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榈炭是唐朝为年才出现的一种新yào,是治疗出血的常用止血yào。清妙子她们自然也是不知道的,左少阳从yào箱里取出这两味yào给清妙子和清媚子看了,然后开始配yào。
yào配好之后,找船老大要了砂锅炭炉开始煎yào。煎好yào之后,给产妇服再服yào的当天,出血就慢慢停止了,腰酸坠痛也大为减轻。左少阳复诊之后,随证调整,去了棕榈炭和阿胶,加了补骨脂。又连续服了五剂,等船到了长安的时候,产妇滑胎的种种证象已经全都消失了。胎儿也很正常。
黑大汉非常的感激,跟老妇给左少阳磕头谢恩。
左少阳又开了保胎yào,把随身带的太子参和棕榈炭都给了他们,差不多够吃的了,告诉他们可以回家了,每个月吃五剂yào,一直服到足月产子为止。不要老躺着,还教了她一些适合产妇的〖运〗动。
黑大汉满口答应,回头跟老娘媳妇一商量,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便在京城找了客栈住下,整整住了一个月,按时服yào,再没有出现滑胎迹象。又找了别的大夫检查,母亲和胎儿都很健康,这才真的放心了,乘船返回了老家。足月之后,果然产下一子,母子平安。
老妇和黑大汉感恩左少阳,每次到京城有事,都要到左少阳的yào铺拜访,顺便带些土特产表示感谢。这是后话。
进京城之后,清妙子和清媚子告辞回别氏医馆了。左严阳带着白芷寒回家。因为没有通报行程,所以并没有人来城外迎接他们。他们的马车径赶往南城的家。
从城mén到家里,要经过赤脚基金会的赤脚医馆东南分馆,马车从分馆前驰过时,他没有吩咐停下,现在顾不得查看工作情况,还是先回家要紧,只是撩开车帘远远观瞧。
只见医馆前人流涌动,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病患排着队等在mén口候诊”队伍都已经派到了街外面。十几个伙计在mén口维持秩序,让大家不要拥挤。
左少阳有些纳闷,这又不是赶庙会,怎么这么多人排着么长的队伍等着看病啊?莫非医馆来了名医,都争看来看病?又或者京城在流行什么疾病,很多人都生病了吗?可是看看大街上的人们,虽然很多都是行sè匆匆,却不见有病怏怏的样子。
没等他琢磨过味道来”马车已经飞奔而过。
又往前飞驰一段路之后,终于到了左少阳的家。
现在”这一大片都是他们的家了,当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种植yào材的yào圃,左少阳下了车,便看见自己家院mén开着,两个xiǎo孩正在骑在mén槛上玩,看见停了几架马车,站起来看热闹。待看清是左少阳之后,都惊喜地叫了一声:“舅舅!娘,舅妈!外公!舅舅回来了!”
这两个xiǎo孩”正是姐姐茴香的儿子大豆和豆huā。
两个xiǎo家伙一边luàn喊着,一边跑了过来,左少阳蹲下身一边一个抱在怀里,xiǎo脸蛋上亲了亲:“舅舅去了这么久,想舅舅没有?”
“嗯!”豆huānǎi声nǎi气说道,大豆嘻嘻笑:“她撤谎!她一次都没有提到舅舅”还说想。”
“那你呢?你提到舅舅没有?”
“提到了。”
“骗人,你也没提舅舅。”
“提了!上次帮娘数钱的时候,我还说了舅舅过年的时候,给了我们压岁钱来着,不知道舅舅能不能过年的时候回来。”
“那我也说了”我说一定能回来,舅妈天天念舅舅,要是不回来”舅妈一个人过年该多伤心啊。”左少阳听着有些心酸,正要说话”便看见乔巧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相公!”
乔巧儿比走的时候高一些了,更苗条了,多了几分成熟。左少阳欣喜地瞧着她,把两个xiǎo家伙放下,对乔巧儿道:“娘子,你辛苦了。”
这句话把乔巧儿眼圈给说红了,跑过来拉着他的手,仰着俏脸望着他,一脸的欣喜幸福:“相公才辛苦。”
左少阳心想,这句话还真说的对了,不单单是辛苦,还遇上野猪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不过这不能跟她说,免得担心。
接着,从院子里出来了茴香、侯普、老爹左贵、母亲粱氏,还有伙计丁xiǎo三,丫鬟草儿和莲子。最后一个,才是苗佩兰。
苗佩兰欣喜的目光瞧着他,却躲得远远的,她到底还不是左家的人,当然得把最先说话的机会留给亲人们。左少阳忙施礼道:“爹,娘!姐,姐人……!”
茴香过来就给了左少阳肩膀一下子:“弟,你咋去了这么久?”
“没办半,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叫衢州,正好 闹尸注,很多病人,我给他们治好了才能回来,所以耽误时间鰐。”
左贵奇道:“你能治尸注?”,“是啊,大部分治好了,不过,有几个病情严重的没能治好,很遗憾。”,“这已经很不错了。”
老爹关心的是他行医的事情,而母亲粱氏则关心他的身体,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眼圈都红了:“瞧你,怎么瘦了,没好的吃吧?”,茴香道:“娘,弟的身体比以前结实了,我打他这一下就知道的。你还嫌他瘦。”,侯普笑道:“母亲总是担心孩子的,你不是总觉得大豆、豆huā老是不长嘛。呵呵”
所有的人都笑了,拉着他往屋里走。苗佩兰跑过去接白芷寒的东西。丁xiǎo三和草儿、莲儿帮忙把东西往屋里搬。母亲粱氏付了从码头到家的车马费。车夫赶着车走了。
左少阳把家里看了一遍,走的这几个月,整个家已经焕然一新,后面空出来的地方已经扩建了几个xiǎo院子。修得很不错的。这样,整个住宅区便比原来的扩大了好几倍。
左少阳很奇怪,家里的钱没办法完成这么大的工程的,问道:“爹,哪来的这么多钱?”
