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李少泽的反应力能够跟上速度，他完全可以放弃兵械。
有行动带配枪，没行动带黑枪。反正买枪的渠道不难找，每天枪不离身就行。
但奈何枪法受到属性不平衡影响，应对普通情况还行，如果碰见危机状况，很可能靠不住。
这时候学一门兵械就极有必要。
虽然不可能随时随地带刀，但足够应对很多突发情况。
而且八斩刀是咏春的独门兵械，和咏春拳一脉相承。
由两把同样大小的刀具组合而成，交叉平放形似蝴蝶，往往被称为”蝴蝶刀”。
可单手，也可双手，可同长，也可长短各一，对于李少泽而言非常实用。
“八斩”之名，也并非是刀械的名字，而是这套刀法的名称。
李少泽既然准备学刀，自然侧旁敲击许久，对这门刀法也有所了解。知道八斩刀练的不是技巧，而是咏春核心的法度，永之八法。
何为法度？法度不是死板的技巧，而是刀法的运用之术。若是学通八斩刀，将八斩法度练深，到时拿到任何兵械，都能够有效运用起来
而武馆的弟子们，听见李少泽要学刀，表情都非常惊讶。
想不到一个习惯开枪打人的警察，不仅喜欢学拳，现在还要学兵械。
要知道就算武馆弟子里，学过八斩刀的都不超过五指之术。因为八斩刀和咏春拳的强身健体不同，是实打实的杀人术。
其中刀法套路是以咏春拳为根基，在鸦片战争时演化而来，专门为了肉搏杀人所创。
所以历来咏春武师，传授八斩刀都非常谨慎，非心地善良者不传。
龙马大叔盯着李少泽的眼睛，沉凝许久，才缓缓点头：“也好，八斩刀本就是拳法的演化，门内都叫作合掌刀。”
“练刀如练拳，练拳如练刀，你这个阶段学八斩刀，确实是个好时机，能够把咏春练到深处。”
龙马还以为，李少泽学刀是为了增加对咏春拳的感悟。
回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观察李sir待人接物，知道他心地确实不错。加上警察天然的光环加成，最终才同意李sir学刀。
“多谢师傅。”
李少泽拱手道谢。
龙马大叔看见他眼里跃跃欲试的目光，面带笑意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茶：“学刀先不急，刀都没有怎么学？”
“武馆里的都是刀老，不适合新人用，所以学刀先打刀，这是规矩。”
李少泽听到规矩连个字，顿时心头一动。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平时帮龙马大叔处理事务的阿明。
阿明一看是钱，顿时缩起手不敢拿。
“明哥，卡里就几千块，打刀的钱不该师傅出。”李少泽知道龙马大叔不缺钱，也不稀罕这点小钱。
但这并不等于，就不需要这笔钱。
因为规矩就是规矩，在老派武师眼里，非亲非故，又不是关门弟子。
想要学艺，就必须要拿钱出来。
李少泽不给这笔钱，就是不给龙马大叔面子。龙马大叔不要这笔钱，就是不尊重自己的功夫。
“艺”之一字，千金不换。
在这种情况下，别人愿意收你钱，真的是给你脸面。
龙马自然不会扭捏，放下茶盏点点头：“阿明，把卡收下吧。”
“我在港岛有认识的打刀师傅，阿泽你过一周再来学刀吧。”
他没问多少钱，几千块几百块，对于龙马来说都不重要。
但他不知道，这张卡是芽子在接到那几家实业公司的业务后，分给李少泽的奖励，足足有三十多万。
这笔钱，其实也算是他的零花钱。把这张卡交出去后，李sir就真的两袖清风了。
接着又打了会拳，并且把银行卡密码告诉阿明后，李少泽便开车带今村清子回家。
竖日，清晨。
李少泽刚刚走进西区警署，才将早餐吃完，就接到了入境署的电话。
“李sir，入警署核对了航班信息。”
“日籍女性，佐佐木穗子，32岁。早上乘私人飞机到港，在国际机场降落，已经出机场，目前入住半岛酒店，包下了整个十三层。”
“许sir多谢了，最近其他日籍的入港人群……”李少泽用下巴夹着电话，手中拿笔将地址记下。
入境署的事务主任许sir，则在拿开水冲泡面。
他盯了一天的监控，早把情况掌握到位。
“有罪犯背景的日籍来港人数，一周内共一百二十二人，是否隶属同一组织不详，你要查就去找国际刑警吧。”
“另外，佐佐木穗子只带了两套衣服，没有带武器。可疑的是，她的私人飞机到机场后，就送去检修了，可能藏东西在里面。”
“想跟这条线的话，你就带队去查吧。”
李少泽惊奇的发现，对面这位姓许的事务主任，还真有两把刷子。
不仅把人员情况调查的很周全，许多分析也直指关键，不来当警察简直可惜的了。
至于找国际刑警那还是算了吧，想到余郑南的死鱼眼他就头疼。
至于私人飞机的问题？如果佐佐木穗子真把武器藏在飞机上，现在也肯定已经运走，能查到才有鬼。
“多谢余isr。”
李少泽将电话挂断，心里暗暗咬牙。
这个娘们真的狠，还真是少于一百个人都不带？
恰好他外套里的手机又传来声响，现在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没几个，接起来一听，果然是今村清子的声音。
简单说了两句后，他就把电话挂断，敲了敲办公桌面。
正在处理文件的伙计，都纷纷转过身，看向他们的阿头。
“全组人去枪房领枪，十分钟后门口集合，半岛酒店。”
“yes，sir。”
李少泽明知道对方有一百多个人，当然不会傻呼呼的一个人去。就算要装私家侦探，也不可能装到这个地步。
何况他隐约觉得，这段时间表露出来的目的性太强。以佐佐木穗子的厉害，只要不瞎都能看出什么。这次见面，与其说是伪装行动，倒不如说是一次警匪谈判。
十分钟后，五辆警车驶出西区警署。
其他组的警员们，一看见这幅久违的场景口中啧啧道，李sir不愧是李sir，搞事情的能力简直一等一的强。
半岛酒店，B层停车场。
警车分隔两边，缓缓驶入停车位。
李少泽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轻扶耳麦：“阿杰，你先去和酒店经理打声招呼。”
“家驹，带A队上楼，守住十三层出入口。”
“晋仔负责B队，大堂，电梯，安全通道，员工通道。碰到对方的人，先别急着的动手，记得去尿尿。”
“收到。”
宋子杰首先下车，坐电梯上大堂，在前台叫出酒店经理。说要办理入住手续，但需要出示身份证的时候，掏出了一本警察证件：“办案，小声点。”
半岛酒店格调很高，大堂经理遇见这种事，也不是一回两回，很有经验的微笑道：“阿sir，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吗？”
“小事情，接到举报有人卖粉，伙计等等进来不要声张，监控室让给我。”
“这是市民应该做的。”大堂经理点头配合，招招手让保安带宋子杰进入监控室，同时低声将事情通知下去。
“回头给你申请好市民奖。”宋子杰舒眉轻笑，把证件收回口袋。
同时地下停车场中，重案组两队伙计，将配枪保险打开，陆续下车，进入行动位置。
李少泽看了一眼手表，今村清子在电话里说，佐佐木穗子想约他吃午餐，顺便将私家侦探的报酬给他。
现在十一点半，时间差不多到了。
他便独自开车从停车场驶出，在酒店大堂前停下，将钥匙丢给门童，自己上车。
今天李sir本来不该带枪，毕竟演就要演的像一点。
但考虑到对方那么狠，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将配枪插在腰间，用夹克遮住，关键时刻也许能够派上用场。
至于为什么不带人强攻？
首先佐佐木穗子是日籍人士，并且在港岛也无犯罪行为。
李少泽手中更没有她的犯罪证据，硬要抓人的话，顶多将其遣返，仍旧拿不到任何消息。
