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是老样子啊，真好！”海瑟薇笑得欢畅。
楚君归则是脸色铁青，坐得纹丝不动，宛若一尊雕像。这位小公主现在哪怕嘴角指尖动一动，都会引起楚君归本能最高级别的警报。在试验体眼中，看到海瑟薇就像看到了天敌，这是生存机率都要存疑的危机，在这种情况下，本能就会越过理智直接出手，试图把危机扼杀。
这是内置机制，而且是最高级别，和楚君归本人的意志属于相同级别，不分高低，所以楚君归自己想要控制都异常艰难。偏偏小公主的一举一动无需刻意也非常完美，轻而易举地都能激起本能的防御，更别说她现在就是在刻意地调戏楚君归。
比如她看似随意地撩了一下长发，然后飞舞的发丝立刻就让试验体的本能开始嚎叫：“看到没有，那几根毛在挑衅我！它居然敢挑衅我！我一定要去灭了它们！”
再比如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手指微微一动，试验体的本能就又开始嚎叫：“看那片指甲，它的反光刺到我了！那一定是某种未知的光束武器，都别拦着我，让我要去灭了它！”
诸如此类，让楚君归焦头烂额，连话都不敢说，惟恐分神失控。可是小公主似乎根本意识不到局势有多危险，依旧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楚君归哭笑不得，试图控制本能的尝试也全部失败。按照身体本能的说法，你的权限也就和老子半斤八两，我凭什么听你的？
海瑟微看着楚君归，嘴角上弯，似笑非笑的，看得楚君归心惊肉跳。好在小公主就这么看着他，一时也没有其它动作，楚君归刚松了口气，身体本能就又炸了：“她在看我！”
“看是人类的收集信息的最主要方式……”楚君归耐心解释。
然而身体本能根本不买账：“我就想知道，她瞅啥？”
楚君归绝望地发现完全没有办法和身体本能交流，又不能像其它组件那样把它关闭，身体本能的存在权限甚至比楚君归还要高一点点，毕竟设计它的初衷就是当试验体遭受重创失去意识，甚至整个大脑都被轰飞时，靠着肌肉内脏也能自主逃离险境，然后再长个脑袋出来就行了。
以往身体本能几无用武之地，哪想到天降一个小公主？
对付不了身体本能，楚君归只好从海瑟微这里下手，试探着说：“你能不能……放松一点？”
海瑟薇即刻往座椅里一瘫，问：“这样？”
“对对对！”楚君归大喜。
海瑟薇浮上一个充满恶意的坏笑，身体稍稍调整，把腿架了起来，带着些许慵懒问：“还是这样？”
“……不要！”楚君归一声哀鸣，砰的一声，桌上的碟子又炸了。
塞蕾娜看得莫名其妙，远处探头探脑的餐厅经理也是如此。刚刚两个酒杯炸了还能解释，但这次楚君归根本就没有碰到桌子，碟子是怎么炸的？
塞蕾娜捅了一下申，问：“你看清没有？”
“什么？”申一脸茫然。
塞蕾娜这才发现申一直在看着海瑟薇，眼神空洞迷茫，连嘴都是张着的，就差流口水了。
她忽然有点小小的懊恼，提高了声音：“申！”
“啊，怎么了？”申如梦方醒。
“没事了。”塞蕾娜冷着脸，转头向餐厅经理招手。餐厅经理一路小跑过来，殷勤地问：“小姐有何吩咐？这些餐具也不贵，可以先挂在帐上。”
塞蕾娜瞪了他一眼，问：“我就想知道，这个碟子是怎么碎的？”
“这要问楚先生了。”
塞蕾娜哼了一声，说：“你看他现在有空吗？”
楚君归一边盯着海瑟微，一边冲这边做了个ok的手势。
“嗯？？？”塞蕾娜也觉得一片混乱。结果就被楚君归一把拉了过来，挡在自己和海瑟微之间。
楚君归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小公主有些慵懒的声音：“没有用的。”
身体本能尖叫：“这个声音！它的波型图都在挑衅！”
楚君归终于认命，无奈地问：“你要怎样？”
海瑟薇笑，道：“从了？”
楚君归叹息，点头。
“好，正好我下午茶和人有约……”
楚君归神色刚刚松弛，海瑟薇就续道：“……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楚君归哑然，片刻后才道：“这个，不太好吧？我和你的朋友们又不熟。”
“见了就熟了，他们会喜欢你的，就算有个别不开心的，谅他们也不敢说。”海瑟薇笑得灿烂。
楚君归犹豫着，问：“喝完下午茶就可以了？”
海瑟薇笑，说：“喝完下午茶还有点时间，陪我去逛逛，嗯，我最近又没衣服穿了，得买几件晚宴需要穿的衣服。然后这边有个晚宴，晚宴后还有个酒会，然后有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有个私人聚会，你也参加吧，塞蕾娜也在的。”
楚君归一脸严肃，说：“我恐怕没有这么多时间，毕竟我还要工作，要养家糊口……”
“哈哈！”小公主笑出声来，然后说：“你是不是要说还得回去搬砖？”
楚君归想想基地里那些几吨重的预制砖，点头。
海瑟微哼了一声：“油腔滑调！”
油腔滑调的含义楚君归还是懂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词会安在自己头上。要说他是根木头，楚君归倒还认可，毕竟不知道被林兮说了多少次。
小公主不再征询楚君归的意见，直接说：“就这么定了，你回去换下衣服，我在这里等你，10分钟够吗？”
“我还要工作……”楚君归试图唤醒海瑟微的同情心。
“你的工作就是陪我吃饭逛街见朋友，还是说你想再看看这样的我？”海瑟微嫣然一笑，双手扬起，就要伸个懒腰。
“我跟你去！”楚君归当机立断。
“这就对了！还有，你可以在路上工作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会多线程操作。”
楚君归叹了口气，放弃了争论的打算。海瑟微对他可是知根知底的，只是宇宙实在是小，方圆上千光年的人类疆域，偏偏就还能遇到她，让楚君归到哪里说理去？
陪是逃不掉了，不过试验体还是有原则有底线的，当年从小公主头上收的赎金，他是不打算还的。
借着楚君归回房间换衣服的空，塞蕾娜立刻凑到海瑟微身边，咬牙切齿地问：“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吃醋了？”海瑟微反问。
“才没有！我只是觉得他挺有趣的，才想着带你来看看，没想到你们居然早就认识了。”
“想让我帮你把关吗？”
塞蕾娜坦然道：“本来是这样想的。”
“那你现在知道我的态度了。”小公主摊手。
“我宁可不知道，对了，你们刚刚究竟在干什么？”
海瑟微道：“你不懂，那是格斗术的事。等你练到我这种程度自然就知道了。”
“他格斗术很厉害吗？和你比怎么样？”塞蕾娜好奇地问。
海瑟微说：“或许两个我能够和他打个平手吧？我也不确定。”
塞蕾娜大吃一惊：“这么厉害？看不出来啊！”
“你好好练，明年就能看出来了。”
“那他怎么好像还是很怕你？”
“因为啊，我有他的把柄啊！哈哈哈！”说到这个，小公主就忍不住地想笑。
两人说笑了几句，海瑟微想起一事，说：“你刚刚说帮我赚了一两个亿，怎么赚的？”
“我发现光年的债券很不错，恰好它刚刚跌下来了，我自己就都买进去了，也顺手帮你买了点，就是你放在我这的那些零用钱。对了，你猜猜光年是谁的？”
“光年？没听说过，你这么说那就是我认识的人了？本？斯科特？杰森？”海瑟微一连猜了几次都没有猜对，这时塞蕾娜才揭开迷底：“就是要和你去喝茶的那位啊！”
“他还会玩债券？”海瑟微也有些意外。
这时楚君归已经换好衣服走了过来，海瑟微和塞蕾娜就不再私聊，和楚君归走出酒店。申一直跟在后面，直到海瑟微和楚君归上了飞车，他才不得不问：“我怎么办？”
塞蕾娜这才想起身后还有着这么一号人物，随口说了声你随意，就跟着上了飞车。限量版的飞车腾空而起，瞬间远去，只把一团炙热的多余能量甩在申的脸上。
直到飞车消失在天际，申才愤愤地挥了下拳头，恨道：“有什么了不起，我本来也没想去！”
半小时后，楚君归端坐在落地窗前，背后就是奔腾飞溅的岩浆瀑布。他的坐姿无可挑剔，神情举止也是万里挑一，倒是有几分小公主的风范，只不过他坐下后就再没动过，有如雕塑。
在楚君归周围有七八个年轻男女，大抵都是20多岁，有男有女。他们一边品尝着茶点，一边相互交谈，话题从政治、战争直到最新的戏剧画展，应有尽有，而且每每有人能给出深刻且独到的见解，于不经意间显示出不俗的学识。
