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卡玛泰姬，苏明正在接待来访的毁灭博士，双方就仿生人的行动方向进行了新一轮磋商。
他们在得到真货里德死亡的消息后，于纽约下水道中放出了假里德。
仿生人也好，合成人也罢，就是一种机器人的不同叫法，而给予这台机器的命令就是让他去满世界东躲西藏，和神盾局玩躲猫猫，甚至必要的时候可以杀几个名单上的人。
也就是潜伏的九头蛇，杀几个不要紧，还能确立人设，扮演好一个亡命天涯的疯子科学家，表示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杜姆原本是想要让假里德逃到天朝去，因为那里是神矛局的势力范围，神盾局根本没权利在那边执法，天朝根本都不跟安全理事会一起玩，他们自己实力就足够保护自己了。
但丧钟否定了杜姆的计划，因为里德还有个科学家身份，目前需要的是让他逃窜，而不是叛国去了大洋对面，这会引发新的冷战。
最后被遥控的人形玩具路线定下来了，先从大西洋潜泳到古巴，然后再从古巴游到巴西，接着钻进亚马逊雨林里去。
那片雨林才是最好的藏身地，什么卫星、无人机都不好使，也不用担心托尼会闲得没事干往里面钻。
假冒里德只需要在将来每年出来露个脸，带着追捕者转几圈，证明‘自己’还活着就行。
反正杜姆给他加装了微型核反应堆，就算他天天狂奔，也够用个五六十年的。
既然能证明里德没有死，那苏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代管巴克斯特工业，有她稳住霹雳火和石头人的话，丧钟的备用计划也可以省了。
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在杜姆面前，他也没有喝茶的心思，依旧戴着他的[文学馆 ]铁面具。
不过透过眼眶可以看到，他对于这一处魔法圣地非常感兴趣，一直在盯着门外的天空看。
喜马拉雅山上风雪交加，可是卡玛泰姬内部温暖如春，他没有学习过这种大型结界类法术，此时十分在意。
“卡玛泰姬名不虚传，杜姆有幸来到这里，感到十分震撼。”他转了一下面前的杯子，客气了一句：“也希望至尊法师在闲暇时能去拉脱维尼亚做客。”
“将来会有机会的，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火星附近的空间裂隙还在扩大，如果把里面的虫子放出来，太阳系恐怕都有麻烦。”
苏明笑着应下，拉脱维尼亚虽然很穷，但杜姆本人是值得投资的，这次负空间之旅拉近了双方的关系，甚至有可能改变了某个已知的未来。
杜姆心知肚明，丧钟说的虫族是寄生蛳，其他的虫子不足为虑，唯有能潜伏于人类中的虫子才最棘手。
他沉吟了片刻，抱着胳膊说道：“杜姆暂时不想干涉，因为网络数据表明，托尼斯塔克正在想办法，他那样的人不会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
一手茶杯一手烟的丧钟点点头：“你说的对，托尼确实就是那个脾气，那我们保持联系，反正短时间内空间裂隙还扩张不到地球上。”
“是的，杜姆还要照顾苏珊的后续事宜，这就先告辞了。”说完，杜姆十分干脆地站起身来，走进了一旁哈米尔画出的光圈中，消失在众人眼前。
客厅中沉默了片刻，墙角处的香炉中细细的青烟缓缓飘起。
“艾尔莎，你确定看着海拉消灭了里德的灵魂么？”丧钟看向另一旁下手的桌案，那里死侍正在沾着口水数钱，而他旁边不远处，就是那个捂着鼻子的金发女孩。
“是的，我亲眼所见，海拉把它的灵魂喂了狗。”她有些闷声闷气地回答，站起来换到了刚才杜姆坐的位置上：“威胁地球安全的怪物已经魂飞魄散，这是我身为怪物猎人应该做的。”
这个女孩的父亲其实也是熟人，就是当年丧钟在荒芜之地救出的尤利西斯·血石。
当年作为营救他和赐予财富的交换条件，她被送到卡玛泰姬作为学徒，一转眼就是十多年过去了。
在尤利西斯病逝后，他胸前的红宝石被制作成了项链，赠予了女儿。
石头中的力量让她的身体得到了全面的改善，不光变成了超级战士，还强化了她从母亲那边继承到的施法能力。
女承父业，她也成为了一位怪物猎人，毕业后的几年里很多时候都在荒蛮之地锻炼狩猎技巧，偶尔出去接些单子，对付些狼人吸血鬼之类的小动物。
和大多平行宇宙的艾尔莎不同，她成了魔武双修的巫士，一手魔法一手霰弹枪，还有卡玛泰姬祖传的大剑武艺，实力可以算得上年轻一代巫士中的佼佼者。
当然，这个排名不能计算克莉，‘黑暗之女’克莉的母亲是奥马尔，舅舅是多玛姆，魔法天赋就跟她本人一样，处于‘非人’的级别。
克里这些年逃到了地球来玩，但至尊法师没有管她，只是默默地监视。
“那其实是狼，不是大狗。”苏明随便解释了一下，从腰包里掏出支票本来，签了一个数字让哈米尔递给艾尔莎：“这些钱你拿回去，给你妈妈找个好医生看病，你自己也买点新科技装备，新时代到了，别落伍了。”
艾尔莎的母亲在她父亲死后就得了忧郁症，丧钟唯一认识的心理医生就是哈莉，帮不上忙，或者说担心越帮越忙。
女孩从守护者手中接过纸片，站起来笑着恭敬行礼，好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那就谢谢大师，其实我也没想赚卡玛泰姬的钱，这你就像是我的第二个家。”
“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你给家里的花园除草，家长也要给你点零花钱的不是么？”苏明笑着摆摆手，几万美元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事：“等到我有空闲时间了会去找你，我想去尤利西斯的墓地看看，他当年病逝的时候我正好不在这个世界。”
女孩收起了支票，感动地点点头：“如果他能知道您去看他，一定会很高兴的，那我先告辞了，最近美国西海岸的吸血鬼越来越不安分，正是赚钱的好时机。”
见到丧钟点头，她自己用悬戒开门，消失在客厅中。
“黑暗，实在是太黑暗了。”数钱的死侍总算是数完了，从杜姆给他付款后他一路都很安静，因为蘸口水点钞让他口干舌燥，根本就不想说话。
这会数完了钱，把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才又开始犯贱了。
“你的卡玛泰姬还藏着这种级别的雇佣刺客，我怎么不知道，连直播间老铁们都没告诉过我。”
“艾尔莎是怪物猎人，并不是刺客，她只杀她认为是‘怪物’的东西，里德威胁了地球的存续，他就是怪物。”
表哥双手一摊，显得很无奈的样子，丢给表弟一根烟：
“再说里德弱点太明显了，就跟超人一样，魔法抗性压根没有，我当然要派巫士去对付他......不说死人了，李庄白肉吃不吃？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吃午饭，你就可以滚蛋了。”
韦德把好几箱钞票塞进自己的裤子兜里，笑着拍拍屁股后把烟卡在耳朵上，原地跳着桑巴舞说道：“不了，我回家和凡妮莎吃外卖，你这白肉连盐都不放，胆固醇也太高，我吃过一次就想死，溜了溜了，让你的人送我一程。”
丧钟一挥手，哈米尔再次开门送走了死侍。
表弟要回家找女友，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有事过几天再去找他也行。
美国的半夜在这边就是中午，他们都走了，那苏明就可以去找老郑吃那顿杀猪菜了，好久没有吃血肠还真有点想念。
正准备飞走呢，穿着皮带的莫度就找来了，他先是愉悦地一笑，随后指了指山下小村的方向：“大师，山下来了个美国人，不知道怎么找对了门，跪在山门外说要学魔法救命，您见他吗？”
“一个小胡子，瘦高个？”苏明停下脚步，挑起了一侧眉毛。
莫度吧唧一声给自己胸前抹了一把橄榄油，均匀地涂抹在黑色胸毛上：“嗯，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个闷骚的货，那胡子太销魂了。”
“让他先跪着，我和老郑约好了要吃饭，回来再说，卡玛泰姬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的，莫度你先盯着他。”
丧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嗖地一飞冲天。
前脚‘送走’了神奇先生，后脚奇异博士就送上门来了么？有趣。
史蒂芬·文森特·斯特兰奇，近些年美国神经外科方面的顶级专家，工作于纽约一家著名的私立医院。
认识他的人很多，每当听到他的名字，这些人就会告诉打听消息的人：
“斯特兰奇是个好医生，但不是好人。”
他的手术技巧无人能及，双手又快又稳，被医生和患者们称为‘上帝之手’，或者‘恶魔之手’。
别的医生需要三小时的手术，他只需要十五分钟；别的医生救不回来的病人，他能救；别的医生说不出的话，他同样能随便说。
比如‘没钱看什么病’，‘穷病我不治’，‘A类医保恐怕负担不起，你们有商业保险吧’。
是的，他的原则就是钱，在接待病人的时候他不怎么看病例，反正他觉得自己什么病都能治，主要只看对方的财力是不是能支付他的诊金和手术费。
