千多人,只需抽调一千到一千五百人到工厂区,我们就有把握确保防线不被德军突破。”
“不行,坚决不行。”对于克雷洛夫的提议,崔可夫只思索片刻,就予以了否决:“如果抽调了步兵第73旅的部队,导致马马耶夫岗因为兵力薄弱,而被德军占领的话,敌人就可以趁机占领伏尔加河的渡口,切断我们与对岸的联系。参谋长同志,你觉得我们在被德国人切断了补给之后,能在这座城市里坚持多久?”
崔可夫的话,问得克雷洛夫哑口无言。
见克雷洛夫迟迟不说话,崔可夫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太严厉了,便放缓语气说道:“参谋长同志,我们还是想办法从别的地区抽调力量,去加强工厂区的防御吧。”(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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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司令员同志,部队目前的情况如何,我想您心里应该很清楚。”克雷洛夫等崔可夫说完后,苦着脸说道“我们还能从什么地方抽调兵力,去加强街垒工厂和捷尔任斯基工厂的防御呢?”
“巴特拉科夫上校的步兵第42旅,一进入斯大林格勒,就在伏罗希洛夫地区与德军展开了拉锯战。后来因为部队伤亡惨重,而不得不后撤,如今他们应该就在街垒工厂的家属区。”崔可夫望着克雷洛夫问道“该旅如今还剩下多少兵力?”
“根据前两天的统计,全旅还剩下630人,其中步兵不到200人。”克雷洛夫翻开自己的记事本看了一眼后,抬头望着崔可夫继续说道“不过这两天他们一直在战斗,估计剩下的人数更少。”
“能联系上他们吗?”崔可夫问这话时,心里还在考虑,假如电报、电话都无法和第42旅取得联系,就只能派通讯兵去传达命令了。
好在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克雷洛夫回答说“我们一般是通过电报和对方进行联络,如果你有什么命令下达的话,我可以让报务员给他们发报。”
“先给巴特拉科夫上校发给电报,问问他手下还有多少兵力。”崔可夫深怕在下达作战命令之后,该旅已经在战斗中被拼光了,到时就会误了大事“搞清楚他们现有的实力后,我再给他们布置任务也不迟。”
克雷洛夫了解了崔可夫的意图后,立即走到报务员的身边,向他口述电文内容“给步兵第42旅旅长巴特拉科夫上校发报,让他们尽快上报部队剩余的兵力,我们有重要的作战任务要布置。”
电文发出后五分钟,就收到了巴特拉科夫上校的回电。克雷洛夫看完电报上的内容后,走回到崔可夫的身边,对他说道“司令员同志,巴特拉科夫上校说他们还剩下五百多人,其中步兵一百人左右。”
“怎么只有这点兵力?”崔可夫听完克雷洛夫的报告后,不禁皱起了眉头“除了一百名步兵,剩下的都是机关后勤人员,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司令员同志,我觉得如果让这支部队单独作战,可能派不上什么用途。”克雷洛夫等崔可夫一说完,连忙补充说“但如果让他们来指挥歼击营,没准能提高民兵的战斗力。”
“提高民兵的战斗力?”对于克雷洛夫的这种说法,崔可夫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没错没错,参谋长同志,你说得对。如果把该旅的指挥员都充实到歼击营去,让他们来指挥这支民兵作战,的确可以起到提升战斗力的作用。”
见崔可夫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克雷洛夫趁热打铁地问“需要把巴特拉科夫上校招到指挥部来吗?”
“可以。”崔可夫点着头说“让他尽快到指挥部来,我要亲自向他布置作战任务。”
解决了街垒工厂的防御问题后,崔可夫又接着问克雷洛夫“参谋长,在捷尔任斯基工厂附近,有我们的正规部队吗?”
