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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志恒放下电话后,又觉得轻易放过这个线索很不稳妥,这也正好是验证寻找地下党组织的一个好机会。

    于是他又拿起电话给杜谦拨打了回去,吩咐说道:“你先找个借口拖时间,等我的人到了再放行!

    宁志恒放下电话,只要跟踪上这两辆货车,就能找到真正夹带药品的地下党组织,如果最后能够把德茂公司和这两辆卡车这两条线连在一起,就说明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问题,左氏兄妹的监视目标也是对的!

    他对地下党组织的调查是最隐秘的事情,除了左氏兄妹,他只能动用自己最信任的人,于是他拿起电话:“老孙,到我这里来一趟!”

    孙家成是宁志恒的绝对心腹,左氏兄妹的情况他也知道,让他有限制的接触这件事也是比较稳妥的!

    很快,孙家成就赶了过来,敲门而入。

    “组长,你有事找我?”

    “你现在就赶到西城康元口关卡,找到杜谦。按照他的指引,确认两辆恒丰贸易公司的货车,跟踪他们,一路找到他们的最终落脚点。”宁志恒吩咐道,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把车牌号换了,不要惊了目标!”

    “是!”孙家成领命而去。

    事情安排完,一直等到了下午三点,孙家成打来电话。

    “组长,两辆货车先是去了恒丰贸易公司的仓库,卸了一部分货物,然后开了出来,现在进入了一家大院,就没有出来。我看院前有个小招牌,写着德茂贸易公司六个字!”

    “好,监视到此为止,你马上回来!”宁志恒马上吩咐道。

    这就对上了,自己的侦查方向没有错,德茂贸易公司就是地下党组织新建立的据点。

    宁志恒晚上回到家,房门外就传来了极有节奏的敲门声。这个敲击节奏是和左氏兄妹约定好的,应该是左刚他们来汇报进展情况的!

    宁志恒起身打开房门,就看到是两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宁志恒从体型上就看出这正是左氏兄弟。他们的面目显然是被左柔乔装过的,只有很熟悉他的人才能够认出他们的本来面目。不得不说,有了左柔这个本领,宁志恒他们做事方便多了。

    左氏兄弟进了屋,在宁志恒的示意下坐下,左刚就开口向宁志恒汇报道:“少爷,今天德茂公司的后院开进了两辆货车,车上装了一部分货物,都卸在了德贸公司后院。”

    宁志恒点头表示明白,然后问道:“这两天,你们跟踪德茂公司的经理祝洪波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宁志恒的问话,左刚赶紧从身上掏出一个记录本,递给了宁志恒。

    “这是两天来,祝洪波的行踪记录,德茂公司刚成立,他们的生意很清淡,一天没有几个客户上门。祝洪波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德茂公司上班,偶尔出门。

    昨天上午和下午都曾出过一次门。都是在附近的茶楼与人见面,那两个人都是穿衣考究,身穿长衫,一副生意人打扮。

    后来我们分头跟踪,这两个人的身份也都记录下来了,都是附近的生意人。

    今天上午祝洪波去了城南一家中医诊所看病,然后就回了德茂公司。

    下午的时候,那两辆货车进入公司后院,他在监督收货。然后又去那一家中医诊所看病,晚上回到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这就是他这两天的行踪,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和他接触。”

    宁志恒听完左刚的叙述,看着手中记得密密麻麻的记录,点头赞许道:“做的很好,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错了,你们做的比我预想的要好。”

    左刚和左强听到宁志恒的夸奖,心里非常高兴,他们知道自己这位少爷,向来少见笑脸,脾气又冷又硬,能够得到他的赞许,非常的不容易。

    宁志恒仔细翻阅着手中的记录,脑子里飞快的旋转,不停地思索着。

    这记录上和左刚的叙述中,看似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祝洪波昨天在贸易公司里接触的几个客户,因为资料缺乏,宁志恒无法推断其身份,只能暂时放过一边。

    他出门接触的两个人,左刚他们都已经落实了身份,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最可疑的就是今天上午去了城南一家中医诊所。

    “普安中医诊所!”宁志恒看着记录上的这个名字,喃喃自语的念叨,直觉告诉他,这个普安中医诊所有问题!

    德茂公司是在城西,这家中医诊所是在城南,以南京城的地域范围而言。这城西和城南中间的距离可不短,看病有必要去这么远的诊所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个中医诊所的大夫医术高超。有很多人不远路途,慕名前去就诊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祝洪波下午在德茂公司接到货车之后,竟然还专门出去,又去了趟普安中医诊所。这一次去,又是为什么呢?是不是说明,他需要把这一次货车回城的情况,向某些人进行汇报呢。

    想到这里,他转过身对左刚问道:“这两次祝洪波去中医诊所,出门之后,手里拿着药吗?”

    听到宁志恒的问话,左刚和左强都仔细回忆了一下,最终左刚说道:“他上午离开中医诊所的时候,手里是拿着药的,至于下午有没有,我记不太清楚了!”

    “没有,我记得清楚,下午他出中医诊所的时候,是空着手出来的,我不会记错!”一旁的左强突然说道,他的记忆力很好,观察的也仔细。

    听完左氏兄弟的话,宁志恒明白了,这情况就对上了。

    祝洪波上午去中医诊所,应该是双方约好的见面,普安中医诊所早就有准备。

    祝洪波在与他要见的人见面之后,谈完事情,拿走准备好的药包,这样可以掩人耳目,旁人看见了也不起疑心。

    可是祝洪波下午的时候去普安中医诊所,显然是突然造访,祝洪波显然是为了通报货车回城的信息。普安中医诊所里面的人并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间到来,所以并没有给他准备好伪装用的药包。所以他出门的时候是空着手出来。

    宁志恒又接着问道:“这家普安中医诊所的情况打听了吗?坐诊的大夫是谁?医术怎么样?在附近的口碑怎么样?”

    这一连串的问话,显然让左氏兄弟有些措不及防,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过宁志恒也没有怪他们,他们已经做的很仔细了,只是宁志恒的要求有些高。

    好在左强的记忆很好,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最后不确定的说了一声:“那家诊所进出的人不多,看病拿药的人也不多,看招牌也都是新的,像是新开张的。

    至于坐诊的大夫是谁?还有医术怎么样?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等明天我们去仔细调查一下,回来向少爷您汇报!”

    又是一家新开张的中医诊所!宁志恒听到这里,心中已然确定了目标,这么多的线索和迹象都已经表明。这家普安中医诊所里面的人就是德茂贸易公司老板祝洪波的上线。

    上线的身份应该就是这个普安中医诊所的老板或者就是坐诊大夫本人,一般的伙计是没有条件随时安排自己的时间和人交流谈事。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要想找的人,终于现身了。

    “明天你们带我去这个中药诊所,我想亲自确认一下。”宁志恒说道,左刚兄弟点头应命。

    第二天一早,宁志恒就来到左家,由左柔出手,将三个人都乔装改变了一下,打扮成一副街头苦力的模样。

    在左刚的指引下,三个人一路来到了城南普安中医诊所,宁志恒偷偷抬眼观察,这家这家诊所的房屋和门板比较比较旧,是处老房子,但是诊所外面的那块“普安中医诊所”的招牌却是新的。

    时间还早,三个人在中医诊所的不远处,找了一个食摊,随便要了点早饭。

    装作无意的向摊主打听普安中医诊所,说是前来看病,不知道这个中医诊所的坐诊大夫医术怎么样?

    摊主随口回答道:“这家中医诊所开了没多久,坐诊的大夫姓程,医术还是不错,人也很随和。”

    听到这话,宁志恒的心里就很有数了。

    这时候普安中医诊所已经开了门,左刚低声开口问道:“要不要我先进去看一看?”

    宁志恒摇了摇头,说道:“先不要着急,诊所刚开门,看病拿药的人很少,现在进去太惹眼了,等看病拿药的人多些,我自己亲自进去看一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这个时候进入中医诊所的人慢慢开始多了起来,宁志恒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着,确定没有什么破绽,便缓缓向普安中医诊所而去。

    混在几个病人之间,进入到了大堂,对面长长的柜台后,一整面的中药百子柜,两个伙计正在招呼客人,手脚麻利的取药称药。

    在大堂的东北角,单独有方药台,一位带着眼镜,气质儒雅的大夫正在聚精会神的给一位病人把脉。



    宁志恒有意无意的慢慢靠了过去,待他走到一定距离的时候,仔细观察这位坐诊的程大夫。

    他突然发现这位程大夫竟然非常眼熟!

    宁志恒的记忆力是非常惊人的,尤其是对人面容特征的记忆,只要是他曾经见过并留心过的人,哪怕是事隔很长时间,他都能回想起来。

    他在路明的记忆中,看到的那位入党介绍人,时隔多年后肌肉松弛,容貌老去,可宁志恒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就是现在的南京大学的教授,如今的金石大家方博逸。

    而眼前这位程大夫,正是他半个月前才刚刚见过面的人。

    原来就是抓捕左氏兄妹三人的那一天,宁志恒封锁了附近的三条街道,困住了许多市民,当时被宫季安认为是可疑分子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其中就有方博逸家里的佣人郑大有还有他的一位乡下亲戚。当时那位穷亲戚身上破破烂烂,一副落魄之像,郑大有解释说是乡下土财主的账房先生,可是宁志恒清楚的知道,这个能让方博逸身边人接应的人,在地下党组织的地位一定很高,所以第一时间就放他们走了。

    现在这位穷亲戚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皮肤白皙干净,身上素青长衫,举手投足一副儒医风范。如果不是宁志恒的眼力和记忆力远超常人,根本不可能把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去。

    宁志恒一旦认出这位程大夫,马上转身,若无其事的在大堂看看了几眼,就施施然出了中医诊所。

    出了诊所的大门,他不紧不慢的走到左氏兄弟面前,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起身随在他的身后。

    走出一段距离后,宁志恒才说道:“监视中医诊所那个坐堂的程大夫身上,要求还是一样,只远远的记录行踪,不要靠近,随时向我报告!”

    左氏兄弟赶紧点头领命,自行布置监视。

    自从杜谦向宁志恒报告了地下党组织的药品运输线的线索,宁志恒开始着手安排进行调查。到今天为止,短短的六天里,宁志恒就顺藤摸瓜,悄无声息不露痕迹的找到了南京地下党组织的药品战线的负责人,代号苦泉的程兴业!