何况怎么样抓她坐牢，那是日本警方的事情，李少泽只是想找找贩毒网络的线索而已。之所以大动干戈，说白了就是因为他比较怂。
当他进入大堂后，心里忽然觉得很不舒服。
这是一种被人视奸的感觉，李sir因为帅，天生对此就非常敏感。
双眼余光一扫，敏锐的就发现，大堂中许多人的目光，都在暗中盯着他。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主动走上前来，弯腰伸手道：“李先生，佐佐木夫人在上面等您。”
“请。”
“多谢。”李少泽微微皱眉，跟着他进入电梯。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操着一口国语，但长相打扮，行为举止都是标准的日本风格。这种风格气质的差异，在欧美人眼中或许不存在，但在亚洲人眼中，每个国家的人都有明显的特征。
既然对方早已派人在大堂盯梢，不知道刚刚的行动计划，是否已经被发现。
……
酒店十三层，除了住房外，还有一处观景会客厅。
整层酒店被佐佐木穗子包下，酒店也按照她的要求，将会客厅布置成了日式风格。
帷幕，民谣，清酒，榻榻米。
李少泽走出电梯后，感觉来到了日式酒店。
西服男子负手站在电梯门口，并没有准备跟他进去。
李少泽独自一人，掀开淡红色的幕纱，看见墙上挂着一副和风“浮世绘”，面色露出一分古怪。
“好大的排场！”
李少泽心中一叹，目光移动。
在浮世绘下，有一张酒案，两张坐垫。侧面摆着刀架，挂着一柄名刃。
“李先生，请。”佐佐木穗子伸手一引，嘴角轻笑。
她穿着和服，跪坐在案前，脸黛淡妆，五官精致，身段更是宽大和服都藏不住的妖娆。
李sir早就猜到佐佐木是个美女，但亲眼一见，还是超乎他的预料。岂止是美，简直就是极品少妇。如果下海拍片，肯定一炮而红。
再一联想今村山河满脸横肉的样子，李少泽恍然大悟，难怪她会想杀夫。越美的女人，真的越危险。
“多谢夫人。”
李少泽盘腿坐在案前，他不习惯日本的跪坐方式，感觉那样膝盖太疼。瞥眼一看，今村清子跪坐在侧，为两人的杯中斟酒。
“多谢李先生救回小女。”
“也十分感谢李sir，抓住杀害我丈夫的凶手，找回我丈夫的尸体。”
两人碰杯饮尽，李少泽却一点都不听出，对方声音里有感谢的意思。
特别是说出那声李sir的时候，今村清子斟酒的手，微微一颤，洒出几滴落在杯外。
显然，李少泽的身份瞒不过去。
不过人生如戏，他才不会打自己的脸，勉强笑道：“孟波是我朋友，我早停职了，帮他忙而已。”
“陈家驹警官跟你做事，自然是你的朋友。”
“不过现在李sir为了五十万酬劳，连督察都不想当了吗。”佐佐木穗子按着酒杯，眉宇间已有一丝杀意。
“我很感谢李警官这段时间照顾清子，也很感谢港岛警方找回我丈夫的尸体，不过希望李警官别再演戏了。”
佐佐木穗子用手轻敲桌面，纱幕后面走出一排又一排的西装武士。
其实李少泽，对于她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因为只要走正常程序，她作为家属，就有权利申请带回今村下河的尸体。对于继承天一集团的计划，不会有任何阻碍。
“从客厅到门口，一百二十人，李sir有没有信心走出去？”
当佐佐木穗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今村清子握住了她的手：“妈妈，不要对阿泽哥这样。”
“你的伙计闯进来要十分钟，我的人打死你，应该不用这么久。”
佐佐木穗子没有回答清子的话，而是直接朝李sir说道。
她知道李sir能打，但再能打赤手空拳，又能打多少人？
李少泽不动声色看着四周的打手，心里突破大骂：“扑街，真带足一百人。”
不过和佐佐木穗子想的不一样，李少泽既然敢来，自然也有他的筹码。
“夫人应该知道，我不仅找回了尸体，还找抓住了凶手。”
“尸体不会说话，凶手会的。”李少泽话音一顿：“夫人的演技，比我还要好。”
厅堂内忽然一静，两人都陷入沉默。
日本民谣“樱花歌”的旋律，轻轻徘徊在帷幕间。
李少泽在赌，赌手中唯一的筹码，能够让佐佐木穗子投鼠忌器。
虽然这个筹码很小，但也是一个机会。
实在不行的话，李sir只能赤手空拳打出去了！
毕竟练拳习武，打的就是十步之内。
佐佐木穗子则微微一愣，心中稍稍失望。没想到高价请来的杀手，最后还是开了口。
她的手中轻弹酒杯，静静看着眼前的警察。
在来到港岛前，她就拿到了李少泽从小到大的全部资料。
比如小学就读的学校，中学赊账开房，警校的考试成绩，入职后的表现等等……
事无巨细，相信比警署内的人事档案还要详细。
而这份资料……
是韩琛给她的！
为什么韩琛手上会有一个警察，这么详细的资料？佐佐木穗子当时就笑了。
因为按照履历来说，李sir亮眼的表现，也就从今年才刚刚开始。这份资料，显然不是刚刚收集的。更何况李sir的辖区又在尖沙咀，从公事上和韩琛没有任何交集。
毫无疑问，这里面有问题。
佐佐木穗子看了一眼女儿，她虽然心狠手辣，但终究要顾虑到女儿的情绪。杀一个警察事小，但若被清子知道真相，事情便大了。
“其实李sir可以直说，你今天来是想要知道什么？”
“按照汉族礼仪，我欠你三个人情，你可以问三个问题，但我不一定回答。”
佐佐木穗子声音放轻，她未尝不可将某些资料告诉警察。
因为她已经决定退出这个组织，何况已经取消了和港岛庄家的合作。就算把料爆给警察，对她而言也不算多大麻烦。
真正的麻烦，是来自组织的反扑。
不过等她彻底掌控天一集团后，便有实力搞定这一切。
李少泽心中松了一口气，略微斟酌后道：“我想知道你们组织的名字。”
“灰色。”
李少泽回忆一阵，印象中没有这个名字。
不是社团，不是电影名，也不是人物名，可能是电影中没有展现出的东西。
默默将其记在心中，他点点头接着问道：“谁是领导者？”
“我也不知道，曾经今村以为他是，后来发现不是。”
“可能每个人都认为他是领导者，但最后都只是被牧放的羊，收割的菜。”
佐佐木穗子眼神中也有着迷茫，就像是迷路在黑雾中的鼬鼠，还有慌张，还有害怕。或许也是正因为这份害怕，才会将某些消息透露给警方。
因为对于想要脱离组织的人而言，有时候警方的力量，未免不能借为已用。
“是韩琛，还是倪家。”
李少泽这个问题好似有些废话。
因为韩琛本身就是倪家手下的头目，但他这几天调查过，自从倪永孝回国接管倪家后，便有心带着倪家的生意洗白。
目前已经参加了区议员的选举，正在整合手下五大头目的势力。
他和韩琛其实两种人。
佐佐木穗子对这个问题也颇为意外，她发现这个差佬真的非常聪明，最后一个问题，足够分析出很多结果。
“是倪家。”
“谢谢。”
李少泽举起酒杯，将清酒饮尽。
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大了，喝完这杯酒，他便准备起身闪人。
没想到佐佐木穗子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李sir：“李sir，其实你演技才是真的好。”
“这是韩琛给我的，相信你会感兴趣。”
“那我就敬谢不敏了。“
李少泽没有当场打开文件，拿着文件起身，朝今村清子看了一眼：“回国好好读书。”
“嗨，清子很感谢阿泽哥这段时间的照顾。”
今村清子弯腰行礼，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李少泽已经走出了大厅。
不得不说，在一百多个西装打手的目光下离开，别管李sir多能打，心里都不免发怵。想要叼根烟闻闻，但发现酒店不能抽烟。
一手拿着文件夹，不知不觉，轻轻拍在腿上。
哒哒哒…..
