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些特殊的职业,一般人很少见过集体抢救的场面。这种场面,真的,希望没见过的人一辈子都不要去遇见。这种场面除了领导,往往都是特殊职业的普通人,比如警察、军人、消防员,还有从事煤矿化工等危险领域的人,说实话,能看到这种场面,不是啥好事。
在个体抢救的时候,好像医院的急救室很纷乱,医生们大呼小叫,护士们咋咋呼呼,其实不是,这不过是为了不让一些有用的细节被遗漏而已。看着跑来跑去的医护人员,其实这个时候,是不乱的。
往往看到医生们井然有序,这时候大家才需要担心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而现在就是井然有序。医疗是个求同存异的团体,当个性或者是特性不彰显的时候,就是大家面临最最担心的时候了。和很多事情都一样,平日里你可以耍个小性子,甚至耍个小脾气,但到了危险时刻,耍一个试试。
等待,特别是等待大批患者即将要进入医院的时候,这种心情,医生们的心情真不好描述,但是要是找个例子的话,其实大约可能就像和相亲或者去洗浴中心找妹子类似,而相亲对象或者妹子还没出现的时候。
这个时候,汉子一般都是忐忑而兴奋,激动而压抑。这是一个复杂的心态,而医生其实也一样。越是年轻,越是没几次这种大型会战经验的医生,越是心态复杂。
脑子里幻想着自己能成超人,来一个危重的病号,在大家绝望的时候,自己跳出来把患者给救了过来,可带着橡胶手套的双手和白大褂裹着的双腿,微微颤抖中出卖了他或者她不过是个初哥而已,这还不算,有时候初哥还会觉得尿意涌动,明明十分钟前才尿的。
而,像是欧阳、任丽、张凡这种人,已经早已过了这个忐忑而兴奋的阶段了。他们这个时候,只不过是在蓄积肾上腺素而已,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什么工作其实都是需要激情的,往往这个时候,就是医生职业的高光时刻。
如果分个段位,张凡他们已经是眼中有码心中无码的段位了。
当患者进入医院,平常的时候,个体急诊,也就是几个护士,要是患者病情危重,最多也就是再多出来几个医生,然后一拥而上,如同从鹅圈里放出来觅食的一群大白鹅争前恐后的奔向癞蛤蟆的小蝌蚪而去。
而大量危重患者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必须是井然有序的。四五个医生一排,前后大约有五六列,队列不能短也不能长,短了会造成场面紊乱,长了会导致移动不便。
有点像排队枪毙的火枪兵,随着指挥官的口令,一排打完,另外一排走向前。
“男性,大约27岁,左股骨骨折,大出血,休克!怀疑骨盆移位,静脉通道已经建立!”从防爆车里下来的卫生兵第一时间就喊出了患者的大概信心,这是在交接。
张凡一听,就立刻喊出:“王亚男,骨科一号手术室!”
“是!”王亚男带着骨科的几个医生和骨科的几个护士快速推过平车,几个人齐声一二三,然后患者被平移到了平车上,护士一边检查静脉通道,王亚男他们几个医生一边检查,一边奔跑。
这种分工是平日里不停演练而练就出来的。王亚男检查伤员的下身,另外一个检查患者的上身,还有一个医生检查患者的颅脑,比如对光发射等一些列的基本生命体征检查。
“薛晓桥,脑外三号手术室!”
“薛飞,急诊科二号手术室。”
一个一个需要手术的患者被分流,危重需要立刻手术的,全都去医院的总手术室。而一些轻症但仍需处理的就被安排在急诊科的急诊手术室。
说实话,这种指挥,必须是对医院相当了解,对医生特别熟悉,而且还要对各种疾病胸有成竹。不然,绝对指挥不了这种场面。别说普通医生了,就是一些高年资的副主任都未必能指挥的了。
这种时刻的指挥,几乎都是随口就要说出命令,不然抢救会停顿,节奏会被打乱。
别看着张凡站在急诊中心的大门口一个一个的安排,看着好像很轻松,可他不光要安排眼前的患者,还要心里有个数,要预留出手术间来,一旦出现危重病号,心里没有数,手术间转不过来,哪就是罪人。
所以,特种行业的领导不好干,一个外行当特种行业的领导更不好干。以前他觉得欧阳脾气不好,三两句话不对就竖起了三角眼。现在他终于体会出欧阳为啥脾气不好了。
当患者就在眼前,可手里要不就是医生不够,要不就是手术室不够,眼看着患者奄奄一息,可就是没有办法的时候,这种憋闷的感觉十分的让人难受。就是一个淑女都会变成泼妇。
“张院,患者的右侧胳膊挤压伤,已经出现缺血坏死了……”
这什么意思,这意思就是要截肢。车祸的时候,这种挤压伤,是医生的头号大敌,别看大腿骨折的骨头茬子如同狗牙一样残次不齐的露在外面,伤口大的能塞进一个娃娃。
可是,这种损伤,只要在休克达到器官衰竭之前送进医院,医生就能给你拼积木一样缝巴缝巴就能给患者弄齐整了。而挤压伤,就不行了,特别是缺血性的挤压伤。
明明肢体完整,可医生毫无办法不说,还要尽快切掉坏死的肢体或者器官,不然一旦出现坏死感染,后果不可想象。
“联系到家属了没有?”张凡头发都立起来了。他不光要指挥人员抢救,还要负责重要问题的决定。
比如现在就是,一个器官的切除,而且还是重要器官的切除,患者的家属一时半会联系不上,而时间又不能拖延的太久,怎么办?
“不知道,现在忙成一团了,优先救人,其他的事情都还没有开展。”交警回答张凡的询问,也只能这样说了。
医疗事故中,患者失去意识或者特别是无法联系到直系亲属的时候,医院领导甚至就医生本人必须有义务和有责任替患者选择最好的治疗方式。
而且,这种特殊情况,一切以救援为重点,几乎可以说什么都是走绿色通道的。从治疗费用到抢救费用,都是事后的事情。
“你现在是他的主治医生,你有权选择你认为最好的治疗方式!”张凡没有看病号,只能放权。因为他顾不过来,实在是顾不过来。
“快啊!她不行了。汽车窗框插进了她的胸腔。”已经分流了十几个病号的时候,来了一个最危重的患者。救援的时候,几乎是救出来一个送一个。
武警的汽车不够用了,直接在高速路上征用,优先征用公务车辆和公交车辆,接着才是私人车辆。
有讲理的,看到这种情况,二话不说,先救人,也有不讲理的,怕自己的车被血沾染了。
一位年轻的女性,汽车打着滚翻下河谷的时候,她运气不好,她座的位置,刚好是第一个接触地面的位置。瞬间的车窗破碎,车窗的边框的金属破裂。
然后金属框变型中插进了她的胸腔。
当患者出现的时候,都无法描述了。
一个瘦弱的年轻女性,躺在担架上,四个人抬着担架,七八人扶着有半人高的铁框子。
“不能动啊,稍微一动,鲜血就往外冒。我们只能连着汽车的窗户给切割下来了。快啊,救救她把,还有气!”
几个脸上稚嫩的武警,连胡须都是还没生长出来的孩子,满身血,满手血的扶着铁匡子,一路飞驰中,他们拼劲了全力,让金属车窗纹丝不动。没有他们,就算是九条命也死在了路上。
张凡带头跑了过去。
伤员穿的羽绒服早已经看不出样子,右胸下方,一个拳头粗的窗户框如同铁杵一样插进了她的胸膛。满身的血液中,夹杂着无数的如同血钻般的玻璃碴子。
在清晨的阳光照射下,闪着点点红光,看起来格外的妖异。就像是一个带着穿着一身红色钻石的礼服一样。
幸亏这个窗户的玻璃不是粗制滥造的,碎了以后全是小颗粒。
张凡一边摸着颈动脉,一边随着平车朝着手术室里跑,茶素现在有很多特别特别好的科室,也有很多一般的科室,比如心胸外科就是,一个医院的科室,特别是一些高精端的科室,没有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发展,靠着短暂的输血,根本看不出来起色。
现在,这位患者,张凡手里就没人可派。因为这种难度的心胸手术,在茶素市医院,除了张凡几乎就没有人能做下来。
张凡接受了病号。
欧阳脸色铁青的站到了指挥的位置上。冬天的清晨的风吹过,花白的头发在欧阳的额头上微微扶动。
“打电话,让一分院,二分院能抽出来的医护人员,快速向本院集合。联系地区血库。给直飞组打电话,让他们立即赶往事发点,要快。”
欧阳知道,时间越晚被救的患者,在路上越不能耽搁。
张凡站在胸膛上插着铁器的女患者边上,一边跑,一边检查患者的生命体征,还要偷空摸了摸这个铁器。当手放在汽车的这个铁器上的时候,张凡知道,这玩意别看质量一般般,但绝对不是医院手术室里的器械能搞定的。
手术室骨科的器械都是缩小版的精密化的木匠工具。比如一个电钻,一个德国产的直流电钻,几万块钱,钻骨头绝对是一流的,但对付钢铁,就不太行了。
平车马上要进电梯了,张凡站在电梯门口喊了一嗓子:“武警小伙子们,带上你们的切割工具,来几个高手和我一起去手术室。”
小伙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三个脸冻的如同红二团的棒小伙从自己卡车里面提着硕大的切割机就追了上去。武警的支队长不放心,又让教导员跟着去手术室了。
在他们的心里,手术室这个地方,得多精密多宝贵啊。没看到军队都在茶素医院驻扎了一个小队吗,吃饭还要给医院掏伙食费。他们武警想来都不让来,因为茶素的武警不会开飞机。
对于张凡来说,他和茶素的军警关系都相当的不错。比如交警系统,张凡虽然级别还没到,可他的红牌酷路泽就在十字路口交警绝对会敬礼的。
以前的时候,有什么事情,比如让交警在医院门口指挥交通,还要想上级汇报,然后上级下令,现在张凡直接给交警大队打电话,人家自己去申请。
所以,现在的茶素医院差不多和政府大门口一样,白天差不多有三四个交警轮班在指挥交通。
而且,因为医院对面的建筑都被资本家们给拆了建了酒店。派出所没地方了,张凡想了想,直接让派出所在茶素医院大门旁边弄了一排房子。
至于军队和武警,张凡也很熟悉。前段时间,欧阳怂恿着张凡直接把征兵体检的工作从茶素数字医院给抢了过来,张凡给驻军老大打了个电话,直接就夺了过来。欧阳觉得不够,还想着让茶素驻军把士兵的就医也指定在茶素医院。
结果茶素数字医院的院长跑到张凡办公室赖了三天,最后张凡也实在下不去那个赶尽杀绝的手。这让欧阳老太太有老大的不满意。
随着茶素医院的大发展,张凡地位的不断提高,虽然他的这个级别在大城市啥都不算,可在小城市,在茶素,真的是很自在。如果在鸟市,哪个医院的院长能牛逼到和当地的驻军直接对话的,哪个院长能牛逼到让人家交警和警察在自己医院办公的。
但,在茶素,张凡就能做到。
而且,随着周边斯坦给华国供应大量的天然气后,茶素成了一个节点,国家也开始慢慢重视,鸟市领导就更加的重视,茶素医院提前发力,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茶素的怪物。
……
手术室内,年轻的女性患者已经休克了!