    可以说现在南京地下党的主要领导人青山方博逸,苦泉程兴业都已经暴露在了宁志恒的目光之下。

    接下来就是开始着手布置,如何才能不漏痕迹的把那批药品卖给这位程兴业大夫,这需要好好的设计一下。

    当天晚上深夜,宁志恒取出了几天前王树成上交给他的八万美元,这笔钱他准备交给农夫夏德言。

    自己手上的那批药品价值巨大,主要是那五箱子多息磺胺太过于贵重了,现在磺胺的市价就是用价比黄金都无法形容了,几乎每一天的价格都在变化,一路走高,宁志恒知道在以后的几年里,随着战火燃烧蔓延起来,磺胺的价格会更加的昂贵,现在如果有商人手上拿着这种珍贵药品,囤在手里,就坐等着身价飞涨。

    这批药品要卖给地下党,最少市价也要十五万元法币,也就是二万五千元美元左右。

    这可是是一笔不小的巨款,他估计以地下党的财力,短时间很难凑够这么多资金。

    但是他又不能降低价格卖给那位程大夫,事出反常必为妖!这个时代能够在地下党组织里指掌一方的人,又岂是一般的人物!

    只要这个交易里有半点异常,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导致这笔交易的失败,所以这批药品不仅不能降价,还要故意提高价格。

    想想看任何商人手上握有如今市面上最好的伤药云南白药再加上还有最珍惜少见的神药磺胺,你会以低价出售吗?当然不会,囤货居奇,抬高售价,这是奸滑商人的本色!

    所以他必须通过农夫把这笔钱交给地下党组织,不然这笔交易很难短时间成交,他可没有时间把精力都放在这批药品上面,再说药品都是前线的急需药品,早一天送到前线,就可以多救回一个年轻的战士。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让地下党组织把影子和这笔药品交易联系起来。宁志恒觉得可能性很小。

    因为以地下党组织的结构而言,农夫夏德言和药品战线根本不是一条线,他甚至不知道药品战线上的负责人是谁!他对这些一无所知,又怎么会知道药品这条战线急需要用钱买一批珍贵的药品,除非是诸葛亮再生,预卜先知!

    而影子是农夫夏德言的下线,两条战线上的情报员互不相知,信息不相通,所以没有人会脑洞大开,把影子和药品交易连在一起。

    宁志恒换上黑色便装,提着皮箱,接着夜色一路赶往青石茶庄,他的脚程极快,很快就来到青石茶庄的后门。

    这里他早就轻车熟路,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门,仔细聆听了片刻,然后用手轻轻地敲击房门,然后再仔细倾听,没有什么动静,就再次敲击房门,这次他敏锐的耳力很快搜索到了屋子里有人活动的声音。

    他赶紧将皮箱放在房门口,然后迅速退来,藏在不远处隐蔽的角落仔细观察。

    屋子里的夏德言其实并没有完全睡着,他的神经有些衰弱,这是做这行的通病,每天都处于精神的高度紧张之中,身边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他们的警觉。

    这段时间尤其如此,二十多天前地下党组织经历了多年以来最危险的时刻,组织的高层吴泉江暴露,如果不是影子的及时报信,并且出手挽救,力挽狂澜。等待地下党组织的将是一场惊天浩劫。

    自从那个时候,方博逸和夏德言都知道了影子出色的行动能力以及他对组织的重要性。

    方博逸甚至给夏德言下的下达的第一指令,就是专门负责等待影子的联系,最好能确认其身份,接回影子和地下党组织的组织联系。

    这段时间以来,夏德言每天都在焦急的等待着影子的出现。他迫切的需要为党组织接回影子。但是这个神秘的下线影子,自从上次现身之后,这么长时间以来又消失无踪,再也没有消息。

    影子与夏德言的两次联系,都是在深夜。所以夏德言每到夜晚都有意识地提高警觉。生怕错过了和影子联系,他要想在下一次联系时候,看到自己这个神秘下线的真面目。

    今天晚上仍然如此,夜深之时他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就听到后门那个熟悉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他几乎就是在瞬间睡意全无,顿时清醒了过来,这是影子来了!

    除了他,谁会深更半夜敲击自己的后门?这是影子独有的联系方式。

    当第二次敲门声响起时,夏德言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后门口,打开了房门。

    可惜门口仍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他正要出门观看,就感觉脚下被东西绊了一下。低头观看,竟然是一只皮箱。

    他伸手拎起皮箱,又向外走了两步,四下里观察,但是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影子还是没有选择跟他见面。仍然是以这种独特的方式传递的信息。

    夏德言叹了一声,他甚至知道,现在影子就在黑暗之中的某个角落里注视着自己,但是他却无法让影子显出身来。

    知道这一次仍然无法如愿了,夏德言拎着箱子回了屋子,把房门仔细关好,回到房间打开灯,将皮箱放在桌上。

    他不知道这次影子又给他带来一些什么东西,他将皮扣打开,轻轻地掀开箱盖。

    顿时满满一整箱叠的整整齐齐的,崭新的美元呈现在他的眼前。

    花花绿绿的钞票上面放着一张白纸,夏德言轻轻地伸手拿起白纸,只见上面写着:“骤得巨财,交与组织,充作经费!”

    这十二个字仍然是铁画银钩的宋体,下面的落款正是那熟悉的行云流水般的一个“影”字!

    除此之外再无内容,夏德言看着这个“影”字,又看了看眼前装钱的皮箱半晌无言,影子这次没有给他带给任何情报,只是单纯的将这满满一箱子美元送了过来。

    字条上写的很清楚,影子突然间得到了这一笔巨款,然后把这笔钱上交给组织充作活动经费。

    其实地下党组织内部的成员,将自己的财产贡献出来充为活动经费,这是一个正常的情况。

    即便是夏德言自己,他所经营的青石茶庄所有的盈利,还有他个人的财产都是上交给组织的,他自己身无余财!

    并随时准备做好了为党和组织,献出自己的生命的准备。这个时代真正的红党人,以**信仰为至高无上,对钱财这种身外物的态度,是后世人所无法想象的。

    就是前任的影子路明,也是将自己毕生的积蓄,还有多少年来得到的财富都上交给了组织,充作活动经费。

    在他的心目中,为了信仰,他可以奉献出自己所有的一切,在残酷无情的斗争中,甚至是自己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现在看来,这一任的影子仍然沿袭了这一做法,将自己得到的财产无私的贡献了出来。



    夏德言将箱子内的美元仔细清点了一下,总共是八万美元,这对给任何人来说都绝对的是一笔巨款。

    他轻叹了一口气,将钱仔细收好,这笔钱放到他这里,太不安全了,他必须要尽快将这笔钱上交给组织。

    第二天中午,在城南一间隐蔽的地下室内,南京地下党组织的领导人方博逸正在和夏德言静静地相对而坐。

    桌子上摆放着那只装满美元的皮箱,方博逸仔细观看着手中那一张纸,白洁的纸面上,还是那如铁笔银划般的宋体字,以及那极为醒目的如行云流水般的“影”字签名。

    方博逸轻轻地把这张白纸放在桌子上,不由得对夏德言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就是说,这一次你仍然没有接触到影子,党组织急需要接回影子的组织联系,你甚至无法将这个决定转告给他!”

    夏德言双手一摊,苦笑着说道:“我现在根本无法和他面对面的接触,影子似乎决定以后都是用这种方式进行单向联络,给我的感觉,是影子似乎有一丝顾虑在其中。

    其实我觉得这种方式也比较好,至少更加安全。我们做过分析,影子能够获悉国党内部高度机密的情报,他的身份一定是非常敏感的,他采取这样的单向联系方式也是有情可原的。

    毕竟组织里越少人知道他的身份,对他越安全。说实话,我们自己也不能够保证我们党内,不会出现叛徒,或者出现致命的疏忽!

    就像这一次的吴泉江事件,谁能想到,竟然是吴泉江从小养大,视为已出,身边最亲近的孩子出卖了他。世事无常,都无绝对!小心点也是好的,他这样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方博逸听完这话,沉默了半晌,无奈的摇头说道:“可是我们无法主动联系他,就无法知道他的身份,就无法根据他的掩饰身份,更加有效的安排适合他的特定任务。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实在太被动!”

    夏德言也是很纠结,不禁有些感慨的说道:“老实说,我现在非常的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坚持把路明同志留下来,尽全力去阻止他不要去接头,那是极为危险的冒险行动!

    现在看来,造成的损失简直无法估量,不仅让我们损失了这样一位久经考验的老战士,甚至让我们失去了对影子的联系,如果当时他先把影子的身份告诉我,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被动的局面!”

    “算了!”方博逸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无感慨的说道:“影子有他自己的考虑,我们也要体谅!毕竟就安全性而言,他这么做更为恰当!我想他会在更加适合的时候,为我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再说他的信仰的忠诚是不可置疑的,这一次他在吴泉江事件中的表现,足以证明这一点!

    现在又送来了如此巨大的一笔款项,你知道这八万美元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可以采购更多更好的,组织需要的各种物资,药品,电台,粮食,武器等等等等。

    这八万美元,足以装备起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武装,装备最精良的武器,配备最先进的军用电台,战士们可以使用更为充足的药品,得到及时的治疗。我们也可以极大的改善自己的斗争环境,作用实在太巨大了!

    影子的这次贡献,足以证明他对党和对自己信仰的忠诚。

    老夏,现在你明白你的地位的重要性了吧!你是党组织和影子的唯一联系纽带。还是那句话,你的第一任务就是做好这个纽带!

    一旦你出了意外,影子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因为这样,你对自己的安全要小心再小心,坚守住你的岗位,就是对党最大的贡献!”

