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年的飞速发展,个人电脑已经从最初专业人士眼里的“玩具”,变成了如今广受肯定的“生产力工具”,整个产业的价值已经突破了百亿美元的关口,但并不是随便哪家公司都能像IBM那样,水到渠成地讨得企业用户的欢心,比如苹果电脑公司试图通过那个售价九千多美元的三代苹果电脑,进军商用市场的努力,便虎头蛇尾地失败了。
这个现实情况进一步让个人电脑和小型计算机之间的市场区间显得“空白”,用户需求在那里客观地摆着,谁能嗅觉灵敏地捕捉到,并占尽先机地拿出成熟可用的产品来,那这块蛋糕几乎就是独享的,等别人醒悟,过来争食后,行业龙头地位已经建立起来了。
高兴科技和霍华德休斯公司就服务器、工作站展开合作,便是按照这个思路,并且一个提供技术成果,一个提供米国本土资源,如同当初高弦把环宇个人电脑业务卖给IBM那样,开拓和抢占市场的速度必定势不可挡,这比迈克尔·布卢门撒尔心心念着宝来公司更符合当前的发展形势。
另外,高弦开始布局服务器和工作站,也是暗中维护自己交给IBM的个人电脑标准。如果IBM真的推出了另外一套个人电脑标准,那服务器和工作站所使用的通用技术,可以降维给高氏个人电脑标准,抗衡新的IBM个人电脑标准。
随便举个例子,服务器、工作站和个人电脑的总线技术规范相通,具体实现的区别之一是,服务器、工作站使用了三十二位和十六位的带宽,到时候先让十六位带宽总线技术下沉给那些抱着高氏个人电脑标准的兼容机厂商,便足以与IBM一较高下了。
工作站产品线里的图形工作站更具直观的技术借鉴意义,毕竟,个人电脑的显卡部件,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是带动个人电脑发展的强力助推剂。
霍华德·休斯公司首席执行官迈克尔·布卢门撒尔被周文耀领着去参观的地点,可不是气氛对外界而言堪称呆板的研发部或实验室,而是再生动不过的具体应用场景。
第一站是高益米国公司的数据研究部门,这里的一些分析师,已经在使用后台为服务器、前台为个人电脑或工作站的平台,处理部分工作了。
周文耀在介绍当中提到了一点,“李根总统推出的降税计划,也是一项税务改革,牵涉到了众多复杂的计算口径调整,我们应用软件部门针对这个新的市场需求,在服务器/工作站/个人电脑的架构上,开发了一套系统,用户反响良好,市场前景可期。”
迈克尔·布卢门撒尔佩服地连连点头,打趣了一句,“我早该想到,高爵士这里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高弦笑道:“行吧,那就去再看一个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成功应用案例。”
于是乎,他们一行人去了高弦给乔治·卢卡斯投资过的电影特效公司。
“您听说过今年暑期上映的好莱坞大片《夺宝奇兵》吧,那里面的很多特效,就是在我们的图形工作站平台上完成的。”周文耀介绍道。
因为高弦要把外交官何凤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给想要逃出德国**魔爪的犹太人,发放签证的事迹,拍摄成电影,所以迈克尔·布卢门撒尔这几年对电影这个圈子的动态略有了解,他当即叹为观止道:“服务器工作站这个产品线的准备工作完善程度,连连超出我的意料,留给霍华德·休斯公司的发挥空间,就是如何快速地将产品全面推向市场了。”
周文耀不给迈克尔·布卢门撒尔“留”发挥空间地继续说道:“全面市场推广的初期,为了彻底打消用户的疑虑,我们可以借鉴大型计算机的成功经验,暂时以租代售,但这需要技术服务部门加大投入力度。”
迈克尔·布卢门撒尔摆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耸了耸肩,开玩笑道:“保罗,你再这么说下去,等讨论霍华德·休斯公司和高兴科技利益分配的时候,我不好意思开口啊。”
主要是给面子地陪同参观的高弦,被逗乐了,他见没什么异议了,便摆手道:“我要去见一下海湾西方工业公司首席执行官查尔斯·布卢多恩,你们商量吧。”
……
最近这段时间,可能是工作压力明显变大的缘故,查尔斯·布卢多恩的身体健康不太好,和查尔斯·唐迪一样的老毛病,心脏出了问题。
这个时代,很多的商界高管都有心脏病,可能还是和生活习惯有关,工作狂,加上诸如爱好雪茄,喜欢浓咖啡、烈酒等等传统名流做派,潇洒倒是够了,最终身体吃不消。
查尔斯·布卢多恩请高弦过去议事,不为别的,就是想让派拉蒙和世嘉,拿出现金救急。
在以年销售收入为标准进行排名的财富五百强里,差一点挤进前五十名的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属于一个典型的多元化经营企业,投资领域包括电影、电子游戏、唱片、出版、汽车零部件、机床、矿业、糖业、地产、纺织、服装等等,其中很多都成了当前米国经济严重衰退下的重灾区。
就用财富五百强的数据便能看出一些问题,在米国经济衰退走出小V形的去年,也就是一九八零年,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年销售收入有五十几亿美元,但利润只有两亿两千多万美元,相当于排名落后七位、也正尝试着多元化经营的可口可乐公司的一半多一点。
今年,米国经济衰退形势更加严重,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多元化经营的弊端也随之越发明显。
当然了,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投资并非全都隐患重重,像高弦在话语权上拥有一票否决、进而“指导”力度极大的派拉蒙,以及通过派拉蒙进行利益关联的世嘉,一直都是金光闪闪的稳定财源,这也成了查尔斯·布卢多恩想要拆东墙补西墙的原因。
见面之后,查尔斯·布卢多恩直奔主题道:“高爵士,目前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整体形势隐藏着危机,我需要派拉蒙拿出现金来救急。”
高弦没有马上给出同意或者否定的答案,而是试探道:“我想先听听,你从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整个层面,采取哪些应对措施。”
“高爵士放心,我不会短视地掏空派拉蒙。”略显疲惫的查尔斯·布卢多恩,摆了摆手,“措施无非那几样,降低运营成本,裁员,把赔钱的业务卖掉,卖不掉的关掉。好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在海外的投资,比国内的投资表现得强多了。”
高弦听得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单纯地拆东墙补西墙就行,“这样,派拉蒙和世嘉,先拿出四千万美元现金支持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周转,后续援助视明年的具体情况再定。”
“你也知道,电影《夺宝奇兵》赚了大钱,光是北美地区的票房就两亿多美元,铁定今年的票房冠军了,但这种钱要趁着势头抓紧时间赚,所以续集要马上拍,预算已经定下来了。”
“不过,你放心,我支持派拉蒙持续援助海湾西方工业公司,以应对当前的隐患。”
见高弦答应得这么痛快,查尔斯·布卢多恩长出了一口气,“高爵士,够义气,我本来以为,还要费一些周章呢。”
高弦朗声大笑,“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在积极准备一整套应对方案了,而不是光让派拉蒙输血,那我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其实,如果不是香江那边同样隐患重重,高益也可以为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提供一些援助。”
查尔斯·布卢多恩能从高弦这里得到支持,可谓意义重大,因为目前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可谓心思各异。
比如,查尔斯·布卢多恩在多尼米加以糖业为代表的投资,有些过于“热情”,近乎“情怀”了,其表现之一就是,做为拥有一千多平方公里土地和上万名员工的多尼米加土地所有者、最大私人雇主、最大纳税人,为多尼米加社会和经济发展投入了大量资源,有点超出商人逐利的单纯范畴了。
今年,米国经济衰退得如此厉害,而且可能还只是一个开始,极可能演变为一九二零年代末一九三零年代初那样的大萧条,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不少股东们,自然希望查尔斯·布卢多恩别再浪费资源去做赚钱之外的事情。
也就是查尔斯·布卢多恩是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这个庞大商业王国的缔造者,才能暂时压制董事会里的异动,而在派拉蒙里拥有否决权的高爵士,同意派拉蒙“反哺”上面的集团,则在巩固这种权威。
查尔斯·布卢多恩显然想要对外展示这种权威,他在感谢了高弦的义薄云天后,又说道:“高爵士,我准备后天召开董事会,公布这个动态,请你务必亲自参加。”
说到这里,查尔斯·布卢多恩望着高弦,加重语气道:“到时候,我想把高爵士的董事会席次向前调整。”
高弦立刻明白了查尔斯·布卢多恩的言下之意,对方是在请自己公开大力挺他。
要知道,为了巩固派拉蒙这一亩三分地的利益,高弦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里的状态一直都属于不显山不露水,用意就是,我不挑战查尔斯·布卢多恩,或者其他人的权威,别人也别惦记我盘子里的菜,大家管好自己的手。
现在,查尔斯·布卢多恩想要突出高爵士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里的地位,不外乎是想借此平衡局面,也反映出了他对高弦的信任。
当然了,如此一来,派拉蒙“反哺”集团之事不但不能返回,还要源源不断了。
高弦没有拿捏查尔斯·布卢多恩,慨然应允下来,并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我亲自参加这次董事会,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没有?”