“晋仔，家驹收队。”
李少泽站在电梯里，压下耳麦，看着缓缓关闭的梯门，眼神露出思索的神色。
……
一辆辆警车从停车场驶出，上中环大道，回西区警署。
李少泽随手将文件夹放在车边，拿出一根烟暗自发愣，开始思索刚刚获得的线索。
他没有去问“灰色组织”其他的国际庄家，暂时将目标锁定为港岛的倪家。
原因很简单，目前他手插不到那么远。
搞定港岛庄家，就是一件大功，把握也会更大一些。
如果能够让倪家倒台，再抽出手去搞别的国际庄家也不迟。
“正在洗白的倪家，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是否表示，这个组织很可能有，帮助倪家洗白的力量？”
“是来自于女皇派还是华人派？”
李少泽知道历来社团家族想要洗白，光靠自己是不可能的，必须有来自上层力量的帮助。
倪永孝这么聪明的人，会选择继续和组织合作，恐怕就是因为，这个组织对倪家洗白很有帮助。
也就说有一定几率，“灰色”会涉及到上层显贵。
李少泽在心里对此并不意外，甚至早有预料，默默将烟叼在嘴上，开始思考灰色的意义。
黑与白，中间就是灰。
灰色，黑与白中间的社会吗？
李少泽戏了一口，发现烟没有点着，愣了一下。坐在后座的宋子杰，连忙掏出女友送他的新伙计，哒的一声将火打着：“阿头抽烟。”
“谢谢。”
李少泽将烟点着，宋子杰谦虚道：“帮阿头做事，应该的。”
“呵呵，你小子。”
阿杰将火机收到口袋里，忽然看见扶手箱上的文件夹。他知道来的时候，李sir是没带文件的，不免好奇多嘴问了一句：“李sir，这是什么。”
李少泽被这一问，才想起来临走的时候，佐佐木穗子给了他一份文件。
他将文件夹封线圈开，抽出资料一看，第一页的左上角，贴着一张他的照片。
“阿头，这寡妇暗恋你啊。”
阿头大呼小叫的起哄，李少泽的心却越看越冷，脑海里不断回忆起一句话……
这是韩琛给的，这是韩琛给的……
李sir你演技才是真的好……
西区，重案组。
李少泽擦干净白板，在顶端写上“灰色”两个字。
下面贴着一张倪永孝的照片，再下面是他手下的五大头目。
“英国留学回来，很难搞的。”
陈家驹抱着手，手中拿着一根热狗。
“再难搞也要搞。”
李少泽将黑笔一丢，转身走到办公桌前。他已经向署长申请，以毒品网络案为理由，介入尖沙咀倪家的调查。
他知道九龙警署的人，盯着倪家很久了。
恐怕没这么容易交出调查权，不过这种屁事，扔给雷蒙去解决就行，压根不用他操心。
这件案子，李sir定了一个代号——无色。
他才不管你黑色白色还是黑色，到他手中统统抹尽，什么颜色都别想有。
巧合的是，“无色”为佛家三界之一，“无色天”没有物质，超脱束缚，只剩下受、想、行、识四种精神，是精神的居所。
每一个坠入无间道的人，心里都在追求无色界。
而现在陈家驹的A队，跟着他主抓这个案子。陈晋则带着B队，负责辖区内其他的突发案件。
不过这只是一个大概的分配，如果有紧急情况，警力也可能按照李少泽的意愿，随时进行调动。
陈家驹则在李少泽转身后，看着“灰色”这两个字，脑海里闪过一句话。
“黑不一定是黑，白不一定是白，犯法不一定是犯罪。”
“历史上的每一场革命，都是由犯法开始的……”
李少泽听见陈家驹在背后神叨叨的念着什么，转过头来：“家驹你说什么？”
“哦哦，没什么。”
陈家驹嘿嘿一笑，他才不好意思，把讲座上听来的话，当作自己的东西卖弄。
“那好，下班吧。”
李少泽将东西收拾好闪人，临走的时候特意将那份文件带上。
晚上洗漱睡觉之前，他打开水龙头，看着镜子里的脸庞。
这个人比想象中的陌生。
不过…
李少泽忽而展颜一笑，他可是继承了记忆的穿越者，无论是国中还是警校时期的记忆，都并没有任何缺陷。
而且记忆当中，始终都没有听过韩琛的名字。
BUG什么？应该不存在的吧……
……
九龙区警署，张署长翘着二郎腿，将皮鞋搭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一根烟，瞪大眼睛盯着前的死对头。
“雷蒙，你来我这里搞咩嘢？”
张署长是个身材高大的老警察，脸上稀疏的络腮胡很有气势。
他年龄要比雷蒙大上几岁，但比中区的赵胖子要年轻不少，是警队中的青壮派，历来和雷蒙不对付。
近几年，九龙区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各大社团都规规矩矩。和署长开会的时候，风头一向都在雷蒙之上。
可是最近雷蒙这家伙，越来越嚣张，听说前几天还抢了国际刑警的案子，今天来找他准没有好事。
“张胡子，那我就直说了。”
“尖沙咀倪家交给我先，事关大案，搞定请你吃饭。”雷蒙背负双手，站着八字步，说出了今天到访的目的。
“别做梦了，你有头马我就没有？知不知我九龙陆启昌的大名，不输你的小飞侠啊！”张署长将烟器掐掉，吐了口口水。
到他们这个级别，警队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够收到风。
张署长自然很清楚，雷蒙这家伙的打算。
不过案子是这么好抢的吗？
西区重案组小飞侠名头很响，九龙区反黑组陆启昌，也是很有实力的。
单论对付悍匪，或许警队后起之秀中，出身重案组的“双李”要厉害一层。但说起治理黑社会，陆其昌带领的反黑组，表现才最为亮眼。
张署长肯定不会把倪家交出去，因为九龙警署已经盯了倪家很多年。现在恰逢倪坤身亡，倪家陷入动乱之际，很可能是搞定倪家的好机会。
“好你个张胡子，十一年前，就是十一年前。”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小高级督察，我们两个人联手抓捕一个逃犯，是谁为你挡了一颗子弹？”
雷蒙既然敢来，就有他的底气。
一边说话，一边还要伸手解扣子，丝毫不害臊。
张署长见此大为恼火说：“雷蒙这个死扑街，不就挡了一颗子弹？还是打在大腿上的，又没死又没瘸，叽叽歪歪说了十多年。”
“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
很显然，雷蒙不是第一回用这一招，张署长对此早已麻木。
雷蒙却不管不问，继续解扣子，好似不见弹孔，誓不罢休。
外面值班的警员们，听见里面都争吵声，都放下手中的文件，将目光悄悄扫过来。
由于九龙区反黑组人强马壮，足足有一百多人，所以警署的格局和西区不同。署长办公室没有单独一层，而是和反黑组同样放在三楼，这时在外面办公的警员可不少。
张署长的脸色也愈发焦急，连忙放下桌上的脚，快步走到门口，刷的一下，拉下百叶帘。
“我靠！”
警员们见此立即把头低下，根本不敢想象两位署长在里面做何交易。
就连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陆启昌，都顿时止住脚步，静静等待两位署长谈完公事。