    听完方博逸的话,夏德言点点头,郑重的说道:“老方,你放心吧,我明白自己的作用,明白我作为这一个纽带的重要性,我会尽全力为组织接回影子的联系!”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普正中药诊所的程兴业像往常一样正常的开门营业。

    程兴业这段时间的心情还算好,自从他接手药品战线以来,工作开展的还算顺利。

    主要是他的前任把整条药品运输战线完整的给他保留了下来,各项工作有条不紊的恢复和运转着。

    对药品的运输,他及时的采取了新的措施,他安排助手祝洪波,花重金说服了恒丰贸易公司的老板万华荣进行了合作。

    采用货品夹带的方式,顺利的将一批药品运出了南京。但是他对此仍然不满意。

    这一条药品运输战线上唯一的漏点就是这个万华容。此人并不是地下党组织内部的成员,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他能够成为药品运输战线上的一环,完全是权宜之计。

    他也随时都可能成为整条药品运输战线上的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随时都会威胁到整条运输战线上的同志。

    对此,程兴业一直深感忧虑,就长远而言,他必须要在建立一条更加稳固的运输线!

    九点多钟,自己助手祝洪波赶了过来。祝洪波是上一任苦泉吴泉江最重要的助手,为人精明能干,工作能力极强,有很多苦泉不方便出面的工作,都是由他来完成,他在这条药品战线上的地位也非常重要。

    程兴业见到朱洪波走了进来,便微微向他点了点头,祝洪波便若无其事的穿过大堂,直接穿过大堂向里面走去。

    程兴业若无其事的继续诊治手边的一位病人,把完了脉,开好了药单。然后起身客气的向等待的病人告了一个罪,示意他们几位请稍待,然后转身回了后堂。

    回到了后堂。对等待他那里的祝洪波说道:“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祝洪波放下手中的茶水,点了点头说道:“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之前和我们有所联系的那位西城区警察局长杜谦,前段时间还吓得不敢露面,可是几天前,他四处张扬,公然宣称靠上了更大的靠山,抱上军事情报调查处一位实权人物的大腿。中央党务调查处对他的调查已经结束,他本人毫发无损,平安的度过了这一次劫难。”

    听完他的一番话,程兴业不禁惊讶的说道:“竟然有这样的事!这么说。中央党务调查处对他的怀疑已经解除了。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又可以重新跟他建立新的联系。这样就可以把万华荣这个不安全的因素剔除掉,我们的战线会更加安全,这个消息确实嘛?”

    祝洪波面色沉着的点点头,说道:“这个杜谦现在很高调,也很嚣张,如果不是真的找到了大靠山,他不敢这么招摇。

    他能够留在这个位置,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利!我了解这个人,眼睛里只认钱,只要钱跟的上,其他都不是问题!”

    “那太好了!接触杜谦的工作由你来执行,他和你见过面吗?”程兴业问道。

    “没有,以前我只负责收购药品这一块的工作,药品运输是由上一任的苦泉同志亲自出面,和杜谦交涉的,他和杜谦的私交不错!”祝洪波解释道。

    接着他又说道:“如果能绕开万华荣,当然是最好的,这个人不仅贪婪,而且口风不严。敲诈的我们也太狠,不仅要高额的夹带费用,连我们回城的货物他都扣下了一半,不能再跟他继续合作了。”

    他和程兴业想法是一样的,这次借用万华荣的渠道,是为了及时把药品送出南京,万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可是这个万华荣贪得无厌,从中抽取的费用太高,让组织的损失很大,能够避开他,是最好不过了!

    程兴业也赞同他的看法,说道:“你再试着观察几天,如果确认杜谦的的确确摆脱了党务调查处的怀疑。然后由你以德茂公司的名义出面。打通杜谦这个环节,重新把药品运输线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

    “这一次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请示你!”祝洪波又接着说道。

    “什么事情?”程兴业问道。

    “一直以来,我们的药品来源,都是零散在各个药店购买普通药品,但是那些我们最需要的那些珍贵的伤药和管制药品,都只能在黑市上购买。

    昨天下午,我在黑市上遇到了以前一个相熟的掮客,我们之前打过几次交道,也做成过几笔交易,关系也算不错。

    他找上我,说是手上有一个门路,现在有个外乡人,手上有大量珍贵的伤药,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没有当时回答他,这次专程向你来请示。”祝洪波的说道。

    “大量的伤药,这是前线最急需的药品,这也是我们采购的重点。这个人可靠吗?”程兴业一听到祝洪波的话,顿时精神一振,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南京这样药品齐全的大都市找到红党急需的药品,伤药一直是重中之重,如果有大量的货源,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欠章奉上,终于有脸求月票了!)



    听完程兴业的问话,祝洪波皱着眉头说道:“这些掮客又有哪个真正的可靠?不过,以前老吴在的时候,倒是和他做成过两笔交易,就是抽水比较狠,最后也没出什么差错,顺利完成了交易。”

    程兴业也知道这些专门在黑市里牵线搭桥的中间人,都是坑上骗下,眼中哪有信誉可言,偏偏在黑市中就离不开他们一些人。

    黑市里大多都是来历不明的违禁商品,买卖双方都是避讳不谈,很难完成一笔交易,而这些掮客他们消息灵通,从中迂回沟通,能够让买卖双方迅速完成交易,是黑市里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他有没有说这批伤药的量有多大?”程兴业问道。

    “非常的大,这个掮客绰号马三,他甚至透露,对方还有磺胺的货源。”祝洪波刻意压低声音回答道。

    “这不可能!”程兴业显然被祝洪波的话惊了,“磺胺在市面上根本就没有货,怎么可能!他的话可信吗?”

    祝洪波点头回答道:“马三可是信誓旦旦,甚至许诺可以不用交押金,让我们先行验货,但是条件是价格比市面上高了三成,必须一次付清,都是美元支付。这个报价太贵了,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才要向你特意请示!”

    程兴业慢慢的沉吟的说道:“如果真有磺胺,哪怕是高出三成,也一定要拿到手。你信不信,用不了几个月,加上这三成都是便宜的。越早拿到手越好。但是这笔交易必须谨慎,对药品的真假鉴别必须要严格把关,万一是个拆白党,咱们损失就大了!”

    说到这里,程兴业单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仔细的思考了半响,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由我亲自来验货,我相信以我的眼力,任何假药都骗不过我的眼睛!”

    程兴业出身医学世家,不禁精通中医,对西医也颇有造诣,对药品的鉴别当然很有自信。这笔交易量太大,价值太高,他只有自己亲自完成交易才能放心。

    可是却遭到了祝洪波的反对,毕竟程兴业是药品战线的最高领导人,亲自出面还是有些孟浪了!

    “这不行,太危险了,你是最高组织者!咱们手里懂药品的人不少,我可以多带两个去验货。不会出现问题的!”祝洪波摇头反对道。

    程兴业却是摆摆手,说道:“懂药品的人是有,但是他们没有临机决定权,这批药品如果真有磺胺,价值巨大,绝对不是他们能够现场决定的。所以懂药品又有权限当场决定的只有我。”

    他挥了挥手,又阻止了祝洪波想要说的的话:“就这么定了!你通知那个掮客,马上安排我们和卖家尽早见面,同时调集武装人员,随时准备应变。防止对方做生意不老实!”

    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做事情都是考虑周详,预备后手,不会轻易的犯险!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祝洪波点头答应,然后起身快步离开!

    第二天的上午,在一座茶楼一个包间中,几个人相对而座。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颊上一道斜斜的刀疤,面相凶恶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案桌旁,身后是一位面容焦黄,体型精壮的青年男子。

    这两个人的对面,正是程兴业和祝洪波两个人。

    正中间正坐着一位面容青廋的中年男子,嘴唇上的一撇小胡子,眼光灵活,一看就是个精明之人,正是这笔交易的牵线人马三。

    此时他首先开口介绍道:“高老板,这位是祝老板和程老板,都是南京城里信誉卓著的商家,财力雄厚。

    只要高老板手里有好货,这笔生意断无不成之理。马某人在这个行当里也混了多年了,信誉是有目共睹的,蒙大家抬爱,谈成的买卖从没有出过问题,现在大家坐在一起,万事好商量!”

    说完,又伸手作势介绍道:“这位是山东来的高进高老板,手里可是有不少的好货,几位多亲近亲近!”

    面目凶恶,身材魁梧的高进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是个粗人,做生意不会讨价还价。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们同意我的价钱,你们可以先行验货,检验商品的真假。然后当场付清钞票,货就是你们的了!就这么简单!怎么样?”

    程兴业微微一笑,也是不紧不慢的说道:“高老板以前没有做过药品生意吧。药品的价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中成药,讲究就是一个货色。

    不客气的说,同样一种药品,它的成色和药效,都是有很大差别的。小作坊里制成的白药能和焕章药房制作出来的白药一个价钱吗?

    尤其咱们的中成药讲究的就是配比,还有原材料的好坏。其中原料材质的好坏至关重要,价格也是浮动极大。

    所以中成药不像西药,一般西药的成品相差不大,价格一般都相同。

    我们没有验过货,又怎么知道这批药品的成色?”

    程兴业一番话有理有据,轻轻松松的就顶得高进无话可说,还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向磺胺这方面引!

    果然高进把眼一瞪,轻蔑的说道:“我这里最贵的就是西药,而且是最好的西药,叫磺胺,你不知道吧!据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神药,能治百病,这总不用验了吧,再说你会验吗,能验的出好坏来吗?”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了,程兴业眼光毫不示弱,紧紧盯着高进说道:“高某在这药品上都有所涉猎,你手上的磺胺是不是真品,我一查便知。怎么样?我把话摆着,只要你的磺胺是正品,有马老板从中作证。你所有的磺胺我都比市价上高出三成购买,条件是必须我们先验货。”

    程兴业不得不谨慎对待,他必须要确认药品的真假,尤其是磺胺的真假,防止对方使诈,以假充真。如果是这样损失将是极其巨大的,所以他宁肯放弃压价,损失一部分利益,也必须要先行验药。

    这时候掮客马三眼光扫了扫高进,看到他毫无畏惧之色,一副笃定的样子,便开口说道:“高老板,这买货先验货是人之常情,不然谁能够踏踏实实的付出真金白银?再说你这批药价值巨大,可不是小数目,不估好了价怎么谈生意?”

    高进想了想,觉得也确实有道理,最后终于点头说道:“好吧,我带你们去验货,可把丑话说到头里,货验完了,价格可是一步不让,磺胺的价格高于市场三成,一次性交清,全用美元付款!”

    程兴业欣然大手一拍桌子,高兴的说道:“还是高老板的痛快,够爽利!只要货品是真的,咱们一言为定。!”