海瑟微自然是注意力的焦点，而另一个焦点则是她身边的楚君归。少女们对楚君归都是十分好奇，毫不客气地不停地打量着他，而男生则隐隐有些排斥，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们把这些小情绪都巧妙地隐藏起来。
海瑟微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们聊着，大多时候目光都在楚君归身上。
下午茶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战争和零用钱，这是颇为奇怪的组合，不过都是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所关心的。
说到战争，这些看上去最多刚走出校门不久的年轻人居然都有很深刻的见解，而且不是纸上谈兵，他们中过半的人是真的上过战场。最年长的一个年轻男人读了两年大学就去了前线部队，一直战斗了三年，才重回学校继续学业。
海瑟微是他们当中最年轻的两个人之一，然而战争的经验却最为丰富，毕竟她读书读的就是军校。几人聊了会历史上的著名战例，更多谈的还是近期的战争，而近期最大的战争就是N77星域之役，这是联邦和王朝最直接的碰撞，想想就让这些年轻人热血沸腾。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问：“海瑟微，听说你也参加了这场战役，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小公主用手指抵着侧脸，打了个哈欠，说：“我那部分的战争经历很无聊，没什么可说的。不过你们要是想听呢，我倒是可以讲讲被俘虏的经历，那倒是挺有意思的。”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塞蕾娜道：“啊，你都被俘虏了？战斗一定很激烈吧？”
小公主摇头：“一点都不激烈，真实经过呢，就是我的登陆舰刚穿过云层就被打下来了，然后对手就等在坠毁地点，然后我就当了俘虏。”
“这么巧？登陆艇不是都有应急动力的吗，对方出动了多少人？”
“没多少，大概……不到一百？”
众人都觉得难以置信，“运气也太差了，登陆艇哪怕用的应急动力，随便换换方向就是十几公里，这样都能落到他们手上？”
塞蕾娜则是关心小公主本身：“后来怎样？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一个年轻男人哼了一声，道：“他们敢？！虐待战俘可是重罪，不管是谁，敢欺负海瑟微那就是找死，就算他躲在王朝里也没有用！我们当中谁家不是在王朝也有人脉？绝对会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
塞蕾娜白了那年轻人一眼：“都知道你家在王朝那边也有生意，不过，万一她遇到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怎么办？等你去找他麻烦，什么事都晚了。”
众人正觉得塞蕾娜想多了的时候，没想到小公主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就是碰到了一个愣头青啊，刚见面就被他打晕了……”
楚君归忽然觉得这沙发坐得有点不舒服，他很想解释抖晕和打晕的区别，但觉得好像解释了反而会更糟糕。
这群年轻人的脸色就都很难看了，塞蕾娜过来抱住了海瑟微，小声问：“痛不痛？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
海瑟微的头微微低垂，咬了咬嘴唇，说：“我醒来的时候，他正想办法脱我的战甲……”
楚君归捂住了眼睛。
他很想说，那时他只是要战甲的底层权限，不只是对海瑟微，对每个俘虏都是一样。这是必要的控制手段，可是怎么到了海瑟微口中，一切就变了味道？不过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说话是唯一正确的出路。
无论男生女生都是极度愤怒，好几个人已经当场就和家族联系，要想办法调查究竟是谁干下如此令人发指的罪行。
“抱歉，我不该问的。”塞蕾娜抱住了海瑟微，眼圈都开始泛红。
海瑟微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没关系的，因为我最后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其实也没对我做什么。”
众人松了口气，有人说：“答应他们是对的，什么条件其实都无所谓。王朝那些野蛮人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他是瞎了吗，刚见面就能打晕你？他怎么下得去手？”
海瑟微用力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众人自是一阵痛骂，把那家伙骂了个狗血喷头。等他们骂得差不多时，小公主又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其实我本来不想妥协的，可是他们就威胁要把我和一群没穿衣服的男人关在一起……”
又一个年轻男人重重一拍桌子，怒道：“这是犯罪！！我四太舅是驻王朝的总领事，我这就把这件事告诉他，我们通过外交渠道去抗议！我看谁还能包庇那个罪犯！”
楚君归忽然感到一阵寒意。
如果真是从外交渠道发来的抗议，这就上升到了国家层面，王朝必定会一查到底，谁都无法包庇，而且基本都会重判。这毕竟关系到整个王朝的体面，没有人情可讲。可问题是，在当时的试验体眼中，小公主和其他男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碳基生命，基本组成物质能差到哪去？就算从基因层面看，差别更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出于节约成本的考虑，把同类生物关在一个笼子里有错吗？
当然，现在的楚君归很清楚，这样做大错特错。人和人之间不应以美丑和家世来区分，而是要用赎金来衡量。
群情激昂之际，小公主忽然扫去脸上阴霾，露出灿烂笑容，说：“好啦，也没什么啦！后来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看在赎金的份上，对我还是不错的，还给我单独修建了一间牢房呢！”
“牢房！这还叫不错？”塞蕾娜愤愤不平，“按照礼仪，不是应该给你和他们将军一样对待的待遇吗？并且要确保你的尊严，除了机密区域外，他们整个基地你都可以随意逛的，而且还要保护你的安全。”
“指望那些能对海瑟微下手的野蛮人懂礼仪？教母猪开飞船都比这个容易点。”一个男生十分不屑。
“都别打岔，听她说完。”
众人安静下来，等着小公主的下文。小公主微笑道：“虽然是牢房，不过按他们的标准来说确实算不错了。来，我们做个竞猜游戏吧！猜这间牢房的面积，最接近的一个有奖励哦！”
“什么奖励？”
“一会陪我逛街，然后我会送他一套衣服。”小公主宣布。
男生女生都是十分兴奋，能陪小公主逛街并且收礼物，这可是亲密程度上升的绝佳证明。男生们也没指望能把小公主娶回家，但万一呢？
女生们就更是期待了，除了塞蕾娜之外，她们算是小公主的朋友，但还到不了闺蜜程度。逛街这个项目，她们原本是都没有份的。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紧张。几个年轻人都感觉到这一点，下意识地向楚君归望去。似乎这个如钢铁雕塑般的家伙周围气温一直在降低？
楚君归确实在吸收热量，以平复心情和镇压本能。他没想到这些男生女生居然如此敏锐，只好降低了吸收热量的速度。
众人中塞蕾娜最是无所谓，反正她是要全程陪的，于是就道：“我先来！800平米，不能再小了。”
