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后堂，侧面的洗手间里。
李少泽冲完凉，换了一套休闲衬衫，准备拎起背包开车闪人。
没想到这时龙马大叔将他叫住，并且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刀匣，大约有三尺长，用黑布包着。
“龙师傅，这是什么？”
李少泽颇感意外，毕竟他先前拿刀的时候，已经提早被摆到兵械架上，现在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东西。
“你给的钱太多，我不能只给你一把刀吧。”龙马大叔含笑，拍了拍黑布：“这是梨花木做的刀匣，分正反两面。”
“正面是一对未开锋的八斩刀，就是你先前练刀的那一对。反面是一对开锋利刃的八斩刀，之前没取出来给你。”
“不管怎么说，学兵械的人，不管用不用得着，都必须要有一把真正的杀人刀。”龙马大叔不愧是老派武师，做事情非常讲究。
打这两对刀，加一件刀匣。
其一是不好意思收李少泽那么多钱，其二则是按照他的想法，习武之人家里一定要藏口凶器，心里才能藏住一口心气。有了心气，兵械才不是玩具。
“多谢师傅。”李少泽将刀匣斜挎在背上，脸色颇为欣喜。
不得不说，一个月的零花钱，花的这叫一个值。
根本不必费任何心思，全套装备就已上手。
“不管是平时练习的刀，还是开锋的利刃，平时都记得好好保养，很贵的。”龙马大叔说不心疼是假的。
因为这两对刀，他找了整个港岛最巴闭的老匠人。连上那件特制的刀匣，可以说武馆中的全部兵械加在一起，造价都没有这两对刀来的贵。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李少泽出钱了，龙马大叔也没理由搪塞他。看见李少泽穿着西装，斜挎刀匣的样子，欣然点头道：“去吧，别让女友等久了。”
“师傅再见。”
李少泽走到武馆门口，将刀匣放到副驾驶的位置上，专程开车回到家里一趟。
打开衣柜，将刀匣摆在侧面的空余位置放好，他才满意的点点头：“这下衣柜完全占满，别说人了，一个耗子都藏不住。”
“不过这也只能短期放放，有空可以专程开一个暗格，把刀匣放在里面。”
李少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龙马大叔会专门给他打一对开锋过的刀。
但这个家伙又不是白痴，作为一个警察，哪里会傻乎乎的把兵械光明正大的摆出来？
不管将来用不用，都要先藏好再说。
在将刀匣放好后，李少泽才再度下楼，开车前往恒业大厦。
……
恒业大厦，十四层。
李心儿在诊所当中，看着面前的关力缓缓醒来，轻声询问道：“关先生，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
关力从躺椅上爬起身，接过一杯开水，侧身喝了两口：“多谢医生，我诊金我可以刷卡吗？”
“来的时候您已经付过了，我现在送你下楼，记得下周回来复诊。”
关力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抹释然。
认真的将警服整平后，他才紧紧抱起手中的警帽，随着李心儿下楼。
在送走关力后，李心儿回到咨询室里，将舒缓的古典音切成流行歌曲，依着沙发写下笔记。
“病人：关力。”
“警校毕业后，曾经有过长期的卧底经历，成功抓捕目标人物，身上受过重伤。”
“出院后身体恢复正常，但却长期卧底的经历，却对他造成了心理上的重大创伤。”
“目前表现为失眠，幽闭恐惧，丧失安全感，坚持刻板的原则，执念很深，治疗难度大。”
李心儿写完笔记后，伸指揉揉太阳穴。这是她学习生涯培养出来的习惯，遇见难题总喜欢先舒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不过她也没有想到，咨询所开业遇见的第一个病人，就如此难搞。
根据刚刚诊断，她发现关力内心深处，更喜欢别人称他为阿力。而且非常抵抗别人的信任，显露出孤僻的性格。
这种性格由于是后天造成的，所以充满了攻击性。
并且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是在丧失安全感以后，关力自己重新找到了寄托。
就是那身警服！
从关力下班时间，还穿着警服来看。他只有穿着警服，坐在警署里值班的时候，内心拥有安全感。
一但这种病人自己找人安全寄托之后，心理医生想要根治他的症状，难度就骤然提升。
李心儿目前的治疗方案，只能选择药物配合心理质询。不过她很难保证，关力会正常吃药。
“现在他这种情况，很明显不再适合做警察。所以复职后，成为一个挂着督察衔的军装巡警。”
“平时上班被同僚敌视的可能性很高，无疑会刺激他的病情。”
“好在他一直以一个好人的行为方式要求自我，就像他只有做一个好人，才能安抚内心的创伤。”
李心儿觉得，关力已经不再适合当警察。
如果在办案过程以但受到刺激，很可能会造成更坏的后果。
不过她只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对警队的安排无法插手，只能将想法记录在病例当中。
而在接诊完今天的病人后，李心人闲着没事，开始收拾东西，不到时分就背上包包准备闪人。不过在锁门的时候，浪费了一些时间。
等她踩着细高跟走到电梯门口时，发现电梯正巧已经过了十四楼，跳出了13的数字。
这使她不由撇撇嘴：“谁这么过份，跟我一点心灵感应都没有，肯定是个丑逼猪扒男。”
“阿嚏。”
李少泽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抱歉的朝芽子笑笑。
好在电梯里没别人，芽子也不以为意，拿出一件外套给他披上：“是不是白天练拳的时候着凉了？”
“马上入秋，你常在外面跑，记得注意身体。”
李少泽一脸服气，呲牙反驳道：“一定是有人想我了，一定是。”
“好啦，那你说是谁想你？”芽子眼睛一眯，好似话里有话。
李少泽如此聪明的人，肯定不会上套，立即拉好外套的拉链，糯糯的改口道：“没谁没睡。”
“啊，天凉好个秋。”
丁零当啷，一阵从裤袋要钥匙的声音回荡在走廊。
李少泽扭开门锁，将一袋衣物的包装袋，随手放在墙角。
他接芽子下班以后，两人先去看了一部新片，随后在商场晃荡了两个小时，刷卡买了一堆大牌。
虽然都是李少泽掏卡刷账，但说起来这些钱都是芽子赚的。不过芽子换了一种很好听的说法，美其名曰是证券行老板的月薪。
不知不觉，李督察居然成为每个月双份工资的大咖。更可怕的是，这份薪水足足超过当差的月薪二十倍，由此看来当老板才是发家的正确方式。
等到李少泽将衬衫脱下后，恰好芽子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都已是老夫老妻，仅仅一个眼神对视，就能明白对方心理的欲望。
……
这两个家伙，自从回家进门后，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才开灯。
当李少泽喘着粗气，靠在枕头上，用手将床头灯打开。他这才看清芽子的背上，多了几道红印，想起刚刚的疯狂，不免有些歉意，挠头道：“不好意思啊，刚刚太用力。”
“没关系，你开心就好啦。”
芽子依偎在李少做的胸膛，脸上的笑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李少泽躺了片刻后从床上爬起来：“我去洗个脸。”
“去吧。”
