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李少泽朝向刘保强竖起大拇指，内心暗自称赞道：“不愧是我手下的高级督察，办案套路就是深，小马仔哪里逃的出来嘛。”
“哈哈。”
不过调查马会贪污的事情，还需要暂时放一放，等到摸清楚底细再下手。
正好今天周五，一个周末的时间应该够搞定。
于是李少泽点点头道：”保强，这个料非常猛。”
“你周末好好休息，周一来办公室找我。”
刘保强神色呆怔片刻，马上抬手敬礼道：“yes，sir。”
虽然，他不知道李sir为什么不现在下命令，但是，李sir的神态很明显是有某些考虑。
做下属的人不需要问太多，长官怎么说，他就怎么办。
“好。”
李少泽最喜欢这种懂得做事的伙计，摆摆手后，重新坐回办公桌后的椅子。手指轻扣着扶手，目送刘保强默默把门带上，离开办公室。
要知道，他一向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往往要办一件案子，要查一个地方，一句话下去，整个西区警署就要雷厉风行的运转起来。
这次拖着“马会贪污”案，实在不是做事犹豫，而是因为马会牵连甚广，不敢随便乱查。
因为，“港岛马会”这四个金字招牌后面，是每年几千亿的流水和利润。
赛马、足球、慈善彩票、还有各个外围庄家。
每年光是外围的投注额，甚至就有马会官方的七八倍之巨。
大庄家、小庄家，一层又一层，究竟是谁在背后收钱？
这块蛋糕顶着“专营”的招牌，一向是普通商人难以触及的层次，跟地产、金融完全是两个世界。从来没有人敢去窥视这块蛋糕，因为用屁股想都知道背后站着哪些人！绝对是全港最有身份和地位的那些大佬！
小飞侠在面对这些大佬时，虽然在实力不虚，但是多少还要照顾到大家的一些面子，把该有的尺度把握好。
所以拿到马会贪污的线索是一回事，能不能继续往下查，其实是另一回事。在正式进行案件调查前，还需要提前摸摸底，摸清楚背后的真正大佬是谁。
如果那位大佬，跟他没有什么矛盾冲突的话，案子就不急着挖下去。
直接给刘保强下命令，让他抓几个外围庄家交差就行。
相信刘sir办案办到那时候，肯定也不会再多过问一句。
而以李少泽的私人实力，想要调查清楚背后的老板真正身份......
虽然有点麻烦，但是一个周末的时间，自然还是可以办到。
要做的事情其实也不多，就是打个电话而已。
李少泽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后说道：“阿生，帮我查清一位马会操盘手背后的关系网。”
“相关资料等等发你邮箱，我要挖到他最后的那位老板。”
罗敏生知道最近“大老板”忙着跟着人过招，现在要他做事，其实是信任他的表现。所以他拿着手机，干净利落应道：“收到，大老板。”
前段“天泽证劵”的保安部，好像新来了一个什么什么部长？能力好像还挺强，但是做事风格，一看就是关系户。
记得，还有次听大老板提起过他，说是那个叫作“司马念祖”的人能力不错，有事情可以让他动手帮忙一下。
于是，罗敏生在李少泽没有特意交待的情况下，直接便用公司上级的名义，打电话把“司马念祖“叫到办公室。把相关资料交给他，让他带人手做事。
在看见那些资料后，“司马念祖”不用多猜，马上就知道事情是“大老板”交待的。
乖乖开着一辆“设备车”，开始按照手头上的资料跟踪线索。
当天晚上，他便把窃听器装进邓兆宏的手机，开始24小时监听目标。
同时，成功调取目标手机内的通讯记录，以及短信内容。
再通过电话的筛选，以及短信内容分析。马上从邓兆宏这一环的目标，进展到下一环的目标人物。
这一回行动，他迫于时间压力，不止于窃听。跟踪、搜索、视频监控的手段，司马念祖一个都没有落下。
因此，事件进展的极为顺利。
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邓兆宏明明没有见过一个人，也没有聊过一个相关的电话。但是，司马念祖却从各方各面顺藤摸瓜，直接挖出了幕后的一位老板。
周五。
晚上八点。
浅水湾别墅的阳台处。
司马念祖甩手把一叠照片扔在玻璃圆桌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下一口茶。
“邓兆宏，李丽，申华山，夏志贤，以及苏老板？”
李少泽一张张抽过照片，可以看见照片正面上，写着一个个人的姓名，身份，以及地位。
看得出来，司马念祖为了查清楚这些内容，应该花费不少心思。
司马念祖看见李sir把一张张照片丢下，紧随其后的出声道：“邓兆宏，马会操盘手，整个组织最外围的人物，每次松口让人’补注’能拿两千万好处费。”
“李丽，外围庄家，以前是个网络红人，喜欢在网上炫富。现在是一个帮人收帐的小角色，跟了一个干爹叫申华山。”
“这个申华山就是一个外围大庄家，在港岛也算有小名气。他跟十几个庄家联手拿钱出来交给邓兆宏，除此之外，每期赚到的钱有百分之二十都要交给苏老板。”
“苏老板才是背后的大人物，每期通吃十几个大庄家的百分之二十。”
“至于夏志贤则是马会的一位理事……邓兆宏每期让人’补注’都会让马会输钱，没有夏志贤罩着，早就被人开除了。”
“不用想都知道，能够买通马会理事这么大的人物，肯定是苏老板出手的。”
当司马念祖讲到这里的时候，李少泽手中正拿着苏老板的照片，仔细看着上面的身份介绍。
厉害。
厉害。
难怪能够买通马会的理事，原来背后是有大背景的哟。
李少泽啧啧称道两句，觉得手掌摸到了一只老虎屁股，还是一只刚好对他有用的大老虎。
嘿嘿嘿，顺着这件案子查下去，能够直接将“一哥”的军啊。
司马念祖在把内容说完后，再度拿起杯子，喝下一口茶。
李少泽认真的把照片对齐装好，折起信封的条口，嘴里笑着问道：“怎么？觉得累啊。”
“累就开口嘛。”
“我又不是没有别的人手，我可以多叫几批人去查的。”
他也没想到，司马念祖会一个人干一整票的行动，并且一干完后，就在大晚上来找他报告。
“没。”
“我只是感慨赌博真赚。”
司马念祖放下茶杯，吧唧嘴，好像又想搞点零花钱。
至于赌博赚不赚？李少泽连赌神都见过，怎么不知道赌博赢钱的是哪种人？
只见李sir拿起烟盒，掏出一根烟点上，吐着烟雾笑道：“赌博赚啊？只有钻空子的人，才能靠赌赢到钱。”
“说白了，就是聪明人骗傻瓜，有钱人骗穷人。”
“从来没有一个乖乖摸牌，老老实实买号码的人，能够靠赌博发大财。”
司马念祖被人教育一顿，沉思片刻后点头道：“也对，靠赌还不如买股票。”
对他来说，买股票反而是个稳赚的生意。
李少泽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夹着烟头说道：“你明天到公司找阿生拿两百万，就说我发的奖金。”
“现在你可以撤啦，别打扰我洗澡睡觉。”
司马念祖一听有钱拿，连忙从椅子上起身，颇为惊喜的应道：“多谢，李生。”
他还以为在天泽证劵要打白工呢。
现在两百万的奖金，少归少，多少总是点好处。
没有辜负他一个周末的幸苦加班。
李少泽随性的摆摆手，司马念祖便识趣的走出阳台，在佣人的送客礼仪下，来到大门处换鞋离开。
要知道，赌球跟赛马不一样。
赛马的奖金池是累积计算。
在通过一定的公式测算后，始终保持在盈利的状态。
但是赌球存在爆冷，假球等等因素。一旦爆出冷门，就能让庄家输光。
庄家为了减少损失，把盘口继续玩下去，才有在关键时刻‘补注’。从马会那里赢钱回来，等于是让马会承担他们的损失，使他们变成只赢不输的一个状态。
当然，球赛不会把把爆冷，外围庄家和马会也不会把把都输。
真正大部分的球赛，其实还都是观众输的更多。
不过遇到“世界杯”，“欧冠”等热门球赛时，投注额高的惊人，一爆就是爆到一把全部会输尽，大庄都吃不消的境地步
邓兆宏的作用，只是关键时刻的起死回生而已……
李少泽穿着T恤，踩着拖鞋走到二楼的房间。
推开门，芽子坐在书桌旁的一张椅子上，正在一脸严肃的辅导“平安”做功课。
不得不说，芽子的学霸属性，一直都要比李sir要强很多。
不像李少泽一样，除了教李平安开枪、打拳、就只能教教李平安泡泡妞。教来教去总共三板斧，虽然招式老了一点，但是用起来倒是还挺好用。
毕竟，他“老爹”就是靠这儿三板斧，打遍香江无敌手，人送外号“小飞侠”。
周一上午，刘保强准时准点的来到大sir办公室门口，敲开房门跟大sir一起聊天。李少泽当然知道这家伙有什么目的，手中拿起那份文件夹，甩在拍在桌子上讲道：“你可以拿这些资料去找陆志廉谈一谈，跟廉政公署一起办这件案子。”
“我觉得你跟陆sir应该聊得来。”
“明白，我马上去跟陆sir联系。”
刘保强知道涉及贪污的案子，需要交由廉政公署进行调查。
当即点下脑袋，大声应命。
而作为李sir的下属，他很清楚长官周末不会闲着，估计私底下调查过相关资料。
现在案子已经被李sir“关照”过，用心去办，绝对不会太难。
至于陆志廉这个人物刘sir以前见过，只是不太熟悉。最近在电视上，好像有看到他的新闻。没记错，前面那起“洗黑钱案”应该就是陆志廉的手笔。
那可是整场行动，当前最大的一起案子。
陆志廉能够办好它，能力应该不俗。
“OK。”
“你去做事吧。”
李少泽点点头，把视线移到电脑屏幕前，刘保强便很知趣的转身离开，把门带好。
他相信以“陆志廉”的聪明劲，应该已经猜到，上一起案子背后是谁在替他提供方便。现在直接派刘保强去接触ICAC，跟ICAC一起办案，相信陆志廉应该知道是谁的意思，不会拒绝这件事儿。
虽然有一点跟ICAC抢功的嫌疑，但是重案发现的猛料，没理由不给重案一点甜头……
只可惜，私下调查出的那些线索太零碎，不具有法律效应，不能拿出来当证据。而且就算真的当证据送上法庭，力度也不够大，无法判他们的罪，更无法威胁到他们。
因为，李少泽手上的大部分线索，全部都是主观的推敲跟分析。明明是对的，但是偏偏不能坐实他们的罪名，只能换一个方式从正面入手。
让手下的重案组跟ICAC配合起来查案，通过合法的手段，取证、调查、坐实他们的罪名。
等到案件查清楚后，他再好好去跟背后的老板谈一谈。
……
廉政公署。
七楼办公区。
刘保强脖子上挂着证件，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夹，一个人直直走进办公区。
他刚刚在楼下前台已经问过了，陆志廉的办公室就在七楼。