    当下众人起身,各自上了自己的驾车,一路快行赶到了城北的麻城仓库。

    高进将自己的提货单交给仓库的管理人员,说道:“我要查一下货。”

    管理人员点头同意,拿了一串钥匙,带着众人来到库房门口。然后它和高进各自掏出一把钥匙,将门上两把锁打开,转身离去了。

    众人赶到仓库里面,高进指着一堆麻袋,说道:“这外面一层是粮食,里面堆放的全是药品,你们自己查一下,不过小心一点,别给我损坏了,药品的损伤,都要算在你们的头上。”

    程兴业点头说道:“高老板你放心,我们都不是生手,很快就会查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当程兴业终于将所有的药品检验完毕之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对高进开口说道:“高老板,没有想到所有的白药都是最好的成色,这磺胺也都是真的,竟然整整五箱之多,高老板真是手眼通天,程某人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高进听完得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程老板过奖了,这些都是兄弟们拿命拼出来的。就指着这笔钱金盆洗手,回家养老了!”

    这个时候,那位掮客马三及时的开口说道:“祝老板,程老板这些货已经验完了,咱们的价格该怎么说?磺胺高于市场的三成,再加上这都是最好的伤药,三万二千美元!这个价格,程老板没有意见吧。”

    他当然想把价格继续推高,毕竟他的那一部分抽水也是根据交易额的多少来考量的!

    他以前都是和祝洪波打交道,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这位程老板做主,看来这才是大老板,所以他干脆直接向程兴业问价了!

    程兴业顿时脸色一沉,冷冷一笑:“马老板,药品的行情你还不知道吗?把价钱推这么高,你的好处是挣了,我们损失可就大了!”

    高进对于药品行业并不熟悉,根本就不懂得如何讨价还价,他早就把事情都托付给了马三。

    最后经过马三和程兴业的讨价还价,最终把把价格定在了三万美元。

    双方商议已定,程兴业对高进说道:“高老板,来之前没有想到你的货这么多,这笔款项数目太大,远远超乎了陈某的预计,我手头上没有这么多现金,给我三天的时间筹齐款项,然后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成这笔交易。”



    高进听到这话,突然脸色一沉,顿时就不乐意了,高声叫道:“怎么你们没有钱,没有钱跟我谈什么生意?还三天之后?我哪有时间陪你们耗着。”

    程兴业看到高进突然翻脸,赶紧解释道:“高老板,我们事先的确不知道你存了这么多的药!但是我诚心想要,这笔买卖还是要做的。这样,两天!两天的时间总可以吧?”

    这批药品太贵重了,所有的药品都是组织急需的好药,必须不计代价拿下来,程兴业此时此刻心情很是紧张,生怕这笔交易失败!

    高进恼火的看了看程兴业,又以埋怨的眼神看了看一旁一副无奈表情的马三,很明显是在怪他没有找对人,找了半天找了一个没钱的买家!最后他无奈的对程兴业说道:“明天,明天这个时候,我如果拿不到钱,这笔交易就作废。

    我告诉你,明天这个时候如果见不到钱,我马上转移货物,我高某人手下的兄弟都是见过血的,你们也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听到了高进的话,程兴业双手一摊,苦笑道:“高老板,你说的哪里话!我们都是南京城有家有业的正经商户,我还怕你耍心眼斗手段,要黑吃黑呢!那好,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两个人商议妥当,程兴业带着祝洪波匆忙出门而去,他必须要赶筹集钱款,这批药品必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

    三万美元,这笔资金缺口太大,他必须要向自己的领导方博逸寻求支援。

    看着他们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中,马三这才眼睛转了转,回身看着高进说道:“高老板,你这就有些操之过急了,这么短时间,他们很难凑够这么一大笔款项,戏演的有些过了,搞砸了这笔交易,岂不是弄巧成拙!”

    高进这时早就换了一副模样,完全没有了刚才恼怒的样子,他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明天他们肯定能把钱拿出来,这笔交易黄不了!”

    马三不知道高进为什么这么有把握,不过这不是他的事,他有更担心的问题。

    他小心翼翼的说道:“高老板,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盯上了祝老板他们,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会多事。

    这牵线搭桥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我看,明天交易的时候,我就不出面了,你们两位自己交易也是一样的!”

    高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声说道:“怎么?马老板是怕我言而无信,少了你的好处,你那份抽水不收了?”

    看着高进眼中透露出来的杀机,马三心中暗自后悔,这一次贪图好处,好像有些冒失了!

    他心一横,咬牙说道:“我马三在这个市面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你特意找上我做局,为你和祝老板中间牵线,只怕也是另有所图吧。”

    马三确实是江湖老手,能够安然活到现在,自然这份小心谨慎是必须的。

    他从一开始,高进找上他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这是一个局。高进手上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批珍贵的药品,放到市面上自然有大把的人抢着买。

    可是他偏偏通过自己,挑中了祝洪波。这不是圈套是什么?只是高进许下了他难以拒绝的重金。利益诱惑之下,他唯利是图之人又怎么能够拒绝?

    可是今天的一幕让他有些疑惑,程老板明明亲自验过药品的真假,这说明高进手里真的有这样一批价值巨大的药品,那这高进想干什么?

    难道是以次充好,或者干脆就是以假代真,也许等明天交易的时候,现在库房里这批真药已经被换成了假药。这也不是不可以的!这年头这种坑蒙拐骗的事还少吗!

    明天的交易一切顺利当然好!交易完成,自己拿走自己的那一份钱,赶紧远走高飞,出去躲个一年半载,反正这一次挣到的钱也足够了!

    如果交易不成,程老板他们发现药品是掉了包,看着两边都不是善茬,只怕有一场火并,自己在现场难免受到波及,岂不是性命难保,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己还是避一避的好!

    高进却是笑着说道:“交易没有完成,我又怎么可能放你走?马老板请放心,这笔交易肯定会顺顺利利的完成。好处你已经拿到手了。等明天这笔交易完成,你那份抽水也一分不少的给你。

    做事要有始有终!拿了我的好处,就该为我做事。如果因为你的临阵退缩而造成这笔交易失败,这后果是什么你清楚!”

    说完之后,高进拍了拍马三的肩膀,笑着说道:“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程兴业和祝洪波两个人一路往回赶,在回去的路上,祝洪波不无担忧的对程兴业说道:“这批药品虽然珍贵,可是价值太高了,我们根本吃不下,我们手上没有这么多的资金,缺口太大了!”

    程兴业也是咬牙说道:“这批药品值这个价钱,无论如何也要拿下这批药品,资金的问题我去想办法,组织上应该还有一部分备用金,紧急调用一下!”

    祝洪波不禁苦笑道:“组织的经济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笔紧急备用金,上次购买药品就已经调用了一部分,这一次我估计很难!”

    程兴业说道:“必须争取一下,不能眼看着这个机会就这错过去,我现在就去联系这件事情,你就回去等我的消息!”

    两个小时之后,接到紧急见面信号的方博逸,一刻也没有耽误,急匆匆赶到约定的地点,城南的地下室里和程兴业见了面。

    他一见到程兴业就赶紧问道:“老程,这么着急见我,是出了什么事情?”

    程兴业没有耽搁,直接就把整件事情详详细细的向方博逸做了汇报。

    “你说的是真的!五箱磺胺!还有大量最上乘的云南白药。如果是真的话,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拿到手。这批药如果能送回老家,产生的作用不可估量,它将挽救多少战士的生命!”

    方博逸听完程兴业的汇报,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南京地下党组织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利用南京物资商业发达货源充足的便利条件,能够采购到红党根据地里极其缺乏的各种物资,其中珍贵的药品是重中之重。

    程兴业看了看方博逸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忍不住说道:“这批药品价值巨大,卖家的条件也很苛刻,他在市价的基础上加了三成的价格,还要求必须用美元结算!”

    方博逸面色如常,开口问道:“美元结算,需要多少?”

    程兴业说道:“三万美金,还要求明天上午必须完成交易,否则他们就转移药品,这笔交易就作废了!”

    “那你这次来是因为~”,方博逸明白过来,程兴业是为何而来,这是没钱了!

    南京地下党的活动经费向来都是非常紧张的,其实不只是南京,各地各处的地下党活动经费都非常缺乏。

    主要原因是入项少,但是支出越来越多,南京地下党组织是在竭尽全力的向红党根据地输送着血液,地下党组织掌握的产业并不多,所赚取的那部分利润几乎都投入到了购买物资,运输物资这些成本费用上。

    上一次购买物资还调用了一部分储备资金,这一次很明显,程兴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门求助来了!

    想到这里,方博逸心中不禁暗自庆幸,如果程兴业是在三天向他提出这个要求,他肯定是一筹莫展,为难之极!

    可现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影子送来的这笔活动资金真是太及时了,若是晚送几天,错过了这批珍贵的伤药,只怕真是后悔莫及了!

    想到这里方博逸心中有底,所谓口袋有粮,心中不慌,他微微一笑的说道:“我明白了,老程你放心,这批药品至关重要,组织上必须全力支援!

    晚上我会送派人把三万美元送到你那儿去,绝对不会误了这笔交易。”

    方博逸如此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这让程兴业非常的意外,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和方博逸谈话的准备,甚至想在心中已经想好了数条理由,来争取说服方博逸给予他足够的资金支持来完成这笔交易,毕竟这比伤药太重要了。

    可是他根本没有想到方博逸干脆利落答应了下来,这让他的准备根本就完全没用上。

    程兴业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的问道:“老方,是三万美金,今天晚上你真的就能给我筹到吗?”

    看到程兴业惊讶的目光,方博逸不禁哈哈一笑,说道:“老程,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是那么一个守财奴,铁公鸡一毛不拔?

    这不是开玩笑,我们现在手里的确有充足的资金,而且都是美元现金,随时可以调用!”

    程兴业大喜过望,一切都比他预想的顺利,点头说道:“太好了,老方,实话说,来之前我没有想到组织上会这么支持,这心里是七上八下,担心这批药品会失之交臂!”