“据我所知,有两支正规部队。”克雷洛夫回答说“一支是近卫35师的一个连,他们是被打散之后,重新集结起来,连长是一名少尉;而另外一支,则是步兵第244师,师长阿法西耶夫上校,政委叫扎里科夫。”
“步兵第244师?”崔可夫把这个番号重复一遍后,有些茫然地问“在我们集团军的建制里,应该没有这支部队吧?”
“是的,司令员同志,你记得没错。”克雷洛夫等崔可夫一说完,立即点着头说“这个步兵师的确不属于我集团军的建制。”
“见鬼,不属于我集团军的建制,为什么会出现在工厂区呢?”崔可夫问这话时,心里还在暗想莫非这个师是来自朱可夫所指挥的那三个集团军?
“该师隶属于第57集团军,本来是奉命撤到伏尔加河的东岸,但他们在渡河前,接到上级的命令,让他们继续留在城里坚持战斗。就这样,他们脱离第57集团军的建制,留在了工厂区里。”
“该师如今还有多少人?”崔可夫得知自己的防区内,居然还有这么一支队伍,心跳不禁加快,连忙追问道“还能继续战斗吗?”
“该师目前还剩下一千五百人,其中作战兵员有一个满编步兵营。”
“把阿法西耶夫上校也叫过来吧。”崔可夫提高嗓门说道“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仅仅靠了一些民兵歼击营,是根本守不住捷尔任斯基工厂的。”
等克雷洛夫给两位上校发完电报后,崔可夫又继续对他说“参谋长同志,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只要马马耶夫岗还控制在我军的手里,敌人就无法将我军在市区和工厂区的部队彻底割裂开。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得不同时在两条战线作战,从而使我军不会遭到优势兵力的围攻。因此,我们不光不能从索科夫那里抽调兵力,相反,还必须想办法给他补充兵力,使他有足够的兵力,牢牢地守住马马耶夫岗。”
听到崔可夫这么说,克雷洛夫苦笑着回答说“司令员同志,你刚刚也说过,我们的手里根本没有任何预备队,还怎么给他补充兵力啊?”
“在市区里,我军至少有十几个番号的部队在活动。”崔可夫说道“但经过长期的战斗之后,这些部队所剩下的兵力都不多了,因此无法对德军构成太大的威胁。但假如把这些部队都交给了索科夫来指挥,我相信他一定能重新整合这些部队,使他们成为一支有超强战斗力的部队。”
“好吧,”克雷洛夫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和崔可夫唱反调,因为他明白,如果真的把城区方向的散兵游勇都交给索科夫的部队,没准会让那个方向的局势,变得对自己更加有利,因此他非常爽快地回答说“我会给那些部队的指挥员发电报,让他们都听从索科夫的指挥。”
不过话刚出口,克雷洛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连忙问崔可夫“司令员同志,你上周不是刚把马马耶夫岗附近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近卫第13师师长罗季姆采夫将军吗?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你又把指挥权移交给了索科夫中校,是否会在部队中引起混乱?”
“我想应该不会。”崔可夫盯着面前的地图说道“罗季姆采夫如今和他的近卫第42团,都在马马耶夫岗的右翼,根本无法指挥城里的部队。因此,我觉得由索科夫来指挥城区的部队,没准还更加合适。”
正当崔可夫和克雷洛夫在等待那两名上校时,留在渡口的后勤部主任索科洛夫中校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想克雷洛夫报告说“参谋长同志,刚刚有一只渡船靠岸,从船上搬下来一批武器弹药……”
“索科洛夫中校,”克雷洛夫没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负责集团军军械补给的,既然有新的武器弹药从河对面运过来,你直接派人接管就是了,何必还打电话向我报告呢?”
“参谋长同志,”索科洛夫中校有些为难地回答说“我派人去接管军火时,却被对方带队的少校阻止了,说这批军火是送给步兵第73旅的。”
“什么,送给步兵第73旅的军火?”克雷洛夫听索科洛夫中校这么一说,不禁有些恼怒地说“他们带队的军官在什么位置,你把电话交给他,我要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听筒里就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您好,参谋长同志,我是押运军火的军官,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少校,我来问你。”克雷洛夫对着话筒恶狠狠地说“你是奉谁的命令,要把军火直接送给步兵第73旅的?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是归我们第62集团军指挥的吗?”