查尔斯·布卢多恩微微一笑,“高爵士虽然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一向低调,但身份显赫,有什么好顾忌的,如果像马丁·戴维斯这种没眼色的家伙,敢不识相,你无须在乎我的想法。”
高弦哈哈一笑,“我明白了。”
其实,高弦问查尔斯·布卢多恩一句出席董事会的注意事项,只是表明自己一如既往的态度,并不代表他真不了解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内的局面。
马丁·戴维斯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担任高级副总裁,是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一部分成员的利益代表,最近对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多元化颇有微词。
当然了,在亲自出席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前的这段时间里,高弦又做了一番功课,好进一步掌握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近况。
很快,这场颇为耐人寻味的董事会开始了,高弦不早不晚地赶到了位于纽约曼哈顿地标哥伦布环岛北面的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总部,气定神闲地走进了豪华的大会议室,只见长长的会议桌旁,已经落座了一些董事。
“高爵士,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有亲自出席董事会了,你的位置在这里。”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总裁吉姆·朱德尔森热情地招呼高弦落座。
这个位置和正中的董事会主席位置,只隔着吉姆·朱德尔森,当即引来其他人的瞩目。
尤其海湾西方工业公司高级副总裁马丁·戴维斯走进会议室后,神情微微一愣,盯着高爵士看了好一会。
高弦恍若未觉,自顾自地端起秘书送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细细品尝的神情。
马丁·戴维斯按捺不住地首先开口道:“高爵士,今年派拉蒙的业绩非常抢眼啊,光是《夺宝奇兵》一部电影在北美地区的票房,就超过了两亿美元。”
高弦淡淡地笑道:“票房是很可观,应该是今年的票房冠军了吧,可架不住分这块蛋糕的相关利益方也多哇,而且像《夺宝奇兵》这种大片,拍摄成本也高,大约有两千万美元,其中的投入回报压力,一言难尽呐。”
说到这里,高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别看这些年好莱坞没少出《星球大战》、《夺宝奇兵》之类的卖座电影,可整体形势一直处于下滑当中,现在行业产值估计跌到一百亿美元以下了,眼瞅着要被电子游戏行业赶超了。”
马丁·戴维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高爵士没必要向我叫苦,反正派拉蒙一直被你看得很紧。”
高弦无奈地耸了耸肩,“每年该给投资者的回报,派拉蒙可是一分钱都没拖着,你不能误解派拉蒙为了长远发展所采取的谨慎财政策略,要知道,电影行业的波动很大。”
时间在这种“扯淡”当中过得飞快,正点不知不觉地到了,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查尔斯·布卢多恩坐到了首位,开始会议议程。
马丁·戴维斯确实不安分,很快他就提起了一个话题,“现在经济衰退形势严峻,集团资金链压力很大,而银行利率目前奇高,主动调整业务在所难免。”
“依我看,多尼米加那边的制糖业务,我们并不如何擅长,不如套现,以缓解集团的资金压力,剩下的部分回馈给同样有资金压力的股东。”
“正好,据我所知,长期经营糖业的范珠尔兄弟公司,对此非常感兴趣,应该可以一拍即合。”
这下,马丁·戴维斯戳中了查尔斯·布卢多恩的痛处。
高弦完全能体会到,就像自己看重香江这个大本营一样,查尔斯·布卢多恩不是一般地在意,他在多尼米加那种近乎土皇帝的地位。
不得不承认,马丁·戴维斯在董事会上挑战查尔斯·布卢多恩的权威,极具公司正治斗争技巧。
首先,在当前日子紧巴巴的情况下,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股东里确实有人对查尔斯·布卢多恩的多米尼加“情怀”心生不满,马丁·戴维斯提议将其卖掉,套现所得收入,一部分充实集团现金流,一部分给股东,称得上非常讨人喜欢,有可能让持观望态度的董事跟风。
其次,马丁·戴维斯并非随便牵线搭桥,其撮合的买家范珠尔兄弟公司,在国际糖业相当有底蕴。
顾名思义,范珠尔兄弟公司为家族企业,其所有者范珠尔家族从上个世纪末,便从西班牙移民至古巴,到一九一零年便建立起了包括甘蔗制糖厂、精炼厂,以及大量房地产在内的商业王国,这种辉煌一直持续到一九五零年代末古巴“变天”。
不过,范珠尔家族失去的财富主要是搬不走的固定资产,他们在米国佛罗里达州很快重建了自己的糖业王国,即目前的范珠尔兄弟公司,并把甘蔗种植业务拓展到自然条件优越的多米尼加。
高弦通过布殊家族那边的人脉,对范珠尔兄弟多多少少地有所了解,比如,这哥俩在正治投资上很有意思,堪称分工明确,一个支持共喝党,另一个支持民竹党。
总而言之,现场众人很容易想到,明显在糖业领域更加专业的范珠尔兄弟公司,对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在多米尼加的产业,肯定有足够的兴趣,也能出得起满意的价格。
高弦环视之后,便注意到,有人露出了心动之色。如果马丁·戴维斯的提议真赢得了大部分的投票,那就意味着,查尔斯·布卢多恩开始失去对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的控制,进而也将一朝天子一朝臣地损害到高弦的利益。
这个时候,肯定是别人站出来维护查尔斯·布卢多恩的领导地位,才更具说服力。
高弦当仁不让地开口道:“戴维斯先生和范珠尔家族的私人交情不错啊,这么热衷于为其谋求利益,范珠尔兄弟公司像海湾西方工业公司那样,给你发高薪吗?”
马丁·戴维斯彷佛被踩到了尾巴,当即脸红脖子粗地急眼了,“高爵士,注意你的言辞,我始终站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立场,为各位股东的利益考虑。”
“是哈……”高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在多米尼加的投资,源于一九六七年以五千四百万美元的价格,收购南波多黎各制糖公司。”
“时至今日,国际糖价上涨了两次,一九七二年至一九七四年上涨幅度超过十七倍;一九七八年到去年,上涨幅度超过七倍,这充分说明了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在多米尼加的投资有多么成功,也验证了多元经营相互支撑的稳固性。”
马丁·戴维斯冷笑着插嘴道:“你也说了,国际糖价第二次上涨时间是一九七八年到去年,现在,糖业行情已经明显不行了,不抓紧时间套现,烂在手里吗?”
“你是蠢,还是坏?按照你的逻辑,范珠尔兄弟公司干脆关门算了,为什么还要你撮合收购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在多米尼加的投资?”高爵士面露鄙夷之色,“要知道,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主要生意是实业,而不是投机,历经行情周期再正常不过了,只要准确预判走势,就能应对自如。”
“诚然,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在整个集团层面的资金周转存在不容忽视的压力,但还没到吐血亏本大甩卖的地步!”
感觉到其他人投来的怀疑目光,马丁·戴维斯霍地站起身来,恼火地吼道:“我抗议!各位,你们都看到了,这场会议没法子继续了,大卫·高一直都在言语上攻击我的职业操守,再这样诽谤下去,我只能叫我的律师过来了。”
高爵士随意地用咖啡勺在杯子里搅了两下,不以为然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莫非心虚了?”