医生护士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术前准备。几乎可以说没有时间做任何检查,在现代医学上,最忌讳的就是术前没有完善检查。
因为手术治疗,都是不可逆治疗。比如阑尾炎,说个不好听的话,误切的阑尾炎到底有多少?谁都不好说,特别是一些专家查房后的诊断,往往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比如有些人,经常性的出现右侧下腹部阵发性疼痛,可以说疑似阑尾炎,但又不能确诊。如果是个年轻医生,或许会保守一点,而专家级别的医生,早上一看,大概率的会说,就是阑尾炎,和家属谈手术吧。
家属不懂啊,然后上了手术台。结果划拉开肚子一看,阑尾炎粉嫩粉嫩的如同一个美女的小指头一样,相当健康的在肚子里面游动。
怎么办?
凉拌!抓着阑尾如同撸什么一样,上下左右的搓几下,阑尾红肿了!
这都是一些完善了检查的事情,还有一些没有晚上检查的手术。
特别是一些关系户,觉得自己有门路,进了医院感觉就回到了自己家,格外的任性,好像不这样,就无法体现出他高人一等的架势。
如果认识院长,就催主任,如果认识主任,就催主管医生。反正就像是地球马上就要毁灭了,他要尽快做完手术去拯救地球。
干活的医生,对着这种人也是无奈的,不管是医院还是其他职场,其实都是类似的。
有没有,站出来反对的,有,但不多。
往往都是,上级医生说手术,不用检查。下级要是聪明的就让上级签字,不聪明或者地位是在不牢固的,也就闷声闷气的安排手术没有让上级签字了。
不出事则罢,一旦出事,倒霉的往往是主管医生。所以有时候,特别是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宁愿暂时性的吃点亏也要坚持立场,不然随波逐流是舒服,但说不定哪天就粉身碎骨。
早些年,茶素出过这么一档子事情。一个科长的孩子喝醉了骑摩托车,然后飞的太低,撞到了防护栏上,把左肾给穿成烤腰子的样子。送到医院,科长不知道怎么请的当时的主管卫生的领导。
反正就一句话,要全力以赴快做手术。
当时的院长老黄亲自带队上手术台。
左肾是没救了,然后漂亮的切了下来。结果人家天生一个肾,因为年轻也没得过啥病,没进医院检查过。这一下,不得了了。
科长的老婆差点没把老黄的脸给挠花了,反正一个意思,孩子的肾拿哪去了。
术前没检查,没证据。术后成这样了,老黄委屈的都快哭了。拍马屁拍到了痔疮上。
最后还是科长本事大,不知道怎么找的肾源。
……
“快,呼吸机!大量的纱布,要快!”张凡一边下命令,一边准备开始手术。
手术室里,所有的人都忙而不乱的准备着。
手术室的护士亲自当器械护士,因为这种情况,医院都是早就经过演练的,手术室的护士长都是等待着最难的患者。因为这种手术,几乎不能出错。
这个时候,不光要技术好,还要心理素质好。特别是车祸的患者,烧伤患者,这个场面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甚至也不是所有的医生护士能接受的。
如果大家去过傍晚的菜市场时,看着角落里的烂西红柿还有一些什么猪肉牛肉羊肉的下脚料堆在一起的时候,红的白的黄的,都会脚下生风的跑掉,甚至还要捂着嘴捂着鼻子,不然要吐。
而在手术室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
特别是急诊的时候,因为没有术前的准备,患者在极具惊吓的时刻,不由自主的大小便失禁都是常事。
所以遇上这种情况,一些心理素质差一点的就会出问题。
比如今天就是。
红色的牛仔裤上微微冒着白色的烟雾,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而出现的雾气一样。
再夹着这红褐色的血水,还有被铁器牵扯出来的各种白色的脂肪或者黄色的脂肪,甚至是团装组织。看一下,真的就让你能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友好。
血水夹着这雪水,沾污的泥土石头、晶莹发亮的玻璃颗粒,还又冉冉升起的恶臭。
特别是因为天气的因素,大便表皮快速冷冻,而内在温度还在三十左右的时候,可以说臭气就如同被包子皮一样被包裹在了里面。而进入手术室后,温度升高,这个酸楚,说都没办法说,说出来有人还不信,觉得夸张了。
手术室护士长的香奈儿也压不住了,护士长大大眼珠子中带着一层的雾水,“我今天是来渡劫的!”
“少废话,快点擦拭消毒!”张凡说话的时候,强行压着嗓子口里的呃逆。早上喝的奶茶有点多了,张凡打定主意,以后早上再也不喝奶茶了。
消毒,患者全身性的消毒,在爆裂的消毒药水下,终于气味算是正常了。
“我现在沿着伤口延伸,如果一旦这个器械切断大血管,那么就不能第一时间取出,我就需要你们切割,而且还不能有太大动作的切割。能不能做到。”
张凡拿着刀子的时候,询问几个壮小伙。“能做到!”虽然穿着一次性的手术衣,可一帮武警小伙子们,就好像穿了一身带刺的内衣一样,格外的别扭。
手术开始。
血,就像是战场上一样,每一次的下刀,都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冒出一个血花,就如炸弹被引爆一样。
延伸,不停的延伸深挖。终于,看到了铁器在胸膛中的位置,万幸中它没有刺破主动脉。但铁器太粗了,看着一汪汪小水潭一样的积血,张凡知道,大动脉是没是,但绝对不下三四条有名字的动脉被扎破了。这时候,绝对不能贸然取下铁器。
人体的动脉都有名字吗。也不是,要是都有名字,估计医学生没毕业就秃了,也不用等主治了。
往往有名字的血管都是在早年间大家用的油笔芯那么粗,只有这么粗以上的血管是有名字的。
“切割!”张凡看了看,不能再犹豫了。
“张院,血压下降了,心率上升了!”就在张凡和武警的小伙子们合作切割的时候,生命监护仪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声。
在医院里,特别是普通病房中,护士们一般都会把患者监护仪的声音给关掉。因为这个玩意是会报警的,报警声就是长而尖锐的滴滴滴声。在普通病房,关掉不关掉无所谓,反正大多数的这种监护都是一个预防。或者医保超标,不能用药了,就用点仪器。
可在手术室里,这玩意可不能关。在所有的手术中都有两种出血,显性出血和隐形出血。
“全血500CC,地塞米松入壶,胸腔撑开器,有出血没有发现,切割导致铁器移动让压迫的出血爆发了。快!”张凡这时候也开始头皮发麻了。
怕什么来什么,已经是大出血休克的患者了,呼吸都没建立完全呢,现在又出现了新的大出血了,也就是患者年轻,如果上点岁数,这种出血早就心衰了。
纱布,一块一块大量的纱布如同往洋娃娃肚子里塞棉花一样,不停的塞,而且还是要压力的塞。
这种填塞也就是所谓的压迫止血,大量的纱布塞进去形成压力,让隐形出血压迫止血。
人体的损伤,其实是有一个红线的。大约就是在任何一个器官未到最低端的时候,所有的伤害都是可控的。
可以一旦出现任何一个器官的衰竭,那么多骨诺效应就出来了。越往后,损伤的速度越快,损伤带来的危害就越大。
而医生们如果在这个阶段不能及时的阻止或者打断这个链条,那么越到后期,越需要面对的问题就越多。
撑开器,这个玩意就想一个金属的鸡骨架,直接放进患者的胸腔中,然后撑开肋骨,让胸腔中的所有器官都暴露了出来。
“快,要快。”随着患者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医院中最顶尖的医生全都被换了上来。
主刀张凡,一助张艳芳博士,二助李广海博士、三助徐言博士。待命医生胸外的副主任级别以上的医生全都在手术室中待命了。麻醉医生是麻醉科的两位主任。
器械护士,是茶素手术室护士长,巡回护士是两位在手术室呆了差不多20多年的老护士。年轻的护士都进不来这个手术室。
可以说,这一台手术,几乎就是整个茶素地区甚至是整个边疆最强大的医疗团队了。
“张院,一边止血,一边最好还是经过C型臂明确一下它的深度吧。”赵燕芳做为张凡的一助。
张凡也就略微的犹豫了一两秒时间,就点了点头,“时间不多了,大家只能牺牲一下了!”
张凡的话,大家都懂,就连麻醉医生都没反驳。
手术室的护士长说话了,“张院,照吧,我们都是老女人,也不生孩子了。就是你们几个年轻人有点……”
这话一说,张凡心头莫名的感觉有了伤感。
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很多检查设备都小型化了。比如X光和CT机器。这种器械早几年,没有一个大的房间都放不下。
可现在,X光一个人就能推着跑,而CT机器已经缩小到能在手术台上应用了。
但,这些东西都是放射的。
一次两次的吃射线无所谓,可时间长了,就是问题了。这个玩意,这种强度的射线对人体的腺体损伤特别大。
比如女性的乳腺,男性的睾(a)丸,这玩意照射的次数多了,是什么结果?首先是是癌变,还有就是比如男性的京子被照射后,说不定弄出个多倍体,然后生出个一落地就长着胡子的超人来!
所以,放射科的医生会比一般的医生早退休几年。平常的时候,这种放射,医生护士们都会早早的躲进铅房中。
就算要有人去扶着患者,也会穿上防护服。
可今天不行了,没时间了。
等大家脱下手术衣,穿上防护服,照射后,再去刷手,再穿手术服,患者估计得凉。
所以,现在只能事急从权了,但这对医生护士们是不公平的。
卡,卡,卡。三次放射后,撤掉C型臂后。大家看着显示器上的铁器。
“张院,不能切割了!”赵燕芳,徐言望着显示器中插在器官当中的铁器,嘴干舌燥的说道。
“是啊!”张凡没想到铁器插的如此之深。
好像是深怕张凡失去了信心一样,赵燕芳说了一句,“对于危机生命的损伤未能及时发现和处理是创伤外科的悲哀。”
赵燕芳其实不会宽慰人,要是会宽慰人,也不至于师从名师,自身有是一个相当厉害的医生,却在各大医院混不下去。这个女人,过于直白和理性。
而且,估计是早年因为男友的伤害,导致她的语言和思维都是相当锐利的,她的男友也不知道是什么转世的,竟然能和她睡了差不多十年。
虽然她说的难听,但的确是事实。
在医学上,讲究推崇一个黄金时间,就是在患者受到创伤的时候,在最短的时间内,应该对大多数有重大问题的损伤都得到诊断和至少暂时性的处理。
可实际上呢?