就是这么直接与现实，他就是医学界的雇佣兵，只为钱办事。
钱到位了，去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出飞刀都不成问题。钱不够，病人就算一头撞死他面前，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基本上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穿白大褂的恶魔，冷血得没有人性，可是他唯一的朋友德琳护士知道一些内情，斯特兰奇其实最早不是这样的。
她相信他的内心其实是个好人，只是过往的经历严重刺激了他。
斯特兰奇出生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费城，从小就是个小天才，十分活泼而且聪明。
他11岁时有一天和妹妹两个人在家，年幼的妹妹偷吃玩具积木发生了窒息，斯特兰奇用从书上自学的海姆立克急救法救了她。
原本奄奄一息的妹妹又好了起来，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发现原来挽救生命是这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并因此开始对医学产生兴趣。
天才的学习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在16岁就考上了纽约大学预科，并且在接下来的七年里完成了医学博士课程，在纽约长老会医院找到一份好工作。
可就在他刚刚上岗没几天后，他在费城老家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却发生了车祸。
在美国上医学院是很贵的，他家里原本也只是工薪阶层，为了支付他大学的学费，家人们连医保都停缴了。
‘友爱之城’的医院因为这家人没有医保而拒绝提供治疗，转而去救治撞了他们的富二代，等到斯特兰奇从纽约赶回费城，只能在停尸间里看到全家人的冰冷尸体。
这个遭遇彻底改变了他，他对于自己治病救人的理想产生了强烈的动摇，因为美国社会本就提倡资本，没有钱的人死了都活该，他根本无法改变这种现实。
这件事后他变成了冷血的医疗佣兵。
与其说他自己有多爱钱，不如说他是在用十分隐蔽的手段在抗争。
他故意表现得嫌贫爱富，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来侧面抨击这个制度。
只要他救活的富人越多，穷人们就越不高兴，而人类社会的财富分配是呈金字塔型的，下层穷人的数量远远多于上层富人，如果他们被逼到绝路，爆发出来的力量就足以把现在的医疗体系彻底掀翻。
他还不到三十岁，就成了全美最好的脑神经外科医生，他觉得自己是有时间实现这个愿望的，将来如果自己一统美国医学界，却明确表示只有富人能享受的时候，自己和这该死的制度都一定会被推翻的。
所以他表现得十分恶心人，都是故意的，哪怕他自己到最后也会为旧有的资本医疗制度陪葬。
这就是他的无声抗争，而作为天才，他也不喜欢解释，一直都我行我素。
直到前不久的某一天，全家都和汽车犯冲的他也不例外，因为驾车去赴酒宴的路上打电话而坠崖，最后就算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作为一个外科医生的双手算是废了。
倒不是说截肢或者瘫痪什么的，而是因双手神经都出了问题，根本没办法保持稳定，稍微拿点什么东西就会剧烈抖动。
神经外科是一门非常精细的手艺，而他现在的手恐怕连给人修脚趾甲都做不到，所以他有些慌了。
大计划还没有完成，自己先报废了怎么行？
于是他辞掉了工作，用多年的积蓄在世界范围内四处求医。
他很快就发现别的医生比他赚钱快多了，自己过去只给富人看病的说法简直像是个笑话，别的医生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那是统统榨干。
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总是全都要！
斯特兰奇这才认识到自己过去的幼稚，但为时已晚。
他工作几年攒下的几百万身家，三个月之内就被其他同行赚走了，治疗效果嘛，大概就是新长出来的指甲盖好看了一点。
没有任何医生治得好他，花钱也没用。
在纽约的房子被法院拿去抵押还债，家具被完全搬空，水电气全断，账单和法院传单犹如雪花般飞来。
冷冰冰的城市露出了残酷的一面。
除了德琳护士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来看望过他，他最后的自尊让他拒绝了她的帮助，悄悄离开。
他成了一个流浪汉，每天都窝在纽约港附近的小巷垃圾堆里睡觉，陷入了绝望。
纽约港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当年美国队长父亲工作过的地方，那位在威尔逊企业工作时就是在港口附近负责仓储和物流的。
这里的工人们在搬货之余也喜欢聊一些队长的事情，就仿佛说说那些，自己就和史蒂夫沾上亲戚了一样。
某一天，港口上下着蒙蒙细雨，当斯特兰奇在垃圾堆里盖着纸壳子睡觉的时候，他听到了下雨天无聊的工人们谈起了侵袭组的故事。
美国队长史蒂夫，詹姆斯·‘巴基’·巴恩斯，火炬手，魔法王子，还有那个谁，就是照片总照不到脸的那个谁。
总之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工人们都凑在小巷口抽烟打屁，而其中有人仿佛亲眼见过魔法王子一样，将那种力量描述得无比强大。
纸壳子下面的斯特兰奇听了之后，绝望的小心灵里又泛起了丝丝涟漪。
虽然那听起来那是个神话故事，但美国队长的队友中既然有魔法师，那么魔法应该就不是骗人的吧？
他把自己身上最后一些值钱的东西卖了，手表，皮鞋，皮带，领带，换了一身二手垃圾衣服，拿着最后一点钱走上了寻找希望的路。
这回他不去看医生了，而是寻找各种神秘侧的人。
比如算命的吉普赛女巫，占星的男巫，开神秘物品店的人，乃至于奇幻作家。
这些人中绝大多数对于魔法界的认识都是杜撰的，纽约的骗子简直不要太多，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斯特兰奇孜孜不倦的寻找下，他偶然遇到了一个真的炼金师。
属于那种魔法界中最不起眼的小角色，毕竟只是开店卖蒜精、十字架、银子弹等等这些低级装备的炼金师。
斯特兰奇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店主，求他帮帮忙指条明路，他需要魔法帮他治好双手，可以慢慢还上治疗费。
店主却不为所动，魔法界的奥秘是不能让凡人感受的，除非是被攻击性魔法命中的死人。
哪怕他只是个最下层的炼金术士，可也是神秘侧的一份子，有着保密协定，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斯塔兰奇苦苦哀求，因为店主没说‘做不到’，只是说‘不能做’，这让他看到了希望。
但店主就是软硬不吃，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巫士的坚持，斯特兰奇就算在地上滚来滚去都没用。
好在当时店里的另一个顾客也听到了斯特兰奇的话。
那是一位穿黑色皮衣，明明21世纪还背着一把剑，大晚上还戴墨镜的高大黑人，虽然长相凶恶，但却做事挺热心的。
自称是吸血鬼猎人的壮汉告诉医生：
“你求别人都没用，如果至尊法师不允许，就绝对不会有正派人物破例用魔法为一个普通人治疗，这是巫士们的规矩。要不你就认命，要不你去卡玛泰姬试试。”
“我去！卡玛泰姬在哪里？！”
医生把最后的一点钱买了飞往天朝的机票，一路上又是搭便车又是学中文，好不容易进了藏。
一路上吃尽了苦头，什么高原反应啦，恶意宰客啦，经历了差不多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来到了喜马拉雅山脉一处山窝里，名为‘华西村’的小村中。
这里就是个魔法商品交易市场，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很多巫士来回走动，他们的形象和医生过去的想象中完全不同。
巫士们不是那种戴着尖帽子，骑着扫把到处飞的人，他们的言谈举止和普通人无异，往往不经意间就会释放些小魔法，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光，或者其他形式的能量。
他问了几个人，确实没有人愿意帮他治疗双手，但还是打听到了卡玛泰姬的山门在哪里，听说每过几天圣地就会开门和大家做生意。
所以他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就跪在大门外等了起来。
期间有个近乎果体的皮裤怪人开门看了他一眼，还不等他说话就缩回去了，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