粱氏在一旁笑道:“你爹把咱们在合州的大宅院卖了,他说没必要留着两处宅院,卖了四百多贯呢!不过咱们的贵芝堂和隔壁油盐店倒没有卖,还留着的,油盐店留给了苗家母他们一家子住,顺便帮咱们照看贵芝堂。”
“李大娘欺”
“李大娘不想跟他几个儿子住,感激你救了她的xìng命,求着要跟到京城来给我们看mén,来了之后发现yào圃更要人手,就到yào圃帮忙了,这会子在后院yào圃里照料yào材呢,一大片yào材苗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多亏了李大娘帮忙,有个帮手。等一会去yào圃就见到她了。”
“原来是这样。”
左少阳的目光落在临街的一大栋房子上:“这也是新修的,是做什么用的?”,粱氏正要说,左贵一摆手:“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左少阳迈步过去,这里是单独的一个院落,高墙碧瓦,一座xiǎomén上了锁。粱氏忙掏出钥匙打开,推mén进去,迎面飘来一股的yào香。后面是个院子,用簸箕晾晒着各种炮制切片的yào材,还有一个大开mén的大厅,过去一看,堆满了yào材,原来是yào材仓库,对面一排屋子,里面是各种用途的炮制房。圆角还有一口水井,一个大水池。是清洗yào材用的。
左少阳惊喜jiāo加:“爹?你莫非把合州的贵芝堂yào铺搬来了?”,“不是搬来了,是新开了一家,也叫“贵芝堂,。先看看,看哪里不合意,再改建。还没开业的。”
“都挺好的。爹安排得还有错吗。一爹,你怎么想到要开yào铺了?不好好休息休息?”,茴香道:“爹是个闲不住的人,你走了之后,爹整天到晚闷得慌,老是唠叨说还是合州好,可以给病人瞧病,不用担心闲着。他唠叨多了你姐夫就顺口说了一句:“想不闲着,那就在京城把贵芝堂再开起来不就行了?,爹一听这话,拍手大笑,说这个主意好。于是就开始筹建这个yào铺。”,侯普也笑道:“是啊,爹是说干就干的人,可是我们对京城一点都不熟,连泥瓦匠到哪里找都不知道。正好吏部侍郎彭大人那天来探望岳父,岳父就把这个想法说了。彭大人本来拍胸脯要自己掏腰包帮我们修这yào铺的,岳父怎么都不答应,说必须自己出钱,麻烦他请工匠帮着修就行了。彭大人最后只好答应。很快就联系好了工部的工匠们马上破土动工,现在整个yào铺都已经修好了,yào材也进了,却一直不开mén。”
“这是为什么?”左少阳奇道。
“自然是等你回来啊!”,茴香笑嘻嘻道,“爹说了,开yào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必须参加的。”
“对对!”,左少阳连连点头。
“再接着看吧。”左贵老爹捋着胡须说道。
左少阳见临街一面还有一堵墙,有个大拱mén,上着锁,道:“这应该是通向yào铺的后mén吧?”
“是。”
粱氏掏钥匙打开,推mén进去,里面是几排平房,房间里摆着床,铺着雪白的床单。还有一件四面前是落地长窗的单间,左少阳推开mén看了一眼:“这是做什么用的?”,“你猜算看。”
“嗯……是手术室?”
“正是!满意吗?不满意可以照着改。!
左少阳举头观瞧,只见手术室的四面挂着一排排的灯笼, 靠边也立着数个立式的灯笼,高矮不一,这是为夜间手术照明用的。当中一台手术台,高矮正合适。旁边放着几个立柜,打开了,里面是各种手术器械和常用急救yào。
左少阳笑道:“很好!想得挺周到!”
左贵老爹笑道:“这是巧儿和苗姑娘她们想出来的,我不懂,全听她们的。”
乔巧儿有些不好意思:“以前看相公做手术,估摸着应该需要这些,所以就准备了。也不知道合不合心。”
“很好!就算我自己设计,也不过如此!”
众人都笑了。
手术室和住院病房与前面yào铺之前又有一堵墙,中间一个月亮mén,mén上却没有暗锁。左少阳推mén来到前堂,前堂一栋大房子,也分成两部分,后面是贵客厅,是给前来就诊的贵客和大户人家的nv客准备的。还有几间是nv科和产科的诊室。一个大间是煎yào的地方,成排放着yào罐,还有几个矮板凳。
后院有一个后mén通到前厅。
这是yào铺的正堂了,正面挂着中堂字画,下面放着香案茶几座椅。大堂一边,是几张长条几案,相互之间用半人高的搁板隔开,进mén一侧,则是一排的候诊长椅。
另一边,是高高的一面墙的yào柜,和拣yào的柜台。在一侧,还有一个xiǎomén,推开了进去,里面是另外一间yào柜,yàochōu却是空的。左少阳奇道:“这里怎么没装yào?”
“这是留给你的专用yào房,你不是种植了很多新yào吗,都放在这里,mén关上,方便保密。”
“想得真周到!”左少阳赞道,“对了,咱们合州的田地和yào材地呢?”
“都在啊,全部托给苗家母帮忙照料了。反正也就是收收租子,收租的时候我们回去一趟就行了。yào材祝老掌柜安排好了,让合州那边的负责收yào,然后运送到京城来jiāo给你。”
“嗯,这很不错,合州的yào材很多只能在合州生长,不能在长安生长的,所以那块地不能放。”
“那是自然,你走之前就jiāo代了的,那是你的宝贝,谁也不敢动你的。”
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左少阳笑道:“那还真是我的宝贝,——对了,宰相杜如晦的病怎么样了?”
“这个,我们还真不太清楚。侯普,你知道吗?”
侯普摇头:“我也不太清楚,问过,谁也不知道。”
左少阳心想,既然人家不找自己,自己也就没有必要主动联系了,不过,倒是可以通报一声自己回来了,免得像上次那样,让乔巧儿一家跑到合州去找自己。
如何通报,发个名帖?还是召开新闻发布会?嘿嘿,最好是乘开业之际来通报,这样不至于太张扬。
左少阳问父亲左贵:“咱们yào铺开张的事情,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没什么准备的,yào铺开张跟别的买卖不一样,不能大张旗鼓庆贺的。最多把同道生意伙伴请来吃顿饭也就是了。”
“行,那就照父亲的这个想法办吧。”
看完yào铺,左少阳又去了后园yào圃。
整个yào圃已经初具规模,各种yào材按照不同的喜好种植在不同的地方。在各个yào园之间的空地处,种植着各种花卉,现在是金秋时节,开满了菊花,一眼望去,金灿灿的。
那一湾池水,种着泽泻、睡莲等,池水清澈见底,里面还有大大xiǎoxiǎo的鱼在游弋。
在一处yào园里,见到了李大娘。她正给yào园锄草。见到左少阳,李大娘惊喜jiāo加,扔掉锄头跑了过来福礼:“老爷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老太爷老太太时常念叨你,你可算回来了。”
左少阳笑道:“大娘,辛苦你了。把yào圃照料得这么好。”
“快别这么说,这都是苗姑娘的功劳,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就帮她打打下手,园子里所有的yào材,可都是苗姑娘一棵棵种下的,白天黑夜地在院子里照料,这些yào材,还有花卉才长得这么好的。”
左少阳对苗佩兰道:“兰儿,谢谢你,把yào圃打理得这么好。”
苗佩兰愕了一下,似乎不习惯左少阳的谢字,不过立即又明白了,旁边左贵老爹他们都在,自己不好说亲热的话,便嫣然一笑,低下头去。
左少阳道:“看来,兰儿对yào材种植很有天分,把这些移栽的yào差不多都种活了,而且长得很好,解了我的后顾之忧。”
苗佩兰更觉不好意思。低声道:“桑姑娘,已经来京城了!”
左少阳大喜:“xiǎo妹来了?她在哪里?”
左贵老爹chā话道:“她还没过mén,不适合住在我们家,他父亲跟祝老掌柜是好友,我跟祝yào柜说了之后,他便让桑xiǎo妹住在他们yào行里了。”
“太好了,我要去看看她。”
左贵把脸一沉:“你这孩子,刚回到家就往外跑,也不怕你娘寒心?团团圆圆吃个中午饭,完了再去!”
左少阳有些不好意思。又问道:“对了,桑家嫂子来了吗?还有桑家大哥,桑老爹他们全家都来了吗?”
“没有,只有xiǎo妹来了。”
左少阳很想问一句为什么没来,可是,又觉得这问话怪怪的。便没问出口。
离开后院yào圃回到前堂,离吃饭还有一点时间,左少阳和乔巧儿回到自己的屋里,乔巧儿立即想归巢的rǔ燕一样纵身入怀,跟左少阳拥吻在一起,又哭又笑的说着心中的思念。
左少阳搂着她躺在床上,问道:“我去的这段时间家里一切都好吧?”