    方博逸笑呵呵的说道:“你的运气好,早几天来,还真是没这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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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方博逸觉得自己的不应该再提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不过老程,这一次的交易,你可要小心,千万不能出了差错。对方会不会耍花样?我们都要做好应变措施,钱花出去了,东西可以必须买回来。”

    程兴业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布置好了武装人员。一旦对方耍花招,我们也有应变的准备。”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程兴业和祝洪波一行人,带着货车来到了麻城仓库。

    这个时候,高进和他的保镖,还有马三早早的等待在那里。

    看到程兴业他们赶来,马三上前笑盈盈的说道:“我就知道程老板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怎么样,现在就开始交易吧!”

    程兴业点了点头,转身对着高进说道:“高老板,我还要再确认一下货物,没有问题吧!”

    高进早就有准备,爽快的摆摆手说道:“你们这些人做生意就是麻烦,快去查,我高某人还不至于耍这个心眼儿,你要验就尽管验!”

    看到高进如此痛快,程兴业也把心放下了一半,然后他又带了一名精通药品的手下,两个人仔细的将药品又检验了一遍确认。

    花了一段时间,程兴业终于检验完毕,没有发现问题,这些就是昨天的药品,而且昨天检查药品时在药品上做下的那些暗记都还在,甚至连位置都丝毫未动,这充分的说明,高进的的确确没有做手脚!

    这时程兴业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他挥手示意,祝洪波将装着美元的箱子递到高进的身前。

    高进打开箱子,看到花花绿绿崭新的美元,顿时笑逐颜开,兴奋不已。仔细查看了一下,确实确认数目无误。

    二话不说将箱子合上,提在手中,说道:“程老板,现在这些药都是你的了!”

    程兴业说了声好。大手一挥,手下的人赶紧上前将药品装车,然后连带外面的那些粮食也装上了车,放在药品外面做好了伪装。

    程兴业看交易一切顺利,笑着对高进说道:“高老板,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就算是朋友了,如果还有好东西,就来找我,价钱保你满意!”

    高进也是高兴的哈哈大笑,连连点头,可心里却是好笑,这一次见面之后,恐怕两个人这一辈子都见不着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程兴业老挥手告辞,一行人坐上了车,扬长而去!

    “高老板,佩服佩服!这手段高明,你是怎么做到的?”一旁的马三外表看镇定自若,可是心里一直都是提心吊胆。

    高进没有回答,直接从箱子里取出一叠美元扔在马三的怀里,冷笑着说道:“马老板,问的太多小心折寿,这是你那份,不过说好了,拿了钱就出去躲一躲,短时间里不要回来,不然对大家都不好!”

    接过那一叠子美元,马三顿时心情大好,他没有想到这笔交易竟然完成的如此顺利,他不知道高进是怎么做的手脚,瞒过了程老板那些人,整个交易过程波澜不惊,根本没有他预想那样,毫无意外发生!

    “一定,一定,马某正想着这段时间出去散散心,那就祝高老板财源广进,事事顺利了!”马三连连拱手笑着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

    “哥,真就放他走?”一直在高进身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那个面色焦黄的青壮男子,颇为不甘心的低声向高进问道!

    高进点了点头,说道:“此人不足为虑,日后他也不会和我们碰面了,再说少爷特意交代过,以后跟着少爷,不得滥杀平民,这次就算他好命!走吧,我们回去向少爷复命!”

    当天晚上,左氏兄弟前来向宁志恒复命,把一箱子美元交给了宁志恒,宁志恒看着这些刚刚出去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己手上的钞票,不禁有些好笑。

    他伸手取出几摞美元放在左刚的手上,说道:“这件事做得好,以后这种事情都会交给你们做,我保你们将来一场平安富贵!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左氏兄妹知道宁志恒对钱财一向出手豪爽,也就没有推辞,他们现在有了宁志恒的庇护,做事不用提心吊胆,在这个乱世无疑是在身上多了道护身符!

    至此,宁志恒毫无痕迹,顺利安全的完成了药品的交接!

    至于地下党组织怎么将药品运出南京城,送往根据地,宁志恒就不担心了,现在杜谦投在自己门下,他所掌握的康元口关卡和乔水湾关卡等于也落在在自己的手里。只要自己暗中保护,这批药品自然会平平安安的送出南京城。

    第二天上午,宁志恒照常上班,这几天来他一直把精力都放在药品的事情上,现在总算是把这件事情圆满的解决。

    这时候他想起了已经被抓捕了半个月的孟乐生,他腹部中弹身受重伤,后来经过救治已脱离危险,算起来时间已经过去近半个月了。

    按理说伤势应该有所恢复,应该已经可以进行初步的审讯了,只是他的案子已经交给了情报科,不知道现在具体的进展怎么样了!

    宁志恒还是念念不忘,这么重要的高级间谍,脑海中隐藏的秘密肯定不少。如果交给宁志恒来审,他有信心把黑水小组的其他成员给挖出来,再立新功。

    想到这里,宁志恒决定去打听一下孟乐生现在的情况,他起身出门一路来到行动科副科长向彦的办公室。

    向彦作为破获黑水间谍小组行动的主持者,宁志恒觉得他应该。对孟乐生的现状有所了解!

    他来到办公室的门口敲门而入,看见向彦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公务。

    向彦抬头看见的是宁志恒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文件,笑着说道:“志恒,你跑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宁志恒点头笑道:“是有些事情,我想向科长您打听一点事情!”

    向彦笑着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有事就问,我能告诉你的,肯定知无不言!”

    宁志恒组织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是这样的科长,黑水间谍小组这个案件,后续的很多工作都还没有做,就仓促结案,我一直是不太甘心的!

    前段时间我忙着处理第四行动组初建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现在终于把工作理顺了,我想现在继续对黑水间谍小组的案子进行侦查,我想打听一下,孟乐生现在的审讯情况怎么样?情报科有没有什么进展?”

    向彦听到宁志恒的话,暗自点头。宁志恒这个年轻人做事有始有终,兼之心细如发,极有韧性,只要他认准了一件事,轻易不会半途而废!

    向彦说道:“孟乐生被情报科全面接手,你也知道,处座对他另有安排,还成立了专案。

    他的情况,我也只是偶尔听处座提过,据我所知,情报科对孟乐生的审讯很不顺利,他对黑水小组其他成员的情况拒不交代。”

    向彦也是跟随处座多年的老人,处座对他也很相信,有些时候还是能够从处座那里,得到一些较为隐秘的情报!

    宁志恒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情报科的人也太废物了,这半个月过去了,就一点进展都没有吗?要我说还是他们手太软,对这些日本间谍客气什么?”

    听到宁志恒这么说,向彦就他知道宁志恒还是对没有能够亲自审问孟乐生而耿耿于怀。

    他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又想去审孟乐生?”

    他知道宁志恒在审讯这方面名声不太好,下手起来不顾死活,只问结果。

    属于程咬金的三板斧,根本不讲什么策略,抓到案犯一出手就是重手,上来就是最残酷的刑罚,严刑拷打!

    运气好了,自然是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得到口供,皆大欢喜。可如果运气不好,碰上负隅顽抗的角色,当时就能把人搞死了,到时候一拍两散,最终一无所获。

    他接着说道:“交给情报科,总比交给你强,他们好歹这段时间还有些收获。可要是交给了你,现在人都已经躺在停尸间了!”

    听到向彦的这番话,宁志恒不禁翻了翻白眼,他无奈的说道:“科长,我承认我半路出家,手艺有点糙,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不堪,真要交给我,多少还是能有些收获的。

    情报科迁延时日,至今没有挖出黑水小伙小组的其他成员。能有什么收获?科长,他们到底有些什么收获?

    向彦摇了摇头,向他神秘的一笑,说道:“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说,跟我们缴获的那文件袋里面的文件有关,你要真想知道,我建议你还不如去问问良弼!”

    “我师兄,怎么可能?他根本就没有参与侦查黑水小组案件,对案情的情况,他知道的还没有我多。”宁志恒有些诧异的说道。

    事情怎么又跟卫良弼扯上了关系,整个黑水小组的破获过程,卫良弼一直都没有参与,并不属于办案人员,这事情怎么能牵扯到他?



    向彦低声说道:“前几天我在科长的办公室,看到科长跟良弼交代事情。语言之间就提到了孟乐生三个字。

    你也知道我们军事情报调查处的规矩多。所以我也没多问,但我肯定的,科长交代的事情肯定和孟乐生有关,你们两个是同门师兄弟,他有事情必然不瞒你!”

    宁志恒听到这里,心中暗想,赵子良找师兄卫良弼会有什么事情呢?言语之间还提到了孟乐生,看来想要进一步打听消息,还是要找卫良弼才行!

    按照常理说,向彦不应该把这些事情告诉宁志恒,但是他和宁志恒如今的关系非常融洽,颇有些忘年交的感觉。

    宁志恒数次在他手下工作期间,言语恭敬,配合得力,在黑水间谍案件的最后阶段,出力极大,几乎是以宁志恒一己之力,掌控着破案的节奏,最终将黑水间谍小组的组长孟乐生一举抓获。

    在这件案子上,向彦受益颇多,再加上宁志恒刻意结交,所以他对宁志恒非常欣赏,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宁志恒的出发点是好的,对他很是信任,几乎是全盘托出,没有隐瞒。

    宁志恒出了向彦的办公室,转身快步去找卫良弼,其实两个人的办公室只差了一个楼层,相隔并不远。

    他来到卫良弼的办公室门口敲门而入,卫良弼一看到是他进来,示意他坐下,笑着问道:“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聊天,有什么事吗?”

    宁志恒和卫良弼之间,就没必要绕弯子了,他直接问道:“师兄,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参与了孟乐生的案子?”

    卫良弼听到宁志恒的问话,放下手中的钢笔,身形靠在椅上,轻松的伸了个懒腰,抬头笑道:“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这事儿都瞒不住你!”

    宁志恒说道:“这军事情报调查处看似铁板一块,外人看来神神秘秘,犹如阎罗地狱。其实咱们身在其中还能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事能瞒住人呢!”

    卫良弼伸手点了点宁志恒,笑道:“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他和宁志恒情同兄弟,在外人眼中二人同为一体,相互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我想知道孟乐生现在的审讯情况怎么样?“宁志恒问道。

    “就为了这点事儿?“卫良弼笑着说道,“现在他的身体有所恢复,情报科已经开始对他进行初步的审讯,但是毫无进展。据说前天审讯时下手过重,他腹部的枪伤迸裂,伤势复发,又被送进了医院,情报科现在也是一筹莫展,下手轻了,他不招供,下手重了一点,人就挺不过去,搞得不上不下,真是骑虎难下。

    你问这些作什么?我知道了,你还对孟乐生不死心,是想把审讯工作接过来!”