从电梯口出来，左拐路过两个门，就能看见廉署A组的中文牌。走进A组区域，最里面又有一个首席调查主任的牌子，挂在一个办公室门口。
“请问你找谁。”
A组办公公区域内，调查主任安达看见有人进来，双手按着桌面起身询问道。
刘保强旋即拿起脖子上的证件，出声示意道：“西区重案，刘保强。”
“来找陆sir谈点事情，能不能请陆sir出来聊聊。”
安达打量证件片刻，心里微微有些不爽。以前一向是他们上门找差佬，怎么今天差佬上门找他们了？
好在刘保强的态度不错，不像是来找茬的。于是安达等人没有出声，准备按下电话，通知陆sir，
“嗯？”
“有人找我啊。”
正好陆志廉这时候端着茶杯，拉开玻璃门，走出办公室。
应该是听见前面的一句话，当即抬起头望向刘保强道：“刘sir，进来谈啊。”
“安达，冲两杯龙井。”
“yes，sir。”
安达知道陆sir就喜欢喝龙井茶，平时招待客人也都是用龙井。现在让他去泡茶，就是在把重案组的警察当客人。
于是他不再废话，主动上前接过陆sir的茶杯，转身去帮两人冲茶。
陆志廉则带着刘保强走进办公室，请对方坐下后，面带笑意的询问道：“刘sir，您找我有什么公办？”
“没什么公事，我这次是来投举报材料的。”
刘保强靠着椅背，在说话的同时，举起手中的一份文件夹。
“什么举报材料！”
陆志廉一听刘保强要来举报，马上知道事情不会小，招了招手，便把一杯龙井茶推到手对方面前。
安达一边把茶杯放好，一边斜过目光，扫视着办公室内的情况。
只见刘保强把文件夹打开，交给陆志廉的时候说道：“我要举报一名马会操盘手贪污，收受外围庄家的巨额财物，故意让外围庄家赢钱。”
“马会贪污？”
陆志廉低下脑袋，一言不发的翻看着那份文件，一听就知道是大案子。
出于谨慎，他默默翻看了十几分钟，在把有关“邓兆宏”的情况，全部看过一边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感谢刘sir为香港法治做出的贡献，廉政公署现在正式受理这起案件。”
“我们会马上对邓兆宏展开调查，并且在事后把调查结果向市民公布。”
“请问刘sir，还有需要交待的吗？”
其实陆志廉是更像知道知道，李sir有没有什么需要交待的事情。
刘保强手指轻敲着桌面，轻声笑道：“我要带着重案组协助办案。”
陆志廉双眼一眯，若有所思的点头道：“OK，没问题。”
“多谢，陆sir。”
“我下去就带伙计过来开会。”
刘保强抬起手敬过一礼，算是已经跟陆志廉敲定了这件案子。
至于，为什么让西区重案组加入调查组？陆志廉其实只是，认为李sir想要主动插手这件案子，主动卖给李sir一个面子。
现在李sir这么给他面子，陆志廉分一点功劳给西区算什么？
他没有猜错，李sir确实想要插手案子，但是为可不仅仅是分点功劳……
当天下午，ICAC便跟跟西区重案，成立了一个联合调查组。
陆志便带着调查组成员，与刘保强坐在ICAC的办公室开会。开会时的气氛很微妙，几位调查组成员，都对刘保强没有什么好脸色。
毕竟，“反贪”是ICAC的工作，现在重案组插一脚算怎么回事？提供举报材料了不起啊？这就能越权办案了？
虽然是他们不知道，陆sir为什么答应让重案组插手，但是刘sir“警廉合作”的口号，倒是喊的非常响亮。
听得调查组成员们一个个都脸色发青，不想跟他搭话，
在等到陆志廉把有关“邓兆宏”的资料，向调查组成员说明后，安达才主动举手说道：“刘sir，把盯人的活交给我吧？”
“现在我们ICAC接受这件案子，由我们盯人更合适。”
刘保强表情有些错愕，出声解释道：“我们重案组盯着邓兆宏好几天了，跟他明显更容易吧？”
安达摇摇头道：“我希望让ICAC来盯人。”
“反正没有刑事的事件发生，还不需要重案组来帮忙吧。”
他其实是想要拿到第一手的情报，并且拿到第一大的功劳。
毕竟，以他们现有的资料来看，邓兆宏是一个很重要的核心人物。
盯着他，立功的机会明显更多。
陆志廉很清楚下属们的意图，也知道廉政公署的做事风格，一向是独来独往，不喜欢跟人搭伙。
现在看见安达等人有意见，他便把征询的目光投向刘保强。
两人目光接触后，刘保强无奈的耸肩笑道：“好，盯人的事情交给你们来做，希望你们不要让刑事案件出现。”
“呵呵，免得到时候来请我抓人。”
陆志廉拿起文件夹笑道：“好了，我会亲自负责盯住邓兆宏。”
“安达，耀祖，你们调查一下邓兆宏的账户资料。”
“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海外账户，幕后有没有什么大庄家在支持。”
“yes，sir。”
安达等在场开会的组员点头应命，随着陆志廉一个挥手的动作，大家便各自前去做事。
陆sir则是揽着刘保强的肩膀道：“刘sir，别介意哈。”
“廉署的伙计们一向只喜欢单干，不喜欢跟人搭档。我请你吃廉署食堂的鸡排饭，算是道歉了啊。”
刘保强把陆志廉的手臂从肩膀上摘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一餐鸡排饭是不够的，我劝你省省吧。”
“别这么小气嘛，刘sir。”
陆志廉一路带着刘保强进电梯，两个人最后还是走到了廉署负一楼的食堂。
中午吃完饭后，刘保强便打电话通知重案组的伙计撤下去，陆志廉则是亲自开车出去，带着两名组员接班跟在邓兆宏的身后。
这组人一跟就是五天的时间，跟踪的同时，还在调查着邓兆宏的个人账户。
虽然，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他们出示证件，大摇大摆的调查行动，跟司马念祖当时私下的调查行动，完全是两个概念。
ICAC的调查动作，已经让邓兆宏背后的一些人发现异常。
例如，那位外围大庄家“申华山”就一些风声，特意嘱咐“李丽”在收赌注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再收陌生人的下注。
背后那位“苏老板”，更是亲自打电话给“申华山”，让他把背后的尾巴擦干净一点。
言下之意就是有一些尾巴被人抓住了，该做掉就可以做掉啦。
不做掉的话，就要把他给做掉啦。
要擦尾巴的话，申华山不认识什么人，恰好就认识一个越南佬。之前帮他办过几件案子，是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跑马地。
马会大厦。
傍晚六点，正常上班族的下班时间
陆志廉按照跟蹤规律，带着小组成员，坐在三辆轿车上。分别守着马会大楼的几个路口，等待邓兆宏下班。
这时候廉署内部的调查组成员，摁下号码，打出一个电话到他的手机上。
“陆sir，十分钟前邓兆宏接到一个电话，约他晚上会在维港酒店吃饭。”
“查到电话主人的身份没？”
陆志廉感觉没有白等，总算等到一个机会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到背后的老闆。
不过调查组成员随即应道：“暂时没有，是太空卡。”
“明白，谢谢。”
陆sir刚完消息，抬起头就看见，穿着一身蓝色西装的“邓兆宏”正摇晃着一把车钥匙。哒哒哒，快步踩下马会大楼的阶梯，来到一辆橙色的奥迪跑车前。
随手把一个公事包扔进跑车内，他面带笑意的拉开软顶敞篷，踩下油门，缓缓驶入大道，準备前往维港酒店。
作为申华山的下家，他虽然帮申华山做事赚了很多钱，但是平时很少跟申华山见面。只要有见面的话，申华山都会给他不少好处。
前几天才帮申华山搞定一场球赛，现在申华山又要约他见面，对于邓兆宏来说绝对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
你说开着敞篷跑车，住着大别墅，整天有人来送钱，他的笑容能不开心吗？
“轰轰。”
敞篷跑车驶出大楼后，三辆轿车陆续跟上，紧紧跟随着邓兆宏身边。
现在邓兆宏的手机、家中、车内都已经进入ICAC的监听範围。
陆志廉等人盯着邓兆宏的主要目标，就是挖出他背后的的外围庄家，打掉一整个外围犯罪集团。
以今天的情况看，有很大机会挖到下一环的人物。
“嘀嘀嘀。”
邓兆宏好似发现背后的车子有些不对劲，忽然在一个红绿灯口的时候，摁下喇叭，猛踩一脚油门。
卡着最后一秒的时间冲过路口，把两辆ICAC的轿车卡在人流后面。
陆志廉则是刚好在旁边车道，同样没有减速的冲过路口，仅仅慢上奥迪跑车一个车位的距离。
“嗯？”
邓兆宏发现旁边还跟着一辆轿车，扭头往右边看去，想要看看车里的驾驶员长什么样子，有没有什么异常。
陆志廉刚好扭过头，往右边的非机动车道看去。只停右边的车辆内，响起一道狂躁油门声。
“轰轰！”
一辆黑色的机车从路边冲出。
一名身穿黑色皮衣的骑士，头戴全盔，手戴皮套，探手从腰间掏去。
陆志廉在看见这个动作的时候，额头瞬间冒出一片虚汗，已经猜到这名车手在掏什么东西。
邓兆宏则是嘴角挑起一抹狞笑，把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準备转过车头，别停陆志廉的轿车。
“砰！”
可是他的右手才刚刚搭在方向盘上，那名车手便已举起一把手枪，把枪口对準他的额头。乾净利落的扣下扳机，紧随着一声响起，子弹便已将他的额头贯穿。
吱啦。
一道轮胎打滑的声音响起。
失控的跑车，一头撞进车道旁的绿化带。
黑色皮衣的车手，把手枪收进怀中，冷冷瞥过旁边一眼，拉下油门扬长而去。
陆志廉旋即将车停在车道旁，拉开安全带，冲下车门往前方跑去。
“诶！”
当他看见邓兆宏趴在方向盘上，愤怒的一拳打在空气上，已经知道他死的不能再死了。
路上的行人听见枪声，连忙四处散开，传出一片惊呼。
这条车道旋即被车流堵住，后面的组员们乾脆直接拉开车门，跑步上前处理现场。
很快，交通警已经救护车都到达现场，把车辆跟尸体拉走后，路口的交通秩序才渐渐恢复。陆志廉等人则拿着目标人物的一些随身物品，回到ICAC的办公区。
他们真的没想到，接管跟蹤邓兆宏的事宜之后，ICAC还真遭遇到了刑事案件。并且死掉了一个目标人物，也是当前案件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物。
五名组员们坐在办公区里，手上拿着档案夹都一筹莫展，只剩下陆志廉一个喝着咖啡，神情专注的在看着一些资料。
线索丢了就是丢了，有时候想要找回来非常哪，必须重新梳理资料，再加上一点线索跟灵感。