“都挺好的,对了,你们那个赤脚基金会真是大香饽饽,好多人争着要去那做事,拐弯抹角来找我说情,我说我不管基金会的事,都推了。”
“哦?嘿嘿,看来大家都很热心公益事业嘛。”
“这倒也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原因?”
“嗯,你们基金会的医馆赚的钱多呗。大家才乐意去。”
“赚钱多?”左少阳愕然,“基金会的人的薪水并不高啊,我订的我知道。”
“那是薪水,是死的,还有活钱呢!”
“活钱?什么活钱?”
“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基金会每个月都要给我们家里送来一匣子的银子,百十两呢。说是你这位会长的红利。”
“百十两?这么多?哪来的钱?”左少阳一下子坐了起来。
“我也纳闷,所以那些钱都没动,没你的话我不敢luàn动的,再说了,咱们家也不紧着钱用。都放着等你回来看怎么办。”
“你没问姐夫吗?”
“问了,姐夫说他只负责记账,别的没让他管。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些钱哪来的。”
“什么话!他是总账房呀。算了,他不会说假话的,这里面应该什么地方没理顺。等我空了去总馆问问马周他们就知道了。”
“好的!”乔巧儿又扭麻花似的缠着左少阳亲热起来。
这番亲热,直到丫鬟莲子来叫吃饭,这才暂停。
吃过饭,左少阳说要去探望祝yào柜和桑xiǎo妹,乔巧儿知道这位桑xiǎo妹是丈夫未来的妾室,自然是不会阻拦了,让车夫套了马车,赶着车跟去了。
左家已经买了两架马车,雇了两个车把式。一架马车主要是用来运送重病病患的,另一架,是家里人出行用的。
赶着马车来到了东市,祝yào柜的yào行便开在这里。
这个mén面很大,不少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比以前合州的铺面还要大。左少阳下了马车,正要往里进,忽听得身后有人叫道:“叔父!你,你回来了?”
左少阳听这声音很熟悉,扭头一看,却是老神医甄权的大儿子甄悬。左少阳是孙思邈的师弟,而甄权与孙思邈以兄弟相称,所以甄悬也得称呼左少阳叫做叔父。
特别是左少阳还救了甄权一命,治好了他致命的剑伤。甄悬因此对左少阳很是感激,也很佩服。看见左少阳,惊喜地上前拱手招呼。
左少阳也拱拱手:“是啊,今天刚刚回来,我来看看祝老掌柜,贤侄你到这做什么呀?”
面对一个花白胡子老者称呼为贤侄,左少阳还很是有些不太习惯。
甄悬长揖一礼:“回禀叔父,xiǎo侄是来进货来了。”
“进货?进什么货?”
“炮附片、乌头、天南星、rǔ香、没yào还有地龙。——太医署已经下文,这六种yào的炮制yào材,以恒昌yào行的为标准。所以,各地的yào铺都要来这里进货了。”
左少阳喜道:“这感情好,嘿嘿”
“听说,这几味yào是祝yào柜当年合州灾荒,只用了一百两银子从叔父您哪里买的方子,现如今,他一个月赚的也不止这个数,发了大财了。”
“是啊,不过,当初那一百两银子,也帮我们家度过了饥荒难关,还救了很多人,也算得上是双赢了吧。”
“是啊,听说了……”
便在这时,就听得大堂里有人惊喜地叫了一声:“左大哥!”
左少阳扭头一看,便看见了桑xiǎo妹一身男装,粉红嫩白的脸蛋如朝霞一般,俏生生站在mén口,惊喜jiāo加望着他。
“xiǎo妹!”左少阳抢步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可来京城了!”
“嗯!来了一个月了,知道你去了苏州那边开yào铺了,便在祝伯父这yào行里暂住,帮帮手。”
甄悬没见过桑xiǎo妹,见桑xiǎo妹与左少阳这么亲热,忙上前拱手:“叔父,这位去……?”
“嗯,她是“……,是我未来的妾室。姓桑。”
甄悬也看出来桑xiǎo妹是nv扮男装了,赶紧躬身道:“原来是叔母,xiǎo侄甄悬,拜见叔母。”
这下把桑xiǎo妹nòng了个大红脸,瞪眼瞧着左少阳。左少阳哈哈大笑:“祝老掌柜呢?”
“茶肆喝茶呢。”
“他还是没改这个喜好啊,喜欢泡茶馆。在那个茶肆?”
“在……,…,要不,我带你去吧。”
“好啊,贤侄,你忙着,我去茶肆找祝老掌柜。”
“行啊。xiǎo侄恭送叔父!”左少阳让马车先回去,然后自己跟养桑xiǎo妹往前走。街上行人很多,左少阳也不敢太亲热,挨着桑xiǎo妹往前走。
桑xiǎo妹有些紧张,偷偷拿眼瞧他,遇到他的目光,又赶紧掉了开去。诺诺道:“就在前面拐角,马上就到了!”
“不着急!”左少阳低声道:“其实我主要是来找你来了,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说说话吧。”
桑xiǎo妹俏脸羞红了,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仿佛要证实一下他是否说的是真心话。左少阳伸手过去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捏了一下。
桑xiǎo妹赶紧挣脱,慌张地四下看看,没见到有人注意,这才放心,瞪了他一眼”咬咬朱chún,低声道:“前面有家酒馆”哪里有单个的房间……”
“好好,咱们去哪里!”左少阳让马车夫赶马车先回去。
然后跟着桑xiǎo妹来到了那xiǎo酒馆,这酒馆果然xiǎo,一排柳树下,chā着个酒幌。大堂里有不少人散坐着吃酒聊天。
唐朝的酒度数都比较低,可以平时共聊天饮用。酒肆不是饭庄,虽然也提供饭菜,但是主要是提供各种酒,而且环境布置也是按照方便聊天摆设的。
一个店xiǎo二殷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客官,坐外面散座还是后面雅间?”
“雅间!清静点的”我们要谈事。”
“好好!这边请!”店xiǎo二把左少阳和桑xiǎo妹引到了后面一间雅间里。“两位喝什么酒?吃什么下酒菜?”
“随便,别打扰我们就行!”说罢,左少阳mō出一块二钱左右的碎银,丢给了店xiǎo二。
店xiǎo二喜出望外,他们这xiǎo店,出手两钱银子的,那可是很大方的了。乐滋滋屁颠屁颠跑出去,拿了一壶好酒,外加几碟jīng致的下酒菜。然后点头哈腰地出mén,把mén轻轻带上。
屋里只剩他们两人了”桑xiǎo妹缩了缩身子,好象这样才有安全感似的。
她不像乔巧儿,两人是夫妻,亲热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她甚至还不是妾,又是古代nv子”很保守的,自然不会主动投怀送抱。左少阳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坐我身边来!”
桑xiǎo妹俏脸绯红,瞧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
“那好,你不过来”我就过去!”左少阳便起身走到桑xiǎo妹身边,见桑xiǎo妹慌luàn的眼神,更是有些好笑”坐下去,一把将她揽入怀里,wěn住了她的红chún。
刚开始,桑xiǎo妹僵直着身子任他亲热抚mō,到后来,便有了反应,搂着他的脖颈主动回wěn起来。
到底是在酒肆里,两人也不敢过分亲热,免得外人突然闯进来暴lù了chūn光。左少阳搂着她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爹他们放心吗?”
