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西诺有些不解。
楚君归思索整整十分钟，这在试验体而言相当罕见。思索之后，楚君归问：“西诺，你在联邦还有些朋友吧？”
“那是当然！毕竟我以前在整个联邦都算是年轻的将星之一，朋友那个……自然不太少。算了，现在能用得上的也没几个了，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人肯帮我的。你要做什么？”
“我想通过你在联邦的情报渠道帮我查一下徐家有哪些关键人物。”
“徐家？就是徐冰颜的徐家？”
“徐冰颜是徐家的一员，但他不等同于徐家。”楚君归解释。
“那不就是徐冰颜的徐家？好，我知道了，一会到星舰上让他们把这段代码发出去，等我们到下一个跳跃点就会有消息了。不过说实在的，我不觉得除了徐冰颜之外，徐家还有什么能和他相提并论的人物。”
楚君归道：“你对徐冰颜评价这么高？”
“整个联邦对他的评价都非常高！不夸张的说，他现在就是我们的头号大敌！联邦已经在谋划多种方法想要把他干掉。已经整整100年了，联邦都没有经历过类似于纵贯线战役这样的失败。”
“等等，你刚才说，联邦在想办法干掉徐冰颜？”
“是啊，怎么了？”西诺莫名其妙，楚君归却升起不好的预感，说：“那就没错了，他们就是在害怕徐家。”
“谁？”
“他们。”
王朝，首都星外空基地，一场会议刚刚结束。从会议室中走出的个个都声名显赫，不乏持有元帅权杖者，有军职在身的至少都是上将。
徐冰颜迈着不变的步伐，从容走出会议室。一名老人从后赶上，与他并肩走着，似是不经意地说：“早就听说过你做事如钟表般精准，刚刚我观察了一下，果然每一步花的时间和距离都一样。”
徐冰颜微微躬身，以示敬意，然后说：“这是方便自己也方便别人。”
“方便别人？”
“有规律有预案，我周围的人就会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效率就会提高。”
老人点头：“很有道理！对了，我听说最近联邦那边针对你有不少的小动作，你得小心些，至少在在这段时间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事了。方便自己人的同时，也是在方便敌人。”
徐冰颜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据说他们的手段不仅仅是暗杀这么低级。所以我准备给他们一些机会。”
老人眉毛一扬，饶有兴趣地说：“机会？”
“是的，机会。”徐冰颜停步，说：“我如果不做点什么，或者让周围人做点什么，他们根本找不到我的把柄。那样的话不就太没意思了吗？”
老人哈哈一笑，说：“真是大胆且有趣的想法！不过作为过来人，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差不多就行了。毕竟这种战场从来决定不了大局。作为一个很快就要拿到自己权杖的人，你的目光应该放到正面战场上。”
“那是自然，假如上面决定开战的话。”
老人说：“开战的钥匙一半握在我们手里，一半握在敌人手里。不过，只要他们敢用，我们就会跟上。”
长长的通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徐冰颜和老人分开，走出大门。另一位老人走了过来，问：“接触下来感觉怎么样？”
“他还愿意花点时间去找借口和掩饰，并非是那种完全不可以沟通的人。而且他愿意留下一些把柄，这些把柄可以在敌人那里，当然也可以在我们这里。”
“非常聪明的做法。他对战争的**怎么样？”
“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是他在战场上的才华无以伦比，并且有足够的野心和**。我们需要他。”
后来的老人点头，“是的，林家那些人也有才华，但就是太不知变通。这让我们有时候赢下一场战争，收获跟打输了没什么两样。”
“他们太傲慢了，王朝是所有人的王朝，打赢一场战争也是齐心协力的结果，并不是某一家某一个人的功劳。但是那位老爷子是听不进去这些的。”
“听说老爷子对最近的一些事非常不满，有发话的可能。”
“我们尊重他。”老人意味深长地道。
老式战机接近汇合点时，忽然接收到一个非常微弱的信号，如果不是接近到一定范围，根本就接收不到这个定位信号。
西诺驾着战机向定位信号飞去，楚君归忽然说：“你觉得，林兮会有危险吗？”
“按那位大叔的话来说不会，但是大叔多少有点不靠谱，我看他关键的预测就没有对的。”西诺毫不客气。
“你的看法呢？”
西诺耸了耸肩，说：“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爆出来就是他们赢了。假如林兮真被打满了针，那时没有证据，就只能吃亏。但是谁也想不到你居然会去炸了安全局，该死的，你居然真的干出了这种事！现在林兮身上有针孔，也有检测药物成分的证据，再加上那个黑市商人，整个证据链就齐了。一般来说接下来就该是谈判了。”
“谈判？”楚君归有些不明白，这种时候还有谈判的必要？
“这不是你死我活的战场，而是该死的政治。事情已经发生了，一般都会先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在某些地方达成一致。对面会付出代价，我们这边得到补偿，就是这样。”
“他们本来就该付出代价！”楚君归又有了杀气。
“不，他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假如林兮还被关着的话。”
“也就是说，他们付出代价的原因不是做错了事，而只是没有玩好？”
“是这样。”
楚君归沉默了一会，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西诺露出夸张的表情：“我可是将军！你以为我是怎么当上的将军，光靠本事和军功吗？”
“靠你家里？”楚君归猜测。
“当然不是！靠智慧！”西诺指着自己的脑袋。
楚君归疑惑地看着他，从过往纪录来看实在看不出这家伙的智慧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西诺被楚君归看得心虚，只得说：“好吧！跟你说实话吧，我从记事的时候起，家里那些长辈就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这些了。”
“你都记住了？”
“当然没有！不然怎么会混成这个鸟样。”
冷寂深空中悬停着一艘小型星舰，战机飞入星舰，停靠在泊位上。
星舰内空无一人，这是专门用于深空考察的小型星舰，可以连续进行多次远距离跳跃。楚君归设定了N7703星系，启动星舰，跃入深空。
当楚君归返回4号行星时，这里的一切都在按步就班地发展着。轨道站的规模有所扩充，同时在进行两艘护卫舰的建造。留守的威尔、罗兰德和一应军官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地面上两个基地之间已经建成了高速通道，方舟几个小时就可以来回一次。而随着第一批星舰的交付，来自星盗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购买意向已经超过30艘。
楚君归不打算把所有的星舰都卖了，而是留下一半做为自用。
基地蓬勃发展，楚君归却有些闷闷不乐。
第一次到达基地的西诺在初时的震惊过后，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投入到星舰的设计和建造之中。他毕竟曾是星舰舰队的指挥官，和威尔、罗兰德这些混成军团的指挥官相比，在星舰方面的意见更加专业。