最年长的男人沉吟道：“800是不是多了点？毕竟是牢房。”
“牢房怎么了？难道没有洗手间吗，没有沐浴房吗，没有浴池和蒸汽浴室吗，没有书房会客室吗，没有战甲更换区吗，没有厨房餐厅吗？”旁边一个少女一连串地发问。
楚君归听得目瞪口呆，牢房还得有这些东西？这他要抓2万个俘虏，还不得盖座小城？在这一刻，楚君归下定决心，将来绝不签署什么战俘公约。关押战俘最有效的方式，当然是按照人体的横截面积分配牢房，一平方米放两个人绰绰有余，挤一挤的话都能塞下三个。事实证明，这种方式也非常有助于俘虏们弃暗投明。
这些年轻人都是极聪明的，按照题目就知道多半是要往小了猜，而且很可能会出乎他们的预料。有个年轻男生就试探着说：“100平方米？”
这句话顿时引来一顿嘲讽，塞蕾娜毫不客气地把他定义成投机分子，而且是不那么聪明的一种，说话自然也毫不客气：“海瑟薇都说了对方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这是为她专门修建的一间牢房，你就算想往小了猜，也不能太离谱吧？你怎么不猜50平方米呢？“
那个男生被说得十分不好意思，脸胀得通红。众人一个个地猜了过去，有猜300的，有200的，也有150的。
陆陆续续的猜完之后，一个少女忽然说：“海瑟薇的朋友还没有猜呢！”
少女们顿时应和：“对啊，你也来猜嘛，怎么一句话不说？”
她们其实一直都在偷偷审视这个雕塑，既然被称为雕塑，那自然是好看的。至于身份地位，能跟着海瑟薇来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只不过这家伙似乎有些拘谨过头，除了开始时打了声招呼之外，就再也没说过话。
这非但没有给楚君归减分，反而被贴上了沉稳、庄重、深藏不露等等标签。
在众人的起哄下，楚君归不得不回答。他回想了一下为海瑟薇建造牢房的初心，说：“正常关押一个人不需要多大面积，顶多一……哦，差不多大小就行了。但既然是她，那自然是得要优待的，虽然在战争时期会艰苦一点，但那也得是普通人的几倍。我觉得，怎么着都得有4平方米吧？”
“什么？？”众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塞蕾娜也目瞪口呆，怎么都不相信会是这个数字。4平方米，还“怎么着都得有”？4平方米都放不下一个沙发好吗？
只有海瑟薇笑颜如花，说：“恭喜你！可以陪我逛街了！”
众人是真的震惊了：“真是4平方米？”
“比这个大点，但没什么区别。”
“这是虐待！！”众人愤怒了，又开始吵着要抗议和报复。
“这不能算是虐待。”楚君归是唯一反对报复的声音，认真解释：“4平方米足够躺平，并且伸直腿，按对角线躺的话，连手都能伸直。”
这个理由让年轻男女的大脑一阵混乱。楚君归观察到他们的反应，发觉说错了话，赶紧编了一条理由扔出去：“4平方米也是训练近战格斗的最佳面积。”
说到格斗，就有人不同意了，一个年轻男生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你练过格斗没有？”
“没有。”楚君归老实回答。格斗这东西，还需要练？
年轻人总是会有溢出的自信，楚君归感觉自己已经过了事事都要争先的年纪，已经能够抱着平和的心态看待别人不经意的冒犯，毕竟他也是个有着政治组件的人，怎么都应该成熟一点，哪怕别人挑战自己的格斗术也不能生气，并且轻易不要下场动手，毕竟现场人多，真想动手的话等没人的时候不迟。
回想过往，从走出太空基地的那一刻算起，楚君归已经快三岁了，一把年纪的试验体，和一群小孩子计较什么？
楚君归无所谓，海瑟微却不干了，说：“你们可别想什么现场切磋啊，老实告诉你们啊，就是我的教练也不是他的对手。”
一众年轻人立刻识趣地不在格斗术上纠缠，海瑟微的格斗水准在他们当中数一数二的，这个时代随着基因优化的完善，男女之间早就没有了体力的差异。就算有分别，那也是基因优化水平的区别，而和性别无关。
海瑟微都这么说了，以他们的水准别说单挑，恐怕一齐上都不是楚君归的对手。这些年轻人很聪明，不会自取其辱。于是话题顺势一转，就到了零用钱上。其实他们讨论的都是投资话题，不过大家都喜欢管这叫零用钱，也许对他们来说几个亿就真的是零用钱。
楚君归感觉自己没什么可说的，能做的就是安静地听。这些年轻人少的手上也有一两个亿，多的已经超过了10亿。零用钱的来源都不一样，塞蕾娜主要是家族给的，有父母的，也有家族拨款。几个年长一些的已经积累了相当丰厚的收益，年轻的则大多刚刚拿到钱。
小公主算是有些特别，她的身家是所有人中最丰厚的，但大部分都是实物，具体点说，是部队。海盗旗中有个陆战团就是她的，整整2000多名精锐战士，外加全套装备。她的军功居然也有不少，这些都是可以直接兑换装备甚至是部队的，就军功奖励而言，联邦和王朝的机制都差不多。虽然在N77星域出师不利，首战就当了俘虏，但是在此之前小公主已经和星盗打了好几年的仗，这个小丫头16岁时就指挥星舰追着星盗满星系跑了。
这段经历确实让楚君归对她刮目相看。
既然手上有部队，小公主发家致富的方式自然就是打仗，而且什么样的仗都打，从星舰战直到行星登陆和占领，无所不包。相比之下，林兮就要传统得多，老老实实地读了两年书，才无意间被牵进漩涡，中断了学业，走上战场。
最年长的男生这时打开一幅全息星图，上面已经做好了标记，说：“在这里的小行星带，隐藏着2个星盗的太空基地。我的大伯正在筹备扫荡舰队，预计一个月后出发，秘密突袭这两个基地。一旦成功，按照惯例战利品有一半是我们，并且还能从联邦政府那里领一笔奖金。怎么样，大家有兴趣没有？”
“算我一个！”塞蕾娜立刻表态，“不过我现在手上没有兵力，钱也不多了。”
年长男生说：“没兵不要紧，我可以找卡特彼勒公司里的兄弟，把他们库存的装备租出来一部分，雇佣兵可以向安保公司借，所以只要有钱就可以。不过，别人都可以说没钱，可是你这个小富婆怎么也没钱了？”
塞蕾娜叹了口气，说：“我所有的钱都投到光年的债券上了，哪知道你们居然准备众筹清剿星盗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早就给你发了项目书，大概你根本就没看吧？”年长男生无奈道。
“这次参加不了不要紧，还有下一次呢。”一个少女安慰道。
年长男生打开个人终端，把整个项目投射到房间中央，开始一项项分配任务。看着他们认真的神情，楚君归这才发现这些年轻人居然是玩真的。
整个清剿计划的总预算大约是20亿，分别用于星舰、运输船、机动战士、战机和补给，年长男生已经准备好了完整的作战计划，居然打算将一个坐拥数千兵力的星盗太空基地给一口吞下去，野心着实不小。按照计划，拿下整个基地后，把军功也折算进来的话，收益大约在50亿至60亿之间，耗时大约一个月。
年轻的男生女生们有的认领运输船，有的负责补给，海瑟微当仁不让地占了星舰的一半和大部分的机动战士，相当于出资7亿，占了整个行动的三成份额。塞蕾娜不甘落后，向远方一个闺蜜借了2亿，再从小公主这边借了1亿，凑了3亿，负责了余下的攻击星舰。
看着任务一项项的分配下去，楚君归有点震惊，这些家伙居然是在玩真的！所谓的下午茶，都是这么喝的吗？
难怪那个年长男生也没比众人大多少，零用钱就从1亿滚到了10亿。按这种玩法，每年打上一两仗，也不难啊！
楚君归在旁边看了一会，忍不住问：“像你们这么喝下午茶的，联邦里多吗？”
众人相视一笑，年长男生就笑着说：“我们这算是俱乐部的活动，其实整个联邦能有类似操作的俱乐部并没有多少，而且活动也是不定期的。毕竟星盗就那么多，不太够分，而且有些星盗也不是我们能吃得下的。这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消化的，就赶紧组织一次活动。大家手里的资源就都能用上了。”
“原来是这样。”楚君归点头，他隐隐嗅到了巨大商机，但一时还没有梳理好思路。
“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玩玩？不用太认真，参与一下就好。”
楚君归看着星盗的基地影像，颇有些心动。可是这时基地外围已经放下了十几艘大大小小的星舰，数十架战机，还有两条补给线路，准备登陆作战的机动战士超过4000人，哪还有他下手的地方？