更何况，现在出现了杀手。
执行任务的危险性，要比之前几何倍上升。
“马耀祖”眼睛一转，忽然瞥向“安达”问道：“安达哥，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之前ICAC把跟蹤邓兆宏的事情，从西区重案手里抢过来，其实并没有预料有杀手会出现。
因为，调查才刚刚开始，邓兆宏又是一个有用的人。犯罪组织一直需要用他，杀人灭口的可能性也不够。
没想到，外围庄家背后的力量，要超出他们的预料。
调查才刚刚开始，居然就敏锐发现他们的动作。并且手段极为很辣，把邓兆宏一个有用的马仔说杀就杀，没有一点犹豫，更没有认真想过“邓兆宏”死掉之后，谁来帮他们“补注”？
看来这个外围庄家背后，应该跟马会的更高层有联繫。就算干掉一个“邓兆宏”，等到风头过去，也能够很快找到第二个操盘手。
可是，现在刑事案件已经发现。如果陆sir再把案子交还给西区重案去做，ICAC岂不是很丢人？说不定，安达还要背上黑锅，被对方冷嘲热讽一番。
所以“马耀祖”现在出声可不是在讥讽“马耀祖”，而是在两人的眼神交流过后，主动配合“安达”的态度。
没办法，谁让他一直跟“安达”的关係最好？
安达板着脸，狠狠向“马耀祖”道：“什么怎么办！”
“我们ICAC也是有枪的，既然目标人物死亡。我们就继续查下去，把杀手抓回来审审！”
“杀手也是可以做检方证人的嘛，案子照样能办下去。”
“马耀祖”好似颇为震惊，张大嘴巴歎道：“说的对啊！”
“我们带枪把杀手抓回来就行啦啥！”
这时候，组员们的目光频频扫向陆志廉，扫的陆sir都有点心烦了。只见陆sir把手中的资料放下，抬起眼睛看向大家道：“别闹了。”
“我们跟西区是联合调查组，不需要担心面子，大家都是伙计嘛……”
“安达，你拿着资料去找刘sir。”
“我现在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接下来行动全部配枪。”
安达的神色一扁，跟着其他调查组成员应道：“yes，sir。”
现在陆志廉的态度很正确，就是要让安达去找刘保强认怂。
反正西区办刑事案件一向是无往不利，案子交给他们来办，陆sir还会更加安心。
至于面子不面子的算什么？死要面子才会活受罪呢。
何况，傍晚出现的杀手实力也不差。要是带着调查组的成员，领完枪出去抓贼，不小心扑街几个怎么办？
他的组员都是用来查案的精兵强将，可不是用来跟杀手玩枪战游戏的。
正好刚刚陆志廉在马会的人员名单当中，突然看见一个叫作“伦天源”的老熟人，现在打算去找他见一面，看看能不能拿到一些有用的资料。
听见组员们应命后，陆志廉拿起案头上的车钥匙，停顿片刻后，反身走进枪房。领完配枪之后，他才腰间鼓鼓的离开廉政公署。
……
维港酒店。
豪华套房的客厅。
申华山坐在沙发上，把一张银行卡，放在案头上讲道：“尾款全部在卡里。”
“这段时间你先留在港岛，如果我还有需要，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宋仁信把银行卡从案头拾起，点头放进口袋内，转身想要离开套房时，申华山突然抬起手道：“你等等，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啪啪啪。”
申华山是头髮花白，年近六十的大庄家。
现在他双手鼓掌，一个穿着白丝睡袍的女人，便推开房门，出现在套房内。
宋仁信回过头，把视线落在李丽身材与面孔处。
哗的一下，李丽双手接开的衣带，双目微动，静静望着前方。
“呵呵。”
宋仁信无声的笑了笑，马上收回目光，拉开房门，走出了套房。
李丽则在看见他离开房间后，脸色立即变得煞白，眼神乞求的看向申华山：“乾爹，是他不愿意的。”
“你真是一个废物！”
“现在连男人都勾不住，留你还有什么用？”
申华山年轻的时候纵慾过多，现在已经丧失行为能力。
平时无法做事，只能躲在暗处，听听声音，过过眼瘾。
不是为了满足身体需要，而是为了满足精神需求。
现在看见李丽跟宋仁信无法上场演一出肉戏，申华山立即勃然大怒，扬起手中的拐杖，直接砸向李丽的肩膀与手臂。
“哒，哒，哒。”
木杖打击在皮肤上的声音极为有力，李丽从手臂到大腿处，原本较嫩的皮肤，马上多出一道道血痕。
“你在澳门欠的四千万赌债，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帮你还的。”
“臭婊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抽我的水，已经拿走了一千多万！”
晚上。
马会大厦。
任职马会保安部长的“伦天源”走出大门，左右四顾后，快步走到前方的喷泉池前：“陆sir，好久不见。”
“伦哥。”
陆志廉双手搭在小腹前，规规矩矩鞠躬问候道。
“伦天源”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烟盒，从里面抽一根雪茄，递送给面前的陆志廉。
他在以前是一位ICAC的首席调查主任，在查错一件案子后，受到上级的谴责，最后主动向ICAC递交辞职信。
那时候，廉政公署会进行的特殊招聘，就是在找人接他班。
经过多轮面试之后，当时的陆志廉成功被选上，当中就有“伦天源”欣赏他的原素。后来，伦天源还带着陆志廉熟悉廉署，交接工作，两人共事了一个月的时间。
对于陆志廉来说，“伦天源”不仅是老熟人，还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前辈。
要不是，在马会的管理层名单上，看见伦天源的名字。他还不知道“伦天源”，在离职后前往马会任职。
不过警队、廉署的长官，在退休或者离职后，前往大企业担任保安部长，一向是一条不错的财路。很多没有背景的长官，都会选择这样做，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当他在看见送到面前的雪茄后，陆志廉神情严肃，出声婉拒道：“伦sir，你知道我不能抽的。”
“呵呵。”
“我离开ICAC六年了。”
“专员都可以喝茅台，吃牛扒，那陆sir为什么不能抽支雪茄啊？”
伦天源把那一根雪茄收回，叼在嘴上后，甩开火机点燃。
“呼”。
伦天源的吹出一口烟雾，扭头看向陆志廉问道：“陆sir，你来找我怎么事？”
凭他在ICAC里面累积起的人脉，担任保安部长的职位轻轻松松，油水又多。
现在不仅能穿名牌西装，还能抽得起古巴雪茄。
最近有关马会操盘手“贪污”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眼下知道陆志廉来找为了什么。
果然，陆志廉语气诚恳的讲道：“前几天ICAC收到举报，马会有个叫作邓兆宏的操盘手贪污。”
“我们进行几天调查后，邓兆宏就被干掉了。”
“我们有理由怀疑，给邓兆宏贿赂的外围集团，跟另外一些马会高层有合作。不然他的话，他们不敢这么快干掉邓兆宏。”
“伦sir，我希望你帮我。”
陆志廉把他眼下的分析全盘拖出，全部告诉给伦天源听，就是想要打动面前的伦天源。
没想到，伦天源手上捏着雪茄，翻起眼皮，白他一眼道：“我是收马会工资的，你想要调查马会高层，就是要让我当内鬼咯。”
“这件事情不可能。”
现在，伦天源穿金戴银，全是马会赏饭吃。
要是调查马会高层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把饭碗弄丢，怎么办？
ICAC现在又不会发他工资！
陆志廉听见伦天源的答案，双手插进裤袋，直视着对方说道：“我记得刚进ICAC的时候，你跟我说过。ICAC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份信念。”
“前辈，这是你教我的。”
伦天源正在抽烟的表情一愣，夹着雪茄在原地转上两圈后，他才神情复杂的讲道：“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后，伦天源垂下脑袋，一边抽烟，一边走回马会大厦。
陆志廉静静望他的背影，既没有出言再劝，也没有感觉沮丧。
毕竟，别人帮他一个人忙，是可能要掉饭碗的。需要时间考虑考虑，是很正常的情况。以他对伦sir的了解，刚刚伦天源没有直接拒绝，心里肯定看不过去。等到伦sir想清楚之后，绝对会成手帮他进行调查。
因为，“肃贪倡廉，法治精神”一直都是廉署人的精神，以及廉署人的信念。当初伦sir离职好像是因为查到一些不该查的东西，可惜了一位调查专家。
……
另一边。
九龙郊区。
刘保强带着一小组伙计来一座民房后门，朝旁边打去一个手势，警员们便压低枪口，紧紧靠在铁门两旁的墙上。
这里是一家外围投注站门口，根据刘sir的调查，上家投注站的流水很大，是中环数一数二的外围投注站。
这几天，刘保强把“邓兆宏”交给ICAC后，一样没有放弃调查，同时派出伙计在外面收风。
正好收到消息，上一场球赛中，有一个上千万的赌注，被这家投注站收走。爆冷之后，奖金高达三千多万。并且全部都别外围投注站兑现，支付给了“赌狗”。
一个外围投注站能够拿出这么大笔的奖金，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会小。不管背后的大庄家，跟马会案有没有关联，他都准备带伙计们来打一杆子。
嘿嘿。
西区的伙计就是这种性格。
既然都准备干了。
那么肯定要干到底。
怎么可能ICAC说中场休息，他们就乖乖中场休息？
刘sir打算先收一些猛料，等到CAC吃瘪之后，再来继续乖乖求他！
这时等到伙计们准备完毕，他便整理好西装，走到铁门前，抬起手掌重重拍下：“嘭！嘭！嘭！”
“买球了，买球了。”
“给老子开门！”
一个马仔走到铁门后，拉下一个小闸口，望外看过一眼后，便把铁门拉开道：“敲门那么大力，把铁门拍坏你来赔啊！”
“我赔就我赔，等我赢球赔你。”
刘保强随性的扭扭脖子走进铁门，一边应话，一边把目光扫进投注站内。
只见投注站里面，十几个客人手中正在拿着本子写笔记，围在两张圆桌旁看球赛。
搞笑的是，投注站内还搞人性化服务，居然给他们的桌面上，全部摆上茶杯，装好瓜子跟花生，就像是开茶话会一样。