“拿你没辙，真的拿你没辙。”
张署长摇头叹气，当一个无耻起来，战斗力是十分可怕的。
到这个时候，他只能和以往一样，做出一定的让步。否则等到雷蒙真把裤子脱了，他这位高级警司可丢不起脸。
“现在倪家是陆启昌在盯着，如果你能说服陆启昌，我就答应西区和九龙联合办案。”
这已经是张署长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如果不是看在曾经雷蒙为他挡过子弹的份上，张胡子掏枪都可能让步。可没办法，过命的人情，再旧都得认。
不过完全交出案子，就等于把全部功劳送出去，张署长是不可能答应的。就算他答应，反黑组的伙计也不会服气。
“行。”
雷蒙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因为倪家不是一个小字头，两区联合办案，可以借用九龙的人手，也可以调阅以往的资料，自然对西区是有好处的。
如果不是冲着这块好处，雷蒙根本就不用豁出老脸，直接让李少泽带着人，跟九龙反黑对着干就行。反正两个案子两边查，谁先查出来功劳算谁的。
但是雷蒙这张老脸，好像最近贬值的很厉害。
不过没关系，陆启昌这个人，他可以让标叔搞定。
隔天，早晨。
“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九龙。”
陆启昌打开门，将标叔请进办公室。转身的余光轻轻扫过李少泽，朝他微微点头。
李少泽抱以笑容，但陆启昌问的是标叔，他并没有乱插嘴。
只是看见办公室门门，挂着一张名牌“高级督察.陆启昌”。
“来看看你，顺便和你找个招呼。”
标叔压着警服，稍稍把肚子收住，坐在椅子，接过陆启昌递过来的红茶。
原来标叔以前在警察培训部当过教官，其中教导过一期的学生里，就有陆启昌这个人。难怪雷蒙底气这么足，早已经把事情算准了。
“这是李少泽，我们西区重案组的。”
“最近在跟一件大案子，跟倪家有很大关系，所以需要跟你们九龙反黑配合。”标叔虽然是警司级，但分属两个辖区，陆启昌这位高级督察的意见，其实份量不轻。
一向文质彬彬的陆启昌，轻轻敲了一下镜框，眉头微皱：“倪家的事情，一直是黄sir在跟进。”
“需要问他的意见。”
“你没意见，他肯定就没意见咯。”
标叔人老成精，知道张胡子肯定会对陆启昌特意交代。今天亲自来，其实就是专门对陆启昌施压的。
哼哼，当初他可没少关照陆启昌。
就连毕业成绩，也都是他打分签字的。
所以陆启昌叫标叔一声老师，是实打实的有师生情谊。
陆启昌沉凝片刻，将视线转移到李少泽身上。他知道署长虽然对西区松口了，但明显不乐意西区的人插手，可陆sir有自己的想法，拿起桌上的钢笔轻敲两声：“李sir，反黑组黄sir在外面，你们好好聊聊。”
“多谢陆sir。”
李少泽敬礼道谢，推开办公室门离开。陆启昌才头向标叔开口道：“老师，你这么为难我。”
“今晚能不能让我跟阿芸约会。”
“哼哼，你自己找她。”
标叔见没外人在，双手抱胸，行为举行也随形起来。
原来这家伙深藏不露，居然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身份。
要不是李少泽脚步略慢，他都听不清这句话。现在把话听明白了，顿时觉得港岛警队的水真深，各区之间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等他走到反黑组的办公区，只见一群警员们各自在忙，其中一位穿着蓝色衬衫，坐在桌子上喝咖啡的督察，正随手翻看一页报纸。
虽然大家都没戴警衔，但是李少泽还是一眼，就注意到这个秃额头，腮帮子满脸肉的家伙。
这个人不用看脸，一身气质就写着三个字。
不好惹！
“黄sir，你好。”
李少泽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黄志诚放在报纸，轻轻将他的手拍掉，一脸不爽：“哪位啊？”
“西区，李少泽。”
“哦，我听过。”黄志诚随手把报纸卷起来，扔在桌上，背着他道：“有什么指教？”
对于这种横插一杆的人，鬼都没有好感，何况是黄志诚这种野心勃勃的家伙。
“以后倪家的案子，算我一份，西区九龙联合办案。”
李少泽收起手插进裤带，反正他也不是喜欢当舔狗的人，不爽他有怎么样？就是喜欢这种，你看不我不爽，但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行，算你一份嘛。”
黄志诚拖着声音，把纸杯一捏扔在垃圾桶里。他手下的伙计们，听见有人要来抢案子，顿时也都目露不善。
李少泽感觉，这一时半会，是没人想鸟他了。随意在反黑组里兜着，走到一张白板前，摘下倪永孝的照片。
“今晚他们谈判啊？”
李少泽看见白板上写着，每月十四号，都是倪家五大头目交数的日子。如果没记错，今天正好十四号，这是倪家自从倪坤死后，手下头目第一次交数。
“嗯，想去。”
黄志诚不置可否，他发现李少泽一身衣服都是大牌，开始默默盘算李sir的背景。
不过这些衣服都是芽子新添的，李少泽倒没多大感觉，点头回答道：“需不需要我多带人。”
黄志诚忽然笑了。
“你知道反黑组和重案组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李少泽略微沉吟，想起佐佐木穗子的排场：“黑社会的人，永远比警察多？”
“不对。”
“重案组对付的是子弹，反黑组对付的是人。不过今晚可能有大事件，你也带一队人来吧。”
李少泽不知道，黄志诚说这些，是为了彰显地位，还是专门为了教训他。
不过目的达到就行了，他当即点点头：“下午我叫伙计过来。”
现在西区晋仔带着B队负责其他案子，陈家驹的A队随时待命，正好可以跟李少泽一起行动。聊完这件事情后，李少泽也不再多说，跟着标叔一起离开九龙。
傍晚六点，伙计们都吃晚饭。
陈家驹带着西区的人，加上黄志诚九龙的伙计。
四十多个人坐在一个会议室内，进行今晚的行动布置。
李少泽和黄志诚都看过行动资料，不过目前关于倪家的行动，明显是黄志诚更为了解，晚上也由他进行指挥，李少泽充当一个帮手的角色。
不过当讲到一半的时候，黄志诚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将位置让给李sir，转身走到角落，压低声音道：“人都到齐了？”
“嗯，都在国华的酒楼，倪琛没去是吧，知道了。”
李少泽轻轻瞥了一眼，没管黄志诚的事，接着指挥道：“九龙组，今晚负责把守德程街两边的路口，国华酒楼在这条巷子中间。”
“家驹，带着西区组，把手着财务财务大厦的出入口。这里路口有两个，一个在街头，一个在结尾，主要排查有没有枪手，小心点。”