“重在参与，能出多少就是多少，反正事后是按比例分红。”年长男生说。
这让楚君归有些为难。这种太空基地作战限制很大，一不小心就被卷入太空，所以防守方其实没什么优势，也不敢动用大威力武器。这种情况下，楚君归觉得自己加上林兮、李心怡、李若白和开天几个，顶多再带个一二十人也就能打下来了。
“我出……”楚君归沉吟着，就没了下文。
出多少合适，这是个问题。楚君归看出这次行动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这些年轻人自己的份额都不太够分，基本是按照身份地位分配的。自己拿多拿少似乎都不合适。
好在短暂的尴尬被小公主化解，她在楚君归肩上一按，说：“你就不要来凑热闹了，就这点份额，哪够你分的？”
楚君归就势点头。
小公主又对众人说：“你们也不用为他操心，我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他一个人钱多。”
一众年轻人有些吃惊，但也没到震惊的地步，毕竟是小公主带来的人，没点过人之处，大家谁都不信。
年长男生锁定了行动图，说：“那就这么分配了，大家需要在三天之内把资金转到行动账户上，部队和装备需要在一周内抵达前线。”
提醒之后，他又向楚君归带着点歉意说：“抱歉，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找他合作啊，小心被一网打尽。”小公主嘟囔了一句。
楚君归双眼忽然一亮，瞬间被小公主提醒了，清剿星盗确实赚钱，几十亿投下去一个月内就能翻倍。但假如楚君归站在星盗那一方呢？大有可能把这些少爷小姐们一网打尽，到那时赎金恐怕都不止拿到100亿，虽然联邦贵族的赎金也有行规，但楚君归向来不按规则出牌，不给钱就不放人的话，大概率是能要到这么多的。
当年年少无知，对小公主估价不准，现如今若能往日重现，怎么也得要他个百八十亿的。
下午茶就这么结束了，在离开之前，小公主带着楚君归把众人一个一个地又介绍了一遍，这种加深印象式的做法相当少见，楚君归虽然不需要第二次记忆，但也认真地和众人重新认识了一次。
没有事的人就先走了，趁着塞蕾娜去换衣服的时候，小公主一把抓住楚君归，轻声问：“刚刚那些人都记住了吧？”
“当然。”
“那就好，记住，你不许假扮星盗骗他们去清剿，然后把他们都抓起来要赎金！”
楚君归大吃一惊，刚刚才有了谋划，怎么就被这丫头给知道了？但这么好的机会放掉又有点可惜，沉吟了一下，试探着问：“但假如真的在战场上碰到了呢？我总不能挨打不还手吧？”
“那倒也不至于，知道是你他们还敢进攻，那是他们自己找死了。只要你不是蓄意动手就可以。”
这十分合理，楚君归当场就答应下来。不首先动手这件事很容易就能办到，楚君归只要查觉他们的动向，然后立刻把部队卡到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这样打第一枪的多半就是这些小家伙了。至于蓄不蓄意，那就属于扯皮的范畴了。
小公主双眉微皱，显然还有点不放心，她又抓住楚君归，一边用力捏肉，一边说：“他们现在也是你的朋友了，就算你在战场上抓到了他们，也只能要三分之一的赎金！”
“凭什么？”楚君归这个条件就不能答应了。
没想到小公主哼了一声，说：“你果然打算俘虏他们！”
“并没有。”楚君归急忙否认，感觉似乎说服力不太够，又道：“联邦这么多贵族，我干嘛非要抓他们几个？”
“记住了，你答应我了！”
楚君归只好点头，这一次真心实意。三分之一的赎金只能说勉强回本，说不定还要亏本的可能，正常的赎金可是200%的利润，假如不考虑事后报复的话。按照楚君归原本的打算，那就是十几倍的利润，没有任何一个试验体会拒绝这种程度的收益。
“很好，去逛街了！”小公主非常满意。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楚君归就真的是陪着她和塞蕾娜逛街。海瑟薇帮他挑选了一身衣服，然后两个少女就开始大逛特逛，让楚君归在后面提东西。这个过程也枯燥也不枯燥，看着前面两个祸国殃民级的美女在前，言笑打闹都是风景。
很快就到了晚餐时间，三人飞到了城市另一端的穹顶餐厅，赶到时房间里已经有十几位年轻男女在等着了。下午茶时的那位年长男生也同样在场。小公主照例把楚君归介绍了一圈，重点是介绍在座这些人。不用她说楚君归也明白，这些人都被列入三分之一赎金的名单。
若是换作正常人，或许会有些不高兴：我是那种会为了赎金乱抓人的人吗？这个想法也在楚君归的脑海中闪过，然后试验体就陷入了沉思……
入席之后，大家边吃边聊，个个都是风度翩翩，聊的也都是些深奥话题。这里没有什么艺术和人类终级关怀，大家聊的全都是政治和军事，偶尔会聊些经济，谈论的目的也都和各人当下的投资有关。这里没有空谈，聊的都是自己的事。
楚君归也大致看出，下午茶和晚餐这两桌的人，基本上是半个行星的青年才俊了。
坐在小公主身边的楚君归自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饭吃到三分之一时，那位年长男生就微笑着说：“真没想到，现在正火的光年居然是楚先生名下的产业，难得还是这么年轻。”
席间顿时起了小小的轰动，光年的异军突起算是近期资本市场一个不大不小的谈资。原本按光年的体量是达不到这种关注度的，但是多亏双方的一场大厮杀，重量级的机构纷纷下场，瞬间将光年置于资本市场的焦点位置。
一名少女好奇地问：“楚先生，光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公司？里面都有些什么人啊？”
楚君归想了想，说：“按照联邦的标准，他们都是精锐，其中有不少精英级的人才。”
“这么厉害吗？”少女有些将信将疑。
旁边的小公主没好气地说：“他说的是真的。”
海瑟微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就不好质疑。一个年轻男人忽然一声惊呼，说：“光年的债券有异动，天哪，300亿的多单被吃掉了！还在往下扫！”
许多人立刻打开个人终端，就看到空单正在几十亿几十亿地涌出，瞬间扫平了100元附近上百亿的空单，然后一个300亿的终级大单抛出，瞬间砸掉了徘徊在96元前后的所有多单！
席间忽然一片寂静，片刻后才有一个少女轻声说：“这半分钟里，一共出了500亿？”
整整几分钟让人窒息的寂静，哪怕这些年轻人堪称见多识广，也少有第一时间看到这种场面。
空单几十亿几十亿地涌出，不光淹灭了多方在96元的大本营，还在继续向纵深攻击，多方的抵抗零星且杂乱，一看就没有什么组织，节节败退。
转眼之间，价格就逼近90大关，并且还在继续下探。多方似乎也反应过来，开始不断有大单出现，终于暂时把空方挡在89一线，然后小幅反击，收复到91元的阵地。
这个时间段的成交已经接近千亿，战争虽然没有硝烟，但是杀伤力比真正的战争还要可怕。席间一个男生吐了口气，说：“真是可怕！楚先生，你的光年发了多少债啊，怎么会打成这个样子？”
这倒没什么可瞒的，公开市场资料里都能查得到，楚君归也就实话实说：“500亿。”
不少年轻人都暗中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还在一个亿一个亿地努力赚钱时，楚君归已经能凭实力借到几百亿了。
这时十分钟过去了，市场上开始不断出现公告，包括恒远在内的十几家机构都发布临时公告，认为光年债券不存在任何问题，含有光年的混合债券更没有问题。他们正在准备深度报告，在这些报告出来之前，不建议投资者跟风做空光年的债券，以免招受不必要的损失。