返回4号行星的第二天，两艘王朝军方的星舰来到4号行星的高轨，指名要见楚君归。
楚君归把会面地点安排在轨道站的会议室，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让外人进入在行星表面的基地。
这次王朝军方过来的是两位上校，见到楚君归后直接了当地说明了来意。他们都是第四舰队的军官，一方面是代表王朝要对光年军团的实力进行正式评估，以便评定等级。王朝中各个军团大多是半独立性质，像光年这种驻地在王朝正式星域之外的军团实际上是独立状态。
王朝会对各个军团进行定期的评估，再定出相应级别。不同级别从王朝得到的补贴和物资供应有很大区别，同时也会影响王朝分配任务。
楚君归自然知道这些规则，只是没想到评估会来得这么快。
一名上校例行公事地介绍完评估细则，就将申报材料发送给了楚君归，要他自行填写。评估级别并不是越高越好。级别越高王朝下发的任务就会越难，一旦完不成或是完成地不好，就意味着下一年的物资分配和补贴会大幅缩水。
楚君归斟酌了一下，就在资料中填写了2000名战斗人员，3000名后勤和工程人员，行星地表战车100辆，护卫舰二艘，运输船一艘。
收到资料后上校也不核对，只是看了一下，说：“楚少校，你还是特种部队营长，可以组建一支500人的部队。这些也可以算到军团的实力里。综合评估下来，光年军团已经达到列星的标准，暂定为一星军团，您有什么意见？”
“没有。”楚君归摇头。一星军团是最低的列星军团，假如把光年全部实力都报上去的话，应该可以评到二星。但是现在的楚君归对于王朝已经有了一些戒备，并不打算把所有实力都暴露出来。
上校也没有刨根问底，将资料收了起来，说：“光年军团的实力似乎比我们知道的要低一些，不过这个不重要，我会按照资料上报。接下来算是我们第四舰队的一些事务，由刘上校来说吧。”
另一名上校就递过来一份物资清单。原来第4舰队实力不如第9舰队，换防之后同样是两个分舰队，第4舰队就感觉到莫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第4舰队就注意到了楚君归和他的光年军团。
光年虽然规模不大，但是成功发展起了轨道造舰，虽然目前能造的只有护卫舰，多少也是个补充。作为王朝正规舰队，第4舰队当然看不上光年造的星舰，他们需要的是大量基本物资、能量以及运输船。
第4舰队需要楚君归为他们提供这些物资，并建造运输船，再一起送往舰队移动基地，然后第4舰队会按照清单上的采购价付款。
这个要求对于楚君归来说很容易满足，而且采购价也算十分丰厚，比第九舰队还要高一些。于是楚君归就答应下来。不过他也提了几个要求，主要是开放一些星舰设备的采购，并且在N7703星系建立一个数据基站。
两名上校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但是数据基地只免费提供一座，后续如果还要的话就要付费了。
有了数据基站，就能和外界保持联系，不过战争开启时，数据基战也是敌方最优先的摧毁目标。现在整个星域还不是十分平静，停战谈判进行得十分艰难，随时有可能重启战争。
第4舰队十分高效，第二天就把数据基站送了过来。楚君归也调整了生产顺序，把来自星盗的订单全部放到一边，拿出近半的产能为第4舰队生产物资。一艘万吨级小型运输船装满基本物资的话，大致可以卖到1亿。以基地目前的产能，半个月就能完成一艘。
数据基站到位后，楚君归就收到了段徐烟的消息，目前局势已经平稳，各方想方设法地将事件压了下去，对外只说是安全局的供能系统爆炸。林兮现在已经恢复了有限的自由，身体也经过彻底检查，基本上没什么大碍。现在双方在就补偿条件进行谈判，进度不太乐观，但还是有进展。
作为补偿条件，林兮的审查应该很快会结束，在军功上会有所补偿。楚君归的罪名也相应减轻，估计在外面躲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收到这个消息，楚君归总算放了点心。暂时不能回王朝核心星域也不是什么大事，试验体有的就是耐心。
眼见局势平静，西诺就提议到联邦转一转，他在联邦还有些渠道，可以买到一些建造星舰的专用设备。楚君归的基地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产能已经接近瓶颈，毕竟通用的制造机效率远不如专门设计研发的生产线。
西诺对于目前的平稳局势并不看好，他认为战争很快又会爆发，对于星舰的需要没有止尽。他的建议是先买一套专门生产装甲模块的生产线。这种装甲模块就像是母星时代建筑业的钢筋水泥，是星舰最基本的材料。
一艘普通的星舰从虚空中跃出，徐徐驶向前方的一颗暗红色行星。
星舰的客舱内，一个个客人正从时空跳跃中逐渐恢复。楚君归也睁开了眼睛，他所处的是个可以容纳一人平躺的单独隔间，这也是星际客运的标准座椅。
楚君归将座位调成坐姿，随后左侧隔板变成透明，就看到西诺坐在隔壁，伸了个懒腰，就坐了起来。
西诺看看星图，再看看屏幕上舰外的影像，说：“总算要到了。”
楚君归也在看着这颗红色行星。这是一颗典型的地狱式行星，表面到处是活火山，熔岩处处，表面温度经常在200度以上，空气中弥漫着有毒成分，无数道粗壮浓烟冲天而起。这颗行星被命名为红色海洋，矿产资源极度丰富，是联邦有名的工业星。
这时两人面前都弹出了一个小瓶，里面装的是强力咖啡，可以有效缓解空间跳跃带来的不适，迅速提神。西诺将小瓶插到战甲的接口，头盔里就弹出了一根吸管。
喝完强力咖啡，西诺说：“在这里我们要见三家企业，环星脉动工业，专门生产星舰压力泵，覆盖了1000多个产品线，绝大多数动力泵都可以在这里买到。红海集团，专业是星舰组装和建造，在这里拥有一家大型星舰造船厂，我们的原材料可以卖给他们。最后是席度食品，不要被它的名字给骗了，它们实际上什么都做，从星舰客船食品到引力引擎燃料。我们可以从它们手里拿到不少好货，合法的和不合法的都有。这一次跟我出来，绝对不会失望的。”
楚君归没有抬头，继续翻阅资料。
西诺继续说：“基地未来两个月的任务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就是呆在那边也不会有什么事做，还不如出来看看，至少对联邦有点了解。”
“这两家也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楚君归一边高速翻阅资料，一边发过去两家公司的资料。
西诺扫了一眼，“科诺夫化学，鲁格金属？这两家是做什么的？”
“推进剂，特殊参数的金属部件。”
这两家是地道的小型公司，光是在红色海洋上同样规格的企业至少有几万家。西诺不明白楚君归是怎么找出它们的，不过这并不是难事，他和朋友们联系了一下，就搞定了去这两家的拜访。
环星脉动工业的总部是一座足有300层的巨型建筑，修建在一座活火山的旁边，炽热的岩浆从大楼下方缓缓流过。
在77层的会议室，一位衣着笔挺的英俊男人保持着标准的微笑，走进会议室。尽管穿着十分正式，但是过于年轻的面容还是从侧面透露出他在集团中的地位必然不会很高。
西诺悄悄对楚君归说：“别在意！这种大公司内部培训十分到位，我们只是来听听的，一个新人和集团总裁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分别。”
楚君归微微点头，西诺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年轻人打开会议桌正中的演示仪，放了一段公司的历史，然后说：“星舰就像是20世纪的汽车，是每个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现代人如果没有去过其它星球的话，就跟过去没有出过县城的人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汽车会被取代，而星舰永远不会过时！而一艘最基本的星舰，上面也需要用到1100个动力泵，小到0.01立方毫米的纳米泵，大到可以同时推动三架战机的脉冲泵，我们都能够生产。我们为联邦超过10000家星舰制造企业供货，而我们的非星舰部门也在高速发展，飞车是我们正在开拓的巨大市场……”