“收到。”
毕竟九龙的人更熟悉现场情况，李少泽便将他们安排在一线。再由西区的伙计，负责对枪手的排查，也算是合理分工。
这时候陆启昌推开门，朝里面看了一眼：“他们人到了，出发。”
今晚的行动，陆启昌也会参加，他警衔最高，自然说话最硬。两区人马都在各自阿头的带领，从办公区鱼贯而出。
尖沙咀，德程街。
国华酒楼所在的小巷，从里到外站满了古惑仔。
李少泽和黄志诚，陆启昌一起靠着车门。
在他们对面的是尖沙咀五大头目，总共一百多名小弟。
习惯抽烟吹牛的古惑仔，今天都显得格外安静，静静等待大佬谈完事。
陆启昌知道今晚没这么快结束，叫一个警员买了袋雪糕，一人发一根，顺便将手上的腕表扶正。
“呵，人居然这么多。”李少泽舔着雪糕，啧啧称道。
他一直都在重案组做事，不知西区社团什么情况。但是古惑仔谈判，这么大的场面，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一群小弟就这么站在对面，跟警察大眼瞪小眼，神色中一点都不带怕的。
这种气氛和重案组平时办案，还真的是两种感觉。
“今天晚上肯定不简单。”陆启昌咬着雪糕，他吃越高居然是用嚼的，难怪肚腩要比别人胖不少，隐隐有向标叔发展的趋势。
“没办法，只能等四个老大办完事，我们再收拾残局。”
黄志诚倒非常有经验，知道什么时候该动手，什么时候该等待。
毕竟这群黑社会，比他们警察还要熟悉法律，跟他们斗是要靠脑的。
“韩琛来了。”李少泽眼尖，在胖子下车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同时到场的，自然还有三十多个韩琛的手下。
这群黑帮大哥，平时出去逛街都要带一车人，何况是来谈判。就算不兴师动众，身边也少不了保镖。
韩琛下车后还特意回过身，朝对面街的警员们挥挥手，对黄志诚等人打了个招呼。
“看样子，像不认识我？”
李少泽发现韩琛的目光，并没有在他身边多停留一秒。不过这家伙能够搞到他的资料，怎么可能认不出他，很明显这是在装啊。
李少泽心里也没有把握，因为自从佐佐木穗子哪出那份资料后，他的心一直悬在空中。
好在今天能够直接见道韩琛，等老大们办完事情，自己过去聊聊，不就什么都知了？
黄志诚的表情，反倒是和韩琛很熟络，看见韩琛到场后，掏出一个大哥大，打拨了通电话：“带这么多人，准备搞事啊？”
韩琛一边走在巷子里，一边接过电话：“阿sir，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嘛。”
“我警告你，今晚我不想见到有人流血。”
“看他们咯。”
韩琛将电话挂掉，交给身边的小弟，抬头一看已经走到国华酒楼的门口。
尖沙咀倪家，五大头目。
国华，黑鬼，甘地，文拯，韩琛。
这个月倪家的掌舵人倪坤刚死，现在五大头目的四个人，就坐在里面吃火锅，一点都没有交数的意思。
倪琛脸上的挤出一个笑容，走进酒楼笑呵呵的道：“今晚这么热闹啊？”
“来来来，给我让个位置。”说话的时候，手中已经端起了凳子，在桌子上凑了一脚。随手拿过一幅碗筷，丝毫不生份的就开始刷锅。
国华吃完嘴里的菜，继续动筷，瞥了韩琛一眼：“来吃饭就欢迎，来找事就滚蛋”
他们尖沙咀五帮人，国华，黑鬼，甘地都是跟坤叔打天下的老辈叔父，自然野心勃勃。
文拯则是靠实力打上来的小辈，手下人最多也最凶，是目前最出位的大哥。
谁都不想头上刚没了一座大山，转眼又多出一座。所以倪家的钱，他们早就不准备交。
至于韩琛，倪家的走狗一条。
也是目前尖沙咀五帮人里面，唯一还在挺倪家的。
之前约他吃火锅不愿意来，现在自己上门，谁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干嘛这么大火气，你们聊，你们聊。”韩琛接着吃火锅，眼神看着碗里，默默不再说话。
文拯眼珠子一转，突然耸耸肩膀道：“这里我最小，不好听的话我来说。”
“坤叔现在走了，倪家的大儿子当医生，小儿子游手好闲，女儿嫁到国外，就剩下二儿子打理他的生意。”
“这个二儿子灵堂大家都见过咯，长的很帅，但肯定打不过我。“文拯说话很好玩，特意在“打”这个字上加中口音。
不外乎就是表现自己人多势众，倪永孝蹦哒不出什么花样。
“哈哈。”
几个老大吃火锅越吃越开心，韩琛也和大家碰杯，喝酒的时候默默看着这几个傻蛋。
有的人做事，用脑的嘛。
而这时候倪家客厅，一身白衬衫的倪永孝，将外套放在椅子上，走到书房里坐下。
侧身靠着沙发，将眼镜摘下，拿起桌上的大哥大。
国华在酒楼里火锅吃的正嗨，看见小弟拿着手机过来，面上就有些不爽：“搞什么，没话好说了，还找我干什么。”
不过说归说，国华还是乖乖接起电话，虚伪的笑道：“怎么样阿孝？”
桌上的其他四人，也慢慢停下嘴，等着看国华的表现。
他们知道今晚倪永孝不可能坐以待毙，当然也不可能带人杀过来。否则的话，真当外面一百多号小弟是死人吗？
而且尖沙咀五帮人坐在一起吃火锅，不就是为了防止被各个暗杀。
别说刀手冲不进来，以国华酒楼的角度，就连狙击手都瞄不到他们。
所以他们很好奇，倪永孝这个小子，究竟会出什么花招。
“国华，我知道你最近在谈澳门赌场的生意。”
“政府方面我已经谈妥了，看你没有没有兴趣一起搞。”
国华拿着电话，知道其他人都在看他态度。
想要走出倪家，这时候就必须硬气起来。其他三个人，才会接着跟他干。说不定就连韩琛，看到有事有希望，都会转变想法。
于是国华很干脆道：“坤叔死了……”
“我什么兴趣都没了。”
两分钟后国华把大哥大放下，一脸无辜道：“不好意思，澳门那边的生意我不能放手。”
……
在对街口，黄志诚突然收到了一个线人的电话，转头朝陆启昌道：“倪永孝出来了。”
“收到情报，他提了一百万的货，可能放在手上。”
陆启昌打开车门，拍了拍李少泽的肩膀：“李sir，这里交给你。”
“其他人跟我走。”
黄志诚坐上副驾，两人朝带着九龙组的人，去找倪永孝。如果有机会，抓到倪永孝藏毒的证据，今晚就是倪家土崩瓦解的时候。
“放心吧。”李少泽拍拍车屁股，一个人蹲在路边，眯着眼睛点上一根烟。他就让黄志诚去会会倪永孝，自己则会会韩琛。
而在酒楼內，国华作为辈分最大的大哥，刚刚还信誓旦旦的不交钱，转眼间就被倪永孝摆平。
这让国华很没有面子，将大哥大交给一旁的甘地，朝大家打了一个眼神道：“我先走了。”
甘地接起过电话，直接说道：“倪先生，我不知道国华为什么交钱，不过我是没的商量。”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烟蒂掐在碗里。
“我没打算跟你商量，你叫黑鬼听。”
倪永孝看着桌上照片，心里不免发出一声冷笑。
自从父亲死后，他就知道手下的人要翻天。第一个先搞定韩琛，第二个则是搞定了国华。
至于甘地？