马丁·戴维斯被挤兑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把目光转向坐在主位上的查尔斯·布卢多恩,想让这位董事会主席给个说法。
在场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叹为观止的神情,近期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里的明争暗斗,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可谁也没想到,新的高朝戏码,在“反对派领袖”马丁·戴维斯,和一直低调的高爵士之间展开。
在大家的注视下,一直面无表情的查尔斯·布卢多恩,反应很是意味深长,只见他朝秘书一挥手,淡淡地吩咐道:“咖啡凉了,换一下。”
秘书绝对是个机灵鬼,首先毕恭毕敬地来到高爵士身旁,小心翼翼地换了一杯咖啡。
在这个间隙里,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总裁吉姆·朱德尔森打圆场道:“马丁,稍安勿躁,开会嘛,出现意见分歧,在所难免,听听高爵士还有什么高见。”
“对,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思路差点被打断了。”高弦接过来会议话语权道:“我觉得有必要向各位说明一点,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在多米尼加的投资,已经不仅仅是传统的甘蔗种植和制糖了,而是拓展到了包括旅游在内的其它领域,以至于多米尼加媒体尊称我们的主席先生为多米尼加旅游业之父。”
“毫不夸张地讲,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在多米尼加的地位,差不多相当于半个正府了,而米国对多米尼加有着绝对的影响力,这里面所蕴含的稳定投资回报,不用我再过多解释,想必各位都明白得很。”
“因此,我认为,海湾西方工业公司在多米尼加的投资,没有调整的必要。”
恢复了平静的马丁·戴维斯,紧扣问题核心地追问道:“高爵士洋洋洒洒地说了这么多,有用没用暂且不论,集团目前的资金周转压力,如何缓解?”
高弦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当然了,这次会议,我们不能空谈,总要拿出可行的解决方案。”
“经济衰退形势确实严峻,好在今年也快结束了,而派拉蒙的业绩尚可,能从财政盈余里挤出四千万美元现金,反哺给集团,以缓解资金周转压力。”
马丁·戴维斯顿时哑口无言,他开始彻底明白,为什么高弦突然亲自出席董事会,而且席次提前了这么多。
见场面归于平淡,查尔斯·布卢多恩这位董事会主席终于发言了,“现阶段,集团的运营,确实存在压力,但多元化就是具备这个优势,可以相互驰援。”
“鉴于派拉蒙运营上的稳健,尤其它参与投资的世嘉娱乐,所属的电子游戏行业众所周知地兴旺,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派拉蒙对于稳定集团经营财政稳定,将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因此,我提议,董事会增设副主席一职,由高爵士出任,以更加有效地协调工作。”
查尔斯·布卢多恩让高弦当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二爷”,事先还真没有和高弦商量过,连高弦都感觉到了意外,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不过,会议室内的气氛,更多的还是,那些想夺权的人,或者观望者,对查尔斯·布卢多恩出人意料、莫测高深的忌惮。
就像这次,查尔斯·布卢多恩突然把在董事会向来低调的高爵士搬出来,就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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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集团层面财政压力暂时缓解,马丁·戴维斯对查尔斯·布卢多恩的挑战以失败告终后,查尔斯·布卢多恩便再一次控制住了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的局面,进而高弦升格为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副主席,当二爷的议程,也就水到渠成地,以多数票赞成,通过了。
客观而言,如果这个董事会副主席人选不是高弦,换成另外一个东方人,比如在一九七八年超过苏联,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一本的商界人士,还真未必能够服众。
但高弦不同,即使米国这边的人,以全球最发达的优越感,居高临下地看着外面的世界,估计轮到香江,其已经属于乡下的级别了,可就算按照他们的精英标准,高弦的实力也是顶尖的了。
比如,高爵士的GBE级别含金量,三边委员会成员的正治地位,以及前段时间因为和IBM“分手”,而被媒体议论纷纷的,拥有的IBM股票价值几亿美元,所展现出来的财力冰山一角等等,都是米国这边最熟悉不过的衡量标准了,不服气高弦当“二爷”,行吗?
会议结束后,脸色难看的马丁·戴维斯,最先拂袖而去,有几个通过刚才投票便能明显看出,与其一伙的董事,望了望高弦,然后也追随着退场。
“高爵士,我临时起意,请你担任董事会副主席,是因为突然发现,你虽然很少亲自出席董事会,但却能很好地压制像马丁·戴维斯这样的不安分家伙,为了稳定局面,所以我就灵感一现地劳烦你能者多劳了。”查尔斯·布卢多恩带着歉意,诚恳地解释了一番。
高弦没有深究此事,虽然知道查尔斯·布卢多恩如此安排的原因,除了冠冕堂皇的一举多得之外,也有不好明说的,确保派拉蒙未来一段时间内反哺集团的“奶牛”角色,但聪明人就要善于难得糊涂。况且,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副主席这个“二爷”,可是能够在某些情况下,顺理成章地代理董事会主席的职务。
“我手头上要处理的事情确实非常多,偶尔亲自出席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没问题,但很难全面顾及董事会副主席的日常工作。这样,我再安排一个助理过来吧。”高爵士也带着歉意,推心置腹地解释了一番,此举同样是一如既往地不让查尔斯·布卢多恩产生顾虑,就算当了“二爷”,自己也不会成为马丁·戴维斯那样的挑战者。
“没问题,开支方面,集团负责。”满口答应的查尔斯·布卢多恩,乐不得派拉蒙“反哺”集团的同时,高弦对集团的事务“偷懒”。
……
别看高弦和查尔斯·布卢多恩沟通的时候,一副毫不在意的轻松样子,但他派过来的董事会副主席助理,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职员,而是他精心培养的得力大将之一马世亨。
如今步入而立之年的马世亨,自一九七三年从香江大学毕业后,便和很多同学,被高氏财团招揽到麾下效力;没几年,在高弦的资助下,到米国的商学院深造;学成后,在高益米国历练了一段时间;接着进入高氏财团最核心的部门,直接隶属于高弦的秘书处工作;如今,已经到了足以外放、独掌一方大局的时候,按照高弦的计划,将会具体掌管香江期货交易所的运作。
这将近十年的时间,也是一个磨砺和淘汰的过程。就算到了一九八零年代初,大学生在香江仍算得上百里挑一的天之骄子,而马时亨这批进入高氏财团的大学生,能熬到马时亨此时的位置,可谓屈指可数。
对于目前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内部局势,高弦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觉得既然机会送上了门,自己当了“二爷”,那不妨把着眼点从派拉蒙往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移动一下,这就需要一个不仅仅担任董事会议代表的得力部下,去实现他的意图了。
从纽约到香江的越洋电话接通后,高弦先和马世亨简单寒暄了几句。
马世亨恭敬地说道:“纽约那边已经是晚上十多点了吧,老板不要过于操劳,注意休息。”
高弦打趣道:“我要是在这里的白天给你打电话,你可就得加夜班喽。”
聪明人不用别人点拨,自己就能领悟,马世亨立刻表忠心道:“加夜班算什么,老板如有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弦语重心长地说道:“世亨啊,你已成大器,我原本是想把你安排到期交所担任运营负责人。不过,现在米国这边有个投资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我成了这家集团的董事会副主席。所以,我想临时调整你的任命,你先过来担任董事会副主席助理,负责日常工作。”
马世亨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老板,我听您的安排。您指哪里,我就打哪里。我什么时候去见您?”
高弦满意地说道:“那就马上来纽约吧。”
……
结束通话后,马时亨立刻订机票,接着回家交代一下。
听丈夫说要去米国工作一段时间,王佩琪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抱怨什么。
马时亨明白,两人结婚才两年多,妻子舍不得分开。
到了马母这里,老太太很明白事理,“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改善得这么好,这么快,如今住在港岛的高级社区,全赖高爵士对你的赏识,只有努力工作回报了。”
“再说了,你在米国深造和工作过,高爵士安排你过去,表明你是高爵士心里的最佳人选,辛苦一些也值得。”
马时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自己十岁丧父,母亲拉扯几个孩子,十分艰辛,多亏凭借球艺当上警长的舅舅多年照顾;可舅舅为了逃避廉政公署的调查,跑到了宝岛,成了通缉犯;幸好自己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职场发展堪称平步青云,才没有像众多同龄人那样,累死累活,最多按揭一个小小的婚房。
等把家里的事情稍作安排后,马时亨便坐上飞机,赶到了纽约。
高弦直奔主题道:“海湾西方工业公司业务范围很广,我希望你在目前的工作基础上,尽快全面掌握那里的情况。”
马时亨请教道:“老板能否明示下具体的目标呢?”