实际上,世界上,大多数患者,不管是几级医院,这种重大损伤的患者,能让大多数的医生思考的都是,这个家伙是什么原因导致死亡的。
课本是课本,因为现实是复杂的。
医生的不同,环境的不同,患者的不同,都让课本中的最经典的知识无法体现出来,甚至能达到教科书上百分之七十以上,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
“怎么办?”赵燕芳看着显示器,然后望了一眼张凡,她内心的想法其实是放弃。
这就是偏科研的医生和偏临床医生的不同。因为她的脑海里,几乎都是数字化。大概率的,继续手术,越发加速患者的死亡,当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往往都是给与最后的关怀,让她走的更加的没有痛苦,更加的平静罢了。
看着发呆的张凡,赵燕芳咬了咬嘴唇,她是在想不到的是,这种时刻,这位竟然还能发呆,这是什么人啊。
其实,张凡在系统里,不停的重复患者的手术。
鬓角上的汗珠子慢慢的沁了出来了。
呼吸也更加的急促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手术室的医生护士们都快被压抑的窒息了。
患者的生命随着时间慢慢的流失。
监护仪上的警报,不停的闪烁,时刻提醒着:快点啊,你大爷的,她要挂了。
怎么办?
几乎除了张凡,所有的人都再想,怎么办。
“有办法了!”就在大家心脏都要爆炸的时候,张凡说话了。
他赤红着眼睛,因为脑部大量的用氧,导致了他周围的器官都出现了暂时性的缺氧。
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张凡终于在系统中找到了办法。
系统中的张凡,不停的复制患者的情况,去寻找各种的办法。
“怎么?”赵燕芳不相信,血压都快没了,心脏再跳一会估计绝对就是紊乱衰竭,现在还能怎么办。
“同志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在接下来的五分钟内,我需要你们确保铁器的纹丝不动,而且再我说升高的时候,你们要让铁器快速的脱离,能不能做到?”
张凡看向了几个武警战士。
战士们抢救的时候穿的都是冬训服。边疆的冬训服,可不是内地武警能比的。
传说中的长绒棉估计见过的人不多,用过的人就更不多了。早年间民间传说,说这种棉花全都给大佬们做棉裤去了。
其实,这种棉花全都用在北方西北各个高原部队上了。
在野外的时候,这个长绒棉是保暖的,是舒服的,而到了手术室,这个就刑法。
一群小伙子,在外面冻的如同雏鸡一样,而现在又热的内裤里面能挤出三斤水来。
“可以!张院下令吧。我们就是拼了命也能做到。”教导员第一时间看着张凡回答了张凡要求。
“好,拜托了!”对着这群汉子,张凡有莫名的信任。
“开始!”说着,张凡拿起电刀,一个手拿着塑料填充器对着几个汉子说道。
说完,几个汉子带着口罩的汉子脸就如关公一样。可以说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如果没有他们,今天这台手术就没办法做了。
张凡围点打援一样,在肺的周围开始连接目前的血管,一点一点,时间飞逝。
五分钟,断端的五分钟,张凡可以说,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快的做过手术。
眼到手到,手到刀到。
血仍旧在出。
纱布,白的进去,红的出来,用过的纱布放在护士的器械台上,如同小山一样,红色的小山。
“好,准备,起!”
张凡轻轻的低声呵了一声。
就如赌徒开宝前的呐喊一样。
几个年轻的孩子,用劲的所有的力气,要快,快,快,如同拔萝卜一样,噗嗤一声,利剑入肉的声音,而他们则是拔剑。
组织肌肉的负压贴着铁器,粉色的肺部组织,就如同恋人亲嘴的时候,舌头被男人给吸出来一样,或者就如同……
粉色的肺组织跟着铁器,竟然都翻出了内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血花冒气的一瞬间。
张凡电刀进入刺啦一声,然后填充器被快速的塞进了这个缺口里。
“充气!”
手术台下,几个中年医生,拿着球形充气球,开始不停的捏,噗嗤、噗嗤,填充器快速的在窦道中变大。
“滴!滴!滴!”急促的仪器爆炸了一样,从最尖锐慢慢的变小,然后消失!
汗,张凡拖鞋里面全是汗水。
“成了没?”
武警教导员和几个孩子还抬着铁器,眼巴巴的看着张凡。
急救,抢救,特别是有大量伤员的时候,这种抢救相当考量一个医院和医院中医护人员的整体水平和合作水准。
如果一个两个危重病号,往往普通的三甲医院,就上了。因为倾整个医院的医疗力量,国内的三甲级别的医院,就算是地区性的三甲医院,也是相当的厉害的。
毕竟一个医院如果要想升级到三甲,除了设备,上级还要考量医院的软件水平。往往在一些城市,在高官别打架打失败的副主任甚至是副院长,如果不想换城市,就会去当地的其它医院。
这种竞争,有坏的一方面。就是增加内耗,但也有好的一方面,能在最短时间内让医生的水平大幅提升。这也是华国飞刀盛行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当地的医院,只要是三甲的,就看不起或者看不上其他当地三甲医院的专家。
单打独斗,全华国都是英雄。不知道南方怎么样,反正是北方的医院,同级别的同医院的医生很少能一起碰头合作搞个什么科研。所以,一旦遇上大型事故的时候,往往地方医院就拉了稀,只能是数字医院上。
医院虽然相对其他单位的时候,上下级更森严,可地方医院再森严,也不如数字医院森严。你上级太苛刻,老子不伺候了,老子拿上该拿的证书和履历,老子走人。
而在数字医院就不一样了,一个本科医生想去读研,都要科室主任和医院院长同意才能去。这种压制,看似很残酷,其实这才保证了华国医疗体系的最后防线。大家如果都自由发展,没有一个坚强规则,早在非典的时候就特么散摊子了。
其实,魔都的甲肝爆发,还有盟内的鼠疫爆发,这对华国医疗都不是啥考验,因为诊断明确,上就行了,了不起就来个隔离,这种治疗经验太多太多了,就连乡村医生都知道该怎么办。可在非典的时候,是正儿八经是对这个国家和对这个国家的医疗考验。
因为,无法诊断,而且强烈传染,大家包括各大专家在内半年时间内,都无法明确,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当时的情况就是,上不上?上了,说不定就要死,而且上了未必就有用,因为连诊断都不明确,当年连用药都不统一,当年老钟都差点被搞翻车,因为当时的治疗思路太混乱了。
各有各的招数,反正无法诊断,谁的方法都不能称之为临床指南。真的,当时真的特别危险。不上,临阵逃脱就能活。所以,当年的那个时刻,对于这个行业,的确是来了一场大火烤制。
半年时间内无法诊断,这在大型传染病的时候,是相当一个可怕的事情。最后,数字医院的医生护士是写着遗嘱进了首都的隔离医院。而后来或者未来的疫情,虽然也严重,可没几天时间,国家就诊断明确了。
就是帽子病,对症治疗就行,上就完了!
所以,当年的非典其实才是生与死的考验,外部有金毛叫嚣,周边几个小国家时时刻刻抵制着华国,就连自家的岛上都不消停,那一年非典的时候,华国医疗系统要是真抗不过来守不住,估计……
所以,有了03年,才有了后来的08年,也有了后来的华国外交发言人,指着金毛总统的鼻子骂。这个放在03年以前,敢吗?不敢,当年华国老大握着丸子国的首相的手,笑的是那么的痛苦,嘴都是歪的。
可后来,老子不搭理你,见个屁的面!
而茶素医院,论单打独斗,拎出张凡,其他的医生,也就是一个普通专家的样子。
但,要是加入张凡整个茶素医院,就如画龙点了睛一样,活了。
就在隆冬数九的凌晨,茶素医院里灯火辉煌。医院内部的探照灯,各个警察防爆车的大灯,照射的茶素医院如同再搞演唱会一样。张凡在手术室内。
而急诊中心的欧阳,就是这个时候的主角。
“我不管,现在病人就躺在那里,你现在给我说血库没血了,为什么提前不准备,你就是这样当血库主任的吗?”
“年底了,学生们都放假了,我想着马上要过年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量的患者出现的,就准备在开春以后去……”
“你想着,你想着现在怎么办,你是猪吗?过年要宰了就不活了吗?”欧阳指着医院血库的主任破口大骂。
血库的主任都快哭了,几年的存量明明比往年都多一点,可遇上这个事情了,他能怎么办。
血源又不是自来水。
这种事情,就如同幼儿园的老师教小孩一样,有事找警察找军队。
……
就在茶素医院这边抢救患者的时候,鸟市也在吵架。
卫生部原本对于茶素医院不说重视,连一般的关注都没有。就算张凡像现在小有名气,也都是因为卢老和吴老的关系,才让人家高看一眼。特别是张凡还和部里的医生官员的关系不是那么太友好。
可,当特种骨科的设备运进来以后,就不一样了。说实话,人家的这个设备,部里都想要,因为华国没有。而且,有钱人家也不卖。在经过部里的医生官员这么一渲染。
茶素医院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中,然后一查,嘿,地区医院怎么要变成省管医院了,还打了报告了。这能行?而且这个地区医院也太庞大了吧,普外实验室,器械都是亚洲甚至世界级别的。
烧伤科,已经拿到了临床三期试验的异体移植手续了,而且烧伤实验室已经算是有鼻子有眼了。
骨研所马上建设完成,看耗资和设备,这妥妥一个华国版的特种骨科啊。
再看看儿研所,儿外科和儿内科矫形科已经开始筹备培训医护人员了。
急诊中心有亚洲最大的救援直飞,还特么是驻军路航大队给维护飞行的。
这到底是地区医院啊,还是首都卫生部直属医院啊,体量太鸡儿大了。单论设备这都已经是部里直属医院的标准了。怎么可能给你省里管!
部里不答应,反驳了省里的报告。
省里不乐意了,为啥不同意。你凭啥不同意。
部里也不说什么话,也不说眼馋茶素市医院的身子,就一句话,连个附属大学都挂靠不了,你现在是在耽误茶素医院的发展。
我们马上挂!
不行,晚了!
省里和部里的吵架,可不是谁让谁,也不是谁服气谁的事情。最后官司打到了老总那里。
老总想了想,脑海里面有一个黑小子,还有一个想着法占便宜的老太太。
“这样,行政权在省里,毕竟茶素市就是我国最西边的桥头堡。而茶素医院不管要承担国内的老百姓的治疗,还要承担周边各国的医疗,有些事情部里协调起来毕竟不是很熟悉。让省里管着,茶素市医院也不会受欺负不是吗!”
“呵呵!”部里的领导尴尬的笑了笑。谁让这一届的部里领导话语权弱呢。
“至于挂靠,我的意见是既然承担这国际之间的医疗任务,我们就要让茶素医院看起来上档次一点。科研教学就挂靠在中庸医学部把,你们部里负责这一块。怎么样?”
老总想了想后说道。
“领导就是有水平!”鸟市的老大高兴了。
“行了,不埋怨就不错了。”
……
有了老总的批示,茶素评估组得到命令就撤回了。然后,茶素医院升级升格的步骤,也在鸟市发出命令后,开始了。
手术室里,张凡看着患者监护仪。
血压,高压从60开始,慢慢的上升,一点一点,终于,高压过了90mmhg,“成功了!”麻醉医生先喊了一嗓子。
张凡也终于喘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几个武警轻声说道:“成功了!”