新人的演讲机械且枯燥，西诺都听得有些无聊，甚至打了个哈欠。而楚君归一边听，一边快速翻阅着环星脉动工业提供的资料，忽然问：“你刚才说，你们对于重要客户有一系列的优惠政策。”
新人一怔，不过楚君归问的都是在培训中反复强调过的内容，立刻回答：“是的，我们从价格、支付方式、产品质量、交付时间以及售后服务方面都有一整套的优惠措施，不知道您想了解哪个方面？”
“支付方式。”
新人立刻详细介绍。片刻后楚君归又问：“交付时间。”
就这样，楚君归整整询问了半个小时，让新人几乎有将优惠条款打包发给楚君归的冲动。只不过这样做违反规定，而且这两个人的备注只是访客。访客的意思就是多半不会买，就算买也不是这一次。
不过出于公司严格的接待客户规定，新人保持职业微笑，一直到问询结束。
楚君归沉吟一下，就发送过去一张订单，说：“第一批暂时就这么多。”
“第一批？”年轻人十分惊讶，扫了一眼订单后，脸色瞬间就变成了震惊：“10，10万台？”
“是的。按照优惠，应该是30日后再付首批款，是吗？”
“是这样的，没错，不过我还可以争取一些更好的条件。”年轻人激动得满脸通红，说话都不怎么流利了。
楚君归已经站了起来，说：“很好，那就45天。”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说：“绝对没问题！”
楚君归点了点头，就示意西诺去下一家。等到他们离开，年轻人才一声欢呼，用力挥动拳头。
“十万台？你确定？”在飞车上，西诺又确认了一遍。
“首批十万。”楚君归道。
就这样一家一家看过去，每一家楚君归都会撒下大把订单，甚至在原本预定出售基本模块的红海集团，楚君归也订了上千吨的合金原料。等到全部公司拜访完，已经是大半天过去了，而楚君归撒下的订单总额也已接近5亿。
等从红海集团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用再坐出租车，而是坐上了集团提供的专车。
“我们现在去哪？”西诺问。
“银行。”楚君归道。
西诺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你没钱？！”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钱？”
“那你还下那么多的订单！”
看到西诺一脸震惊，楚君归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我刚刚发现，联邦的金融体制非常有创新精神。”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西诺一脸不解。
楚君归和西诺走出飞车，面前是一栋笔直矗立在火山口上方的金字塔建筑。
西诺四下看看，说：“建在火山口上的银行？有想法。”
“银行不都是建在火山口上的吗？”楚君归反问。
“我知道你那是比喻，不过这个比喻不太对。银行不都奉行稳健保守的吗？1500年来这一点从没变过。”
“火山也不是天天喷发的。”
西诺正在体会这句话，就有一个年轻职员匆匆走来，带着职业的热情笑容，说：“两位好，我是杰克！一会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谈。我先带你们进去，战甲可以在一楼寄存。”
这颗行星的空气完全不能呼吸，地表环境也无法让人在没有战甲保护的情况下自由活动。许多大公司都有专门的战甲穿脱和寄存区，就如旧时代的停车场和存包区一样。
楚君归和西诺进入大厅，侧方就是一排排的单独战甲更换间。脱下战甲后，战甲就被收走寄存，同时会发送一个数字凭证到个人终端上。
楚君归和西诺一身轻松地走出来，西诺就问：“我后面一排的隔间特别的大，但我要进去时却提示我型号不符？你们这里对阶层区别对待的说法很清新啊！”
杰克哈哈一笑，说：“那是真的型号不符。我们这里有些人觉得乘坐飞车来回十分麻烦，买的是那种可以短距离飞行的战甲，出门就直接飞过来上班。我们都是打工的，小型化的飞行动力系统太贵，我们只买得起那种特大号的。所以就需要专门的更换间。”
“这生活很刺激。”西诺看看窗外熔浆四处喷发的景象。
杰克带着两人上楼，进入会议室。西诺显得有些不满，说：“就三楼？”
杰克笑容不变，说：“两位虽然是从红海集团过来的，但是目前在我们银行没有任何资料，也没有任何资产。更高楼层会有一些限制，请两位谅解。”
西诺更不满意了，说：“我也不要求私人银行的待遇，但是VIP总要有吧？高级的不行，初级的也可以。我看这里顶多比营业点强点。”
杰克笑容继续不变，道：“其实我们的营业部都只针对当地的大客户，所以环境比这里好得多。”
西诺哼了一声，冷道：“我以前可是星河银行的私行蓝卡客户！星河是最大的银行吧？”
杰克继续微笑，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捕捉到了“以前”这个关键词。
西诺发完脾气，也就想起了自己现在连个信用账户都没有的现实，尽管很不高兴，但也不多说什么了，毕竟“曾经阔过”可不是什么值得吹嘘的地方。
等西诺安静下来，杰克才问：“开拓者银行业务涉猎广泛，从最基本的存款、转账、保管等业务，到各类投行业务，乃至投资领域，都有可以为您服务的地方。”
“科技你们有涉猎吗？”楚君归问。
“科技？”杰克的笑容僵了一僵，这是个意外的问题。不过他反应很快，立刻接了下去：“我们的系统科技含量很高，总部大楼正如各位所见，也是高科技的结晶。两位过来是想存钱吗？”
楚君归摇头，“不，借钱。”
杰克的笑容立刻浓烈了不少，“啊！这样我们可能需要换个会议室了，这里毕竟有些简陋。我看5楼有一间会议室正空着，我们可以去那里细谈。在离开之前，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您打算借多少？”
楚君归快速把开拓银行的资料在脑子中过了一遍，觉得自己得有点分寸，不能把他们给吓着了，于是暗自评估了一下，试探着说：“5000万？”
杰克肃然起敬：“那5楼肯定不行了！我们去15楼！”
杰克的反应大出楚君归意料，三人刚走出会议室的大门，杰克又问了一句：“您打算用长期还是短期贷款？”
“都不是，发债。”这点楚君归早有考虑。
小杰克全身一震，道：“等，等等！15楼并不适合您的身份，非常抱歉！这事我得立刻请示上级，请您稍等一分钟，就一分钟！”
他匆匆忙忙地发了消息，转眼间就有回复。杰克满面红光，带着楚君归和西诺进了电梯，直上25楼。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布置精美的枯山水景致，和低区的刻板单调形成鲜明对比。
会议室中已经有人在等着了，他看上去和西诺差不多年纪，留着修剪得一丝不苟的小胡子。看到楚君归和西诺，他就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握手，说：“我是诺兰，目前在这里……任职。职位不重要，我们直接说正题吧。”
三人坐下，诺兰的目光特意在西诺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望向楚君归：“债券发行是我们目前大力开拓的领域，我们面对整个联邦、乃至王朝和共同体发行债券。不过目前我对两位的资料所知有限，可以问一些问题吗？”
“可以。”楚君归点头。