    卫良弼很快反应过来,宁志恒这是想再次接手黑水间谍案件,把黑水小组一网打尽,以尽全功!

    宁志恒点头说道:“我是有这个打算,我听说他们情报科还是有收获的,有什么收获,师兄你知道吧?”

    卫良弼这次有些诧异了,他收敛了笑意,低声说道:“你这消息从哪得来的,这件事知道人可不多。不过这件事早晚也瞒不住你。反正案子已经结了,给你透露一点倒也无妨。”

    卫良弼对宁志恒从来都是知无不言,从不隐瞒,接着开口说道:“这件事其实是跟你有关系的,你还记得我们在抓捕孟乐生的时候,从他的保险柜里面拿到了那个文件袋?”

    宁志恒点点头说道:“这个当然记得!”

    他从向彦那里早就知道,这件事情跟那份神秘的文件有关。

    “那份文件表明,黑水小组在这半年里,策反了我军的一位师级高级军官,而且还是一位军事主官!”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情!”宁志恒听到这话,不禁大吃一惊。黑水小组竟然能够把策反工作做到这种程度,策反这样一位军事主官!

    这事情可就严重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带来的恶劣影响将不可估量!

    那么将来中日开战,在战场上关键时刻的一个刻意错误的决定,甚至可以葬送整支部队!

    卫良弼脸色严肃的说道:“千真万确,第十四师副师长莫成规,这件事情处座第一时间上报给了校长。校长严令立即彻查。根据我们的调查,证据确凿。

    孟乐生开始还抗拒不言,看到那份文件之后,知道不可抵赖,最后终于也供认不讳。

    承认说是他的助手孔舒兰以美色诱之,具体的策反工作都是孔舒兰完成的。”

    “他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反正孔舒兰已经死了。”宁志鸿疑惑的问道。

    “他倒没有说假话,据我们调查,在半年前孔舒兰是莫成规家的家庭教师。后来两个人打的火热,为此莫成规和他的老婆大吵了几次,最后不得已辞掉了孔舒兰,之后二人藕断丝连,接触频繁。

    更重要的是,莫成规向孔舒兰透漏了很多关于第十四师的军事机密。那份文件里涉及到的军事机密,足以说明了这一点。这绝不是关系暧昧,所能够说得通的。种种迹象表明,莫成规已经被策反了!”

    “叛徒!卖国贼!人人得以诛之!”宁志恒咬牙切齿的骂道,“应该立即抓捕莫成规,当众枪决,以儆效尤,为后来者戒!”

    “你啊!看问题还是简单了!”卫良弼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

    “堂堂国军师级军事主官,竟然被日本人策反。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说出去?军政府的脸面往哪搁?校长的脸面往哪搁?这件事只能大事化小,尽量低调处理。”

    “师兄的意思是?”宁志恒突然有所觉悟,将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划。

    “聪明!”卫良弼笑着点头说道,“处座下令,秘密处决!要做到毫无痕迹,不能使外人有半点怀疑!”

    “难道是师兄你~?”宁志恒突然明白过来,他用手指着卫良弼问道。

    以卫良弼的级别怎么能够知道这个机密,只能有一个解释,这件事情是他做的!

    卫良弼略显得意的点点头:“做这种事情,自然是我们行动科的拿手好戏。科长把任务交给了我,三天前,莫成规饮酒过量,酒精中毒,醉酒而亡!”

    “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宁志恒好奇的问道。

    “这还不简单!这个莫成规一身的毛病,酒色财气样样都占,尤其是嗜酒如命,我派人在他的酒里下了安眠药,算好了剂量。结果他在酒席宴前越喝越多,伶仃大醉,回去就一睡不醒了!”

    宁志恒这才想起在后世的一篇文章里曾经提到,人体对酒精都有一定的忍耐力。当超过一定的忍耐力时,人体就会自然的产生抗拒,拒绝吸收酒精,就会产生头痛,头晕,恶心呕吐等症状,有些人就会有意识的不再饮酒,停止摄入酒精。

    但是如果适量的加入安眠药,这种安眠药会欺骗身体,造成身体反应迟钝,会让人毫无察觉的越喝越多,严重的会造成酒精中毒而死亡,没想到卫良弼也精于此道!

    卫良弼接着说道:“一切做的天衣无缝,莫成规死了之后,上面下令低调处理,毕竟醉酒而亡,传出去也不好听。”

    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主要工作就是搞情报和暗杀,这些事情都是做惯了的!

    尤其是负责具体行动的行动科,这种工作都是轻车熟路,手段不要太多!

    在二年之后的那场历时三年之久的锄奸行动中,行动科受命在北京和上海等重要城市进行大规模的报复性刺杀行动,刺杀了大批的汉奸和日本军官,有效的震慑了那些投敌叛国的汉奸,军事情报调查处行动科将暗杀各种手段发挥的淋漓尽致!

    “师兄,你真是好手段!这件事情做的真是漂亮!”宁志恒听到这里,心中佩服极了,右手大拇指一伸,不禁赞叹的说道。

    卫良弼哈哈大笑,这件事情确实做得漂亮。事后赵子良对他大加夸奖,处座对这件事的结果也非常满意。

    卫良弼坦然接受师弟崇拜的目光,感觉舒爽极了!

    说实话,他现在对这个师弟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刚入军事情报调查处的那种心理优势。

    这个小师弟一出军校的大门,几乎没有任何过渡,就彻底完成了身份的转变,迅速表现出了作为一名优秀特工的超级天赋。

    作风狠辣,行动能力超强,心思缜密的让人惊叹,尤其是侦察推理精准的可怕,对案件的掌控能力无人能比。

    即使是他或者是向彦那样的行动老手,最后不自觉的都要跟随着他的步伐!

    可以说只要他在场,无人能够无视他的存在,哪怕是处座这样的人物也不行!

    现如今卫良弼已经完全将这位师弟摆在一个对等的地位上,甚至有些时候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换位而言,他绝做不到宁志恒这样的惊艳!

    现在看到宁志恒以敬佩的目光望着自己,卫良弼心中成就感大增,感觉自然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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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听你的意思,还是要打算追查黑水间谍小组案件?”卫良弼笑着问道。

    宁志恒点头说道:“这件案子我是始作俑者,也是案件的发起人。如今案子走到了一半,却毫无进展,我想他它接着办下去!

    当初处座要强行把孟乐生交给情报科接手,恐怕就是因为莫成规的案子吧,如今莫成规的案子也结了。而黑水小组的案件一直都是由我们行动科来主持的,我现在接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所以我打算申请,重新接手这个案子,你看怎么样?”

    “糊涂!”卫良弼一拍桌子,皱着眉头说道:“这件案子已经进入了死胡同,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孟乐生,可你看情报科现在正砸在手里,尴尬的骑虎难下!

    首先是孟乐生的身体根本经不住严刑审讯,就是等他身体好了,可以接受审讯了,以他这样的顽固分子,能不能开口还不一定呢!

    再退一步,就算他开口,他被捕了这么长时间,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日本间谍小组的安全通讯时间一般为十二天。黑水小组的安全通讯时间已经过了,日本特高科本部早就知道他被捕的消息,其他黑水小组的成员,我估计不是潜伏就是已经潜逃,最后只怕仍然是一无所获。

    如果你现在接手,最高兴的只有情报科那些人,一口黑锅正好甩了出去,到最后人要是一不小心死在你手里,最后的后果都要你来承担,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冒这么大的风险,最后一无所获,还要承担严重的后果。岂不是愚蠢?”

    卫良弼的一番话让宁志恒彻底无语。不得不说,卫良弼的分析完全正确,这时候把孟乐生的审讯工作接手过来,的的确确是不智之举。

    就算他在孟乐临死前窥探到了记忆,现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以日本特高科总部的反应速度,宁志恒估计所得也有限。

    到那时孟乐生的死亡,肯定会让自己负有一定的责任,甚至情报科的那些人更会兴风作浪,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把责任推卸到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头疼,可是却又实在不甘心,最后他思虑再三开口说道:“看来孟乐生那里,我们是得不到情报了。但是我们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能申请看一看孟乐生的审讯记录吗?我想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卫良弼看到宁志恒,仍然是锲而不舍,铁了心要把黑手间谍小组的案子追查到底。只好说道:“想要看孟乐生的审讯记录,你的权限不够。不过你可以向科长申请,他是处座的老部下,也是处座的心腹,由他开口,以他的权限,还是可以申的!不过志恒,这件事情你有把握吗?”

    宁志恒笑道:“总是要试一试。我相信事有可为的,我总觉得这件案子还有出路可走,也许能够有所收获!”

    宁志恒没有耽误,转身就去找了科长赵子良,最终他费了大量的口舌,说服了赵子良,由他主持追查黑水案件的后续侦破工作。

    赵子良又向处座申请,为他拿到了孟乐生的审讯记录,并转达处座的话。

    处座望他再接再励,期待他在这件案子上的出色表现!

    办公室里宁志恒正看着桌上的两份审讯记录。一份是他费尽周折从情报处取来的孟乐生的审讯记录。一份苏煜的审讯记录。

    苏煜的案子一直是行动科主持,他的审讯工作是向彦亲自审理的,取得他的审讯记录并不困难。

    宁志恒花了大量的时间,一字一句的将这两份审讯记录,仔仔细细过了好几遍,可以说这两份审讯记录能够传递出来的信息非常的少!

    苏煜是两年前被策反的,对于整个黑水小组,他所知道的内情。非常有限。

    这里面除了武田枫的情况特殊,因为他本人就是武田枫策反和发展的。除此之外,他唯一知道的是黑水小组组长的代号为蝰蛇,他甚至都不能够确定,孟乐生的时候和孔舒兰两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蝰蛇!

    然后就是孟乐生的审讯记录,里面透露的信息更是少,除了策反莫成规的事情,其他的根本什么都没交代。不过他倒是承认,他就是黑水小组的组长蝰蛇,孔舒兰是他的助手。

    但是他承认的这些问题都是军事情报调查处已经掌握的。其他的情况根本都是一字未吐,真是个顽固的家伙!