“娘哎,这比抱着拆哑弹还让人心慌啊!”一个小战士,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手术期间,其实他们比谁都心慌。
医生们忙着抢救,没时间担忧没时间心慌。
可他们有时间啊,眼睁睁的看着一会好了,一会又不好了。一会止血了,一会又喷血了。他们的心就如坐着过山车一样,上来了,下去了,说实话真的是难受。
一场车祸,六十多人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救活了大部分,但仍有十来个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有的是在送往医院的路上永远的闭上了双眼,有的是在手术台上闭上了双眼。
一时间,茶素市医院的后院搭起了好多的灵棚。特别是失去了孩子的父母们。
哭的是撕心裂肺。
“我的孩子啊,我给你做好你爱吃的丸子汤,给你做好了你爱吃的羊骨头,可你怎么就如此狠心的走了呢。你让妈妈怎么活啊。”
少年丧母,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
茶素通往鸟市的高速公路进行了整改,公路段的负责任和汽运公司的老总,也在这个冬天下了马。
但,永远无法挽回的是十来个年轻的生命。
走捷径沾小便宜有时候未必是近道,说不定是亡命之路!
医院是感情爆发最多的地方,也是一个不讲感情的地方。死亡与新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隔壁的太平间里母亲哭的要死要活,而另一边的新生房中,孩子的红鸡蛋,年轻的爸爸见到穿白大褂的就给塞一个,笑的如同一个傻子。
医院中的顺口溜特别多,比如吃吃喝喝妇产科,说的一点都没错。妇产科纠纷多,可患者也多,所以,如果一个医院,谁的衣柜里面饮料最多小零食最多,就翻翻妇产科的小护士就知道了。所以如果追妇产科的小护士,估计花费会大一点。
妇产科的患者高峰低谷的比较少见,它不像是骨科。
骨科是两头大,夏天和冬天患者最多。夏天几乎都是年轻人,在工地上班的年轻人,各种事故。而冬天则是老年人,冰溜子上摔倒的。所以相对来说,骨科的患者更依赖医生,各个科室中骨科的医生算是过的比较滋润的。
当救援结束后,医院当天就进入了正常的工作状态,绝对不会因为某个人意志而改变。而医生护士们的工作生活也在第二天进入了正规,不管心里如何,但生活毕竟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随着进入年底,茶素的天气越来越冷了。茶素的冬天,就一个特色,雪多,因为是在暖湿气流汇聚的地方,又有天山大空调的存在,这里的冬天三天一场小雪,五天一场大雪。
大雪导致的是城市生活节奏的缓慢。内地的人估计想象不到茶素人命在下雪时候的快乐。当然了前提条件是吃饱喝足没事。张凡对于下雪有点不是特别喜欢,估计从小没见过多少雪的他对于天天早上起来扫雪不是特别感冒。
医院门口长长的街道扫雪任务已经给承包出去了。一年八千,不管下雪不下雪,也不管下几场雪。扫雪,在边疆是落实到人头的,不要像是内地,全靠环卫工人。
清晨,张凡下了楼,看到半个汽车半个身子都在雪中,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了步行。漫步在大雪的天气中,公交车变慢了,行人走路变慢了,好像时间都变慢了。
行人的发色都变成清一色的苍白。张凡忽然不知道怎么想起一句不知道是谁的诗来:最是秋风管闲事,红他枫叶白人头!
张凡陶醉在自己竟然都能看着白雪吟诗的时候,忽然一个可恶的声音打破了自己的陶醉和意(a)淫中,“我去,张院,你都亲自走路来上班啊?”
不用说,是薛飞可恶的声音!
张凡白眼看了一眼薛飞和他老婆,“我自己不走路,怎么办?”
“你现在的地位自己走路有点对不起我们茶素医院,你就算不坐车也得人背着来上班啊,自己走路,掉分!”
“行了,就你闲话多。张院好!”他老婆嗔怪的推了一把薛飞。
“嫂子好,你这是?亲自送薛主任来上班吗?”
张凡好奇的问了一句。
“哪当然,我好歹是个主任,虽然是副的,可也要有人来送着上班啊!”
薛飞就是这样,你不搭理他,他都能自说自话的和你聊半个小时,你要是打岔了,没完没了。
“我是去妇产科。”薛飞老婆有点羞涩的说了一句。
薛飞和他老婆结婚有好几年了,如果说有关系,估计都有点历史了。毕竟人家从高中就开始勾搭的。
可虽然两人打打闹闹,以前的时候时不时薛飞的脸就让老婆给挠的像是花猫在发情期打了架一样。可两人的感情是经过贫富考验的,早先的时候,薛飞在骨科,因为经常吃射线,就先没要孩子。
等到了急诊中心,射线不吃了,就封山育林了快一年,可现在好了,孩子好像不怎么见动静。
薛飞不着急,可他老婆不愿意了。昨天晚上两人谈论了半天,薛飞老婆早上起来,说什么也要来检查一下。
医院的医生其实也挺悲催的。年轻的时候,精力旺盛,一天到晚的恨不得化身成一个小泰迪,可身不由己,五年的住院医下来,身体中的哪点激情全都飘逝不见了。
等到了主治,稍微好一点,想要孩子了,问题来了。白天面对着病号说,你要顺其自然,你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回家好好休息,多吃点补锌的食物,比如干果什么的。
晚上回到家,被老婆恨不得给拽掉下来,吃着核桃和巴大木都一点都香了,泛着一股子苦涩。
“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我今天手术不多。”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张凡给薛飞说了一句。
“好!”别看薛飞在路上一路的风骚,但进了医院后,情绪还是不经意间低落许多。说实话,有的人一辈子都不愿意生孩子,而有的一辈子都要不了孩子。
薛飞老婆看出了薛飞的紧张。“没事,你能吃能睡,最近或许是咱们……”
“皮都快磨破了!”薛飞好似相当紧张的提了提裤子!
不孕不育,相对来说,女性比男性好检查,女性一般都是做彩超,看看输卵管子宫的情况,有没有粘连,有没有感染等,而男性就不一样了,测活力,测数量。
所以,薛飞略有不好意思,特别是在一个医院,平日里谁还不开个谁的玩笑,这一但测出个数量不够或者活力不够,以后都不敢开别人玩笑了。
张凡一头雪的进了办公室,陈生就来了,虽然老陈没进班子,可管着三个分院的医务处,就算没举手的权利可开会仍然不能少了他,所以他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比老居高一头了。
“哎呦,张院您怎么没打个伞啊,这要是感冒了可不得了啊,下次下大雪,我让小车班去接您,车都在车库,进出也方便。”
老陈忙着给张凡找毛巾。
“行了,别忙活了,我自己来,今天有事情没,没事情我去手术了。”
现在的欧阳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前虽然不管事,可好歹能按时来上班,在办公室能找到她,现在迟到不说,还早退,今天的这个天气,估计在家看着棒子剧欺负她家老头子呢,想让她来上班,有点难。
所以,现在很多事情,张凡也没人依赖了,他必须自己上。
“前天通知的说是今天组织上的同志要送三个副院长上任,前两天太忙,没给您汇报。今天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他们来不来,不过没有另行通知。欧院不在家,您又要去手术室,任书记又不太爱说话,您看……”
老陈也有点难为的说道,老陈真的有点为难。
医院中的杂物,几乎全都归他说了算,这样一来,的确是权柄较大。可难为的时候也相当多。现在医院虽然没下文件升格,但茶素政府已经不管了。
现在打交道的都是上级,他一个没进班子的人,有时候,经常让上级领导诘问,“怎么是你汇报的,你们医院的主要负责人和领导呢?”
老陈能说什么?难道说,老太太看棒子剧呢,张少爷在手术室顾不上你们!所以,他只能陪着笑的汇报工作。
可今天不行,要是组织上的人来了,结果就自己出面接待,这就成政治事故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没有领导的会议是不严肃的。老太太不是善茬,他惹不起,只能抓着张凡了。
张凡一听,微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放下白大褂,坐在椅子上等待了。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他的确是想做什么手术做什么手术,可另一方面也有了责任。
鸟市的送新队伍,没有因为大雪而耽搁,毕竟这个级别有时候形成议题,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按时来。车队从鸟市出发,进入天山后,雪就大了起来。
“边疆的雪都下到茶素了!”组织部的老大亲自送人。
不送不行,因为前一个书记已经让鸟市老二在津河就地免职了。虽然痛快,可也意味着鸟市领导选人的问题。所以,这一次,相当的重视,路人丙来的时候,组织上的老大都没出面。
“茶素毕竟是边疆的小江南,气候还是不错。等到地方了,领导可以多休息几天,呼吸呼吸大雪后的茶素空气,比鸟市干燥的让人流鼻血的空气舒服的多。”
赵京津笑着对领导说。
来的时候,开道的是两辆牛头霸道,跟着霸道的是考斯特。他们都坐在考斯特上。
“嗯,赵教授对茶素熟悉一点,以前和茶素合作的次数也相对多一点。茶素的医院很复杂啊!你们去了以后,先要和当地的同志打好基础,然后再施展自己的抱负。
路通知下车伊始说了一些不太注意的话,就让茶素市医院的领导给……”
组织老大谈了一口气,又对着三个人说道:“上级对你们的期望是很大的。茶素医院以后将是对外的桥头堡,你们都是正规军出来的,一定要秉着组织多年的培养,不能跟着他们跑。
你们知道不知道,茶素的小金库比政府拨款都富裕,这种事情要不得啊,他们为什么就不上交给政府,让政府统筹规划呢?所以,生活上靠近同志同事,但在事业上必须有自己的操守。不要搞的茶素医院像是……”
组织老大,对于不能完全任命茶素医院的领导职位,很是不满,这表示着什么,这表示着茶素就不是他们组织考察出来的,有了功绩也不和他们选人没多大关系。
所以……
老赵都点的如同小鸡吃小米一样,其实心里早就蝴蝶在飞了,他是来干嘛的,他不是来抢权夺位的,有这个心思,他就在鸟市的中心医院和院长斗了。
他是有目的,他是奔着以后冲击院士来的。
而附二的闫晓玉教授更是眼睛望着车窗外,不知道想着什么,好像领导说的话,她没听到一样。
而附一出身的罗正国寻思的是怎么能让茶素的脑外发展的更好一点,怎么能和首都的中庸联系的更紧密一点。
所以,这个队伍,来之前就等于早早投靠了茶素。现在指望他们,估计有点难了。
鸟市的组织领导,这次来,不光是送人,还有一个事情就是医院换牌子,换名字。
中央已经同意茶素升格了,现在继续让茶素用市医院的名号,已经不合适了。
华国比较重视这个名不正言不顺。
比如孩子起名字,这是相当的讲究。条件好一点的,要找地方绅士给孩子起个名字。比如张凡的妹妹,就是当年两块钱找铁桥下的铁口神算给起的,当然了,张凡出生的时候,条件不行,可名字也是他爷爷想了真正一晚上给起的。
在比如,这几年好多小两口给孩子起名字,都比较有特色,好像这种徐夏诺言之类的已经不少见了。所以,当茶素医院要改名字,这个事情对于茶素医院的医生护士来说,这是个大事。
“欧院,领导带着几个副院长就职了,您……”当组织的车队进入医院后,张凡就示意老陈去呼叫欧阳。
欧阳因为路丙男的事情,对于鸟市有点看法,所以这次人家就不来。“哎呦,你给你们张院说一声,我不舒服啊,头也昏,眼也花,脚下也不利索,我想休息几天!”