高弦微微一笑,“比如,当海湾西方工业公司需要我这位董事会副主席,代理董事会主席职务的时候,我不想对整个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了解,只停留在财务报表的层面。”
马时亨言简意赅地说道:“我明白了。”
高弦欣赏地拍了拍马时亨的肩膀,“那我送你去上任。”
见老板要亲自给自己树立地位,马时亨进一步明白,他的工作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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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派拉蒙反哺集团的高爵士,成了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董事会副主席,自然要在其总部,有一间和该身份匹配的办公室。
鉴于当前经济大形势不佳,高弦明确交代,除了办公室位置和必要的现代化办公设备之外,其它一切从简,无需豪华装修,由此赢得的普遍良好口碑显而易见。
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总部大厦的具体位置在纽约曼哈顿百老汇和中央公园西之间的街区,距离地标和交通枢纽哥伦布环岛很近,出自米国著名建筑师托马斯·斯坦利之手,楼高近一百七十八米,足以居高临下地欣赏到周边的壮观景色。
在“老剧本”里的不久将来,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总部大厦淹没于历史长河里,但这座建筑物本身依然名声在外,因为其最后辗转落在当时从事地产生意,还没有当上米国总统的不靠谱的手里,被包装成了纽约不靠谱国际大厦酒店。
诸如此类的沧海桑田,归根结底因为查尔斯·布卢多恩去世后,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股东们只想套现,根本不在乎什么基业,进而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解体。
事实上,这种苗头已经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董事会内出现了,马丁·戴维斯对查尔斯·布卢多恩的挑战,可不是简单的争权夺利。
高弦和马时亨并肩站在窗前,一边眺望着曼哈顿的景色,一边交谈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工作不仅限于技术范畴,还要留心公司正治斗争。”高弦指点道:“等一会,我给你指出需要格外提防的人。”
他们正轻声交谈着,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总裁吉姆·朱德尔森敲了敲门,热情洋溢地招呼道:“高爵士,你的助理到了,我们给他举行一个小型的欢迎会吧。”
高弦笑着居中介绍了一下,“马时亨先生,沃顿商学院的工商管理硕士。”
不用自己老板暗示,马时亨便能判断出,这位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总裁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等见到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审视地打量着自己的马丁·戴维斯,马时亨立刻预感到,这位海湾西方工业公司高级副总裁,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诸位大佬眼里,马时亨之所以如此受重视,甚至享受到了一个专门的高层见面会,那是因为派拉蒙“反哺”集团的现金还没到位呢。什么叫做日常具体工作?他这位代表着高爵士的副董事会主席助理上任后,督促着派拉蒙“挤牙膏”,就是内容之一!
……
高弦在海湾西方工业公司总部大厦的副董事会主席办公室里,带了马时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基本上工作都上了轨道,比如,派拉蒙援助资金到了一半,怎么有效使用这些资金,也有了规划等等。
认为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局面暂时稳定后,高弦便转而去处理其它事务,从米国东海岸的纽约,来到了米国西海岸的洛杉矶,主要视察这里的地产、酒店等投资。
虽然现阶段米国经济衰退相当严重,但资本主义嘛,周而复始就这样,被折腾得麻木了,全体社会成员也就习以为常了,而生活还得继续,生意也要照做,一九八四年洛杉矶奥运会的商机,还是相当值得期待的。
由于奥运会筹办主要靠雄心勃勃的正府,进而诸如体育场馆建设之类的庞大投资屡见不鲜,可一九七六年蒙特利尔奥运会、一九八零年莫斯科奥运会的财政赤字太恐怖了,直接导致了一九八四年夏季奥运会申办遇冷,最后洛杉矶捡了一个便宜。
事实上,像米国纽约、洛杉矶这样的世界级大都市,都不止一次地尝试着申办奥运会,但往往无疾而终,因为其内部关于如何花钱的制衡力量很强大,加上本来就属于顶尖城市级别了,打造宣传名片的动力有限,于是便在申办条件上没太大竞争力。
洛杉矶拿到一九八四年夏季奥运会的申办权,形容为捡漏也不为过,其它国家不敢在这个时间点上接手,国际奥委会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任由洛杉矶施展了,比如整个筹办过程,有私人投资主导。
在具体工作方面,洛杉矶奥运会筹委会主席彼得·尤伯罗思成立了一个一百五十多名成员、主要为商人、企业家的委员会,来推动资金筹集。
在高弦的指点下,温恩辉进入了这个委员会,此举既有助于披着南越难民这张皮进入米国的他,继续往米国上层社会爬,也能更好方便地兼顾到商业利益。
温恩辉在米国“落户”时间已经超过六年了,手下聚集了不少同患难、必须抱团取暖才能生存下去的移民兄弟,生意范围主要分布在米国西部地区,比如洛杉矶、旧金山、拉斯维加斯这些大城市。
当然了,生意在合法性方面最多是接近灰色地带的程度,比如赌场酒店的打手,但为了维护自身利益,需要动拳头的时候,这些人绝不犹豫。
现阶段,高弦使用这个资源,主要体现在各种商业调查上,看起来简单,但还真要得心应手;至于将来,就要看温恩辉他们扎根到何种程度了。
见到温恩辉后,高弦首先问了很实际的问题,“生意方面有什么困难没有,比如资金周转。”
“还能维持吧。”温恩辉回答道:“我也采取了一些降低运营成本的措施,比如,裁掉那些平日里表现不佳,又属于最外围的人。总体而言,手下人还算听话。毕竟,现在失业率很高。我看报纸上的一个调查,黑人青年的失业率达到了百分之二十,拉美裔青年的失业率超过了百分之十。”
高弦微微颔首,随口提醒了一句,“这个时候,整体经济形势固然不景气,可这也提供了一个扩张势力的机会。”
温恩辉深有体会地笑了起来,“确实如此,这段时间和正府那帮人打交道,更容易一些了。”
说到这里,温恩辉想起来一件事,小心翼翼地翻出来几页资料,递给高弦道:“我这里有几个孩子资质不错,明年该上大学了,我已经承诺他们了学费贷款,你帮忙安排一下好的出身,最好能进法学院。”
高弦翻了翻其中的几页成绩单,点头道:“都是寒门学子啊,我会成人之美的。”
从玩手腕这个角度来讲,高弦从不怀疑温恩辉的能力,这是从认识对方那一天,便开始见识到的。
心照不宣地答应了温恩辉的人才储备计划后,高弦继续说道:“米国经济整体陷入衰退的情况,应该还会持续到至少明年上半年,但我并不认为,现在生意维持着就行了,比如,米国南面的拉丁美洲市场,还是有着很多做贸易的机会。”
温恩辉马上领会到了高弦的意思,“你是说,进一步利用巴拿马科隆自由贸易区的优势?”
“对。”高弦点了点头,“这些年得益于世界石油危机所带来的石油行情上涨,包括墨西哥在内的很多拉丁美洲国家,仿佛一夜暴富,消费力持续上升,世嘉的游戏机产品,尤其是家庭电视游戏机,在那里的畅销,便是一个佐证。”
“我这里倒是不缺可以信任、值得栽培、愿意吃苦的人,换成你常说的那句话就是,人力资源丰富而且相对廉价,加大开拓市场力度没有问题。”温恩辉试探道:“只是,你特意提醒我,该不会又有了什么招牌产品吧?”