“呼……“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李少泽打开水龙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自从接了教授的那一通电话后，他内心深处，就一直压抑着一股暴躁的情绪。
这种情绪刚开始还未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心里越来越浓厚。直到刚才的状态，令他察觉到不对劲。
没有爱情的感觉，反而是一种身体上的发泄。
虽然芽子嘴上没说什么，但李少泽心里还是有些歉意。他听着水池中哗啦啦的流水声，用双手捧过一把水打在脸上，甩了甩头，顺手抽出一张卫生纸，将脸上的水渍擦干。
“这段时间，我确实暴躁了很多。”
“这和刚刚重生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啊，是我真的融入这个世界，肩膀有了寄托和责任吗？”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原来我一直在凝视深渊……”
李少泽很清楚他心里在害怕，害怕失去芽子，害怕失去肩膀上的警衔。
更害怕，失去这第二次的人生。
这几天没有提到教授的事情，并不代表被他刻意忘记。
反而李少泽内心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情，他发现教授和他的灰色，已经铺开一张大网。这条网里有很多鱼，其中一条就是他。
根据李少泽收获的信息来看，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可能，在他穿越之前的“李少泽”，本身就是灰色组织的人。
只不过在穿越之后，他遗失了这段记忆。
第二个可能，李少泽从来都和灰色无关，一切资料和信息都是“教授”营造出来的假象。
目的，就是请他入局。
“上辈子跟毒贩斗智斗勇，这辈子还要继续，唉。”
“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但能够控制如此一个巨大的贩毒网络，最起码是一个聪明人，而我则最喜欢和聪明人斗。”
李少泽心里更倾向第二个可能。
因为他相信自己，完整继承了前任的记忆。
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东西，虽然能够扰乱他的思绪，但却无法动摇他对自我的认知。
一个拥有强烈自信的人，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可惜这不代表完全的正确，更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想法……
如果某一天这些资料落在其他警员手中，或者说他猜错了，带来的后果李少泽都将无法承受。
所以这个猜想无论对或不对，他都必须破局，必主动出击。
何况他本身就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深知手持利刃，方可破网的道理。就算站在深渊前，化为恶龙也再所不惜。
不过，除了主动破局外，现在他还需要留一条后路。
……
第二天清晨，周末。
李少泽为了补偿昨晚的暴力，起了一个大早，亲手做好早餐。等到芽子吃完后，又主动开车送她上班。
这一通操作，顿时将芽子心里小小的别扭，洗刷的一干二净，美滋滋的走到恒业大厦当中。
不过李少泽目送芽子坐上电梯后，并没有开车走人，而是坐在车上，静静等着一个人。
临近九点的时候，罗敏生一身西装，举着咖啡和几个同事，三步并两步从花园穿过。一边聊天，一边往嘴里塞着猪扒包。
李少泽按了一声喇叭，朝罗敏生的方向挥挥手。
罗敏生顿时止住脚步，若有所觉的转过头，突然瞪了大眼睛，对同事们摆摆手，快步跑到车前。
同事们一看就知道，大老板这是特意要找罗敏生谈话，也不敢靠近，远远朝李少泽鞠躬后，便转身走入大厦。
“大老板。”
罗敏生站随手将早餐塞入垃圾桶，站在车前，神情有些忐忑。
他可不是傻呆呆的小菜鸡，从来不会做那种，刚入公司就被老板提拔的美梦。
这段时间工作，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加班加点，手上操作账户的业绩，也是天泽证券效益最好的那一批。
如果说是芽子找他，他倒不会害怕。
但突然被很少出现在幕前的大老板找上门，换作任何一个员工只怕都不会开心。
“有没有时间，上车聊聊？”
李少泽语气轻快的朝罗敏生挥挥手，尽量不给这个小职员太大压力。罗敏生则连连点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好，轻手轻脚的将车门关上。
要知道，这一次李少泽可是开着女友的粉色超跑出门，罗敏生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贵的车。而在油门一响的刹那，罗敏生脑海里就生出一个念头。
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开上一辆跑车，才不枉此生走一遭。
而李少泽并没有开太远，停在一条海边公路上，掏出了一根烟出来：“阿生，吸烟吗？”
“谢谢大老板。”
罗敏生接过烟，点着后轻轻的吸了一口。他原本不会抽烟，但从这一刻开始他会了。
“咳咳。”
罗敏生吸了一口烟，压低声音咳嗽两声。
李少泽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是不会抽烟的新人，笑笑没再说话，从手扶箱里拿出一叠文件：“昨天芽子和我说了，你最近干的很出色。”
“多谢大老板。”
“几个账户都操作的不错，帮公司赚了钱，作为一个新人真的很厉害。那些报表我都看了，很支持你上位做组长。”
李少泽今天会想到找罗敏生，除了芽子赞过他的业务能力外。还因为芽子特意说过，眼前这家伙在拿到开门红包后，真的去买一身西装。
明明刚刚毕业，第二天却穿一千块的西装上班，怎能不引人注意？
加上抽烟的这个举动，李少泽对罗敏生越看越喜欢。
这种有冲劲有野心，又聪明的员工，可用之处实在太多了。
他捧罗敏生在公司上位，其实只是一句话的小事情。但对于罗敏生来说，却是人生中一个重大的机遇。只要牢牢抓住，未来的好处实在太多。
这使得罗敏生喜形于色，连连点头道：“请大老板放心，阿生一定会努力工作，希望能够帮上大老板。”
“我最近想要操作一个账户。”
李少泽忽然顿了一下，等着罗敏生的反应。
罗敏生不是蠢人，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情不简单，绝对不止是操作一个普通账户。
不过大老板既然开口了，他就没打算拒绝，直接应下：“请问大老板要开什么样的账户。”
“我有一个朋友，在国外入狱了，没有合法的身份证件。不过他不想将来出狱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污点。你知道，被人歧视的感觉很痛苦的。”
“所以需要你帮忙开户，从资金流动，到人生轨迹，帮他在港岛完全塑造一个新的身份。”
“这里面是警队的身份证件，我都帮你搞定了，全部合法。”李少泽按了按手中的文件夹。
这里面是身份资料的复印件，至于真正的原件，自然要掌握在他的手中。
罗敏生一听，整个人都愣了。
他能够猜到洗黑钱，炒烂股等等操作方式。
但是完全没有想，李少泽会要求他，凭空捏造一个人出来。
这个人已经有了合法的身份证件，还将会有资金户头，并且会有定时的开销。
因为机票，旅行，超市购买等等记录，罗敏生都可以在虚拟的金融网络中捏造。