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拿着餐巾纸擦眼泪的欧阳张嘴就说假话。反正就是没动身去医院的想法。
老陈心里说:“你这声音是生病的声音吗?我都听到电视里的欧巴了!哎,女人啊,不管到了啥位置,不管到了啥年纪,都幻想着爱情!”
老陈无奈的挂了电话,给张凡汇报,“欧院不舒服!”老陈皱着眉头汇报。张凡一看就清楚什么事情。“你去给欧院说,医院要改名字了,上级今天就要确定。”
“好!”
“又要干什么,怎么又打来电话了。我都请病假了,还要干什么?要不要人活了。”欧阳接通了电话,相当不耐烦的问道。因为电视里,好像说是男的患癌症了,要和女的分手,女的不愿意,两个人正吻别呢。
“医院要改名字了!”老陈拿着电话离耳朵差不多有半米的地方,然后对着电话说道。
“哦?我马上来,算了,你让小车班的来接我,我脸都没洗呢!”说完挂了电话。
“这是赵京津同志,边疆大河学者,让他来茶素,我是实在舍不得啊!张院年轻有为,以后一定要相互团结。”部长亲自介绍。对于茶素的班子问题,鸟市也相当的重视,一次出问题,可以说的过去,两次出问题,就不是能说的过去的事情了。
“老赵,欢迎啊!”张凡握着赵京津的手,笑着说。
“哎,当年让你去鸟市,你不去,没办法,只能我来了。”老赵握着张凡的手,颇有点感慨万千的味道。
老赵说话的时候,组织的老大特意看一眼赵京津,“这个已经没指望了!”他已经不指望老赵了。
“这位是脑外专家罗正国教授。边疆脑外一把刀啊!”
罗正国没等领导介绍完,他立马说道:“在张院面前不敢称边疆脑外一把刀啊!张院,茶素的脑外不太行啊,骨科都有骨研所了,你有点偏心啊!”
“哈哈,欢迎,欢迎。你来了就好了,火车还要车头带啊!”
“娘的,还没出师呢,已经折损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了!”鸟市组织老大心里也悲催的不是一般。原本选了一个在卫生系统有着各方面经验的老同志,想着他能来这边稳住,结果没想到了,老了老了,竟然犯了机会主义者的错误。
又想着,派几个鸟市顶尖的技术高手过来,反正文人相轻,技术人员也算是文人了,结果没相当,自己都没走呢,带来的人已经开始拜山头了。他都没心情介绍了。
“工作以后再谈,时间还长着呢。这位是闫晓玉同志。以前在附一是内分泌的教授。”组织的老大心里也没力气较劲了。对于张凡,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这位不光在鸟市老大那里挂了号,而且听说老二还要让这位经常去汇报。更可怕的是,这位不知道走的什么枝条,竟然和大经理有关系,娘的,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小伙子脑子不合适,这么强大的背景,跑来茶素边关当院长,这特么不是耍流氓吗!
“闫教授,辛苦了。欢迎你来茶素工作。”对于闫晓玉,张凡就没前两位那么熟络了。
“谢谢!”闫晓玉淡淡的说了一句,和张凡轻轻的握了握手。
张凡原本觉得这位估计不好伺候,看脸就知道。闫晓玉如果再年轻十岁,说是院花都不为过,白皙而精致的脸庞中夹杂着淡淡的书卷带来的一股傲气,可以说就如同自带保护圈一样,让人不禁有了一股子疏离感。
如果说任丽是天生的冷,这位就是后天自身优越带来的冷。当然了,如果和欧阳比,欧阳哪是就不是冷了,哪是霸道。
可张凡握着闫晓玉的手,张凡放心了。因为张凡感觉到了一个医学专家的手。干燥,就算她用再好的护手霜,都无法掩盖,几十年频繁使用洗手消毒剂带来的脱脂作用。
手,干燥而温暖,但绝对不软绵。这就是一个医生的手,就算再难打交道的人,有这样的手,就绝对在医学上下了不少功夫的,只要是个专家,张凡就不不怕打交道。
组织的老大已经不指望这三个人能干个什么了。所以耐心也就没多少了。
“你们班子成员都来齐了吗?”他打眼一看,就知道传说中茶素医院最不讲理的欧阳不在。
“第一分院有几个特殊的病号,是牧民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受伤了,欧院早上去查个房,我们三个班子成员,每天都有一个人轮换着去查房!”张凡也是张口就胡说。
不过这话一说,组织领导也就不说话了,点了点头。“你们在边境,是非多,不光要注意团结,还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听说你们第一分院要配备武警站岗了?”
“嗯,计划以后分院就是一个特殊医院,主要是涉外。”张凡陪着组织领导一边朝着会议室走,一边解释。
茶素这边的也算是悲催了。
人家的涉外,不是大亨,就是一些国外来华的白领。而茶素这边,大亨是大亨,可带枪的大亨还是挺麻烦的。
到了会议室,老陈早早就在会议室放好了铭牌。
欧阳速度也快,半小时不到就赶了过来,当然了,老陈早就在门口和欧阳统一了口径,糊弄一个外行领导,和玩一样。
“对不起,我来晚了。”欧阳对组织领导道歉。
“没事!没事,工作要紧,病人怎么样。”
“哎,患者倒是恢复的可以,就是那边的基础建设太差了,窗户都不是双层的,大楼隔温层都脱落了。以后如果真要设立对外医院,我觉得人家患者进门一看,扭头就走。”
鸟市组织的老大,听着半张嘴的,都不知道说啥好,他听说过欧阳难缠,没想到这么难缠,自己就随便客套的问了一句,这人就上杆子的开始诉苦,摆明了只要自己再问一句,她就会要钱。
组织这一块,权利是真大,所有的从上到下的官员,他们都有考察推荐的权利,可在钱的事情上,就比较差了。看着欧阳,他心里都流汗了。“同志们辛苦了!快坐吧,我给大家通报几项事项。”
欧阳一听,撇了撇嘴!顺势坐了下来。
不办事,不给钱,还想让我们听话,美的你!
组织老大来了,茶素老大没多久也来了。茶素医院现在比较特别,医院名义上划归到了鸟市,可除了张凡和鸟市的三个副院长在鸟市,其他人的干部档案全都在茶素,而科研还归人家卫生部负责。
听起来好像婆婆很多,可这些婆婆都是小老婆,没个主要负责的,现在就是谁给钱,谁说话硬气。而茶素医院,则是想听谁的听谁的。如果不给钱想白嫖,门都没有。
“鸟市的同志们对于茶素市医院能升格,能提到省级单位很是欣慰,所以这次我来之前,几个主要领导都嘱托我慰问茶素医院的工作人员,并对你们说一声,辛苦了!”
掌声,张凡带头鼓掌,会场中不是当天责任班的医生护士们都来了,医院开会除了一些业务学习的时候比较认真以外,其他会议和大家一样,台上的人无比热情,无比认真,台下的人各种水。
“哎,你说这大叔说咱升格了,工资会不会提高一点,听说鸟市附属几个医院,工资比我们多五百呢。”几个已经当了妈的护士凑到一起谈八卦。
“应该会高一点,不然不是白升级了吗!怎么,最近又要给你家老公买补品吗?你也悠着点,你家老公那个体格别让你给霍霍坏了。”
“去你的,你才霍霍坏了你家的那口子。”
几个人笑的是那么鸡贼,小年轻的医生搭着耳朵想听一下,就被边上的护士推了一把,“去,去,去,毛都没长全就来听老娘们聊天,也不怕晚上睡不着!”
医生们也八卦,“你看老陈,脸都皱到一块了,这次升格,他没进班子,估计回家哭坏了。”
“也可以了,他现在正儿八经的大内总管。三个分院和一个总院的医务处都归他管不说,下面的主任都是他带出来的兵,虽然没进班子,可比一般的副院长权利大,你小心他天天找你病例的麻烦。”
看着下面人各聊各的,没把会台上的领导当回事。组织领导脸都青了,可又没办法。这种技术单位,他了解的很,他除了能管着几个省管干部以外,其他人,他还真没办法。
人家也不靠着仕途吃饭。
“注意会场纪律,王亚男你还笑!”张凡拿着话筒说了一句,下面是在太过分了,声音都快比话筒的声音大了。
王亚男翻了翻眼皮,吐了吐舌头,把头藏到了人群里。
“领导,您继续!”
张凡笑着对组织领导说。
领导还说个屁啊,下面的人就没当他一回事,他也没心思继续了。
“医院升格了,那么医院名称就要改了。大家可以集思广益一下!”
其实来的时候,领导就授权让他决定了。他寻思着,让大家集思广益,估计没人站起来说。因为平常的时候,谁家的职工操心这个事情啊。
结果,他客气了一下坏事了。
薛飞第一个站起来:“我觉得把,我们医院背靠天山,以后就叫天山医院把,魔都不是有个山华吗,我们就是天山,比他要大气。”
“嗯,不错!”
“不行,直接叫昆仑医院,比天山更霸气。”有出来抬杠的。
更有不服气的,毕竟薛飞当的副主任有点取巧,很多有资格的没上去以后,针对薛飞的不老少。
“没一点点水平,你以为是动物园啊,你怎么不说花果山呢!”
这就成抬杠了。
组织领导脸都绿了。这特么怎么一个医院都是这样不靠谱的啊,老的不靠谱,小的更不靠谱,就连工作人员都不靠谱。
他咳嗽了半天,都没止住下面抬杠的。
一个单位,说是上上下下都团结一致,哪绝对是胡扯。三个人都能发明斗地主的国度,哪里可能人人都团结,大方向团结都已经相当不错了。
比如急诊中心,以前还是急诊科的时候,是个人都不想去。急诊科、传染科、儿科、病理科,被医院号称为四大冷宫。领导吓唬住院医生的时候,就会说,你听话点,不听话小心我把你弄到传染科去。
或者,说医师资格证书,考了好几年没考上的,或者考上了可成绩太低,这种时候如果没背景,往往都会弄到这几个科室。
急诊科忙不说,还没钱,没钱不说,纠纷还多,时不时的就要挨打。而传染科,没钱不说,还危险,因为好多传染疾病,第一次治疗都是国家免费发药的。而且很多抗感染的药物,都算是国家垄断的,这里面几乎没有回扣,所以,医生没人愿意去抢着干。
儿科,就不说了,早年的少生孩子多种树,导致了一个孩子生病,往往会有七八个大人来,你一言我一语,问的医生烦了,就出矛盾。所以这个科室也不好干。
至于病理科,纯粹是因为没钱,病理科的耗材就一点染色剂和玻璃片子。能有多少钱,这点钱还不够病理科主任一个人拿的,所以医生们也不爱去。
可随着茶素急诊中心的成立,这玩意就不一样了,薛飞没事就吹牛逼,“你骨科有啥了不起的,你们有飞机吗?你坐过直升飞机吗?也就我家楼顶没平台,不然我上下班都是坐飞机的,一群土鳖!”