太阳落下去了，山下的小镇却依旧热闹，家家店铺都点亮了明灯。
有的是灯笼，有的是霓虹广告牌，现代和古典的风格仿佛融合在了一起，夹杂着不时亮起的魔法光影，那叫一个如梦似幻。
灯火辉煌的阴影下，有许多人走过斯特兰奇的身后，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了疑惑，打量着这个像是乞丐一样的家伙。
却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如果绕到他正面看一下的话，就能发现他实际上已经翻白眼了，饿的。
钱都花光了，身上能卖的东西也都卖了，中午赶到华西村后就一直在人家门前跪着，现在到了深夜，十来个小时水米没粘牙，如果不是他作为外科医生已经习惯了忍饥挨饿，还真不一定挺得住。
最大的不同其实在于大脑的认知差距，以往做手术的时候，即便不吃饭的情况下大脑也在高速运转，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话往往察觉不到饥饿。
可现在无所事事，眼前只有那红色的大宅门，腹中的饥饿就分外明显，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更是源源不断地浮现出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想起了学校和医院，想起了德琳。
医生不知道如今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因为如果以前有人让他去学魔法的话，他肯定会认为对方是个疯子，可如今，这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真是命运弄人。
就在村里十二点的报时钟声响起时，已经饿得迷迷糊糊的斯特兰奇听到了面前大门打开的声音。
“吱。”
他立刻振作了精神，把脑袋磕在地上，高声喊道：“求至尊法师救我！”
这中文说的十分蹩脚，听起来总感觉有种孜然味，实际上这是他来的路上专门跟别人学的一句话，算是说得最好的一句了。
开门的人并不是白天的那个暴露狂，而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打扮得像是忍者一样，蒙着下半张脸的东方女人。
她黑色的头发扎了个小麻花辫，软软地搭在肩上，眼睛弯弯的样子，显得心情很好。
女人从身后端出了一个大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猪肉炖粉条盖饭，哐当一下放在了斯特兰奇面前的石台阶上，用标准的伦敦英语说道：
“你拜错人了，我是卡玛泰姬的大法师蒂娜·秀，至尊法师怕你饿死，正好晚上他应酬回来带了些剩菜，叮嘱我给你弄个盖饭吃，吃完就回家吧，乞丐留在我们门口影响不好。”
颤抖的双手比大脑的反应更快，饥饿驱使着斯特兰奇接过了大碗，青花瓷器衬托得那肥肉片，显得油汪汪的。
“我不是...乞丐，好吃！”他一边用手往嘴里扒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是个医生，从美国来的，只求大师帮我治好双手，呼噜，啊呜，我必有厚报。”
大肥肉片滑进了他的食道，噎得他直翻白眼，但是根本停不下来。
女法师站起身来，她伸手抓住了大门，眉毛挤了起来：“一个博士？可笑，凡人的报酬对我们来说不值一提，更何况高贵的至尊法师岂会为凡夫俗子破例？吃了东西就赶紧下山吧，再敢诋毁大师我就把你丢到珠穆拉玛峰上去挂着。”
说话，她哐当一声就把门关了，随即扒在门缝上向外偷看。
只见斯特兰奇吃完了饭，拿着饭碗慢慢地走掉了，她这才去向至尊法师复命。
此时的会客室里至尊法师正在和哈米尔喝茶聊天，晚上跟老郑出去喝酒到半夜，本来说换个地方续摊的，结果郑贤得知了空间破口的事情后急急忙忙赶回帝都去了，苏明只好自己回这边来，看看斯特兰奇是什么情况。
“大师，他吃了饭以后就走了。”女法师站在门外向丧钟行礼：“还拿走了我们一个碗，那可是元青花。”
蒂娜·秀其实是天朝人，中文名叫秀慧芬，别看名字有点土，但实际上秀姓是姬姓在历史上分出的一支，她可是正儿八经的黄帝血脉。
不过这跟外国人也说不着啊，经常和老外打交道的话，有个英文化名，既方便又安全。
她是卡玛泰姬的食堂总管，自然也负责食材采购，不光需要满世界跑去验货食材，有时候还要去外太空和外星人打交道。
苏明无所谓地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一起喝茶：“无妨，他还会回来的，如果这么容易就放弃，他就不是斯特兰奇了。”
“您是看到了什么吗？”阿秀若有所思地询问，猜测可是是大师用时间宝石看到了什么。
至尊法师高深莫测地笑笑，翻了个新杯子给她倒茶：“谁知道呢......”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斯特兰奇又回来了，他昨晚找了家餐厅打零工，好在华西村这个地方彻夜不休，每时每刻都有全世界范围内的巫士来这里光顾，店铺还有生意。
用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作为代价，他挣了点钱。
换了一件更加符合这里氛围的灰布长袍，又去理发刮胡子，找地方洗了个澡，拿着洗干净的饭碗回来了。
他认为昨天是至尊法师误会了他是乞丐，所以赶紧把自己倒腾干净了才来。
什么也不说，在朝阳初生，皑皑雪山反射着金光时，他又‘噗通’一下跪在了卡玛泰姬门前。
以往都是别人求着他求治疗，后来变成了他求别人治病，却都不可得。
昨天晚上斯特兰奇在理发时跟村口王师傅说起这个话题，人家说，在东方那叫报应，你在过去耽误了无数病人，如今你自己也会被耽误，就这么简单。
华西村不愧是卡玛泰姬山门前的天下第一村，就连理发师傅说出的话都充满了哲理。
斯特兰奇通过他的话认识到了自己过去的错误，也开始思考双手的损坏是不是真的有看不见的神所操纵，就为了惩罚他过去对待穷人的态度。
所以今天他不光是外表改变了，连精神面貌都有些不同，像是悟了点什么。
但一整天下来，还是没有能进门。
到了晚上，又是昨晚的那个时间，大门咯吱一声又开了，油腻的光膀子男人带着愉悦的笑容露出头来，收走了昨天的饭碗，又递给他一个盘子，里面是一条大鱼。
“至尊法师白天去找奥丁钓鱼了，担心你饿死就分你一条，我是卡玛泰姬的大法师莫度。”
“你好，大师。”
“我喜欢能经受折磨的人，你吃着饭，我们聊聊？”
“好的，大师。”
斯特兰奇一天没吃东西，此时已经上手了。
莫度蹲了下来，油腻的目光从斯特兰奇的脸移到他的屁股，又移到了他颤抖的双手上：
“你是想要找人帮你治疗你的手？”
“是的，我是个外科医生，双手就是我生存的意义。”
小胡子男人如此回答，稍微转动了一下身子，因为他感觉莫度的眼神怪怪的。
“那如果你治好了手，又能怎么样呢？”莫度从裤腰带上拿出一根小鞭子，抽了自己胸口一下，就像是牛尾巴在赶牛氓，用劲很大。
“我......还是想治病救人的，过去只给富人看病的我太浅薄了，我知道。”
医生叼着一块鱼肉，小胡子上沾满了白色的碎屑。
法师摇摇头，他抱着碗站了起来：“身为巫士，普通人的死活只要不影响宇宙和地球的运转，就都与我们无关，你的这个答案可说服不了至尊法师。”
斯特兰奇叹了口气，他能接受这一点，只是心中有点感慨：“这样么......听起来有点无情，和过去的我一样。”
莫度给了医生一点希望，随后又想看他绝望，恶趣味地笑笑，又那鞭子给自己爽了一下说道：
“东方有句话，叫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思就是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随其自然发展，至尊法师就是人类魔法界的天，你有价值的地方可不在于你治好双手后能救治多少凡人，因为那对大师他可没有意义。”
医生有些茫然，他完全没有听懂，难道至尊法师是嫌弃自己不懂东方文化？
“我该怎么做？”他放弃了自己瞎捉摸，而是直接询问有点奇怪，但看起来很亲切的莫度大师。
“我哪里猜得到至尊法师的想法？对了，你抽烟吗？”莫度摇摇头，随后手掌一翻变出一盒‘华子’，凑到斯特兰奇面前让了让：“抽这个，不拉嗓子。”
斯特兰奇啃完了鱼肉，客气地婉拒道：“我是外科医生，尼古丁对神经可没有好处，所以我从来不抽烟。”
莫度突然变了脸，冷哼一声后收走了盘子：
“至尊法师有句话带给你：连烟都不抽？这说明你不懂‘槟榔加烟，法力无边’的道理，还想做什么法师？！他唔中意你啊！你走吧。”
丢下这句话，红漆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差点夹到斯特兰奇的尖鼻子。
医生缓缓地从跪姿站了起来，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走掉了。
...........................
