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企业运作成能够圈钱的上市公司，和把人捧成吸粉无数的明星，都是一个充满成就感的奇妙过程。
相比于环宇电子挂牌上市的水到渠成，尚华文化稍微有点“虚”，但高弦就是想要挑战一下，看看自己的吹捧能力如何。
当然了，风头正劲的金东，也要走挂牌上市的道路，可为了留下更多诸如借壳上市需求等等，对牛奶公司主动挑起战火的合理借口，就没有必要自己寻求挂牌上市了，正好也能节省下一部分费用。
至于高益，因为它是一个中枢，所以高弦觉得，还是先绝对掌握在手里为好。
要想继续吹捧尚华文化，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拿出让人心悦诚服的成绩。
比如，趁着万众期待，电视剧集《李卫当官》的剩余部分，应该尽快拍完，好及时地搬上荧屏。
为此，尚华文化拨款十五万，让钟景辉他们争取在半个月的时间内，搞定《李卫当官》。
与此同时，高弦去了李晓龙回港发展所拍摄的第二部电影的片场，视察了一番。
在钓鱼台成为当下舆论热点之一的大形势下，高弦只需要用手指轻轻拨一下，便足以保证制片计划，按照有着成功必然性的轨迹前行。
换而言之，《精武门》别无选择地成为李晓龙回港发展所拍摄的第二部电影，同时也符合了，当初高弦和李晓龙所达成的共识，演绎华人英雄的故事。
不像《唐山大兄》，整个剧组要去泰国奔波劳累，《精武门》的拍摄，在香江完成。话说回来，现阶段剧组就算想去尚海实地取景，也不现实啊。
在香江拍摄《精武门》，对李晓龙个人而言，生活细节方面要舒服很多，他能和妻子琳达，以及一对儿女团聚；剧组其他人，也能享受到类似的便利。
不过，此类工作舒适感，并没有让《精武门》的拍摄过程，真正和谐起来。
简而言之，相比于之前的《唐山大兄》，在《精武门》项目中，话语权增大的李晓龙，和导演罗维的矛盾，越来越激烈，甚至已经被媒体捕捉到了。
如何安抚这两人，自有邹闻怀去头痛，只看重结果的高弦，才懒得过问。不过，他也多少了解到，李晓龙要负很大部分的责任。
说白了，来自好莱坞的李晓龙，心气和眼界肯定和香江这边的电影人不同，免不了像在大城市住惯的人，回到乡下的老家后，用一线的标准审视一切，看什么都落伍。
但不可否认的是，罗维代表的所谓落伍的香江电影制作手法，也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存在即合理嘛。
这种冲突，其实就是一个沟通和交流的问题，可惜李晓龙在主动交流方面，做得不到位；与此同时，剧组里的其他人，看着薪酬高高在上的国际大明星李晓龙，肯定也有难以亲近的疏离感。
人类社会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事情并非做不到，而是没去做。
从高弦的角度来看，因为李晓龙已经熟悉了香江这边的电影制作流程，所以罗维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
况且，李晓龙主演的电影，有着鲜明的个人特色，一切都围绕着他定制，在《精武门》的拍摄中，更是如此；再加上，凭借《唐山大兄》的成功，李晓龙在《精武门》中的话语权明显加大，罗维这个导演真的是尴尬地可有可无了。
高弦由邹闻怀陪着，到《精武门》拍摄现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罗维的边缘化。
能在成王败寇的娱乐圈混迹的人，必然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可谓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高弦才懒得猫哭耗子假慈悲地产生什么同情，注意力直接放到了现场的中心——李晓龙的身上。
邹闻怀指着正舞动双节棍的李晓龙介绍道：“布鲁斯给《精武门》增加了不少新元素，双节棍的功夫，就是其中之一。”
高弦点了点头，心说，以前的港产功夫片都是花拳绣腿，而且阴气颇重，当然犯不着引入这么危险的东西。
随着李晓龙的啸叫声密集起来，高弦突然意识到，这个自己习以为常的细节，在这个时代，好像还是第一次出现。
邹闻怀看出了高弦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种打斗过程中发出来的吼声，也是布鲁斯加入进来的新元素。不过，他说这个灵感，来于几个月前，你在希尔顿酒店，踹门救人的启发。”
一听这话，高弦忍不住好笑，究竟是先有蛋生鸡，还是先有鸡生蛋，已经彻底分不清了！
这时候，一个被踹飞的龙虎武师，跌落到距离高弦相对较近的地方。
高弦很随意地瞥了一眼，顿时不由一愣，这不是程龙么？当然了，他现在还不叫程龙！
紧接着，又一个龙虎武师摔了过来。
高弦再一看，我去，这不是洪进宝么？当然了，他现在还没有那么肥！
很快，另外一个龙虎武师也摔了过来。
高弦继续辨认，得，这不是包租公元华么？当然了，他现在还没有那撇小胡子！
……
不得不感谢，从这个时代开始摸爬滚打、坚持到最后，功成名就的明星们，都有很高的辨识度，不至于清一色地俊男靓女，同质化得让人脸盲。
或许，这个时代的艺术视听条件，使得观众眼缘的重要性，远大于严重依赖修饰的颜值吧。
事实上，专门扮演坏蛋的韩英杰，僵尸道长林正英，高弦都已经亲眼见过了；但“七小福”的这几个成员，他还是第一次目睹“风采”，颇有一种讨生活不易的沧桑感。
……
等这部分戏暂告一段落后，主演李晓龙、导演罗维、武术指导韩英杰等剧组重要成员，自觉地围拢到高弦和邹闻怀的周围。
高弦和气地问道：“《精武门》能赶在七月初上映么？”
罗维瞥了一眼李晓龙，回答道：“时间有点紧，但应该可以。”
李晓龙也点头道：“只要严格执行拍摄计划，就没有问题。”
听出李晓龙仍然对香江电影工业水平落后好莱坞抱有怨念的高弦，微微一笑，转而和邹闻怀说道：“《精武门》赶上了一个很巧的时势，因此，我担心正府娱乐事务管理科在审片的时候，会有意拖延。”
邹闻怀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我会在送审这个环节，多多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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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高弦不怎么来拍摄现场转，可说话就是好使。
李晓龙那么心高气傲，却对高弦心悦诚服。
邹闻怀算得上在电影行业经略十几年的枭雄了，但在高弦面前，也同样俯首帖耳。
关键所在，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高弦进入了他们可望不可及的领域。
李晓龙想要闯荡好莱坞，都快成为执念了。
邹闻怀知道，自己要想彻底战胜昔日的东家——邵谊夫，最好的证明，就是进入好莱坞，弄出点名堂来。
高弦呢，现在都和好莱坞的派拉蒙，打上交道了。
外人连借鉴经验，都不知道如何着手，只能暗自摇头，邪门！
他们不服，行吗？
点了一句后，高弦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尚华文化准备投资拍摄第二部电视剧，需要龙虎武师。技术要求没有《精武门》高，这边有没有档期宽松的人？”
韩英杰连忙推荐道：“我这几个小师弟功底不错，做事也勤劳，应该可以为高先生效劳。”
高弦打量了一下，见韩英杰指点的那些人，都是“七小福”的成员。当然了，已经在嘉禾有正式签约的洪进宝，不算在内。
“快给高先生展示一下功底。”韩英杰又催促了一句。
程龙、元华等师兄弟，连忙翻起了跟头。
韩英杰陪笑道：“我岳父的京剧班子，因为行情太差，关掉了，所以师兄弟们只能出来讨生活，还请高先生给个糊口的机会。”