急诊中心现在光手术室就有六个,各种设备该有的都有,几乎可以说是能形成一个甲等二级医院的条件了。设备多,截留的病号就多,为啥薛飞老是喜欢嘲讽骨科。
因为这个兔崽子没是就截留骨科病号。能急诊的手术,他全给截留了。这让骨科的相当不满意。随着张凡对急诊中心的重视,其他外科人员的配备齐全,这小子几乎什么外科都截留。
所以薛飞现在敌人相当的多。他一站起来,其他原本不想掺和的人都要站起来发表发表反对意见,不是说想法不同,纯粹就是朝着薛飞去抬杠的。
这抬杠不要紧,结果让组织领导下不来台了。
“额,呵呵,同志们都挺热情!”组织领导看着张凡尴尬的说道。
“额!是,是,平时这种机会少!”
都特么是尬聊了。领导说大家踊跃,大家当了真。领导难为情了。
好半天,领导说了一句:“大家的想法都很好,都有特色,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就叫鸟市第六医院!”
这一下,下面的人更是开锅了。
不知道那个秃小子,在角落里喊了一声,“鸟市的市六院是精神病医院,省六院就是精神病省六院!”
欧阳瞟了领导一眼,对于喊话的人,她知道是谁,可就是装着不知道一样。
其实,茶素医院怎么说呢,在领导的眼里,有点像送出去的孩子,结果几十年后,孩子发达了,现在回家后,家长尴尬,孩子也尴尬。毕竟不是亲眼看着长大的。
没感情是假的,可感情有多少也不好说。
欧阳对老陈悄悄说了一句:“去把中庸的李教授和中庸医科大的几个专家都叫来,还有特种医院来监工的金毛国的人也叫来,还有丸子国的教授也请来。”
老陈点了点头,一溜烟的走了。欧阳现在是,谁给的钱多,对谁亲。对占便宜的中庸不怎么给好脸色,对于金毛国也不太友好,因为特种骨科对于骨研所的干预力度特别强。一言不合就仲裁,这让欧阳前几个月天天吵架。
至于丸子国,欧阳还是亲热的,因为丸子国给的钱多,而且还给弄了一个呼吸重症ICU,这在边疆都是头一份的。体外呼吸机,满边疆算,只有茶素有。
怎么说呢,如果真按照这个名字叫,也不是不行,但以后如果真有什么拨款或者科研项目,就要轮着来。第一下来第二,第二下来第三,这个是跑不掉的。
而挂靠在边疆医科大,欧阳又不太愿意,以前的时候,人家边疆医科大看不上茶素医院,现在是茶素医院看不上边疆医科大。
随着中庸专家的到来,和国际友人的到来,大家越发的高兴和热烈了。人就是这样,刚开始要是冷了场,真就冷了场,可要是暖场暖的好,后面想凉也不容易。
薛飞这个暖场小王子,被针对的太多,相当不忿的坐了下来,嘴里还在念叨叨的说:“一群红眼病,一群红眼病,就是嫉妒老子,龟儿子!”
最后,会议在大家都不满意的情况下,散会了。
“一群没文化的。外科的知道什么,还起名字呢,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几个平日里比较活跃的内科女医生在回科室的路上不停的鄙视着外科的汉子们。
“内科的几个太能说了。我连嘴都还不上。”外科的几个小伙子不甘心的说着。
这种事情就没办法凑到一起来,反正什么名字都不合适,最后就成了吵架。
这算是让组织领导见了世面了,“同志们都很活泼啊!”
张凡挺尴尬。
欧院无所谓。
赵京津他们还没正式入职,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在小会议室里面。
欧阳强烈反对了挂靠在边疆医科大的提议,最后弄来弄去,弄了一个中庸大学茶素联合教学医院。而且,不光要挂中庸的牌子,还要挂卫生部的牌子,因为人家说知道了茶素的科研。
索性省里也挂上了省管医院的牌子。
欧阳乐坏了。
定完名字,赵京津他们也入职了。
欧阳也不会家看电视了,急急忙忙的让老陈去制定牌匾,这个体系内的牌匾,不是随便找个广告公司就能弄的,“快去订,不然人家过年放假了!”
对于欧阳的爱面子,大家都是清楚的。
“赵院长、罗院长、闫院长,明天早上我带各位进行一次行政大查房,一边让各位了解一下医院的科室,也让各科室的同志们认识一下新来的领导。”
因为起名字,三个院长都没被介绍,会议就被闹散场了。现在只能这样了。
……
“你们医院要还名字了?”回到家,邵华好奇的问张凡。
“嗯,三个名字,中庸的,部里的,省里的。我都担心牌匾来了没地方挂。”张凡一头官司的给邵华说道。
“嘿嘿,谁不知道你们老院子好面子,这下可有得显摆了。明天你有时间没?”
“怎么了?”张凡问道。
“要过年了,明天我和静姝去万象汇买衣服,你去不去。你过年也没衣服。”
“老赵他们就职了,我明天还要带着他们去各科室查房呢。你们去吧,你的眼光比我好多了,你买的我都喜欢穿。”
张凡讨好的拍了拍邵华的马屁。
“好吧,你比总理都忙!”
邵华白了张凡一眼。
张凡笑了笑没在意,这种时候,说啥都是错,但也不能不让自己的女人说,当然了,晚上的时候,让她知道知道厉害,然后三四天内就不会说了。
第二天,张凡仍旧没开车。因为邵华要用车,她的皮卡在市区有点招摇,满茶素目前就一辆,经常被人说是矿老板的小三,邵华在市区几乎不开皮卡。因为下雪了,老人的两个车也不行,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进入冬天就不动车了,所以没雪地胎。
所以,只能开张凡的了。茶素的冬天,汽车必须换软一点的雪地胎,不然开车踩一下刹车能滑出五六米以外。
清晨,张凡悄悄起床,挪开了邵华的腿,掰开了她的手。一晚上如同八爪鱼一样,弄的张凡老做噩梦。穿上衣服,悄悄出门,平日里都是邵华起来给张凡专门做早餐的。
可昨天打架打输了,她没起来。
茶素的冬天,特别是清晨,出门真的需要毅力。寒风专门朝着衣领缝里钻。
张凡小跑着进了医院。看到邵华表哥的包子摊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买了几个包子。
邵华表哥表嫂的生意很好,把以前擦着鼻涕拿包子的那个包子摊给挤走了。两人也是懂事的人,从来不打着张凡旗号干什么。就是以前不收张凡的钱,这让张凡不好意思。不过这次,人家还是收了,他们也知道,张凡现在是院长,要格外的注意。
行政大查房开始。
张凡带着一群人呼啦啦的开始查房。这种查房不是业务查房,所以张凡很少进行行政查房。因为这种查房,就是个面子工程,或者院长带着一群行政人员没事在临床走一走而已。
最多问问,工作累不累啊,你们辛苦了,平时要注意水电门窗,注意自己对患者的态度啊,都是非医疗出身的院长干的事情。
“这是消化内科的主任,我们消化内科,现在和普外科合作比较紧密。两个科室之间的科研合作还是很频繁的。”消化内科,几个大内科中,最差的科室。
早先是主任要退休,几个有资格当主任的医生咬的到处是毛,最后外聘了一个,可又压不住人,反正科室发展的比较缓慢。
介绍完了以后,张凡对着闫晓玉说道,“闫院长,以后消化内科和内分泌你要多费费心了。”
“好的!”
一路走过,张凡一边介绍主任们和医生护士们和几个副院长相互认识,然后一边安排副院长的具体工作。
茶素医院,现在官方名称比较混搭。茶素人民继续叫茶素市医院,中医院之类的还没被吞并的和政府的人直接喊茶素省院,至于茶素市医院自己的人,内科的自己说是中庸教学医院,外科的说是联合医院。
但,总的一句话,茶素医院中工作人员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变化。因为医院不光是升格了,工资也升格了,对于普通的工作人员来说,这是最实惠的。其他,都是浮云。
不管升格不升格,每天干的还是以前干的活。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年底的脚步也越来越近。除了一些老病号,其他患者相对往日来说也少了很多。
所以,医院的工作人员也随着普通市民迎接着年底的到来。随着茶素医院这两年的发展,就好像一个药引子一样,让医院周边发展的竟然还挺不错的。
比如两个五星级酒店,还有高新区的各大医药器械公司,特别是医药器械公司,造就了不少就业公司。当然了,这种规模的新企业放在内地或者大城市,都不见冒泡。可在小城市就不一样了。
而茶素医院,准备着慢慢的开始发年货了。这是边疆的企业的传统,早年的时候,因为各种交通和贸易的不发达,往往一些企业的产品必须靠着当地购买才能活下来。
政府也就忙着帮忙,给各大企事业单位下发任务。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习惯。
今年是张凡正儿八经当院长的第一年,以前的时候虽然也是院长,可名义上欧阳还是老大,现在不一样了,张凡当家做主了。
周一的清晨,就有一大帮人守在张凡办公室的门口,不过张凡上班就没去行政楼,直接去手术室做手术去了,一台髌骨骨折的手术,冬天的时候,这种骨折是最多的,往往天寒地冻,一个不小心,滑到跪下,膝关节的盖子髌骨受不了这种冲击力,就碎了。
这是老年人居多,而年轻人,往往都是破头的。特别是往往年底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分手也算KPI,很多人在这个时候,选择分手。和平一点的,分手还是朋友。不和平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而且,往往都是在夜晚分手,往往动手的都是女性,最奇葩的是,这几天在茶素医院流行着这样的说法:我要做最甜的女生,要用最好看的瓶子,把前男友的头打成,最好看的形状。
形状好看不好看,不知道。可急诊中心或者脑外的医生最烦这种破头手术。缝合这种破头用不了几针用不了几线,可肉里挑玻璃碴子就是个相当麻烦的事情。
有时候,玻璃碴子扎了一头,扎的如同刺猬一样,医生要是挑不干净把头给缝上,好了,半年以后,小伙子绝对脑袋上能长个不明包包。
所以,这几天急诊中心就比较忙了。张凡早上进入手术,一直做手术到了中午。医院这个行业,特别是一个地区的龙头医院,手术根本就做不完。
这几天没有大手术,全是小手术,而且还是一个比一个急的手术。张凡带着骨科新来的轮转医生帮着做一台是一台。
“张院,我们骨三科现在人手实在不够了。”周成福做完自己的手术,跑到张凡手术室来和张凡打招呼。
“我这不是来给你们帮忙了吗,现在年底了,到处缺人,你让我给你变,也变不出人来啊!”
以前的时候,张凡当医生,总觉的领导抠门,一点都不大气,缺人招人不就完了吗,地域不好加工资薪水不就解决了吗?
