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又是三把刺刀刺入蒙家有胸膛。
其中一刀，更是直接刺穿了蒙家有的心脏，心脏被刺穿，泵血功能严重受损，供给身体脏器还有大脑的血液量顷刻之间便急剧的减少。
供血减少，失去了血液中携带的糖原及氧气的给养，蒙家有全身上下所有细胞的活动都开始亮起红灯。
体感表现，就是冷！
现在分明只是八月，蒙家有却感到比腊月还要寒冷，冷入骨髓。
蒙家有的身体开始不由控制的颤抖起来，眼前也开始出现幻觉。
恍惚之间，蒙家有看到了年迈的老母亲，正拄着拐杖站在村口，巴巴的看着村口通往省城的那条小路，枯树皮般的脸颊上，正有两行混浊的泪水悄然滑落。
恍惚之间，蒙家有似乎看到了他的妻子，一个温婉的乡下女人，虽然不漂亮，但是很贤慧，将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条。
恍惚之间，蒙家有似乎看到了他的儿子，正背着个小书包蹦蹦跳跳的去上学，几个小伙伴招呼他快点，儿子快速的往前奔跑了几步，然后就忽然间停下来，接着抬起头，向着他在的方向看过来。
再然后，儿子的小脸上猛的绽放出笑容，招手高喊：爸爸……
“儿子！”蒙家有忽然间大声的咆哮起来，幻象便潮水般退去。
再接着，蒙家有的视野中便再次出现了“倒转”的油罐，他死死的盯着油罐，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哪！
“噗噗！”又是两把刺刀扎进蒙家有的心窝。
这时候，蒙家有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只有蒙家有的身体因为剧疼微微的抽搐了下。
就在蒙家有即将堕入永恒的黑暗之际，视野中忽然猛的亮起来。
什么情况？蒙家有当即犹如回光返照，耷拉下的眼皮再次睁开。
再然后，蒙家有就惊喜的看到，视野中那个“倒转”的油罐上忽然间就腾起了一团无比耀眼的亮光。
有亮光？
油罐被点燃了？！
终于还是被点燃了吗？
狂喜之下，蒙家有便大笑起来：“哈哈哈……”
这个时候，却已经没有鬼子顾得上蒙家有了，包括刚才给蒙家有下刀的几个鬼子，包括从更远处冲过来的鬼子兵，一个个全都转身回头，惊恐的看着罐区方向，更确切点说，是看着其中的一个起火的油罐！
油罐起火，傻子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而且看这火势，明显已经没法救了！
“八嘎，牙鲁！”为首的一个军曹长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咒骂，然后转过身就跑。
下一刻，围在蒙家有身边的十几个鬼子，还有从更远处蜂拥过来的更多的鬼子兵，便不约而同的四散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晚了，晚了！哈哈！”蒙家有却越发肆无忌惮的狂笑了起来。
再接着，蒙家有的笑声便被一声巨大到无法形容的巨响所淹没。
紧接着，一道足以摧毁人类视觉的耀眼强光便从油罐区猛的扩散。
蒙家有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过在闭上眼睛之前，他清楚的看到，一道犹如实质的气浪狂暴的席卷了过来，一下就将逃跑的十几个鬼子撕碎。
是真的撕碎了，十几个鬼子，霎那间就尸骨无存！
再接着，蒙家有就堕入到永恒的黑暗，壮烈殉国！
……
大约五公里外，小竹林深处。
一支雪茄抽完，房建伟终究没有等来想要的结果。
坐在驾驶位的燕凌便叹息道：“看来老蒙也没能得手。”
房建伟没吭声，只是下意识的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雪茄。
拿小剪刀剪开吸入端，再将雪茄烟叼嘴里，最后摸出打火机猛的摁下。
不锈钢的打火机便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下一霎那，一团无比耀眼的强光便从黑夜之中猛烈的绽放开来。
这团突如其来的强光，吓了房建伟一大跳。
饶是房建伟身经百战，见识了无数大场面，措不及防下也不免一哆嗦，已经打着的打火机便掉落在了裤裆，烫得他直呲牙，烫着蛋了。
接着，房建伟便猛的反应过来，霍然抬头。
几乎是在同时，驾驶位的燕凌也猛然抬头。
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越过车窗，看向油库所在的方位。
这时候，油库所在方向那团耀眼的强光已经稍有减弱，从之前耀眼到让人不敢直视的亮白色变成了暗红色，化为一团猛烈翻滚的浓烟，扶摇而上。
再接着，才是“轰隆隆”一声巨大的炸响声传了过来。
燕凌下意识的张开嘴巴，使口腔内和外部的气压保持平衡，保护耳膜。
“区长！”燕凌大声道，“油库好像炸了，看起来老蒙应该是得手了。”
“嗯，得手了！”房建伟重重点头，又说道，“老蒙好样的，他得手了！”
说到这里一顿，房建伟又将嘴里边叼着的雪茄烟卸下，远远掷出窗外，又道：“走，我们应该去接应老蒙……”
然而，最后一个“了”字还没出口，视野中又是猛然一亮。
而且，这次的光线亮度，比刚才亮十倍不止，房建伟和燕凌两人措不及防之下，甚至连闭眼睛都是来不及，一下眼前只剩白花，暂时性的丧失了视觉。
大约半秒钟后，房建伟、燕凌便“感觉”到一股狂暴的气浪席卷而至，一下就将两人乘坐的轿车掀翻在地。
掀翻了还不算，又推着往前滑行。
不仅车被掀翻，甚至连车窗也被这股狂暴的气浪一下撞开，化为碎片。
燕凌的脸颊被一块玻璃碎片划破，瞬间血流如注，不过他却毫无察觉，因为在汽车被掀翻的瞬间，燕凌就因为头部重重撞击在立柱昏厥当场。
房建伟虽然没有当场被撞得昏厥，却也受伤不轻。
足足有十几秒，翻滚的轿车才终于掉入一个水沟，停住了。
房建伟从里边撞开已变形的车门，从车内爬出来，先把燕凌从车内解救出来，再拖着燕凌从水沟爬到上面，发现整片竹林已经变得一片狼籍。
房建伟完全懵逼了。
因为此时的小竹林，就好像被一万头大象践踏过，变得一片狼籍！
愣了差不多有三秒，房建伟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一下就回过头，重新将目光投向战备油库方向，然后就看到，一朵巨大的蘑菇云，正从油库方向升腾而起。
这是，油库爆炸了？因为脑子受到撞击，房建伟的反应有些迟钝。
足足过了有十几秒，视野之中的这朵蘑菇云又变大了一圈，房建伟才回过神来，然后就跳着脚欢呼起来。
可叫了两声，房建伟便又流下泪来。
因为他想到了执行炮击任务的老蒙。
战备油库的殉爆如此猛烈，将五公里外的这片小竹林都摧毁殆尽，完全可以想象，躲在不到两公里外的蒙家有会是个什么结果。
……
在汇山码头。
码头宪兵到处找船去了，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就只能坐下来等。
在等待期间，土肥原贤二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浦东战备油库方向，说实话，刚才发生在油库的那次爆炸，真把老鬼子吓坏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爆炸最终并没有引发油库的大爆炸。
但是土肥原贤二不确定，守备油库的宪兵能不能够及时排除险情？