高弦看了两眼后，很痛快地当场拍板道：“韩师傅的推荐，当然信得过，就这么定了。”
等人都散了后，高弦又对邹闻怀解释了几句，“尚华文化投资的第二部电视剧，算是电影《精武门》的前传，估计最早，也要等到《精武门》在港上映一个月后，才会在电视台播出。”
邹闻怀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毕竟，电视剧在他这里，根本无法产生价值。
事实上，虽然邹闻怀表面上看起来指挥若定，但他实际上心里面满是焦灼。
对于李晓龙通过协和公司与嘉禾、尚华文化合作的新模式，来拍摄电影，邹闻怀口不应心地有着自己的忧虑。
说白了，一门心思自编自导自演的李晓龙，像脱了缰的野马，没人控制方向，马失前蹄的风险太大了。
相比于李晓龙已经完成剧情设计的《猛龙过江》，邹闻怀更倾向于罗维那个制作过程更稳妥的《冷面虎》。
诚然，《猛龙过江》一旦开拍，将成为第一部赴欧洲取景的香江电影，可这个先河，哪有那么容易开！
而且，李晓龙完成《精武门》和《教父》的戏份后，档期上只能在《猛龙过江》和《冷面虎》之间二选一，其结果不言自明。
如此一来，同样是邹闻怀左膀右臂的罗维，被晾在了那里，怎么处理？
瞧着邹闻怀焦头烂额的样子，高弦忍不住好笑，这就是典型的，主客易位、有求于人、谁都不敢得罪的被动局面。
“李晓龙如今的明星位置，确实很难取代。”高弦随口出了一个主意道：“要不，就请王羽担任《冷面虎》的主角，他不也是你的追随者么？”
“高先生高抬我了，王羽可不是我的追随者。”邹闻怀苦笑道：“而且，就像布鲁斯和罗维有矛盾一样，王羽和罗维也是出名地不和。”
“我倒是觉得，明星之间的暗中较劲，可以促使王羽接下《冷面虎》。”高弦沉吟道：“邹老板，你手下的能人也不少，比如那个刘良华，可谓能言善道，正好可以发挥女人在游说方面的特有优势，以柔克刚。”
“王羽和罗维的矛盾，正是因为当初王羽不满刘良华担任电影副制片而起。”邹闻怀说到这里，打住了话头，改而说道：“好吧，我就让刘良华去试试。”
高弦又劝道：“邹老板，你要散发出自己的霸气，将眼光放到全球的高度。”
“邵氏兄弟的经营模式，无非就是把香江当成制片基地和票房风向标，将南洋和宝岛做为大票仓。”
“我们要在此基础上，积极开拓一本、米国、欧洲的市场。”
“这也符合我集团公司的发展策略。因为很多时候，电影其实就是一张名片。好莱坞那边，派拉蒙和华纳被财团收购，不外乎这样的驱动力在起作用。”
“当然了，咱们之间不存在谁控制谁，完全是平等伙伴的合作关系，而财政支持的力度，一点也不比海湾西方工业公司之于派拉蒙差。”
“再说《猛龙过江》，我赞同布鲁斯去意大利拍摄，也不是没考虑成本控制的问题。你想想，意大利里拉比日元汇率还低，野马就算脱缰了，能跑多远？”
被说得会心一笑的邹闻怀，琢磨了片刻，发觉，高弦这样定位双方的合作关系，还是第一次明确地提出。
其实，这样也好，嘉禾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可靠的后盾，倒也没必要整天战战兢兢了。
毋庸讳言，这种后盾的坚实程度，完全取决于高弦和邹闻怀的私人交情，但邹闻怀自认为，自己和高弦一直相处得很不错，或者可以形容为，彼此之间一直都能各取所需。
……
忽悠完了邹闻怀抓紧当前这个银根宽松的难得阶段，甩开膀子，大胆去干后，高弦经罗湖口岸，赶往羊城，参加春季广交会。
实际上，分成几个小阶段举办的春季广交会，已经来到了尾声，高弦的所谓参加，就是出席最后的合同签字仪式。
这就好像新闻报道，国家领导人到哪里出访，取得了签下多少合同、落实多少合作等等成果那样，其实合同早就谈好了，只不过走一个辉煌的过场而已。
显而易见，高氏一系公司的采购主力，是金东。
高弦早就听李若希等人汇报过了，广交会上，包括轻工业品在内的很多东西，物美价廉，非常适合拿到几乎所有物资都靠进口的香江来卖。
不用到现场看，高弦也能猜到，广交会是现阶段中国最主要的对外贸易窗口，当然汇集了全中国的好东西。
因此，高弦私下里指示，根据实际情况，采购行动积极一些。
于是，最后的采购额超过了一千万港元，也就是大概两百万美元的样子。
高弦跑到羊城，就是让这个采购订单，最后尘埃落定。
当然了，不止高弦一个人凑热闹，霍应东、安子杰、易明哲等等，同样在场。
可以说，高弦算是自然而然地，通过广交会这个桥梁，与内地建立起了，起点颇为不错的联系。
一个证明就是，广交会结束后，高弦被招待着，在羊城参观了一番。
甚至，霍应东还私底下试探高弦，今年国庆节，是否愿意去首都观礼。
高弦稍微琢磨了一下后，当即答应了下来。痛快的程度，连霍应东都感觉非常意外。
其实，高弦心里的想法是，估计今年的国庆观礼会泡汤，先答应下来，表明一下积极的态度，也无妨。
趁着广交会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高弦和霍应东等人在羊城的接触，气氛之轻松，是显而易见的。
高弦想起来一件事，于是找了个间隙，向霍应东打听，“霍生，我记得，几年前，霍氏的有荣工程公司，在文莱斯里巴加湾货柜码头及深水港的国际招标当中，脱颖而出，战胜其他二十多个竞争对手，一举中标，传为佳话。”
“不知道这个工程的进度，现在怎么样了？”
被高弦不着痕迹的恭维，搔到痒处的霍应东，不由得露出笑容，和盘托出地回答道：“这个工程，由犬子镇廷负责，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很快就要投入使用了。”
高弦恍然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对于文莱那边的正治经济形势，霍生了解多少呢？”
“大体上还算知道一些。”霍应东沉吟道：“目前文莱还是英国的保护国，不过，已经在今年实现内部自治了。”
“别看文莱面积不大，也就是大约五倍于香江的样子，但石油和天然气储量丰富，在东南亚范围内，仅次于印度尼西亚。”
“也正是因为这个资源优势，文莱才决定修建斯里巴加湾货柜码头及深水港，以加快本国经济的发展。”
言简意赅地介绍完后，霍应东好奇地反问道：“怎么，高先生对文莱的投资环境感兴趣么？”
“斯里巴加湾货柜码头及深水港的建设，恰好说明文莱的石油工业，尚处于起步阶段，而这往往意味着不错的投资机会。”高弦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对了，霍生，你在文莱，除了承建中标的货柜码头及深水港工程之外，就没投资当地的石油工业么？”
“毕竟，有荣工程公司能把这么大的工程顺利做下来，想必霍氏在文莱当地，有一定的人脉资源基础，足以支持其它投资活动。”
霍应东点了点头，“镇廷有几个大学同学，属于文莱当地显贵家族的子弟，确实提供了相当不错的人脉关系。”
“不过，投资石油行业所需要考虑的问题比较复杂，即使不担心文莱局势变化，给本来就比较长的投资回报周期，平添变数，也要看到，面对优质的中东石油，文莱石油的竞争压力会很大。”
“霍生分析得在理。”高弦受教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心里转着的念头则是，“等全球石油危机爆发了，有油可用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品质高低！不说欧洲北海、美洲墨西哥湾等等现阶段还被看成无底洞的待勘测油田，连中国的石油都能出口。”
虽然投资态度谨慎，但霍应东仍然热情地大包大揽道：“高先生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奉陪，到文莱考察一趟。”
这话正中高弦的下怀，他连声道谢后，约定道：“那就有劳霍生，在今年下半年，找个合适的时间，带我去文莱见识一番了。”
霍应东欣然应允后，有感而发道：“高先生大展拳脚、勇往直前的豪气，真让人羡慕啊。”
高弦观察了一下霍应东的神色，感觉他确实是在抒发自己此时的心境。
对此，高弦倒是颇能理解，