尽管保持着微笑，但诺兰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不放过楚君归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然后问：“发债主体是您名下的企业？”
“是的。”
“能问一下目前都做过什么吗？”
楚君归沉思，然后试图用银行家能听得懂且喜欢话说：“我们过去主要是提供了一些服务。”
诺兰微笑道：“提供服务？我喜欢！能具体说说吗？”
“具体点说，企业发展初期主要是消灭竞争对手的地面部队，等到中期业务发展成熟后，就占领了对手两个行星基地。前段时间我们也开始多元化，主要为合作伙伴提供星舰修理、补给和充能等业务，也有尝试武器系统的升级改造。哦，对了，在合作期间，我们还提供基本的安全保证。”
诺兰的笑容已经有些不自然了，问：“什么样的安全保证？”
“竞争对手派舰队过来想要摧毁我的造船厂，为了安全，我不得不打掉了它们的几艘轻巡。回收零部件和材料是我们的专长，这也使我们的成本显著降低。”
“轻巡……几艘……好的，我明白了。”诺兰揉了揉鼻尖，说：“我大致已经了解了您的业务范围，完全没有问题。不过发行债券的话还需要进一步的保证，我要如何相信未来您的现金流能够支付本息呢？”
楚君归沉吟，说：“我手上有些订单，可以拿来做担保。”
“因为不确定比较高，所以一般的订单我们是不会接受的，毕竟很多客户会有难以付款的情况，这点希望您能谅解。不过我想了解一下，这些订单的客户都是什么人呢？”
“星盗。”
“完美！”诺兰用力一拍大腿，道：“什么时候签约？”
发债合约的条件比楚君归想的还要好一些，债券真正发行要在一个月之后，这已经是非常快的进度了。但是开拓者银行承诺了保底发行的条款，仅仅收取了5%的手续费，就将债券全款打到了楚君归的账上。当然，账号是开立在开拓者银行。
诺兰亲自将楚君归和西诺送出了大门，看着他们乘上银行顶级客户的专用飞车，这才返回。
小杰克凑了过来，说：“他们虽然是很难得的客户，可是我们给的待遇是不是太好了点？”
“太好？”诺兰失笑，摇了摇头，说：“算了，你没上过战场，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如果你在战场上呆过几年，就不会这样想了。”
“您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吹牛？”
诺兰停下脚步，说：“他们说的东西恰好和我所知的某场战争吻合，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是我认识的人，这就完全对上了。我想，我大致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小杰克一脸钦佩：“您真是洞若观火，什么都瞒不过您！”
诺兰微微一笑，说：“少来这套！你天赋不错，想要有所发展的话不能光靠拍马屁，当然，必要的马屁也不能省，懂了吗？”
“明白！”
“明白就好，去跟着那两个人，打听一下他们都干了点什么。那两个家伙的胃口绝不会只有5000万。”
小杰克立刻叫了辆飞车，向着楚君归二人追了下去。
诺兰走进一座专用的电梯，直上30楼。这一层面积已经不是很大，但他却走进了一间大得有些可怕的办公室，落地窗正对着远方一条蜿蜒的熔岩河。
他在窗前静静地站了一会，打开个人终端。片刻后终端上就出现了一个精明干练的绝色女人。尽管涂着艳丽的口红，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十分冰冷。
“有事吗？”女人冷道。
诺兰说：“姐，我觉得你有必要来一次红色海洋，我在这里发现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
女人微微皱眉，说：“我很忙。”
“再忙也要过来，绝对值得！”诺兰忙道。
女人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几分钟才说：“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那好，我就过来一次，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夸大其词，你清楚后果。”
不等诺兰回答，她就切断了通讯，片刻后传来一个消息：40小时后抵达。
“40小时！”诺兰一下就跳了起来，冲出办公室，大声叫道：“人呢？！”
秘书吓了一跳，赶紧迎了上来。不等她说话，诺兰就飞快地说：“快去，给我找一整套的货币银行还有衍生工具的教材过来！什么都要，立刻，马上！”
秘书如飞而去。
楚君归的飞车稳稳停在一栋四四方方的大厦前，这一次大厦总算是建在坚实的大地上，距离活火山和熔浆河都有一段距离。
西诺从车上走下，仰望了一下宛若山峰般的大厦，没有看到顶。这座高达一千多米的巨型建筑上半段完全隐没在云层里。
看着气势恢宏的大门以及数十米大小的LOGO，西诺道：“恒远银行，这是联邦第四大银行，也是第二古老的银行。他们的口号是要和银河一样恒远。听听这口号，就知道里面肯定坐着一帮从早到晚穿正装的老家伙！不冒险当然死不了。我觉得我们似乎来错地方了，他们不会帮我们的。”
“他们会的。”楚君归当先走进大楼。
片刻之后，两人走进一间复古风格的大会议室里，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坐成一排在等候。
楚君归和西诺坐在整排人的面前，关键是只有两张椅子，面前连张桌子都没有，形同受审。
西诺显得有些不自然，强忍着才没有发作。楚君归则坦然坐下，目光毫无表情地扫过众人。
居中的一位老人咳嗽一声，缓缓地说：“你们打算发债？”
“是的，5000万。”楚君归单刀直入。
老人脸色有些不悦，道：“资本市场的复杂和危险超乎你的想像，这里更不是你的提款机，想要怎样就怎样。至少，我们还不了解你。”
楚君归从容道：“这是个透明的社会，既然开拓者银行已经有了我的基本资料，想必你们也有了。”
老人向楚君归深深看了一眼，说：“我不得不承认，这份资料让人印象深刻，假如它没有作假的话。不过一家伟大的公司，除了要选择正确的业务赛道之外，管理层也是非常重要的。我对你们的管理层一无所知……”
楚君归沉吟，然后说：“有一点我可以说明的是，在我们的主营业务领域，你们应该很难找到比我们更好的管理团队。就在过去的12个月中，从行星地面到太空，累计有近20名将军败在我们手下，绝大多数是惨败。”
西诺忽然觉得屁股底下的椅子有点烫。
“这个我们会去验证。”老人和身边的人小声地讨论了几句，然后说：“遗憾的是，就目前而言，您的这单业务对我们来说风险仍然偏大。”
“没有风险。”楚君归扬了扬手中的合约袋，说：“开拓者银行刚刚承诺替我们发行5000万的债。我可以拿这份合约垫在下面，将你们的清偿顺序放在他们之上。”
老人双眼一亮，又和身边人小声地讨论了几句，就说：“尽管我们对开拓者银行的作风并不完全认同，但对于他们的专业精神还是表示认可。如果您愿意把这份合约放进来，做成一个结构性发债协议的话，我们很愿意为您服务。”
“我也很愿意，10000万。”楚君归道。
“什么？不是说5000万吗？”老人吃了一惊。
楚君归淡定地说：“5000万你们将没有任何风险，这不符合游戏规则。资本市场只应该有容易捡的钱，而不应该有白捡的钱。”
老人再和左右商议一会，方道：“风险意味着回报，这是永恒的真理。好吧，我们可以做，什么时候签……”
“这是合约。”楚君归已经准备好了合约。
一小时后，楚君归和西诺走出恒远银行大厦，一辆恒远银行大客户专属的加长型飞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西诺看着银行账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14250万就这么到账了？”