众多机构的一致声明让市场稳定了不少，多空双方暂时进入僵持状态。席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安慰楚君归，说有这么多大机构给他背书，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君归一边礼貌地接受好意，一边有些奇怪，钱都已经到自己手里了，也花出去大半，自己有什么可安慰的？感觉没啥损失啊！至于债券跌，那是现有持有人的事，和他这个发行主体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亨利又出现在通讯频道上，楚君归随手接通，亨利的影像就投射到面前。亨利意外地看到席间还有这么多人，好在其中有不少都认识，更重要的是小公主也在。亨利先和海瑟薇及众人打了招呼，就对楚君归说：”现在的形势很微妙，你一定不要让任何媒体和陌生人接近你……我不是说在座的人，他们都是很有才华也很高尚的人。后续的计划我会通知你。好，就说到这，我还有一档节目，先不说了。”
楚君归点了点头，亨利就匆匆切断通讯。
年长男生说：“亨利先生在投资银行界是真正的大人物，没想到他居然对你这么上心，看来光年的前景很好啊！我们要不要也跟着买点？”
这话虽然是半开玩笑，但说话之际他一直在看着楚君归，仔细地观察着楚君归的神情变化。遗憾的是，他没能看到任何有暗示性的东西。
年长男生提议，众人也纷纷附和，就连小公主也在看着楚君归。在这种动荡时期，楚君归就是第一手的消息来源，在很多情况下是可以直接决定价格走向的。
楚君归想了想，说：“已经买了的就算了，这个时候不确定性很大，没必要冒险。”
“不确定性有多大？”一个年轻男生很认真。
“这个时间买入的话，短期内赚钱的可能性不超过三分之一，这是乐观估计。”楚君归也很认真，他说乐观估计就是乐观的估计。
既然楚君归都这么说了，众人大都打消了买入的念头，塞蕾娜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她毕竟是砸了上百亿在这个项目上。不过她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小公主注意到了塞蕾娜的变化，直接问：“你是对自己的军团没有信心吗？”
“军团？”许多人立刻捕获了敏感词。
“当然有。”楚君归答得非常坚定。
“这不就对了？你是觉得现在不是好的买点？”小公主继续问。
“是的。”楚君归点头。
“很好，那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海瑟薇微微一笑，暗中瞪了楚君归一眼。
晚餐时间不长，很快就结束了，后面还有一个酒会，有一些晚餐上的人，也有新人。市场上多空双方还在僵持，各陈重兵，但谁都没有贸然发起进攻。大机构们纷纷召开策略会，对光年项目作进一步的推介，空方似乎气势已过，但是谁都知道能够一口气抛出上百亿大单的，绝对不会比恒远银行差。
酒会还没有开始，资本市场就出现了一个重磅消息，一档时下最火爆的财经节目邀请了简和亨利，让双方直接面对面的辩论光年项目。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知道幕后真正的大空头是谁。
海瑟薇的朋友们连酒会都无心参加，都在各自看着这档节目。这时有个微胖的男生说：“嗨，你们都在看这档节目吗？不如我们把它投射出来，大家一起看不好吗？”
这个提议无人响应，许多人都用看白痴的眼光在看着他。微胖男生不明所以，尴尬地站在场地中央。
光年是楚君归的，楚君归一看就和小公主关系密切。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是有必胜把握，空方不会下这么大的手笔。这档节目上说不定就会爆出些黑料，到时岂不是尴尬？大家自己看看也就算了，公开羞辱楚君归，不是让小公主下不了台？
于是酒会的开场罕见的安静，大部分人虽然在闲谈，但注意力都在这档节目上。他们当然不会拿个人终端来看，而是直接把画面投射在视野上，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楚君归也是这么干的，他甚至都不需要在视野上投射，直接在意识里呈现就可以了。
节目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亨利毫不客气地指责简在误导投资者，她盯着的事情和光年本身没多大关系。简让亨利涛涛不绝地说了十分钟，然后手上闹钟响起，她就近乎于粗暴地打断了亨利：“您已经说了整整十分钟，可是我没有听到任何有意义的内容。或许我比较无礼，但我认为相比之下，你们这些大机构的傲慢与短视才是对投资人更大的伤害。您刚刚一直在让我拿出证据，那我就拿出来好了。亨利先生，以您享誉星际的声望和能力，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张订单和这几份小学生作文有什么区别吗？恰好，我手上类似的小学生作文还有很多，都是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的学生作业。”
一瞬间，酒会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楚君归身上。
(本章完)
亨利的影像又出现在楚君归面前，一脸愤怒：“我知道你那些订单很多是假的，可是你没告诉过我假得这么离谱！”
楚君归还没来得及回答，亨利的影像突然一阵模糊，然后消失。
节目上，简带着魔鬼般的微笑说：“亨利先生，在做节目的时候偷偷切到私人频道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不管您有多忙，总该把节目做完再去谈事，不是吗？啊，我忘了说，这间演播室的设备很先进，必要情况下是可以屏蔽一切通讯，以便节目能够不受干扰的完成。这也是我来参加节目的一个前提。好了，我们再来讨论一下这期的小学生作文吧……”
节目的后半段已经不必看了，亨利尽管话说得非常的圆滑和漂亮，可是反击苍白无力。一边是小学生作文，另一边则是制式严谨完整的合同，动辄有几十页厚，看上去没有丝毫关联，可是大家都是精英，一眼就看到了隐藏在众多格式条款中的关键性条款。
亨利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不可能睁眼说瞎话，只要想方设法把话题绕开。而简怎么可能让他如意，一直穷追猛打，并且不断地冷嘲热讽。这是她一向的风格，绝不会让敌人有一分钟的好过。亨利还能维持起码的镇定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余下的30分钟时间就是煎熬，对节目内和节目外的人都是，或许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简，另一个是楚君归。
酒会的气氛变得相当古怪，小公主找了个机会悄悄地问：“所以那些订单都是假的？”
“可以这么说。”楚君归坦然承认。
“为什么？”小公主难以理解。
楚君归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说：“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几乎所有银行都在暗示，我需要给他们一些订单以便发行，至于订单是真是假并不重要，他们也不会去核实。”
“很正常，他们经常这么干。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些订单不管真假，都和我能不能还钱没什么关系。债券最关键的问题不就是还钱吗？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机构对我的评级没有错误。”
小公主眼睛一亮，说：“也对啊！别人还有还不上钱的可能，但你绝对没问题！”
楚君归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刺耳，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小公主想开之后，又笑得发自内心的开心，拉着楚君归向大厅走，说：“好啦，轻松一点，去喝酒吧！这些事明天再想！”