“你猜对了。”高弦哈哈一笑,“我非常看好家庭录像机这门生意的前景,尤其当录像带所提供的节目来源,不怎么受版权保护约束的时候,市场消费力很容易激发出来。”
“高爵士还真是照顾我们这些兄弟的生意。”温恩辉也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因为他很自然地从一个适用于自己的家庭电视游戏机盈利模式,预见到了高弦所指出的,另一个同样适用于自己的家庭录像机盈利模式。
现阶段,在越来越激烈的市场竞争下,单纯的家庭电视游戏机硬件产品售价不断走低,其中的八位家庭电视游戏机的每台零售价低于两百美元,可谓比比皆是,而目的就是抢占尽可能多的游戏软件运行平台份额,然后靠游戏软件,赚取更多的盈利,就像男士离不开的剃须刀,与之配套的小小刀片,给商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稳定财源
相比于电子游戏行业发展早期的一台电子游戏机就等于一款电子游戏,一台家庭电视游戏机可以运行多款符合其平台规范的游戏软件,无疑是巨大的进步,以至于提供了新的商业模式。
家庭电视游戏机运行游戏软件,是通过用户自行接入其载体——卡带来实现的。至于卡带,实质上就是一块搭载了半导体只读存储器的电路板,外面再套上一个塑料盒子。
由于一本半导体行业还没有全面对米国半导体行业展开价格战,故而半导体只读存储器给卡带造成的价格压力不容忽视,但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卡带里的半导体只读存储器,可以直接连入微处理器地址空间,方便编程实现的优势,几乎无可替代。
好在,受益于高弦精心打造的供应链,世嘉一直保持着成本方面的优势,比如,根据上市公司财务报表披露的数据,每盒卡带的出厂价平均在四点五美元左右,到消费者接触的零售价为二十美元上下,具体数字受卡带内半导体只读存储器容量、电子游戏作品质量、版权费用、销售渠道、生产环节等等因素影响。
玩家肯定不会只满足于一款电子游戏,如此一来,对游戏卡带的价格还是挺敏感的,尤其在米国之外的弱势货币地区。
为了更快地攻占拉丁美洲市场,高弦的手段堪称多管齐下,态度非常“宽容”,甚至不能摆到台面上,其中就包括,支持温恩辉所掌握的势力,拿到游离于世嘉财务报表之外的资源,去拉丁美洲市场赚取不要白不要的利润。
事实上,在米国这种版权保护相对完善的地方,盗版也并非百分之百不存在。随便举个例子,乔布斯没发迹之前,还是一个荷包不宽裕的典型反主流文化青年的时候,喜欢鲍勃??迪伦的音乐,可囊中羞涩怎么办?那就弄几盒盗版磁带喽。
三言两语之间,温恩辉便从高弦所描述的家庭录像机生意里领悟到,做为节目来源载体的录像带,比家庭电视游戏机的卡带好搞得多,甚至录像带质量差得看不上几次就模糊,还是一件增强市场消费力的好事。
“行,我这就增派人手到科隆自由贸易区。”温恩辉眼里冒光地说道:“对了,几个月前巴拿马好像变天了,亲美势力开始掌权。”
高弦微微颔首,他当然知道这个动态。巴拿马的统治者奥马尔·托里霍斯将军,因为所搭乘的飞机失事而身亡,其独裁统治自然随之结束了,米国在巴拿马运河这片势力范围内,也少了一个让它讨厌的声音,这里面有没有值得玩味之处,外界似乎不怎么在意,高弦更懒得关心,反正便利增加了,因为老布殊担任中央情报局局长期间,对巴拿马局势比较关注,进而经营下了一些可用资源。
“如有必要,我会亲自去拜访巴拿马的当权阶层。”高弦在他为温恩辉所提供的资源方面,又一次做了兜底的表态。
过了一会儿,温恩辉看了一下时间,然后邀请道:“你再帮个忙,我找家餐厅,带上温迪,一起吃顿饭吧。”
高弦打趣道:“怎么,温迪和你闹别扭了?”
温恩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平日里太惯着这丫头了,前些天我骂了她几句,就一直冷战到了现在。”
高弦劝道:“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已经进入叛逆期了,就算犯了错误,你也要尽量以平等的姿态交流。何况,温迪来到米国的时候,已经能记得一些事情了,这让她的思想,相比同龄人要早熟一些。”
温恩辉悻悻地哼了一声:“当时,我确实挺生气,这丫头,竟然因为学生圈子里的恩怨,把对方堵在卫生间里饱以老拳。我的女儿,怎么能如此没有头脑呢?只要稍微隐忍一下,之后换个别的隐晦方式还击,就省了现在的一大堆麻烦。”
高弦哑然失笑,他这才明白温恩辉为什么恼火,感情是认为自己女儿没继承其包括阴险、隐忍在内的一系列优良品质,直接不顾危险地撸袖子就干。
“能有多大的冲突啊,不好解决吗?”高弦好奇地随口问了一句。
“学校那边好摆平,主要是总欺负温迪的那个女学生,家庭背景不简单。她的父亲麦卡勒有点帮派背景,生意方面正在进行洗白性质的转型,以至于和我们产生了两次抢地盘的小型冲突。”温恩辉皱眉道:“那家伙还挺善于钻营的,最近似乎通过一次捐赠活动,和洛杉矶市正府房屋管理局的专员搭上了线,而且看起来打得火热。”
“我从来不怀疑你的手腕。”高弦微微一笑,“解决这种麻烦,对于你而言,驾轻就熟。”
“问题在于,米国比香江大得太多了,很多情况想掌握全面,不怎么容易。”温恩辉思索道:“前天负责调查的人又发现,麦卡勒热情款待了几个来自纽约的帮派分子,也不知道他们是暂时充当打手,还是长期效力。”
高弦想了想,然后提供了一个情报,“据我所知,联邦调查局正谋划着对日益猖獗的纽约黑手党,进行一次大扫除。”
“如此说来,那几个家伙也就是散兵游勇喽,或许,可以挑唆他们产生鸠占鹊巢的贪念,先让麦卡勒自乱阵脚。”温恩辉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对了,我顺便收集到了一些关于洛杉矶房屋管理局管理不善、甚至腐败的情报,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高弦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种事情交给媒体最有效果了。”
他们正聊着,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温迪探进头来,“真是高叔来了啊,总算有机会当面感谢您送给我的升学礼物了。”
“客气啥。”高弦笑道:“丫头,进来陪我们聊天。”
温迪瞥了一眼老爹后,摇头道:“不了,高叔你们还是继续商讨大事吧。”
见温迪溜走了,温恩辉苦笑一声,“这丫头还记仇呢。”
“看来,这个和事佬,还是得我来当啊。”高弦笑着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找到了正一边看电视,一边喝饮料的温迪,“晚餐我请客,你可要赏光啊。”
温迪翻了一个白眼,“这个主意肯定是我爸出的。”
高弦打趣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在学校里直接和同学打架呢,那样太没有头脑了。”
温迪没好气地辩解道:“还不是因为贾妮丝有胸无脑,只有拳头才能让她马上知道,不要欺负我。”
高弦一时之间有些哑口无言,但他也没觉得难堪,因为早有经验了,自己的大儿子平安比温迪还小几岁呢,可那个小脑袋瓜里的不少想法就挺让人意外,而且退一步来讲,社会发展如此快,像温迪这个进入初中的年龄段,未必真的不谙世事。
于是,高弦也打开了一瓶饮料,一边喝着,一边随口岔开话题道:“你在新学校里适应得怎么样了?”
温迪颇显老成地回答道:“还行,有像贾妮丝那种总找茬的家伙,也有和善的。”
高弦被逗乐了,“看你这么镇定,我就放心了。”
温迪望了一眼书房后,放低声音道:“高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高弦心里隐隐地升起一份警觉地岔开话题道:“你还没答应,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呢。”
温迪耸了耸肩,“你们两位大人给我台阶下,我敢不识时务吗。万一我爸气急了,他可能真像骂我那样,丢下我,找个女人,再生一个比我聪明的弟弟或妹妹。”
高弦不由哈哈大笑,“你们父女俩还真有趣。”
温迪可没那么好糊弄,她继续着之前的话题,问道:“高叔,您认识我妈妈吗?”
“当然,你爸爸,你妈妈,我都认识,大家是朋友嘛。”高弦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后,端起饮料,细细地品尝起来。
这时候,温恩辉走过来催促道:“温迪,快去换衣服,餐厅已经订好了。”
温迪立刻从一个侦探,变回了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常有的样子,雀跃地答应了一声后,小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温迪换好衣服出来后,言归于好地在温恩辉面前转了两圈,顿时让温恩辉喜笑颜开。
高弦在旁边暗自琢磨,这丫头越长越像她妈妈,还是一直留在米国这边为好。
温恩辉为了结束和女儿温迪之间的别扭,还真花心思,这么快就订到了一家顶级法国餐厅的位置。
准备妥当的一行人,直奔目的地,等进了门,在侍者的引领下没走多远,眼尖的温迪便嘀咕道:“还真是冤家路窄。”
温恩辉顺着女儿的目光方向望去,皱眉道:“还真倒胃口,麦卡勒居然在这里请那个房屋管理局的专员吃饭。”
高弦随口问了一句,“这有什么影响吗?”