“这只是开始。”楚君归随口道。
“我们接下来去哪？”西诺眼中已经满是期待。
楚君归沉吟，“有了开拓者和恒远银行的背书，我们现在的信用已经非常高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找家真正具有创新精神的银行。”
说着，楚君归就发了一份资料过来。
西诺一看，登时精神一振：“链式反应？这名字听着就暴力！”
链式反应并不是一家大银行，它的业务基本都集中在本星球，刚刚开始尝试向其它星系拓展。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讲，那就是星系外业务正在高速发展，增长幅度远远超过几家主要的银行。这话虽然没错，但是相当有水分。星系外业务取得100%增长的原因，是由一家网点增加到了两家。
楚君归并不关心他们的星系外业务是大是小，只要有就行了。有业务，哪怕只有一个网点，也意味着这家银行具备整个联邦的跨星域银行间系统交易的资格。
这一次迎接楚君归的是债券部的一位高级经理以及她的整个团队。她热情洋溢的介绍持续了整整半小时才告一段落。
楚君归沉吟片刻，说：“听说你们是一家真正具有开拓精神的银行。”
“完全正确！”女经理笑得宛若一朵花。
“具备开拓精神，按我的理解，就意味着……”楚君归顿了一顿，把‘愿意承担更高风险'给咽了回去，代之以‘愿意获取更高的收益’。
女经理完全同意：“这正是我们的增速远远超过竞争对手的关键所在。”
楚君归说：“我能知道你和你的团队在过去三个月中都发行了多少债券吗？”
女经理矜持地一笑，说：“说到这个，恐怕会让您印象深刻。在刚刚结束的上一个季度，我们合计发行了超过2亿的债券，占整个部门的40%。”
西诺顿时就有些失去兴趣，这就是一家十足的小银行，尽管名字非常炸裂。那些真正的巨无霸们可能一只债券就能发出上百亿。
不过楚君归并不失望，说：“现在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吧，你应该知道，我们刚刚在恒远和开拓者成功发行了两笔债券，但是说实话，我对你们有些信心不足。”
女经理笑容一僵，急忙道：“我们的规模确实比不上恒远，但是我们可以为您提供量身订制的金融产品！这些产品……”
“产品在哪里？”楚君归问。
女经理一咬牙，腾地站了起来，道：“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设计！整个过程大致只需要一周就够了。”
楚君归倒没什么，女经理身后的团队成员却是有些不安地交头结耳。女经理回头咆哮：“都给我闭嘴！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非常多了，你们每天甚至还能睡一个半小时！干得慢的也没关系，我去给你们申请兴奋剂，打一针可以一星期不睡觉的那种，免费！”
所有员工都噤若寒蝉，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桌子，不敢和女经理的目光触碰。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产品我已经设计好了，你们看看能不能用。”楚君归就发过去一系列资料。
女经理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额头微微见汗，说：“这个额度，似乎有些……”
“这个额度可以让你们这个季度的业绩比上个季度增加400%，净收入或许会超过1000%。”楚君归平静地说。
“但是……”女经理有些艰难地摇头，说：“光是恒远和开拓者的支持还不够，您需要更多的抵押品，或者……”
楚君归看着她，忽然道：“如果是4亿呢？”
“4亿问题不大。”女经理明显轻松了一些。
“好，那我们来讨论余下的6个亿。我可以额外提供一些订单作为担保，只不过这些订单并不像之前的那样稳定。”
女经理接过订单资料，认真地看了一遍，说：“这些订单的客户，都是星盗？”
“是的。只不过这批订单的客户有的不在联邦，所以你们没有怎么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还有一些规模比较小，这样他们开拓业务的能力和范围都受到限制。最后一家则是上了联邦的通缉榜，似乎有被彻底剿灭的可能。”
女经理神色不变，继续说：“确实如此，以这批订单作为担保发行债券的话，评级会比您之前的两个债券都要低不少，也比不上前面那4亿的等级。”
“具体的等级是多少？”
“等级最高的自然是王朝和联邦发行的国债，我们称之为无风险级别。然后一些大型企业比如说深空能源，联邦银行等发行的是1级，星域级实业发行的是2级，星系级发行的是3级。所以前3级都可列入投资级，个别品质特别好的4级债也可以列入投资级。”女经理详细解释。
“也就是说，我的前两只债，包括你们这里的4亿，都是4级？余下的6亿就是6级？”
“是的。6级就是垃圾级。”
楚君归问：“如果这些债券都有了买主，你们会愿意将它的评级调高一些吗？”
女经理向楚君归深深地看了一眼，说：“当然不行！不过，我们可以尝试着对它们作一些重新构建。”
“重新构建？”楚君归没听明白。
“是的，类似于这样……”女经理从楚君归的订单中迅速挑出来几份，放在了一起。其中有一份4级订单，3份5级和1份6级订单。“这些订单单独发债的话，评级是不会变的。但是我们把它们捆绑在一起，由于订单主体的分布区域并不一样，业务范围也不一样，这样就有效地分散了风险，也就是说，它们的评级会上升。”
女经理迅速构建了一个新的模型，得出的评级是：4级。
“让人印象深刻！”楚君归赞道。
“这就是您需要我们的地方。”女经理一脸的骄傲。
“那么这10个亿没问题？”
女经理怔了一怔，略有些犹豫，楚君归就说：“我可以负责其中3个亿的销售，不过条件是你们负责其余部分的包销，就像恒远和开拓者那样。”
女经理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没问题！”
当楚君归走出链式反应银行的大门时，一条提示音就发到他和西诺的个人终端上。西诺用力揉了揉眼睛，连续看了好几遍，才说：“10个亿就这么来了？”
“9.95亿。”楚君归纠正。
“我有点不明白，哦，我是说，我对银行这套体系其实不是很懂。为什么这次我们拿到的钱更多，但是手续费却降了这么多？”在账户的天文数字面前，西诺放低身段，虚心请教。
楚君归道：“还记得我们借第一个5000万吗？其实比这一次要难得多。”
“是的，那一次额度完全就在诺兰的权限之内，他当场就能做决定。而这一次显然超出了一个高级经理的权限，那个女人已经在后台完成了审批流程，或许还有其它交换，只是没让我们看到而已。”
楚君归点头，“就是这样，我们发第一批债券的时候，提供给诺兰的是最优质的资产。而这一次，我们清出了手上绝大部分垃圾。”
西诺若有所思，但还是有些不明白。
楚君归道：“对银行来说，如果你只能借5000万，那你就是需要排队等候接见的贫民。而如果你打算借10个亿，那就轮到他们来等候你的接见。”
“这不太符合常识。”
“但这是现实。”楚君归走进了飞车。
西诺赶紧跟上，坐到楚君归身边。车门自动关上，环境变暗，氛围光点亮，在轻柔的古典乐中数杯香槟自动送到了两人面前，每杯都不一样，但都是最顶级的牌子。
西诺拿起一杯，尝了一下，就赞不绝口：“黑桃2虽然贵得毫无人性，只有真正的土暴发户才会去买。但不得不承认，它的确好喝，特别是有人请客的时候。既然是免费的，当然越贵越好。你不来一杯尝尝吗？”
楚君归拿起了一杯热量最高的，一饮而尽。
“有什么感觉？”西诺期待地问。