这样活生生的塑造一个并不存在的人……
罗敏生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不过上位的野心，却驱使着他打开文件夹。翻看几眼后，他发现大老板做的十分周全，没有忽略年龄的因素。
证件上这个人，在六十年代出生，已经有二十多岁了。
匆忙的合上这份资料，罗敏生深深吸了一口烟，脑海里传来一阵眩晕的感觉。
他之前抽的都是假烟，但这一回却无师自通，直接吸入了肺中。
趁着脑海里那股劲还没缓过来的时候，罗敏生直接开口答应道：“好，大老板放心，我会帮你朋友搞定的。”
“我替他谢谢你，以后你想做什么事，我都帮你。”
李少泽一手重重拍在罗敏生肩上，明明在演着“我的朋友就我系列”，面上却脸不红心不跳，顺便开张大支票。
罗敏生也很懂事，没有多问，只是忽然想起来道：“大老板，你的朋友叫咩名？”
“肖生克。”
罗敏生不知道，李少泽要救赎的是自己，不过他只要做能好份内的事就够了。
而在事情谈完后，李少泽也没有多留他，亲自送他回到公司。
看着罗敏生急忙忙下车的样子，他忽然啧声一笑：“钱的魅力就是大。”
“明明没有任何把柄在我手上，他只要想获利，想上位，就必须老老实实帮我做事。”
“就算明知道会沾上麻烦，一辈子都脱不了身，也心甘情愿的卖命。”
李少泽会找到罗敏生，让他办自己帮事，自然早就分析过的利弊。最终得出的结论，罗敏生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不仅有着足够的能力，出身普通的他，也有追逐金钱的欲望。
证券行一个小组长的职位，其实只是李少泽的见面礼而已。只要罗敏生做的好，将来自然有大把的好处等着他。
摇摇脑袋甩去这些念头，李少泽调头前去菜市场，准备先去买两把青菜装装样子，接着再去餐厅里订熟食。
等到芽子下班，就可以穿着围裙喊出“大功告成，摆盘上桌”的口号啦。
……
西区，周大大珠宝。
这一家很有人气的旺铺，每天早上八点开门，晚上九点关门。
以前李少泽还当军警的时候，就经常路过这家铺子。里面穿着旗袍的女店员，也很懂人情世故，总会在他路过门口的时候，送上两瓶水。
对于珠宝店老板来讲，花两瓶水就能跟巡逻的差佬打好关系，简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到了晚上八点半，珠宝店开始收货锁门。
周老板将营业款锁在保险柜里，美滋滋的想道：“哼哼，现在全港连锁珠宝商，只有我开的最多店，一共六家店铺。除了国外大牌，谁还能跟我比？”
“听新闻讲国外金子都涨价了，以后我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起码开到一百家分店！”
周老板嘿嘿一笑，在锁柜子的时候，从现金中抽出一沓，朝身后的女店员挥了挥：“阿丽，今晚我家。”
“老板，你好坏。”
叫作阿丽的店员，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笑盈盈的叫钞票收下，给了老板一个飞吻。
同时，西区警署还没下班，陈晋就硬要拉着宋子杰去食宵夜。
反正现在西区没啥大事件，警署有陈家驹看着，更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阿杰一眼就看出来，晋仔不会这么好心。
果然到最后，陈晋才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居然是想要去买一个金链子，当作送给佳怡表白的礼物。
这让阿杰一阵恶寒：“作为一个大男人，你居然去表白？”
“看看李sir，学学我，等着女人表白不好吗！陈sir你刚升警长耶，注意点身份。”
呲啦。
一辆面包车急停在珠宝店门前，五名戴着面具的匪徒，哗的拉开车门，皮鞋一脚踩在地上。
“你好，这里已经关门……”
“砰！”
韩江举起手中的喷子，猛的一枪将玻璃门锁打烂，推开门走到珠宝店中。
周老板正摸着女店员的手，忽然被这措不及防的枪声吓了一跳。当他回神来的时候，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匪徒，正举着一把枪，对准他的脑袋。
只要轻轻一枪，他的脑袋就将碎成西瓜。
韩江的庞脸藏在面具当中，看不出他真正的表情，只听他道：“我抢你的店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
周老板脑袋摇到跟拨浪鼓一样，他开一百家分店的愿望还没实现，现在怎么舍得死。
韩江微微颔首，转头朝几名同伙指挥道：“这这这，全部装走。”
“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抓紧了。”
韩江心思敏锐，作为“鬼王党”的组织者。他每一次行动前，都会做好缜密的计划。包括珠宝店和警署的距离，逃跑的路线等等……
根据计划预测，西区警署的支援，开车到这家珠宝店，最快只需要八分钟的时间。
这八分钟里有三分钟，要留作逃跑时间。
能够动手的时间，其实只有五分钟。不过这五分钟，已经足够同伙们搞定一切。
只见几名同伙手速飞快，一枪打烂柜台的玻璃，用手将珠宝全部捞起。
金项链金手镯被一把一把的装进袋中，钻石玉牌也全被一扫而空。
周老板明明心里在滴血，但是为了活命，脸上却还要硬生生堆成笑容。生怕这群爷，抢劫抢的不开心，顺便一枪把他给干掉。
韩江好似对周老板的表现十分满意，忽然将枪口调转，砰砰砰几声巨响，将他身后的保险柜打烂。弯腰从保险柜中捡起一袋钻石，朝周老板摇了摇。
这袋钻石，全部都是2克拉以上的安哥拉A钻，市场价格在三千万以上。是整家店铺最贵的一批珠宝，今天刚刚被周老板带到店里，没想到就这样被人抢了。
偏偏周老板现在，被吓到一个屁都不敢放。
“走啦。”
站在韩江身后的同伙手中动作一停，扭头喊道：“抢什么保险柜？钞票都被你打烂了。”
韩江默默的将钻石放入口袋，用枪口示意周老板不要乱讲话。
连退数步后，才发现几名同伙已经提前窜入车中，正开着车门等他。
他的这群匪徒，都是干过数次大案的人物。不仅有着完整的销赃渠道，而且心理素质极高，说走就走，绝对不会多留念一秒。
可等韩江出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砰砰两发子弹。
“扑街，出门买个链子都能遇见抢劫案？”
陈晋和宋子杰两人，站在对面的街角，举着配枪连击板机。
得益于平时的训练，两个人家伙的枪法很俏，顿时就将韩江压在店铺当中。
至于提早两步上车的同伙，转头发现有差佬，顿时大呼倒霉。坐在驾驶座上的车手，眼看情况不对杀，连忙踩下油门喊道：“按照规矩，过时不候，走了。”
“走！”
几个同伙都是为了赚钱，可不是来讲义气的。车手一踩油门，整辆面包车便带着货轰然离开。
韩江靠着店铺墙壁，吧嗒吧嗒的子弹塞到喷子的弹仓里，面色冷静的打量着四周。
他的同伙把他丢在店里，是按照规矩办事。韩江找不到生气的理由，只能重新思考逃走的路线。
好在差佬只有两个，应该是偶然路过，无论是火力还是人数，都并不占据优势，所以韩江自信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很快，他就将神色盯在店铺门口的一辆机车上。
眼神中略作思索，翻身朝店铺老板伸出手。
这位周老板被恶鬼面具中冰冷的瞳孔，吓到胆寒，很识时务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在韩江的手掌中。
“干了！”
韩江握紧钥匙，心中一狠，快步冲出店铺。