因为，在一九六七年之前，霍应东在香江商场，绝对称得上意气风发，纵横捭阖、从未失手；但在一九六七年之后，霍应东明显遭到打压，不得不隐藏锋芒、低调行事。
有两个例子，最能说明霍应东的这种处境。
第一个例子，是一幢名为星光行的商业大厦，由霍应东和其它几家财团，各自出资七百五十万港元，总计三千万港元，共同兴建。
不过，在除了霍应东出资七百五十万港元之外的二千二百五十万港元里，有一千万港元，是由霍应东做为担保人，从惠丰银行贷的款。
换而言之，在星光行的投资上，霍应东总共承担了一千七百五十万港元。
这一方面反映出了，霍应东的财大气粗、资金充足，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霍应东对星光行的看好。
可惜的是，自此开始，霍应东遭到了毫不掩饰的打压。
首先，米国驻香江领事放话，星光行的租户，无法购买，包括收银机在内的所有米国商品。
这招一出，星光行的招租运作，顿时为之一顿。
霍应东的应对方法是，降低租金，每呎只要九毛钱。
果不其然，租户又被勾起了兴趣。
米国人出过场了，英国人自然跟上。
香江电话电报公司发出通知，星光行租户的电话开通时间，无法得到保证。
连基本的电话业务，都不能开通，租户们自然彻底打了退堂鼓。
局势发展到这里，星光行的股东们，就不想耗下去了，赶紧卖掉这座商业大厦，一了百了。
按理来说，以霍应东的财力，直接买下其他财团的股份，再自然不过了。
不过，有股东不同意，原因极具“宁赠友邦，不予家奴”之特色——本来大家是地位平等的股东，可一旦霍应东收购全部股份，那其他股东岂不是一下子显得不如霍应东，地位上矮了一截！
于是，置地公司以“友邦”的角色出现了，出价三千七百五十万港元，收购星光行。
结果，收购到一半，置地公司又出了损招，只能先给一千七百五十万港元的现金，剩余的部分，则用商业本票欠着。
可以说，霍应东不但被打压得损失惨重，还以一种屈辱的方式，把星光行拱手让给了置地公司。
霍应东遭到明显打压的第二个例子就是，他看好新兴的货柜航运，于是独自投下了葵涌一号货柜码头。
这时候，港府提出条件，霍应东要保证，每年在码头停泊至少二十万个货柜，才能发展该项目。
要知道，现阶段，整个香江，都没有二十万个货柜。
万般无奈之下，霍应东只好放弃已经到手的葵涌一号货柜码头。
到此为止，霍应东要是还不明白，自己被美英精准打压，那他的苦头可就白吃了，而霍氏有荣工程公司，承建文莱斯里巴加湾货柜码头及深水港，未尝不是在香江发展空间受限后，到外面寻求突围。
高弦琢磨，以霍应东目前的处境，忽悠他到香江之外的“非西方主流”市场投资，应该有很大的实现可能。
当然了，霍应东在香江所遭受的打压，并非没有触动，意欲和怡和争夺牛奶公司的高弦。
不过，在高弦看来，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让自己成为享誉世界的大亨，进而任何势力动手前，都要考虑所需付出的成本。
就像阿莫德·哈默那样，冷战的铁幕，也不能阻挡他穿梭于西方和东方的脚步。
有些例外，真实存在，只不过大众不得而知罢了。
高弦只要做好这些例外的“搬运工”，便足以创造各种奇迹。
本来，高弦还打算借着这个畅所欲言的机会，试探霍应东，是否有意抓住香江股市大牛市的机会，把旗下公司挂牌上市；可一看霍应东的唏嘘，高弦便觉得，还是暂时不要问了。
毕竟，在遭受到明显打压的情况下，霍应东的各种顾虑是在所难免的，而且也是人之常情，高弦没必要把难得的谈话氛围，彻底搞糟。
等从羊城回到香江后，高弦收到周成昌的汇报，一个饭局正眼巴巴地等着自己。
原来，有两名鬼佬警司申请了提前退休，并获得了批准，于是摆下了告别宴，和关系户们梳理一下最后的利害关系。
“这都是聪明人啊，贪得差不多后，便毫不犹豫地开溜。”高弦也不禁发起了感慨。
这两名鬼佬警司的心里算计，当然逃不过高弦的眼睛。
时间来到今年五月份后，港府终于针对无处不在、怨声载道的贪腐风气，颁布施行了《防止贿赂条例》。
虽然廉政公署还没有影子，但《防止贿赂条例》已经开始正式赋予了检方，更大的调查权力，比如查阅银行账目，扣留及审查商务和私人文件，查证企图利用迂回手法掩饰的财务交易等等。
与此同时，嫌疑人有义务提供自己资产、收入及支出的详细资料。
最唬人的一条是，检方有扣留旅行证件和限制处置财产的权力，防止贪污分子试图逃离香江、或者设法清洗黑钱，以避免法庭充公其以不正当手段敛得的财产。
简而言之，类似华人总探长吕乐、蓝刚那种，堂而皇之地潜逃在外的方式，很难重现了。
如此一来，做贼心虚的人，开始真正心生忌惮，甚至坐卧不安了。
吃饭地点在港岛深湾的一家水上餐厅——太白海鲜舫，奢华自不必说，恰好也反映出了，将去之人对东方花花世界的恋恋不舍。
在座众人当中，除了高弦和温文辉之外，其他都是鬼佬，当然，全是便装出动。
有些事情，彼此心照不宣，而且早就沟通到位了，没有必要拿到这个场合大说特说。
首先，两个鬼佬几乎异口同声地感谢，有了大家的互帮互助，自己这才能够顺利地返回苏格兰，安逸地享受，惬意的田园生活。
另外，他们也向高弦单独表达遗憾，自己不能再为风头正劲、树敌颇多的金东超市，提供保驾护航的服务了。
高弦早就锻炼到了，连米国总统尼克松、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都能自如应付的水平，眼前的饭局，应酬起来，自然更加不在话下，进而，他把更多心思，放到了品尝美食上。
港岛深湾这边的水上餐厅，高弦还是第一次来，除了特色让人眼前一亮外，海鲜这个根本，也做得相当出色，吃得高弦点头不已。
温恩辉打趣道：“你可以自己开一个这样的水上餐厅，到时候，享受起来更方便。”
高弦望了一眼外面的另一家水上餐厅——海角皇宫，笑道：“这块市场，已经被太白海鲜舫和海角皇宫瓜分得差不多了吧？”
“我专门研究过，这里完全可以再容纳一家类似规模的大型水上餐厅。”温恩辉颇为自得地卖弄道：“这个避风塘，从一九二零年代开始，便出现了水上人家开设的酒楼。”
“一开始，生意仅限于预约酒席；但因为受到经营南北行的商贾的欢迎，迅速发扬光大成海鲜舫；到了一九五零年代的全盛时期，停泊在这里的海鲜舫，一度达到十多艘，当中就以这艘太白海鲜舫，最负盛名。”
“对面那艘三层高的海角皇宫，是一九六一年夏天增设的二号海角皇宫，原来的一号海角皇宫，被淘汰，由何洪绅买去，拖到濠江，改装成了赌船。”
高弦疑惑地问道：“既然你把这里研究得那么透彻，肯定也是动了投资的心思吧？”
温恩辉郁闷地摇了摇头，“后来我发现，这里太过招摇，只能少沾为妙。”
高弦失笑道：“可是，你投资的那家电影公司，不也挺招摇的么？”
不得不提一句，温恩辉和他的老相好余朵朵，捡到了一个宝。
胡小曼这个卖身偿债的香江节小姐，在镜头前相当放得开，以至于慢慢地在电影圈，熬出来了一点名堂。
于是，温恩辉和余朵朵顺势投资了一家电影公司，通过胡小曼，搞各种名堂。
温恩辉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娱乐圈本来就招摇，反而不会引人注意，并且讲得通。”
高弦点了点头，心说，这倒也是，电影公司虽然不如餐厅流水多，但洗起钱来，效果一点都不逊色。
温恩辉继续说道：“我可提醒你啊，太白海鲜舫的老板汪老吉，已经发现了这个市场仍未饱和，并集资筹建一艘规模更大的海鲜舫——珍宝海鲜舫。”
“去年九月，珍宝海鲜舫在油塘湾的九龙中华造船厂动工建造，今年年初完成船身工程，开始了内部装修。”
“汪老吉？”高弦指了指面前的一个杯子，诧异地问道：“是那个卖凉茶的汪老吉么？”
“对，就是那个卖凉茶的汪老吉，在香江这一支，已经是第四代了。”温恩辉点了点头，“不过，汪老吉当家人汪豫康，目前在米国。”
“二十年前，汪豫康在濠江被人欺骗，沉迷期货炒卖，结果损失上百万元，最后不得不顶让香江汪老吉的店铺，甚至出售商标，来还债。”
“遭此打击后，汪豫康便亲自去米国，经营汪老吉产品在那里的分销业务，留下老婆在香江这边守家。”
“我估计，汪家应该是赚到钱了，否则的话，也不会筹资，发展珍宝海鲜舫。”
“原来如此。”高弦微微摇头，“真没想到，汪豫康为了还债，连香江这边的商标都卖了。”