温恩辉解释道:“房屋管理局的主要职责就是管理几乎全部的公共房屋,这里面自然会有一些不错的工程可做,我怀疑麦卡勒不但看中了这份蛋糕,还想抢走已经基本落在我们嘴边的那一份。”
高弦了然地微微颔首,这种整体经济不景气的时候,能接到手的靠谱工程,确实弥足珍贵。
等点过菜后,温迪起身道:“出门前不喝光那瓶饮料好了,我得去一下洗手间。”
温恩辉叮嘱道:“注意一些。”
高弦打趣道:“没关系,谁敢惹你就揍它,高叔给你善后。”
温迪嘻嘻一笑,“我还想好好享用这顿法国大餐呢。”
小丫头还真是言出必行,当她在洗手池旁洗手时,那个学校里总找茬的对头贾妮丝,堵在门口,一脸欠揍地挖苦道:“阮温迪,你和那两个男人一进餐厅,我就发现你了。对了,那个瘸子是你爸,还是一个亲爸一个干爸?”
温迪一边仔细地擦着手,一边淡淡地警告道:“小表砸,你最好别惹我动手,今天我可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帮手,打了你也白打。”
贾妮丝向前凑了凑,跃跃欲试地摆出了备战姿势,“少唬我,上次要不是你偷袭……”
这时候,有个女人走了进来,惊讶地问道:“嘿,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温迪瞪了贾妮丝一眼,率先离开了洗手间,回到了座位。
“没动手吧?”高弦笑着问道。
“差一点。”温迪毫不在乎地回答道。
“哎,你们这些孩子啊,怎么如此好勇斗狠。”高弦摇了摇头,“现在我都开始担心,我儿子在学校是不是也受欺负了。”
温迪翻了一个白眼,“不听你们这些大人说教了,我要开吃啦。”
不一会,侍者给温恩辉送来一张纸条,“这是麦卡勒给阮辉先生的。”
温恩辉瞧了两眼上面的内容后,随后把纸条递给了高弦。
“他要餐后和你再谈谈收购工程公司的事情。”高弦哑然失笑道。
温恩辉哼了一声,“你提供资金支持购买的那些工程设备,可都是关乎承揽项目资格的好东西,麦卡勒以为我好欺负,想踩着我走捷径。”
高弦手里的餐刀轻轻地切下一块鹅肝后,淡淡地感慨道:“还真是让人无奈啊!”
温恩辉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望着女儿说道:“温迪,今年的圣诞节,你去高叔家里过,好吗?”
“你们又要火拼了吗?”温迪放下了刀叉,一本正经地说道:“高叔家太远了,还是别麻烦高叔了,就像往常那样,我去表姨家好了。”
温恩辉正色道:“温迪,爸爸我其实也像你高叔那样,是一个出自名门的世家子弟,所以,我希望到你这里,同样不能埋没了这个出身和家族荣耀,可我现在能够为你提供的成长环境,不尽如人意。或许,你到高叔家里呆一段时间,能有所收获。”
温迪两眼放光道:“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确实相当风光,不如你顺便给我说说妈妈的事情。”
“行,等你再长大一些,你想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温恩辉满口答应道:“但首先,你要去高叔家里,进修一下咱们豪门千金的功课。”
温迪倒也懂事,转而去问高弦,“高叔,我还没去过你家呢,欢迎吗?”
“当然欢迎了。”高弦笑道:“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
高弦在洛杉矶又呆了几天,主要亲自处理派拉蒙制片方面的事务。毕竟,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派拉蒙会成为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现金“奶牛”,如果“奶量”够足,无需高弦从其它地方抽调资源调剂,自然再好不过了。至于别的好莱坞公司只能吃残羹冷炙,关他毛事!
当看到报纸上出现洛杉矶房屋管理局管理不善、甚至涉嫌贪腐的报料后,高弦便挑了一次商界午餐会的机会,和洛杉矶市长汤姆·布莱德利聊了聊,派拉蒙在洛杉矶增加诸如片场之类的投资,以提供更多就业机会的事情。
正准备明年开创性地以黑人身份,角逐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的汤姆·布莱德利,听得十分高兴,但当高弦貌似无意地,对报纸上所说的洛杉矶房屋管理局丑闻,连连叹气后,他当时就尴尬了,连忙表态,自己马上进行彻查,给公众一个交代。
其实,高弦都替汤姆·布莱德利头痛,媒体相当神通广大,已经进一步实锤了洛杉矶房屋管理局的丑闻,而洛杉矶房屋管理局负责的那些公共房屋,又涉及到很多黑人的利益,盖子一旦被揭开,岂是一个凌乱了得。
为温恩辉踢完了这一脚助攻后,高弦便要动身北上,去多伦多的家里,休整一阵子。
温迪只是临时添置了几件御寒的衣服,所有东西用一个行李箱就能全部装下,倒也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临走之前,温迪小大人一般地叮嘱着温恩辉,“老爹,你腿脚不灵便,冲锋陷阵的时候,要躲在后面啊。”
温恩辉没好气地挥手赶人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笨,亲自动拳头吗,倒是你,在高叔家里,好好学学豪门名媛的功课,别让我们家传到你这一代,只剩下野丫头一个。”
高弦在一旁看得暗自好笑,温恩辉多深沉阴险啊,余朵朵也颇有城府,怎么两人的女儿就有点二呢。
……
多伦多这边赶在圣诞节前下了一场大雪,温迪在从机场到高宅的路上,一直欢呼雀跃不已,等到了高宅门前时,更是不由地发出惊叹,“高叔,你家好大啊,简直就是一个庄园嘛,有不少佣人吧。”
见温迪活泼得像一个普通孩子一样,高弦很是欣慰,“面积还行,可以坐在狗拉的雪橇上玩。”
说话间,易慧蓉抱着佳媛,领着佳成和佳明,迎了出来。
高弦笑着介绍道:“慧蓉,这就是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的温迪了。”
温迪那么野,见到易大小姐时,却略显局促,怯怯地叫道:“高夫人……议员阁下……”
易慧蓉扑哧笑了,“你这孩子,叫我婶就行了,佳成、佳明、佳媛,快叫温迪姐姐。”
自明确记事以来,就孤独地成长着的温迪,听到连续数声清脆的温迪姐姐后,立刻神经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PS:鞠躬感谢书友:中了埋伏的打赏!!