但楚君归没有动，而是看看时间，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几分钟。”
“什么事比我们的酒会还重要？”
看到小公主一副根本就不打算走的架势，楚君归无奈地说：“我觉得，可以再多发点债出去。”
“什么？你现在还要发债？不是在开玩笑吧？”小公主虽然学的是战争，但是顶级的个人芯片和顶级的基因优化让她对金融同样有所了解，甚至不比普通的专家差多少。现在光年正处于风口浪尖，接下来需要花大量时间去洗刷污点，重建信心。说句不好听的，楚君归接下来要考虑的恐怕是怎么面对大量的诉讼，至于再发新债，等联邦灭绝了还差不多。
“如果到明天就发不出去了，但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楚君归一边说，一边当着小公主的面打开通讯频道。
小公主反正是不打算走的，避嫌这种事更是和她无缘，她就坚定地站在楚君归旁边，看着他的个人终端，以防楚君归行差踏错。没人比她更清楚楚君归的胆大妄为。
楚君归倒也没打算瞒她，否则也可以像亨利那样通过个人芯片和瞳孔视界解决问题。
当简的影像出现时，连海瑟薇都大吃一惊。她怎么都想不到楚君归找的居然是简。
简也很意外，盯着楚君归看了整整一分钟，才说：“你是来找我求情的吗？可惜已经晚了。”
小公主的脸上瞬间闪过怒意，不过她什么都没说，让楚君归自己去处理。以简的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小公主的这一丝情绪变化，但她只当没有看见，连声招呼都不打。
楚君归没有生气，以一向的平静说：“我想出售给你200亿的光年债券。”
简又吃了一惊，说：“市场上的光年债券就那么多，去向都很清楚，哪来的200亿？”
“新的债券，我卖给你。”
简又盯了楚君归整整一分钟，说：“你觉得这是个建议吗？还是说你觉得我足够愚蠢，会傻到这个时候再给你钱？”
“首先，你们做空的规模已经超过了市场上的总流通量……”
“那又怎样？”简冷笑，“你觉得亨利或者其他什么人看不出来吗？为什么他没有就这一点来攻击我？很简单，因为那没有用。我们的资金体量庞大，又是长期资金，可以跟他们长久地耗下去，一直耗到地老天荒。”
楚君归耐心地说：“你的资金再庞大，也不能超过现有债券量太多，必须要在某个限度以内，比如说，150%。很显然，这样的规模你击不垮对手，你需要更多的弹药。”
简沉默了几秒，才说：“你真的觉得我傻吗？给了你钱，还怎么弄垮你？”
“你的对手并不是我。”楚君归说。
“那会是谁？”简冷笑。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反正不是我。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而且正在做更大的事，我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就在一个月前，我们彼此都还不认识，如果我真是你心目中的对手，你早就把我调查得清清楚楚了。我必须得说，我还没有成为你对手的资格。”
这一次简沉默得更久，片刻后才说：“或许你很快就会有这个资格了。”
楚君归微微一笑，说：“有资格我也不打算用，没有人愿意有你这样的敌人。”
简也笑了笑，然后恢复冰冷：“你的债券我买了，开条件吧。”
“面值的95折，200亿。”楚君归也不拖泥带水。
“9折？”简还了个价。
“95折，没有谈判余地。”楚君归毫不退让。
“好，但我要300亿。”
“成交。”
两个高效率的人当场就拟定了合同，然后一方出债券一方付款，在短短10分钟内就完成了全部流程。
切断了通讯后，楚君归轻轻吐了口气，说：“资本市场钱来得真是容易。”
“我不喜欢她。”海瑟薇说。
“我也不。”
“但我也不希望成为她的敌人，这样的敌人确实非常可怕。”小公主说。
楚君归说：“我倒是无所谓，如果要做敌人的话也没什么。”
“为什么？正常人都不会想要有她那样的敌人啊！”小公主有些吃惊，也有些担心。
楚君归笑了笑，说：“因为我不是正常人。”
到了这个时候，小公主也没了参加酒会的心思了，打开个人终端，盯着所有光年的债券及合约走势。
“没那么快吧？”楚君归感觉这位现在比自己都关心光年。
小公主头都不抬地说：“你不了解她，她是那种一旦得到机会就会给对手致命一击的女人。她不会等的。”
行星另一侧，简也在盯着屏幕。她面前是一面巨大的光屏，足有数米长两米高，上面滚动着无数信息。简一边盯着屏幕，一边吸着高能饮料，她的体温也越来越高，但是悬在屏幕前的右手，始终没有点下开始行动的按键。
一个英俊中带着点邪气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他留着精心修剪的胡子，但仍然压不住脸上的年轻与活力。他一双碧色的眼睛如有灵性，瞳孔也深邃得看不到底。
他站在简身后看了一会，问：“还要再卖？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多的存货了吧？”
“我刚刚拿到的。”
“市场上哪还有新货了？”
“这一批是直接从那个姓楚的家伙手里拿的。”
男人微微皱眉，“你不是很讨厌他吗？怎么还要给他钱？”
简说：“一，成本低；二，我需要他才能彻底打垮恒远；三，现在你知道他手上又多了300亿。”
年轻男人依然皱眉，片刻后说：“在联邦境内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处理。我可以去找几个在比林德集团的朋友帮忙。”
“不要太快，要等我彻底把他们打爆之后。否则他们要是察觉不妙，撤得太快，还会留一口气。”
男人在简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说：“好，我等你的通知。”
“你不会等太久。”
男人看着屏幕上的曲线，问：“那你打算在多少时收手？70，还是60？”
“我从来不会那么仁慈。”简冷道，然后顿了一顿，说：“10”。
男人吹了声口哨，道：“还真是不留余地！不过这正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我们之间的联合可以横扫四方。我那个蠢货哥哥恐怕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错过了你究竟意味着什么。”
简淡道：“他喜欢掌控一切，哪怕是我。”
男人耸耸肩，道：“大部分男人都是这样，他们从不考虑哪些是能掌控的，哪些是不能掌控的。在我那个哥哥眼中，所有的女人都应该是服从、温柔且听话的。他一直希望你也能变成这样。”
简平静地看着屏幕，丝毫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男人在观察着她，继续说：“他其实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贼心不死。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个副官？”
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男人则继续说：“要说我这位哥哥也真挺会玩的，找了个和你有三分相似的副官，还是同样的名字，然后天天对着他千依百顺，哈哈！就是不知道他们在床上是怎么玩的，应该有不少花样。”
“够了！”简冷冷地看了男人一眼，目光如刀。
男人举起双手，微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果然，你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简转身，看着男人，一字一句地说：“记住，我们是合作伙伴，为了维持良好的合作关系，最好不要做一些自以为是的蠢事。”
男人摊手，“我以为我们是未婚夫妻。”
“那也是一种合作关系。”
“好吧，随你。怎么，还没下定决心吗？”男人问。
简微微皱眉，说：“我刚刚收到了一些新的情报，关于光年的。那个姓楚的家伙很不简单，你最好不要大意。”