万一守备油库的宪兵不能及时排除油库，万一让中国特工再往油库发射一发炮弹，万一这发炮弹直接命中油罐……后果将不堪设想。
土肥原贤二只是想想，冷汗就已经下来。
然而世下事就是这样，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就在土肥原贤二担心油库会再次遭到中国特工的炮击时，浦东油库方向果然又猛的绽放起一团微弱的红光。
由于距离太远，这点红光看着并不强烈，就像是小火柴。
但是土肥原贤二明白，这一点跟火柴燃烧差不多的火光，意味着一发炮弹的爆炸，而这发炮弹的爆炸，极可能引发整个油库的殉爆。
一霎那间，土肥原贤二的心便提了起来。
川岛芳子的一颗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片刻之后，油库方向的红光便暗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但是土肥原贤二跟川岛芳子仍旧瞪着眼，大气都不敢喘。
又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油库方向都没有发生后续的爆炸，老鬼子和川岛芳子才同时松了口气，很庆幸，又没有炸。
川岛芳子一抹额头道：“老师，刚才真的是太惊险……”
然而，最后一个“了”字还没有说出口，油库方向却猛然一亮。
这是？土肥原贤二便有些错愕的回过头，然后他就绝望的看到，浦东油库方向已经绽放出了一团无比耀眼的强光。
这团强光是如此耀眼，既便是隔着十几公里，都让人无法直视。
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下意识的就眯起眼睛，遥望着这团亮光。
足足过了有六七秒钟，这团强光才暗淡下来，化为滚滚的浓烟，扶摇直上。
然后，又过了几秒钟，一团更加耀眼的强光，便以那团巨大的浓烟为中心，猛烈的向着四周扩散，就像一颗烟花，轰的一声就绽放开来。
这下，土肥原贤二跟川岛芳子再也无法睁眼，下意识的闭上眼。
足足过了有十几秒钟，土肥原贤二和川岛芳子才敢再次睁开眼。
然后，两人就无比惊恐的看到，刚才的那一团无比耀眼的强光，已经幻化为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几乎将整个浦东包裹住。
而且，这朵蘑菇云还往外散发出暗红色光芒，映红了整个夜空。
几乎是同时，一阵阵闷雷似的轰隆声才从浦东方向远远的传来。
不过比闷雷似的轰隆声先到的，却是来自脚下地面的剧烈晃动。
土肥原贤二因为年老体衰，再加上受到惊吓，当即一屁股摔跌在地上。
“老师！”川岛芳子赶紧抢上前，费力的将土肥原贤二从地上搀扶起来。
就这片刻间，土肥原贤二的脸上便没了血色，两片嘴唇也已经变得干裂，看上去就仿佛一下被抽干水分。
川岛芳子道：“老师，你没事吧？”
土肥原贤二却仿佛没有听到川岛芳子的声音，只是以颤抖的语气说道：“油库，浦东的战备油库，完了，全完了……”
川岛芳子痛惜的说道：“老师，只是一座油库而已。”
说到这一顿，川岛芳子又说道：“但老师你却是帝国情报战线的脊梁，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能有事，真的不能有事啊。”
“只是一座油库而已？”土肥原贤二惨然一笑又道，“说的可真轻松，你知道这一座油库里储存了多少航空汽油？你又知道帝国花了多大代价，才能够攒下这些航空汽油？你又知道不知道，没了这些汽油，第3飞行团就无法升空作战……”
川岛芳子道：“但是老师，这个责任不该你来背，这与你无关……”
“不，这个责任就该我背。”土肥原贤二摇了摇头，痛苦的说道，“是我的无能，才造成了战备油库被炸，我必须为此负责，我必须向天皇谢罪。”
“老师！”川岛芳子心下一颤道，“你该不会是想要……”
“芳子。”土肥原贤二的眼神慢慢转到川岛芳子身上，然后一点点的恢复焦点，最后一字一顿的道，“我会向内务省打报告，推荐你为土肥原机关的机关长，土肥原机关，还有内务省在上海的情报工作，就交给你了。”
“老师。”川岛芳子惶然的说道，“我怕担不起这个重任。”
“不，你能担起来。”土肥原贤二摇摇头说道，“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好学生，你的能力如何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说你能行，你就能行。”
“可是，老师……”川岛芳子还想要再说时，却被土肥原贤二一摆手给制止。
土肥原贤二制止了川岛芳子，然后转身走向他的尼桑轿车，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天晚上，就让我静静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川岛芳子想要跟上去，却终究没敢。
片刻之后，土肥原贤二的尼桑车便消失在码头外的大街上。
川岛芳子回过头来看，只见浦东方向升起来的那朵蘑菇云，变得更加的大了，大到几乎遮蔽住了上海的整个天空。
新昌，天姥山。
因为日军占据了嵊县、新昌县城以及各交通主干道，所以钟毅和随行的特战大队便选择了走小路。
天姥山就是必经之路。
此时，钟毅正站在白云尖的山顶上眺望着东北方向。
安镇远走到钟毅身边，问道：“参座，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上海。”钟毅伸手一指上海所在的东北方位，说道，“小安子你看，东北方的夜空是不是要亮一些？”
安镇远起初并未注意，但是经钟毅这么一说，发现还真是。
当下安镇远轻咦了声，说道：“还真是，东北方的夜空真的要明显的亮一些？”
“你也觉得东北方的夜空要亮一些？”钟毅脸上便立刻流露出一股喜色，道，“看样子应该是建伟他们得手了。”
“建伟？”安镇远并不知道敦煌计划，问道，“建伟他们搞什么行动了？”
钟毅道：“早有半个多月之前，我就给建伟他们拟定了一个敦煌计划，目的是炸掉浦东的战备油库，让小日本的航空兵上不了天！”
“真的？”安镇远大喜过望道，“那肯定就是建伟他们弄出来的动静。”
话音才刚落，徐超就匆匆过来，急声报告道：“参座，上海急电！”
“来消息了！”安镇远抢前一步接过电报，匆匆看完之后对钟毅说道，“参座，果然是敦煌计划成功了，浦东的战备油库已经被炸了！”
“好！”钟毅闻言，便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炸掉了浦东的战备油库，对小日本造成的直接损失先不说，只是间接的让日本陆军以及海军的航空兵在短时间内无法升空，就已经是极大的支援了鄞江保卫战！
当然，对于小日本来说，战备油库被炸本身所造成的损失，只怕是反而更大些，毫不夸张的说，这对于日本的损失，绝对是战略级的！
在另外一个时空，日本海军成功的偷袭了珍珠港，造成了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损失四十余艘舰挺及两百余架作战飞机，但是不幸的是，日本海军却在最后犯了个致命错误，因为过于谨慎而取消了第三波次攻击，结果没能炸掉珍珠港的战备油库。
日本海军要是炸掉了珍珠港的战备油库，要是引爆油库储存的四百多万吨油料，整个港口的基础设施就会被夷为平地，美国海军积攒的战略物资也会损毁殆尽，如此一来，美国海军就只能够直接缩回到西海岸。