举起手中喷子朝陈晋的方向猛开两枪，边打边渡步，侧身走到摩托车前。趁着警察闪躲点功夫，一屁股跨上摩托车，将钥匙插入孔中，轰的拉起油门，拽着尾烟扬长而起。
不过经常躲藏的位置，恰好和店铺门口的街道有一定距离，而在卡在逃跑路线当中。
韩江犹豫片刻，还是驾车直接驶来。因为他只能从这个方向逃离，换一个方向，直接就会开到西区警署门口。
陈晋与宋子杰两人，则被喷子嚣张的火力吓了一跳，连忙闪到墙角蹲下，不敢露头。
一向喜欢阴人的阿杰，这时候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不过辛亏他聪明，早在开枪之前，就用对讲机扣了警署的陈sir，想必警署的支援马上会到。
但是阿杰一直把李sir当作目标，最受不了罪犯在他手中逃走，眼看韩江准备逃走，居然冲到马路上，对着迎面而来的韩江开枪。
“阿杰，你做咩野。”
陈晋被宋子杰的动作吓了一跳，未能拦下，只能够脱口吼道。
“追凶啊！”
宋子杰屏息静身，站在路中大吼一声。
“砰砰砰！”
手中点三八弹枪转动，一发发黄铜色的子弹，打向戴着面具的韩江。
韩江肩上挂着枪，但手中则紧握机车把手，看见差佬敢不要命的堵路，顿时将车头压低，侧身闪过，眼神中露出疯狂之意。
几发子弹的轨迹，从他耳边呼啸而过，隐隐约约带来一种刺痛。
不过这反而更加刺激了韩江的疯狂，他扭动油门，将机车的马力抬到最高，轰的一下将眼前的差佬撞飞。
阿杰只感觉一阵风呼啸而过，脑袋一晃，整个便脱离引力，猛的飞上天空。
“阿杰！”
陈晋满眼通红的冲到路中，将满头鲜血的阿杰抱起，声嘶力竭按住伤口，抬起头死死盯住那一辆机车。
鬼王党！
阿杰作为一个新人，认不出这群人的来历。但是陈晋当差好几年，从看见那张鬼王面具后，便猜到了这群人的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陈晋一直龟缩应对的原因，却没想到，竟然害了阿杰。
今天如果不是他硬要拉着阿杰出来买礼物的话，阿杰也不受伤……
韩江则在将车开到路口时，忽然回身，朝陈晋竖起了一个中指，嘴里的口形好似再说。
“Fuck！”
西区的警察，他还没怕过！
可是当韩江转过头后，才深刻领悟到，究竟什么叫作后悔。
一辆挂着西区牌照的警车，轰的一声，将他整辆机车撞飞。韩江则马上就体验到，刚刚阿杰被撞到感觉。
只见韩江形成一道抛物线，远远坠落在巷口旁的垃圾堆中。
他胯下的机车还在路上打转，肩上的喷子也不知摔在哪里，就连意识都开始逐渐模糊。好在垃圾堆的缓冲，使得他没有被当场撞死，勉强撑起身子，扶墙朝巷子另一头走去。
“绝对不能落在这些差佬手里。”
“我刚刚撞了他们的伙计，被抓到就死定了，死定了。”
“我要去医院…医院……”
韩江嘴里念念有词，脸上的鬼王面具早已碎裂在地。但满头的鲜血，却让他真的形同恶鬼。
街边的路人纷纷让开，就连巷子里的老鼠，都对他避而不及。
但韩江从小在港岛长大，十分了解西区的地形，知道两条街外就有家公立医院。而且这家医院，已经不在西区的管辖范围，归属于中区的辖区。
尽管意识不清，可他还是凭借着本能，一路在黑夜中摸了过去。
这时陈家驹才拉紧手刹，打开车门下来，看着地上散落的机车零件，感觉有些懵了：“怎么回事，我又撞上车了？”
“人呢？”
西区赶来支援的伙计们，也纷纷从车上下来。
他们当然不知道，刚刚被撞的那个人，就是抢劫珠宝商铺的罪犯。只不过在地上看见了车，看见了枪，唯独没有看见人。
这使得伙计们都敏锐察觉到不妥，将目光远望，立即看见了向他们招手的陈晋。
“晋仔，怎么回事！”
“陈sir，阿杰阿杰……”
“抬上车啊，快点抬上车，听见没有！”
当伙计们走上前，看见满身鲜血的宋子杰，心里顿时勃然大怒。
特别是陈家驹，他在接李sir值班的时候，还拍着胸口保证，一定没有罪犯敢嚣张。没想到才过一天，就这样被硬生生打脸了。
何况阿杰也是和他一起扛枪的兄弟啊。
虽说不是大嘴那种，一开始就跟着他的伙计。但这段时间的共事，整个重案组早已是一条心，看见伙计们生死不知，谁心里会好受？
看着伙计们将阿杰抬上车，陈家驹一把拉住陈晋道：“晋仔，到底怎么回事。”
“鬼王党，我们刚刚碰上了鬼王党作案。我们便开枪阻拦，一车罪犯先逃了，剩下一个人骑车把阿杰撞倒了。”
“鬼王党？”
陈家驹脑海中念头一闪，立即就想起一年前另一起珠宝抢劫案。
当时的凶犯全部头戴恶鬼的面具，在九龙打死了好几个同僚，并且带着一批价值数千万的珠宝逃走，鬼王党的名号也由此打响。
可惜鬼王党的人很聪明，做事不留痕迹，并且有着特殊的销赃渠道，九龙追查了半年，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因为这件案子，当时九龙的重案组长还被撸下马。不过至此之后，鬼王党就再未露过面。
陈家驹真没想到，时隔一年后鬼王党人的会出现在西区。
更想不到，再恶的鬼王，都挡不住他的车技。
“扑街。”
陈家驹呸了一口，转头看向街口被他撞飞的那辆机车：“别告诉，这辆车就是罪犯的车。”
“陈sir，你说的没错。”陈晋恨声道。
陈家驹深吸一口大气，立即开始指挥现场道：“晋仔，你跟车送阿杰去医院。”
“保强，你带伙计去找，就算是尸体也要出来。”
“现场交给我。”
这不是一件小案子，陈家驹还需要确认一下珠宝点损失的金额，是否有人员伤亡等等。
而且刚刚的枪战，也引来了许多路人的观望。相信那群记者，很快就会跟苍蝇一样赶到现场。现在李少泽不在，陈家驹就必须扛起现场的事务。
手下的伙计们纷纷应诺，马上转身去做事。陈家驹则带着大嘴和两名警员，走到店铺里，眼光扫过满地玻璃渣，找到一台电话。
他顺手拿起电话，就拨通了李少泽的号码。没办法，这种大事件，陈家驹一个人搞不定。不叫上阿头，还真稳不住现场。
……
与此同时，关力穿着一身警服，走到了玛丽亚医院当中。
这是一家教会医院，隶属中区，一条街外进入西区的范围。
自从复职以后，关力因为心理问题，不适合在重案组当班。被从重案组转入军警组，成为一名督察军警，负责平日的街道巡逻。
虽然他警衔是除了组长外最高的一个，但中区的军警都最怕和他一起值班。因为这个家伙，刻板到了极点，一点都不懂得通人情。
比如这时候，跟他一起巡逻的伙计，就特意找了一个尿尿的借口，躲到角落去抽烟。
因为这个家伙在值班的时候，居然连抽烟都不让抽。偏偏其他伙计警衔不够高，想穿制服就要听话。搞到现在，抽根烟都需要躲得远远的。
不过关力仍旧我行我素，看见伙计们离开，自己一个人走到医院当中，打量一阵过后，站到接待台，朝着护士问道：“今天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阿sir，没有啦。”
接待台的护士甜甜一笑。
她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这位警察的认真，居然觉得这份认真还有些可爱。
想想其他差佬，每次都医院，都是找她们吹牛聊骚。只有这个叫作关力的警员，一举一动都让人信服。这或许就是，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吧。
看见关力点点头准备离开，护士忍不住出声道：“阿sir，留个号码好吗？”
“我有女朋友了。”
关力轻轻一笑，不过他没将话说完。
他和女朋友，不过早已经分手八年的了……
这时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突然跌跌撞撞的走到医院当中。路过的医生护士一看，就知道这是要命的伤势。顿时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他抬到病床上。