男人笑了：“在800亿面前，他就算是战神也没用。比林德集团会搞定他的。”
“那就好，如果让他把800亿带走，那就真的是笑话了。”
“我也这么觉得。”男人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锋利牙齿。
这一边，小公主整整等了一刻钟，才终于看到盘面上的变化。空方开始几百万几百万地试探，就像是先头的侦察部队。但是以恒远为首的一系列机构在85元一带开始构筑防线。市场的气氛十分微妙，这个价位上上下下都有可能，万一光年要是有些好消息，那价格很可能又会升回去。
空方似乎渐渐失去了耐心，金额渐渐攀升到了千万级别，但是在多方近百亿的防线前，这点进攻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然而海瑟微知道，真正的惊涛骇浪随时有可能出现，直觉告诉她，说不定就是在下一刻。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盯着屏幕。
她的眼角余光扫过楚君归，发现他静静地站着不动，明显是在瞳孔视野中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她立刻回头喝问：“你在干什么？”
楚君归啊的一声，回道：“我在想办法调集一些……资金。”
“想要保护你的光年集团？现在不是好的时机，先观望吧。必要的时候我会让家族出面，等到那个时候，自然会让那个暴发户女人知道蔷薇之环的真正力量。”小公主也是有脾气的，刚刚简的态度已经激怒了她。
“嗯，好。”楚君归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小公主对他的态度十分不满，“这么重要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不打算看看那个女人打算做什么吗？来，看我的屏幕，我的权限不同，能看到很多公开市场看不到信息。”
楚君归疑惑地道：“这不是违反了市场公平原则吗？”
“市场什么时候公平过？”小公主嗤之以鼻。见楚君归还是不动，她索性伸手去抓，结果屏幕上忽生剧变，一笔百亿空单横空出世，直接扫平了多方的防线！
小公主下意识地一声惊呼，结果手就捞了个空。
行星另一侧，年轻男人用力一挥手臂，兴奋地道：“干得漂亮！就是要有这种气势！等一下，我马上把亨利那家伙的两个私生子和11个情人的料给放出去，绝对不能让他们有反击机会。我看看这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哈！正跟他的老婆晚餐！时机完美！”
他突然发现简的脸色有些难看，问：“有什么问题？”
简说：“刚刚那笔单子不是我们的。”
“什么？！”男人瞬间愤怒，随即阴沉，“这是想虎口夺食？外面哪还来的这么多空单？所有能够放空的光年债券不都在我们手里了吗？”
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同一时刻，楚君归看着小公主，觉得还是跟她说得清楚些比较好，于是说：“这一笔不是她做的。”
“我查一下就知道了，不是她还能有谁？”小公主飞快地开始查抛单的机构。
“是我。”
小公主全身一震，愕然转头。楚君归那张脸宁定平和，还洋溢着淡淡的光，天真纯洁得就像个刚刚入市不到几个月的菜鸟。
小公主隐隐感觉，这家伙好像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单纯。
战火因为第一记重炮的落下而瞬间爆发，战争双方都无暇顾及究竟是谁开的第一炮，而全力投入到厮杀之中。各方为了争取市场中立的力量也都出尽手段，各式各样的报告以一分钟十几篇的速度投放，题目也越来越耸人听闻，起初还集中在光年的业务和偿还能力上，但转眼之间就上升到谩骂和人身攻击的程度，范围也从当事人本身迅速蔓延到家人、亲戚朋友，再到祖先和后代，再到朋友的祖先和后代，再到朋友的朋友的祖先和后代，在这一过程中，连宠物都无法幸免。
在这场骂战中，以恒远为首的各大机构因为还要顾忌起码的形象，很快就败下阵来。银行的高层不用亲自上阵，坐在精美的办公室里选择性的看几篇报告，就要求下属们既要坚持企业文化，总之就是优雅高尚责任那一套，又要求他们必须打赢这场战争。
然而下属们也是人，说到底他们只是来这里赚一份薪水的，面对着屏幕上那些上来就指着鼻子问候你祖宗三代生理器官的对手，想要不动声色地骂赢，要么得有过人的心理素质、要么得有变态的心理状态，二者有其一的情况下，还得有大师级的语言技巧。话说回来，谁要是有了这几样的东西，哪还用得着跑这来坐在大开间里，受小办公室里面那些家伙的鸟气？
所以市场上看到景象就是，各大机构被骂得抬不起头来，还一句嘴就会招来十几甚至是几十倍的痛骂。舆论阵地上变成空方的狂欢节，平时那些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大机构分析师们瞬间都成了过街老鼠。
这其实也不全怪他们，实在是光年的那些订单假的太离谱，又中了对手的圈套，解释都没法解释。
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对光年及楚君归本人进行人身攻击的倒是不太多，按照常理，楚君归才是最该被骂的那一个。这让很多大机构的男员工愤愤不平，但是和同事抱怨的结果就是女同事的集体反弹。有人分析了另一层原因，那就是骂银行和其它金融机构没什么后果，反正这些分析师身价不菲，又不能真下场约架，下场了也打不过。
可是光年就不同了，那是给星盗提供军火的，听说有时自己也会下场打仗，这要是放在过去，那就是十足的土匪军阀。看看联邦那些军火商都是什么行事风格，就知道光年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敢骂光年，声音小了还好说，声音大了很有可能杀手就会上门，再不济也会有流氓堵门，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骂人需要考虑后果时，很多人就会理性思考了。
大机构们骂战吵不赢，市场上也是节节败退，空方不断进攻，火力猛得出意料。各大机构这时早就焦头烂额，空单数量远远超出他们此前的预估，初步判断至少多了400亿，还不知道后续会有多少。这一下各机构此前准备的资金就完全不够了，想要新增额度时，就习惯性地遇到了重重阻力。
交易员申请额度后，主管就会问为什么不够，此前的错误是什么，有哪些针对性的整改措施，新申请的额度风险如何，有没有形成风险预案。
好不容易主管通过，部门总监又会问额度为什么不够，此前的错误是什么，有哪些针对性的……
部门总监通过之后，又报到了分管副总那里，然后分管副总再问一遍额度为什么不够，此前的错误……
分管副总深思熟虑之后，感觉此事有些超出了能力范围，于是表面为了流程完备，实际为了自己免责，又叫来了风控、合规、公关等各部门总监一同审议。好在这一次交易员只需要把刚刚那些话说一遍就行了，无需对每个总监分别说一遍。
终于交易员集齐了签名，感觉自己即将变身资本市场大鳄，再度享受指令一下市场就变的呼风唤雨时，光年债券的市场价已经跌破了70，他刚刚申请到的额度又不够用了。
好在报告的主体不用重写，原因也还是那些，只不过把数字改一改就行。交易员们很快就完成了新一轮的签名收集过程，然后在副总那里又出了变故：新生的额度已经超过了他的权限，必须报总裁批准。
总裁倒是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项目，所以看到报告就做了决定：超过区域分公司权限，报行星分公司批准！
至于行星分公司会不会再报总部相关部门批准，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总而言之，对于一线员工而言，项目就是他们眼中的全部世界，而对于大机构来说，光年不过是众多项目中的一个，仅此而已。和单个项目比起来，流程的重要性要高得多，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它去破坏流程的权威性。就算真的踩了雷，那也没什么，反正地雷年年有，就算今年特别多，大小年一平均，就又回到均值了。然而流程完备的话，一条线上的审批者基本上就没什么责任了，需要背锅走人的就是一线干活的而已。