小日本设在浦东的战备油库自然无法跟美军设在珍珠港的战备油库相比，不仅是地位不如，储存的油料数量也没法比，因为小日本在浦东储存的油料还不到十万吨，而美军在珍珠港储存的油料却超过四百万吨。
但既便如此，这对于日本来说也是战略级的损失！
因为日本是个贫瘠的岛国，十万吨汽油举足轻重！
举一个例子，小日本的九六式陆上攻击机一次加油大约为三吨，十万吨航空汽油就意味着日军可以出动三万三千余架次的九六式陆上攻击机！
再举个例子，在长达八年的、整个中日战争期间，日军总共出动了大约九千架次的轰炸机，对重庆进行轰炸。
这也就是说，小日本储存在浦东油库的航空汽油，是他们八年间用来轰炸重庆所消耗的航空汽油的三倍还多！
这样的损失，还不算战略级？
……
这样的损失，当然是战略级的！
得知浦东的战备油库遭到炸毁，日本海军的军令部长伏见宫博恭肺都快气炸，当即驱车直奔内务省而来。
有必要说明，浦东的战备油库并不是日本陆军的，而是海军的。
早在三年前，也就是淞沪会战刚结束，日本海军就开始在浦东修建战备油库。
日本海军的军令部长伏见宫博恭是有名的南下派，他坚决主张对美、英开战，占领整个东南亚，以攥取东南亚的战略资源。
而日本陆军的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则是个北上派，他主张对苏开战，北上占领远东也一样可以获得石油、木材等战略资源。
所谓的南下、北上之争，其实就是海权陆权之争。
顺便说一句，这个时候，诺门坎战役已打了数月。
从局面来看，苏军已经取得诺门坎战役的主动权，日本陆军已陷入全面被动，如果不出现大的意外，日本很快就会向苏联求和。
这对于陆权派、也就是北上派来说，无疑于一次战略重挫。
那么反过来，对于海权派也就是南下派来说就是一次胜利。
所以，伏见宫博恭已经在摩拳擦掌，准备席卷整个东南亚，他甚至已经让军令部的海军参谋们在制定侵占东南亚的作战计划了。
而一旦侵战东南亚的军事行动展开，那么储存在浦东战备油库里的十万吨航空汽油就将发挥出重要作用。
就在两天前，伏见宫博恭都还在为自己的“未雨绸缪”而感到窃喜。
因为如果等到侵占东南亚的军事行动展开，再找地方筹建战备油库，时间上就已经来不及了，就会贻误战机。
然而，伏见宫博恭高兴了不到两天，就遭到了当头一棒。
浦东的战备油库居然让中国人炸了，储存在战备油库里的十万吨航空汽油，居然变成了一颗巨大的汽油炸弹，将整个战备仓库乃至浦东的海军港口，连同停泊在港口内的两艘巡洋舰、六驱逐舰及十余艘巡逻艇炸个精光！
甚至连浦东的军用机场也遭到波及，被炸毁炸伤了五十多架攻击机！
更令伏见宫博恭无法容忍的是，这二十多架攻击机都是俯冲攻击机！
按照海军联合舰队司令官山本五十六的构想，决定未来海战的最关键因素，就是日美两国海军的俯冲攻击机！
可现在一家伙就损失了五十多架俯冲攻击机！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虽然是中国人，但是内务省的不作为或者说瞎作为，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伏见宫博恭必须得讨一个说法。
然而，伏见宫博恭却扑了个空。
因为内务大臣汤浅仓平已经去了皇居。
得知汤浅仓平已经去了皇居觐见天皇，虽然明知道汤浅仓平是去请罪去的，但伏见宫博恭却仍旧怒气难消，紧跟着也往皇居而来。
结果在半路上，又遇到了闲院宫载仁。
闲院宫载仁却是前来找伏见宫博恭的。
闲院宫载仁上了伏见宫博恭的奔驰车，两人相对沉默。
好半晌后，伏见宫博恭才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担心第3飞行团的燃油？”
“是。”闲院宫载仁没有丝毫的隐瞒，点头道，“攻占鄞江之战即将展开，如果第3飞行团的燃油供给在这个时候中断，局面大为不利。”
伏见宫博恭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再从呆湾的战备油库拨出一部分燃油，供给第3飞行团，保证攻占鄞江之战的需求？”
闲院宫载仁道：“如果能这样，那是再好不过。”
伏见宫博恭道：“这样你们陆军是好了，但是对于我们海军却是大大的不好！谁又来保证我们海军的利益？”
闲院宫载仁道：“伏见宫，这只是借，我们陆军一定会尽快归还。”
“借也是不行。”伏见宫博恭摇头道，“如果浦东战备油库没被炸，那我们海军从中划拨出一两万吨燃油借给你们，也不是不行，可现在浦东的十万吨航空汽油化为乌有，甚至连海军第四舰队也遭到了重创，我还拿什么借给你们？”
说此一顿，伏见宫博恭道：“你还是从关东军想想办法吧。”
“关东军？”闲院宫载仁摇摇头道，“关东军的燃油储备现在已经所剩无几，而且面临着来自苏军的东西两个方向的军事压力，又哪有多余的汽油？”
关东军现在的确是很困难，尤其诺门坎战役已经处于下风。
闲院宫载仁的言下之意是，你们海军现在又不打仗，借点燃油又没有关系。
但是伏见宫博恭想的却是，海军很快就会有大动作，现有的燃油还嫌不足，哪有多余的借给你们陆军？
说了半天，伏见宫博恭就是不松口。
这个时候，奔驰车也到了皇居广场。
伏见宫博恭下车去见天皇，闲院宫载仁也跟了上来，想着等会见了裕仁后，请裕仁出面说项，无论如何也要从海军弄点汽油来。
……
重庆黄山，云岫楼。
常校长得知消息时，已是中午时分。
虽然气温略有下降，但重庆不愧是四大火炉之一，既便云岫楼藏在黄山中，也仍是热浪滚滚，所以林蔚让侍卫买来了一筐西瓜给常校长解暑。
这会，常校长正和侍从室的几个幕僚吃西瓜解暑。
正吃着呢，外面忽然响起汽车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常校长便知道肯定是有人来觐见了，当即便放下吃剩一半的西瓜，又从侍卫长王世和手中接过湿毛巾擦了擦嘴。
没一会儿，军统局副局长戴笠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看到戴笠已经满头大汗，常校长便立刻笑着说道：“雨农，吃瓜。”
旁边的王世和便立刻递了一片西瓜给戴笠，戴笠接过西瓜却没有吃。
“卑职谢过校长。”戴笠冲常校长鞠了一躬，又道，“校长，卑职有好消息要禀报。”
“哦？”常校长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他最喜欢的就是好消息，哪怕是钟毅的好消息他也喜欢，不管怎么说，总比坏消息好得多。
当下常校长道：“快讲，什么好消息？”
戴笠恭声说道：“校长，你还记得敦煌计划吗？”
“敦煌计划？”常校长闻言心头一动，他一下想起来，大约半个多月前，戴笠的确是向他报告过敦煌计划，当时常校长并未多问，只让军统上海区放开了手脚去干，看戴笠现在的样子，难道是敦煌计划成了？
当下常校长道：“敦煌计划成功了吗？”
“是的。”戴笠恭声道，“当初卑职向校长您汇报之时，校长您没有多问，卑职也就没有详说，这个敦煌计划的目标其实是日本海军在浦东修建的战备油库，经过了半个多月的缜密准备，上海二区终于在今天凌晨一击得手。”
“浦东的战备油库被炸了？”林蔚也忍不住出声问道。
“嗯，炸掉了！”戴笠不无得意的说道，“储存在战备油库里的将近十万吨航空汽油，全化为乌有，哦对了，不仅是航空汽油没了，甚至于就连战备油库附近的港口、停泊在港口里边的舰只以及附近机场的飞机都遭到波及，损失估计不小！”
“查！”常校长兴奋的说道，“想办法查清楚鬼子损失！”