楚君归一怔，刚刚那杯香槟已经进了他的肚子，被分解成各种基本原料，哪里还记得是什么味道？
这时电子合成音提示：“尊贵的客人，您的目的地是哪里？”
楚君归想了想，说：“去这里最贵的酒店。”
片刻之后，飞车就停在一栋梭型的瑰丽大楼前，大楼由几道弧形的拱梯支撑，修建在一座活火山的山口。酒店底部是透明的，被建成了一个可以观赏活火山的观光厅。
西诺下了车，说：“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都喜欢住在火山口上。”
楚君归沉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想起自己很有钱？”
“我就不是这样。”西诺一脸鄙夷。
一直沉默的开天这时道：“因为你从来没有有钱过。”
西诺大怒：“谁说的？在我没有输给这个家伙之前，我还是家族的继续人之一，谁说我没有钱？”
“一个二代而已，还不是质量很高的那种。”开天十分不屑。
西诺脸胀得通红，怒道：“什么叫质量不是很高？”
“高质量的二代是指家族很大、继承人不多。因此质量不高就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继承人不多，但家族也不大。另一种是家族虽大，但继承人也多。”
西诺张了张嘴，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争辩道：“我的家族可不是普通的富豪，我们是位列蔷薇之环的真正豪门！”
“这就更糟糕了。”
“怎么糟糕？”西诺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因为你连二代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二代的二代的二代而已。为了照顾你那脆弱的自尊心，我姑且假定你是二代好了。”
西诺脸色阵青阵白，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开天问：“你知道二代的问题是什么吗？”
“是什么？”西诺下意识地跟着问，然后就后悔了。
“二代最常见的问题，是在于将整个家族的资产视为自己的财产，而忽略了其他继承人的存在。另外，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真正能够支配且动用的财产数量非常有限，这种财产还有个专有名词：零用钱。”
西诺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怒不可遏：“老子很久就出来工作了，全靠自己好不好！”
“连零用钱都没有？你真可怜。”开天幽幽地叹了口气。
“君归！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楚君归道：“你跟智能系统较什么劲？”
除了最初一批在4号行星打天下的人，楚君归对外一律宣称开天和智者只是某种智能系统。
尽管楚君归这么说，但西诺的火气仍是难消，这智能系统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尖酸刻薄。
此时酒店内已经走出数名侍者，恭敬地说：“欢迎两位光临岩之魂大酒店，两位的房间被安排在底楼，是我们仅有三套活火山景观套房，希望二位入住愉快。”
片刻之后，两人走出专用的电梯，入眼就是一个巨大的扇形客厅。客厅有整整十米高的落地窗，且衔接着透明的地板。下方是翻滚的岩浆湖，时时会有小股岩浆喷出，最近处距离地板仅有十几米。
看着如此瑰丽景象，就连西诺也有些不安：“这，这有点住不下去吧？”
女管家微笑着说：“请您放心，我们的地板是采用最顶级星舰材料制造，熔点高达29000度。别说是岩浆，就是在恒星表面也十分安全。”
西诺摇头，“每艘星舰坠毁前，都号称是最安全的。”
女管家只当没有听到，说：“请问两位需要住多久？”
楚君归道：“先一个月。”
女管家本来挺得笔直的腰背瞬间就多了几分弧度，脸上的微笑愈加迷人，说：“我叫娜娜，在这一个月内会全心为您服务。”
楚君归挥了挥手，女管家说识趣地带人退了下去。
等所有人离开，西诺就问：“这个房间一晚多少钱？”
“5万。”
“什么？！5万！这不是在抢钱吗？”
“因为我们住得久，所以他们给了我们一个相当好的折扣。”
“折扣完是多少？”
“折扣完就是5万。”
西诺一把抓起吧台上的一瓶黑桃2，连灌几口，才恶狠狠地说：“难怪连这瓶酒都是免费送的！我们一定要住在这里吗？”
“是的。”楚君归淡道。
“为什么？”
楚君归从一堆历史资料中抬起了头，“因为联邦历史上著名的骗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住在最贵酒店的套房？”
“没错。”
西诺把自己扔在沙发里，喝着黑桃2，还在为5万元一天的房费肉疼。他不由得打心底里痛恨这些该死的有钱人，以他当年星舰舰队少将一个月的薪水也不过能在这里住两晚而已，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免费的早餐，如果没有的话，那他就只能饿着了，因为根本付不起点餐的钱。
但如果有的话，日子似乎还可以过得不错。西诺对自己的身体有充分的信心，能够在早餐时间把一天的饭都给吃了，然后慢慢消化，等待第二顿早餐时间的到来。
“等等！我想这些干什么？难道我不应该痛恨这个社会是如此的不公，居然有连如此优秀的我都住不起的地方吗？”西诺愤愤不平地想着，感觉全天下的有钱人都应该被绑到星舰主炮的炮口上，再由他亲手按下发射键。
西诺下意识地望向楚君归，忽然意识到一点，在来这颗星球之前，楚君归几乎没什么钱，就带了点共同体金币。现在他们手上这些钱，都是联邦各家银行给的。也就是说，恨楚君归的话似乎恨错了对象。这家伙现在挥金如土，只不过挥的都是别人的金而已。
现在西诺越看楚君归，越觉得他跟历史上某些著名人物有些像。自觉心中多少还有点正义感的西诺道：“君归，我们是骗子？”
“不是。”楚君归头也不抬地道，他此刻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分析联邦金融体系上。
“既然我们不是骗子，那为什么要做骗子做的事？”
“普通骗子和历史上著名骗子是两种骗子，后者一般会被尊称为诈骗犯。”
“我不在乎骗子分多少种！但我不想当骗子。”
楚君归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稍许分了一丝注意力过来，解释道：“我只是研究了他们的行为，并且从中提取了一些有益的因素。所有历史上著名的诈骗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拿到了钱。”
“拿不到钱的自然不会史上留名。”西诺悻悻地道。
楚君归笑了笑，没有争论。
西诺越想越不对，问：“我们不会真的要当骗子吧？”
楚君归的头又低了下去，说：“当然不会。我只是想用最快且成本最低的方式拿到钱而已。哦，对了，还有一点比较有意思，刚刚我忽略了。”
“什么？”西诺话未说完，就收到一条提示，显示楚君归向他的账户里打了300万。他大吃一惊，连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楚君归道：“去找家最好的服装店，然后买辆飞车，再雇个司机。哦，司机要两个，轮流换班。”
“这……”西诺一时不明白向来对物质没有要求的楚君归为何变成这样。
楚君归又多解释了一句：“这是另一个共同特点。”
“好，我明白了。这些钱我会花完的。”西诺起身走了出去。