“嗯,我爹说到过了今年冬天,你就成亲满一年了。便让我先来京城。”左少阳亲了她脸蛋一下:“正是!过了chūn节,我就成亲满一年,我爹说的,满一年之后,我便可以纳妾了,那时候,我要把你和兰儿、芷儿都纳过mén!我记得的呢!”
桑xiǎo妹羞答答道:“你没忘就好。”
“对了,你嫂子和大哥怎么样了?”
“都tǐng好的,还在合州开茶肆呢。对了,你教的针灸也一直在用,我哥说,好象有些作用,但是还不太明显。”
“他这是慢xìng病,得慢慢治疗。急不得的。”
“我嫂子也是这么说的来着。我到了京城之后,听说了你很多事情,你可风光了呢。替好多大官治病,而且还是别老神医的师弟了。”
“不算什么的。”
两人在酒肆xiǎo间里喝着酒亲热说着情话,一直到日已偏西,这才依依不舍分了手。左严阳按照桑xiǎo妹指示的方向 来到了那间茶肆。在茶博士的带领下,在一间敝开的包间里,找到了正大声说笑的祝yào柜。
祝yào柜陡然见到左少阳,当真是又惊又喜:“左会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得?”,左少阳拱拱手:“刚到,便去你们yào行找你们,结果你不在,说是到茶馆来了,这才找来。”
“你回来正好,我们刚才还在聊你的事情呢!来来,介绍一下”,祝yào柜一指旁边三人:“这位是长安县退隐的贾医官,这位两位,你可能认识,便是,泽祥yào行,和“济世yào行,的两位老掌柜,陶老掌柜和鲍老掌柜。他们两个都年纪大了,跟我一样当甩手掌柜,把生意jiāo给儿子了,整天泡茶馆。呵呵”,左少阳忙拱手施礼:“少阳见过三位老伯。”
陶老掌柜和鲍老掌柜都连忙拱手还礼,陶老掌柜道:“左会长过谦了,会长乃孙思邈老神医的师弟,孙老神医我们都要叫一声伯父的,按辈份算起来,我们两位才是晚辈呢。
该叫你叔尖才对。”,祝yào柜哈哈大笑:“这样算的话,那我跟你们两平辈论jiāo,岂不是也得跟着叫他一声叔父了。”
三人都笑了。陶老掌柜道:“那冉们就两头大好了。他叫他的伯父,我们叫我们的叔父。”
三人更是大笑。
祝yào柜见那贾老医官稳坐在那里没动,说道:“老贾,左会长具礼,你也不还礼?”,贾老医官淡淡地拱拱手,甚至都不起身客套。
左少阳笑了笑,知道这人是医官退隐,只要称得上官,便是有几分架子的,不过,自己好歹也是从五品下的朝散大夫,虽然只是散官,却也是官,他一个长安县医官,就算高出别的地方一级,也只不过是个九品官,见到自己不以下官见礼倒也罢了,却大刺刺的摆着一副官样,却不知是仗着谁的势头。
京城官场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裙带关系谁也nòng不清,所以,尽管左少阳不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却也不想因为这等xiǎo事就招惹麻烦,他不理睬自己最好,自己也懒得理睬他。
左少阳对祝yào柜道:“恭喜祝老伯生意兴隆啊,刚才到你们yào行,连甄氏医馆都来进货,又听说太医署已经下文,炮附片等六种yào只能以恒昌yào行炮制的为准。老伯这下发大了。呵呵”
祝yào柜乐得合不拢嘴,却装出衣服气呼呼的样子:“左会长,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恒昌yào行,你可是有一分红利的。你应该说,咱们恒昌yào行,才对!”
“对对,没错,咱们恒昌yào行!”,贾老医官嗤的一声冷笑:“左会长还眼红祝老爷子这点钱?”,几人都是一愣,左少阳淡淡一笑:“本官不懂贾医官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跟贾老医官刻意使用了本官的官场称呼,便是想提醒一下对方,不要太过分了,论起来,我才是上司。
不料,贾老医官竟然撇撇嘴,道:“左会长,在这里,你不要跟我摆官架子,我已经退隐,不是官场中人,你也只是个散官,我们都没什么架子可摆!”,左少阳把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看样子,你对我很看不惯,我自付与你素未méng面,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祝yào柜很是有些尴尬,忙chā话道:“老贾,你这臭máo病怎么回事?人家左会长惹了你了?”,“嘿嘿,就像他说的一样,我跟他素未méng面,谈不上招惹,我只是看不惯他贪图钱财、中饱sī囊的丑样!”,左少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贪图钱财、中饱sī囊?却不知我这两顶帽子从何而来?”
贾老医官冷笑:“你乘人之危,乘御史大夫杜淹杜大人病重需要你诊治之际,大肆侵夺杜大人家财,将他数十年积蓄席卷一空,只留了个老宅和几个老仆,这还不算贪图钱财?”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静了,祝yào柜尴尬地摆摆手:“老贾,这时候你提这个做什么?好好喝你的茶嘛!”,“是啊”两个老掌柜也连声劝道:“老贾你这人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左少阳气得鼻子歪,听他们三人这话,似乎也赞同贾老医官的话,自己一番好意,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左少阳自己跟杜淹的恩恩怨怨外人是不知道的,杜淹跟儿子杜寅两人火拼,儿子当场惨死,杜淹成了植物人,这件事外人也不知道,因为皇上对外宣布消息时隐瞒了真情。而杜寅将绝大部分家财捐给“赤脚基金会”,的事情却是家喻户晓、尽人皆知。
至于杜淹为什么会这样做,却是人人都想知道的。十个听说这件事的人至少有九个会问为什么?左少阳当时的确提出要治病,必须答应三件事:自首、辞官、散财。左少阳提出这三个条件的原因,除了知情人之外,外人不得而知。但是这个要求,却被杜淹当时以申辩的形式透lù了出去,很多人都知道了,给人的印象自然就成了左少阳以治病相要挟,谋取了绝大部分杜淹的家产。左少阳在听到贾老医官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是这老医官的狂妄,可是又听祝yào柜和陶、炮两个老掌柜的话之后,才知道这已经成了众人的一种印象了,两个老掌柜不了解他不敢说,但是祝yào柜绝对是信得过的,或者说是自己人,他也这么看,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自己脑袋顶上这顶屎盆子,是扣结实了的!左少阳气急反笑,问贾老医官道:“你说我中饱sī囊,想必也与杜淹的家财有关吧?”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何必有此一问?”
“我这人脸皮厚,想听听你们背后是集么骂我的。能说说吗?”
“哼,我老贾不仅背后说你,当面我一样说!数百万贯的家财,你没办成几件事,你们家后院倒是楼堂林立,一眼望不到边的yào圃,现在还马上要开张新yào铺了。你呢,拿着巨款,在苏州一游便是数月。嘿嘿,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美景美nv,让左会长印象深刻吧?”
这一次左少阳气得简直要吐血了,又瞧向祝yào柜和两个老掌柜,三人表情都更是尴尬。
祝yào柜道:“行了老贾,这种道听途说的消息就不要再说了,左会长开办这赤脚医馆乃是造福百姓,给穷苦百姓送医送yào去的。”
“是吗?”贾老医官冷笑“你们三个都是开设yào行的,别说不知道,他们从你们那里进yào是多少钱?一付yào的成本又是多少钱。可是,他们对外公布的账目支出了多少钱?又有多少穷苦百姓真正得到了需要的医yào?谁真正从中获利?”左少阳心头一凛:“你说什么?赤脚医馆的账目有问题吗?贫苦百姓没有实际受惠?”