等张凡坐上院长的这个椅子后,他才明白,医院是个浪费大户,一天浪费的各种材料就是一个相当大的数字,而且,别看盖个大楼什么的好像挺贵,其实最贵的是人工。
周成福现在是骨三科的主任助理。王亚男和许仙都不怎么服气,所以,周成福既要在领导面前表现,有要安抚科室的医生,也算是明白了当领导难处。
对于这种情况,张凡就会装糊涂,他绝对不会参与到下级科室之间的内部矛盾,他是仲裁者,出问题打板子就行了,一旦介入,绝对会被人说一碗水端不平。
所以,有能力就自己摆平,没能力就下台,这就是张凡对于各个科室甚至是医院中层的要求。
打发了周成福,没一会,肛肠科的顶梁柱王子鹏也来了。小伙子考上执业医师后,就被张凡送到了山华进修了一趟肛肠,回来以后,虽然是个住院医,但肛肠科的手术几乎都是他在做。
华国一个肛肠科,一个妇科,还有一个手外科。公立医院实在是发展的特别费事。而茶素医院,早先的肛肠外科主任娶了小老婆后,就跑去南方捞金,肛肠科连个痔疮都做不下来。
所以,现在王子鹏进修回来以后,已经打出茶素护菊大队的称号了,小伙子也吃苦,半年的时间,一天都没有休息过,不论是正常上班还是节假日周末,几乎天天泡在医院里。
“张院,嘿嘿!”王子鹏站在张凡身后,帮着张凡紧了紧手术衣。
“干嘛?王主任!”张凡调侃的说一句。
张凡现在已经有点心得了,对于这种年轻人,听起来好像是他在调侃,其实这就是一种鼓励。
“没事,没事。好久没见您了,我就进来打个招呼。”王子鹏略带羞涩的笑了笑。
“行了,见也见了,没事就走把。你们现在找我,我都害怕。”
王子鹏走了,张凡一边做手术,一边寻思,“这小子从初一就谈恋爱,竟然最后和他的小女友成了正果。可这么羞涩的家伙,竟然都能从初一到现在,也是奇葩啊!”
手术室的大门合拢开开,一会一个人。
手术做完了,王亚男也进来了。她和骨三科的几个副高今天做髋关节置换,做了一早上。
见到张凡后,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张凡瞅了一眼,没搭理她。
等了半天,看张凡没反应,王亚男不高兴的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团员了!”
“嗨!你是不是团员,是不是党员的,和我说有啥用,这事去找欧院,她现在是书记。”
“你们当领导怎么和我妈一样,不停的催着我相亲,我不结婚是不是碍着你们升官了!”
王亚男一头的官司。
张凡一听,赶紧拉着她进了休息室。
“你都多大了,还说话没招没调的,什么情况?”
“医院的团a委,组织相亲,而且还给我弄了一个什么领队!我丢不丢人啊,好像嫁不出气,带队找男人一样!”
“额,这个老陈啊!”张凡叹了一口气。“行了,你的团长被免职了。不去就不去。”
张凡对于边疆的这个习俗,怎么说呢,反正是抗拒也不算,就是不太赞成。
往年的时候,每到年底,老陈就会组织着医院的年轻医生和年轻护士和各大单位开联谊晚会。
对口单位还特别多,上到政府,下到学校公安局,反正是有年轻人的单位,都是茶素医院的联谊对象,而且全是事业单位的,用老陈的话就是这都是经过政审的!
这种联谊,其实不是说医院的领导闲着没事干,而是为了留住人才。早年的时候,边疆为了留住人才,是发老婆的。可现在发老婆成本太高,再发就破产了。
所以就弄成了相亲大会。
而且,老陈都做出经验了,什么男女插花坐,自我介绍,交际舞,做游戏。反正老陈要是退休以后,去个婚介所找工作,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辉的生物老师,就是在相亲会上认识的。然后对眼开泡,有了孩子以后,李辉想跑都跑不掉。
而现在张凡觉得,没必要。茶素医院现在已经有底气了,不怕别人跑了。
不过对于这种传统,张凡也不好说什么。而且,随着茶素医院的升格,现在医院有编制的医生都是香饽饽,如果护士有编制,更是一女百家求。
早上的手术做完。张凡也没吃食堂送到手术室的饭,直接去了职工食堂。
现在的职工食堂,就像是一个美食街一样,档口很多。谁家的菜不好,谁家的饭不好,不用医院赶,他自己就因为没生意走了。
张凡对于医院的误餐补贴直接发钱,也不发卡。
“张院!”
“张院好!”
“张院来吃饭啊!”
一路几乎都是点着头来过来的。以前的时候,张凡还会站着和打招呼的人聊两句,现在也不聊了。
打招呼的人太多,而且如果全都聊几句,也别吃饭,最主要的是,不能给别人一种错觉,哇,张院重视我了,是不是下一批就让我去进修啊!
过油肉拌面,张凡刚端着碗坐下,老陈就追来了。
“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吃了,就等我一会。”
“正好,我也没吃,我陪张院吃点!”
不知道真没吃还是假没吃,老陈也端着半碗饭过来了。
一边吃,一边聊。
“年货怎么办?”老陈看着周围没人,就悄悄的问道。
“年货?”张凡楞了楞。然后好像明白了一点,“总不能发包子吧!”
“呵呵,往年的时候,因为咱们的财政全都靠茶素政府,所以什么舅子办的粉条厂,大姨子弄的奶酪厂,小叔子办的养猪场,反正就是半死不活的企业,大家号召救助,然后发一堆东西。”
“哦!”张凡反应过来了,“我家储藏室里面还放着去年发的粉条没吃完呢,今年不要了,什么玩意啊,下锅里就是糊糊。”
“哪今年发什么。不发点说不过去,都发了好几十年了。”老陈搅拌这盘子里的面条。心里也暗暗嘀咕,“年轻老板就是不好伺候啊,一言不合就PASS啊。”
“巴音的老公学峰不是卖草场羊牛肉吗,可以预定一点。一人按照半只羊二十公斤的牛肉预定。必须确保是草原牛羊肉,可不要催肥出来的。水果,我们是西北,平日里南方水果太贵,过年了,让大家高兴高兴,预定点南方水果。
还有海鲜,不要在弄粉条奶酪的,发下去挨骂不说,还吃不成。”张凡想了想,大概也就这些了。
“水果买点小芭蕉、芒果、菠萝、红毛丹一类的,海鲜,弄点大虾螃蟹还有海鱼贝壳的行不?”老陈随手就拿出笔和笔记本了。
“行!”张凡点了点头。说实话,边疆水果多,可缺什么想什么,边疆卖的香蕉,就如同萝卜,吃起来都是脆的,可买的不少。还有就是万象汇的海鲜自助。臭鱼烂虾价格贵的要死,可周末都排不上号。所以,张凡想着接着过年,大批量的预定一点,也别让白天黑夜都上班的医生护士们再去排队了。
“水果和海鲜去哪预定呢?”老陈一本正经的问道。他难道连个卖水果和卖海鲜的地方都找不到吗?
不是他找不到水果商人和海鲜代理商,而是去谁家买,这是重点。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买。老陈这一点做的特别好,就是抓重点。其他方面或许马马虎虎,但对于重点,老陈抓的特别厉害。
这也是他能历经三朝,都稳稳坐在医务处老大的位置上不仅不掉下去,还有缓缓上升的迹象。
张凡想了想,“无所谓,货比三家,但是一定要保证质量,咱们别好心办坏事,发下去后,满医院骂娘的就没啥意思了。”
“行,张院你放心,一定质量过关。”
企事业单位的福利不太一样,政府的福利道道特别多。文件上明确规定,不准发福利,然后大商场的各种卡,也不知道从何种途径就到了大家的手上。
一般的城市,都有一个普通人不去消费的商城,平日里售货员比客人多,而到了年底,才是人家大宗出货的时候。几万一套的衣服,上万一双的鞋,全是卡,用现金的都不好意思!
而企业就相对好一点了。虽然茶素医院可以类比公务猿,但还是企业,一年所的利润除了上缴以外,还会按照比例给员工发放福利的。一般的企业是难做账,而茶素医院这种企业是账难做。
所以一年到头,其实员工的福利,到底怎么发,全是领导的一句话。以前茶素医院要听政府的,不然人家给你不利利索索的拨款,现在不一样了,当家做主了。
吃完饭,张凡回到行政楼。门口大批的人守在门口。
“张院,您好啊,我是翔云医疗公司的!”
“张院您好,我是粉条厂的!”
这些人一手拿着条子,一手拿着商场卡。
欧阳调教了张凡两年,从当年收了一箱子牛奶,就让老太太劈头盖脸的骂的像孙子一样,然后一点一点的调教张凡怎么和上级打交道,怎么和下级打交道。
说实话,如果只当一个简单的医生,这些本事都用不上。可现在就不一样了。
张凡的太极打的比路丙男就厉害多了。毕竟欧阳老太太是从基层干起来的,不,应该是从基层斗争起来的。
“轮椅?你去问采购科,这么小的采购,你也好意思上门?赶紧去吧,完了人家就下班了。”
“彩超?这个我们倒是需要,目前最先进的你们有几台,我们医生现在都用习惯最先进的了,一天吵着淘汰以前的,你们要是有,我就采购几台。”
“粉条?这个去问食堂!”
条子一个不拉的全收了,卡一张不要,这玩意就是个炸弹,虽然是不记名的,可人家会记日记啊。
……
到了年底,工作繁杂而琐碎。张凡现在不光要回顾一下过去一年干的工作,还要展望一下,下一年的工作预期。说人话,就是既要写汇报,还要既定计划。
这个事情对于医院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因为院长明年想干啥,资金和人力都要靠着这一方面去投资的。比如今年要发展内窥镜中心,那么年前就要开始和各大内窥镜的代理商探讨价格。
华国的医疗器械很麻烦,有一级代理商,有二级代理商,还有三级代理商。反正价格都不一样,有些一级代理商和一级代理商之间都有区别。茶素医院的体量还没有大到无视这些代理商的存在。
所以,要提前预定好了,让采购科和器械科去谈判。这种事情的坦帕,都是按照年来计算的,如果今天想要,明天就买,这个价格就有点肉疼了。代理商可不会放过砍你一刀的机会。
……
在医院未升格的时候,虽然张凡已然是法人了。其实张凡还是不太操心医院的全局,他就盯着外科了。现在不一样了,欧阳彻底是放了羊了,又事就让小车班的去接,没事,不是看棒子剧,就是逛商场。
一点不迟到不早退的觉悟都没有,她现在的日子可以类比神仙了。所以,现在张凡慢慢的体会到,三甲医院的院长,有点鸡儿难干啊。不光要平衡内外科的矛盾,还要估计到妇儿传染的情绪,还要调节医技科室和临床科室的不协调,更要重视医生和护士的关系。
处处是问题,处处要平衡。
这些事情,必须院长出头才能平息,因为追根到底,这是利益矛盾。比如今年省里给茶素医院给了二十个编制。这个编制比以前的时候值钱多了。
简单说,以前比如茶素的医院的编制,就算调动工作,也只能在茶素市内调动,比如调至卫生局或者是政府。这都是可行的,而现在,茶素医院的编制直接是可以朝着鸟市调动的。
就这一个,就让很多很多人眼红了。
别看就这一个,其实不在体制的人,永远不懂这里面的各种道道和艰难。
二十个编制,怎么才能让各个科室,让医生护士都满意呢?真的不好操作。
现在各大科室都缺人,一个两个都盯着编制,以前的时候,医生是本科,护士一般都是专科,甚至是初中毕业后的中专也行。不过想要编制,是不可能的。
唯才是用,但才太多了,就要看手里的毕业证了。
所以,如今,医生必须是硕士毕业,第一学位必须是重点本科的硕士生,这里面一般人不知道,张凡是深有体会。高考是拦路虎,但有高人竟然能绕过去,也是没了谁了。一个烂私立专科的毕业生,几年后可以成为中庸的研究生。
这种操作,都没办法说。
至于护士,最低学位本科。
茶素医院的门槛现在是越来越高了,但投简历的人不少。这就是一个升格为省管医院的好处。
……
冬天的季节里,呼吸道的疾病是常客。特别是一些老病号,从下第一场雪开始,反反复复几乎一个冬天,就奔波在医院和家两头,今天好了,每天又不行了。
特别是一些老烟枪,气憋的脸都成了紫茄子,但凡稍微好一点,仍旧拿着烟美美的吸两口,这种患者没办法说,只能延缓。呼吸科的疾病是干熬,就是熬到有一天,身体所有的能量都耗尽,无法再和气管中的痰液相对抗的时候,人也就没了。
而心内科,则是突发突止。因为天气寒冷,心血管的弹性往往会减弱很多,就和皮筋一样,看着好像变化不大,可在冬天,皮筋已经木了,特别容易断裂。
心血管也一样,然后就是因为年底春节的到来,很多家里各种的油炸,老年人往往一般都是爱财爱子,看到剩下的油腥,舍不得倒掉。然后,就着馍馍吃的一干二净。
这时候,就是危险的到来,原本血管已经变脆变的没有弹性,然后血管内有进入大量的甘油三酯,忽然一个激动,或许是儿子来了,或许是姑娘来了。
一高兴,结果嘴一歪,口吐白沫,脑溢血了!