见高弦对自己呈现的话题非常满意，温恩辉便趁势提出请求道：“你能不能帮我搞一家控股权便宜一点的上市公司，而且还可以进行先涨后跌的操作。”
“这家伙又想去坑谁啊？”心中念头一转后，高弦缓缓说道：“按照你的要求，我建议最好等到明年再出手。”
“因为，按照现阶段的证券业发展态势，明年挂牌上市公司的质量，平均水平肯定会下降，进而也容易比较便宜地拿到控股权。”
温恩辉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沉声问道：“你的言下之意是，先涨后跌的操作，也容易实现。”
“当然。”高弦耸了耸肩，无比直白地说道：“到时候，套牢目标到什么程度，就靠演技如何了。”
不管是否发乎真心，高弦和温恩辉的合作，一直都是实际上存在的；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一段时间内，仍将持续。
当然了，随着高弦身份地位的提升，温恩辉也很识趣地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种合作的一个体现就是，温恩辉不停地给胡小曼这棵摇钱树，找出演电影的机会；相应地，高弦也不介意送个顺水人情。
因为，按照李汉祥的说法，像胡小曼这种敢脱敢露、在镜头前完全放得开的漂亮女孩，还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演员。
李汉祥被高弦忽悠着，没接老东家邵氏兄弟电影公司递过来的橄榄枝，继续单飞，忙得可谓不亦乐乎，今年连续完成了尚华文化投资的《香江一九七一》，以及新国联影业出品的《骗术奇谭》。
《香江一九七一》的票房统计已经出来了，在两个星期的上映时间里，收获了九十多万港元，虽然不是什么惊天数字，但实实在在地稳赚不赔。
对此，高弦不能不满意。他给《香江一九七一》定下来的两大目标——一个是财务上有盈余，足以支持开发续作；另一个是反映香江股市狂潮这几年的社会风貌，全都实现了。
高弦估计，等《香江一九七一》、《香江一九七二》、《香江一九七三》连续拍完，再加上制作过程中积累下的其它素材，完全可以在将来，再做成回头审视这段股市狂潮历史的高品质纪录片。
新国联影业的《骗术奇谭》上映，高弦只来得及赶个首映式，为李汉祥捧场，然后就动身离开香江，去参加在白宫举行的米国第一千金婚礼。
高氏一系公司的高管们，当然支持自己的老板，又一次出去“浪”。
要知道，这可是正事啊，不是谁都能参与其中的。高弦的交际圈子能达到如此高度，旗下的公司，自然而然地受益匪浅。
至于高弦仍然担任正式职务的远东交易所，也不好对高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工作，有什么不满，高弦还琢磨着，怎么从这个培养自己的地方，体面地隐退呢。
高弦没有直接飞米国，而是在加拿大呆了两天，目的自然是为了先和易慧蓉小聚。
为了这段感情，易大小姐堪称付出良多，其中就包括，自去年夏天来到加拿大后，便没有回过香江，为的就是避开家族内的质疑之声。
显而易见，高弦肯定要带着易慧蓉，一起出席这场盛大的白宫婚礼庆典。
有点不识趣地，吴芝冰要当一个电灯泡，也想跟着去看热闹。
高弦很干脆地一口答应下来，“那就一起去吧，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吴芝冰对高弦出乎意料的爽快，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找台阶地说道：“我就是去增长一下见闻，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高弦附和道：“我当然理解，表姐所从事的媒体工作，天生就对新闻感兴趣。”
吴芝冰被哄得眉开眼笑，连声表态道：“大卫你这么帮我，将来有什么需要效力的地方，尽管开口。”
“咱们一家人，说这话就见外了。”高弦微微一笑，他的人情可不是白给的，有吴芝冰这个被收买的表姐，在易慧蓉旁边照看，会省很多心。
……
尼克松长女帕特丽夏的婚礼，定在六月十二日举行；高弦和易慧蓉、吴芝冰三人，提前一天半，来到了花生炖，住进了早就预定好了的水门大厦酒店。
在米国的正治中心，应酬当之无愧地排在第一位。
高弦一行人也不例外，稍作休息之后，便去陈香梅那里拜访，随之，时间过得飞快。
这次的白宫婚礼，和之前的那些相比，最显著的不同是，头一回在室外举行。
具体地点为，白宫的玫瑰园，称得上相当浪漫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大雨出来捣乱。
为此，尼克松命令安德鲁斯空军基地的天气预测中心，二十四小时运作，随时预报停雨的时间。
拱卫花生炖，同时也是米国总统座驾“空军一号”所在的安德鲁斯空军基地，还真有几把刷子，准确地预测到了停雨的时间，保证了婚礼的顺利举行。
这场雨，让处处可见的盛放玫瑰，越发娇艳，气氛也更浪漫了。
音乐声中，二十五岁的米国第一千金——帕特丽夏，身着白色婚纱，在父亲尼克松的陪伴下，缓缓步入会场，瞬间成为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不出意料的话，也将会被米国媒体评为最美的白宫新娘。
忽有所悟的高弦，低声问了一句身旁的陈香梅，“帕特丽夏的婚纱，是谁设计的？”
陈香梅瞥了一眼易慧蓉，会心地笑道：“出自著名的设计师，约翰·伯比奇之手。”
看着新郎爱德华·考克斯，握起新娘帕特丽夏的手，高弦不由地想到，相比于尼克松二女婿大卫·艾森豪威尔，爱德华·考克斯的含金量，略显不足。
要知道，对于帕特丽夏这位米国第一千金，媒体可是传出不少和各种钻石王老五有关的绯闻，其中就包括英国王储查尔斯。
当然了，爱德华·考克斯不可能是平民，他的家族血统，可以追溯到米国建国时期的法官——罗伯特·利因斯顿。就是在此人的主持下，乔治·花生炖宣誓就任第一届米国总统。
因为尼克松是米国政坛大佬，所以宾客名单几乎将米国政界所有重量级人物一网打尽。
比如，二十世纪任期最长的米国首席大法官沃伦·厄尔·伯格；连米国总统都不敢动的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甚至还有六十五年前，同样在白宫举行盛大婚礼的西奥多·罗斯福长女爱丽丝·罗斯福。
严格来讲，帕特丽夏的婚礼，还真没有爱丽丝·罗斯福当年的婚礼隆重。因为西奥多·罗斯福凭借成功调停日俄战争，声望暴涨，使得万国来朝，包括慈禧，送来了一个极尽奢华的衣柜。
不过，帕特丽夏的婚礼，胜在浪漫，进而让宾客们交口称赞。
仪式结束、宾客们开始自由活动后，易慧蓉和吴芝冰，随着陈香梅，再次融入了名媛贵妇们的圈子，而担心被胡佛注意到的高弦，则溜边走，寻找那种不引人关注的潜力股。
不得不说，这个圈子汇聚的精英，实在太密集了，高弦真就发现了一个，那就是，正在举杯痛饮的小布殊。
于是，高弦笑嘻嘻地走过去，自来熟地打趣道：“大兄弟，喝闷酒啊，难道为了‘新郎不是你’的缘故？”
小布殊重重地放下酒杯，没好气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高弦随口扯道：“之前在白宫吃饭时，凑巧听总统夫人提起过，你和帕特丽夏曾经相过一次亲。”
小布殊顿时被唬得肃然起敬，“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高弦一边递过名片，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大卫·高，是个投资人，最近的投资是电影和半导体，也对德克萨斯的石油感兴趣。”
搞清楚了高弦的身份后，小布殊倒是没有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是投资某某电影的那个人”，取而代之的是，“原来你就是我父亲提到过的，才华很受总统欣赏的那个华人。”。