“我知道,克雷洛夫将军。”对方接电话的少校,显然是知道克雷洛夫的身份,因此不卑不亢地回答说“我是奉大本营的命令,将这批军火直接送给步兵第73旅,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站在克雷洛夫身边的崔可夫,听到这里,立即伸出手去,表情凝重地说“参谋长同志,把电话给我,我倒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上级,居然要越过我们集团军,直接把军火送给下面的一支部队。”
克雷洛夫听崔可夫这么说,不敢怠慢,连忙将话筒递给了他。崔可夫接过话筒贴在耳边,语气严厉地说“我是第62集团军司令员崔可夫,少校,报出你的名字。”
“我叫雅科夫?朱加什维利,来自莫斯科的武器装备部。”听筒里传出了军官的声音“是奉人民委员乌斯季诺夫同志的命令,直接把军火送给步兵第73旅的索科夫中校。”
“什么,你说什么?”崔可夫听到对方报出的名字后,被吓了一跳,慌忙谨慎地问“你说你是雅科夫?朱加什维利?”
“是的,我是雅科夫?朱加什维利。”电话另外一头的雅科夫语气平稳地说“崔可夫将军,您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可以继续执行我的任务吗?”
“当然,这是当然。”崔可夫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后,态度变得恭谨起来“雅科夫,请你把电话交给身边的索科洛夫同志,我要亲自向他交代此事。”
当听筒里传出索科洛夫的声音后,崔可夫立即对他说道“中校,你听着,你身边的这名少校,是奉上级的命令,给坚守马马耶夫岗的步兵第73旅送军火的。你们不得阻拦,同时还要派出人手,协助他们把军火运到马马耶夫岗。明白了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索科洛夫见崔可夫如此叮嘱自己,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身边这名少校的身份,连忙回答说“我会立即派人护送他们前往马马耶夫岗的。”
索科洛夫放下电话后,立即帮着雅科夫找来了两辆卡车,把他们堆积在码头上几十个木箱都搬上了车,并派出一个班的兵力,护送雅科夫他们顺利地来到了马马耶夫岗。
驻扎在南岗反斜面的一营,见有两辆卡车朝自己的防区而来,连忙派人上前询问,得知是给自己送军火,便引导他们来到了山岗脚下的入口处。
当一营的战士在帮着把木箱从卡车上搬下来时,雅科夫走到了一名少尉的面前,冲着他问道“少尉同志,我想去见你们的旅长,你能派人给我当向导吗?”
少尉听到雅科夫这么问,连忙回答说“少校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立即安排人送您去见旅长。”说完,叫过一名战士,让他带着雅科夫到坑道里去见索科夫。
当听筒里传出索科洛夫的声音后,崔可夫立即对他说道“中校,你听着,你身边的这名少校,是奉上级的命令,给坚守马马耶夫岗的步兵第73旅送军火的。你们不得阻拦,同时还要派出人手,协助他们把军火运到马马耶夫岗。明白了吗?”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索科洛夫见崔可夫如此叮嘱自己,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身边这名少校的身份,连忙回答说“我会立即派人护送他们前往马马耶夫岗的。”
索科洛夫放下电话后,立即帮着雅科夫找来了两辆卡车,把他们堆积在码头上几十个木箱都搬上了车,并派出一个班的兵力,护送雅科夫他们顺利地来到了马马耶夫岗。
驻扎在南岗反斜面的一营,见有两辆卡车朝自己的防区而来,连忙派人上前询问,得知是给自己送军火,便引导他们来到了山岗脚下的入口处。
当一营的战士在帮着把木箱从卡车上搬下来时,雅科夫走到了一名少尉的面前,冲着他问道“少尉同志,我想去见你们的旅长,你能派人给我当向导吗?”