“先生，先生你还听得见我说话吗？”
“病人失血过多，脑部遭受重创，全身多处骨折，马上安排急救。”医生戴好手套，看着病床上的韩江。
韩江则把眼睛看向天花板，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护士帮韩江接上心电图后，医生开始进行抢救手术，不过当血液分析报告出来后，医生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血型医院不够血，先让血库调血。”
嘴上虽然这样说，不过这位医生心里很清楚。
调血需要一定的时间，等血库送血过来。以这名伤者的伤势，恐怕早已死亡，不必抱太大希望。他是先让护士去办事，只是出于职业道德。
站在身旁的女护士点点头，拿着报告走到前台，语气快速的说道：“这名伤者是O型RH阴性血，我们现在血量不够，立刻让血库送血过来。”
“OK，马上做。”
前台护士接过报告，拿起了电话，准备打给血液中心。
没想到这时候，关力走到她面前，撩起袖子道：“我是O型血，用我的。”
前段时间刚复职的时候，关力做过全身体检，所以对自身的血型十分了解，没想到恰好就和韩江相同。
而在阿力看来，既然穿着这套制服，鲜血救人就是他的天职。
于此同时，陈晋也刚刚将阿杰送到急救病房。并且刘保强在五分钟后，带着一队人，顺着路上的痕迹，也追到医院门口。
滴滴滴……
关力手腕插着抽血管，静静闭上双眼。
刘保强徘徊在大厅中四处张望，突然拉过一位护士，从怀里掏出证件道：“别害怕，我是警察。”
“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受重伤的可疑人士，出现在医院当中。”
“确实是有一位……”
护士看见警察到场，立即就知道刚刚那名伤者，估计不是什么好人，立即用手指向急救病床。
刘保强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的时候，被两名医务人员用手拦下。
“你想干什么？”
“阿sir请你停下，这里正在进行手术。”
“死扑街。”刘保强用手夫额，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
如果提早两分钟，还做什么手术啊，直接让那个扑街死在路上就行了。现在算怎么回事，还要用纳税人的钱把贼救回来？
刘保强咧咧嘴，他一向不是心狠手辣的性格，但更不会可怜一个罪犯。现在阿杰还躺在急救病床，如果这个罪犯被救回来的话，不知道伙计们会怎么想。
“强哥，怎么办？”
站在刘保强身后的几名伙计，都将目光看向他。毕竟刘保强是李少泽的亲信，现在陈家驹又让他追捕逃犯，怎么处理现场的情况，伙计们当然先听他的。
不过一时间，刘保强也拿不住注意。
这时候一张床帘被拉开，关力整理好袖子，穿着制服走了出来，看见这一群带着证件的警员在，神色一愣：“各位长官，出什么事了？”
他说完后才发现，这群警员都是西区的伙计。而刘保强等人，也一下认出了关力，对视一眼出声道：“刚刚有一名罪犯在拘捕过程中重伤逃跑，进入了这家医院。”
“你看见了吗？”
关力略作思索，神色冷漠的点点头：“我看见他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刘保强被关力冷漠的目光一盯，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寒意，不同往常的平和，情绪十分过激。
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医生和护士们都转过头观望。
陈晋站在急救室门口，也听见了声音，跟几名伙计一起走到刘宝强身旁。
关力咧起嘴角轻轻一笑，将袖口拉起，面无表情的对着西区的伙计说道：“我是警察，救人是我的职责。”
“有我献的血，他才不会死。”
“救人难道不好吗？”
“死扑街。”
陈晋通红的双眼，闪过一抹暴戾，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将关力踹翻在地。
关力压抑在内心最深处厌气，也在此时展露无遗。
他从地上起身，神色扭曲的指着陈晋道：“我才是个好警察。”
“作为警察我就应该救人，我没做错，错的是你们！”
这一句话更将陈晋激怒，可是当他再度冲上前去的时候，却被几名医院的职员抱住手脚。
虽然这几位医生打不过陈晋，但这里是医院，陈晋再怒也不敢向医生动手，只是在大厅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个罪犯是鬼王党的人啊。”
“不仅手上命案累累，而且刚刚还撞伤我西区的一名伙计。”
“你一个警察，不抓贼就算了，你还就贼。你是不是演了八年贼，真以为自己是个贼了啊！”
陈晋一通咆哮，回荡在医院当中。
随着他将手放下，几名医生也避到一旁。
刘宝强伸手按住了陈晋的肩膀，这群西区的伙计都没有再讲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关力。
被这一群人盯着，关力心中丝毫没有惧怕。
他自问救人无罪，就算救到了贼，他也没有任何错误。
何况关力在知道韩江的身份后，既没有后悔，也没有内疚。
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没错！
他就是要报复这群西区的差佬！
因为在关力看来，他们虚伪的面目，才是真正的罪恶。歧视他装了八年贼，就真把他当贼看？
呵呵，这群人根本就不配穿制服……
关力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脚印，整整齐齐的扣上帽子，转身走出警署。躲到角落的中区军装，这时候才迟迟出现。
陈晋等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不见关力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晋仔，冷静点。”
刘保强拍拍陈晋的肩膀，出生劝慰道。
而陈晋在一通发泄后，心情也平复下来，转身向他点点头：“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带人去看着阿杰吧。我带人守住罪犯，不会让他逃走的。”
刘保强打了个眼神，几个伙计准备拉陈晋走人，没想到陈晋忽然压低声音道：“强哥，治病也会死人对吗？”
刘保强心里咯噔一声，立即就听出陈晋的意思。
“等李sir决定。”
刘保强沉声应道，挥手让伙计带陈晋走。
至于答案？这件事太大，先把锅甩给李sir再说。
同时睡梦中的李少泽，也早已经被陈家驹的电话吵醒，听闻阿杰出事后，立即从床上起身，随手披上外套开车朝医院赶来。
案发现场可以先交给陈家驹，反正等会再去也一样。
但是手下伙计出事，他必须第一时间到医院，不能让手下的人寒心。
中区，玛丽亚教会医院。
李少泽将车停在门旁，顾不上停的正不正，拉开车门，快步走入医院当中。
人来人往的医院，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群差佬在病患医务中十分扎眼，李少泽走进大厅时就发现了这群人，伙计们同时也看见了他。
“阿头。”
“李sir。”
“对不起，李sir。”