“主要是聊天投机。”高弦微微一笑，举起酒杯道：“我感觉到，我们之间，也会聊天投机。”
年轻时期的小布殊，确实能喝，兴致勃勃地和高弦直接干了一杯。
“刚才凑巧看到你和布殊先生站在一起，我一下就猜到了你的身份。”高弦放下酒杯，自然而然地假装不知道地问道：“你现在负责家族生意，在石油行业工作么？”
毫不意外地，小布殊摇了摇头，“我在德克萨斯州国民警卫队的空军服役，目前于艾灵顿空军基地执勤。”
说到这里，小布殊酒意上涌，礼尚往来地掏出证件，炫耀道：“我已经晋升到了中尉。”
“失敬，失敬。”高弦忍着笑，连声恭维道。
也不能怪小布殊自鸣得意，他可是严格按照他父亲老布殊的人生轨迹，读了同一所大学——耶鲁大学，获得类似的军事背景——飞行员，并且军衔都是中尉，也就是读大学和从军的顺序，颠倒了一下而已。
只不过，老布殊的仕途，今年有些受挫。
原本，老布殊在米国国会众议院里，稳稳当当地坐着代表德克萨斯州的席位；后来，被尼克松忽悠着，辞掉了众议员，角逐参议院议员的席位，以阻止一个名叫亚伯勒的尼克松政策激烈批评者。
做为尼克松的坚定支持者，老布殊领命出战，在共喝党初选当中顺利胜出。
亚伯勒那边，不小心马失前蹄，在民猪党初选当中，败给了温和派本特森。此人倒也光棍，随即转而支持本特森。
于是，老布殊和本特森对决。
结果，老布殊以将近百分之七的得票差距，败下阵来，与国会参议员席位失之交臂，原来的国会众议员席位也辞掉了，闹得两手空空。
好在，老布殊的正治忠诚，也换来了尼克松的相应补偿，被其任命为米国驻联合国大使。
换而言之，小布殊的官二代身份算是保住了。当然了，他一直都是富二代。
高弦和小布殊闲扯了一会后，便好心劝对方少喝一些。
小布殊估计也感觉到，自己真的有点贪杯了，于是从善如流道：“好，把剩下的这点酒喝光，我就回酒店休息去。”
结果，意外还是发生了，毛手毛脚的小布殊，不小心把一个酒瓶带倒在了地上，摔得那叫一个响啊。
如果换成酒吧，这点小意外根本算不上什么，也没人会注意，可这是白宫宴会，有多失礼，可想而知！
见此情景，高弦忍不住暗自吐槽，原来年轻时期的小布什，就这点出息，难怪将来被米国媒体各种贬损，以至于和纨绔挂上了钩。
不过，谁让人家有爹可拼呢！
高弦赶紧打圆场，叫侍应生过来收拾残局，他则不着痕迹地扶着有些发晕的小布殊，退场离开白宫。
等回到酒店后，小布殊仍然没忘记喝酒，大着舌头对高弦说道：“大卫，记得找我来玩，我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带你去。”
高弦微微摇头，心说，“我要不是亲眼见过老布殊，绝不会为你这个酗酒的家伙浪费时间。”
……
白宫婚礼结束后，易慧蓉和吴芝冰没在花生炖过多停留，随即返回了加拿大；高弦则继续呆在米国东海岸。
因为，英特尔要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了，高弦这个股东，怎么可能错过相关的活动呢。
为此，高弦还特意把王安从波士顿请到纽约，借着英特尔上市的机会，交流对产业界未来走向的看法。
当然了，被高弦安排到米国一年多时间的周文耀，也被高弦叫来，带在身边，增长见闻。
周文耀顺便汇报道：“老板，我已经找好了能够验证饮料配方的实验室。”
高弦点了点头，“那就抓紧时间运作吧，争取明年便可以在香江市场，推出这种功能饮料。”
“要知道，现在香江有数不清的股民，废寝忘食地研究股市行情，正好有提神醒脑的强烈需求。”
自从得知香江汪老吉品牌的曲折经历后，高弦突然联想到，其实，自己现在就有条件，做饮料的项目，而且不但花不了多少钱，还有希望得到一个源源不断的长期财源。
毕竟，有可口可乐的成功例子，在那里摆着，试想它的一罐饮料的成本，能有多少啊？
现阶段，香江饮料市场的主要产品，就是汽水，由太古、怡和等大洋行把持着。
原因也很简单，时间往前推几十年，汽水那可是很“先进”的稀罕产品，进而被英资企业所垄断。
高弦犯不着用蛮力，而是直接从功能饮料入手，让小装拿出一份包含牛磺酸、咖啡因、维生素、蔗糖、葡萄糖等等营养成分在内的配方，交给米国这边的专业实验室验证。
这些事情都是顺手而为的非主业，高弦听完了周文耀的汇报后，又把注意力放回到英特尔的挂牌上市上。
不难想象，有亚瑟·洛克这样的，老牌风险投资专家的亲自运作，再加上罗伯特·诺伊斯的半导体产业明星光环，英特尔的挂牌上市过程，一帆风顺得没有什么话好说，高弦张嘴吃现成的饭就行了。
从这一点来看，两个多月前，亚瑟·洛克对高弦占便宜行为的激烈反应，也就不足为怪了。
当然了，现阶段的英特尔，即使有了高弦的渗透，也不过四百万美元的价值，还不够去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资格，只能选择才成立不久的纳斯达克。
做为行业领先的半导体存储器生产商，以及全球第一款微处理器的发明者，英特尔的股票，还是相当受投资者青睐的。
不到两天的功夫，英特尔股票的价格，便从发行价的七美元，一路狂飙到二十三点五美元，而总市值，则超过了一千万美元。
随之，投资了二百三十万美元的英特尔第一大股东——亚瑟·洛克，赚得盆满钵溢。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亚瑟·洛克心情大好，没再对半路里杀出来“摘果子”的高弦，冷眼相向。
一个佐证就是，亚瑟·洛克功成身退，把英特尔主席的位置，传给了英特尔创始人之一的罗伯特·诺伊斯。
不过，亚瑟·洛克在英特尔董事会上，卸任致辞时，讲了不少耐人回味的话，“我希望，为了股东的权益，英特尔要把半导体存储器做为主营产品，而不是其它什么！。”
假装没注意到亚瑟·洛克锐利目光的高弦，暗自冷笑道：“你如此刻意强调这一点，我还真是求之不得！”
平心而论，高弦对亚瑟·洛克的气度，还是比较佩服的。
就拿高弦趁火打劫英特尔股票这件事来讲，虽然当时对抗激烈，但对于既成事实，亚瑟·洛克也能理智地接受。
毕竟，纠缠太多也没有益处，还不如把精力放到新项目上，赚钱的地方又不止英特尔一家。
可有一样，亚瑟·洛克的气度，也就是这个水平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让出英特尔董事长位置的时候，给英特尔定下主营产品为半导体存储器的方针，其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微处理器在英特尔是小妾生的。
以现阶段的角度来看，英特尔专心于半导体存储器，确实能够最大程度地产生利润，因为取代磁芯存储器的半导体存储器，是名副其实的明星产品，形容为生产多少，就能卖出去多少，一点也不过分。
只是，稍把观察的角度，抬高到十年，便会发现，半导体存储器在半导体行业中，处于中下游，只要资本到位，便能突破技术门槛，进而迅速把市场竞争推入你死我活的血拼阶段。
相比之下，早期个人电脑所使用的通用微处理器——ＣＰＵ，也就是英特尔的x86系列，及其派生的Z80系列，和摩托罗拉的MC6800系列，及其派生的MOS6502系列，这两大流派，而由此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亚瑟·洛克这一派不是不待见微处理器么，那正好让高弦完全掌握这部分资源，或者在英特尔内部培养，或者拐带出英特尔单干，就看如何利益最大化了。
为此，高弦以个人名义，给英特尔微处理器部门提供专款专用的技术研发财政支持，让霍夫、费金、斯坦利·马泽尔等工程师，感受到自己春天一般的温暖关怀，并勉励他们在明年，也就是一九七二年下半年，拿出Intel 8008的工程样品。
当然了，高弦免不了从用户需求角度，不动声色地加以指导。
说句老实话，高弦已经有些等不及微处理器支撑的个人电脑了。
要知道，小装需要更多的“房子”住，远比赚钱，更能给高弦制造，投身现代计算机行业的驱动力。