第二天，斯特兰奇用昨晚自己在村里打工赚到的钱买了一条烟，来到卡玛泰姬的门口跪下，就一根接一根地硬抽，不时还拆几包槟榔，嘎嘎地在嘴里嚼。
是不是法力无边他不知道，只是觉得恶心得要命，头晕眼花不说，神经还处于一种诡异的亢奋中，嗓子更是火辣辣地疼。
一条烟从早抽到晚，他几乎哑得说不出话来。
半夜十二点，大门又开了，一位个留着白胡子，显得仙风道骨的老人出现了，对方神情冷淡，一上来就递给他一只烤熊掌，这显然是斯特兰奇今天的低保了。
“你吃。”
“大师，难道你就是......”斯特兰奇有点激动，他知道东方仙人都是什么样，而眼前的人简直无比重合了那种认知，就有仿佛下一刻就会踩仙鹤飞走的那种劲。
“错，我是守护者哈米尔。”对方按住了他的头顶防止他冲过来，又翻手变出一坛就来：“喝酒？”
这是个问句，他问斯特兰奇喝不喝酒。
斯特兰奇有些为难，他又是香烟又是槟榔地过了一天，已经晕得不行，哪还能喝酒？
“我就是因为去参加酒宴才出了车祸，以后都不喝酒了。”
“他说了，酒不喝，唔中意，你走吧。”
说完，哈米尔就关门了，只留下门外捧着熊掌的医生在夜风中凌乱。
...........................
第三天，斯特兰奇备好了烟酒，就跪在卡玛泰姬门口一口烟一口酒地干了起来，喝到中午他就有些蒙圈了，但大脑的麻木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就连石板上的膝盖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一口气能爬好几层楼的样子。
有了酒精的帮助，明显时间过得快多了，他很快等到了今天的半夜十二点，这次开门的是一副悬浮在空中的牙齿。
实际上是一位穿着黑袍的光头黑人，在晚上隐身了而已。
对方这次给出的食物也非常奇怪，是斯特兰奇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好像是长了八条腿八条翅膀的小鸡，被烤过之后，八脚朝天地仰躺在盘子里。
“至尊法师今天去斯巴达星球赴宴了，顺便带包了些外星宫廷菜回来给大家尝尝，分你一只鸡，免得你饿死。”
斯特兰奇已经渐渐有些习惯了，如今他每天就盼着这扇大门打开，能让自己短暂地接触希望。
活下去的希望。
他并不觉得是人家在刁难，反而觉得施害者对他很好，接过烤鸡，他感动地问：“请问大师怎么称呼？”
“丹尼尔·德拉姆，卡玛泰姬大法师，纽约圣殿驻守法师候补者。”对方摸摸自己的光头，又看看医生的头发：“你的头发是烫过吗？”
“没有，我是天然卷。”斯特兰奇啃着鸡腿，实话实说。
黑人法师叹了口气，一边关门一边摇头：
“至尊法师说了，你都不烫头，他唔中意你啊！吃了东西就走吧，唉......”
美国医生连连点头，他已经知道自己今晚打工后要做什么了。
抽烟，喝酒，烫头......
后面应该还有别的考验吧？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必须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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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法师关门走回圣地，左拐右拐走上错落有致的廊桥，在水流叮咚声中来到一处苏式园林。
晚上的卡玛泰姬同样很美，清风徐来，在池水上荡起淡淡涟漪，一些鲤鱼悠哉地游来游去。
池边的鲜花争奇斗艳，香气四溢，花期在不同时节的花朵同时开放，犹如仙境。
在这十几米高处，一层无形的护罩挡住了山坡上吹来的雪，抬头看时，它们随着风打着旋地飞向远方。
只有洁白的月光能透过防护，洒在宽敞的院落中，给每人杯中的酒里发一个小小的月亮。
在这里，丹尼尔见到了至尊法师。
丧钟组织了一个酒宴，就在庭院中的小溪旁和大家一起观赏风花雪月，能够同时凑齐四大美景的地方，恐怕也只有卡玛泰姬了。
从负空间回来之后，他自然也带了不少东西，包括真仙子的尸体，泰雅纳人的尸体，一些科技造物等等。
凡是能和神秘侧扯上关系的，他都在今天转交给了天穹议会的成员，大家共同探讨了一下最近面对的等等问题。
托尼觉得他自己有办法关上火星旁边的空间裂隙，杜姆也有个计划，但这些不是丧钟不准备额外计划的理由，他可不会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先制定几个备用计划放着，万一托尼和杜姆都拉了胯，自己还能保住地球。
毕竟正事还是要做的嘛。
就是那些大巫妖明显只能欣赏风景，却没办法享用美食美酒了，不过这也是永恒生命的代价。
琴酒靠在丧钟身边，从溪水中取出酒桶来给男人和自己倒酒，显得十分高兴。
“他悟了吗？丹尼尔。”
法师刚刚转过墙角，丧钟就头也没回地丢出了个问题。
丹尼尔法师恭敬行礼，快步走到小溪旁边：“我听到他离开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抽烟喝酒烫头，看起来学会了很多。”
“这只是个开始，等到什么时候他领悟到了学医救不了地球人，并且愿意为卡玛泰姬效力终生的时候，才是他进门的时候。”苏明和身边的琴酒碰杯，浅浅地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能力倒是其次，关键还是要忠诚。”
苏明的打算就是每天给斯塔兰奇管饭，拿着他治疗双手的最后希望作为诱饵，给他培养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来，让他对卡玛泰姬产生依赖。
要不然为什么换着人给他去送饭？
就是为了让对方忽视不同个体的作用，而把施恩者视为卡玛泰姬这个整体。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巫士和西医确实是互相冲突的两个职业，都不用上升到科技和魔法那么高的层面，光是‘代价’这一点就对外科医生非常不友好。
拿摩纳克举个例子，他在家里喂兔子，突然魔神讨账把他的胃挖走一块，他顿时吐血倒地。
但等他爬起来，依旧不耽误养兔子这种事情。
可是换成斯特兰奇呢？把病人脑袋打开正在里面挑神经呢，突然施法代价上头昏迷了，那手术刀噗呲就扎进病人大脑里了。
他爬起来了，可这手术台上那位可还有救？
斯特兰奇只要学了魔法，释放了哪怕再小的一个法术，那即便他双手康复，这辈子也基本上和神经外科那种精密工作告别了。
“您说的对，大师。”丹尼尔也盘腿坐了下来，从溪水中捞起一个西瓜来切：“可是学生我还有些不明白，忠诚跟抽烟喝酒烫头有什么关系？”
苏明看着月亮举起了酒杯，晃动着里面的液体，淡然道：
“你不懂，曾经在某个世界上有那样一个男人，他愿意世世代代为好朋友抽烟喝酒烫头，端的是忠不可言......”
黑人法师露出了不明觉厉的神色，他缓缓点头，仿佛至尊法师的话语中蕴含着什么宇宙真理一样。
其实丧钟大师在这些年里，确实提出了一条能推进整个魔法界发展的宇宙真理，那就是真香定律，人们总会在一些时候接受过去他们拒绝的东西，这是一条直指‘现实’概念的大道。
“那个，大师，过些天我就要去纽约接任至圣所了，您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丧钟的目光从酒杯落在丹尼尔的黑脸上，他缓缓点头：
“怀特大师想要去异世界进修其他体系的魔法，我已经同意了他的申请，你的实力已经足以担任驻守大法师，在这方面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照旧就好。只不过你进入卡玛泰姬之前一直生活在埃及，可能不太清楚美国的情况，总之，别老是上网去看关于美国警察的新闻就是了，那会影响你的心境。”
.............................
日子过得很快，在太空中的空间裂隙一天天变大的同时，斯特兰奇的双膝也磨出了茧。
一周过去了。
每天晚上十二点，他就像是在等待投食的宠物一样，叼着烟拿着酒，眼放精光地看着红色大门。
卡玛泰姬的饭太香了，而且里面的法师们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他超喜欢在这里的。
为了表现诚意天天来跪，那打工是不可能全天都去打工的，双手狂抖连给别人挖鸡眼的生意都不能做，只能每天跪在这大宅门外面，等着当天开饭，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只不过这些天里，每次出来的巫士都说至尊法师不接受他，却总会提出一些古怪的问题。
比如问他会不会唱信天游，有没有养过小马，有没有穿过背背佳......