“哈哈,你就装吧。左会长,我老贾这个人心直口快,有啥说啥,又是最喜欢打抱不平的实话说吧,你这个我看不惯!一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说着贾老医官竟然拂袖扬长而去。
祝yào柜等三人追出去挽留,左少阳却呆在当场,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件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本来,左少阳有些恼怒这老医官的狂妄,可是听到后面,才发现这件事不对劲,就算他不了解自己后院建筑、yào铺和yào圃的资金来源,而错怪了自己但是,他说的赤脚医馆的账目问题,却好像是有鼻子有眼的,难道自己到南方的这段时间里,赤脚医馆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他立即想到了妻子乔巧儿先前说的话,说赤脚医馆是香饽饽很多人争着进。每个月还有百十两银子的进账。与这贾老医官的话相互一印证,左少阳便再也呆不住了,急匆匆往外就走。祝yào柜等三人已经拦住了贾老医官。正在楼梯口大声说着。左少阳走过去,拱拱手:“贾老伯,左某并不是你说的那种贪图钱财中饱sī囊的无耻之徒,我不想多加分辨,信不信由你不过,既然你提到了赤脚医馆的账目这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有其事,我谢谢你的提醒,如果没有,我会来找你问个清楚。告辞!”
“好!要是没有此事,我给你磕头赔罪!”贾老医官冷笑道。左少阳拱手下楼,出了茶楼,心中很是郁闷,拦住一辆出租马车,乘车来到了南城的赤脚医馆总馆。
总馆mén口也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就跟早上路过东南分馆时看见的那样,一个个衣衫褴褛的病患排着长队等着进医馆看病,而且,这一次左少阳注意看了,男nv老幼全都有,很多人脸上并没有什么病容,反倒是兴高采烈的样子,真好像走过年赶庙会一样。
而且,队伍往前移动的速度很快,挪着挪着就进去了,而从里面出来的病惠都是拎着大包xiǎo包的yào一路飞奔,跑得跟兔子似的。左少阳有些纳闷,这样的病患还是很少见的,莫非是拉肚子急着找茅房?看着又不像,一个人倒还好理解,几乎所有的病患都是这样子飞奔着离开的,就连那些年迈的老头老太太,也都是快步如飞的。左邦日想了想,缩着头跟着那些飞奔而去的病患往前跑n很快,来到前面一个转弯街角,这些拎着yào包的病患一个个都跑进了一座院子里。
这院子mén楣上没有牌匾,左少阳跟着进去,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也是排着长长的队伍,进去的出来的,很是热闹,进去的病患拎着yào包,出来时手上的yào包变成了几文钱,脸上笑逐颜弃。左少阳心念一动,出了院子,拦住一个跑过来的年轻病患:“yào卖给我,多少钱?”
那病患看了他一眼:“五文!”
“连带你一身衣服呢?”
“十文!”那病患刚说完,又觉少了,忙又道:“十二文!”左少阳二话不说,从怀里mō出一块二钱左右的碎银,捻在手指上,道:“告诉我,你们从分馆领yào包出来,到这院子做什么?说了,这银子就归你!”
那年轻病患两眼放光,咽了一声口水,左右看看,凑到左少阳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左少阳脸sè铁青,缓缓点头。将银子给子他。那病患脱了破烂外衣给了左少阳,拿着那xiǎo块碎银笑眯眯跑走了。
左少阳将那褴褛的衣服穿在外面,走到一处断墙前,抓了一把黄土抹在脸上,头上的幞头取了塞在怀里。把头发解开nòngluàn,一大半挡在脸前,然后拎着yào包,低着头,跟着快跑进了院子。排在队伍后面。
队伍进得很快,不一会左少阳便进到了屋里,便看见一个大堂,一面墙是长长的yào柜,十几个伙计正忙着分拣yào材,而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青年人,右手边是一个大箩筐,里面竟然满满的都是铜钱!
最前面一个病患把手里的yào包递给他。年轻人打开yào包看了一眼,从箩筐里取出五枚铜钱给了那病患,然后将yào包往旁边一堆,旁边立即有伙计过来拿着yào包快步送到旁边一长排的桌子处,将包里的yào分拣出来,分别放在了yào柜的各个yàochōu里。左少阳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大半,强忍怒气,等到了自己,也把那yào包递过去,那人开包检查的时候,左少阳好生看见了看他,觉得很是面熟,好象在哪里见过,想起刚才卖yào给自己的那个乞丐说的情况,决定核实一下,突然躬身叫了一句:“于大夫,您好!”
那年轻人答应了一声,抬起头瞧了一眼左少阳。左少阳一张脸都被黄泥土nòng得huā脸猫似的,加上头发散luàn挡住大半张连,衣衫褴褛,所以辨认不出,疑huò地问道:“你是………?”左少阳心中更是确定,谦卑地陪笑道:“我以前生病都快死了,曾经到你们,于氏医馆,瞧过病,当时于老大夫给我看过病,我才保住了xìng命。心中一直感jī呢。”
年轻人笑了:“哦,那是我爹,、你这人不错,懂得感恩。嗯,再给你加一文!”说罢,从箩筐里又取了一文递给左少阳。左少阳忙不迭感谢,接了钱转身出了院子,飞快地跑回了赤脚医馆东南分馆。
还是跟刚才一样,排着长队,慢慢挪进了医馆。医馆里竟然坐了二三十个大夫,比以前多了数倍!整个大堂全摆满了桌子,叽里呱啦的也听不清说什么。吵吵闹闹的跟菜市场似的。
快轮到左少阳的时候,有两个就诊的空位子腾出来了,可是左少阳前面的两个人却没有过去就诊,侧身让左少阳先去。左少阳很是奇怪:“你们先去吧,你们排在前面。”
那人笑了笑:“这两个大夫我看过了,再看不好意思,还是等别的大夫吧。”
左少阳明白了,铁青着脸快步过去,坐在了桌子前。瞪眼瞧着那大夫。
这大夫他不认识,大概四五十岁,huā白胡子,漫不经心问道:“你怎么了?”
公口痛!”
“哦,多少天了?”
“刚刚,。”
“嗯,有什么别的不好吗?”
“憋气,想打人!”
那大夫抬眼看了看左少阳:“把手伸出来,我mōmō脉!”左少阳把左手伸了出去,老大夫伸出三指,在左少阳的手腕上mō责了片刻,这才找到位置,左少阳怒气更甚,盯着他。
大夫的手刚放上去,便撤回去了,拿过一张纸开始写方子,整个过程还没有一分钟!左少阳强忍怒气,问道:“大夫,我是什么病?”
“没什么大的máo卉,吃副yào就好了。”老者依旧埋头写方。
“可是你还没看舌象,怎么就知道了呢。”
老者抬起头瞪眼瞧着他:“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你是!”,“这不结了!拿yào去吧!”老者满脸不高兴,将处方扔给左少阳,又嘟哝了一句:“有钱赚还多事!~下一个!”,左少阳拿过yào方扫了一眼,走到柜台帐房处,把处方递给他。
那帐房提笔标了各个yào材的价格,在下面写了个总价,然后递给了旁边的伙计。
伙计在抓yào,左少阳拿过那处方看了一眼:“上面标的yào价好高啊,真要是自己掏钱,只怕买不起哟。”
“废话!”,伙计yīn着脸道,“光是人参一味yào,你够你要饭要一辈子的!yào好了,拿走!”,伙计将yào包扔给了左少阳。
左少阳冷冷道:“你有三味yào拣错了!”