李少泽抬头看向急求室的红灯，心里顿时一沉，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转过头，目光扫过伙计们，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晋仔阿杰他们……在外出的时候碰见了鬼王党抢劫珠宝商铺，阿杰被鬼王党的人撞伤了。”
“其中鬼王党的凶犯大部分逃窜，剩下一个罪犯受伤，住进了这家医院的ICU。”
“身份已经经过核实，这个人叫作韩江，以前是社团成员。后来因为犯下门规，被三刀六洞清了海底。现在我们怀疑，这个韩江是鬼王党的核心人物。”
李少泽先前在陈家驹的电话里，就对案情听了一个大概。
不过刘宝强这半个小时也没闲着，通过资料对比，核查清了韩江的身份。
这让李少泽微微颔首，觉得保强不愧是干了多年的警员。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搜集资料的功夫却是一流，没有浪费宝贵的时间。
而这个鬼王党，李少泽记忆中有看过相关的新闻。在港岛诸多猛人中，也是能排上号的人物。
作案非常的机灵，干完一票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次重出江湖，一下就在西区搞出了大事件，硬生生的在打李少泽的脸啊，这让他怎么能忍。
何况刘保强的这段话里，还有一个让他万分恼火的消息。
警察还在急救手术中，凶犯就住进ICU？
到底谁的命更金贵！
这些扑街仔早死早下地狱啊，救回来食屎啊。
李少泽眼神中闪过一抹厉色，刘保强好似看出他的想法，走上前来悄声低语两句。
伙计们心知肚明，纷纷低下眼神，等待着阿头的答案。
如果阿头真准备动手脚的话，伙计们自然是挺他的。而且总会有机会下手，绝对让韩江那个扑街活不过今晚。
但随着刘保强的话说完，李少泽脑袋反而哗的一下，如冷水浇头，彻底清醒过来。
事不密则不成，别说只是愤怒时的一个想法。就算真要做手脚的话，他也不可能留下手尾。
现在伙计们又人多嘴杂，医院的医务人员也对韩江十分关注。
李少泽要是一时被愤怒冲昏头脑，无疑就等于亲手埋下一颗，迟早都会引爆的炸弹。
想清楚这些，他转过身拍了拍陈晋的肩膀：“这件事情你没错，至于鬼王党……”
“每个人都都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阿头。”
陈晋垂下脑袋，立即明白了李少泽的意思，捶胸顿足，长长叹了口气，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这时候宋子豪和阿杰的女友洁琪，都一起赶到了医院。
李少泽朝伙计们摆摆手，现在轮到他要去顶锅了。
好在宋子豪和洁琪，一直都很尊重他这个督察，并没有第一时间拿他泄火。
可在这时候，家属越是信任他，李少泽心里就越不好受。
整个夜晚洁琪都趴在椅子上哭泣，宋子豪则蹲在在草坪抽了一晚上的烟。
伙计们被分成两组，一组由刘保强带着，负责对韩江的控制。陈晋等伙计，则在手术室门口等候结果。
最可怜的其实应该是陈家驹，他手足无措的被记者们堵在珠宝铺门口。光是一个大鼻子，就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镜头。
至于关于现场的问题，他全部一问三不知，一概不作回答。
没办法，谁让陈家驹也是上过警讯的人，应付记者已经有了一套经验。
虽然逃避式的回答，难免被人病垢，但阿头不在，陈家驹什么问题都不敢开口。
当前这个案子暂时只到报到了李少泽手中，就被李少泽一力压下，标叔署长都还未收到消息。
第二天破晓，五点多时。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护士们推着病床出来。
伙计们熬了一夜，迷糊的睡意立即被惊醒，纷纷涌上前问道：“医生，我同僚怎么样了。”
“手术顺利，但是病人伤势过重，还需要进ICU观察一周。”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脱离危险期。”
医生将口罩摘下，脸上也满是疲惫。不过这群差佬多凶，他前面也已经见识过了。还是拿出了点耐心，轻声解释道。
李少泽，宋子杰，陈晋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伙计在医院，做事必须讲究一些。
李少泽先前就把治疗费也结了，现在更掏出一个红包，悄悄塞到医生手中。
“多谢医生救我伙计的命，希望这段时间您多关照下阿杰。”
“你这什么意思？”
医生愣了一下，捏着红包有些不习惯。
毕竟这里是港岛，本身治疗费就够贵的，很少人会玩这一套。李少泽从国内带来的老观念，着实给了他很大的冲击。
虽然有些膈应，但一摸红包袋，医生就知道里面钞票不少。顿时心有意动，沉凝一番，还是将红包收入了口袋里。
毕竟这都是钱，不管你做医生做大壮，有哪个人不喜欢？反正别人主动送上门，收下也不违规。
医生收了钱，自然会用心一点，朝李少泽点点头：“阿sir放心吧，我会多留心的。”
“晋仔，出门帮医生买份早点，点下前台人数，多买几份。”
“知道了阿头。”陈晋心领神会，听见阿杰没挂，心中也轻松了几分，正好顺路抽根烟。
……
半个小时后，李少泽带着一队人回到警署。
除了刘保强还带人在医院监控韩江外，陈家驹也已经处理好现场，带着相关证物和几段监控带子回办公区。
李少泽发现今天王素贤还没到上班的点，就已经来到警署，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色，点点头道：“案件经过组织一下，帮我写一篇报告出来。”
“阿头，在写了。”王素贤两个小时前，就收到了陈家驹的紧急电话。连忙赶到警署，第一时间就开始动笔，现在都把案件报告写的差不多了。
距离署长上班的时间还早，李少泽挥挥手，让伙计们先在桌上趴一会。
王素贤还在写报告，他便没有开口打扰，自食其力的到茶水间冲杯咖啡，再掏出两张钞票，让陈家驹去给伙计们买早餐。
毕竟熬了一个通宵，伙计们能睡一分钟算一分钟，接下来肯定又是一番苦战。
好在李少泽前半夜是睡过的人，有咖啡撑着，精神头比较足。
把录像带放入电视机中，他开始翘着二郎腿，先扫一眼监控录像。
这几盘录像，都从附近街道店铺收来的，有的是超市门口，有的是银行监控，当然也有珠宝店本身的监控。
可惜鬼王党人都戴着面具，不仅没有露出五官，就连衣服也穿着长袖外套。手臂脚踝这种可能留有明显印记的地方，都被遮盖的严严实实。
至于韩江骑的那辆机车，是从店铺老板手中抢过来的。同伙所用的六座面包，也是黑市上买来的水车，两个小时前就被伙计们从一座工厂停车库中找到。
并且因为监控体系不完善，根本无法追踪到罪犯完整的逃离路线。
最终李少泽将咖啡喝完，得出一个精辟的结论：“这些闭路电视，屁用都没有。”
忽然间，他开始怀念起天网系统。
或许有机会，港岛也应该建一个天网。
李少泽脑海灵光一闪，突然把眼睛定格在画面上，那个面目狰狞的面具。然后迅速起身，从证物中选出了韩江掉下的那个面具。
虽然面具已经碎成了几块，但还是被完整收集回来。
他瞥了眼四周，在四面无人的情况下，抹了点唾沫到手指上，轻轻擦过韩江的鬼王面具。
一点点细微的颗粒感，是打磨过的石膏，混合着颜料的油腻，完全可以断定，这张面具是手工艺制品。
“呵，你们死定了。”
李少泽嘴角突然迸出一抹冷笑。
他可是皇家警察的外皮，缉毒警察的脑。虽然最近身手愈加巴闭，但不代表将一些专业侦查的素养落下了。
只要顺着这张面具查下来，绝对可以挖出鬼王党的线索。
……
两小时后，晨间新闻开始播送。
西区珠宝铺抢劫案，毫无疑问登上了新闻头条。
这群新闻记者，不仅拍摄了现场照片，还将去年鬼王党的案件材料翻出来，进行了长达十二分钟的重点播报。