“是。”戴笠答应一声又道，“请校长放心，卑职已经派人去查了。”
“嗯。”常校长轻轻一颔首，又道，“对了，军统二区有人伤亡吗？”
“有。”戴笠的神情便黯下来，道，“建伟策划的这个敦煌计划，包含两重攻击，分别由原飓风队副队长张仁宏少校，以及上海行动科科长蒙家有上校负责，行动虽然成功，但是张仁宏少校跟蒙家有上校却都为国捐躯了。”
常校长点了点头，神情肃穆的说道：“于国有功之人必须奖赏，蒙家有追授少将，张仁宏追授中校，两人皆授一等云麾勋章，奖法币五千元，对了，雨农，两人有家属没有？”
戴笠道：“张仁宏父母双亲健在，也有娇妻幼子，其幼子还在冲龄，至于蒙家有，家中只有一老母。”
常校长叹息一声，道：“张仁宏的幼子要力培养，还有蒙家有的老母也要安顿好，不能让我们的英雄流血又流泪。”
“是。”戴笠恭应一声，又道，“那卑职先告辞了。”
目送戴笠的身影远去，常校长对他的几个幕僚道：“日军在浦东的战备油库被炸，第十三军所属第3飞行团的飞机也就没办法再去轰炸鄞江，看来鄞江保卫战，可以一战了！就不知道海防总队的两个支队，什么时候能够赶回到鄞江？”
次日中午，土肥原机关。
川岛芳子移开房门进去，只见土肥原贤二背对房门跪坐在榻榻米上，而榻榻米前面的墙壁上则挂着裕仁天皇的画像。
“老师。”川岛芳子走到土肥原贤二身后，深深鞠躬。
“结果出来了。”土肥原贤二并没有回头，语气也听不出悲喜。
“哈依。”川岛芳子微一顿首，低声说道，“已经统计出了个大概。”
土肥原贤二轻叹了一声，说道：“说说吧，这次支那人的敦煌计划，给帝国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哈依。”川岛芳子再顿首，道，“敦煌计划所摧毁的军事设施计有，战备油库一座，并且包含优质航空汽油九万余吨；海军港口一个，并且包含两艘巡洋舰、六艘驱逐舰及十一艘轻型巡逻艇；重创飞机场一个，包括五十八架九六式俯冲攻击机！”
饶是土肥原贤二见多识广，但是听到这个数字之后还是面如死灰。
土肥原贤二已经想到了损失会异常的惨重，却还是没想到会这么惨，居然连停泊在港口里的舰只都被炸沉十九艘之多！
顿了顿，川岛芳子又说道：“虽然确切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既便是最保守估计，此次敦煌计划，至少造成帝国超过二十亿日元的经济损失！”
“八嘎，超过二十亿日元？！”土肥原贤二的脸肌剧烈的抽搐起来。
要知道，1939年全年日本陆军海军加起来，军费开支也就百亿日元。
这也就是说，仅只是一个敦煌计划，就烧掉了日本五分之一的军费！
想到这，土肥原贤二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还只是直接经济损失，间接的人员损失也是非常惨重。
当下土肥原贤二又道：“人员损失情况呢？”
“哈依。”川岛芳子再顿首，又说道，“确切的人员伤亡数字仍未统计出来，但是粗步估计，连同战备油库守备队、海军港口及机场守备队、宪兵队、陆军，以及侨民，人员伤亡数字恐超万人，其中至少超过五千人玉碎。”
顿了顿，川岛芳子又说道：“其中包括两百余名飞行员，因为听觉、视觉严重受损，将永久丧失驾机升空作战的资格。”
土肥原贤二脸上便越发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两百余名海军飞行员永久丧失升空的资格，这对于海军联合舰队来说，绝对是不可承受的惨重损失，完全可以想象，海军的军令部长伏见宫博恭会有何等的愤怒，至此，土肥原贤二心下便再没有一丝的侥幸，这次他真的完了。
当下土肥原贤二对川岛芳子道：“芳子，你先出去吧。”
川岛芳子知道土肥原贤二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过还是恭敬的退了出去。
移门从身后合上，土肥原贤二轻叹了一声，从面前的刀架上取下短刀，但是想了想，又将短刀搁回到刀架上，然后将底下的太刀取下。
拔刀出鞘，雪亮的刀刃便立刻出现在土肥原贤二面前。
祖传的太刀还是那么锋利，丝毫不亚于传说中的宝刀。
可惜的是，他再也不能用这把祖传的宝刀为帝国建功立业了。
拿毛巾仔细的擦拭过太刀的刀身，土肥原贤二又解开了衬衣，然后双手握住太刀大约三分之二的刀身，将刀尖对准自己丹田。
酝酿片刻，老鬼子脸上便流露出疯狂之色。
“天皇陛下板载！”老鬼子陡然高喊了一声，然后双手猛然发力，锋利的太刀便呲的一声捅进老鬼子的丹田。
老鬼子这一刀发力极大，刀尖直接透体而出。
这一刀足够致命，老鬼子却犹嫌不足，松手，然后用力握紧刀柄，接着使劲一拉，太刀一半的刀身便已经透体而出。
这个时候，老鬼子生命力已所剩无几。
然而，老鬼子却仍旧聚集所有的力量，双手握紧刀柄再使劲一绞，太刀锋利的刀身便立刻横过来，并且在丹田位置切开一个十字。
最后这一切之后，老鬼子才终于咽气，然后以跪姿向前倒了下来。
日本武士喜欢切腹自杀，但是真正能够做完标准流程的却没几个，不过土肥原贤二这个老鬼子做到了，标准的切腹！
……
日本东京，皇居。
伏见宫博恭还在裕仁的御书房里大吵。
内务大臣汤浅仓平和闲院宫载仁两人则跪坐在一边的榻榻米上，汤浅仓平脸上是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
就在刚才，裕仁削减了内务省三分之一经费，以弥补海军损失。
这对于内务省来说绝对是重大的挫折，不过汤浅仓平无话可说。
因为这次战备油库被炸，以及因此而造成的重大损失，的确是由于他们土肥原机关工作不力而导致的。
而土肥原机关是内务省辖下特务机关。
所以对于裕仁这一裁定，汤浅仓平无话可说。
不过伏见宫博恭却还是不肯善罢干休，仍缠着裕仁要更多补偿。
伏见宫博恭其实是借题发挥，他是想要借这机会提高海军地位。
日本海军的战略地位实际上已经超过了陆军，这从经费构成就可以看出来，划拨给陆军的军费甚至于还不足海军的一半！
但从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情况出现逆转。
随着中日战争规模持续扩大，陆军军费占比持续上升，到了今年更是已经超过了军费总额的六成，为了支援陆军的经费，裕仁甚至将大和级战列舰二号舰“武藏号”的建造计划都给砍掉了，使得大和舰成了绝唱。
伏见宫博恭很担心，再这样下去，海军的地位就会持续下降，到时候就会像航空兵一样沦为了陆军的附属军种。
所以伏见宫博恭就借机把事闹大，争取提升明年的军费占比。
裕仁看看伏见宫博恭，再看看闲院宫截二，头一个比两个大。
这两个老王，一个是他的皇叔祖，另一个也是皇族嫡系血脉，地位尊崇，更重要的是两人一个掌管陆军，一个手握海军大权，他是哪边都不敢轻易开罪。
所以到最后，裕仁只能够和稀泥。
最后裕仁好说歹说，伏见宫博恭才终于答应从台湾的战备油库调拨出5000吨航空汽油紧急支援给第3飞行团。
不过付出的代价是，明年海军的经费增加30亿日元。
得到裕仁的再三保证后，伏见宫博恭心满意足的走了。
“皇叔祖。”裕仁将目光转向闲院宫载仁，问道，“浙闽会战进行得如何了？”
“回陛下，浙闽会战并不顺利。”闲院宫载仁叹息了一声，道，“随着第一一六师团的集体玉碎，浙闽会战的第一阶段事实上已经失败，但好在全局仍未崩坏，只要能赢得第二阶段的战事，最终的胜利就仍属于皇军。”
裕仁问道：“那么，战役第二阶段有把握吗？”