更里面，则是五六名马仔，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电话，正在接听外面的电话投注。另外，还有一个管账的头马，桌面上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面是投注账户的流水，以及实时的球赛比分。
作为大佬“标哥”穿着一身红色的皮衣跟皮鞋，头上还戴着一块红色手表，只差在脖子处围个红领巾了。
只要每逢投注站开赌，他就是这么一份装扮，寓意着“生意红火”。
投注站里的赌客都认为他想发财想疯了，于是全部送他一个外号叫作“发财标”。
现在“发财哥”端着一个保温杯，正在喝里面的枸杞茶。忽然听见铁门被打开的生意，于是抬起眼睛超外面看去：“是警察！快跑啊！”
自从“东兴”解体之后，以前老形式的地下赌场、赌档都已经彻底灭绝。只剩下，在马会衍生出来的一些“外围”投注站。
这些小的投注站，大部分都是以前东星的四九仔在开办。比如，发财标这个家伙，以前就是“梁笑棠”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四九。
现在靠开着投注站发财，熬一辈子，也算是熬出头了。
但是不管怎么有钱，他们永远都不会对西区的警察“面生”。
开门的那个马仔没有认出来，“发财表”可是实实在在的认出来，门口那人正是西区重案组三代目“刘保强”。
在察觉到里头警觉的目光后，刘保强抬起手摇了摇，面带微笑，仿佛就像是在跟久违的老朋友打招呼。
可在走廊待命的重案组伙计们，却是一个个杀气十足，双手持枪的冲进投注站内。
“警察！全部趴下！”
“呃……警察？“
买外围又不是什么大罪，圆桌旁的赌客们不慌不忙，还在看球赛，喝茶。大不了等等去警署交个罚金，就算蹲两天也没关系。反正那些“老赌狗”们都没啥正经工作，不差一天两天的时间。
至于，那些正在收注的马仔们，看见警察持枪进场。马上抱起身前的账本跟电脑，匆匆忙忙的想要逃跑。
不就是收个注吗？有必要一进门就拿枪指人啊？
马仔们手头收拾着东西，心里头满满都是委屈。
重案组的伙计们倒是行动迅速，纷纷一拥而上，面目凶狠的把马仔们全部拷下。
“哒哒哒。”
“发财标”早在警员们刚刚进门的时候，便已一把抄起桌上的跑车钥匙，闪身从后门离开。
一直站在门口处的刘保强看到这幕，神色一动，转身走冲铁门。小跑着绕过一段路后，站在一辆红色的跑车前。
滴滴。
跑车的车灯一闪。
“发财标”的焦急身影，从右边拉开驾驶座，一屁股坐在皮座上，把住了方向盘。
刘保强的身影，则从左边拉开后座，跨步蹿进后排座位，从腰间掏出一把警枪，搭在发财标的脖子上笑道：“大佬，你跑挺快嘛。”
“阿sir，您小心，您千万要小心。”
“发财标”举起双手，感受着脖子上冰冷的枪口，看向车内的后视镜，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问道：“阿sir，您怎么这辆车是我的？”
“你一身红色，大黑天的太晃眼啦。”
“简直是在考验阿sir的智商。”
刘保强面带微笑的嘲讽完两句，旋即又说道：“你问了阿sir一个问题，现在阿sir也想你一个问题。”
“发财标“不是头一次跟警察打交道，听见身后的刘sir跟他废这么多话，马上便知道事情不妙。因为，警察跟他说的越多，就代表他要吐的更多。
“这个人你认识吗？”刘保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正是邓兆宏中枪之后，趴倒在方向盘上的那张照片。
“发财标”马上脸色骤变，摇头晃脑道：“这个人我不认识啊，只不过看照片是个死人。”
“哼！”
“不认识？”
刘保强一直在观察着前座的神色，霎那间，捕捉到“发财标”一个细微的变化。
哗！刘sir猛然扑向前座，抓着靠枕，把手枪晃在“发财标”眼前呵斥道：“不认识！我今天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跟我说不认识！”
“阿sir问你的问题，你最好说清楚一点！”
“发财标”身子猛然一惊，吓的挺着腰杆说道：“阿sir，我就跟他是同一乡长大的，长大后他大学去英国读书了，几年才回国。一年半载难得见一次面，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再说什么都不知道！”
“小心我让伙计们一个个审你，保证让律师找不到一点证据！”
刚刚还说不认识，转眼间就变成同一乡长大的发小。干，要是自己没有故意诈一下，岂不是真错过一个重要的线索？
刘保强马上意识到面前这个“红人”，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今晚绝对能够挖到更深一层的猛料。
他现在仗着保险一直没关，直接把枪口顶在“发财标”的脖子上，故意扯开嗓门，把唾沫全部喷到对方的脸上，想让对方清醒清醒。
于是，那些带着“韭菜煎包”味的夜宵唾沫，瞬间洒在“发财标”的脸上，吓的“发财标”大声喊道：“知道！其实知道一点！”
“那个‘邓兆宏’在马会上班的时候，私下帮别人玩裁判吹黑哨的把戏发财。”
“现在他被人干掉，肯定也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我知道的全说了，阿sir。”
刘保强咧了咧嘴巴，语气缓和一点道：“你知不道是谁让邓兆宏玩黑哨？”
“不知道，真不知啊，sir。”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放过我吧。”
“发财标”感受着脖子旁的枪口渐渐移开，连忙抬起手掌，从额头抹下一把冷汗。
这时候，投注站房间内的警员们，已经把那些马仔跟赌徒全部铐好。其中，一部分人留下搜查证据，另外一部分人，则是打着手电筒，持枪走向外面搜捕。
看着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近，“发财标”身上的汗水越来越多。因为他的资金流水很大，按照相关的量刑标准，足够给他判个五六年了。剩下还需要缴纳罚金，没收脏款，足够把他这么多年的幸苦，全部一次给扫个干净。
刘保强看出他的焦急，语气反倒更从容起来：“小人物？你一个小人物怎么吃得下几千万的投注！”
“告诉我，你那些吃不下的大额投注，全部都交给谁！”
这个能够吃下大额投注的人，很可能是背后的大庄家。
“发财标“摇晃着脑袋道：“我都投给马会、博彩、根本不敢自己吃。”
“靠！你们这些外围会有不吃的投注？只是有人大，有人小而已！”
“现在你快点说出来，我们就一笔购销，让开车走人。否则等我伙计到场，我想放你走，我都不敢这么做了。”
“发财标”紧咬牙着牙关，脸色显露出挣扎，不知道说出去会不会出事。好在，刘保强经验非常丰富，一看就知道“发财标”快开口了，旋即趁热打铁道：“大佬，你认不认识我？很多年前，我还在一家东星的堵档里见过你。”
“那时候，你只是一个看赌场的小马仔，可不是什么发财标！”
“十年前老子就开始投注啦，对于赌球的事情很清楚，你最好别骗我。”
“闪人还是到警署喝茶，自己选一个。”
一道手电筒打在车窗玻璃上，几名警员已经寻到这里。再加上刘保强施加给他的精神压力，“发财标”再也坚持不住，迅速张口说道：“李丽，你们去找一个叫作李丽的女人。”
“我吃不下的赌注，全部都是交给她。”
“我知道邓兆宏业认识她，在她背后有一位大庄家……”
“好，我们两人清帐，有空饮茶。”
刘保强把手枪收回腰间，轻轻拍拍“发财标”的肩膀，旋即拉开车门，走下草地。
现在他的耳朵里，听到“李丽”这个名字就足够了。
接下来，重案组的是办法查清她的身份。
再盯着这个“李丽”，应该很快就能挖出幕后的大庄家。
只要不出意外，那个幕后大庄家，就是跟“邓兆宏”串联在一起的人物。
至于，眼前穿着红衣服的时“发财标”，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确实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没必要，把这种小人物抓起来打草惊蛇。
“轰轰。”
“发财标”一看后座的长官下车，连忙踩下油门，驾驶着红色跑车，一步蹿进小道远远离开。直到房子、手电、人影全部消失在后视镜内，他才长长吁出一口道：“饮茶！饮你个肥佬茶！”
“鬼才跟差佬坐一起饮茶！”
“发财标”嘴里吐槽两句后，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闭上嘴巴，在心里暗暗腹诽道：“那个死差佬有没有在车里留监听器？每天要把车子拿去检查一下才行！”
那些死差佬就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手段，他的做人做事必须小心一点，不然刚刚那两句要是被差佬听见……
事情就大条啦！
“把人全部押回警署。”等到刘保强下车之后，投注站内的罪犯、证物、赞款等东西都已经整理清楚。刘sir随意招招手，便让伙计们把东西往车上抬，先开车回警署再给罪犯录口供。
反正只是一件小案子，交给反黑组都没人想捅的投注站，解决起来很轻松。
至于，刚刚赶到现场的伙计们，在目送着红色跑车离开后，并没有出声询问刘sir情况。只是纷纷上前关心刘sir，有没有出事，要不要叫救护车。
回到警署后，刘保强大手一挥，安排完伙计们做事，就打算先回家睡觉了。这时一名伙计给他倒来一杯咖啡，送到他手上后讲道：“刘sir，ICAC的人还在走廊等你。”
“不是吧，还在？”
刘保强喝下一口咖啡，吧唧着嘴看向旁边的伙计。今天傍晚的时候，廉政公署就有几个人过来，请他帮忙破“邓兆宏”的凶杀案。
刚刚给“发财标”认人的那张照片，就是廉政公署拿给他的。只不过嘛，当时把他挤出来的事情，特别的愉快而干脆。现在，想要再请他回去办刑事案？不好意思，刘保强必须出一口气。
于是，廉政公署的那几个人，从傍晚一直就被晾到现在。
刘sir一共经过了吃饭，开会、行动、抓人一整个过程……
刚刚，行动结束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人数比较多，刘保强还真没看见他们几个人。现在，又听见他们在外面等着，刘sir难免小小惊讶了一下。