少尉听到雅科夫这么问,连忙回答说“少校同志,请您稍等片刻,我立即安排人送您去见旅长。”说完,叫过一名战士,让他带着雅科夫到坑道里去见索科夫。
。
雅科夫一走进指挥部,就看到面朝门站着的两名军官。其中一名佩戴中校军衔的军官首先迎上来,满脸笑容地说:“雅科夫少校,我是旅参谋长西多林中校,我代表全旅指战员欢迎你的到来!”
就在雅科夫和西多林握手时,旁边的那位政工人员也走了过来,主动招呼道:“雅科夫少校,我是旅政委别尔金,欢迎你!”
雅科夫和两人握完手之后,有些纳闷地问:“两位指挥员同志,我听门口的哨兵说,旅长也在这里,我怎么没看到他啊?”
“我在这里,雅科夫。”雅科夫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屋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欢迎你到马马耶夫岗来。”
“米沙,你在哪里?”雅科夫只听到声音却没有看见人,他朝四周张望了一番,除了自己面前的两名指挥员,以及不远处坐在报话机前的几名报务员和参谋外,根本没有看到索科夫的影子。他以为索科夫在和自己开玩笑,有意躲了起来,便忍不住大声地问:“我怎么看不到你?”
“雅科夫少校,旅长同志在这里。”西多林和别尔金两人侧了侧身子,露出躺在墙角行军床上的索科夫:“他负伤了,没法站起来迎接你,还请你多多谅解。”
雅科夫看到索科夫躺在行军床上,不禁大吃一惊,他连忙快步地走到了床前,俯下身子凑近索科夫,关切地问:“米沙,你受伤了?伤势重不重啊?”
躺在行军床上的索科夫淡淡一笑,说道:“我没事,就是受了点震荡伤,躺两天就好了。雅科夫,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马马耶夫岗呢?”
“我怎么来了?!”雅科夫听到索科夫的问题,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不是给你们送新式武器,我估计还没有机会到斯大林格勒来。”
“哦,给我们送新式武器来的?!”雅科夫的话让索科夫心中一阵暗喜,他连忙追问道:“雅科夫,快点告诉我,是什么新式武器?”
雅科夫迟疑了片刻,似乎在考虑是否对索科夫说出实情。但片刻之后,他就做出了决定,既然这批新式武器是交给索科夫他们使用,那么就算当众说出来也无所谓。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后,说道:“就是你当初设计的那款107毫米火箭炮,在经过反复的试验,如今已经正式投入生产。乌斯季诺夫同志让我送一批过来,让你们在战场上检验一下它的威力。”
西多林和别尔金听到雅科夫说有新式武器时,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但等他们听说是火箭炮,顿时便失去了兴趣,他们心里都在想:火箭炮营装备的都是车载的122毫米火箭炮,如今凭空冒出了一个什么107毫米火箭炮,估计在战斗中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索科夫见西多林和别尔金兴趣缺缺的样子,便冲着他们说道:“政委、参谋长,你们是不是觉得这种火箭炮在战场上的威力,比不上我军现役的喀秋莎火箭炮啊?”
被索科夫猜中心事的西多林和别尔金没有说话,只是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权当是默认了索科夫的这种说法。
索科夫看清楚两人脸上的表情后,微微一笑,随后冲着雅科夫说:“雅科夫,这批107火箭炮是你送过来,还是你给他们介绍一下情况吧。”
“参谋长同志,”雅科夫转身面朝着西多林问道:“您能让人去通知我的部下,让他们送一门牵引式火箭炮过来吗?”
“送到这里吗?”西多林听到雅科夫的请求后,有些诧异地问:“这里的空间狭小,恐怕摆不下火箭炮吧?”