每天的问题都不带重样的。
斯特兰奇知道这些都是隐晦的考验，而他打工赚来的那点钱，基本都去实现这些目标了。
中文歌唱不好就去找人学，买不起小马给别人当免费马倌也可以，背背佳可以网上购物。
所以今天的斯特兰奇在背背佳的帮助下，跪在门前也腰杆挺得笔直，他要让至尊法师看到，自己的粉色XXXL号不光已经到货，而且还已经上身了！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大门再次发出咯吱声打开的时候，医生拿出了自己认为最完美的姿态。
左手烟右手酒，面前放着一盘大肠刺身，光膀子穿着一件背背佳，跪在借来的小马旁边，一边撩着自己烫过的卷发，一边打着快板唱起了信天游。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开门的男人手里没有拿晚饭，他的独眼中反而噙着笑意，打量着唱歌的医生。
等到有点怪腔怪调的小曲唱完，对方象征性地鼓了鼓掌，说道：
“起来说话吧，你确定自己要学魔法吗？”
“难道......您就是？！”
医生跪了一天，双腿麻木哪能说站就站起来？不过他那修得十分销魂的小胡子此时已经不可抑制地向着上方翘起。
穿着休闲装的独眼男人微笑点头，那身衣服瞬间扭动起来，变成了一身黑黄色的装甲：“没错，我就是主维度的至尊法师丧钟，你要找的人。”
斯特兰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摇头，仿佛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物。
他的瞳孔放大，双手颤抖，惊讶道：
“丧钟，是我听说过的那个丧钟吗？”
“看起来你小时候也挺喜欢睡前故事的嘛，现在亲眼看到童年噩梦，有什么感想？”
苏明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后塞进自己嘴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医生。
斯特兰奇的心理素质还不错，他很快平静了下来，他见识到了魔法界，眼光更是超越以往。
这些日子从华西村的居民以及来往游人那里打听到了，至尊法师作为魔法界的白法师代表，那是绝对的正面人物无疑，过去那些恐怖的儿童故事，一定是凡人误解了他！
不用丧钟解释什么，斯特兰奇的脑补就找到了一切的缘由，他以脑门触地，大声喊道：
“请至尊法师收我为徒。”
“哦？我还以为你想要治好自己的手呢。”丧钟挑起一侧眉毛，走出了大门，随手摸了摸医生借来的小马：“说说为什么改主意了？”
斯特兰奇深吸了一口气，搂着小马的脖子缓缓站起：“这些天我一直跪着，却看到了过去很多我站着时看不到的道理，我想要从内部改革医疗界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人的生老病死皆是命运注定，从神秘学的角度去看，我想通了。”
“感觉像是你从别的巫士那里听来的观点，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当力量不足的时候，命运确实掌握在别的更高存在手中。”
苏明故作高深地点点头，脸上带着古一大师般的和煦微笑。
斯塔兰奇得到了肯定，也露出了舒服的笑容。被代表卡玛泰姬的至尊法师夸奖了，自己终于对了！找到人生的意义了！
他的鼻孔扩大，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缓缓举起了颤抖的两只手：“所以，我这双手不治也罢，只有魔法才能救世界。”
苏明挠了挠自己的眉毛，看向斯特兰奇那长长的马脸。
好家伙，这些天村里配合演戏的那些人是不是演得太过了？把一个原本的唯物论者彻底变成神秘学狂热者了。
难道这就是天才的共性，就像是牛顿晚年一朝顿悟一样，想改玩神学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
“不做医生了？”丧钟笑问，转身向大门走去。
“不做了，我已经有了更远大的目标，成为一名法师，然后做一个真正对世界有用的人！”
斯特兰奇回答得斩钉截铁，也许是这些天他图便宜光喝高度数的散白酒，以至于他的情绪甚至突然间就燃起来了！
丧钟的大手勾住了他的肩膀，盔甲并不是冷冰冰的，反而带着一种独特的温暖。
医生不知道这是不是心理作用，但他久违地感觉到了坚实的臂膀能作为自己的依靠，就像是小时候睡在父亲的臂弯里一样。
至尊法师笑着带他走进山门，空间转换之间他就来到了海拔六千米的一座山峰处，宏伟庄严的建筑群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甚至都感动落泪。
而这时大师也在他耳边说了：“不要好高骛远，你得先定个小目标，先成为对卡玛泰姬和我有用的人吧......”
“您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我被收下了？”
斯特兰奇激动中透着狂喜，他不断地用颤抖的双手去摩挲着自己的背背佳背带。
“呵呵，欢迎加入卡玛泰姬，未来的秘法大师。”丧钟替他调整了一下背带，顺便把他手里的酒瓶也别在上面：“走吧，我带你去宴会厅和大家见面，今晚我们的夜宵是烤全骆驼呢。”
高兴到意识都有些模糊斯特兰奇，完全没有记住路是怎么走的，他仿佛一直都踩在棉花上那样，飘飘忽忽就到了地方。
在宽敞明亮的宴会厅里，他见到了过去那些日子里见过的一位位法师，许许多多的年轻学徒，甚至还看到了美国队长的小胡子队友。
史蒂芬·斯特兰奇对摩纳克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过去很多人以为‘奇妙（magic）王子’只是个形容他神奇的代号，这么多年可能只有自己发现了真相，那个magic真的是魔法的意思！
如果不是想到这一点，自己也许还不敢下定决定来到卡玛泰姬，多亏了摩纳克。
当然，也要谢谢那个吸血鬼猎人，代号叫刀锋战士的黑人。
摩纳克注意到了这个眼神，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赶紧抹了点胡子蜡压压惊，因为他怀疑卡玛泰姬又招收了一个莫度那样的变态。
斯特兰奇不认识的人这里也很多。
有留着雪白长胡子，神情愉快抽着烟的老人；有仪态端庄，抱着一只超大花猫在抚摸的少女；还有穿着全身黑斗篷，看不见脸只能看到两团蓝火飘荡在眼眶位置的怪人。
丧钟给他安排了座位，坐在学徒们的最下首，随后宣布了新学徒入学，并且在宴席上向医生介绍了学校的师资力量。
各式各样不同的魔法体系，各种各样的世界真相，一股脑地涌进了这位昔日医生的脑海。
他高兴极了，现在已经跟双手没有太大关系了，而是新世界的大门在他眼前打开了，关于世界，关于宇宙的真正力量！
能成为卡玛泰姬的一员，他骄傲！
宴会就在琴酒‘秘制烤骆驼肉’一块块被强迫分配的过程中走到了尽头，来自‘那个屯’的法师们还在席间表演了小品和二人转等等节目，人人都笑容满面。
曲终人散后，斯特兰奇从哈米尔大师那里领到了几件新袍子，还有一张写着WIFI密码的纸条，美滋滋地去新宿舍里睡着了。
殊不知关于他的命运正在被苏明安排着。
丧钟想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奇异博士，而不是漫画那些平行宇宙里的惹祸精，那么就要给他好好纠正一番。
“莫度。”
“我在，大师。”
“斯塔兰奇从明天开始就归你了，先不要让他接触魔法，从蹲马步和大剑劈砍开始学起，让他吃点苦头。”
“您的意愿，大师。”
解决了奇异博士这个问题，丧钟放心地离开了卡玛泰姬。
新学徒就算再天才，同修武艺和魔法也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那边暂时没事了。
现在他带着琴酒和赫敏回到了美国，决定看看众多蒙面人们打算怎么解决空间裂隙的事情。
在山庄里，女孩一边给自己的艾露猫顺毛，一边看着天空，尽管这是白天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总觉得那裂隙就在那里。
“教授，维度的存在对40K宇宙真的很重要吗？”
“秘客应该也给你说过吧，维度的成因和性质什么的，一个完整且成熟的宇宙必然拥有多层的维度或者位面，这是能量和规则的金字塔构造，为宇宙提供了额外的稳定性。”
苏明看着艾露猫在女孩小手下舒服的模样，他自己稍微有些手痒，这么大的猫，撸起来一定很爽吧？
决定了，今晚去瓦坎达过瘾去。
学霸赫敏还是那么好学，她的眼睛眨了眨，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那希里的能力又算是怎么回事？她好像能无视一切维度和位面的存在。”
“她啊，长者之血很像是战锤宇宙的导航者血统，疑似是灵能，但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进展很有限。”
苏明坐在别墅的花园中，秋天已经不太热了，虫子们仿佛知道了自己末日将近，叫得更是疯狂。
格兰杰小姐点点头，她十分认真地说：“那等她下次从她干爹那里回来，我想跟她去《巫师》的世界看看，也许在那里能找到原因。”
“也行，不过要注意安全，叶奈法她们会照顾你的，那边的全球抗寒地下工事快要修完了。”体育老师点点头，笑着摸摸赫敏的脑袋：“不过如果你们遇到狂猎，知道该怎么办么？”
机灵的小赫敏笑道：“先是倒挂金钟，然后用霰弹枪打头。”
“嗯，你知道就行，别忘了搭配附魔子弹......近几年内我应该都不会离开40K宇宙，你也别忘了你自己的世界，当上英国魔法部部长只是个起点，你还要竞选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呢，到时候你也可以自称至尊法师了。”
赫敏的小脸一苦，鬼才想当什么联合会会长呢，一个虚名哪有在不同世界之间跑着玩有趣？
不过没办法，谁叫教授这么说了呢？
“我知道了，唉，我这就先走了，去给爸妈买点这边的土特产。”赫敏把怀里的大猫放在地上，拍拍自己的丝绸袍子站了起来：“教授你觉得斯塔克工业最近新出的掌上电脑怎么样？”
“那算是什么异世界特产？你去找艾菲拉尔，让她给你弄几个颅骨伺服器带走。”
丧钟表示看不上什么掌上电脑，生物计算机不比那强多了？
赫敏的眼睛变成了死鱼状，她怎么可能带两个骷髅头回家给爸妈啊？！怎么解释那种诡异的永生形式和所谓‘纯粹的神性’？！这种建议一定是恶作剧吧？！
出现了，格兰杰小姐的内心吐槽三连！
“我不要！”
她蹲下来让艾露猫帮忙捂住她的耳朵，接着抱起猫来就是一个百米冲刺，消失在不远处浮现的传送门里。
琴酒这会正好拿着一对熊掌过来，系着围裙的她显得有些失望：“那姑娘怎么这就跑掉了，说好的烤熊掌她还没拿呢，要不我们自己吃？”
“吃什么熊掌？”苏明拦腰抱起了琴酒向别墅内走去：“今天咱们去纽约过二人世界去。”
......................