那伙计眼睛一瞪:“你说什么?”,左少阳把处方抖了抖:“这处方是旋覆代槠汤,其中的旋复huā、代槠石和人参三味yào”可是刚才我看见你抓成了了桂枝、桑寄生和五加皮,要不要打开yào包核对一下?”,伙计一听是个行家,有些慌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见他衣着褴褛,显然是个乞丐”立即声sè俱厉吼道:“你说什么?什么拿错了?你想找麻烦是不是?给你一口饭吃,你还唧唧歪歪的,要想人参是吧?也不撤泡niào照照自己,是不是吃人参的料?喏”出院mén往前一百步,有个茅厕,那有人屎!说不定就有吃了人参拉出来的屎,去找去吧!滚滚滚!”,左少阳将手中那六文钱重重拍在yào柜上,嘭的一声”震得桌上yào材luàn蹦,把那伙计吓了一大跳,不仅是他”屋里所有的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左少阳厉声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那伙计被左少阳的气势震住了,倒退了好几步。
刚才给左少阳开方的那大夫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哎哟,哪来的大尾巴蛆?在这撤野?来人!把他打了出去!”,“是!”几个维持秩序的店伙计捋胳膊瞪眼睛冲了过来。
左少阳抓起一根yào柜旁边病患等抓yào坐的高脚圆凳,抓住两只脚”猛喝一声”咔嚓一下,掰断了,劈头盖脸朝着那些冲过来的店伙计打去。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楞的。这些伙计也是欺软怕硬的混混,又是冷不防之下”顿时被打得抱头鼠窜。
那叫嚷要把左少阳打了出去的大夫,也着实挨了几凳子,脑袋起了个大疙瘩”抱着头惨叫着蹲在了地上,柜台里的拣yào的那伙计本来冲出来要打左少阳的,见状不妙,一缩脖子,躲到了人群后面,然后往后堂跑去。
大堂里被左少阳这一通luàn打,顿时luàn了套”人仰马翻”都退到了边上,候诊的那些排队病患也嗡嗡地退到了mén外。
几个大胆的店伙计拿着凳子抵挡着左少阳,一边呵斥他赶紧住手,不然对他不客气。嘴上这么说,可是谁也不愿意上前跟发了疯一般的左少阳对打。
左少阳一边打一边狂吼:“马周!耶一壶!你们两个混蛋”还不滚出来见我!”
众人听他径直直呼总馆副会长和掌柜的名讳,还让两人出来见他,终于有些发觉这人说不定有些来头,都不敢luàn咋呼了,只是一个劲往后退”免得被他的凳子砸中了脑袋。
正luàn糟糟的,便听的有人喝道:“谁?谁在这里捣luàn?”,众伙计急忙分开两边,从后面出来一个老者”稍稍有些驼背,一身锦袍,眼睛yīn冷,正是被左少阳任命为赤脚医馆总馆的邸一壶”今科医举榜眼。
邱一壶瞅着左少阳,他脸上huā猫似的,一时认不出来,便厉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左少阳狠狠把凳子往邱一壶面前的地上一砸,啪的一声”碎成几块,邱一壶吓得原地蹦了起来,躲开了碎块,指着左少阳:“你!你个疯子……!”,“没错!老子就是疯了!一是被你们这些混蛋气疯了!”左少阳将头发往后一拢,抓起一个大夫桌上的茶壶,将茶水往脸上一淋,抹了一把,露出了本来面目,“邱一壶,看清楚,我是谁!”,邱一壶上前定睛一看,驻着的身子猛地一哆嗦:“啊?会长?你是左会长?”,“正是!”,“左年兄!真是你啊!你……,你怎么这身打扮?”
“嘿嘿,若不是这身打扮,还发现不了你们干的好事!”
“这个……,会长息怒”容一壶稍候禀报。诸位,这是咱们赤脚医馆的会长,五品朝散大夫左忠少阳大人!还不赶紧过来见礼!”,就听得咣当声连接响起,却是那些刚才叫嚣着跟左少阳对打的店伙计扔掉了手里的凳子,跪在地上磕头:“xiǎo人有眼无珠,请会长大人恕算!”,先前骂左少阳的那伙计早已经抖得更筛糠似的,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劲狂扇自己的耳光。
那先前给左少阳开方子看病的大夫头上挨了左少阳几下,本来就有些发蒙,一听这话,差点栽倒,苦着脸过来拱手;“对……,对不起会长大人,xiǎo人,xiǎo人不知道是您,冲撞了您,xiǎo人该死。”
左少阳一把抓起yào柜上的处方单:,“我问你,你开的这是什么方子?”
“是,是旋覆代槠汤……”,……”,“是治什么的?”
“治……,治胃气虚弱证的。”
“我说我心口痛,你却给我和胃yào,是何道理?”
“这个……,xiǎo的该死!xiǎo的luàn开的。”
“为什么要luàn开yào?我若是真有病,岂不是被你这草菅人命的庸医害死了!”,“xiǎo的该死,xiǎo的该死,请会长夹人恕罪!”,左少阳当头给了他一脚。又转身怒日圆瞪瞧着那抓yào的伙计:“你为什么不按照处方抓yào?为什么不按照处方上的要求给我人参?”
那伙计已经把自己的脸打得跟猪头似的了,哪里还答得出话来。
邱一壶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在旁边只会说会长息怒,年兄息怒。
“息怒?这种事我还要息怒,那不知道有多少贫苦病患要死在你们手里!”,左少阳一指满场二十几个大夫,吼道:“这些人我不好说个个都没有认真看病,但我敢说,这些排队进来的病患,十个有九个不是真正的病人!他们来,不是要看病,而是要领yào!、领了yào,跑去街那边超低价卖给于老太医的,于氏医馆,!一副三十文的yào,只卖五文!这是一个卖yào的乞丐亲口告诉我的,我开始还不愿意相信,真正体验一回,才知道是真的!我问你,邱一壶,这件事你知不知道?于氏医馆跟你们到底有什么勾结?”,一听说这个疯子原来是赤脚医馆的会长,而且还是朝廷的五品官员,那些假病患们一个个都悄悄地溜走了,还剩下几个真的来求医的贫困病患,病怏怏歪在哪里瞧着,神情淡漠。
邱一壶躬身拱手,额头冷汗直流”“会长息怒,请后堂歇息,容一壶禀教……”
“不用你禀报!”左少阳抓起yào柜上那张处方:“这就是你要禀报的内容!这包yàoyào价只有三十文,可是标注的yào价却是六十文!用这六十文入账是吧?差价三十文呢?难怪人家骂我们中饱私囊!我原先还气人家污蔑,现在才知道是真的,是你们这么一堆蛀虫在这里帮我中饱私囊!马周呢?他不敢来见我吗?”,“马副会长…………,到西北灵州开设分馆去了,还没回来呢。”
“什么时候去了的?”