“原本很有把握，因为此时的鄞江十分空虚，而第十三军聚集在鄞江周边的兵力却已经达到四个师团。”闲院宫载仁再叹口气，又说道，“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浦东的战备油库让支那人给炸掉了，直接导致第3飞行团没办法给第十三军提供空中支援。”
裕仁说道：“没有第3飞行团的空中支援，第十三军就不会打仗了？”
闲院宫载仁苦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钟毅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经费，在鄞江外围构筑起了一道涵盖了三百多个永固碉堡以及三百多公里堑壕工事的防御工事链，如果没有航空兵提供的火力支援，单凭陆军要想突破这道防御工事链，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将会大到超乎想象，所以……”
“原来如此。”裕仁点点头，又问道，“那五千吨航空汽油够了吗？”
闲院宫载仁苦笑道：“如果一切顺利，五千吨航空汽油应该足够了，怕就怕，这五千吨航空汽油又出什么意外，那这仗真就没法打了。”
裕仁便又把目光转向汤浅仓平，沉声说道：“汤浅君，你听到了吗？”
对于并非皇族出身的汤浅仓平，裕仁就要比对闲院宫载仁严厉得多。
“哈依！”汤浅仓平便赶紧跪坐起身，接着深深鞠躬，“请陛下放心，浦东战备油库的悲剧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了！”
裕仁沉声道：“你保证？”
“哈依！”汤浅仓平顿首道，“臣保证！”
“哟西。”裕仁又把目光转向闲院宫载仁。
闲院宫载仁便又说道：“就浙闽会战来说，随着浦东战备油库被炸，事实上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但只要海军支援的五千吨航空汽油能够如期并且安全送达，那么第十三军就仍然还有机会赢得鄞江之战。”
……
这时候，钟毅已经带着特战大队赶到奉化县溪口镇。
陶柳的第六十二师，自从上次的新嵊之战结束之后，就一直在奉化整补。
只不过，效果一般，因为几乎没有奉化本地的子弟愿意参加第六十二师，而奉化又是常校长的故乡，陶柳也不敢在这抓壮丁，所以只能干着急。
所以，一见到钟毅，陶柳和钟光仁就开始狂倒苦水。
“钟参谋长，这事你不管可不行，这都快半个月了，我们才招了几个兵？”
“听说老言的第六十三师都已经恢复到九千多人了，可咱们第六十二师还是只有阿猫阿狗两三只，往后这仗怎么打？没法打！”
看着陶柳和钟光仁向自己狂倒苦水，钟毅笑而不语。
第六十二师现在的情形，钟毅其实早已经预料到了。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其实是钟毅刻意安排的。
说钟毅想借此机会控制第六十二师，那是小觑他的胸襟了。
但不可否认，钟毅确实想借此机会示好第六十二师，使得第六十二师乃至整个第十集团军成为海防总队的亲密友军。
当下钟毅便微笑着说道：“陶师长，钟副师长，你们别急。”
“这话说的，我们能不急吗？”钟光仁说道，“不急不行。”
“钟副师长，你们真不用急。”钟毅道，“我都已经想好了。”
“哦，你都已经想好了？”陶柳愕然道，“你打算怎么办？”
钟毅笑着说：“是这样，当初从上海过来的一百五十万多难民中，其实藏有大量伤愈归队的老兵，这些老兵可是有丰富的战斗经验，重新动员入伍之后，只需稍加训练就能够重新踏上战场，所以补充兵的事你们真不用担心。”
陶柳、钟光仁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淞沪会战的伤愈归队老兵？
娘的，这可比言经国在余姚抓的壮丁强多了，这下他们第六十二师战斗力肯定可以盖过第六十三师一头！
听到钟毅这话，陶柳和钟光仁就已经很高兴。
然而，让陶柳和钟光仁更加高兴的还在后头。
停顿了一下，钟毅又说道：“还有，陶师长，钟副师长，我决定对你们第六十二师进行换装，换成跟海防总队一样的美械装备，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啥？换装？”陶柳只听到前半句，茫然问道，“换啥装？”
钟光仁却是听全了，喜不自禁的道：“钟参谋长，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钟毅不假思索的说道，“现在我们仓库里还有两个师的装备富余，只要你们两位点头同意，立刻就能把部队拉到鄞江接收装备。”
这下陶柳终于反应过来了，失声道：“你真要给我们师换装？”
钟光仁却是反而警惕起来，沉声道：“钟参谋长，还有什么条件你就一并直说。”
“条件？”钟毅哑然一笑，又说道，“说到条件，我这里还真有一个小小条件。”
陶柳和钟光仁对视了一眼，脸上都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旋即钟光仁又说道：“你说吧，是什么条件？”
钟毅沉声道：“条件很简单，在接下来的鄞江保卫战中，第六十二师必须无条件服从前敌参谋部的命令！”
钟毅说到这，直接就说完了。
陶柳和钟光仁等了半天没见钟毅接着往下说，才难以置信的道：“完了？”
钟毅点头道：“完了。”
陶柳道：“就这条件。”
“对啊。”钟毅说道，“就这条件。”
陶柳和钟光仁表示不敢相信，这算什么条件？
钟毅原本就是浙闽会战前敌参谋部的参谋长，他们第六十二师原本就要无条件服从钟毅的命令，好吗？
也就是说，钟毅这是在变相的白送他们装备。
对钟毅的好意，陶柳和钟光仁当然不会拒绝。
当下陶柳和钟光仁对视一眼，暗暗做出决定。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受了这么大的好处，今后在鄞江保卫战中，他们第六十二师一定要打出威风来。
打定了主意之后，陶柳和钟光仁的注意力马上就转到一个师的装备上来。
当下钟光仁问道：“钟参谋长，你能不能先跟我们说说，这一个师的美械装备大概包括些什么样的武器装备？”
钟毅微笑着说道：“这一个师的美械装备，包括伽兰德步枪9000支，M1汤姆森冲锋枪1500支，勃朗宁风冷式重机枪81挺，勃朗宁风冷式轻机枪270挺，60mm口径迫击炮270门，81mm口径迫击炮36门。”
“这么多？”陶柳和钟光仁顿时大喜过望。
陶柳问道：“也就是说，武器装备到位之后，咱们第六十二师就能有一个师直属迫击炮营，每个主力团还能有一个迫击炮营？”
钟毅摇头：“没有直直属迫击炮团，但是三个主力团都有一个直属迫击炮营，各装备12门81mm口径迫击炮，至于270门60mm口径迫击炮却是直接装备到各步兵班，每个步兵班组装备一门迫击炮。”
陶柳说道：“我的乖乖，那每个步兵班组的火力可不得了。”
“至少比鬼子强出一截。”钟毅道，“鬼子一个步兵班组只有十五个人，包括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及一具掷弹筒，但是你们第六十二师在换装了美械之后，每个步兵班将扩充到三十九人，包括三个步兵组，一个轻机枪小组，一个火力小组以及一个迫击炮组。”
“我的天。”钟光仁兴奋的道，“真要是这样，那这仗打起来就有意思了。”
陶柳问道：“钟参谋长，你们海防总队的三个支队，全都是这样的构成？”
“必须的。”钟毅点点头又道，“而且，你们第六十二师的后勤保障也由鄞江市政府组织的运输队一力承担，不需要额外组建后勤部队。”
钟光仁道：“也就是说，我们师全是战斗部队？”