在尖沙咀五帮人里，韩琛精，国华硬，黑鬼贼，文拯凶。能够当上大哥的，就没一个人好摆平。可唯独剩下这个甘地，年老好色，志大才疏。
不仅老婆被人上了，货也被人吞走。
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算他走运。
所以别看现在甘地嘴最硬，但倪永孝知道，只要搞定了其他人，甘地也要服气。
不过很明显，甘地现在并不服气，把电话递给黑鬼后，还不爽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我地盘打电话给你。”
“怎么样阿孝？甘地说的就是我说的。”
黑鬼拿起电话，听着对面倪永孝慢条斯理的声音，神色渐渐凝固。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吞掉甘地货的消息，会被倪永孝拿到。如果这件事情被甘地知道，恐怕今天两个人，就先要有一个留在这里。
可怜的甘地，老婆陪国华去澳门嗨皮，走货又被黑鬼吞了一笔。
现在黑鬼只能服软，马上叫小弟去交钱，然后甩下筷子离开酒楼。转眼间，两个人就被搞定。剩下的文拯也不是傻子，他手下再能打，也不可能去撞铁板。
何况尖沙咀五帮人，包括韩琛在内，已经有三票投给倪永孝。
文拯辈份最小，该服软的时候绝不硬气，马上闪人交钱，留甘地一个人和韩琛坐着。韩琛拍拍甘地的肩膀：“来喝酒。”
甘地长长叹气，拿起电话打给手下管帐的师爷：“交钱。”
“哈哈。”
韩琛看见甘地气急败坏的离开，一个人举杯喝酒，看样子也很爽快。反正料都下了，不能浪费嘛。
李少泽则在对街，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老大带人离开，暗暗数了一下，一共四个人。
他把烟蒂随手丢进沟里，按着耳麦朝陈家驹道：“家驹，你带人来守路口，我进去会会韩琛。”
“阿头，要不要带人进去清场？”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好。”
李少泽走到小巷子里，走到酒楼门口，一双眸子对上了韩琛的眼睛。
韩琛显的很平淡，又带着故意的客套，连忙转身拿出一个碗来：“阿sir，忙了一晚来吃宵夜啊。”
“别客气。”
韩琛跟警察打过太多交道，见了警察比见家人还要亲。
李少泽端过椅子，坐在桌子旁，摘掉身上的耳麦，特意将其关闭后，才随手夹菜：“你怎么知道我是阿sir，跟我很熟啊？”
“不熟啊，第一次见。”
韩琛盯着李少泽的动作，嘴里在吃菜，说话也模糊不清。他干了一辈子黑帮，还认不清警察吗？
李少泽试探了一阵，很明显感觉到对方在打幌子。不熟，怎么可能不熟？你给RB人的资料，简直比我自己还熟。
不过韩琛不承认，这倒是出乎李少泽的预料。
难道佐佐木穗子在骗他？
这个可能性不大。
最大的可能，就是韩琛在说谎。
但如果原先的李少泽和韩琛，一直都存在某种联系的话，韩琛应该没必要说谎。
除非他要把这个谎言埋的更深……
李少泽摇摇头举杯和韩诚碰了一下，韩琛喝完酒，吧唧了一下嘴巴：“阿sir，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
“没有。”
李少泽喝掉杯子里的白酒，他心里莫名一松。
幸好，幸好老子不是卧底。不管韩琛打着什么算盘，他都不想管，只要自己身上不脏，一切都好搞定。
这时候心里石头落下，李少泽也不管是不是在执行任务了，小酌一杯酒没有大碍。
不过碰完杯后，韩琛却给了李少泽一个惊喜，他放下酒杯道：“不知道阿sir，对抓毒贩有没有兴趣。”
“抓你吗？”
李少泽对抓毒当然很有兴趣，如果可以的话，第一个就想先把韩琛抓了。
“长官开玩笑吧，我良好市民来的。”
“最近市场上冒出一个新庄家，那个厉害，自产自销，纯度比国外货还高。”
韩琛说道这里，眼睛里在泛光，不过泛的是凶光。
因为自从RB人不跟倪家合作以后，整个港岛市场就面临巨大的缺货。现在国华甘地几个人，都是从北美一小包一小包的运过来，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更霸不住港岛的整个市场。
这种情况下，倪家已经准备从去泰国找新货源。
但出乎预料的是，港岛很快就有一个新庄家冒头，是一个从台湾过来捞金的男人，叫作“林昆”。
现在市场上都已经流传出，新昆换旧坤的说法，不少人给林昆取了一个外号为“庄家”。
哼，港岛市场的庄家这么好做？
韩琛招呼了一声，把外面小弟叫过来，从小弟身上掏出一小袋货，扔到李少泽面前：“阿sir，你感觉怎么样？”
李少泽把货用手拿起来，摇着道：“有工厂位置？”
“位置没有，不过我知道他们在西区散货。”
韩琛说完把筷子放下，随手拿布擦干净手，满脸无辜的道：“明天晚上九点，龙虎山我和他们交易，记得别抓我的人哦。”
“傻强也是良好市民来的。”
李少泽撇了撇嘴角，他第一次见到，毒贩要求警察抓自己交易的，真是一趟骚操作。
看着韩琛摆摆手离开的背景，李少泽略作思量后带人先和九龙组的人碰头，然后才各自收队回到警署。
今夜的安然渡过，对于九龙反黑组而言，算是一件好事。但对于李少泽来说，就未必是了。
因为倪永孝顺利接掌倪家，以后跟他斗不容易啊……
晚上回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李少泽随意擦了一把脸后，就蹑手蹑脚的钻进了被子里。
韩琛办完事后，推开门回到家里。
他的老婆mary站起身接过他的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今晚没事吧。”
“没事，有倪先生在，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琛哥。”
在韩琛背后，响起了一个青涩的声音。
“你在啊。”韩琛对此并不意外，因为这间木屋也是他和心腹悄悄碰头的地方。将手机关掉后，才转过头道：“恭喜你拿到银笛，分到情报科，这是个好地方。”
“最近我会放些小鱼小虾给你抓，过几年你升职，就能够帮到我了。”
刘建明点点头，目光隐讳的扫过mary的臀部，垂下脑袋：“多谢琛哥。”
他今天来，是为了拿回一辆机车的钥匙，这辆机车是mary送他的礼物。他也是骑着这辆车，隔着玻璃一枪打死倪坤的。
不过韩琛却被蒙在鼓里，轻轻捏了一把老婆的翘臀，抱着mary坐在沙发上。他不用说话，mary便朝刘建明打了一个眼色：“走吧，这张碟也记得带上。”
“谢谢mary姐。”
刘建明拿起桌上的碟片，离开后静静把门带上。
他站在门外，忽然觉得地板一暗，原来里面的人把灯给关了。随后则传来了一阵嬉戏的声音，直到最后粗粗的喘气声。
刘建明就这样站着站着......