“您走了没多久,他就去了。”
“谁让他去的?我不是让他代管全局吗?”,“这个……,会长请后院会客厅用茶,待老朽作详细禀报。”
“好!给我派人去通知三个分馆,除了急诊和危重病患之外,其余的诊病拿yào都立即停止,等待我的命令!”左少阳怒不可遏吼道。
“是是!”邱一壶从来还没有见过左少阳如此盛怒,当真有些吓坏了。立即派人去通知三个医馆。
左少阳又道:“还有,立即通知基金会所有成员开会!把三个京城分馆的馆长和帐房把所有账目全部带来参加会议,我不要听你一个人说,我要知道全部!我要知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是是!”邱一壶又赶紧派人去通知基金会的其他成员。
基金会的副会长马周到灵州去了,名誉会长杜淹已经成了植物人。名誉会长甄权和会员甄立言,还有退隐户部员外郎胡仁,都出去开办分馆去了。这五个人缺席,其余的人很快便赶到了总馆后院大堂。
进mén之后,见到左少阳,这些人来之前已经得到通报,把左少阳暴跳如雷大打出手的事情说了,各人心中忐忑,进mén之后,见左少阳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便都各自落座,低着头谁也不敢吭气。
等人到齐了,左少阳已经到用这段时间尽量把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一些,环视了一周,冷冷道:“说罢,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谁先说?”
邱一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虽然他跟左少阳是同榜进土,在左少阳如此盛怒之下,加之心中有愧,竟声音都有些发颤了。拱手低声道:“回禀会长,事情是这样的。医馆开业不久,还在您没有去苏州之前,我们就已经发现有贫穷的病患以种种借口把yào材拿回去煎熬。开始我们按照规定坚决不同意,必须在医馆煎熬,将熬好的yào带回。但是,这些人找了各种理由,而且三番五次的哀求,加之来求医的病患太多,而煎yào的地太少,所以一个病患看完病。等着煎yào,要huā很长时间等候。也耽误病情,有些大夫便松了。,让他们把yào材捡回去自己煎服。”
“为什么不增加煎yào的场地?扩大煎yào的人手?当时刻意要求不能把yào带回去,必须在我们医馆煎熬好带回,便是担心有些人利yù熏心,利用这个免费医疗制度赚钱,或者贫困之极无以生计,只好看病拿yào不吃,把yào卖给别人!你们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坚持规定?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煎yào的问翘”
“这个……”邱一壶斜眼看了一眼基金会监事杜敬。
杜敬硬着头皮道:“这是”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你打的什么主意?”左少阳见到杜敬站出来,立即联想到了老jiān巨猾到杜淹和心狠手辣的杜寅,说话便没好气了。
杜敬躬身道:“来看病的病患实在太多。络绎不绝的,等数熬的地方都排起了长队,如果增加煎yào的地方和人手。我们算过,至少得增加三倍以上才勉强能行。”
“那就增加三倍,又有何妨?”
“可是会长,有的年迈体弱”住得又偏远,来一趟医馆很不容易”三天一趟,一次次的跑,真的很辛苦,还有的病患,身体极度衰弱。连扶着墙走都困难,没办法三天一次来取yào。更主要的,三天一煎。冬天还行。可是酷夏”等不到三日便变味了。不少病患因此出现了变证。”左少阳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脸sè稍缓,道:“你们可以采取针对xìng的措施嘛,比如帮忙送yào,两日一煎等等。”
“想了,现在医馆的人手增加了数倍”其中大部分都是用于这上面的。可是来看病的太多了,还是应接不暇啊。”左少阳面sè一沉:“不可能!我们统计的整个长安的需要送医送yào的贫困人数,按照我们三个医馆的应诊能力。完全能胜任的,绝不可能超负荷。更不可能增加数倍人手还忙不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杜敬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啊,可是每天的的确确有那么多病患来求医问yào的。不信会长可以问问大家,真是这么回事。我不敢欺瞒会长。”左少阳环视一圈,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姐夫侯普,都缓缓点头,一脸无奈。左少阳道:“好,这件事我回头再调查。你先接着说。
杜敬使劲咽了一声口水。接着说道:“开始发现有人利用免费医疗赚钱。是在开业之后不久,他们看的病是真的”但是,软磨硬泡得要把yào拿回家煎服”可是却没有真的服用而是把yào拿到别的yào铺卖了”开始这样做的人数量很少,到了后来,很多人都开始这样做,我们每发现一件,就直接暂停他的免费医疗资格,可走到后来,这样做的人太多了,而且已经根本没办法阻止……”
“怎么没办法?坚持在医馆煎yào,就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你们没有坚持这个好办法!”
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很显然,从表情上看似乎都不是很赞同左少阳的说法。左少阳心里叹了口气,的确也是,在医馆煎yào拿回去服用,这对于医馆附近的老百姓来说或许好办,可是远离医馆的百姓,就非常的不方便了。特别是对一些老弱病残。把医保的yào拿去卖钱,在现代社会医保改萃之前。公费医疗的情况下,一些贫困地区也是经常出现的,利用公费医疗大量开yào,然后卖给专mén收〖yào〗品的xiǎo贩。对这种情况,医疗单位为了能获取单位利益。对这种事情常常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当然,在医保改草之后,医疗费包干了。这种情况也就消失了)。在现代社会公费医疗情况下况且如此,更何况什么监督制度都没有的古代呢?