    看到这里,他决定还是要亲自提审一下苏煜,再仔细询问一下,看有没有疏漏之处!

    他拿起审讯记录,赶到刑讯科当即提审苏煜。

    再见到苏煜的时候,苏煜整个人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经过严刑拷打,很快当场就招供了所有的间谍行为,所以身上的伤倒不多,可是精神状态非常的差!

    头发如同一蓬枯草,脸颊面无血色,消瘦的像一个骷髅一般,一一双惊惧无神的眼睛,透露出一丝绝望!他被拷在审讯椅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宁志恒。

    宁志恒看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个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就像一个活死人,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裁决,等待着他的末日。

    充当间谍是重罪,尤其是充当日本间谍,是必死无疑!等待他的,就是在某一个日子,有人进来把他像拖死狗一样的拖出去,给他一枪了解性命,然后就扔在乱葬岗上,横尸荒野了!

    宁志恒看着苏煜,冷声说道:“苏煜,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我不想对你这样的人再施以刑罚,老实回答,免受皮肉之苦!”

    苏煜茫然的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宁志恒,然后无力的点了点头,他已经什么都交代了,根本没有任何隐瞒,也就无所谓再问一遍了。

    宁志恒开口问道:“我想知道,在审讯记录上记录,在这两年里,你一共向蝰蛇提供过六次情况。但是你提供情报,肯定不会是无偿的,蝰蛇都会给你一定的奖赏。我想知道,他每次都以什么方式来付给你这笔钱呢,这一点在审讯记录里并没有提到!”

    苏煜慢慢的抬头,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宁志恒从桌上倒了一杯茶水,走到苏煜面前,轻轻的放到他的嘴边,慢慢的把这杯茶水喂给他喝。

    苏煜在宁志恒的帮助咽下了这杯茶水,终于感觉到胸口的郁闷慢慢清爽了不少,才以低哑的声音说道:“我在城南的永安银行,开有一个的账户,登记了一个假名字叫文树,每次我把情报传递给蝰蛇之后,五天之内,蝰蛇会根据情报的珍贵程度把相应的钱打入到这个账户上。”

    宁志恒听到这里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一次审讯还有这样的收获。他赶紧问道:“这个账户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苏煜轻声说道:“根本就没有钱,只是一个空账户,我每次都会在第一时间把钱取出来,永安银行规模不大。这半年来,外面的银行倒闭了不少,我自然不敢把钱存到这样小银行里。

    这笔钱我也不敢存入到别的银行,怕露出行迹,都把它藏到了家里的保险柜里,当时抓捕的时候也都被你们抄走了。”

    宁志恒一愣,原来空欢喜一场,这才想起来,苏煜家里的现金当时已经被石鸿和楚光抄劫一空,自己还分到了其中一部分好处!

    “把你在永安银行的账号说出来!”宁志恒说道。

    苏煜很快交代出一个账号,反正就是个空账户,留之也无用!

    宁志恒仔细的记在纸上,这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宁志恒又开口问道:“对黑水小组的其他成员,你还有什么可以要交代的吗?”

    苏煜黯然说道:“能说的我都说了,我知道的情况就那么一点。我是将死之人,实在没有必要为日本人隐瞒什么!”

    苏煜这个时候真的是非常后悔,一念之差,便坠入地狱!再也翻不了身了,如今只能束手待毙,苦熬着等死,心中也是绝望透顶!

    宁志恒又问了一些问题,看到确实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放弃了。

    出了刑讯科,他一路思索着,整理一下思路,然后来到了卫良弼的办公室。

    卫良弼看到他进来,起身砌了一杯茶放到宁志恒面前,说道:“我听说今天你拿到了孟乐生的审讯记录,看得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宁志恒举着手中的审讯记录说道:“白费了半天功夫,孟乐生的审讯记录毫无价值。我刚刚去刑讯科重新提审了苏煜,没有想到还真有一点点收获。”

    “哦,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卫良弼听到林志恒的话,顿时来了兴趣。

    宁志恒思考一下,说道:“审讯记录上确实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是我提审苏煜的时候,问出一个细节,苏煜在城南的永安银行,用化名开有一个账户。每一次他窃取到情报之后上交给蝰蛇,蝰蛇在五天之内都会打一笔钱到这个账户上。”



    卫良弼听到宁志恒的话,精神一振,他也是精明过人,脑子反应很快,知道宁志恒的大致思路了!

    “你的意思,是黑水小组的其他成员提供情报之后,蝰蛇也会通过这种方式,通过永安银行将每次的奖赏打到指定的化名账户上,完成这次情报传递呢?”

    宁志恒点头说道:“这个猜想很有可能!再说作为间谍,他们需要购买情报,进行间谍行动需要活动经费,这些款项他们都是怎么得到的呢?

    现在,通过苏煜的情况,我们可以扩展的一下思维,是不是可以做出一个假设,黑水小组的间谍资金都是通过永安银行这个小银行,来进行运转的呢?”

    卫良弼赞许的点点头,但是他还是提出了疑问:“可是这也许只是一个特例,也许只是苏煜本人的奖赏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支付的。你怎么确定别的小组成员也是以这种方式进行资金周转的!

    当然,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思路,也是一个可行的侦查方向。可是一个银行的账户有多少?其中又有多少是化名的账户?

    太多了!总不能一个一个的去核对,这样的工作量太大了,我们根本无法完成。”

    “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通过调查莫成规来进行验证!”宁志恒说道。

    卫良弼一愣,不由得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你这话可是说晚了,莫成规已经被我送走了,根本没有留下口供,如今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要怎么验证!”

    这件事确实很为难,当时的情况是莫成规被策反的情况,都已经证据确凿,确认无误!

    所以军事情报调查处没有进行抓捕和审讯,而是直接下达了暗杀的命令。

    原因很简单,这件事不宜闹大,低调处理,一定要掩人耳目,抓捕他岂不是把事情闹大,即便是私下抓捕,也难逃有心人的眼睛。只能用悄无声息的暗杀,伪造成自然死亡的原因,才最能够掩饰事情的真相。

    宁志恒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有莫成规的口供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想办法求证,这就是我要来找师兄你的原因之一。

    你当时下手的之前,一定对莫成规进行了详细的调查,比如他的兴趣和爱好,行动规律,以及他身边的人事关系。

    我就想问一下你,他身边最信任的人是谁?”

    卫良弼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他最信任的是他的副官,莫平生,也是他的亲侄子。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视如己出,应该是他最信任的人!”

    宁志恒一拍桌子,肯定的说道:“那目标就有了,秘密抓捕这个莫平生。”

    卫良弼一愣,说道:“可是被日本间谍策反这么严重的事情,莫成规怎么可能让第二个人知道?即便莫平生是他的亲侄子。”

    宁志恒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抓他,并不是说要查莫成规策反的证据,我是要求证莫成规的资金是否也是通过永安银行来运转的。

    师兄,我是这样想的!策反莫成规这样级别军事主官,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莫成规能有如今的高位,也是人中精英,不知经过多少风雨历练,这样的人难道真的会去因为孟乐生交代的那样,为了一个女人和几句空头许诺,就放弃现有的地位,放弃高官厚禄,冒着杀头的风险,卖身投靠日本人?

    这不符合逻辑!我是这样猜想的,莫成规最初应该是被孔舒兰的美色诱惑,这只是一个诱因,慢慢地孔舒兰才逐步暴露自己的意图,慢慢的接触莫成规,做他的策反工作。

    之后的步骤应该先是以利诱之,比如说只是出高价购买一些军事机密,这些军事机密对于莫成规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却能够收获极为丰厚的利益!

    老实说这些军事机密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事一旦开了口子,尝到了好处,莫成规贪心不止,只怕是欲罢不能,我估计这个时候莫成规都不一定知道孔舒兰的真实身份,也许还只是以为她是个情报贩子也说不定!

    或者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只是为了那些钱财利益装作不知道而已!

    随着军事机密透露得越来越多,得到的利益也越来越多,莫成规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之后孔舒兰表露真实身份,再以此相威胁,如果不服从就将他出卖情报的事情告发给国民政府等等,再许诺一定的好处,比如说在日本人战胜之后,给予莫成规更高的地位和好处。

    这样诱惑再加上威胁,最后是允诺,三管齐下,一步一步将莫成规拉下水!”

    宁志恒的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可操作性极强,听的卫良弼连连点头。

    宁志恒又接着说道:“所以我认为美色和空头的许诺不足以打动莫成规,只有真金白银,才能让莫成规死心塌地的出卖军事情报。

    那这么多钱怎么给他呢!最稳妥的方法当然是现金,但是我不认为孟乐生手上会随时准备这么一大笔现金。

    他很有可能和苏煜的情况一样,是他发出情报后,由日本间谍组织直接透过银行的运转,向莫成规的化名账户上,打入巨额的资金。然后莫成规再把这笔钱取出来,这样就完成了一次买卖情报的交易。

    这个假设是完全成立的。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莫成规的钱也是通过永安银行的化名账户来进行运转的,再加上苏煜的情况,那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其他黑水小组成员的运转,都和他们俩的运行模式一样的?”

    卫良弼听到这里,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是他的脑子也开始紧张的思考着,最后开口说道:“所以你想抓捕莫成规身边最亲近的人,取得他的口供,来查一查莫成规的受贿资金是不是孟乐生通过永安银行传递过来的。”

    宁志恒点点头说道:“如果我的假设都正确的话,这些钱肯定不会是莫成规自己去操作,这样的话太引人注意了。提取这些款项甚至莫成规根本就没有露面,而是安排身边的人去办理,总之,这个莫平生有极大的可能,知道莫成规在永安银行的化名账户。”

    卫良弼点点头说道:“说的非常有道理,那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抓到这个莫平生,他本人就住在莫成规的家中,找个机会秘密逮捕。”

    当天晚上在莫成规家附近的一条街道上,莫平生正从匆匆忙忙的往家赶,这段时间家中突遭大变,自己的叔叔好端端的竟然醉酒而亡。

    整个莫家如同天塌下来一般,莫平生自己突然间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和最为依仗的靠山,他总感觉心神不宁,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危险在逼近。

    自己的叔叔莫成规虽然嗜酒如命,但是酒量却是很大,几乎没有出现过在酒席上喝得酩酊大醉的状况,以至于一醉不醒!