楚君归难得片刻安静，继续研究资料。那些海一样深的数据中，隐藏着无数宝藏，正等待着他去发现。而在楚君归的意识中，一张大网正在慢慢成型，并且逐渐填补空白。他发现，在联邦极为复杂的金融体系中，存在着大大小小的相互关联，各式各样的金融工具数以万计，就连楚君归一时之间都难以尽数掌握。当这些工具组合在一起时，就有可能构建出一个时时刻刻在危险边缘，但就是屹立不倒的大厦。
当然，天下没有不朽的帝国，也不会有永恒的大厦，但只要这座大厦持续得足够久，或者说，比需要的更久，那就足够了。
楚君归闭上眼睛，根据所有资料以及这些天来见到的银行家们的表现，开始构建模型，推演下一步最优方案。
片刻之后，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您是发烧了吗？我可以为您预约最好的医生，您需要在什么时候和医生见面？”
楚君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体温已经逼近50度。他走进浴室，用冰水冲了下头，然后说：“不必了，我没事。”
温柔女声说：“这一点也不麻烦，医生预约时间分别在30分钟、45分钟和1小时后，如果您还是觉得无法等待，那么选择次一级的医生的话，最快可以在15分钟后抵达。”
楚君归倒是有些意外，“这么快？听说这里预约医生经常要排到几个月之后？”
“那是免费医疗体系。您的房费中已经包含了最高端的医疗保险，整个城市最顶级的医学专家中有75%在我们的即时响应名单上。也就是说，最迟90分钟之内，您就能看到名单上的医学专家。”系统解释。
楚君归耸耸肩，说了句：“有钱真好。”
但可惜的是试验体只有受伤，不会生病，这么昂贵的医疗保险用在他身上却是浪费了。
这个小插曲过去，楚君归刚刚的思考已经有了结果。他决定今天什么都不做，就是在酒店里坐着。毕竟他现在已经是有11亿在手，以红色海洋的标准来说都是值得争取的大客户。既然已经有了身份，楚君归需要做的就是等那些银行家们自己上门，就像那些历史上的著名骗子一样。那些自己找上门的，不管楚君归说什么，他们都会先信了三分。
不过红色海洋的银行家们似乎格外沉得住气，楚君归等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见有哪个银行家上门。结果银行家没等到，倒是把西诺给等回来了。
西诺从头到脚都是焕然一新。他不光换了一身衣服，还换过发型，做了护肤，并且在身上增加了几个虽然不大，但一看就知道很贵的饰品。
一进门，西诺就对楚君归道：“来，君归！我带来了整个星球最有品味的设计师，她已经把成衣机带来了，可以为你就地定制衣服。”
此刻房门又向两边退开，留出宽阔的通道，数名服务员推着一个巨大的黑箱进了房间。箱子旁边站着个满头绿色短发的女人，最醒目的是她的身高，居然比西诺都高了半个头。
女人微微低头，从金色的眼镜后面露出一半眼睛，看了一眼楚君归，说：“模板还说得过去。我已经为你设计了最新潮的装饰，只要你走进去再走出来就行了。”
楚君归看着设计师和西诺，感觉就像两只火鸡站在自己面前，而且是被泼上了颜料的那种。于是果断拒绝：“不！”
楚君归连送带赶，好不容易才把设计师轰走。
看着楚君归的反应，西诺默默地在镜前站了一会，似乎对自己的打扮产生了怀疑。端详了好一阵，他回头问：“你说我这身有什么问题吗？”
楚君归道：“你这套配色方案用在限量版战机上挺不错的。”
西诺一脸郁闷，但也无话可说。他闷闷不乐地倒在沙发里呆了一会，见楚君归一直在个人终端前和数据搏斗，就起身去了套房里的餐厅。他在餐桌前坐下，面前就自动浮现菜单。
“你不去酒店的餐厅吃饭吗？”楚君归问。
“不去！这么贵的房间，没有必要的话，我一步都不会出门！”
转眼间一天过去，又到了晚上。
楚君归也有些佩服红色海洋银行家们的沉着之际，女管家按响了门铃，说：“有位来自富瑞证券的罗兹先生想要见您。”
“请他进来。”
罗兹是个望上去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正在逐步迈向老年。他面容沉稳，不见任何表情，鬓角的几缕白发显得精致而刻意，与其说是年龄的标记，倒不如说是身份的展示。
随着他进入房间，楚君归微不可察地打量了他一番。他身穿一套做工精致考究的正装，颈间系着古老中世纪风格的丝质领结，鞋子则是楚君归从未见过的高档货，似乎是由一种来自母星的古老生物的皮质制成。总而言之，这个人浑身上下全是名牌中的名牌货。
楚君归将罗兹带到了客厅落地窗前，在这里坐下。这是整个客厅景观最好的位置，有如凌空坐在火山口上。
罗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楚君归，所看到的一切都传输到后台，由后方的同事进行分析。房间中大部分东西都是名牌，这不意外，毕竟这是整个星球上最好的酒店最好的套房。
“重点分析他的衣服和所用装备。”罗兹通过意识给后台下令，然后开始自我介绍：“尊敬的楚先生，我是富瑞证券的罗兹。我们富瑞证券是这颗星球上排名前十的大投行……”
“第十？”楚君归问。
“不第九……很快就是了。”罗兹有点尴尬。
“您继续。”楚君归微笑道。
罗兹整理了一下被打断的思路，说：“资产证券化是很古老的道路，但直到今天都很有效。我们注意到您最近对于发行债券非常有兴趣，并且成功运作了几笔发行，效率之高实在是让我都由衷钦佩……”
这个时候，罗兹视野一变，楚君归身上衣饰和各种设备的数据都浮出水面。他看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说明。意外的是，楚君归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件名牌，就是很普通的衣服，个人终端更是十几年前的老掉牙品种，而且不是什么高端货，数据处理速度放在今天来看就和乌龟差不多。
罗兹耳中响起后台的分析结论：“从行为特征来看，住最好的酒店用最好的东西，但随身衣物用品非常普通，目的是给其他人强力灌输一种甘于平凡的印象。他在抵达红色海洋之前一切都不很讲究，说明没有过过真正奢华生活；他的账户是抵达红色海洋后才开启的，还是开拓者银行为他开立的。最后就是他的发债实体光年军团几乎一切都是迷，没有任何详实资料可以佐证他说的话。所以结论是，此人有99%的概率是骗子。对了，因为他在过去的24小时内都没有任何动作，非常符合等傻子上钩的钓鱼特征，所以还要额外加10%的概率。也就是说，总概率是109%。”
楚君归也在看着罗兹，这时说：“你的脸色好像有点差。”
罗兹勉强保持微笑，说：“最近的项目太多，睡眠有点不足。”
罗兹一边应付楚君归，一边在意识里对后台咆哮：“刚刚那篇报告结论是哪个混蛋出的？把他的履历给我调出来！”
后台迅速切换到了人工合成音：“哈里.斯坦森，联邦帝国大学毕业，深空商学院博士，目前有三年工作经验。”
罗兹不怒反笑：“双料名校毕业，不错，真不错！叫你们的研究主管黛西过来！”
转眼间人工合成音就换成了一个中年女声：“罗兹先生……”
不等她寒暄，罗兹就开始咆哮：“好好管教你那个双料名校的分析师！如果教不好的话，那就换个人教！”
“我手底下有12个双料名校的分析师，您是说哪个？”
“随便哪个！！”罗兹切断了通讯。
当然，表面上的罗兹端坐微笑，这些都是在后台发生的。
楚君归笑了笑，说：“罗兹先生不会以为我是个骗子吧？”
罗兹立刻说：“如果您是骗子，那我坐在这里不就变成傻子了吗？呵呵，哈哈！”
两人相对大笑，气氛有些尴尬。
干笑几声之后，罗兹说：“楚先生其实也是专家，我就不绕弯子了。首先我想问一个问题，您要这么多钱的目的是什么？”
楚君归说：“扩大产能。”
光年军团的产能？罗兹努力想象了一下，感觉有点不那么好。不过这点小事他还是沉得住气的，继续问：“扩大产能可以理解。不过扩产之后，需求跟得上吗？”
楚君归微微一笑，“市场需求无穷无尽。”
罗兹一怔：“您确实非常乐观。”