“对。”钟毅再次点头，“差不多11000人都是战斗部队！”
“一个师将近11000人？”陶柳再次问钟毅，“钟参谋长，真能够补齐？”
“真能够补齐。”钟毅道，“你们什么时候把部队拉到鄞江，我就什么时候把补充兵给你们补齐了，只会多，不会少！”
陶柳击节说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开拔！”
钟毅点点头旋即又摇头，说道：“但现在鬼子是个什么情形，我们还不清楚。”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从前天开始，房建伟就不再提供小鬼子的即时动向。
所以现在，日军向鄞江猛扑过来的几个师团到了什么位置，钟毅不是很清楚，甚至连大概的方位也没办法判断出来。
毕竟特战大队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展开呢。
但是好在，第六十二师在奉化也做了些侦察。
当下陶柳说道：“北边和西边的鬼子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但是从南边宁海过来的鬼子已经打到了龙王堂，离奉化大概还有二十多里路。”
“南边的鬼子还在龙王堂？”钟毅感到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从南往北打的第二十二师团这会肯定已经切入到奉化跟鄞江之间，第六十二师已经成为一支孤军，却没想到第二十二师团才刚刚打到奉化的龙王堂。
当下钟毅道：“既然这样，那就赶紧跟我回鄞江！”
钟光仁说道：“钟参谋长，就这样放弃了溪口镇，会不会不好交待？”
“没什么不好交待的。”钟毅淡然道，“上面追究下来就说是我说的，你们第六十二师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钟毅都把话说到这了，钟光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一个师的全套美械装备实在太诱人。
当下陶柳回头大喝道：“通信兵，立刻召集部队！”
……
几乎是同时，在余姚县的大岚镇。
第六十三师参谋长高宏恩神情凝重的走进作战室。
“师座。”高宏恩立正，向言经国敬了一记军礼，然后说道，“第五师团前锋已经进至姚南的梁弄镇，我们是战是守必须早做决断了，不然就太被动了。”
言经国闻言皱了下眉，沉声问道：“前敌参谋部还是没消息？”
“没有。”高宏恩道，“自打新嵊战役结束之后，钟毅的前敌参谋部就再没向我们第六十三师下过任何一个命令。”
言经国道：“这个钟毅，究竟在搞什么？”
“我估计，钟毅十有八九在赶路，暂时已经顾不上我们了。”高宏恩道，“但是我们却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撤离大岚镇。”
“参谋长，可是你认真想过没有？”言经国道，“如果我们撤离大岚镇，同时第六十二师也撤离溪口，那么从南、北两个方向猛扑过来的第五师团、第二十二师团，就可以在四明山下顺利会师，如此一来，鄞江就会彻底陷入重围。”
高宏恩道：“可问题是，单只凭我们第六十三师，能挡得住第五师团吗？”
说此一顿，高宏恩又道：“师座，你应该很清楚，两年之前在忻口战场，就是这个第五师团打败了中央军和晋绥军三十个师！”
言经国道：“这我又怎会不知道，事实上参加忻口会战的只有半个师团。”
“所以我们肯定挡不住第五师团。”高宏恩说道，“何况，就算我们不惜代价死守住大岚镇也没什么用，因为在新昌、嵊县那边还有鬼子的两个师团，这两个师团一旦赶到，一样可以堵住四明山以西所有缺口！”
“能顶一时算一时吧。”言经国叹息一声，又道，“毕竟，钟毅给我们师提供了这么多粮饷，我们却连海防总队的退路都守不住，我这心里就过不去。”
高宏恩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钟毅对他们第六十三师，真是没什么说的。
他们第六十三师名义上虽然是中央军，但是在中央军的系统内也是分亲疏的，他们第六十三师就属于后娘养的，粮饷从来就没足额发放过，既便是在八一三淞沪会战中，他们第六十三师的弟兄也要饿着肚子打仗。
但是自从浙闽会战爆发之后，自从第六十三师归属钟毅指挥之后，钟毅立刻就派运输队从鄞江源源不断运来粮食！
虽然只是玉米面，但是数量管够！
不到两个月时间，第六十三师官兵的面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句话，中国的兵真是最好的兵，只要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一等一的强兵！
所以，言经国才会感到过意不去。
“三天！”言经国道，“传我命令，坚守大岚镇三天！”
然而话音才刚落，副官就匆匆进来，报告道：“师座，参谋部急电！”
“参谋部？”言经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道，“哪个参谋部？谁的电报？”
话说，现在浙闽战场的国军也真够乱的，除了前敌指挥部，还有前敌参谋部，后来为了欺骗鬼子，还弄了一个浙中战场前敌指挥部。
再加上战区还有集团军指挥部那就更乱。
副官忙道：“是浙闽会战前敌参谋部参谋长，钟毅的电报。”
“钟毅的电报？”言经国神情一动，急声道，“电报怎么说？”
副官说道：“钟参谋长让我们立刻弃守大岚镇，把部队拉到鄞西古林镇，先接收全套的美械装备，然后就地驻守预设防御工事！”
“啥？让我们去古林接收美械装备？”
言经国和高宏恩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钟毅因为经营鄞江有方，手头很阔绰，并且从美国弄来了五个美械师的全套装备，这个事情他们是知道的，在三战区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三战区总司令长官顾树同还曾经通过统帅部向钟毅索要剩下的两个美械师的装备。
但是最终，却被钟毅毫不客气的拒绝。
换成言经国是钟毅，也绝不会把剩下的两个师的装备上交。
凭什么啊？老子凭自己本事挣的钱买的装备，凭什么给你？
连顾树同都要不来钟毅的装备，言经国就更加没什么想法，因为想也白想。
却没想到，钟毅现在居然要把其中一个师的美械装备送给他们第六十三师！
高宏恩道：“这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师座，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文章啊？”
“我管他有什么文章，先拿了装备再说！”言经国轻哼一声，又对副官说道，“传我的命令，各团营立刻集合，向鄞西的古林镇进发！”
……
与此同时，在重庆黄山云岫楼。
常校长再次把陈实、何应佩、徐永盛、白崇悲等党国高级将领以及陈布雷等侍从室的一干高级幕僚召集到一起，探讨鄞江战役前景。
讨论之前，先由侍二处主任陈布雷讲解。
陈布雷指着沙盘道：“目前浙闽战场的情况大概是这样子的，日军第五师团已经攻占余姚县城，大部沿着杭鄞公路向鄞江攻击前进，一部继续向南窜犯，驻守余姚县城之我军第一九四师，已经退守鄞西之高桥镇。”
“驻守姚南之第六十三师也退守古林镇。”