对于高弦的做为，亚瑟·洛克那一派只是不屑地嗤之以鼻，夹在中间的罗伯特·诺伊斯，则态度暧昧，对微处理器部门的运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中原因非常简单，罗伯特·诺伊斯虽然已经属于创业成功的商人了，但他身上的工程师烙印更深一些，进而对微处理器的认识，远比亚瑟·洛克这些眼里只有钱的投资人深刻。
否则的话，罗伯特·诺伊斯也不会坚持从高弦那里收回Intel 4004的全部权利，以正面迎战德州仪器的微处理器TMS 1000了。
包括英特尔ＩＰＯ大获成功在内的一系列事实，也证明了罗伯特·诺伊斯的决策正确性。
可惜的是，英特尔董事会中，将半导体存储器做为主营业务的亚瑟·洛克一派，占据绝对优势，罗伯特·诺伊斯不得不做出顺从的姿态，将微处理器部门置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
但从本心来讲，罗伯特·诺伊斯又认为，高弦重视微处理器的态度没有错。
于是乎，罗伯特·诺伊斯当起了两面都不得罪的老好人。
在高弦看来，这样的局面也可以接受，至少在八位微处理器Intel 8008研发成功之前，有一个稳定而平静的环境。
……
为了英特尔的事情，再加上胡佛塞过来的那些会员卡，背后所代表的社交活动，有必要持续参加，高弦这次在米国呆的时间，就有点长，以至于都能品尝到，被实验室初步验证，配方可行的功能饮料了。
不过，这种功能饮料要想在米国销售，还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审核过程；好在，香江那边就没有太多限制，足以进行实际市场运作了。
这样也无所谓，只要能挂一个米国技术的名头，便足以让这种功能饮料，在亚洲市场畅通无阻了；等再过几年，反方向杀进米国市场，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品尝过这种功能饮料的周文耀，颇为期待地问道：“老板，它叫什么名字啊，现在一切顺利，都要进行实际市场运作了，总不能还用实验室的代号称呼吧？”
高弦沉吟道：“这个产品会交给金东，和金东超市地位平行地经营，就叫做金牛吧。”
“金牛开、鸿运来，相信那些整日里如痴如醉、废寝忘食地研究大盘行情的股民们，会喜欢。”
“金牛开、鸿运来，这句广告语，绝对会流行成一大经典。”周文耀赞叹道：“老板你真是出口成章！”
高弦微微一愣后，哈哈大笑，心说，还好，没有完全抢走人头马未来的广告词。
随即，高弦叮嘱道：“对了，告诉金东他们，牛市不可能永远牛下去，运营金牛的动作，快一些。”
周文耀点头道：“我这就让人发电报和传真。”
……
高弦没想到的是，小小的金牛，实际运作当中，还是遇到了阻碍快速前进的路障。
这一天，高弦刚亲自视察完《教父》的拍摄进度，周文耀便拿着电报，跑来汇报道：“老板，金东那边反映，金牛的易拉罐灌装生产线引入，有点不好谈，因为太古、怡和等英资大财团，实际垄断了香江本地市场，进而和米国这边，达成了包装的特许专营协议。”
“金东的建议是，为了赶时间，不如先用玻璃瓶灌装。”
“行倒是行，可也太掉档次了。”高弦不甘心地吐槽道：“一个破易拉罐灌装生产线，还有什么特许经营，真是滑天下大稽。”
“老板，你别看易拉罐小，但它也有专利。”周文耀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了解过了，目前正流行世界各地的这种易拉罐设计，由厄尔默·弗莱兹发明后，米国专利商标局于一九六三年通过专利，并被米国铝业公司买走了这项专利。”
“这些大财团的运作效率非常惊人，截止一九六五年，百分之七十五的米国啤酒公司，选用了厄尔默·弗莱兹的易拉罐设计。”
高弦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一罐啤酒，一拽拉环，发出一声轻响，泡沫随之溢了出来。
晃了晃那个拉环，高弦轻蔑地说道：“专利这种东西想要就有！”
“我早就对这种易拉罐设计忍无可忍了，明天你拿着我的改良方案，去申请专利。”
在米国申请专利，是一个很专业的事情，费时费钱，自不必说。
首先，专利申请人应该尽可能以最高的效率，让审查官明白，自己的专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高弦的易拉罐改良设计，要比英特尔的那些半导体专利一目了然多了。
就连周文耀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老板真是一个对日常生活观察入微的高人啊，这种拉环往罐内顶开、不与罐体分离的设计，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创造来源于生活嘛。”高弦大言不惭地自吹自擂一番后，指点周文耀道：“你办理专利申请的时候，审查官肯定也是一看就明白。”
“所以，解说重点是这种设计的好处。”
“比如，在原来的设计中，与罐体分离后的拉环，在诸如沙滩之类的场景里，被随意丢弃以后，容易割伤人；或者，被动物误食后，造成不人道的伤害。”
周文耀点头领命道：“我会努力争取，加快专利的审批速度。”
“别忘了带足专利的年费。”高弦又叮嘱道：“易拉罐的年消耗量，数以亿计，如果我们的设计，能够推广开来，那就是细水长流的稳定财源。因此，不要在细节上耽误效率。”
“明白。”周文耀答应一声后，兴冲冲地走了。
高弦拿起台历翻了一下，见日子都要进入七月份了。
他一琢磨，自己得赶紧返回香江了，那边的一些事情，还是亲力亲为才稳妥。
……
高弦回到香江的时候，不但体会到了这里夏天气候的炎热，还感觉到了一股能量积蓄得差不多的热浪。
一九七一年七月七日，香江学生在维多利亚公园举行“保钓”示威，香江警方出动防暴队，殴打并拘捕学生，造成流血事件。
当天晚上，尚华文化与嘉禾联合制作的《精武门》，举行首映式。
相比于之前的《唐山大兄》，《精武门》的武打场面，实在是精彩得太多了。
加上已经熟悉香江电影制作流程，李晓龙的表演可谓渐入佳境。
除了让人眼前一亮的双节棍技艺被引入，李晓龙在打斗中发出的啸叫声，就像茴香馅的饺子，刚开始让人不习惯，但很快就喜欢得放不下。
用一句玩游戏角度的话来形容，《精武门》观赏起来，相当有打击感。
这种打击感之所以能给观众带来酣畅淋漓，除了源于功夫片的根本特色之外，恐怕也和当下的时势，脱离不了关系。
固然，生活让人苟且，但被压抑的情绪，总要找个宣泄口。
当李晓龙单枪匹马横扫虹口道场，并让先前在霍元甲公祭上，挑衅的两个一本武士，吃下写有“东亚病夫”的纸；当李晓龙在挂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告示牌的公园门口，教训侮辱自己的一本人，最后凌空一脚，踢碎“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告示牌，现场观众随之热血沸腾。
毫不夸张地讲，《精武门》还没放映完三分之一，就让人们如痴如醉了。
电影最后部分，李晓龙扮演的陈真，为了保全精武馆，挺身偿命，走出大门，对着一众枪手，踢出凌空一脚，看得不少观众失声痛哭。
其实，已经融入这个时代的高弦，都被感动得鼻子发酸了。
是夜，李晓龙这位主角，再次被捧上云端。
转过天来，香江各大媒体不约而同地给《精武门》最高的评价，严肃版有“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随意版诸如“今年必看影片”、“错过绝对后悔”、“不看不是中国人”……
香江是个矛盾的地方，为生活所累的人要苟且，有钱人担心事情闹大影响自己的财富，《精武门》恰好成了最好的妥协选择。
简而言之，《精武门》已经具备了全面公映的基础，并开始在广大观众面前登台亮相。
观影如潮，情理当中。
值得一提的是，邵氏院线闹出了一点小事故。
有买不到《精武门》电影票的年轻观众，到了邵氏影院后，发现这里座位空空，就是没《精武门》可看，于是激动地砸东西，发泄不满的情绪。
对此，媒体无不说起了风凉话。