于此同时的纽约，中城高中。
“嗨，彼得......等等，上帝，我知道我给你推荐的游戏很好玩，可你直接玩到早上也太拼了吧？”
小胖子奈德关上了自己的储物柜，热情地跟朋友打招呼，却发现自己的好友此时一脸疲惫的样子，不由地担心起来。
还不是小虫的彼得叹了口气，他打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取出课本来，又从书包里取出一盒巧克力丢给小胖子，那盒子上还有漂亮打得粉色缎带。
“别提了，我昨晚确实没有怎么睡，但不是因为电子游戏。”
奈德脸蛋上的肥肉抖了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凑近后压低声音捅捅彼得的肋骨：“这个，看样子是你打算送女孩子的？是谁这么好运，能得到我们超级宅男的青睐？还那么大胆地拒绝了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彼得翻了个白眼，锁上自己的柜子：“你还记得我前些天给你说过的那个女孩么？我们的同班同学杰西卡？”
奈德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又去医院看她了？可是看病人送巧克力做礼物是不是不太对？”
年轻的帕克先生一摊手：“我哪里知道？以前又没有去过医院探望病人的经验，我上网查了一下送女孩什么东西好，答案都是花和巧克力啊。”
“至少你花送出去了。”奈德还算是乐观。
说到这里，彼得又叹了口气，低着头往教室走去：“别提了，那花被她从窗户丢出去了，八楼，摔得尸骨无存。”
“呃......那你和她还有戏吗？”小胖子歪歪头。
“什么？哦！不！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可对她没有那种意思！”
彼得一脸心慌的模样，偷偷看了一眼教室中的另一个女生，勾住胖子的脖子拖到自己座位上，仿佛做贼一样。
奈德则的胖手一摊，坐回自己的位置，趴在课桌上探头和彼得隔着走道交谈：“我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我们这种十几岁的青春期少年最想的事情啊，酸酸甜甜的恋爱，还有k...k...kiss！”
说到最后，奈德也涨红了脸，声音突然变大了。
“嘘！你脸红个毛啊？！不要喊啊！”
被吓到的彼得·帕克连忙摆手，捂住了好友的嘴。
因为他发现了，教室里最后一排的坏男孩汤普森正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们怪笑着，对两人指指点点。
和自己这种宅男不一样，人家又高又壮不说，十年级就成了校橄榄球队的主力四分卫，人称‘闪电’，每天上下学开着一辆漂亮的小跑车，学校的女生都喜欢他。
彼得虽然也算是眉清目秀，但又瘦又小，平时又是个闷葫芦宅男，根本不是女孩们的菜。更是因为成绩太好，成了坏男孩们欺负的对象。
汤普森他们那些校队的家伙，就爱欺负他和奈德，不是那种太恶意的欺负，但总是无聊了就要找点茬。
比如在走廊里故意堵住彼得不让过，突然窜出来撞掉彼得抱着的东西，假冒彼得的名字给女生传黄色笑话纸条什么的。
彼得不想跟他们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但是那些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家伙根本不放过他。
说什么来什么，穿着拼色校服夹克的汤普森晃晃悠悠地过来了。
他张开双臂，把彼得和奈德一手勾一个，用弘二头肌夹住了他们的脖子，怪笑着说：
“什么？我刚才听到你们两个想要kiss？噫！好恶心呢。”
被人家的肘弯从背后卡住脖颈，彼得顿时感觉呼吸困难。
汤普森这个该死的家伙就爱每时每刻炫耀他那愚蠢的肌肉！像是上辈子和自己有仇一样，总是变着花样来欺负人，太讨厌了！
明明大家都是同龄，为什么他就壮得像美国队长一样？！
不过想到这里，彼得突然想起了汤普森的弱点。
别看这个家伙一副坏男孩的样子，但实际上他非常迷各种超级英雄，尤其是美国队长，就算是教室里播放队长教育孩子们要注意文明用语的公益广告，他也总是看得目不转睛。
而且他还真的从那以后就不说粗口了，诡异得要命。
“咳，咳，美国......队长。”
窒息的彼得吐出了舌头，艰难地说出了话，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脖子上的胳膊松了，涨红的双眼视界中总算是看到了教室里的晨光。
“哪呢？队长在哪？”
汤普森像是迷弟一样激动得左顾右盼，期望着队长从教室的门口走进来，和大家热情交谈，给自己签个名什么的。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于是满脸狞笑地看向彼得：
“你完了，帕克先生，你居然敢骗我，今天我就要把你的裤子扒掉，把皮包骨头的你只穿底裤的样子拍下来，再发到网上的学校留言板里去。”
不知道是不是幻想出了彼得被欺负后无助哭泣的样子，汤普森美滋滋地搓起了手。
“不要激动！”彼得眼珠狂转，比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喘息着说道：“你知道我在哪里打工吗？”
“我管你在哪里打工，反正今天你就要成为学校名人啦，哈哈！”
汤普森伸出了罪恶的双手，仿佛是扑向小红帽的大灰狼。
这时小胖子奈德英勇地从汤普森的背后扑了上去，抱住了橄榄球队员的一条胳膊，以牺牲者的语气喊道：“快走，彼得，我拖住他，你快去告老师！”
彼得叹了口气，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学生之间的事情哪能告老师？
如果成了‘老鼠’，那是会被全校学生鄙视的，到时候那女孩......
他隐蔽地瞄了一眼教室中的那个女生，她好像对男生之间的打闹完全不感兴趣，正在和朋友聊天。
“没事奈德，让我和大明星谈谈。”彼得让奈德别急着自我牺牲，自己很有把握，随后对一脸得瑟的球员说：“我在帮威尔逊连锁快餐送外卖，明白了吗？”
汤普森歪歪头，明白个毛啊！威尔逊快餐那不是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吗？
“打工赚钱了不起啊？等我拿下玫瑰碗后肯定能赚大钱，到时候看在同学的份上，我可以让你当我的擦鞋助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没有急着动手，想要听听彼得怎么解释。
能做四分卫的人可不会是蠢货，尽管他经常拿彼得和奈德发泄过剩的精力，可也知道这两个好学生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也许有什么别的思路？
彼得摇摇头，他伸出一根手指晃晃：“尤金，威尔逊企业是有美国队长正版授权的，那里出名的不光是汉堡包，还有随各种套餐附赠的队长纪念品......”
听到这里，尤金·‘闪电’·汤普森瞬间开悟了。
彼得的意思是，他能通过员工渠道，搞到一些在世面上十分稀有的队长玩具？
也许会有‘队长和巴基骑摩托’，‘队长和巴基去爬山’，‘队长和巴基的野餐’等等逸品，甚至可能还有传说中那套‘队长和侵袭组一起打麻将’的典藏版版手办。
想着想着，汤普森就神游天外，嘴角还流下了一丝晶莹。
看到他的样子，彼得就知道妥了。
对于一个超级英雄迷来说，美国队长相关的任何纪念品都是不容错过的，手办、兵人、卡片、贴纸等等，全都是他们的宝贝，由不得尤金不心动。
只是这里有个问题。
彼得并不是威尔逊企业的员工，他就是个打零工的跑腿小弟，哪有什么神秘的员工渠道？
但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如果不想办法阻止尤金动手，今天自己的果照就要曝光啦！
得先过了这一关再说，手里没有货也要说得跟有一样。
所以他故作高深地朝人家点点头：“是的，你想的没错，如果你能让我们清静一会，也许我能给你搞来‘队长和巴基跳舞’那套......”