不过在些许的惊讶后，刘sir略作思索点头道：“好，我出去见他们一下。”
总不可能把廉政公署一直晾在那里吧？
廉政公署不要办案，他还要专心把案子给办好呢。
反正，他最晚在明天也接过“邓兆宏”的刑事案，现在突然有了想法，干脆直接告诉廉政公署算了。
刘保强把咖啡杯放在旁边，空着双手走到走廊，看见三个人影靠在墙边打瞌睡。嘿嘿笑过两声，他便朝三人的方向走去，并且在嘴里大喊道：“安主任，久等了，久等了……”
ICAC三名职员都是双手抱胸，垂着脑袋“养神”，实际上并没有睡到很深。一听到刘保强热情的生意，三个人便突然精神，有些懵神的看向前方。
其中，还是“安主任”的反应最快，揉了揉眼睛，马上朝刘保强伸出手道：“刘sir，您忙完了？”
他们三个人都知道来西区重案请人帮忙，肯定是要吃点苦头的，他们甚至已经做好在警署睡通宵的心理准备。
现在看见刘保强的出现显得有些意外，就像是一个抠门鬼，突然大方起来一样。
刘保强面带微笑，跟安达握过手后，故作感慨的出声道欠：“唉，实在是工作太忙了。”
“我七点钟的时候，就听伙计说你们到了，可惜，一直都抽不出时间。”
“放屁。”
“马耀祖”站在背后，心理暗骂一声。
他明明就在晚上行动开始钱，看见刘保强一个人坐在食堂吃泡面，怎么可能会没空？
看见他们来食堂，还特意端着泡面去后厨，摆明就是不想见他们。
可惜，廉政公署的人只能在心里骂一骂，安达在表面还是非常诚恳的讲道：“理解，理解。”
“刘sir，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收声sorry啦。”
“我能力有些欠妥，让目标人物邓兆宏被人杀了。希望这个案件，您可以出手帮们搞定一下。”
安达相信刘保强既然出来了，那就应该不会拒绝。
果然，刘保强露出一幅“小事情”的表情，拍拍安达的肩膀道：“安主任，大家都是兄弟部队，不要太客气啦。”
“对了，我这里有个新料，您要不要看看？”
第二天。
廉政公署。
陆志廉早上来到办公区后，接过安达手中的资料，面露疑惑道：“李丽？”
“对，我们已经查过她。”
“她是单亲家庭出声，母亲曾经经营过一家足浴店，认识一些有钱人。”
“一直自称是红星集团某部门的总经理，经常高调出席红星关怀基金的正式场合，特别喜欢在网上炫富，自称是富家女。”
“不过她的一些资料后来被网友们查出来，大家都知道她是陪酒女出身，最后被富豪干爹包养。所以很多市民觉得她贱，一直在网路上谩骂和攻击她，前一段时间还挺火的。”
“对了，她最近经常出入澳门的赌场，海关有很多她的出境记录。”
安达昨晚在拿到刘保强送来的爆料后，专门查询过“李丽”的资料，把目标的背景已经了解清楚。
陆志廉把眼神投向下属，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应道：“不错。”
“刘sir找的料应该可信，我们先去接触一下李丽。”
“邓兆宏的案子，刘sir接手了吗？”
安达点点头，摆出一幅认真倾听的样子应道：“接手了，刘sir答应马上开始调查。”
“很好。”
陆志廉点点头，拍拍手掌道：“我们想办法接触一下李丽，尽快摸清她背后的大庄家。”
至于，先前的那份刑事案件。
既然已经交给刘sir，就不需要他们ICAC来操心了。
因为，西区的那帮猛人，办案子一个比一个凶残。拿到手上的案子不可能不管，对待工作的态度一向最为认真说。
所以，明知道刘sir跟安达闹过矛盾，关系不太好，但是陆志廉仍然相信刘sir送来的资料。原因很简单，西区的警员不会拿案子开玩笑。
何况，刘sir还挂名在案子的联合调查组上呢。
“是！”
大家都知道李丽只是一个站在前面的小角色。
她一个平民出身的女人，曾经都沦落到要去陪酒。怎么可能都巨额的本金，吃下外围的那些大赌注？
用脚趾都能猜到，李丽帮人收完帐后，会把赌注送到大庄家那里。
顶多在收到赌注后，按照一定比例，从大庄家手中抽取一些佣金。
想要靠近这种人，最好是以大赌客，买外围的身份靠近。这样一下来才能顺藤摸瓜，一路摸到背后的大庄家。
至于，伪装成“发财标”那种小庄家，其实倒也是一个办法。只不过，这种小庄家全港都是有数的，实在是太好查清楚底细。
ICAC马上按照计划，开始外出对“李丽”实施跟踪、以及窃听。准备摸清楚李丽的最近行程之后，再开始安排接触“李丽”的行动。
……
李少泽早上插着口袋，刚刚走进警署大门，迎面便碰上刘保强带着伙计们，步伐矫健的冲出大门。
“哒哒哒。”
伙计们整齐的脚步，一阵阵回荡在台阶处。
作为他们的大佬，李少泽眼睛一瞥，便发现“刘保强”等人的便衣下面，全部都是鼓鼓囊囊的枪袋。
“去哪儿啊？”
李sir拖长声音，出声问过一句。刘保强连忙带着伙计们停下脚步，站在李sir身边，抬手敬礼道：“报告，长官。”
“我们要去打伏击。”
李sir目露惊诧，知道刘保强接手了”邓兆宏”的凶杀案，但还真不知道，刘保强给杀手下了一个套儿。
伏击？
那肯定就是挖坑了嘛！
于是李少泽不再耽误伙计们做事，脸色欣慰的摆摆手道：“去做事吧。”
“yes，sir。”
刘保强再度抬手敬礼，带着伙计们上车离开。
李少泽扭过头去，笑了笑，一路走到重案组的办公区里。
从“邓兆宏”死亡的那时候开始，就代表重案组和廉政公署开始往下查了。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他们究竟查到哪一步了？
现在案子可不能再拖太久，如果，刘保强、陆志廉快要搞定的话，李sir便打算不再去插手。要是，他们查的很慢，李sr说不定要仗着情报优势，偷偷给刘sir指指路了。
当他来到重案组的办公区后，直奔刘保强的位置，随手从桌面上拿起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影，正好是眉目清秀的“李丽”。
“还算不错。”
其实，查到“李丽”就差不多了。
很快就能挖到“申华山”那位大庄家。
至于“申华山”后面的“苏老板”，光凭刘保强跟陆志廉很难查到，究竟要不要往下面查，还要看李sir最后的意见。
“呵呵。”
李少泽重新把照片放回桌面，然后不再重案组久留。一路上跟伙计们打着招呼，一个人便回到办公室内做事。
开玩笑，就算是高级警司也很忙的好吧。
由于职位没有调动，之前的工作一个都没有少不说，还额外需要开不少会。只希望，再职位完成调动之后，他头上的工作能够少一些吧。
……
傍晚。
中区一家酒店大堂。
陆志廉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戴着一副古驰墨镜，一个人斜靠在沙发上。
李丽小姐穿着包臀长裙，左中拿着皮包，右手轻搭扶手，一步步从楼梯走下大堂。
另几名组员，则是分布在大堂四周，有人喝着下午茶聊天，有人拿着笔记本办公。
全部都特意换上私人服装，外表看起来都只是正常的商务客人。
他们从上午开始，已经跟了“李丽”一整天的时间。
上午，李丽都在逛美容店，中午的时候，则是见过几个“客人”。直到下午，她才进入酒店参加一个“红星关怀基金”的发布会。
刚刚陆志廉也混进发布会内，在“李丽”面前晃荡过几下，算是混过一个脸熟。
现在看见李丽路过大堂，他便轻轻把微型耳机塞好，顺势将西装下衬收整，起身离开沙发，直直朝面前的李丽迎去。
“李小姐。”
陆志廉操着一口国语，故意摆出目中无人的土老板气势。李丽在跟他握完手后，有些谨慎和疑惑的问道：“你好，请问……”
“喔，李小姐，我跟天哥是兄弟，是天哥介绍我来买球的。”
陆志廉说话声音不小，好似不怕路过的人听见一样。
至于，那位天哥则是中午有跟“李丽”碰过一面的外围小庄家。陆志廉在查到他的身份后，直接把他调出来当挡箭牌。
另外，已经有廉署的伙计，去把“天哥”给控制住，相信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李丽左右盼望两下，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内地佬，打量片刻才伸出手道：“你好，怎么称呼？”
“云浮，石乐志。”
“再下搞房地产的，叫我石总就好。”
陆志廉拍拍胸脯，心里已经吃定“李丽”会收他的赌注。
因为，“李丽”中午的频繁碰头，好像一直都是在收筹码。看得出来，最近李丽应该听缺钱的。有人上面给他送钱抽佣金，“李丽”怎么会拒绝？
果然，李丽面带微笑的指向旁边沙发道：“石总，你太直接了，你上来就谈钱，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啊。”
“不谈钱，我们还谈感情啊？”
陆志廉故意把眼神，放在在李丽腰身游移片刻后，点点头道：“好啊，我们坐下聊。”
两人旋即一起走到旁边的沙发坐好，没有叫茶水，没有叫甜点的干聊。
很不巧，李丽正好有一个客人是“阳春”的大老板。“阳春”距离“云浮”很近，要是对方真的那么有钱，而是平时有玩球的话，肯定会认识那位大老板。
于是，李丽故意说错名字，拿这位大老板的名字来试探陆志廉。幸好，陆志廉有组员们的帮助，靠着耳机躲过一劫，应付过李丽的试探。
刘保强穿着一身西装，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嘴里嚼着泡泡糖：“让你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我还怎么办案？”
既然“邓兆宏”因为暴露被灭口，那么“李丽”暴露之后，肯定也会被背后的大老板干掉。
到时候，杀手一旦出现，刘sir就能迅速抓捕……
不过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陆志廉”要先暴露出来。
虽然，这样会影响到兄弟部队办案，但是没关系，接近“李丽”不止这一种办法嘛。
他已经查到“李丽”，在澳门的“新乐”赌场欠下四千万赌债。不过，不是欠赌场的，她还没这么大牌，而是欠给赌场里面放债的马仔。
嘿嘿，不要紧。
那些马仔也是“新乐”赌场的人。
所以，想要接近“李丽”对于“刘sir”来说，还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嘛。
当前重要的是，先钓鱼，把“杀手”钓出来…….