港岛、九龙、新界，全香江的院线，甚至不管属于左翼，还是属于右翼，都在公映《精武门》，只有邵氏院线特立独行，宁可门可罗雀，也不让嘉禾得意。
高弦得知此事后，不由哈哈一笑，心说，在自己的运作下，李晓龙的电影，都提前锁定了最佳的公映时机，没想到，还连带着，闹出这样的有趣插曲。
笑声刚落下，经常扮演邵谊夫代言者角色的方谊华，低调来访。
“这是什么情况？大家可是好长时间不走动了哇！”心中纳闷的高弦，很给面子地起身相迎。
见此情景，方谊华快走几步，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高弦笑眯眯地说道：“方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是我欣赏之人，别说走几步迎接了，我都想不顾唐突，来一个拥抱礼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如此打情骂俏的，在外界以严肃形象示人的方谊华，被恭维得眉开眼笑，“我还以为和高先生变得生分了，以至于这次登门求助，都有些惴惴不安，现在倒是一下子放心了。”
高弦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方小姐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是想理财么？”
“是关于《精武门》的事情。”方谊华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邵氏院线有意上映《精武门》。我知道，高先生是投资人。您能否居中，体面地协调一下？”
听着方谊华在“体面”这个词上，刻意加重了语气，高弦当即理解了邵氏院线当下的进退两难境地。
几乎没怎么想，高弦便非常体贴地说道：“谁会和赚钱过不去呢？邵氏院线上映《精武门》，再正常不过了，我一定体面地促成此事。”
方谊华如同小鸡啄碎米般点着头，“高先生说的太对了，谁会和赚钱过不去呢！”
高弦微微一笑，转而和方谊华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然后貌似随意地说道：“方小姐，我的尚华文化，有时候会缺演员，而邵氏人才济济，能不能到时候，支援一下啊？”
方谊华恭维道：“高先生义薄云天，人缘这么好，还愁找不到演员？”
“还真缺。”高弦一本正经地说道：“毕竟，并不是每个演员，都有勇气为艺术献身。可有时候，电影为了达到艺术效果，便少不了此类要求。”
方谊华当即心领神会，高弦这是在婉转地向自己说明，尚华文化需要的时候，想从邵氏借用脱星。
“只要高先生提前打过招呼，我一定把演员的档期腾出来。”方怡华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
转过天来，邵氏院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映《精武门》了。
据说，所需的拷贝，是从准备卖给港外院线的拷贝中，临时凑出来的。
本来还打算赚几天娱乐大众销量的媒体，顿时目瞪口呆，“这世界，也变化得太快了吧！”
而在这种时势加持之下，《精武门》的香江票房，仅在头两个星期，便突破了五百万港元。
对此，不说别人碎了一地眼镜，就连坐在后面，运筹帷幄的高弦，都吓了一跳。
不过，转念一想后，高弦便释然了，“如果大陆市场像将来那样开放发达，《精武门》就是一部活脱脱的《战狼2》啊。”
在融入这个时代后，高弦发现，当下的香江民众，仍然记得三十年前，一本占领香江，所带来的深重苦难。
仅从人口的角度，来审视这个苦难，一九四一年，一本占领香江前，香江人口为一百六十一万；到了一本战败投降的一九四五年，香江人口已经锐减至六十万。
这消失的一百多万人口，哪里去了？
其中的大部分，被一本的“归乡政策”，赶出了香江，以减少香江的粮食消耗。
战乱当中的迁徙，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在路途上，不少家庭失散，或者被迫抛弃幼儿老人，或者饿死病死，或者被劫匪洗劫一空，凄惨无比！
侥幸留在香江的人，在被百般蹂躏的同时，还要面对长期的饥荒。
从一九四二年开始，一本在香江实行定额配给米、面粉、油、盐、糖等日用品，每人每天只可以买六两四的白米；后来，连这六两四的白米也供应不足。
其结果就是，香江市区街道上，几乎每天都会收集到三、四百具饥饿而死的尸体，更不乏大腿肉被割掉的弃尸，细思极恐！
这些还只是明面上因为饥饿而死的不幸者，暗地里各种无辜惨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三十年后，幸存到现在的香江人，每被勾起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时，都难免像内地人骂一句“一本鬼子”那样，啐上一口“死萝卜头”。
这种现阶段仍然存在的讨厌感，在全部公映《精武门》的香江各大院线上释放后，产生了让人叹为观止的票房佳绩，以及难以估量的民间反响。
在香江电影大出风头半个多月后，香江的电视台也坐不住了，ＢＴＶ播出了外购自尚华文化的电视剧——《霍元甲》的先导片。
这下可了不得，民族情绪的热潮，再次汹涌而起。
电视剧《霍元甲》的先导片里，开头就是霍元甲在用蜡烛摆成的“东亚病夫”方阵里练拳，兔起鹘落，好看程度一点也不比电影差。
更为重要的是，尚华文化为电视剧《霍元甲》，正经八百地配上了主题曲。
……
昏睡百年，
国人渐已醒，
……
这里是全国皆兵，
历来强盗要侵入，
最终必送命，
万里长城永不倒，
千里黄河水滔滔，
……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电视机，荧屏普遍很小，加上无线传输的电视节目信号，稳定性差，进而让电视剧配乐的效果，十分突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那么多的电视剧主题曲，脍炙人口，成为一代经典。
在当前的时势下，电视剧《霍元甲》的主题曲，可谓声声敲打在观众的心房上，引起了无数的共鸣。
ＢＴＶ刚把《霍元甲》的先导片播完，电话就被观众打爆了，问题纷纷指向，这部电视剧什么时候正式播出，主题曲叫什么名字等等。
这还不算完，寻求广告位置的电话，接踵而来，让ＢＴＶ应接不暇。
关于《霍元甲》主题曲的问题，好回答，直接给出“万里长城永不倒”的名字，以及演唱者叫罗闻，就行了。
《霍元甲》何时正式上映，也容易答复，尚华文化那边已经完成了差不多一半剧集的进度，现在就开始边播边拍都行。
但广告的问题，就有点复杂了。
为此，ＢＴＶ营业部经理陈庆祥，火急火燎地求见高弦，“《霍元甲》这么多集呢，您看看，能否让金东精选品牌联展系列广告，让出一些位置？”
不得不说，香江电视行业发展初期阶段，很多业内关系就是这么滑稽而错乱，谁强势便能率先约定俗成地形成规矩，ＢＴＶ也要在高弦面前低头。
换而言之，高弦在不动声色地给ＢＴＶ留下自己影响力的痕迹。
高弦很痛快地表示，当然愿意彼此成全，不过，他另外要求道：“环宇电子的黑白电视机，即将正式面世；紧接着是金牛饮料，也会于今年下半年，和消费者见面，ＢＴＶ一定要规划好，预留出最佳的广告位。”
高氏一系公司，是ＢＴＶ的广告大金主，何况里面还有易家的关系，已经达到目的的陈庆祥，自然是连声答应。
既然电视剧《霍元甲》可预料地也要成为爆款，那高弦就必须高度关注其制作进度了。
往这个年代引入新项目的时候，高弦向来都是因地制宜地加以改良，电视剧《霍元甲》同样没有例外。
具体的改良包括，原版《大侠霍元甲》中的赵倩男角色和戏份，全部删掉，反正现在也没有为女明星量身定制戏份的需要，同时也让电视剧中的霍元甲，少了婚外情的争议。
如此一来，这部电视剧直接叫做《霍元甲》，也就水到渠成了。
经过诸如此类的精简后，电视剧《霍元甲》的长度共计十五集。
这样的项目规模，也符合高弦的规划。因为他发现，之前的《李卫当官》，在拍摄到二十集后，便出现项目管理失控的苗头。