楚君归身体微微前倾，按照战术欺骗的观点，这个姿势更容易说服对方，且更能吸引注意力，然后说：“想想三大势力现在最明显的动作是什么？”
“扩军？”罗兹对时政很敏感。
“是的。他们的舰队和军队规模越庞大，也就意味着我们的市场需求也越大。”
此需求非彼需求，罗兹好不容易才绕过这个弯。还没等他消化完这个信息，楚君归又道：“星域间的贸易量近年来一直在大幅攀升，而星盗的数量也随之同比增长。这也意味着我们的市场需求在快速增长。”
这又是一种需求，罗兹这一次理解就容易多了。总而言之，两种需求之间虽然性质不一样，但都是实实在在的需求。楚君归要扩大产能理由充分。
罗兹消化了一下，说：“我明白了，也非常认可您的说法。我还有最后一点疑惑，我想了解一下您对于潜在的违约风险是怎么评估的？”
“违约吗……”楚君归沉吟了一下，然后露出灿烂笑容：“我想，由于我们业务的特殊性质，不会有哪个企业家会比我更有动力去避免违约了。”
罗兹赞道：“确实如此！期待我们的合作！”
还没等走出酒店套房的大门，罗兹已经在后台布置任务：“研究部和投行所有人员取消休假，从现在起每天只有两小时自由活动时间。我要这个人的所有拟发行债券的资料，特别是链式反应发行的那一批。”
“您是打算认购这批债券吗？打算认购多少？”
“有多少？”
“总额度10亿。”
罗兹双眉稍微舒展开来，说：“全部。”
“全部？”通讯频道另一端的人吃了一惊，说：“这好像不符合我们的风控原则。”
“去他X的原则！”
通讯频道另一端响起黛西的声音：“罗兹先生，您必须得给我解释，假如没有合理理由的话，风控原则不能取消。”
罗兹冷静了些，迅速地说：“这批债券的实际质地和市场普通预期完全不同，你明白吗？很多人，不，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批债券类似于垃圾债券，他们也会这样给定价。但实际上它们的违约风险接近于0！”
“您有多大把握？”
“很大。”
“那这当中确实有很大机会。可惜额度太少。”
罗兹说：“没关系，很快就会有更多的额度。”
黛西说：“对了，您刚刚问到的那个双料名校，我已经找到他了，是哈里。不过我看了他作的报告，逻辑上似乎没什么问题。”
“逻辑没有问题，只能说明他的视野太窄，假设前提太多。如果可以无限简化，宇宙都可以变成黑白的。你告诉他，他认为的那个被钓鱼的傻瓜，恰好认识诺兰，也就是他认为为整个骗局放下了第一块基石的另一个蠢货。”罗兹的口气相当不善。
黛西明智地转移话题：“买下那批债券，没问题。不过然后呢？”
“然后我们想办法弄出更多类似的债券。”
红色海洋星港，诺兰站在大厅里，正向出口张望。片刻功夫，一个银蓝短发的女人从出口走出，诺兰立刻迎了上去，说：“你到得好快！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到停机坪接你？”
“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这是资料。”
“走吧，路上说。”她越过诺兰，径自向外走。诺兰赶紧跟上。
她几乎和诺兰等高，一双大长腿高频又不失优雅地走着，速度已经相当于普通人的小跑。诺兰熟知她的作风，快步跟上。
出了星港，登上飞车，就这段短短时间她已经把所有的资料全部看完，说：“一单十几个亿的小事就把我叫过来？还一定要我来。现在我已经在这里了，你可以说明原因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假如这个原因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会是什么下场。”
诺兰急忙说：“我当然知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单业务本身就挺有意思的，关键是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谁？”
“猜猜？和你的未婚夫有关。”
“理查德？”
“不是这个，上一个。”
“那个废物吗？”
诺兰小心挑选着词汇：“或许他没有那么没用，至少这一次，我感觉他在做一件大事。”
女人盯了他一眼：“是真的大事，还是你眼光变差了？”
诺兰认真地说：“是真的大事。如果这件事做成的话，就是一栋真正的大厦，而我，不过是为这座大厦放下第一块基石的人。”
女人盯着他，看了整整一分钟，才缓道：“看来你确实长大了，以往你撒谎的时候，顶多和我对视三秒。我想你应该还记得骗我的下场。”
“除非他们把我也骗了。”
“这倒是很有可能。”
飞车全程都以全速行驶，视交通法规如无物，转眼间停在了酒店门口。女人下车，直接向隐藏在景观里的私人电梯走去。一瞬间，两名侍者就出现在她面前，神情倨傲：“女士，我想您走错了地方，电梯在那边。”
女人拿出一张卡，只说了一个字“滚”，两个侍者连同后面的八个保安就瞬间消失。
诺兰看得目瞪口呆，道：“姐，你怎么会有这里的卡？”
女人冷笑，“你当我不知道会来这里，会来见谁吗？”
诺兰呆了一呆，女人已经走到墙壁前。看似完整一块的艺术墙壁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里面的电梯。诺兰赶紧跟上，冲进电梯，看到女人直接按了底层，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电梯很快就到了底层，几乎没有运动的感觉。这是一座加装了反重力引擎的电梯，能够最大限度的中和人类所感知到的加速感。
出了电梯，面前就是三叉路口，女人想都不想直接选了中间一条，走到尽头，站在高达十米的铜制大门前，本想按门铃，想了一想，对诺兰道：“你来。”
“我？”
“你！我出现的话，会吓到小朋友。”
诺兰很不情愿，但还是按响了门铃，一分钟后，重达数十吨的大门缓缓打开，楚君归站在门口，微笑道：“诺兰先生，你怎么才来？”
诺兰没想到开场白竟然是这样，呆了一呆，才道：“啊，那个，我有点事耽误了……”
“早点晚点不要紧，来了就好。”楚君归望向诺兰身后的女人，问：“这位是……”
“诺兰先生的私人秘书。”女人道。
楚君归看看诺兰，再看看女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带着两人进了房间，依旧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坐下。三人面前的茶几自动打开，浮出十几杯各式各样的酒，每杯都是各自类别的顶级品牌。
诺兰正兴致勃勃地挑，就见女人拿起一杯清水。他怔了一怔，悻悻地也拿了一杯清水。楚君归则饶有兴趣地选了一杯酒。看着那杯酒，诺兰脸色就有些古怪，因为这杯是最便宜的。而楚君归却是一脸幸福，这杯热量是最高的。
女人一直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淡淡地道：“君归先生，你现在一切行事风格都是按着骗子的套路在走。这是在提醒我们，你不是骗子吗？”
“嗯？”楚君归有些茫然，“是这样吗？”
“反其道而行之，是王朝的一句名言。越是像骗子的人，越不是骗子；所以高明的骗子会把自己给扮成骗子，以便让自以为聪明的人觉得自己不是骗子。”
诺兰已经被绕糊涂了，问：“那他到底是不是骗子？”
女人沉吟，然后道：“不知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个时候，西诺的大嗓门响起，他一手拿着水果，一手拎着酒瓶，施施然进了客厅。
在看到女人的瞬间，西诺猛地后退一步，直接撞在了门框上，失声道：“简？”
女人微微点头：“又见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