市民开开心心的想吃个早餐，都被满地血腥的照片吓到没胃口。可以说，本来一件普通的案子，到了这群记者手里，危险性马上翻了几倍，对市民造成了极大恐慌。
鬼王党这三个字，一下就成为了新闻热词。
热心市民们打爆了西区警署的电话，纷纷表示，一定要将鬼王党抓获归案。还有少数市民开始怀疑西区警署的能力，究竟能够破获这起案件。
毕竟去年鬼王党办下的大案，可是导致中区重案损兵折将，连重案组长都被一撸到底。
李少泽把新闻看到一半，直接将电视机给摁掉。
因为他发现这群记者全都是瞎扯淡，对于昨晚的案子，根本就没掌握到什么有用信息。说来说去，还是在拿去年的资料炒作。
看来陈家驹的嘴巴很严，把这群记者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标叔和署长则以不到两分钟的差距，前后脚进入警署。
他们一看重案组办公区伙计们都在休息，便一声不吭的走到办公室里。
虽然大佬们没有直说，但很明显都已经知道发生了大案。毕竟无论是吃早餐时看电视，还是开车时听广播，都能听到“鬼王党”的消息。
李少泽敏锐的发现，标叔和署长，都进了同一间办公室。眼珠一转，便心领神会的拿起案件报告，敲开署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
雷蒙刚刚一屁股坐下，便开口喊人进来。
李少泽推开门一笑，拿着报告走到桌前，朝署长敬礼道：“good morning，sir。”
“你有什么事要说吗？”雷蒙叉着双手，脸色不是很好。
因为他发现最近想睡个好觉，简直是越来越难了。每次一睡醒，总是有一个大新闻在等着他。
搞咩野啊！他都差点怀疑，最近全港的贼，是不是都喜欢来西区扎堆。还是说李少泽这个家伙，身上有着独特的魅力，特别吸引这些猛人的关照。
标叔则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接了一杯热开水，坐在旁边当看客。
反正现在李少泽也不是刚进重案组的新人了，不需要他接梗搭话，只要作壁上观就行。
现在李少泽进署长办公室的频率，仅此于标叔自己。可以说，距离老油条这个称号，也只剩下一步之遥，
“署长，这是昨晚九店珠宝店案的报告。”
李少泽乖乖将报告呈上，可惜雷蒙看都懒得看，直接摆摆手道：“打个总结。”
“抓捕罪犯一名，六名罪犯逃窜在外，珠宝店损失一批金饰和钻石，总价值上千万。”
“警员宋子杰重伤，目前还在ICU病房。”
李少泽扯了扯嘴角，署长既然这么干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
什么？韩江是自己去医院的？不不不，明明就是被陈sir狙击抓捕的。
雷蒙点点头，对李少泽的表现还算满意。
虽然有一个警员受伤，但总算不是一无所获。
以他多年的办案经验来说，一个团伙只要就一名成员落网，基本就等于是颗有了缝的蛋，想叮两口很容易。
于是雷蒙直入主题：“二十四小时结案，有没问题？”
李少泽心头一跳，暗想自己平时的表现，是不是稍微浮夸了一点。署长是怎么回事，这么大一件案子就给二十四个小时，要不要这么信他？
虽说现在手上握着一个活口，加上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但李少泽不免还是想留些余地，毕竟办案不是过家家，太多突发情况了。
可是在看见雷蒙的眼神后，他不由自主挺了挺腰，敬礼道：“长官，没问题。”
“给你十分钟换制服，跟我去公共关系科。”雷蒙对李少泽的态度很满意，看了看手表，现在开车过去，案情发布会现场差不多，正好布置完成。
李少泽面色一变，他当然知道雷蒙叫他去公共关系科干嘛。肯定是因为外面记者炒的太热，警署决定召开案情发布会，先给市民一个承若。
不过署长就给他二十四小时，每一分钟都很重要。现在当然要先忙着去挖人，电视露脸有屁用。
何况他本身就不喜欢上电视，心下一动，朝着雷蒙嘿嘿笑道：“署长，制服泼咖啡啦，太脏没法换。”
“你这小子。”
雷蒙心中哼哼，他才不相信李少泽拙劣的借口。什么叫做泼咖啡？一天到晚就没见他穿过制服。那身警装亮的，恐怕比洗衣房里的还要正。
不过他也能猜到李少泽的心思，想了想也不为难他，挥了挥手：“你去洗衣服吧，我带标叔去。”
“抓紧时间，别让我失望。”
“yes，sir。”
看着李少泽离开的背影，雷蒙心情好了很多。
说实话，这件案子虽然造成了一定舆论风波。但危害性远远比上之前的银河中心爆炸案，雷蒙其实可以给李少泽足够宽裕的办案时间。
但恰恰今年已经到了第四季度，西区警署每年度的经费申请，现在正卡在副处长手中。
这件案子要是办的漂亮，无疑就将成为雷蒙手中一个极好的筹码，可以跟副处长讨价还价，多要一笔经费。
因为政治这种东西，说穿了要有钱才有底气。
雷蒙这位署长，治安管的好不好，是给上面人看的。能给警署要来多少钱，才是下面伙计们服他的原因。
将事情交待清楚后，雷蒙便带着标叔和一队随行人员，乘车前往公共关系科。
……
李少泽不懂背后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现在阿杰受伤，伙计们很生气。署长下了限时令，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走到办公区后，拿着文件夹一张张办公桌拍过去：“别睡了，起来做事！”
伙计们睡的正香，但心里一直崩着一根弦，早就知道睡不了多久。一有动静，纷纷睡眼朦胧的爬起来。
陈家驹之前给伙计们买了早餐，早已放在办公桌上。根本不用阿头开口，伙计们便各自上前拿起早餐，一边吃饭醒脑，一边凑上前听阿头讲话。
李少泽拿起证物袋中的面具，非常认真的说道：“这张鬼王面具上的画，是用油墨手工绘制的。”
“在市面上很少见到，如果能够找出源头，相信就能挖到线索。”
“家驹，你带一队人到画室，工艺店去找线索。保强，你们跟着我，到香烛店，一条龙找找看。我记得很多法事里，会有这一类的画像。“
“收到。”
伙计们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睡一觉起来，阿头就找到了这件案子的方向。
大家纷纷摩拳擦掌，拿着一张面具的手绘复印件，从中区开始，在全港进行调查。并且李少泽还借调了军装组的警力，帮忙外出查找线索。
目前港岛的私人画室，工艺品店看上去不少，但真正排查起来，实际上也才几十家而已。
最多的还是香烛店，一区就有几十家。
想要从众多的香烛店里，查找到有用的消息，确实一件繁杂的工作。
好在军装组接替卓景全职位的新晋督察李鹰，是一位很好讲话的老大哥，有着军装警员的加入，搜索速度快上不少。
李少泽和伙计们走在港岛的街道上，一家一家的香烛店找过去，很快就从西区找到九龙。
时至中午，他正打算找一家粉店先吃饭，身上对讲机里就传来伙计的声音：“阿头，有线索。”
“旺角这家张氏一条龙，里面有一张很像的面具。”
李少泽面色一喜，看来办案的方向没错，很快就找到了线索，立即按下对讲机道：“先稳住老板，等我过去。”
“在旺角的伙计，全部赶到张氏一条龙，先把店铺前后门围起来。”
“收到。”
身在旺角的伙计们大为振奋，不管罪犯在不在，都先赶到店铺再说。
同时李少泽也赶到店铺，低头绕过一串挂在红线上的纸元宝，迈步店铺中。
店铺里檀香的味道很浓，除了元宝纸钱外，还卖摆着寿衣棺材。在同行里面，这家张氏一条龙，算是业务范围周全，体量比较大的企业了。
而在进入店铺后，李少泽发现找到这家店铺的原来是方奕威。
“阿头，看那里。”方奕威面前站着店铺老板和几个帮工，显然刚刚做完询问。看见阿头到场，他将手指向一个纸人。
这个纸人扎的不高，脸上抹着黑色的颜料，和鬼王面具的手法极为相似。