“由南往北窜犯的日军第二十二师团也已经攻占了宁海县城，并继续向北窜犯奉化以及溪口镇，刚刚得到消息，之前在奉化、溪口休整的第六十二师已经奉钟毅之命，退守鄞南之洞桥镇。”
“还有，日军第十五师团已经放弃嵊县，第十七师团也已经放弃新昌县城，两个师团已经合兵一处，正沿着鄞金公路向着鄞江窜犯，目前已进至沙溪镇，在日军走后，我第十集团军所属之第十六师已经顺势光复这两座县城。”
“此外，我第四十一集团军主力目前仍在松阳休整。”
“海防总队所属之第一支队、第三支队正昼夜兼程，回援鄞江，目前已经进至东阳县的怀鲁镇附近。”
“双方大概的情况就是这样。”
陈布雷说完，就躬身退到一侧。
常校长便轻咳一声，然后说道：“敌我态势大概就是这样，再结合军统局上海第二区所取得的巨大战果，诸位都来说说吧，鄞江保卫战前景究竟如何？”
常校长说完，作战室里便陷入长时间沉默，没有一个人吭声。
常校长无奈，便把目光转向作战厅长刘声，道：“为章，你说。”
刘声笑了笑，说道：“校长，卑职目光短浅，还是别现丑了吧。”
说到这一顿，刘声又转过头，对着陈实说道：“辞修兄看问题的眼光一贯独到，不如就由辞修兄说一说？”
常校长便道：“辞修，那你就说说？”
“那卑职就说一说吧。”陈实点点头，又说道，“从目前的敌我态势看，已经窜犯或即将窜犯鄞江的日军共有四个师团，其中第五师团是四单位制甲种师团，另外三个师团都是三单位制的乙种师团，不过第十七师团已经有一个步兵联队被我军歼灭，所以参与鄞江会战的日军实际上是八个步兵联队！相当于两个甲种师团。”
听到这，常校长和几个幕僚的神情便为之一松。
两个师团跟四个师团，感观上就要差了一大截。
刘声却说道：“辞修兄，账恐怕不能这么计算吧？”
说到这一顿，刘声又道：“日军的师团构成，除了步兵联队外，还有炮兵联队、工兵联队、辎重联队以及骑兵联队，三单位制的乙种师团虽然只有三个步兵联队，但是炮、工、辎还有骑兵联队却是一个不少。”
“这我知道。”陈实说道，“如果在别的战场，日军的炮、工、骑甚至辎重联队，都能构成不小威胁，但是在鄞江战场，由于钟子韧早已经在鄞江外围构筑起坚固的工事链，所以日军的辅助部队基本上都是摆设。”
听了陈实这话，何应佩等人纷纷点头。
便是刘声和白崇悲，也承认陈实这话说的在理。
他们虽然没有亲临鄞江视察过外围的防御工事，但是钟毅的行事风格，他们却可以说是十分清楚的，当初钟毅在武汉督造的防御工事链条，他们可是亲眼目睹过，那真只有一个成语可以形容：固若金汤！
而钟毅自从出任鄞江市长之后，手握财政大权，再加上鄞江财力充沛，所以完全可以形象，钟毅在鄞江打造的防御工事链，相比武汉必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这样一条坚固防御工事链，日军的骑兵就只能是摆设，工兵、辎重兵更是只能够成为步兵联队的补充兵源，炮兵联队所能够发挥的作风也是有限。
看到刘声闭上嘴巴，陈实脸上便不由得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顿了顿，陈实又道：“原本还有日军航空兵可以对鄞江外围的防御工事链构成威胁，但是昨天凌晨，军统上海二区实施的敦煌计划，成功的摧毁了日本海军在浦东的战备油库，使得日军储存在油库的近十万吨汽油化为乌有，此举必然会严重削弱日军航空兵的战斗力，所以鄞江的安全形势就会大大的改善。”
听完陈实详实并且有理有据的分析，常校长的脸色不由得好看多了。
常校长欣然说道：“辞修，你的意思是鄞江保卫战能够打赢，对吧？”
“是。”陈实道，“卑职的判断是，鄞江保卫战我军必胜，日军必败！”
“这可是难得啊。”常校长闻言呵呵笑道，“辞修，我记得你对子韧一向都是不对付的，今天却居然替他说起好话来了。”
常校长这话听着像是说笑，其实却隐含敲打之意。
作为一个上位者，最害怕或者说最担心的，就是手下的将领抱成一团，因为手下的将领抱成一团，就很容易出现另外一个核心，真要是这样，常校长分分钟就可能被架空，毕竟常校长的军事造诣乏善可陈，缺乏感召力。
陈实心头一凛，不过反应也是很快，当即就说道：“校长，卑职与钟子韧没有私怨，只有公开的理念分歧，从一开始，卑职就对钟子韧的目无尊长、擅做主张十分看不惯，时至今日也是一样看不惯，但这并不妨碍卑职对鄞江的战局有一个基本的判断。”
常校长闻言微微点头，道：“子韧的行事风格是独特些，这个先不说。”
说此一顿，常校长又接着问白崇悲：“健生，你觉得呢？鄞江保卫战前景如何？”
白崇悲道：“回禀校长，卑职完全赞同辞修兄的判断，鄞江保卫战我军胜算极大。”
说此一顿，白崇禧又说道：“唯一的悬念是，钟子韧能够在这次的鄞江保卫战中取得多大的战果！”
“哦？”常校长闻言顿时神情一动。
实话实说，常校长只想到钟毅有可能赢得鄞江保卫战，却没有想过战果的事情。
但是经白崇悲一提醒，常校长立刻反应过来，同样是胜利，只是逼迫日军放弃进攻鄞江的打算，跟重创日军光复失地，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下常校长又问道：“那么，健生以为这次鄞江保卫战能取得多大战果？”
“这个嘛，卑职真的说不好。”白崇悲摆手说，“卑职只能说，重创日军一到两个师团还是很有希望的。”
常校长轻轻颔首道：“倒也是，我们在这里想再多也没有用，仗还是要靠子韧和前线的将士们去拼杀。”顿了顿，又说道，“那么就再说说该怎么奖励军统上海二区？军统上海二区这次可真的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刘声说道：“校长，这个是不是应该问问雨农？毕竟情报战线不比正面战场，讲究一个隐秘，什么事都不能够公开声张，统帅部要是对军统上海二区的人大肆进行表彰，只怕是不利于他们今后的行动。”
常校长便轻拍了下自己脑门，自嘲说道：“瞧我这脑子，居然把这个给忘了，那行，这事就让雨农自己决定。”
……
上海公共租界，虎穴。
房建伟办公室里边一片漆黑。
“壳壳壳。”门外响起轻脆的敲门声。
“进。”一个声音从黑暗中突兀响起。
房门打开，一身戎装的燕凌昂首进来。
进门之后，燕凌便啪的立正，向着前方敬了记军礼。
又过了片刻之后，燕凌才适应办公室里的黑暗，隐约看到几步开外有一个黑影背对房门而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显然，这黑影就是房建伟了。
没有回头，房建伟沉声问道：“没找到？”
“没找到。”燕凌摇了摇头，黯然说道，“鬼子对油库废弃的封锁十分严密，但我们的人还是想办法混了进去，只不过，找遍了整个废墟，也没发现老张、老蒙的尸体，以卑职的估计，应该是被鬼子当成他们自己的遗骸给收走了。”
房建伟便叹息一声，黯然道：“那就不用再找了。”
“是。”燕凌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却被房建伟叫住。
房建伟道：“还有个事一定要调查清楚，老张的第一波进攻，为什么会失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燕凌道：“区长，你怀疑……”
“不，我没怀疑。”房建伟摇头道，“只是例行调查。”
“是。”燕凌点头道，“卑职回头就安排人去调查此事。”