    莫平生心中有一丝怀疑但却没有半点证据,上上下下似乎都在隐藏着什么!甚至有军队中的高层特意交代,为保名声尽量低调地完成葬礼。

    莫平生匆匆走着,却一直没有注意到远远跟在身后一辆黑色轿车里,有几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

    黑色轿车里的霍越泽看着他的背影,开口吩咐道:“就是这个人,跟上去找个僻静的地方,迅速抓捕。这可是组长第一次把这种活交给我们,也是组长对咱们的信任。

    一定要做得漂亮些,不要出纰漏!不然在组长的眼中,就只剩下王树成的行动一队了,我们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副队长沈翔点头说道:“队长你放心吧,这点小事手到擒来,断不会出半点纰漏。”说完他推门下车,带着几个队员匆匆而去。

    时间不大,几个队员匆匆忙忙将一个大麻袋抬了回来,扔到后备箱,然后上车,车辆启动扬长而去。

    在刑讯科的审讯室内,被捆在粗大木桩上的莫平生,被一盆凉水猛的浇在脑袋上,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他慢慢睁眼看来,直接面前站着一位面色冷峻的青年军官,冰冷的目光正审视着他。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我是**上尉,现役军官,你们当真是无法无天。”莫平生色厉内荏的说道。

    其实他心中,已经暗自有些不好的感觉,只怕这一次对自己下手的人来头非常的大,自己那一丝对危险的预感只怕已经应验了。

    宁志恒看着眼前这位青年,清楚的看到那眼神中透出来恐惧,冷冷的说道:“这里是军事情报调查处,你身为军人应该了解军事情报调查处是做什么的?”

    宁志恒的一句话顿时让莫平生心头升起莫大的恐惧,感觉浑身一紧,就像进入了冰冷的地窖一般!

    不禁高声喊道:“我是现役军官,即便是抓捕,也是军法处的职责,你们军事情报调查处找我做什么?”

    莫平声当然知道军事情报处调查处是什么样的机构!如果说被抓住军法处,还有生存之机。可是一旦被抓进了军事情报调查处,就意味着你再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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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志恒没有理睬他直接开口问道:“我不想废话,现在你必须如实的回答我提出的问题,但有一丝隐瞒,我当场就处置了你!”

    说完他根本没有听莫平生的争辩,直接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你的叔叔莫成规被日本人策反,成为卖国贼和叛徒,这件事你知情吗?”

    “这不可能,我叔叔已经去世了,你们这是在诬陷!”莫平生大声争辩着,他被宁志恒的问题吓坏了,自己的叔叔怎么会被日本人策反,成为一个叛徒?这绝不可能!

    宁志恒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神,从他身体反应的各个细节来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最终他暗自点头,看来莫平生真的是对莫成规被策反一事,并不知情。

    然后他接着问道:“在这半年里,你去永安银行取过几次款?每一笔的款项是多少?”

    宁志恒突如其来的疑问让莫平生更是心中一惊,这件事情他做得很隐蔽,这是他叔叔莫成规亲自交代给他的事,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几个月前,自己的叔叔交代自己在永安银行开设一个化名户头,每隔一段时间自然有人把钱打入这个账户,然后他在第一时间取出来交给叔叔。

    但是这些钱的来源他并不清楚,莫成规身居高位,说不清道不明的收入有很多。

    可以说这个时代的国军老式军官,除了黄埔军校毕业的,基本上都是上下其手,贪污腐化,身上干净的没有几个!莫平生以为这些在永安银行取出来的钱应该就是其中一部分。

    可没有想到竟然被军事情报调查处的人盯上了!

    他闪烁的眼神被宁志恒敏锐地搜寻到了,宁志恒心中暗喜,看来自己这一诈,果然是诈出了真东西。

    莫成规果然和永安银行有关联,而且这个莫平生绝对是知情者,或者就是直接执行者!

    他伸手一挥,顿时几名审讯人员上前将一盆烧红的火炭和烙铁摆莫平生的面前。

    宁志恒冷声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实的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会生死两难,老实交代,这半年里到底到永安银行取过几次钱?都是什么时候?”

    莫平生看到眼前的情景,终于知道自己根本熬不过这些刑罚,只好开口回答道:“总共取了四次钱,第一次十六万法币,第二次四万,第三次三万,第四次五万!”

    “什么时候开的户?账号是多少?以谁的名义开的户?”

    “四个月前我去开的户,用的是叫蒋言锋的化名。”

    随后交代了一个账户和四次取钱的具体日期,宁志恒一一都记下来。

    宁志恒看着手中的审讯记录。现在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突破方向是对的,永安银行一定是黑水间谍小组资金运转的主要渠道。

    “取回来的钱都都怎么处理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取出来的钱都直接交给了我叔叔。具体怎么处理的,他并没有通过我。”莫平生回答道。

    宁志恒只能暗自可惜这些钱,恐怕是追不回来了。上面要求莫成规被策反的事情要低调处理,只是处置了他个人,并没有对他的家属和家产下手。那些赃款就只能是留给了莫成规的家人,

    算是莫成规的家人走运!宁志恒暗骂一声,依着宁志恒的脾气,这些钱不仅要追回来,还要把莫成规以前贪污的钱财敲诈个一干二净才算解气!

    审讯到了这里,宁志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结束了这次审讯,至于莫平生,既然抓进来了,最少短时间里出不去了,起码在这件案子结案前是出不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宁志恒就拿着这两份审讯记录,赶到了赵子良的办公室。

    赵子良刚刚上班,看到宁志恒急匆匆进来,不禁诧异的问道:“怎么,昨天你刚刚拿到审讯记录,今天就有线索了!”

    他知道宁志恒的破案能力确实出众,但是这个案子已经经过了向彦这样老手的审问,自己也曾经参与其中,确实没有再找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有找到突破的方向和思路,只能是暂时搁置了。

    难道宁志恒仅仅一天就找到了其中的破绽,这不是说自己这些人和宁志恒的差距有些大了,这可真是有些尴尬了!

    宁志恒微微一笑,举着手中的审讯记录,说道:“科长,找了一天,我只是找到一个侦破的方向,还不能确定方向是否正确,现在我遇到了难题,还想请科长出面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赵子良听到宁志恒的话,眼睛一亮,他知道宁志恒一向是不好夸口,这一定是真的有线索了,这才找上门来。

    他高兴的说道:“短短的一天时间,你就找到了侦破方向,志恒,你真是让我吃惊不小,你快跟我好好说说,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你有什么收获?”

    宁志恒将两份审讯记录放在赵子良的办公桌上,开口说道:“科长,这两份资料是我昨天的审讯记录,其中一份是我重新提审苏煜的记录,我从中找到了一点线索。”

    赵子良根本没有看审讯记录,开口说道:“这些我就不看了,你还是直接说吧。”

    宁志恒一看,就只好说道:“那我就简单的叙述一下,我昨天提审苏煜的时候,他交代了一些新的情况,他每次盗窃情报后,传递给他的上线蝰蛇,然后五天内蝰蛇都会通过永安银行,将钱打入他用化名开设的账户上,苏煜的化名叫文树。

    然后他每次就会马上将这账户里的钱全部取出,存放在家里。为此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是不是黑水小组的其他成员,也都采用同一方式,都是通过永安银行的化名账户进行资金的转移,比如付给情报员相应的报酬,或者发放活动经费等等。

    为了印证这一点,我想从黑水小组策反成功的莫成规身上入手,莫成规虽然已经死了,但是我在昨天晚上秘密抓捕了莫成规的副官,也是他的亲侄子莫平生,这也是他最相信的人,如果莫成规有什么隐藏的秘密,他就是最有可能的知情者。

    经过审讯,黑水小组组长蝰蛇,也就是孟乐生,通过平安银行,在这半年时间里,分四次将数目不菲的钱款打入到莫平生的化名账户上,整个过程都是莫平生独自出面完成的,莫成规根本没有露过面。

    现在我们知道,苏煜和莫成规所得的赃款都是孟乐生通过平安银行的化名账户操作完成的,这就可以证明黑水小组的资金基本上都是以这个方式运作的。”

    赵子良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他没有想到宁志恒竟然另辟蹊径,从黑水小组的资金运转的方向入手,这绝对是个好思路。

    他赶紧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平安银行是黑水小组的资金运转的主要渠道。”

    可是他说到这里,眉头一皱,接着说道:“可是在银行开户的人成千上万,我们如果每一个都去查证账户的真实身份的话。我们根本无法投入那么多的人力和精力,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做到。”

    宁志恒也点头同意:“的确是这样,永安银行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储户人数绝对也是成千上万,而且真正的间谍小组成员都会采用化名,我们根本无从查起!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目标范围缩小。主要审查那些银行的流水,看看哪一个账户存入巨量的资金,之后几天就会被突然全部取走,这样的账户就有可能是间谍小组成员的化名账户!”

    听完宁志恒的话,赵子良一拍桌子,哈哈大笑的说道:“志恒,还是你的脑子灵啊?短短的一天时间,就找到这么一个重要的线索。我们这些老家伙的脑子都锈住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竟然视若无睹,险些从眼前遛过。

    我这就提出申请,由财政部下令对永安银行进行临时的检查,查验他们的账户,只是这个工作流程要等几天!”

    赵子良认为宁志恒为什么要来找他,因为以宁志恒的级别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他需要赵子良的帮助。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宁志恒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科长,我来找你是为了查账,但是绝不能这样兴师动众去查。”

    赵子良听到这话一愣,疑惑的问道:“怎么!你想私下里查账?”

    宁志恒点头说道:“如果走正常程序,兴师动众的话,光手续就要走几天,财政部那边也不好说话,动静太大,也容易耽误事情了。

    我想进行私下的查账,这样省时省力,又可以更加隐蔽的完成我们的目的,不会惊动目标。”

    赵子良说道:“没有必要吧,谈不上惊动目标,银行内部的审查,除了银行内部自己的人员,这些客户又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我想掩人耳目的原因,正是为了这些银行的内部人员!”宁志恒一字一顿的说道。

    听到宁志恒的话,赵子良的精神一下子都绷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志恒,你认为这个永安银行本身就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