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阴沉，隐约还带着一股变态的潮红。
韩琛则在办完事以后，看着电视机上的监控，上面是刘建明刚刚离开的背影。
他点上一雪茄，怀里抱着mary，混了这么久，他自信能够看投每一个人的欲望。
刘建明？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鬼而已。
不过他终究知道自己是个鬼，有些的人，连自己是人是鬼都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现在如果要韩琛说一种最害怕的人，不是杀手，不是警察，而是心理学家。
因为他现在开始知道，当一名心理学家，在拿到一个人的资料后，甚至能够潜移默化的改变人心。
……
第二天西区，警署当中。
李少泽翘着二郎腿，等着晚上开工。
由于反黑是一项周期性很长的工作，西区和九龙虽然联合办案，但除了共享资料，共同行动外，其他时间还是各自办案的。
所以今晚李少泽仍旧准备带陈家驹那队人，去抓林昆交易。
这时看见王素贤在他面前晃荡着一双肉丝大长腿，跑来跑去，很明显有话要和他说。
“李sir，我们能接一步说话吗？”王素贤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开口了。
李少泽愣了一下，他看到这位女madam手上没有文件，总是端着一个水杯，就知道她今天没安好心。不过借一步是什么情况，办公区一群人盯着，个个都和芽子熟，他还真不敢乱来。
想了想干脆道：“那就借你一步，你过来讲话。”
王素贤由于片刻，蹑手蹑脚往前走了一步，铺垫片刻才开口道：“我想向你借点钱。”
“借钱？”李少泽扫了一眼伙计，只见大家纷纷把脑袋埋下，就知道这群人肯定提前商量过，才让王素贤来找他的。
难道自己有钱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看样子王素贤已经是穷到一定地步，否则也不会找顶头上司借钱，这笔钱借出去也就不用想着还了。
不过自从前两天把银行卡给龙师傅打刀后，李少泽立即一贫如洗。还是靠着昨晚的艰苦奋斗，才又要到一笔零花钱。
念及零花钱的来之不易，他心里立即就有了打算，开口道：“要多少？”
太多不借，少的话就当人情。
谁叫当上阿头了呢，有时候组里伙计遇见困难，难免要帮忙。
王素贤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两万？”
随即她便发现，李少泽眼里露出一丝嫌弃的目光，连忙准备改口一万，或者五千都行。
没想到，李少泽直接站起身，打开柜子从钱包里拿出一份钢笔：“才两万这么少？这里先拿去用。”
王素贤接过手里的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把钱握紧后，才抬起头道：“多谢李sir，这笔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不用急。”
李少泽脸上笑笑，心里暗道侥幸。
还好是两万，如果王素贤开口五万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借钱。毕竟一个月五万，那就是他全部的零用钱了。
至于刚刚那叠钞票看着不少，但实际上也才两万五不到。
王素贤则想着，原来传言不假，李sir真是西区第一少。但是借来的钱，该换还是要还，王素贤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要省多久的薪水，才能够把这笔钱还上。
傍晚到了下班的点，李少泽抬头一看钟，想到晚上伙计要跟他出行动，干脆招呼一声，打算请加班的伙计吃盒饭。
王素贤背上包包，打车到一家小学门口，在一群放学的孩子中，看见到一个穿着烂衫的小孩：“晶晶，这里呀。”
“干妈。”
小女孩显得很开心，跑过来牵住王素贤的手。不过王素贤一下就察觉到，小女孩的心情有些沉默：“晶晶怎么，不开心？”
“干妈，我妈妈没钱交学费，明天老师叫我退学。”
晶晶稚嫩的脸蛋上，流露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卑色。
王素贤自信的拍拍挎包：“没关系，学费干妈帮你交，以后你好好读书就行。”
这一次王素贤不仅借来了晶晶的学费，还把阿芬进戒毒学校的钱给借了。
一想到自己从大学开始追阿芬都没成功，王素贤心里就来气。
“叫你喜欢男人，结婚生子很开心是吧。现在老公吸毒，把你也带成一个死道友。”
王素贤发誓，她是绝对不会喜欢上男人的。
否则西区警署帅哥这么多，好男色那一口的女警，肯定早已把持不住，该下手的全都下手了。
李少泽刚刚扒完盒子里的饭，一看时间差不多，便将盒饭扔到垃圾桶里：“大家收拾一下准备行动。”
“目前毒贩的交易方式不详，家驹带人在车上盯着，主要负责监控车辆。保强，守住附近的路口，我带人在公园里盯梢。”
现在毒贩交易的方式千奇百怪，大部分都是单线联系，就连韩琛派出去的小弟，都没有不知道交易的方式。
从这点看得出来，林昆不愧是从台岛市场杀过来的庄家，出来交货的人十分有经验。
李少泽实在没办法，也就只能先做好最周全的准备。
晚上九点，龙虎山公园。
由于提前就收到交易地点，重案组不需要派人跟车，林昆的人一路上都没发现不对，也就没有变换交货地点。
李少泽没穿制服，改换了一套环卫工的打扮，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手中拿着扫把，低头在公园椅子旁打扫。
“李sir，没有发现可疑人士。”
“有一辆白色轿车在公园兜了两圈，已经走了。”
“一辆黑色大众停在路边，下来一个男子，背着单肩包。”
陈家驹带着五个人，一共开两辆车，停在公园左右两个路口。陈家驹这家伙，眼力一直都不差，很快就发现有几辆车有问题。
李少泽继续将落叶扫在一旁，他发现交货既然有车，在车上交易明显更快更安全。但这次林昆的人，选择在公园交易，很可能是韩琛要的货比较大。
或者韩琛亲自提了要求，要当面交易也有可能。
毕竟做局坑人嘛，怎么坑的狠怎么来。
“李sir，傻强在那，韩琛的小弟。”
李少泽耳朵里，想起刘保强的声音，转眼一看，傻强果然按时走进公园，坐在公园的一个长椅上开始吃菠萝包。
不过他吃完菠萝包以后，一看时间到了。居然没有任何留念，便兜着步子慢悠悠的离开公园。
看傻强闪人那干脆的样子，李少泽一猜就知道，这家伙是专门来打酱油的。
估计连傻强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老大要叫他公园吃面包。
林昆派来送货的人，则压低帽子，朝李少泽走过来。走着走着，他的脚步逐渐放慢。
“有差佬。”
阿力刷的一下，额头冷汗便流了下来。
如果按照原计划，他会把背包上的货，扔在对面的垃圾桶里。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阿力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冷静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慌乱。
一个普通公园的环卫工里，或许会有一个年轻人。但是不可能有四五个年轻人，呆在公园里扫街。虽然这群人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看向他，但阿力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阿力并没有转身就跑，根据他的判断，现在身后三个差佬，肯定已经围住后路。
反倒是眼前只有一个人，最容易搞定。
只要冲过眼前这个差佬，他就能直接翻过栏杆跑上大道，让司机接他回老窝。
所以阿力面不改色解下肩上的背包，里面是两百万的货。这笔货被抓到，足够判他终身监禁。
不过在解下背包后，阿力没有把背包扔进垃圾桶里，而是直接砸在眼前这个差佬的身上。
“死烂摊，眼睛这么尖？”
李少泽正准备伺机而动，没想到已经被对面的毒贩发现。一个背包迎面砸来，他本能的就想要伸手接下。
别的不说，把货拿到多少都有点收获。
可是没想到，对方在解下背包的时候，居然划破袋子。朝他飞来的不仅是一个包，更是漫天的白色粉末。
李少泽见此当然不敢硬接，否则误吸一口，当场升天是小事，要是因公染瘾，这件事情可就大条了。
连忙低头一闪，用双手捂住口鼻，不让粉末冲到脸上，以免吸入白粉。
阿力这一招可谓是极其机智，以出其不意的策略，直接废掉了西区身手最猛的督察。
不过阿力很明白乘胜追击的道理，顿时屏住呼吸，从白粉中冲出，快步借力一记肘击，咚的一声撞在李少泽的腹部。