汤普森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气流在他的指缝间发出了哨音，而他随后又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口鼻，一副激动得要昏迷得样子，脸色涨得通红。
“是那套吗？是我想的那套吗？！为了庆祝二战胜利，威尔逊企业在1945年5月8日随着当天出厂的方便面限量附赠的......不，你肯定是在逗我，那手办全世界只有7套，你不可能搞到的，对吧？”
嘴上说着不可能，但是少年的目光中却抱有一丝希望。
彼得的牛已经吹出去了，如果现在把话收回来，估计汤普森可能会杀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扯：
“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我自己信了。”
尤金呼哧呼哧地喘气，他的手重重地搭在了彼得的肩上，那声音仿佛是从他嗓子眼的深处冒出，就像是看不见的海底火山喷发时那样，咕噜咕噜地冒出一串低沉的气泡：
“如果你能帮我搞来那个，以后在学校我罩着你。”
“我需要一些时间，下周怎么样？”彼得下意识地想拖延，可是担心对方翻脸，他只说了一个很紧的限时。
闪电汤普森也是个痛快人，他转身离去的同时比出个OK的手势。
自己可是学校的明星四分卫，人见人爱，彼得这种书呆子肯定也没胆子撒谎，反正自己有一千种方法让他在学校混不下去。
见到尤金走回教室的后排，叮嘱他那些狐朋狗友们这段时间不要玩彼得了，被当作玩具的当事人才算送了口气。
他仿佛被抽去了骨头一样，趴在了课桌上，用脑袋在冰凉的平面上摩擦。
小胖子奈德一直处于一个不明所以的状态，这会儿才想起来低声询问好友：“你能搞到那种东西？我真不知道在快餐店打工还有这种福利。”
彼得没有回答，只是绝望地看了胖子一眼。
毕竟是好友，这个眼神顿时就让其明白了这只是骗汤普森的借口。
小胖扭头偷偷看了一眼后排，面露难色：“如果到时候被他发现你耍了他，恐怕我们都得转学了。”
“嘘，小点声，今天回家我就上网查查图片，看看能不能自己做个高仿的给他，不是还有一周时间吗？应该够了。”彼得从嘴角挤出了一句话，随后又想起，威尔逊企业的产品哪有那么好仿制？
他不由地叹息了一声，像极了濒死者吐出自己那最后一口气。
奈德也不说话了，只是拍拍彼得的肩膀，表示自己会和他共同进退，随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还记得明天我们要去奥斯本工业参观的事情吗？要不要在死前趁这个机会向你的暗恋对象表白？这样等‘大金刚’那伙人把你当橄榄球踢的时候，你还能有些美好记忆来麻醉自己。”
彼得没有说话，他只是用书立着挡住自己的脸，露出两个眼睛盯着女孩的座位方向偷窥。
彼得的目光方向上有几个女孩，它们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聊天，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
班上女生们的话题其实往往很简单，要么是昨晚电视连续剧的内容，要么就是最近威尔逊企业新出的化妆品。
当然也有些女孩会毫不顾忌地大声探讨学校中的男生谁最性感，谁最强壮，但这些热辣话题的选材向来是和彼得隔着十万八千里。
宅男模样的彼得想被好评是没戏了，甚至班级中有个叫贝蒂的女孩，公开说自己患上了彼得过敏症，看到他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恶心得想吐。
贝蒂其实人还不错，戴着圆眼镜，娇小可爱，只是有一次女孩们点评班里的男生时被别人起哄跟彼得凑了一对，她当时急着争辩，才说了那些话。
结果被恰好路过的彼得听到，从那以后大家都很尴尬。
好在，贝蒂一直都是跟杰西卡那个小团体一起玩的，彼得暗恋的女孩则在另一个小团体内。
女生嘛，就是几个人几个人一块玩，各有各的爱好，喜欢威尔逊品牌的从来都跟喜欢LV的玩不到一起去。
简直就跟科学兴趣小组一样，喜欢物理的人和生物学爱好者过不去。
尽管导致这个现象出现的人是钢铁侠，那个小胡子大叔在历年接受电视采访的时候，总是于公众场合表示物理学家不该和生物学家同流合污，学生物只能图一乐，真要拯救世界还是得看物理学的。
好吧，彼得其实觉得这种说法，是斯塔克工业和奥斯本工业之间的商战缩影。
不提那些，此时彼得贼兮兮的目光正看那几个女孩呢，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就发现她们在聊最近迈克尔久违的新唱片。
没错，这几个女孩都有很好的教养，从来不会在班上聊那些过火的话题，和一些碧池系的小团伙完全不一样。
书后贼眼先看到的，是其中金发的女孩。
她是几个女孩中最漂亮的，金色短发就像是真的黄金那般闪闪发光，头上戴着可爱的粉色发箍，洁白的脸上满是笑容，就像是好莱坞的大明星。
女孩的名字叫格温·史黛西，她爸爸是纽约警察局的副局长，属于家教很严的那种乖女孩。
只是每次彼得看到她的时候都感觉怪怪的，冥冥中总有种感觉，像是在暗示着她不该出现在这里，时间不对，至少不是现在就相识。
说不清为什么，反正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彼得对格温有些敬而远之。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拉着格温小手的另一个红发女孩身上，同样漂亮的脸，还有超棒的身材，这位倒是彼得的熟人，也是他最早的心动女生。
玛丽·简，从小就是彼得家的邻居，经常来家里找男孩玩，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可惜在十三岁的时候，她成了彼得另一个死党的女友，那个幸运男孩就是哈利·奥斯本。
虽然人家哈利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没有任何一点富二代的恶习，他和彼得在小学结识，一直都玩得很好。
高大，帅气，温柔，风度偏偏，学习和运动都擅长，上学都坐加长轿车。
彼得觉得自己要是女孩，肯定也会爱上哈利，自己没长相，没肌肉，没钱，甚至连父母都没有，怎么和人家比？
‘奥斯本王子’现在就读于纽约的一所私立高中，没有和彼得同校，中城高中只是个公立学校，人家爸爸看不上。
哈利每天放学会让司机开车来这边兜一圈，顺便接上自己的女朋友送回家，每次他还热情地招呼彼得上车，反正顺路，彼得和玛丽两家只隔着一条街，是门对门。
但自卑宅男总是用要打工的借口推辞掉了，他其实心里对玛丽还有点感觉，上车当灯泡也太尴尬了。
更何况那是兄弟的女朋友，是十一二岁不懂事的时候做的梦，自己现在和玛丽只是好朋友。
所以，在青春期荷尔蒙的驱使下，他此时已经改变目标了，就是他现在就偷看的丽兹·艾伦，汤普森也喜欢的黑人女孩。
她是个混血儿，长得亭亭玉立，黑白混血更是让她有了不少异域风情，是班上许多小男生的梦中情人。
因为是暗恋嘛，彼得对她了解得不多，只是听说她爸爸是个包工头来着，每当有超级英雄和反派交战拆了楼，他就是事后负责带着人去打扫战场的人。
这其实是个不错的工作，因为是政府招标，利润还是不错的。
小团体里还有另外两个女孩，一个是名字和性格都很像男生，昵称MJ，头发总是乱糟糟的马歇尔·琼斯，另一个则是隔壁班经常溜过来玩的辛西娅·沐恩，眼睛像是猫一样的女孩。
上了高中之后，彼得最满意的无非是这个分班了，不光遇到了奈德这样的好友，班上还有一大群各式各样的美少女。
然而，因为家庭残缺而导致自卑的彼得虽然馋女孩们的靓丽容颜，却根本没有勇气付诸行动。
偷窥，跟踪，YY，就是他时不时会做的事情。
此时贼眼把幻想中的‘美少女后宫’都扫过一遍后，彼得被奈德的话拉回了现实。
“不，我才不会告白呢，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就好了。”
小胖子无语地也趴在桌子上，掏出一个掌上游戏机在课桌里玩了起来：“等到将来你四五十岁谢顶的时候，一定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前提是我能活到那一天。”彼得翻了个白眼，歪歪嘴示意教室尾端的汤普森正盯着两人看呢。
“有道理，我得先在遗书里说清楚，只要我死了，不管是车祸还是跳楼，一定都是谋杀。”生活不易，肥仔叹气，尤其是看到秃顶古板的数学老师走进教室时，他更加忧郁了。
......................................