眼下一队组员伪装成酒店服务员，在大堂布控，另一队组员则是坐在酒店外的车上，配合行动的开始。
现在，李丽已经跟陆志廉聊的很开心，两个人交换完电话号码后。刘保强轻轻把手指在扶手敲击两下，两名伪装成服务员的重案警员，突然“一不小心”的撞在一起，把两套金属餐具打翻在地面上。
叮叮当当，近距离的金属碰撞，很容易影响到耳机的信号。
“嗡！”
陆志廉的微型耳机，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刺耳声，伤的他捂住耳朵，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好意思，石总，我有事先走了。”李丽在看见陆志廉捂住耳朵的动作后，心里马上知道对方会有问题。
“李小姐，你应该把电话号码留给我吧？”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陆志廉看见李丽把手机收回口袋，旋即故作镇定，起身拦在她的身前。
“不好意思。”
“我有事需要先走。”
李丽带着笑容道欠，拿起包包，侧身绕过茶桌离开大堂。
这时候，两个打翻餐具的重案警员，早已把地板上的东西收拾好。
陆志廉手里抓着手机，目送着李丽的背影离开，握着拳头长长叹出一口气：“诶。”
“耀祖，跟上。”
“收到。”
一直守在门口的马耀祖把车启动，静静跟在李丽身后。
陆志廉则是环顾大堂一圈，无奈走出酒店。其他调查组成员，也在同一时间收工，相继跟在陆志廉身后离开。
“唰。”
四人接连钻进一辆商务车内，分别坐两边的坐凳上。
陆志廉摘下耳机，面色严肃的讲道：“刚刚在大堂有没有其他人？”
几名调查组成员，眼神互相沟通一遍，摇摇头道：“没有发现。”
他们本身在伪装、隐蔽的能力上，就不是重案组的对手。
何况，他们要比重案组暴露的更早，根本不可能发现重案组的伪装，不知道酒店有第三方入场。
“好吧。”
“跟上耀祖的车。”
陆志廉只是本能感觉有些不对劲，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情况下，脑袋里面也没有头绪。实在不行的话，他能回酒店调出监控看看了。
好在，耀祖刚刚在外面蹲点，成功跟上“李丽”。现在顺着GPS定位，只能直接跟到耀祖的车。
于是在“首席调查主任”的一声令下，这辆商务车便从酒店门口调头，缓缓驶进车流当中。
“GOGO，跟上。”
ICAC的商务车，刚刚驶出不远。
坐在一辆警署配车上的刘保强，当即便打出一个响指，在耳机内下达命令。很快，三辆警车紧随其后，慢慢跟随在商务车的背后。
至于，重案组其他的人马，则在刚刚就跟着“李丽”和“马耀祖”两辆车离开了。
“嘶！”
“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sir真是机智过人啊。”
刘保强一边坐在副座，一边盯着ICAC的车牌偷笑。
……
九龙。
一处高级公寓。
李丽把跑车停在车位，上楼推开家门，随意的把包包扔到沙发上。
“这两天赚钱太心急了。”
她把高跟鞋脱下，一路走到厨房，倒好一杯凉白开后，回到客厅坐下。
刚刚酒店出现的石总，给她狠狠提了一个醒，让李丽发现自己最近太活跃了。明明“干爹”已经告诉她风声很紧，但是她还经常到外面收大额的赌注。
没办法，再过三天她的高利贷就要到期。
不能准时还钱，那些心狠手辣的马仔，真的敢把她从澳门大桥扔下去。
可惜，由于外围集团内是一对一的联系。所以李丽并不知道“邓兆宏”的存在，更不知道“邓兆宏”已经被人做掉，ICAC已经查到他们身上来。
现在李丽察觉到不妙后，越琢磨越觉得“石总”像是警察。
于是，她便打算跟干爹说说，让干爹教教她怎么做。
李丽喝下一口白开水，略作休息，把一张偷拍的照片，通过手机彩信传给申华山。
“嘀嘀。”
等到短信发送完毕，她才打出一个电话，等到对方接通户，轻声细语的讲道：“干爹。”
“什么事？”
申华山坐在澳门的一间办公室里，接起李丽的电话，同时看见了手机里传来的照片。
只听李丽带着讨好的语气讲道：“干爹，这个人在傍晚的时候跟我见面，说是要跟我买球。”
“我发现他有的问题，希望您帮我查查。”
申华山在看见照片后，马上就认出这家伙是ICAC调查他们的职员，当即冷笑一声道：“哼。”
“这还用查？我认识他！”
李丽语气一惊道：“干爹，您认识他？”
“嗯。”
“你等等坐船来澳门一趟，我点游戏想跟你玩。”
申华山一手抓着拐杖，另一边已经在心里坐好决定——李丽这个女人不能留了。
再留下来，仅要替她还钱，还会被ICAC抓到尾巴。
到时候，惹大老板不高兴，他可就惨了。
李丽还没意识到不对，故作娇嗔的笑道：“干爹，你讨厌啦。”
“明知道我在澳门欠下赌债，您还叫去我澳门陪你。”
“到时候，我就真成死鱼啦……”
听完对面的话，申华山皮笑肉不笑的扯起嘴角，非常清楚自己“女儿”心里那么小花花肠子：“呵呵呵呵，别怕，那四千万我帮你还。”
“你跟赌场的债务，我帮你一笔勾销。”
反正都是空头支票，今天的申华山格外豪爽，居然一口答应下来帮她还四千万。
李丽听见这个消息后，心头又惊又喜。喜的是赌场债务能够清零，居然能够轻易的捡回一条命，事情可比她想象的要轻松很多。惊的则是，不知道“干爹”又打算玩什么变态游戏，一场游戏就能够帮她清四千万。
估计三个人，五个人都是轻的，说不定，还有更恶心的在等她。
唉。
没办法。
在钱面前“尊严”都是屁啦。
李丽收起心里的心思，最后甜甜的挤出一句话道：“谢谢干爹。”
一对父女在通完电话后，便各自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干爹”再度打电话联系“越南佬”，准备请动那位“莫得感情”的杀手继续上场。
幸好，当时没有直接让杀手闪人，这一回果然又有事情要做啦。
而且杀手一直都在港岛，正好在李丽过海的路上，就能直接把她给干掉。
由于，之前有过联系，很快申华山便把消息交代清楚。宋仁信在收到消息后，也开始准备枪械，打算再帮“老板”做完这一单。
李小姐联系游艇的速度也不错，很快跟熟识的公司经理订好位置。
旋即，回到化妆间重新上装，接着洗一个澡，换过一身内衣和外套，她才重新拿上包包离开公寓。
……
“出来了，刘sir。”
刘保强把车公寓斜对角的车坪，手里拿着一份牛奶跟面包，正噗哧，噗哧的吃着。
打算在把夜宵吃完后，便一个人先撤离现场，把伙计们留下来盯梢。
没想到，他还把牛奶喝完，李丽便踩着高跟鞋出门，重新把灯按闪，准备开车出门。
“哇，今晚绝对有收获。”
刘保强看见跑车驶出小区大门，连忙把牛奶放下，凭借丰富的办案经验，预感到接下来会有很大的收获。
因为，眼下这种回去又出来的情况，要不然纯属去约会，要不然就是去谈大事。
可是，李丽又没男朋友，约傻会啊？
跟“干爹”约会？
指不定那个干爹就是大庄家！
这时驾驶座的伙计正准备开车跟上，刘保强忽然伸手按住旁边档位：“等ICAC的商务车先出去。”
ICAC的商务车一直都停在外面的公路旁边，现在看见李丽的跑车离开后，旋即发动车子，紧紧跟在后面。
这辆商务车内监听设备齐全，早在刚刚李丽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她要开车前去码头过海。于是，提前派出“耀祖”开车到码头蹲点。
直到ICAC的车子尾灯消失，刘保强他才打出手势，让重案组的几辆轿车缓缓驶出小区。
西区重案的装备一向算好，但是跟ICAC的比起来，那可就差远咯。
几辆汽车先后穿过山道，一路平安无事，渐渐朝码头方向靠近。
夜晚的码头，涛声依旧，星光点缀着海面。
呼呼呼。
车辆驶下山道，进入一路平躺的码头公路。
刘保强一路跟着前方的车，由于不能跟太近，三辆重案组的车子，都是一路更换队形。百无聊赖的调在后面，甚至有一些打哈欠。
“轰轰。”
当前方的跑车转过一个大弯后，一辆机车突然冲旁边的路碑后冲出。
宋仁信戴着标配的头盔，目光直视前方的跑车，与那辆商务车……
“呵呵。”
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第一个动作就从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拉坏的弹药。
“嗯？”
李丽听见后方暴躁的油门声，本能的把头转向后视镜。只见一个骑着机车的车手，张开双手扯起一个圆柱体，直直抛在后方一辆商务车前面。
“这辆商务车惹上麻烦了！”
李丽双目一亮，加了一脚油门，打算尽快逃离这里……
商务车驾驶座上的“安达”则是惊呼一声，把烟雾弹扔成手雷，猛然打方向盘。整理商务车“轰”的一声，一头栽进路边的水渠里。
“吱吱……”
黑色的烟雾弹缓缓散开，后方的车手又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一拉油门，把枪口对准前方的跑车。
宋仁信早就发现这辆车“眼熟”，哪里需要过多的判断，直接把它报销就成。至于，前方跑车内的“李丽”，这时也惊觉到杀手的目标是她。
看着杀手的机车靠近车门，“李丽”顿时扯开嗓门，爆发出一声惊叫：“啊！”
车道上。
几乎是在宋仁信扔出烟雾弹的同时，跟在后面的刘保强便发现目标，迅速掏出手枪，直直对着前风玻璃开枪。
“砰！砰！砰！”
三发子弹，完全沿着一个洞孔飞射而出，连续击中旋转中的车胎。噗噗噗，陷进不同的位置当中。
开玩笑，刘保强LV2的枪法，可不是盖的！
“滋啦。”
机车轮胎迅速衰扁，路面上传来一道尖锐的摩擦声。
宋仁信手中握着板机，心里猛然察觉到，身后那些车上也是警方的人。
好在，职业杀手的心里就是强悍，仍然压着车把，抬手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在机车甩飞倒地的同时，宋仁信仍然连续开枪，叮叮当当，在车门处打出几道弹孔。
可惜，李丽坐在车内尖叫的时候，双手早已松开方向盘，慌慌忙忙的踩下刹车。
宋仁信最准的一发子弹，则是打在跑车的方向盘边，并没有击中目标。
“轰。”
跑车栽在商务车前方五十米的距离，两车前轮都陷在同一条排水渠里…….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一起练习排水渠过弯呢。
宋仁信则随着机车摔倒在地的同时，单手持枪，顺势翻滚卸力，滚倒在路边的草丛里。
哒哒哒。
他头盔摔裂，满身都是污垢和擦伤。不过他在爬起身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选择双手持枪，站在路边把弹匣内的最后几发子弹，打向前方那辆轿车。
“砰！砰！”
两发子弹迅速朝前方席卷而来，驾驶座上的伙计，惊慌当中准备踩下刹车。可是，坐在副驾驶的刘保强却突然拉下他的手臂，大声喊道：“趴下来，冲过去！”
“yes，sir。”
负责开车的伙计大喊一声，单手打过方向盘，趴着脑袋跟刘sir一起藏在主控台下。
唰，汽车飞速向前冲去，两法子弹也在“噗噗”两声后，射中他们的靠椅，把两人惊出一身冷汗。
没办法，光凭刚刚杀手移动射击的一招，刘保强就判断出对方的枪法，绝对会在他之上。因为，他自问在机车滑倒，跑车移动，身体倾斜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把子弹射进车内。
这考验的已经不仅是枪法，还有身体素质，以及神经反应能力。
这是LV3级的射击实力！
“轰！”
在刘保强两人躲过子弹后，紧随而来的，则是车头撞中杀手，猛然把对身撞倒在地上。
“yes！中了！”
轿车停在道路边，刘保强听见外面的动静，一捏拳头，心里暗暗振奋。
现在杀手总算搞定了，接下来，陆sir也该开心了吧？
“嘿嘿嘿。”
刘保强一脸坏笑的抬起头，跟着伙计一起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地上看向满身狼狈的杀手。