家里多了温迪后,更加热闹了,可随着越来越适应环境,温迪的各种小毛病也开始一一暴露出来,进而让高弦和易慧蓉,当然了,主要还是负责教导的易大小姐,颇为头痛。
好在,温迪虽然性子野,但还明白事理,尤其很讲义气,很快便让摸清其脾气秉性的易慧蓉,调教得懂了一些规矩,不至于没法给温恩辉交差了。
比如,易慧蓉以国会议员身份,出席一场公众活动的时候,便特意带上了温迪,小丫头表现得倒也一板一眼。
估计小小年纪的温迪,也有自己的心思,表现之一就是,在接受教导的同时,会貌似无意地旁敲侧击,关于她妈妈,以及香江那边的事情,引得易慧蓉和高弦暗自好笑。
简而言之吧,环境因素影响确实非常重要,温迪身上那种不良少女的苗头正慢慢地消失。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社会发展又到了特殊阶段,抑或发展不平衡地像水从高处蔓延到低处,今年的圣诞节有点不太平。
就拿已经开始习惯过圣诞节的香江来讲,圣诞节那天,中环一带聚集了大批欣赏夜景的市民,恰巧隶属于高氏财团的置地广场发生一场交通意外,因为司机处置失当,引发了大量围观人士的不满。
这时候,一些青少年开始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甚至推翻和破坏附近的车辆,竟然把事件演变成了一场骚乱,最后警方派出机动部队,驱散人群,拘捕了二十来人,折腾了好几个小时,骚乱才算平息。
因此,香江的一些有识之士受到了不小的震动,以至于港府被推动着,开始重视香江青少年问题。
得到了汇报的高爵士,也认为香江诸多社会问题当中,青少年问题开始突出了,但对于那种把问题原因完全归咎于青少年经常流连于桌球场、游戏机中心的论调,持保留意见。
这倒不是因为高弦在电子游戏机生意上有巨大利益,而是他觉得,青少年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成年人没尽到监护人职责造成的。香江社会物质化程度越来越高,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随之改变,家庭结构也脆弱得离婚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孩子往往就成了牺牲品。
尽管另有见解,高弦也不好拔高调门地指手画脚,毕竟,江湖水深啊,他与电子游戏行业关系密切,而电子游戏生意现在这么红火,很容易被人借题发挥。
高爵士能做的,就是照顾好手下几万人的生计,尽量别出现贫贱夫妻百事哀影响到家庭和孩子的情况,再就是给一些靠谱的公益机构提供资源了。
相比于对香江这个大本营的用心良苦,高弦对原本就街头帮派活动猖獗、近期更成上升之势的洛杉矶,只能形容为冷眼旁观了,要知道,“老剧本”里大约十年后的洛杉矶暴动,那才叫大场面。
圣诞节过后,温恩辉打来了一个电话,倒也没多说什么,主要是给温迪报了一个平安,欢喜得小丫头高呼,“老爹威武,又干倒了一个敌人。”
不过,温迪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瞥了一眼坐在远处的高弦后,连忙按照这些天学来的规矩,装成淑女,细声细气地叮嘱道:“爸,别光顾着生意,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行,看来,你在你高叔那里,很有收获。”温恩辉的笑声,似乎即使通话结束,仍在话筒里回荡。
不管怎么样,在当前经济严重衰退的大环境下,温恩辉扫除掉一个想打自己主意的家伙,日子肯定能稍微轻松一些。
实际上,当前这一波经济严重衰退并非只在米国发生,而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成员们,无一幸免。
高弦目前所在的加拿大,便是其中之一。在即将结束的一九八一年里,加拿大的平均通货膨胀率超过百分之十二,失业率也出现了百分之十二的峰值。
加拿大正府对此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解决方案,毕竟,加拿大和墨西哥这两个一北一南的米国邻居,在经济方面对米国依赖程度很高,米国经济感冒了,它们两个也会马上跟着咳嗽打喷嚏,加拿大的统治精英们,无非就是学习一下美联储,提高银行利率,挤一挤通货膨胀这个水分。
于是乎,今年八月份,加拿大银行利率达到了百分之二十一,足以和米国那边相映成辉了。
加拿大老百姓抵御通货膨胀指望不上正府,只好靠自己,于是想出了投资住房市场的方法,以至于让高弦这些年在加拿大投资的地产项目,到了几乎所有房源售罄的地步。
与此同时,加拿大的经济结构也在发生着一些变化,既从原来的主要生产和出口初级产品,开始生产和出口更多制成品,这种调整倒是给了高氏财团一些拓展业务的机遇。
只是,香江的情况,就谈不上有失也有得了,高弦已经嗅到了一丝危机即将来临的气息。
他到温哥华的时候,马绮雯忧心忡忡地说道:“香基一系有不少资金,被套在了地产业里,进退两难,我爸正头痛呢。”
马家虽然和高弦关系密切,但毕竟自成一体,而且掌门人马敬熙又是长辈,高弦不可能像对马永达,马永祥这样的平辈兄弟那样指点说教,所以,除了大方向之外,马敬熙的具体运作,高弦还真不好干涉。
随便举个例子,那个高达二十八亿港元的美丽华酒店侧翼开发项目,高弦就不认为是个参与的好时机,但当时的行情确实非常坚挺,他也不好扫马敬熙的兴。
再者,马敬熙现在遇到的问题,还是因为他在香江地产业属于将被淘汰出局的中型玩家,而那些大型玩家,比如怡和、佳宁等等,仍然意气风发着呢。
说白了,一九八一年香江地产业的泡沫已经很严重了,凡是这个时候入局的,只有大玩家能挺得住。
好在,香基一系的运作仍然属于稳健,就算遭受了挫折,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因此,高弦柔声安慰马绮雯道:“你放心,有我在呢,马家的生意,不会出现无法挽回的局面。再说了,马生纵横商界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马绮雯转忧为喜道:“弦哥,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有了主心骨。”
高弦回到香江时,立刻感觉到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看着车窗外怡和置办的巨大宣传海报上,一八三二年至一九八二年字样,所炫耀的一百五十周年历史底蕴,高弦玩味地一笑,“现在怡和这么高调吗?”
周成昌一边沉稳地开着车,一边熟练地回答道:“估计怡和看到我们高兴集团之前大搞成立十周年庆祝系列活动,既扩大了知名度,又促进了业绩,于是也打算效仿一下。”
“对了,怡和在这方面确实没少下功夫,听说已经说动了正府,取消了烟花管制,重新允许民间在节日期间燃放鞭炮烟花,而怡和更是赞助了一百五十万港元,在维多利亚湾举行除夕烟花表演。”
“还真是好大的手笔。”高弦点了点头。
要知道,自一九六七年香江社会大动荡之后,港府便对烟花进行管制;到了今天,这项规定虽然不合时宜了,但为了怡和而破除,这面子还是大了去了,倒也充分显示出了怡和在香江的特殊地位,很配它的成立一百五十周年庆祝。
“尽管得瑟吧,这也就是最后的狂欢了!”不以为然的高弦,腹诽了一句后,随手拿起最新的香江本地报纸,快速浏览了一下,并注意到,距离高兴大厦不远处的那块“地王中的地王”,将于下个月,也就是二月份的十二号,正式开标,进而让媒体津津乐道不已。
其实,早在去年十一月份,港府便正式对这块面积多达十四点四万平方呎的黄金地皮的拍卖,做精心铺垫了,包括确定,择日以公开招标的形式,对外出售。
“哎,如此好的地皮,这时候还拿出来拍卖,实在太可惜了。”高弦暗自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后,眼珠一转,“置地一直想要拿下这块地皮,或许,去把水搅浑,能收到意外的功效。”
……
等回到位于新华人行的高益总部后,高弦随即收到叶黎成一个汇报,“佳宁集团想通过把股票抵押给我们的方式贷款,因为情况和之前有所不同,所以我还没想好是否马上直接拒绝。”
高弦好奇地问道:“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叶黎成脸上的神色透着古怪,“根据一些财经媒体的研究,在刚过去的一九八一年里,陈松青大手笔接连不断,尤其在地产业方面,代表作除了香江这边主导着投资规模高达二十八亿港元的美丽华酒店侧翼开发项目之外,还在米国那边投资一亿多美元,参与了旧金山大湾区奥克兰市的发展计划。佳宁集团光是在地产方面的投资规模,就超过了六十五亿港元。”
“屁的奥克兰市发展计划。”高弦面露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已经动用米国那边的资源,仔细调查过了,徒有虚表而已,纯属蒙人。”
叶黎成脸上的古怪神色更浓,“财经媒体还根据佳宁集团的公开数据,研究出了一个结论,即佳宁集团在一九八一年的盈利,大约为二十亿港元,仅次于惠丰银行,而陈松青对此并不否认。”
“陈松青还真是敢吹牛啊!”高爵士难得地被震撼了一次。