天气越冷,外科病号相对来说就越少。别看天寒地冻好像特别容易发生车祸,其实这种天气下,城市的汽车车速都不高,就算剐蹭,也不严重。
所以到了年底,家里有老人的,特别要注意。不要让吃的太油腻,也不要吃的太饱。
现在的生活水平,少吃一口两口的,不是不孝顺,而是大孝顺。
(本章完)
“张院,你到底管不管。科室里面,三个大肚婆,两个得了重感冒躺在科室里面,一边当病号,一边当医生。在这样下去,我看着医生们全都要躺下。”
呼吸科的副主任打电话给张凡。
没一会,老居也来了。
“哎,医生的结构不好,现在呼吸科有点转不动了。”老居坐在张凡的办公室里。
内科女医生多,虽然也有男医生,但大多数都是女医生。不知道是天性的缘故,或者是文化的因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茶素的内科的女医生都爱比较。
特别喜欢和同一年进来的一个科室的女同事比较。你结婚了,我也要结婚,你发论文了,我第二天就发两篇。反正婚前比长相,比学术,恋爱的时候比男朋友,结婚后,比老公比家庭。
然后,一个怀孕,前后就想商量好的一样,同年进来的几个女医生前后脚的都怀孕了。
医院可以强制医生们在冬天不能结婚,但医院不能强制人家冬天不能生孩子。
“轮转的医生们现在能入科了吗?现在是怎么值班的。”张凡也头疼。
“三个大肚婆快要临产了,不给放假也说不过去。两个医生重感冒在科室里躺着,除过门诊的,还有驻点特需科的,驻点呼吸重症科的,现在在科室就四个值班医生。
叶医生和李辉两个人二十四小时倒班,两个副主任,一个副主任机动,一个副主任预备顶班,就这,还要躺在科室的两个病号时不时的穿着病号服给顶会班。
也就是今年轮转的医生多,有七八个,不然真的拉不开拴了。可让他们单独值班,我有不太放心,虽然现在没流感,可这个季节住院的,都是重病号,稍微一个不小心,就气憋心衰的,今天早上一个吸痰的,吸成了心衰,不得不切开插气管了。”
“开会吧!”张凡想了想,对着老居说道,又补充了一句,“院长级别的全都来。”
“好!”老居点了点头。
中午要下班了,张凡不得不让几个领导在一起开会。张凡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茶素医院的板凳深度还是不够,而且在他起来的时间段里,欧阳和他的发展目标全在外科上,对内科的不重视,在这个时候集中的爆发了。
张凡真的是庆幸。
这是在年底爆发,这要是在流感季节里爆发,怎么办,拿什么去应对?
这就是医生科室划分的重要性。
一般情况下,外科医生也能当内科医生,当然了这种时刻,就是拿来凑数的。看看最简单的疾病,有时候连化验报告单未必能都看,因为外科和内科真特么是两个学科。
呼吸内的主治医生能当消化科的住院,但绝对干不了消化内科主治的活。患者胃酸胃疼,呼吸内的主治分分钟就给开好了药,可对方食道静脉曲张,大口大口的如同喷泉一样喷徐,呼吸内的就搞不定了。
术业有专攻。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和裘派上下三代一样,代代有挂。
张凡的办公室里,医院的班子成员,除了欧阳没来,其他人都来了。而且几个没进班子的副院长也来了。
赵京津、罗正国还有闫晓玉三个人,这几天是抓紧时间的熟悉医院。带着医务处的天天跑科室。赵京津和罗正国原本就是外科的专家,相对来说茶素的普外和脑外的主任和副高,他们都很熟悉。
但其他人不熟悉,所以这几天两人跑完科室,就泡在手术室里。这就是技术单位的特性,你如果手底下没点功夫,都没办法和下面的医生交流。总不能私下见面以后,就大言不惭的说,你是我的人!
闫晓玉这几天在消化内科还有内分泌不停的查房,查病历,和医生们交流。
这个医院给闫晓玉的感觉就是,豪而和谐。
医院里的设备,绝对比鸟市几个附属医院中的设备先进。做一个教学医院,绝对是绰绰有余了。特别是消化内科的几个内窥镜,不光是胃镜也好,肠镜也罢,清一色的丸子国奥林巴斯的顶级镜子。
就这,他们已经成立了内窥中心。
和谐,是她发现,医院的除了工资和奖金以外,竟然还有一部分从小金库发出来的钱。所以,医生之间特别和谐。
其实普通人的世界里,为什么不和谐,逃不过一个字,钱。可茶素医院的收入就不一样。
对于的医疗,这方面政府承包,百分之七十的拨款,茶素医院,一年怎么都能赚一点。
可对外的治疗费用就不好说了。能出国看病的,都是一些富裕户。所以,茶素这边的国际部收入一点不次于茶素当地的酒厂,可以想象,茶素医生们的收入得有多好,所以医生们之间关系相当的和谐。
不过,闫晓玉也发现了现在制约茶素医院的一个问题,就是医院人才储备太稀薄。住院医级别的还好说一点,都不说副高,就主治这个层面,茶素医院就无法匹配高精端的设备。
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萝卜害了病,影响的就是上下十几个人的一个组。
所以,茶素医院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打了激素的胖子。看起来,五大三粗,雄武有力,可实际上,就是激素在吊命,一旦激素没了,掏出来尿尿都能尿进裤子里。
“快下班了,又把各位领导召集起来,不太好意思啊。不过有些事情必须尽快处理,不然过几天过年的时候,更不好处理。首先是三位院长的住处。
这里我要批评一下我们的总管。老陈,你说你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房子,说的过去吗。三位专家来茶素,你安排个专家楼算什么情况。你过年,他们不过年吗?”
张凡批评老陈。
前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一边是各种检查谈判考察组,另外一边又是手底下的人忙着在各个分院占位置,所以老陈有点顾不过来。
这个事情,还是他给张凡说的,让张凡在会上说说他,不然新来的领导,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舒服的。
“我检讨,我给三位领导检讨,是我工作,做的不到位,没有主观能动性,没有……”老陈一点都不解释,直接认错。
“没事,没事,专家楼不错,离医院近,离食堂也不远,挺方便的。”赵京津笑着打断了老陈的话。
“这段时间各种检查组,又遇上了流感,是有点忙,陈院长,我的意思是你提拔个医务处主任,别什么事情都你自己弄,后勤科,总务处,你都要负责起来。”
张凡对着几个人解释了一下,然后又对老陈交代,这就是正大光明的给老陈加担子。
说完,也不等别人说啥。
张凡又说道“内科,特别是呼吸科,这几天快要拉不开拴了。要不是居院长顶着,估计都会出事。”
老居,嘴里悄悄念叨了一下,“居院长!居院长?我特别就不姓居。”
“内科!”赵京津和罗正国相互看了一眼,就不准备说话了。
赵京津和罗正国两人这几天下了班,在专家楼里经常在一起聊天。通过聊天,两人更加明确了自己来茶素的目的。“我们不是来争权夺利的,茶素医院建设的时候,我们没出力,现在就是来锦上添花顺带着给自己加点科研荣誉。”
闫晓玉和任丽两人相互看了看。
她们两人是校友,当年两人可以说一前一后进的附属二院,虽然不是一个科室,但闫晓玉混的比任丽好。这里面有各种的因素,当初任丽离开鸟市来到茶素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辈子任丽完了,硕士白读了。
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任丽现在的地位,不仅没完,比闫晓玉都高这一点点。因为任丽是第二副书记,而她只是第三副院长。在学术上,任丽也没有落下,人家在丸子国带来的项目,不说边疆,就算华国都是能数的找的。
可以说,旗鼓相当。所以,两人虽然老早就认识,估计大学和研究生的时候就认识,可闫晓玉来茶素后,两人私下里就没见过面,所以,女人的友谊很艰难。
但现在,班长问内科了,她们俩都是内科的专家,也是内科的负责人,现在轮到她们拿出自己方案了。
相互对视中,包含的信息不老少。
张凡看了看,就对着闫晓玉说道:“业务院长先说吧!”
权利意味着责任,别想着光有权利,不想责任,门都没有,虽然来的时间短,可现在已经是内科的业务院长了。
“缺人,暂时轮转住院医我不建议立刻进入科室,毕竟我们现在缺的是有经验的医生,而不是干杂活的医生。”
张凡点了点头,示意闫院长继续。
“我想,我们可以向上级请求帮助。”
这话一说,张凡微微皱了皱眉头。
也没说不行,也没说行。
而是对着任丽和居马别克说道:“居院长你的意思呢?”
老居想了想说道:“现在值班的叶医生和李辉两个人,还是可以坚持一点时间的。我可以下沉到科室。”
老居说的话一点都没错。
现在叶医生和李辉两个人高兴死了。
这两人,现在都是死要钱。
一个是原本就是医院里贪钱大户,当初肺结核的病号叶医生都敢收,平日里科室里病号,她的最多。
而后来,多了一个李辉。
李辉一样死要钱,以前的是有钱就去酒吧KTV的,反正有一块花两块的人。自从有了孩子以后,立马变的不一样了。
现在他们两个人咬着牙的在科室里面拼,一人一个24小时,虽然累,但估计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还有其他的,绝对过三万了。所以,也就是呼吸科的副主任喊不行了。
李辉和叶医生,根本就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