房建伟又叮嘱道：“调查一定要隐秘，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燕凌点点头，又问道，“区长，你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房建伟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哦对了，还有个事情，上面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你已经被晋升为陆军少校，工作交接完你可以去鄞江报到了。”
“真的？”燕凌闻言大喜，一直以来，他最想去的就是战斗部队。
“真的。”房建伟终于从阴影中走出来，走上前拍拍燕凌的肩膀，道，“正面战场虽然不如秘密战场凶险，但肩负的责任也是更重，到了鄞江之后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不要弱了咱们军统的名头！”
燕凌啪的立正。
重庆，罗家湾十九号花园公馆。
毛人凤蔫蔫的走进戴笠办公室，立正敬礼道：“局座。”
“怎么？”戴笠看了眼毛人凤，淡淡的说道，“心里不舒服？”
戴笠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波澜，平静得就像百年枯井中的井水，但是毛人凤听了之后却瞬间感觉到一阵凉意。
“没有。”毛人凤赶紧摇头否认，“卑职只是有些不适。”
“行了。”戴笠便起身说道，“你也不用否认，我心里明镜似的。”
毛人凤的脑袋便耷拉下来，不再吭声，是的，他确实有些不高兴。
让毛人凤不高兴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就是因为戴笠几分钟前才刚刚签发的对房建伟的一封委任状。
房建伟因为拟定并实施敦煌计划立下了大功，被晋升陆军少将衔，并迁升为军统局第一处代理处长。
军统局的单位分为内勤以及外勤两种。
外勤就是分驻全国各地的区、站、组。
在外勤的单位中，区长就是最高职务。
房建伟在执行敦煌计划之前就是上海二区的区长，所以在外勤系统他的职务已经是到顶了，没什么可迁升了。
但是在内勤系统，是局、处、科、队的组织架构。
外勤的区长跟内勤的处长其实是平级，所以房建伟由军统上海二区区长转任一处处长并且还是代理，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升迁。
问题是，这个一处情形有些特殊。
因为一处掌管的是军事情报工作，一直由戴笠亲自兼任处长。
所以在军统局一直有这么一种传言，谁要是接替戴笠担任了一处处长，谁就是戴笠的接班人，就是未来军统局实际上的掌舵人。
毛人凤虽然仅只是戴笠的首席秘书，但因为能力卓著深得戴笠的信任，所以在他内心对于一处的处长职务，早已经是势在必得。
却是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戴笠走到毛人凤跟前，幽幽的说道：“做情报工作，审时度势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对自己要有一个清醒的定位。”
说到这里一顿，又道：“齐五，你说，在情报方面，你真比房建伟强？”
毛人凤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笑意，说道：“这个，卑职恐怕比不上房区长。”
“所以。”戴笠说道，“由房建伟兼任一处代理处长，可以说是众望所归，我要是不让房建伟担任一处处长，那才会让别人说闲话，也是对情报系统英才的极大浪费。”
毛人凤却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另一点，讶然的问道：“房建伟只是兼任吗？”
“你说呢？”戴笠没好气的说道，“咱们军统局的工作很重，但是一半却在上海区，房建伟虽然已经迁升第一处的代理处长，但是在抗日战争还没有胜利结束之前，他恐怕不能离开上海区长的位置，因为那边更离不开他。”
“卑职明白了。”毛人凤顿时精神一振。
只要房建伟一日还没回重庆上任，他就仍还有机会。
“你明白什么了？”戴笠摇头道，“我什么都没说。”
“是，局座什么都没说，卑职刚才也什么都没说。”毛人凤说完，向戴笠敬了一记军礼然后转身离开了戴笠办公室。
……
在虎穴，房建伟办公室。
燕凌道：“区长，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房建伟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想要问，我受到了什么样的嘉奖？”
燕凌闻言嘿嘿一笑，没有否认，因为他真的很好奇，房建伟这次会受到什么嘉奖，敦煌计划的战果实在太大了！
房建伟便从抽屉里边拿出一纸电报递给燕凌，说道：“你自己看吧。”
燕凌接过电报只是扫了一眼，眼睛便立刻瞪得老大，因为电报上赫然写着：房建伟因成功制定并实施敦煌计划，替党国立下了不世之功，拟晋升少将衔并迁升一处代理处长，鉴于时局的需要，仍兼任上海区长职。
燕凌道：“一处处长？乖乖，局座的接班人！”
顿了顿，燕凌又说道：“区长，哦不，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处座了。”
“滚蛋。”房建伟笑骂了一句，不过看得出来，他的心情还是非常好的。
受了嘉奖不说，而且还迁升了被视为军统局长接班人的第一处代理处长，房建伟的心情当然是不错，至少，这说明上峰对他的工作很认可。
当然了，更让房建伟兴奋的是，如果他真有机会接替戴笠当上军统局长，那对我党的情报战线工作的帮助，可就大了去了。
燕凌转身欲走，不过走了两步，忽然又折回来。
“还有什么事？”房建伟有些讶然的看着燕凌。
燕凌点点头道：“听到一个消息，土肥原贤二这老鬼子好像切腹自杀了。”
“土肥原贤二切腹自杀了？”房建伟点了点头，又道，“敦煌计划给日本海军造成的损失至少二十亿日元，这么大的责任肯定得有人来背，老鬼子除了切腹自杀，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谁来接替老鬼子？”
燕凌道：“据说土肥原临死前推荐了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房建伟蹙眉道，“这娘们可不简单。”
……
几乎是同时，川岛芳子扭腰摆臀的走进了第十三军司令部所属情报科办公室。
看到这么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走进来，情报科的几个情报参谋立刻看直了眼，身为情报科代理科长的长俊却是下意识的蹙紧眉头。
不知道因为什么，长俊隐隐感到不安。
果然，川岛芳子直接走到了长俊的办公桌前。
看到川岛芳子是来找长俊，几个情报参谋大为失望。
长俊却更加紧张，持笔的右手下意识的握紧，手背也有一根根的青筋凸起。
“长君。”川岛芳子目光从长俊的手背上扫过，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怎么，怕我把你吃了呀？”
长俊道：“不错，我还真怕你把我一口吞了，三十如狼么。”
听到这，情报科室里的几个情报参谋便立刻吃吃的轻笑起来。
“讨厌。”川岛芳子却白了长俊一眼，嗔道，“长君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最忌讳被别人提年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