要明白,按照合法规则赚钱并不轻松,佳宁集团在一九八一年的利润,如果真的达到了二十亿港元,那这个水平,不但在香江傲视群雄,甚至在米国那边,也足以把《财富五百强》名单上年销售额超过三十七亿美元的前一百名公司,干倒一大片。
比如,海湾西方工业公司的一九八一年利润,也就是勉强堆过两亿五千万美元而已;甚至,做为受当前美国经济严重衰退影响的典型,《财富五百强》第三名的通用汽车公司,虽然一九八一年的销售额超过了五百七十七亿美元,但同期利润却是一个负数,亏损高达七亿六千两百多万美元;而米国另一家汽车业巨头,《财富五百强》第六名的福特汽车,利润同样是一个负数,亏损了一亿五千四百多万美元;至于《财富五百强》第三十二名,早就出现经营危机、要靠米国正府提供贷款担保,才能度过难关的克莱斯勒汽车公司,亏损了一亿七千多万美元。
高弦开始明白,叶黎成谈及此事的时候,为什么脸色如此古怪了,佳宁集团如此“厉害”,同样把这些年一直都是香江商界虎虎生风的大明星——高兴集团,也比了下去。
“黎成,高兴集团还会在乎这点虚名吗。再说了,利润可不是想吹成多少,就吹成多少,那是要相应地向正府交税地,尤其上市公司,大大小小的股东们,也盼着分红地,陈松青这是在饮鸩止渴啊。”高弦哈哈大笑,他当然有资本淡然视之,高兴集团才上市了几家公司?高兴实业、高兴能源等等还没上市呢,进而高兴集团的真正全貌,可不是外界所能轻易了解的。
“可佳宁集团仍然被各方看好,我们要是一直把陈松青拒之门外的话,会被议论为不够专业,甚至被向来善于利用媒体资源造势的陈松青,狗急跳墙地大做文章,最终影响到高益银行的声誉。”
高弦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指点道:“陈松青再找你的话,你就回复他,如果惠丰银行肯再贷款给佳宁集团,那高益银行便认真考虑贷款事宜。”
叶黎成看了一眼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的有利银行总经理陈祖泽、高兴集团董事会主席夏伯殷、香江置地董事会主席韦彼得,起身道:“行,我就按照老板的思路,去应付陈松青。”
这时候,秘书汇报道:“佳宁集团董事会主席陈松青请求和您通话。”
“得,黎成你可以轻松一些了。”高弦失笑着摇了摇头,吩咐道:“把他的电话接进来吧。”
“高爵士,听说您回香江了,我想为您接风洗尘,不知道是否有时间赏光。”陈松青在电话里热情地邀请道。
“陈生的消息还真灵通啊,我才回到办公室。”高弦爽朗地笑着,“这样,改天吧,我请陈生小聚。”
“我刚回来,手头上的事情确实很多,尤其中环新地王拍卖在即,香江置地和高兴集团都想参与竞拍。唉,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支持谁,让我很为难啊。”
“理解,理解。”陈松青干笑了两声后,话锋一转道:“高爵士,佳宁集团想从高益银行这里申请贷款,不知……”
“你这是挨家银行忽悠完了,最后还不放过我的高益银行和有利银行吧。”心中另有打算的高弦,无比诚恳地回答道:“陈生,我不瞒你,香江置地和高兴集团肯定会有一个参与竞拍中环地王,由此带来的贷款需求,强劲得让高益银行有些应接不暇。”
“陈生,这样,惠丰银行不是已经成为佳宁集团的经常往来贷款银行了吗,不如你先向惠丰银行贷款,如果到时候仍有资金需求缺口的话,高益银行肯定认真考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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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松青结束通话后,一脸的悻悻之色,自言自语道:“话说得再漂亮,还不是一毛不拔,看来,当初我改买怡和金门大厦那件事,一直让高弦耿耿于怀,这才不肯贷款佳宁集团!”
发完了一通牢骚,陈松青也拿不出进一步公关高益银行的法子,毕竟,钱在人家手上,借与不借全凭高弦个人喜好,可不是裕民财务那种距离马来亚总部天高皇帝远,找个空子就能钻。
算起来,自从佳宁集团通过倒卖怡和金门大厦而名震香江,一跃成为香江商界大型财团后,香江本地银行机构里,几乎只有高氏一系的高益银行和有利银行没贷款给佳宁集团了,相比之下,不少银行看到连惠丰银行都贷款给佳宁集团后,便毫不犹豫地贷款给佳宁集团了。
只是,陈松清最清楚自己的底细,进而在资金来源上广撒网,避免过于依赖一家银行机构,以避免被对方看出真相。
因此,陈松清不愿意采取高弦的建议,再去找惠丰银行贷款。
要知道,现在香江银行业也像米国那边一样,已经开始收紧银根,提高利率了,加上之前佳宁集团已经从惠丰银行得到不少贷款了,如果继续贷款,势必引来远比股市地产行情双旺时期严格的资质审核,那就是自己往枪口上送了。
换而言之,当前陈松青的贷款来源基本用光了,必须在佳宁集团一九八一年盈利二十亿港元的噱头仍有效果的时间里,想出解决办法,否则的话,光是佳宁集团的股东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分红要增加那一关,就过不去!
“看来,还得从裕民财务那里动脑筋了。”想到这里,陈松清找来秘书,也是他的死忠追随者乌凯丽,吩咐道:“把集团账目拿来。”
乌凯丽当然知道陈松清想看哪个账目,很快就把佳宁集团的真正报表,送到了办公桌上,并提醒道:“这几天钟正文一直打电话过来,想和你面谈,都被我搪塞过去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
正说着,门外传来钟正文的声音,“我知道陈生在办公室,我有要事和他商谈。”
陈松清动作麻利地赶在钟正文大步流星地强行闯进来之前,把面前的机密文件收进抽屉,然后神色如常地起身迎接道:“钟生,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找我啊?”
乌凯丽很有眼色地给钟正文送上香茶,然后轻轻地退下。
见到陈松青后,钟正文这位堪称和陈松清关系最密切的合作伙伴,似乎松了一口气,端起茶杯,缓冲了一下气氛,接着缓缓说道:“陈生,新中环地王开拍在即,不知道佳宁集团是否会参与竞逐?”
陈松青听了之后,尽管不动声色,心里却升起了一份警惕,“钟正文这是在试探我吗?”
几乎是转瞬之间,陈松清便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佳宁集团直接不参加竞拍新中环地王肯定不行,否则的话,佳宁集团的二十亿港元利润不就成了一个笑话。
“佳宁集团当然有意愿、也有实力,去竞拍新中环地王。”陈松清哈哈一笑,派头十足地点上一支雪茄,然后在烟雾中,话锋一转道:“不过呢,我们也要看清一个事实,这次竞标新中环地王,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强手如林。”
“就拿怡和来讲,在失去香江置地公司后,其迫切希望在中环重新占据一个标志性的核心地位,可谓对新中环地王势在必得。”
“刚才,我和高爵士通电话,讨论佳宁集团和高益银行合作的事情,你猜他怎么说?”
陈松青绘声绘色地卖了一个关子,引得钟正文追问了一句后,继续往下编排道:“高爵士坦陈,高兴集团和香江置地都想参与竞标,高益银行为了全力提供资金支持,暂时搁置了和佳宁集团的合作计划。”
“这可真是亲疏有别啊,高益银行这么做,也是在变相地打压其他竞争者。”陈松青似模似样地感慨起来,“其实,我们没必要卷进怡和与高氏财团的龙争虎斗,只要把美丽华酒店侧翼开发好了,那就是九龙的‘置地广场’。”
钟正文果然再一次被陈松清忽悠住,注意力从佳宁集团是否参与角逐新中环地王,转移到了香江商界的恩泉应酬恩怨情仇上来,“高兴集团和香江置地,谁会出战?”
“不好猜测,高爵士自己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没准高氏财团为了地王之王,先内讧起来呢。”陈松清一脸轻松地调侃道。
钟正文点头道:“这场地王之争的激烈程度还真超乎意料,佳宁集团有了美丽华酒店侧翼这个项目,倒也没必要硬是卷入其中。”
见成功打消了钟正文对自己和佳宁集团的疑虑,陈松清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由暗自想到,高氏财团这块挡箭牌倒也有用,有机会的话,不妨顺便推一把。
又扯了一会儿淡后,陈松清总算平安地把钟正文打发走了。
乌凯丽忧心忡忡地说道:“钟正文好像起了分道扬镳的心思。”
“益大投资的近二十亿债务,再加上担保的十几亿,钟正文能不怕吗,所以想从佳宁这里套现,抵消一部分风险,哪有那么容易!”陈松清冷笑一声,“先不管他,我们整理一下财务数据,然后去裕民财务那里贷款。”
……
迫于形势,陈松清现在只能可着裕民财务这一块骨头啃了,好在裕民财务负责人奥斯曼和他,在裕民财务多次违规贷款佳宁集团这件事上,有着共同的秘密,倒也不用过分担心佳宁集团的秘密暴露。
在饭桌上,陈松清轻车熟路地递给奥斯曼一份文件,“主席先生,这家股票经纪行的账户上有价值一百万的佳宁股票,本星期的最后交易日前,至少能双倍卖出。”
奥斯曼心领神会地接过文件,笑道:“陈生的佳宁,果然是香江商界的一个神话。”
陈松青微笑着问道:“那贷款的事情……”
奥斯曼非常痛快地答应道:“没问题,佳宁集团的业绩如此优秀,是裕民财务的最佳客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