“放心吧,参谋长同志。”雅科夫脸上带着笑容,胸有成竹地说:“既然是新式火箭炮,那么体积肯定和常见的火箭炮不一样,这里肯定能摆下。”
西多林盯着雅科夫看了一阵,觉得他不想在和自己开玩笑,便走到桌边,把电话拉到自己面前,先摇了几下手柄,接着拿起话筒贴在耳边,开口说道:“我是参谋长西多林中校,给我接反斜面入口处的岗哨……”
趁着西多林打电话的工夫,索科夫笑着问雅科夫:“雅科夫,才几个月不见,你居然都是少校了,升官升得够快的。”
雅科夫咧嘴笑了笑,说道:“米沙,你就别取笑我了。要知道,我如今是属于技术兵种,军衔和普通部队相比,肯定会高那么一点……”
两人闲聊了没多久,雅科夫曾经见过的那名少尉,便带着七八名战士出现在门口。少尉走进门,抬手向西多林敬礼后,报告说:“参谋长同志,我已经把友军的同志带来了。”
没等西多林说话,雅科夫已经走到门边,冲站在外面的战士们说道:“都进来吧,把里面手里的东西都组装起来。”随着命令的下达,那些战士一拥而入,放下手里拿着的粗炮管,开始现场组装起来。
西多林朝少尉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随后站在旁边看着忙碌的战士,好奇地问雅科夫:“雅科夫少校,这就是你们说的那种火箭炮?”
“没错,”雅科夫点点头,肯定地说:“这就是最新的牵引式火箭炮。”
看着渐渐成型的火箭炮,西多林摇着头说:“雅科夫少校,如果你不是你说明的话,我还以为这是一种新式的农具呢,外观真是太简陋了。”
战士们仅仅用了三四分钟,就完成了这款十二管牵引式火箭炮的组装。雅科夫见他们已经完成了组装,便冲他们挥挥手,说:“你们先出去吧,等我叫你们的时候再进来。”
等战士们都离开后,雅科夫开始向西多林和别尔金介绍这种新式的火箭炮:“……由于发射的火箭弹是靠自身发动机的推力飞行,不需复杂的反后坐装置,所以发射装置结构简单轻便。炮身的大多数部件,不需要工具就能分解结合,操作、维修十分容易。在特殊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使用单管、两管、四管或八管简易发射。该炮全重613公斤,体积外形尺寸小,重量轻,机动性好,可以由吉普车牵引或骡马拖拽,也可由人力分解搬运。”
听完雅科夫的介绍后,西多林和别尔金对这种火箭炮有了一个感性的认识。但光是机动性强,火力不强大也是白搭,因此西多林接着问:“雅科夫少校,这种火箭炮的威力怎么样?”
“火箭弹重18.8公斤,战斗部重8.33公斤,最大射程8.5公里,杀伤半径为12.5米。”由于这款火箭弹从设计、研制到批量生产的全过程,雅科夫都参与了,因此他对各种数据是非常熟悉的,听到西多林的问题,他立即毫不迟疑地回答说:“这种新型火箭弹火力猛烈,一次性发射12发,就相当于一个榴弹炮营,这是普通火炮无法企及的。”
躺在行军床上的索科夫,看着雅科夫在向自己的两位副手介绍新式的107火箭炮时,心里暗暗地想:“我原打算直接上‘没良心炮’,可惜那东西射击精度不高、射程也近,必须抵近到一两百米的地方才能发射,如果对面的德军配备几名狙击手,就可以轻松地狙杀操作‘没良心炮’的战士。而且‘没良心炮’在发射时,油桶还会出现翻滚的情况,同样会给附近的战士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要想对付德国人,还是这种二十几年后才问世的107火箭炮,是威力强大,也最靠谱的。”
听完雅科夫的介绍后,别尔金对这种新式火箭炮充满了好奇,他上前摸着炮管问:“雅科夫少校,你刚刚好像说,这种牵引式火箭炮还可以拆卸后,由人工搬运?”