就这样，一众大机构拖着沉重的身躯艰难地腾挪厮杀着，短时间内被打得焦头烂额也就可想而知。然而大机构的优势就是优厚实力，一城一地的得失并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只要还没结算，那就只是浮亏浮盈，纸面富贵而已，资本市场又不会关门，明天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清楚。
在众多大机构中，恒远银行算是幸运的，因为此时恰好就有总部的高层在现场坐镇，无须走冗长的跨星系甚至是跨星域审批。然而幸运中也有不幸，在市场风云突变的3个小时中，亨利有两个半小时在处理私人事务。
整整一个半小时，他都在聆听妻子的哭诉、咆哮、抱怨和威胁，好不容易才暂时压下行将喷发的火山。在接下来的45分钟，他又分别和11个情人中的8位通话，对借机开价的安抚，对蠢蠢欲动的警告打压，对老实安分的咆哮发泄，然后在最漂亮的一个那里寻求了几句安慰，并许下新的承诺。
最后的15分钟，亨利以超高效率联系了40家媒体和公关公司，表达不满，提出诉求，许诺好处。
忙完了这些，他才有时间抽空看一眼项目本身的报告。他只花了3分钟看了摘要和结论，就把报告放到一边，对下属说：“去找楚君归，向他要光年的报表！对了，做完这件事后立刻联系我儿子学校的校董会，我要再给他们捐一笔钱。”
“报表？”楚君归一脸疑惑。
他面前那年轻帅气的年轻男人一脸无奈，给楚君归解释了一下报表的概念。他的解释专业且完整，体现了非常良好的专业素质。
不过这个时候开天忽然跳了出来，在楚君归耳边悄悄地说：“这家伙正在另一个频道上说你的坏话！”
“接过来看看。”楚君归不动声色地道。
在另一个线路上，这位年轻的银行家正一脸愤愤不平，向对面一位美女道：“你能想象吗，一个发行了500亿债券的家伙居然都不知道什么是企业报表！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在联邦大受欢迎，我们的国家已经是烂透了！现在他的债券正在狂跌，我看他要怎么收场！”
美女优雅地端着红酒，说：“我们本来就生活在一个充满骗子和牛皮大王的国家，那些大家族们代代相承，他们的后代不用做什么就可以继承庞大的财富，而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人却只能屈居人下，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年轻银行家深感遇到知音，说：“你真应该看看过来视察的大老板这几天是什么样子，特别是今天。市场瞬息万变，他就只知道躲在办公室里处理他那十几个情人和几十个私生子！然后他给我的唯一指示就是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要报表！”
“光年吗？我也在关注，这次的事件会影响到你吗？”
“当然不会！决策的是大老板亨利，我们都只是给他打下手的而已。而且我的空头仓位已经赚了150%了！”
美女眼睛一亮，说：“好厉害！那你岂不是发财了？”
年轻银行家哈哈一笑，说：“发财谈不上，财务自由而已。”
美女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都财务自由了，而我还在为飞车的贷款发愁……”
“这点小事，我替你还了！”银行家大手一挥，颇有种挥斥方遒的风采。
“啊！这样吗，不太好吧！”美女微微低头，目光望向一旁，声音也变得轻柔且犹豫：“而且，我马上就要变老了。”
年轻银行家全身一震，深情地说：“你还很年轻呢！再说了，那些小女生除了年轻，哪有什么内涵？我要寻找的是有趣的灵魂！”
美女显得有些气恼，哼了一声，道：“你这么说，是觉得我不如她们好看？”
“怎么可能！”年轻银行家连连否认，美女这才高兴了一些，但还显得有些患得患失，说：“你真的不嫌弃我？”
“这是我的幸运才对！”银行家一脸深情。
美女又叹了口气，“明天我就要还贷款了……”
“账号给我！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瞬间就完成了转账，然后不屑地说：“你这辆就是普通飞车啊，卖了吧，我给你订辆麦轮跑车，银色限量版的。”
这下轮到美女吃了一惊，说：“真的吗？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找你！”
看到这里，年轻银行家对报表的解释说明才进行到一半。楚君归对开天道：“他的芯片不错，双线处理都这么流畅，这种芯片你也能破解了？”
开天道：“我可是按秒为单位进行进化的！这个芯片也就是牌子好点，其实是那个牌子中垫底的阉割乞丐版。这种货色我要是都破解不了，怎么配当高等智慧种族？”
楚君归对年轻银行家说：“好了，就到这里吧，我对报表已经了解了。”
年轻银行家一怔，说：“可是我还有两张表没有跟您普及。。。“
“我已经懂了。”楚君归打断了他。在他解释的这段时间里，楚君归已经搜集整理了有关企业财务报表的所有知识，以及多达上千部的大大小小相关法规和案例，再根据光年的实际情况生成了企业报表。只不过借助刚刚学会的知识，楚君归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几张表有问题，而且是小学生都能发现的问题，绝对不能就这么拿出去。
比如说，成本是什么？为这种不存在的东西附设那么多的附注有啥意义？
年轻银行家笑容有些尴尬，问：“那我什么时候能拿到报表？”
“有也不会给你们的。”楚君归不小心说了实话。
银行家愕然，好不容易才提上一口气来，说：“是亨利先生让我跟您要报表。”
“我一会会找他的。”
“亨利先生现在恐怕没空。”
“他会有空的。”楚君归直接接通了亨利的频道，下一秒，亨利就带着一脸愤怒和疲惫出现。
楚君归指着年轻银行家说：“你的这位助理刚刚给我普及了一下什么是报表。”
“稍等！”亨利用力揉了揉脸，舒缓了一下紧张的神经，然后换上笑容，只不过显得有些无奈和苦涩。“抱歉，这两天麻烦事有点多……”说这句话的功夫，亨利就按掉了四五个通讯请求。
他索性把其它频道全部关闭，然后说：“看来他又没搞定。”
楚君归道：“我觉得直接和你沟通会比较好一些，不过他刚刚说你没空。”
亨利向年轻银行家狠狠地瞪了一眼，说：“我当然有空！没空那是看对谁，对你永远有空！”
然后亨利直接切断了年轻银行家的频道，房间里就剩下楚君归和他的影像。
开天突然冒了出来，对楚君归道：“那家伙正在骂你们呢！要不要接过来看看？我觉得骂得十分精彩！”
楚君归哭笑不得，直接把开天屏蔽，然后对亨利说：“突然要报表，是对我没有信心？”
亨利苦笑，“现在形势很不妙，我不得不说，我现在已经相当被动了。我不应该扩大战争的规模，更不应该参与。其实当时我们已经把全部债券都卖出去了，接下来不管它就好。但现在不管的话，损失已经大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就算全亏了也没有关系吧？何况恒远只是占其中的一小半而已，加在一起也就亏个100亿？”
“不止，200亿。我中了那个女人的圈套，动用了我权限内最大规模的资金。现在如果出事，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而那个人就是我。”
楚君归道：“那么我就明白了，你想要报表的意思是想看看光年能不能真的把钱还上，甚至更进一步，想要看看我们的盈利能力？”
“差不多，我总得对董事会有个交待。”
“好，我这几天就让你看看我们的盈利能力。”楚君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