只见杀手一手捂着右腿，旁边丢着一把枪，昂起炯炯有神的目光正在瞪着他。
不得不说，杀手还真些帅。
但是西区出来的警官，在比帅上从没怕过谁。
刘保强冷笑一声，摆摆手道：“头盔破碎，衣服擦烂，一只右腿还被撞断。你的样子这么惨，你的表情，怎么就这么酷呢？”
“来个人，把他抓起来。”
“yes，sir。”
随着刘sir一声令下，从后面两辆轿车下来的伙计们，便纷纷上前把宋仁信拿下，押往后面的警车上。
刘保强看见杀手一幅冷酷无情的样子，连忙大声喊道：“唉唉，你们看紧他点。”
“不要让他咬舌自尽了，我等等还要录口供呢。”
“明白。”
两名伙计大声应话的同时，从车上掏出一块抹布，直接往宋仁信的嘴里塞去。
“哈哈。”
刘保强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宋仁信咬着抹布，吃瘪的样子，他在心里就特别开心。总之，就好像看见这手就不爽，觉得这家伙没有出现的必要。
而在杀手被扣押上车后，另外两名伙计，也从车里把“李丽”救出。
直到杀手、警察接连出现，李小姐才察觉到自己卷入麻烦，恐怕没好下场了。
好在，当时撞车的速度不快，李丽除去衣服、头发乱了一点，身上还真没有受到伤害。
等到她被警察送另一辆车后，刘保强把眼光朝ICAC的商务车看去，打算解决完ICAC就收工，连夜回去审讯两个人。
“刘sir，我需要你一个解释。”
果然，这时候陆志廉带着几名组员走到重案组面前，直接伸手把人拦下。
刚刚那辆商务车的龟壳很厚，夸张点，说不定还会有防弹功能。只能失控卡进排水渠而已，又没有翻车落下山崖，这群人当然活得好好的。
不过，当刘保强垂下目光，打量着面前拦路的人群时，却在心里腹诽道：“你们这些，摔进山崖好啦。”
“省的我跟你多费口舌。”
“刘sir。”
陆志廉加重语气再问一声，刘保强旋即收起心思，堆起笑容说道：“陆sir，是你手下的人，让我来抓杀手的嘛。”
“我这儿不是抓不到了吗？”
安达站在背后脸色一变，陆志廉紧接着问道：“傍晚酒店里的事情，是你搞的吧！”
“什么？什么酒店！”
刘保强左右四顾，最后把眼神看回陆志廉，一片茫然的讲道：“陆sir，我听不懂你的事情。”
“我现在把杀手抓到了，顺便抓到一个嫌疑目标，打算请她回去录个口供。”
“请问陆sir，我可以撤了吗？”
刘保强指指前方的警车，既是在向陆志廉表示想要离开，也是想让他认清一下……在场谁的伙计比较多。
“你……”安达抬起臂膀，想要伸出手指将讲话。但是陆志廉却提前一步按住他，面色谦逊的笑道：“刘sir，没问题。”
“不过，我们是联合调查组，希望您到时候给我一份资料。”
“这是小意思嘛。”
“陆sir，我先去忙了。”
刘保强觉得陆志廉还是很识相的，朝他点点后，便走到前方的轿车上。跟着伙计们坐上警车，全部开车回到警署。
今天，可是大收获啊。
他肯定是要好好审一审。
至于，现场的东西，在刚刚就被伙计们收拾好了。剩下一个右腿被撞断的杀手，则是需要先送到医院进行救治。
……
“陆sir，就这么让他走了？”
“我敢保证，前面在酒店就是重案组的差佬。”
“难怪我觉得眼熟，全都在新闻上见过……”
安达看着三辆警车离开，扭过头，面露不甘的说道。
陆志廉摸着手表，摇摇头：“没有证据，就别拿怀疑说事儿。”
“咱们都是办案子的，应该要懂这点规矩。”
“何况，别人是李sir的手下，硬要跟我们对着来，你去找李sir的麻烦吗？反正我不敢。”
安达与几名组员面面相觑，不得不的承认陆志廉说的很有道理，最后只能收声。
“呵呵。”
陆志廉轻笑两声，捏着耳边的耳麦讲道：“耀祖，你从码头撤出来吧。”
“今晚李小姐不过海了，她要在警署里过夜。”
“明白！”
守在码头的一名调查员收到消息后，马上便开车来到现场，跟着组员们一起离开。而在半路上时，陆志廉则是接到一个“伦sir”的一个电话，约他明天到跑马地的一家餐厅吃饭。
听到这个消息，陆志廉马上猜到“伦sir”可能要给他爆料。
所以，当然不会拒绝，而是选择一口答应下来，
调查组在回到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后，陆志廉便开口放组员们回家。
嘿嘿，案子上争不过别人，倒也不是全部没有好处。
最起码，大家下班的时间可以早一点嘛。
西区重案那边，则是苦了刘保强。
因为，不管哪个伙计能下班，他都不能下班，必须在警署里盯着审讯进度。
宋仁信那边不用提，现在还在医院呆着手术，没时间说，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开口。不过，李丽那边把握倒是很大，相信能够一晚上拿下。
于是，刘保强便用起了套路，先让伙计们审了李丽一个小时，把她审的精疲力竭，口干舌燥。
“啪嗒。”
刘sir才推开审讯室，拿着一个小纸杯进门。
刚刚进门便把开水一饮而尽，将纸杯甩进垃圾桶里，坐在椅子讲道：“好热啊，为什么总有让我加班。”
“李丽是吗？”
“你跟我们李sir是不是亲戚啊！”
李丽有些懵逼，旋即想起来西区“李sir”的身份。
只要，经常在澳门玩牌的人，其实都在私下里听说一些事情。
比如说，李sir经常往澳门的“新乐”赌场跑，“新乐”的女老板是他的女人，他是“新乐”的背后老板。
李丽可不敢惹上这样的大人物，连忙摇着脑袋道：“不是，我不认识李sir！”
“不认识李sir？”
“不认识李sir！你还敢在新乐赌场里欠下四千万高利贷！”
刘保强一拍桌面，扯开嗓门朝前方大骂，直接给面前的“李丽”上演一出以德服人。准备靠着优秀的人品，开始审讯面前的“李丽”。
直接把“李丽”吓的弱弱出声问道：“阿sir。”
“我欠下的高利贷，是不是影响到你奖金了？”
翌日。
早上。
李少泽刚刚来到警署，便看见刘保强拎着一袋早餐，站在楼梯口等他。看到他进门后，快步迎上来堆笑道：“李sir，早上好。”
“说吧？什么事！”
李少泽把目光扫过早餐，心里马上察觉到有古怪。
因为，往常送早餐这儿活，都是由王素贤那位靓妹来做的。刘保强堂堂一个大男人，把别人“大长腿”的活给抢了，明显就是特意来献殷勤。
要知道，世界上不会有平白无故的爱。
刘sir一大早来找他，绝对是有事情要说。
果然，刘保强提起手中早餐笑道：“长官，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办案遇到麻烦了？”
李少泽双目簇起，没有去接那份早餐，而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教训刘保强一顿。
毕竟，这件案子要是办坏了，可是会影响到他的职位调动。
如果，他真被按在西区当署长，哎哟，刘sir以后就有大把的好日子过了。
刘保强察觉李sir有些不悦的表情，心头咯噔一声，硬着头皮讲道：“长官，马会案有一个叫作‘李丽’的想要见你。”
“她在新乐赌场欠下四千万高利贷，一定要你帮他一笔勾销，她才肯配合我们的行动。”
重案组昨晚连夜对李丽展开审讯，没想到，“李丽”明知道申华山想杀他，还是咬紧牙关不开口。
刘保强无奈之下，只能拿出账单，引诱“李丽”开口。
李丽一听到能“消账”，马上就上钩。
不过，她还算是有点手段，硬是要李sir亲自出面帮他消完账，她才肯爆出大庄家的料。
李少泽想不到刘sir是来帮人清帐的，心里暗靠一声，感觉被人给坑了。
不过，这家伙还真有一套，现在已经查到“李丽”这里。
距离幕后大庄家“申华山”只差一步……
但是拿他“新乐”的账单当谈判筹码，是不是太过分啦？
李少泽瞪他一眼，无奈点点头道：“好，我去帮她清了吧。”
“呵呵，还好是欠在新乐，不用我掏现金。”
“只是一个电话的事情，不然鬼帮她清四千万。”
估计，等他把帐清完，就可以去抓把“申华山”抓回来了。
到时候，重案组的任务，也算即将完成。
刘保强目送着长官离去的身影，突然高高举起手中的早餐喊道：“李sir，您的早餐吃不吃啦。”
“四千万的早餐，吃不起呀！”
李少泽甩甩手，一个人已经走进近重案组的办公区。
这些当代恶臭年轻人，主动给人送早餐，准没有好事。
刘保强则是略作思考后，转身推开李sir的办公室，乖乖把早餐放在办公桌面。拍拍手，其他东西不敢乱动，把门锁好后，重新朝李sir追去。
等他追上李sir的时候，李少泽已经坐在审讯室里的一张凳子上，穿着西装，翘起二郎腿，把手搭在腿上问道：“李丽，听说你要见我？”
“嗯嗯。”
“刚刚重案组的阿sir说，您能帮我清掉澳门的帐？”
李丽只是一个靠着“干爹”混吃混喝的女人，在气势上怎么比得过李sir。李少泽一坐在她的面前，李丽的声音马上就弱下八度，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李少泽眉毛一挑，掏出手机瞪着她道：“你说什么？”
“你在怀疑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告诉我，放你贷的人叫咩？”
李丽吓了一跳，往后仰道：“金牙威，新乐赌场里面一个镶着金牙的老大。”
“什么老大，我是他老大的老大的老大！”
李少泽当即拨出电话给阿森，嘟嘟两声，电话立马被接通。
这时“罗森”应该是在办公室里，四周安安静静，不过在接到大老板的电话后，他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出声问候道：“大老板，早上好。”
“早上好啊，阿森。”
“赌场里是不是有一个放贷的人叫作金牙威，镶了一个金牙的人。”
“我亲戚在他那里欠了四千万，有空帮我清个帐。”
这种事情，对于李sir来说真的是小事，小到罗森有点惊疑，没想到有接到这种电话。
比方一个土豪突然跟你说，微信转账10块钱，你会不会有惊讶？
罗森确实很惊讶，不过当即回答道：“收到，马上办。”
大老板跟他说“有空办”，只是口头上的一种说法，给他一点面子而已。
罗森要是真放着有空才去办，那么他就真是一个傻子了。
还好，现在是用电话沟通，如果是短信的话，说不定李sir还要遭遇一番“是不是本人”的质问。至于，那个镶金牙的马仔？说实话，罗森也不认识。
四千万的数目，虽然能够把李丽给压死，但却不会出现在他的工作报告上。
“OK了，搞定。”
李少泽跟罗森交代完后，直接把电话挂断，抬起眼神看向李丽。发现，李丽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后，旋即开口问道：“怎么？不放心啊。”
“没有没有，多谢李长官。”
李丽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敢表示对大佬的怀疑。
生怕惹怒大佬，接下来没有好果子吃。
唉，要是她跟李sir真是亲戚，那该有多好啊？
“砰！”
刘保强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大声吼道：“帐已经清了！快说！”
李丽浑身一颤，目光扫过两人后，连忙交代道：“我是专门帮申华山收注的，所有赌注都会送到他那里。”
“申华山应该跟马会内部的人有联系，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废话太多了，现在他在那里？”
刘保强把双目瞪成铜铃，凶神恶煞的望着对方，把“黑脸”唱的很是出色。
李丽被吓的差点哭出声来，急急忙忙招供道：“在澳门的新乐酒店，他平时都在新乐玩牌，晚上就会睡在那里。”
其实，申华山在港岛是有别墅的，只不过最近风头很紧，他才会躲到澳门去避避风头。
可惜哦，他有点不开眼，一头撞到枪口上去了。
李少泽扯扯嘴角，扭头朝刘保强望去：“带人过海去接申华山回来。”
“yes，sir。”