“是的,政委同志。”雅科夫说道:“正如你们所看到的,107毫米火箭炮不仅总重量轻,还可以快速分解和结合,而且拆开后的单个部件重量不超过30 公斤。为满足人背的要求,分解部分在结构尺寸上具备如下特点:上不过颈(便于抬头),下不过臀(便于跨步),宽不过肩(便于通过),重心贴身(防止扭腰)。完成分解之后,我们的战士可以把部件背到任何地方,进行重新地组装,并对附近的敌人进行火力打击。”
“雅科夫少校说得没错。”西多林插嘴说道:“我们刚刚都看到了,只需七八名战士,就能携带全部的部件,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它组装起来。少校,我想问问,你们这次一共带了几门这样的牵引式火箭炮?”雅科夫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右手,伸出了四根手指。
“四十门?”西多林有些吃惊地反问:“你们居然带了这么的火箭炮渡河?”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雅科夫摇摇头,回答说:“参谋长同志,你搞错了,不是四十门,而是四门。我们这次就自带了四门牵引式火箭炮到马马耶夫岗。”
“只有四门啊。”得知雅科夫原来只带来了四门火箭炮,西多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有些失望地问:“未免太少了点吧!”
“不少了,参谋长同志。”雅科夫回答说:“这些火箭炮在射击之初,就是准备用来分散使用的。别看只有四门,但拆解之后,采用单管或双管的方式发射,我们可以同时在48或24个地方,同时对德军进行火力打击。”
西多林等雅科夫说完后,转身问索科夫:“旅长同志,你打算把这些火箭炮都部署在什么位置?”
“南北两岗各部署一门,一门放在军火库里做备用。剩下的一门拆解后,分配给在城里作战的部队。”索科夫觉得如果给瓦西里所坚守的大楼也配备这种神兵利器,势必会给敌人造成更大的伤亡,便特意补充说:“给瓦西里所在的那栋大楼配备两管,让他们能更好的打击冲进城里的敌人。”
说完这话之后,索科夫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问,便望着雅科夫问:“雅科夫,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这里带了多少火箭弹过来?”
“不太多,只有96发火箭弹。”雅科夫回答说:“正好是每管可以发射两枚。”
“只有这么点火箭弹啊。”听完雅科夫所说的数量,索科夫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就算全打出去,也给德国人造不成太大的伤亡。他沉默了片刻后,继续往下问:“那新的火箭弹,什么时候才能再运来?”
“这批火箭弹是用来测试的。”雅科夫向三人解释说:“我要亲自到战场去查看效果,如果真的威力巨大,那么我们就可以加大产能,用以装备更多的部队;假如在战场所起的效果有限,……”说到这里,雅科夫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索科夫从他脸上的表情,就猜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连忙问道:“如果在战场上发挥的威力不大,这种新式武器是否就要彻底停产了?”
“是这样的。”对索科夫的这种猜测,雅科夫给予了准确地答复:“按照乌斯季诺夫同志的命令,假如这种新式火箭弹在战场上所起的作用有限,那么我们就将彻底地停止这种火箭弹的生产。”
看到西多林、别尔金黯然神伤的表情,来自后世的索科夫连忙安慰他们说:“参谋长、政委,你们怎么了?难道对这种新式的武器没有信心吗?要知道,这可是我发明的哦。”
西多林和别尔金听到索科夫这么说,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后,别尔金开口问道:“旅长同志,你说这种武器是你发明的?你不是和我们在开玩笑吧?”
“政委同志,”索科夫望着别尔金,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在如此重要的事情,和你们开这种不切实际的玩笑吗?”
“米沙没有和你们开玩笑。”没等别尔金和西多林表态,雅科夫便主动出来帮索科夫做解释:“图纸是我帮他交给乌斯季诺夫同志,而且我们还一起参与过部分的研制工作。”(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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