与此同时的曼哈顿，奥斯本工业总部大楼，地下实验室。
充满高科技感的实验室里，一群穿着防化服的人忙忙碌碌地工作着，唯有其中西装革履的一个谢顶男人，显得与众不同。
他正在隔着无菌操作台，用机械手去抓玻璃箱里的一只蜘蛛，它的背部有两个橙色的圈，像是一对眼睛一样地也看着他。
一旁的电脑上运行着监控程序，标明了这是奥兹计划（OZ）的第56号试验品。
额角都快秃到头顶的男人掏出了蜘蛛，戴上手套将之放在手里把玩，显示器忽明忽暗的光让他的脸色也显得阴晴不定。
他一边玩着蜘蛛，一边询问身边负责这个项目的研究员：
“你是希腊神话的粉丝吗？杰斯特博士？”
“谈不上，奥斯本先生。”
中年研究员回答了，他还托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目光却一直盯着蜘蛛，就害怕老板把它弄坏了。
“那也应该听说过阿拉克涅的故事吧？”奥斯本又问，他摸摸蜘蛛的螯肢，看着锋利的长牙。
科学家摇摇头，他是生物学家，不是文学或者神学的研究者：“那是什么？”
诺曼露出了一个稍显癫狂的笑容，看着蜘蛛摇摇头：“那我就给你讲讲好了。”
“这个故事要从雅典娜说起，你知道雅典娜吧？传说，她有一天听说了有一个凡人女子，就和你我一样的凡人，掌握了比她还要先进的纺织技术。”
诺曼说话很快，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感觉，他只会在需要你应和的时候停下来，让你有机会捧上一句。
能在奥斯本工业工作光是有科学技术是不够的，科学家是世界上最不缺的‘工具’，此时诺曼身边的研究员当然也不例外，他十分擅长迎合老板，才能接下这关键的实验。
奥兹实验以前是理查德·帕克夫妇进行负责的，只不过在九十年代他们去世后，近些年这个项目才被重启。
不知道为什么，奥斯本先生像是对这个项目非常急切，也许是受到了托尼·斯塔克的刺激。
公司里有一个流言，说是每次钢铁侠上电视接受采访，作为生物学家的诺曼就会在家里砸东西。
“纺织吗？”杰斯特博士适时地捧了一句。
恰到好处的提问时机，大大满足了诺曼为人科普的虚荣心。
诺曼点点头，继续说道：“雅典娜听说了这个织女的存在，心中非常不高兴，所以就下凡偷偷毁掉了那个女人所有的纺织品和工具。”
“这听起来倒像是女人所为了。”博士再捧。
“当这名凡人女子发现天神侮辱了她的人格，并且还毁了她的所有心血后，她自杀了。”诺曼笑着继续说道，他摸摸蜘蛛毛茸茸的后背：“雅典娜依旧觉得不高兴，凡人怎么敢得罪了神后自杀逃避？所以他找到了女人的尸体。”
这回他没有给博士提问的机会，直接快速说了下去：
“她对尸体说，既然你这么爱纺织，我就让你纺个够，阿拉喀涅，你会永远不停歇地纺织下去。雅典娜说话的同时，女人的尸体开始萎缩变黑。”
“首先是她的鼻子和耳朵掉了下来，然后是她的手脚变成了八条腿，纺织机的残骸融入了她怪异的身体，变成了大大的肚子。”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不停地转圈，一直不停地吐丝......”
“奥斯本先生？”
正说得起劲呢，突然身后传来了秘书不识趣的声音，催促破坏了诺曼的好心情。
“什么事？！”诺曼突然间就勃然大怒，他恶狠狠地盯着身后走来的秘书：“我说过了！在我做实验的时候不要打搅我！”
秘书被吓得瑟瑟发抖，因为要是被开除了，自己的一切都会失去。
她递出了电话，赶紧解释：“是您的律师，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找你。”
诺曼一肚子的气，劈手夺过电话，有些失去控制的他随手把蜘蛛丢给了秘书，大踏步地走向门外，冲着电话大喊大叫：
“歪！我跟你说过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罗斯想要让我们参与新的‘武器计划’，那必须跟我们签商业合同！绿巨人的血液我也要！不！你已经打扰我了！现在我就去打扰你，如果你还办不好这件事，我就把你沉到哈德逊河底去！”
一边狂骂律师的无能，他的声音随着飞快的脚步消失在实验室的走廊里。
回过神来的秘书这才发现她手里是什么东西，一只毛茸茸的大蜘蛛，正用红色的复眼盯着她看。
“呀！”
她发出了一声尖叫，下意识地就把蜘蛛向上一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蜘蛛仿佛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不好！封闭实验室，每个人都给我找！如果找不到大家都会失业！”
杰斯特博士立刻慌了神，作为项目主管的他高喊着对每个人下令，然后第一个趴在地上，开始搜索蜘蛛的踪迹。
实验室中乱作一团，翻箱倒柜的声音不绝于耳，其中还有秘书嘤嘤嘤的哭声。
谁都没有注意到，八条腿的小动物就在他们都低着头寻找的时候，从天花板角落呲溜一下钻进了通风管道里，八条腿和金属接触，留下人类无法听到的一路哒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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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很快就过去了，彼得难得在食堂吃了一顿安稳的午餐，没有汤普森打扰，实在是太美好了。
但是放学后，他还有事要去做。
本叔前些年死于一场飞来横祸，开车出门却遇到了地下燃气管道爆炸，反正政府是这么说的。
从那以后彼得就和梅婶相依为命，对于无父无母的他来说，梅婶就像是妈妈一样。
她为了养活这个家已经做了三份工作了，彼得必须打工帮她减轻负担。
房租、水电、燃气、物业、保险、学费、伙食等等等等，一大堆的各种开支早就花光了本叔的那点补偿款，在节流的同时总得想办法开源。
但是他年龄太小，就算欧美国家一直都有雇佣童工的习俗，也很难找到什么赚大钱的工作。
于是他只能去帮威尔逊快餐店送货，严格来说，他甚至和连锁快餐没有关系，因为他属于午夜快递的临时工，那是威尔逊企业旗下的另一个分公司。
每送一单，他便能赚到三美元，这样从下午放学一直蹬自行车到半夜十点多，他每天差不多能赚到个二三十美元，一个月下来能攒下五六百补贴家用。
梅婶不要他的钱，只是让他自己攒着将来上大学时候交学费。
如果上个医学院什么的话，一年学费就要六万美元左右，还是趁早准备比较好。
嗯，一百个月就能攒够医学院一年的学费了......
不管梅婶怎么想，反正彼得是不会学医了。
今天晚上的天气不太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亚热带气旋又要登陆了，早上还艳阳高照，到了太阳落山后就一副阴风怒号的模样。
一般来说，下雨下雪对于快递员来说是利好，因为叫外卖的人会变多。可是狂风天气，对于骑自行车送外卖的人，绝对是个噩梦。
连人带车左摇右摆，就像有隐形的捣蛋鬼从各个角度推你，这种情况下车把难以掌握不说，如果迎着风的话，根本就踩不动脚踏板。
送了两单，彼得感觉自己的肝脏部位都疼了，所以他还是放弃了今天也赚钱的想法，退出了廉价二手手机上的送货软件，准备提前回家。
不过回家路上，正好路过杰西卡住院的医院，他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满是消毒水气味的走廊中，哪怕是灯火通明也让人感觉不怎么好，不时能听到隐隐的哭声，那是不知道什么人失去了亲人。
这让彼得心里沉甸甸的。
他来到杰西卡的病房门外，敲敲门：“杰西卡，我是彼得帕克，我来看你了。”
自然没有什么回答。
而这些天彼得也已经习惯，推开房门，就看到女孩目光死灰地盯着窗外，像是木偶一样坐在床上。
巴克斯特集团赔偿了住院这些费用，所以杰西卡住的是单人病房，卫生间和电视机都一应俱全，但她只是沉默地一个人坐在黑暗中，连灯都没有开。
借着身后走廊里蔓延进来的光，彼得勉强能看清一些东西。
今天的女孩的床头柜还放着一个果篮，苹果上面落了一张卡片，经典的金红配色上签着托尼斯塔克的花式签名，写了一句没有多少诚意的祝福话语，像是统一印刷出来的。
房间中的气氛一片冰冷，彼得吞了一口唾沫：“我能开灯吗？”
“......”女孩还是看着窗外，不发一言。
“那算了，你别生气。”彼得缩回了手，在身上擦了擦，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你晚上吃饭了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还是一片安静。
她前些日子醒来后得知了自己家人全部去世，随之就表现出了严重的自闭倾向。
作为同学，事故目击者，又被钢铁侠嘱咐要照顾女孩的彼得，认为自己有责任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可是，他和正常女孩打交道都成问题，该怎么跟自闭的女生交流？彼得都想掏出手机在网上查一查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干脆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也不管杰西卡听没听，就讲起了明天大家要去奥斯本工业参观的事情。
突然间灵光一闪，他有了个好主意：
“有了，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现在的情况，那我明天可以带照相机去参观，拍些你朋友们的照片带来给你看啊，你想她们了吧？”
杰西卡还是盯着窗外，但是耳朵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