刘保强听到“新乐”两个字的时候，就知道结局已经敲定了。这时开口应话后，马上带着伙计们去领装备，然后开车前往码头坐船，去澳门把罪犯接回来。
李sir会帮他们搞定，剩下的事情。
他们全当去海上逛一圈就行。
“哼哼。”
李少泽等到刘保强闪人后，轻轻瞥过李丽一眼，他便转身走出审讯室，来到走廊的窗口边。
“啪嗒。”
点上一根香烟，深吸一口气，两道白雾从鼻孔里喷出。
做完这个老烟枪的标准动作，李少泽在等到烟雾散尽后，他才拿出手机，重新打电话给罗森道：“阿森，把新乐酒店里面一个叫申华山的人抓起来。”
“搞定完，送到码头，我的伙计会去接。”
“明白，大老板。”
罗森这时叼着一根大雪茄，再度接到大老板的电话，一点都不觉得烦人……
以前，大老板一年都没打一个电话给他，现在一天就打两个。
啧啧。
他在新乐的地位岂不是要直线上升？
李少泽交代完一句话，干净利落的挂断电话，反身走回办公室。
他在推开房门后，看见一份早餐还摆在办公桌上，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伸出拿起奶茶的杯壁，掌心内还传来一丝温润……
“不错，不错。”
“当代恶臭年轻人，总算有点进步了。”
李少泽吸着奶茶，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
新乐。
酒店。
申华山戴好帽子，拉起衣柜旁的行李箱。
啪嗒。
酒店套房的门锁被扭开，箱子底轮滑过走廊地板的声音响起。
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有收到“宋仁信”行动结束的消息，而且，李丽也没有出现在澳门。
这让“申华山”察觉到不对，昨天晚上就订好今天最早一班的飞机，打算乘坐飞机，先去新加坡避避风头再说。
飞机即将起飞。
他带着一些简单的行李，准备乘车离开酒店。
现在他刚刚按开酒店走廊的电梯，一位穿着西装，夹着雪茄的斯文人就站在他面前……
“呼。”
“申先生，别急着走啊？”
“我们老板想要见你一面，留下来多玩几天吧。”
罗森站在电梯内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身后站着四名双手在前，腰间鼓鼓的保安。
与此同时，左右两边的两部电梯内，同样走出一群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
“你们老板是谁！”
申华山一边拉着皮箱后退，一边惊慌失措的问道。
其实，不用问，他在心里已经知道“新乐”的老板是谁。只不过，他一直以为案子只有ICAC在办，怎么跟警队联系在一起？
罗森呵呵一笑，摇摇头，没有去追人。
因为，申华山刚往旁边走出两步，两群西装保镖就从安全通道口一涌而出，直接塞满整个走道。
这里可是他的地盘，要是大老板一句话的事情，他都办不到，他还是辞职算了吧！
“申先生。”
“你是想躺着见我们老板，还是站着见？”
罗森望重新把雪茄叼在嘴里，用手掌掸掸西装衣角。
澳门码头。
太阳高挂，风和日丽。
刘保强带着一群警员们走下轮渡时，新乐的大排黑色轿车，整齐的停在码头门口。
随着，轮渡抵达。率先下船的游客们，看见这幅大阵势都选择绕道出行，绕开车队的方向。
刘保强则是带着伙计们止住脚步，眼光四周游荡，果然马上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罗森一手插着西装裤带，一手夹着雪茄，靠在奔驰车门前。
“喂。”
“这里！”
海风刮起他的发梢，把港式“中分头”高高吹起。
罗森举起手掌，用力挥动两下，旋即在再度咬着雪茄，吧唧吧唧的吸烟。
刘保强听到叫声，立即知道，他们就是李sir安排来交来的人马。带头那位喜欢装帅的老男人，有一次还在KTV里碰过面。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年前的一次春节，西区破完一起大案。
李sir便请他们一起到澳门玩耍，其实就是吃饭、洗脚、K歌一条龙。
由于是在澳门嘛，又是假期时间。
罗森跟螃蟹两个人都在KTV里露过面，螃蟹光顾着摇骰子，“阿森”还则是唱了一首歌。什么《日》来着？
唱完之后，把他们这群伙计惊为天人，震惊于他的歌唱水准，还以为他是酒店里的职业歌手。
现在再度见到他，刘保强居然还能记得他的名字，走上前握手道：“阿森。”
“这次是你做事啊？”
“是啊，是啊。”
罗森上下打量刘保强片刻，其实有点忘记这个家伙。
那次他在KTV里，光顾跟大老板，陈家驹、王素贤说话，根本没有在意到刘保强……
可怜的刘sir，那年十八站着如喽啰，根本没被别人放在心上。
好在，阿森会做人。不管自己认不认识，别人都摆出一幅跟你熟悉的样子了，他肯定不会故作陌生。
因为，大家都是跟一个大老板混的嘛……
罗森咬着雪茄，从怀里掏出一个雪茄盒，抽出一根递给刘保强道：“阿sir，来一根？”
“呵呵，不了。”
“申华山呢？”
刘保强是警署里少有的不抽烟警官，堪称是好男人的标配。
这时拒绝掉雪茄，便直接询问起正事。
罗森也乐得把事情办完轻松，重新把雪茄收好，靠着车门，举起手打出一个响指道：“把申先生请出来。”
“是，森哥。”
两名黑色西装的马仔走到轿车后门，就是罗森靠着的那辆车……
等到他们把车门拉开，便能看见一个戴着帽子，满脸白色胡渣的老男人，抓着一根手杖坐在里面。
刘保强饶有兴趣的打量里面片刻，心里不禁偷笑道：“老到皮肤都皱啦，还喜欢吃嫩的妞。”
“当自己是黑山老妖，可以吸人精气啊。”
身后的两名警员，则是主动上前帮长官分担工作，一起动手将申华山从车座里一把拉了出来。
罗森在看见警员迅速把人铐好，准备拉上返航的后，心里知道对方不会久留，干脆主动伸出手道：“长官幸苦了。”
“要不要，叫一艘游艇送你们过去？”
注册在“新乐”旗下的游艇有几十艘，他想要随便调一辆用很简单。
不过，刘保强摇摇头婉拒道：“不用，这班轮渡十五分钟后反港，我直接坐船回去就好。”
“OK。”
罗森知道警察需要防止受贿，拒绝他的提议很正常。
虽然，他又没有送钱，又没有送东西。但是豪华游艇，不是普通警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乘坐的交通工具。
真坐下去，说不定ICAC的调查员看见后，还真认为他们来澳门玩了。
罗森不再强求，跟刘保强打过招呼后，便坐上后排，带着车队离开码头。
就像，警员不想跟他们“商人”多过接触一样，他这位安保总监，也不想跟警员混的太熟。
倒不是，怕被人调查，主要不想让“大老板”心生忌惮。
很快，刘保强等人坐车轮渡返回港岛，并且在当天下午的时候，把“申华山”押进审讯室。
李少泽刚刚吃完午饭，从警署外面回来，便看见审讯室跟观察室都有人用。重案组的一个伙计，还端着一杯咖走进观察室。
现在不用多说，肯定是刘保强把人抓回来了。
于是，李少泽没有多想，直接推开观察室的门，走到刘保强身边，一言不发看着审讯室里的情形。
原本，刘sir正在摸着下巴思考问题，现在发现长官突然来到身边，连忙放下手掌，出声问候道：“大sir，人带回来了。”
“嗯。”
李少泽点点头，环保双臂，观察着审讯室里的情况。只见两名警员坐在椅子上，拿着纸笔，正在出身询问申华山的信息。
可是申华山倚老卖老，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倒是很镇定，很有气势气势。
简简单单的两分钟，就能看出两名警员搞不定这个老家伙。
刘保强想要上前按下话筒，让警员问问申华山和李丽的关系，或许可以用李丽来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不过，他的脚刚刚往前一步，手都还没碰到话筒，坐在审讯位上的“申华山”突然开口：“我想见你们长官。”
“嗯？”
刘保强止住步伐，扭过头看向长官。
审讯室内的两名警员，同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少泽脸上笑了笑，直接出声讲道：“把闭路电视跟收音全部关掉，我进去问问他。”
其实这件案子查到“申华山”之后，就必须由他亲自接手…….
就算申华山不说这句话，他等等也要进去审审申华山。
现在由他主动提出来，明显更加合适一点。
看来这位“华干爹”老归老，但是还没有糊涂，知道接下来的“料”很猛，招出来那些小兵接不住，必须要找领头的来。
至于不说？
进到西区警署后，他其实就准备说了。
“yes，sir。”
刘保强听完大sir的命令，把眼神瞟向控制台前。两个坐在控制台上的伙计，早就啪啪两下，把监控跟收音全部关掉。
要知道，警队是纪律部队，长官是能压死人的天。
长官审人说要关监控，关收音，他们就真的不敢开一下。
何况，站在背后的还是一位穿着白制服，实力独树一帜的大sir？
等到审讯室内的监控关闭后，李少泽走出观察室，不紧不慢到茶水间冲一杯茶，然后捧着一次性纸杯推开审讯室的门。
“怎么，听说有人找我？”
李少泽吹着纸杯，语气明明非常笃定，但却偏偏装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坐在桌子后的两名警员连忙起立：“长官，下午好！”
申华山皱起眉头，侧过目光，打量着进门的“小飞侠”
他一直都知道西区的李长官大名鼎鼎，并且“新乐”是他手下的产业之一。但是，没想到西区警署会跟ICAC联合行动，一起调查他的外围赌博。
如果，只是ICAC的话很好解释，反贪嘛，把邓兆宏拿去祭旗就好咯。可是，邓兆宏死后，他们并没有停手，而是继续往下面深挖。
这让申华山马上意识到，西区警署恐怕不仅是冲他来的，还可能是为了他背后的大老板。
嘿嘿嘿，那大老板的分量可就重了。
谈到大老板，面前的警员不够资格听，必须要叫“小飞侠”亲自出面。
而且，作为一只老狐狸，打死不说，是不可能的。
跟警队对着干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他可以说大老板的事情，必须要弄到一点好处。
“行了，你们出去吧。”李少泽站在审讯室内，伸手朝面前两名伙计挥了挥，旋即又朝正面的玻璃挥过。
刚刚负责审讯的两个人，以及观察室里的所有人，都默默回到办公区内。
等到旁人全部散去后，他便拉开椅子坐下，把茶水推到申华山面前：“老人家，喝杯水。”
“想要跟我聊天简单，就是很容易被我气暴毙，最好多喝热水。”
“咳咳咳。”
申华山刚刚端起茶杯，举起杯子准备喝茶，便被呛的连连咳嗽，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今天，李sir没有穿制服，而是穿着一身做工精致的西装……
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是斯文，但是说起话来极为尖锐，一点都不给老人家面子。
等到“申华山”喘过两口气后，他便直接问道：“申先生，你找我咩事？”
“是不是告诉我，苏老板的事情？”
李少泽话音刚过落下，申华山便满脸惊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苏老板！”
如果，没记错的话，司马念祖就是从你家翻出“苏老板”的信息。
李少泽才懒得跟他解释这么多，掏出一部手机放在桌面上，大声喝道：“你说不说！”
申华山咬咬牙，最终点头道：“好，不要我说，我就说！”
“不过我要你答应，说完这件事情，放我离开港岛！”
靠，这个老糊涂还想着用情报交易呢！李少泽轻轻用手指轮拨着桌面，略作思索后，点点头道：“没问题，你先说！”
“说完我就放你离开港岛，看什么看？出去打听打听，西区李sir从不骗人。”
“大不了，骗你我是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