李少泽这回连叫都叫不出来，脸色一阵青紫，啪的一下滚倒在地。一边咽下口水死不喊疼，另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
妈的，打架就打架不行吗，死扑街还敢用魔法武器。这一包白粉对他而言，简直是大范围魔法伤害
“李sir。”
“阿头没事吧。”
“快点追。”
李少泽从地上爬起来，在公园蹲守的几个伙计，居然不追逃犯，而选择特意扶他起身。李少泽也不知道，是该为这群手下叫好，还是该把他们臭扁一顿。
而这一晃神的功夫，阿力就已经用手一撑，一步就跨过栏杆，不顾车流，直接冲到走道上疯狂挥手。几十秒的时间而已，一辆黑色汽车就驶到他面前，上面的司机停车开门一气呵成。
阿力跨上车门，回头一看，李少泽已经起身，两人的目光瞬间碰在一起。
这辆挂着假牌的大众，顺着大道开到前方路口后，不顾禁止调头的路标，直接拐弯驶向了对向车道。而这时，陈家驹的车则听在了李少泽面前。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朝李少泽摆摆手：“李sir，上车。”
李少泽明知道陈家驹的车技要命，但这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捂着肚子冲上车。没等后面的伙计上来，陈家驹的个人主义就犯病了，一脚油门把车轰走，留着后面的伙计在吃灰。
但是没开出十几米，陈家驹就蹬大了眼睛：“靠，他们怎么上了对面车道。”
“这群毒贩连交通法都不守，有没有人性啊。”
他可是知道前面路口不能调头的，虽然警车办案没事，但等调完头对方早跑没影了。索性陈家驹咬咬牙，一打方向盘，斜着车头就冲了过去。
轰的一下，李少泽的肚痛还没消，猛的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车头咚的一下，撞到对面的车上。
原来陈家驹直接开车撞过了车道中间的栏杆，直直撞在毒贩的白色大众上。这股巨大的撞击力，将白色大众撞出了五六米，同时警车的车头也已经撞烂，熄火在原地。
幸好现在是夜晚，大道上的车并不多，来往的车辆顿时一阵急刹避让。滋滋滋，轮胎打滑的声音响成一片。
李少泽摸了摸安全带，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再一瞥眼，陈家驹连安全带都没绑，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一脚踹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砰砰砰……
陈家驹一下车就是几声枪响，随后又举着点三八闪了回来，朝李少泽急急忙忙的叫道：“阿头，快下车啊。”
“别叫了。”李少泽气不打一出来，用力推了两下，才堪堪把车门推开。冲下车的时候，迎接他的又是几发子弹，叮叮当当打的车头作响。
砰砰砰。
李少泽退回到车后，半蹲在地上，借着车头当作掩体。
手中的点三八不断震荡，弹仓咔咔转动，跳出一颗颗弹壳。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连开数枪打死了两个罪犯，另一边同时陈家驹也建立功勋，将车上的司机击毙。
不过可能由于交易的金额较大，这辆车上的毒贩不在少数。击毙三人后，还有零星的枪声响起。
但是从射击位置上就可以判断，有反抗能力的罪犯，只剩下了一个。
李少泽不甘示弱的开枪还击，可惜由于视野问题，没有命中毒贩，并且还将弹仓里的子弹打光了。
他陡然间发现四周一静，没有了枪声，顿时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没了子弹还怎么跟我斗？
李少泽觉得最后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先前偷袭他的马仔，为报一撞之仇，干脆把配枪插回枪袋。隔着车玻璃，朝陈家驹打了一个眼色，让陈家驹配合他的行动。
随后飞速冲出，借力腾空，一脚踩在了毒贩的车顶上。视野当中，便露出了一个狰狞的面孔，正拿着一把黑枪对着他，并且伸手扣动扳机。
李少泽脑袋里没有任何念头，一个飞身直扑，就将毒贩扑倒在地。并且左手扣住了毒贩的右臂，砰的一声，这一枪打在天上，惊起绿化树上的几只飞鸟。
“干。”
李少泽是真的没想到，这个毒贩如此狡诈，居然故意留了一发子弹。幸好他速度快，将毒贩擒住，不然差点就要被人阴了。
但心中的怒气却不会散，将其压到在地后，抡起拳头，哒的一拳砸在毒贩的脑袋上。
这一拳他没有下死手，但这名毒贩也立即鼻血横流，四肢无力的倒在地上，当场昏厥。
陈家驹从车后走出来，啧啧两声，忽然惊疑道：“是不是跑了一个？”
“那个带鸭舌帽交货的马仔跑了。”
李少泽面色阴沉，摸了摸肚子，他可忘不了刚刚那一撞。
对那个交货马仔的长相，记得也是万分清楚，迟早要将他抓住痛揍一顿。不过眼下还是处理现场要紧。
“把活的带回去审，死的通知鉴证科收尸体。”
这时候伙计们，也已经从后面追上来。看着现场的情况，神情略微有些古怪。
击毙几个毒贩没什么大不了，可是陈sir这个车技，那是真的莽。可以说是横冲直撞，绝不刹车，开起小轿车跟大货车没两样。
再看现场的情况，虽然大道上的车不多，而且大多数司机都急刹避让，没有和警匪的车发生碰撞。但由于事发突然，不少轿车都发生了轻微碰撞。
先前警匪交战的时候，司机们不敢下车。但现在案件结束，这些司机全部都打开车门，准备来找警察要说法了。
刘保强等伙计默默看了陈sir一眼，这个锅陈sir是甩不掉了。
“阿头。”
陈家驹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李少泽拍拍他的肩膀没再说话。
收队后李少泽为了靠老伙计，请全组警员食了烧烤，顺便将赶来加班的鉴证科也算上。
搞笑的是那个胖胖的鉴证警员，来到现场的第一件事，不是归纳白粉，而是盯着弹孔开始研究弹道，最后微微摇头，露出不太满意的神色。
等到第二天上班，标叔来到重案组的办公区，一脸慈祥的笑容，拿出一叠单据，朝伙计们晃了晃：“昨天开车的是谁？”
伙计们将头深深埋下，时不时将余光瞥向陈家驹。
陈家驹立即就觉得，这里不再是个久留之地，将手中的报纸放下，自言自语道：“昨天抓到的扑街仔还没开口，我先去审审，一定要他们知道西区超级警察的厉害。”
“家驹。”
标叔堵在路口，意味深长的道：“依照我在重案组这么多年的经验，全组人里只有你的车技这么好。”
“这笔罚单，你去交了吧。”
标叔可是很忙的，将罚单塞到陈家驹手里，便回到办公室内。陈家驹则转过头，朝李少泽露出一抹苦笑：“阿头，我多穷你知道的。”
“拿来我看看。”
李少泽接过罚单，好家伙足足二十多张，交通组的同僚怎么回事，不知道同事办案，需要给点面子吗？
他心里对这种做法，自然略微微辞，随手翻了几张，全都是同一个交通警的签单。
“这个周星星，一定要找个办法解决他。”
李少泽暗自腹诽，想起这个家伙追自己几条街抄罚单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爽。不过考虑到陈家驹的经济困难，他还是将罚单放到了抽屉里。
“去审人吧。”
“多谢李sir。”
陈家驹敬礼道谢，便兴冲冲的跑去审人。李少泽觉得这家伙都穷成狗样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钱和阿美谈恋爱。
以后结婚生子，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或许应该抽时间和他说一声，先把薪水存起来，等芽子的证劵行走上正轨，再帮他开个账户运作一下。
至于这笔交通罚款，李少泽当然不可能自己掏腰包。估摸着每个季度报孝经费的时候也快到了，那时候加到开支里就行，反正兜来兜去都是英国佬出钱，还能卖个人情也不亏。
……
阿力这时候则刚刚从床上爬起，拉开出租屋的窗帘，在清晨的太阳，晃了晃脑袋。
他昨天比较走运，不仅提前认出了差佬，而且在撞车的时候，坐在另一边靠窗的位置。除了肩膀擦伤外，其他没有大碍。
所以在交火的第一时间，就爬出了轿车，趁乱在草丛里爬走，最后坐上一辆摩托逃回出租屋。
一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阿力到现在都还心绪不宁。
因为他认出了化妆成环卫工的那个差佬，不就是以前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位小飞侠？一想起自己被这种恐怖的男人盯上，心里就不免有些发虚。
幸好当时他走运，鬼使神差把货的包装袋划破，否则真不知道，能不能放倒那个差佬。
可现在这件案子被西区的警察盯上，事情真的就变得很麻烦了。
阿力手臂绕着一圈白色绷带，静静点上一根烟，打算先等昆哥的电话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