李少泽见此微微颔首，能够从纸人的脸上找到线索，看来方奕威不仅眼光犀利，查找的时候也非常用心了。
随即他抬起头，看向穿着唐装的老板，顺手拿着一个元宝拆开，一边折成纸飞机，一边开口问道：“老板，这些纸人是自己做的，还是从外面进的？”
“阿sir，我刚刚看过那张图啦。”
“这些纸人都是扎纸恩那拿的货，扎的是鬼差，护送死人上路用的。至于那张鬼王图，我敢保证除了大陆，全港就只有天宝楼会这种手法。”
张老板不愿多事，如果没被警察找上门，就算明知道线索，也不会主动举报。但可现在被警察堵在门口，那就对不起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要这些差佬快点走，不打扰他做生意，张老板什么都愿意说。
李少泽立即就抓住重点，拍了拍张老板的肩膀：“天宝楼和扎纸恩什么关系。”
“天宝楼就是扎纸恩的店。”张老板说完，看见李少泽的视线仍旧没有移开，立即接着道：“地址就在孔雀街大旺楼，扎纸恩的店晚上五点前都开门，一到五点就会关门。”
“因为按照他的说法，纸人晚上不能沾人气。”
李少泽回头看了方奕威一眼，方奕威立即拿出对讲机：“全组人，孔雀街大旺楼，孔雀街大旺楼。”
“没事了，以后有机会，我让人照顾你生意。“李少泽朝张老板打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色。
“呸呸呸……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张老板神叨叨的吐着唾沫，他做这一行，总是比普通人要信神。
傍晚，天宝楼。
扎纸恩戴着一幅眼镜，将长衫的裤腿扫开，小心翼翼的把一个个纸人放好，然后吹掉烛台上的火苗。
他这门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有很多规矩守。不过规矩是规矩，杀人是杀人嘛。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只要能发财抢劫珠宝铺又这么了，这也是门手艺好吧。
不过他们这群人很奇怪，开枪的时候不怕活人，打死人后反倒怕被缠上。对鬼神敬畏有加就算了，偏偏连自己扎的纸人，都习惯当祖宗供着。
……
这时，李少泽已经带着重案组的伙计，将天宝楼团团围起。通过外围的侦查，已经确定扎纸恩就在店铺当中。不过可惜的是，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鬼王党剩下的团伙成员，李少泽顿时计上心头，摊开这栋大楼的建造图纸。
斜靠在副驾驶上，将手点在一条通道，压着耳麦道：“家驹，你带三个人正面突破。上去的时候动静大点，先查身份证，不要马上抓人。”
“奕威，你带两个人，守在背后的路口。”
“大嘴，你带人堵住安全通道。”
“这次我们围三阙一，不要马上抓人，钓着扎纸恩，去抄他们老窝。”
李少泽的这套策略，算不上很高明，但是极为实用。在警察的包围下，扎纸恩第一个想法，肯定是去同伙的窝里躲避，到时候李少泽能够跟上的可能性很高。
为此，他还特意让陈晋开车。不过耳麦里，却出乎意料传来陈家驹的质疑：“阿头，我记得这栋楼就三个出口。”
“你把三个出口都围了，他怎么跑路？”
李少泽面露无奈：“这件铺子在天台，那家伙肯定路子跑。演戏记得演想点，别丢我的人。”
他对陈家驹的演技，还真有一些不放心。如果让扎纸恩看出破绽的话，恐怕要白忙活一场。
可不见得每个人都会承认事实，比如现在的陈家驹就非常不忿，心里暗道：“我好歹曾经演过城市猎人孟波，阿头居然不信我。”
陈家驹一边想着一边上楼，走路时还特意加重步伐，在楼道里跺了两脚。
扎纸恩有些疑惑的抬头，嘴里嘟喃道：“现在人走路怎么这么响，一点素质都没有。”
至于紧张感？
不好意思，扎纸恩一点都不紧张。
但他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等他接起来，里面是经纪文的声音。
“扎纸恩跑路啊，警察找你到了。”
经纪文刚刚路过张氏一条龙，特意进门和张老板打了个声招呼。由于张老板不知道他和扎纸恩有联系，在聊天的时候，便顺嘴把警察上门的消息说了出来。
听见这个消息，经纪文瞎编了一个借口，马上离开店铺。刚走一个拐角，就立马给扎纸恩打电话通风。
不过说完这句话后，没等扎纸恩回复，经纪文就迅速挂掉了电话，拦了一辆车回老窝。
“喂喂，文哥……”
扎纸恩被突如起来的消息，吓一大跳。放下电话后一转头，就看见几个警察朝门口走来。
这瞬间刺激到了扎纸恩，他马上伸手拉开柜子，掏出一把手枪，砰砰两枪，朝门口的警察打去。
伙计们则在看见扎纸恩掏枪的那一刻，马上扑倒在地，只听叮叮两声，子弹溅起一地水泥屑，刮的人脸生疼。
一名伙计们立马拔枪，将枪口瞄准了扎纸恩的背影。没想到，却被陈家驹用手压下：“别开枪，我们演的很好。”
“陈…陈sir。”
伙计将枪收起来，摸了摸脑袋。
他明明觉得自己没演啊，怎么就把扎纸恩吓成那样。连装都懒得装，直接就掏枪打人，这和坦白从宽有什么区别，都等于是认罪好吧。
难道一不小心，大家找到了鬼王党最蠢的一个成员？
正当伙计疑惑之时，扎纸恩提着一把枪，七发子弹只打了五发，便连过三关，跑到了天台上。毫不犹豫的纵深一跳，跳到隔壁楼的顶层。
回头一望，只见一群警察才堪堪追到天台。他干脆又打两枪，打光弹匣，把一群警察牢牢压制在对面。
“呸，一群乐色。”扎纸恩将枪一丢，迅速的拉开铁门，从楼道里蹿了下去。
别看他开枪打的凶，实际上这家伙，在鬼王党里也就是一个开车的角色。面上早已满头大汗，心里更是虚的要死，下楼梯时连腿肚子都在打颤。
脑海中哪还有空间去分析现场情况，慌慌张张的跑到停车场，迅速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驾驶位，插入钥匙启动。
很快，一辆车就从大楼的正门驶出，并入大道的车流。
李少泽坐在驾驶位，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晋仔，跟上那部车。”
“收到。”
陈晋放下手刹，踩住油门，紧紧跟在面包车后面。同时重案组的几辆轿车，也在后头跟上。
李少泽按着耳麦道：“家驹干的漂亮，王八已入瓮。”
“阿头，我的演技不错吧。”陈家驹嘿嘿两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错不错，继续加油。”
李少泽随口敷衍两句，简直懒得搭理这家伙，紧紧盯着前面扎纸恩车。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扎纸恩就开到一间老楼。
这件楼也在九龙区内，实际上距离孔雀街不算很远。不过在一楼有一排铺面，其中就有一家文氏棺材店。
扎纸恩将车停好后，来回张望两下，迅速蹿入了店铺当中。
原本在店铺内正和几名同伙谈事情的经纪文，看见扎纸恩出现，立即吓了一跳：“你个死扑街，跑到这里来干嘛，不怕差佬来吗。”
“文哥，把我那份先给我吧，我要跑路，港岛不能呆了。”
扎纸恩气喘吁吁，他以前分到的钱，全部都贡献给楼市了。现在要跑，当然要来拿现金。
正好刚抢到的那批货，经纪文已经拿出去卖了，肯定能分到一笔钱。
“死扑街，分钱分钱。以前货都是交给韩江去卖的，现在他被抓了，我找新买家不要时间的啊。”
经纪文辈分大，除了韩江以外，是鬼王党的二号人物。
而且韩江由于性格暴戾，实际上并不被这群人真正接纳，反而是经纪文说话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