或许，以香江电视行业的初级阶段发展水平，二十集以内的电视剧，才是最容易掌控的项目规模。
电视剧《霍元甲》的拍摄，不可能再调动ＢＴＶ艺员培训班的全部资源了。毕竟，其使命是为ＢＴＶ自己，培养急需的电视行业人才。
好在，合作愉快的钟景辉，热情地推荐了一个导演的人选——由于粤语片式微而连续几个月没有工作的王天霖。
演员方面，得益于高弦已经具备了磁石吸力效应，倒也让尚华文化招揽到一些签下基本合约、惠而不贵的演员，其中就有一个名叫梁财生的年轻武师。
高弦亲口指定梁财生和随时可以调用的黄元伸，分别扮演陈真和霍元甲的角色后，便没过多理会电视剧《霍元甲》的具体制作。
这次亲自到片场视察，高弦也没打算指手画脚，因为电视剧《霍元甲》的先导片，他和其他人一样，已经看过了，进而认为王天霖执行剧本的能力相当不错。
负手而立的高弦，正做玉树临风状，看着摄像机前，紧张拍摄的比武戏份，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高先生，天气热，您喝瓶汽水，解解暑吧。”
高弦循声低头一看，见是一个十多岁的小胖纸。
可以啊，小小年纪便如此有眼色，而且口齿伶俐，是颗好苗子！
高弦接过汽水，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孩子？放暑假了么？”
“我叫王日祥，这些天来片场过暑假。”小胖纸指着站在摄像机后，热得满脸是汗的王天霖，“那是我老豆。”
等这场戏拍完后，剧务吆喝道：“高先生探班，给大家带来了西瓜，都过来休息一下吧。”
包括“七小福”成员在内的龙虎武师们，蜂拥着围到小货车前；导演王天霖和主演黄元伸、梁财生等人，则凑到高弦面前。
“大家表现都很好。”高弦朝着黄元伸、梁财生这些人一摆手，“你们去休息吧，我和王导演谈谈。”
见自己儿子也混进了吃西瓜的人群里，王天霖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见过的老板，形形色色得太多了，有些人就小气得，特别讨厌不相干者跟着占便宜。
“日祥很机灵，将来大有前途。”高弦随口点了一句后，转入正题道：“电视剧《霍元甲》的拍摄过程，有什么困难么？”
王天霖由衷地说道：“公司统筹调度得非常周到，拍摄工作很顺利，大家也都肯干。”
高弦微微颔首，肯定对方的能力和工作道：“自制电视剧在香江属于新生事物，没有整理好体系的成熟经验可供借鉴，只能按照基本的原理，以电影为参照物，一步步地探索。”
“王导演从电影制作到电视剧制作的转换，让我眼前一亮。《霍元甲》的先导片，观众反响很好，我也十分欣赏。”
被高弦当面称赞，王天霖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下。
他笑着谦虚道：“高先生说的对，电视剧是一种崭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和电影大屏幕相比，小小的电视机荧屏，有其自身的特点，我只是小心翼翼地尝试，没想到效果还不错。”
“功夫不负有心人呐！”高弦随手一指摄像机，问起了此行最关键的问题，“王导演，有没有信心，让电视剧《霍元甲》，一边拍摄，一边送到电视台播映？”
王天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是老板此行的真正关心所在。
好不容易借着钟景辉的关系，才得到了一份满意而稳定的工作，王天霖哪能这时候掉链子。
于是，王天霖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有信心！”
“《霍元甲》已经拍摄出来了一半的剧集，加上大家工作都很努力，完全可以保质保量地按照一天一集的进度，完成剩余的剧集，绝不会耽误电视台的播映。”
高弦欣然道：“那我就让尚华文化按照边拍边播的方式，安排工作了。”
这时候，小胖纸王日祥端着做道具用的托盘，盛着几块西瓜，送了过来，“高先生、老豆，这西瓜好甜啊！”
王天霖吓了一跳，连忙低声斥道：“没看到我和高先生谈事情么，你来凑什么热闹？”
高弦拿起胸前的领带晃了晃，笑道：“你们吃吧，我喝几口汽水就行了。”
王天霖感激地说道：“高先生多包涵，小孩子不懂事。”
“我看日祥挺不错。”高弦朝着有些发蔫的小胖纸招了招手，“你老豆是导演，将来你打算做什么，也是导演么？”
活泼过来的小胖纸，连连点头地发下大志愿道：“我当然要做导演了，而且要拍最赚钱的电影！”
高弦忍着笑打趣道：“既然你立志子承父业，进入文艺界，那可得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可你的本名，还不够阳光灿烂、金光闪闪。”
小胖纸下意识地问道：“那我应该取一个什么样的艺名，才能最金光闪闪？”
高弦随口丢过去一个点子道：“依我看啊，叫七十二小时，就不错。”
“王七十二小时啊……”小胖纸的脸顿时苦成了一团，可又不敢明着抱怨不好听，只能说道：“这个名字也太长了……”
高弦哈哈大笑，不再逗小胖纸，转而和片场其他人分别聊了几句，然后上了车，准备离开。
这时候，小胖纸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雀跃地问道：“高先生，我想出来了，那个名字是不是王晶啊？”
高弦拍了拍小胖纸的脑袋，“你的反应还挺快！”
……
回到办公室后，有件事汇报到了高弦的面前。
电视剧《霍元甲》的主题曲——《万里长城永不倒》，比电视剧先火起来，进而有大量听众点歌需求的电台，主动找上门来要唱片。
当然了，这种具体事务，不至于劳烦高弦亲自操作。其背后的问题是，尚华文化以何种方式，将经营触角正式伸入音乐领域。
现在的香江流行音乐乐坛，没什么建树可言，有名字的乐队，几乎都在唱披头士之类的英文歌；进而使得姚苏蓉这样的早期宝岛国语歌手，一到香江演出，连小女孩都会学唱；否则的话，高弦之前挑选出来的那三首粤语歌曲，也不至于一炮而红了。
换而言之，现在的香江流行音乐，不像香江电影，甚至香江电视剧，能找到真正发挥的空间。
就拿ＢＴＶ来说吧，今年它成立了一家子公司——华星唱片。而实际上，这家公司除了完成ＢＴＶ分派下来的任务外，几乎没什么事情可做。
原因很简单，真有好的歌手和唱片，肯定也是被宝丽金这样的老牌公司吸引走了。
高弦琢磨了一下，反正流行音乐这一块，现在也没重要得对挂牌上市产生贡献，先设置一个小部门，能对外联络就行了；至于唱片之类的具体事务，还是暂时与别家合作好了。
既然电台跑来求唱片，高弦索性又让小装从乐库里。找出来两首，主题和《万里长城永不倒》相同的歌曲——《我的中国心》和《满江红》，让罗闻一并演唱。
《我的中国心》没必要过多赘述；歌词来自岳飞《满江红》的同名歌曲《满江红》，其实就是一九八三版《射雕英雄传》里的一首插曲，本来也是罗闻演唱的。
听说要正式灌录唱片，而且还有另外两首歌曲交给自己唱，罗闻乐颠颠地早早跑来了。
和这个时期的很多歌手类似，罗闻以酒吧驻唱为生，另外接一些邵氏兄弟电影公司作曲家王福龄所写的国语歌曲，谈不上多大的名气，直到遇上《万里长城永不倒》，才有了歌红人也红的机会。
高弦之所以单单挑中罗闻，主要是因为他想不出，这个时代还有谁适合演唱《万里长城永不倒》这种风格的歌曲。
要知道，得益于扎实的粤曲根底，罗闻音域广阔、气息绵长、声音宏亮、咬字清晰，别人还真很难取代。
这次，高弦亲自接见了罗闻，为的是亲眼看到，对方签下一份限制合同，即做为《我的中国心》的原唱，十年之内，只能在香江范围内，演唱这首歌曲，并有义务保密该合同的内容。
刚看到这份奇怪的合同，罗闻有些发蒙。不过，面对恩主，他不敢问什么，只能乖乖答应。
即便如此，高弦仍特意提醒道：“你要明白，这份合同很认真，否则，追究起来，后果严重。”
“明白。”罗闻点头道：“歌曲都出自尚华文化，我当然要听尚华文化和高先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