想通此节,左少阳的气也xiǎo了一些,想着这些人第一次遇到现代社会的法人制度,对动用不属于朝廷的巨额款项而且又没有人监管,这样的好事自然是难以抑制的了。左少阳尽可能克制住心里的怒火,慢慢把心情归于平静,这才道:……你们应该知道,这件事如果不采取断然措施,最终毁灭的,会是我们的整个免费医疗制度。真正需要用yào治病的病患,可能会因此而陷入困境,大量的钱其实没才落入贫困百姓人手里。三十文的yào物,卖给于氏医馆才五文。主要获利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于老太医!若我们担心他们还不够富裕,尽管把钱直接送给他们就得了,不必huā这么大的jīng力工夫去拐弯抹角做这样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面露羞愧之爸。左少阳又道:“既然这个制度穷苦百姓不能得到利益,而真正获利的人只是极少数专营空子获取非法利益之人。那,咱们这赤脚医馆的制度,就不必再坚持下去了,既然他们都喜欢钱,那就直接给救济金给粮食好了,他们拿着钱,自然能买到东西的。。。
一听这话,别的人到还没有特别的反应。杜敬倒是最先赞许点头:,“正是。与其养féi那朝廷官员。不如想办法把钱送给穷苦百姓!。。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只有姐夫侯普一言不发。左少阳发现姐夫侯普只是低着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便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他知道。姐夫并不是个怕事的人,这也正是他千里迢迢把姐夫从合州请到京城来担任赤脚基金会的账务总管的原因。但是。自己回到京城在家里这么长时间,姐夫厚朴没有说什么,等到自己发现问题之后,却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只怕事情没才这么简单。左少阳知道现在不是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便扭头冉吉算子道:“吉大人,你的意见呢?。。
吉算子忙躬身道:,“大人真知灼见,xiǎo人佩服,自然遵从大人的决定的。”,左少阳冷冷一笑:,“我的决定?在没有看到账目之前,我的决定都是枉然,好了,你们把账目都给我jiāo上来。让我看看,你们这些账是怎么做的。。。
吉算子等帐房急忙把手里各自负责的账本都jiāo了上去。左少阳将账目慢慢翻着看。他看得很慢。几乎是每一笔账目都在细细观瞧,当然,前面是这样的,看到后面。账目大同xiǎo异,速度也就越来越快了。
三个医馆的账目好几大本。他都一一翻了,完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少阳道:,“帐,我已经看完了,问题。大家都不是傻子,这叫做哑巴吃饺子,心中才数。但是,有数归有数,咱们还得打开窗户说亮话,一说罢。真正huā掉的医yào,是这个数吗?。。
本来,左少阳的姐夫厚朴才是基金会的总账房,要汇报工作。自然是应该由他来主要汇报的,可是,他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仿佛没有听到左少阳的话,而左少阳也没有把目光瞧向他。这让众人自然觉得,他们似乎有了某种默契,更是让人惶恐了。
既然总账房不说话,那边只有副手发言了。
在左少阳连说两遍之后,吉算子正要说话,左少阳却一摆手,目光盯着了杜帐房:,“杜先生,你说说吧!。。
杜帐房原来是杜淹府上的账房先生,杜淹亲自推荐到了赤脚基金会担任帐房的,闻言淡然一笑,拱手答应:,“会长目光炯锐,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会长的法眼的。是”账目有水分,而且,有差不多一半的都是水份!”。
吉算子等人都面现不安,面面相觑,低着头,耳朵却直愣愣立着。左少阳冷笑:,“你倒是很坦然,似乎也有些心安理得,好,你敢于承认就好!一付yào三十文,你们记账六十文。我们你,多出的三十文,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被你们中饱私囊了?。。
,“是!。。杜帐房躬身道。左少阳反倒愣了一下,想不到杜帐房竟然没有做半点辩解,直截了当承认作了假账,甚至承认了中饱私囊,如此心安理得,当真让人哭笑不得。左少阳怒极反笑:,“哈哈哈,好!你们每个人吃了多少钱?各自报上来。各到御史台领罪去”。
杜帐房笑了:“但不知我等所犯何罪?会长指教,若真有了罪。我们自然领罪,不敢推诿。。。
,“你们虚假做帐,中饱私囊,侵吞公共财物,还不是罪吗?,。
杜帐房道:,“公共财物?但不知我等侵犯了什么公共财物
左少阳怒道:“明知故问是吧?自然是基金会的公共财物!”
“基金会的财物?”杜账房更是茫然,“这财物是皇上、我们老太爷和各位会员捐增的,名分下,是记在了会长的名下,分的钱,也是基金会所有的人都有了,的确没有中饱私囊,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的。连会长您,每个月的红利也没有少过的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会长的红利,占了整个基金会红利的一半呢!一当然,这是大伙的意思,对吧?”,所有的人脸上都有尴尬的神情,陪着笑笑着哈哈。除了侯普,依旧不动神sè。
左少阳冷笑:“你们以红利形式私分基金会财物,便是侵吞基金会财物,便是中饱私囊!便是犯罪!不要以为乘我不在给了我红利,我就可以宽容你们!我容得了你们,王法不容!”,杜帐房等人更是面面相觑:“王法?会长这话,我等……,就不明白了。”,“不明白?基金会的财产是基金会的,私自瓜分,便是犯罪!便是触犯了王法!”,“可是…………”杜敬张皇道,“王法并没有规定这基金会的财产的事情啊。”,基金会是一种财团法人,是法人的一种,属于民法上的拟制人格,只有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才可能会出现,只有在民事法律制度很健全的情况下,才能被人理解,总的说来,公司法人,是商品经济条件下的产物,是法制健全的产物,在古代自给自足的xiǎo农经济条件下,要把一个虚无的机构看着一个能够拥有独立人格,有独立财产,能独立承担民事责任的虚拟民事主体”这是根本做不到的,也是完全不能为人所理解的。
左少阳建立了基金会这样一个现代社会法人制度”在古代条件下,自然不能为人所理解。他们不能理解一个机构的财产被人侵吞是一种犯罪(当然,除非这个机构是朝廷衙mén)。因为古人心目中,便没有单位机构是一种民事主体,侵犯机构单位的财产便是犯罪的概念。
左少阳终于再次发现,自己在品尝自己创造的超前民事法律制度带来的苦果。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说这个问题。
杜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拱手道:“大人,这件事”请容我禀报。”
“你说!”,“这些钱,是我做主让分的。”
“你做主?你做得了主吗?”,杜敬躬身道:“做不了”说实话。因为这些财产绝大部分其实都是家父给会长您的,您建立的这个基金会,说实话,我们都不理解究竟是什么,但是,我们知道,会长您是为了穷苦百姓,为了能让他们有些好日子过,想尽力帮助他们。送医送yào是帮忙,送yào拿去换钱也是帮忙。我觉得差不多。所以”我就决定如果百姓愿意把yào拿回去的,就拿回去,愿意卖掉的,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基金会大伙都很辛苦,也是我让帐房虚报数目冲账,把多余的钱分给大家的。会长不在”我不好跟您商议,便自作主张这样做了。”,左少阳铁青着脸:“你慷他人之慨,倒也脸部变sè心不跳啊。”
“我知道错了,见到会长您如此生气,我才知道我做错了”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家父留下的财产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多半是皇上在家父病重之后赏赐养病的,还有诸位同僚好友馈增的”足够弥补亏空。既然会长大人您不许我们这样做,所有亏空的账目,我用家财全部填平,恢复到会长您离开京城之初账目上的数字为止。所有的损失,由我杜家全部赔偿。”
左少阳愣了,想不到杜敬竟然来这一手。
他觉得,这杜敬跟杜寅不一样,这人心胸坦dàng,而且心地善良,不想杜寅那样搞些huāhuā肠子。这一次基金会出现这件事,应该是他们对基金会的运行没有半点概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运行一个公司。而把公司的财产等同于个人财产进行处理,同时,又曲解了公司的宗旨任务。
反正杜家钱多得很,根据萧芸飞所说,至少还有九成的钱财被隐藏起来了,让他弥补这个亏空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左少阳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你就为你的决定负责,一把亏空账目全部填平,大家各自领取的钱财,也算是你们杜家给的辛苦费好了。不过,我的那一份,我不要,我会还给基金会的。”
“这……,这不好的……”,……”,杜敬张皇道。
左少阳手一摆:“我意已决!这件辜到此为止!你做下吧!”,“是!”杜敬坐回椅子上。
左少阳扫视了一眼众人,缓缓道:“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没有把基金会免费医疗的制度建立妥善。现在,咱们商量一下,该如何完善这个制度。
我的中心意思,走要社贫苦百姓能够看得起病,不会因为疾病而更加贫困,更不会因为一些可以治疗的疾病没有钱医治而丧失生命。这是基金会最终的目的,我们是救急不救穷!这一点希望在座的诸位一定要铭刻在心!我们所有的工作,都要围绕这一点开展,有利于这个工作的,可以做,不利于或者违背了这个工作的,就不能做,好比这一次,默许穷苦百姓领yào拿去卖给于老太医家的医馆,表面上看,穷苦百姓还是有了钱赚的,帮了穷苦百姓,但是,大头却被于老太医家拿走了,等于帮了他们!这样做,我们基金会就算是万丈金山,也会很快搬空的!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再发生!”
众人急忙躬身答应。
“我们的免费医疗制度要改草,要送yào上mén!我们担心的不是有些老弱病残和住的太远的病患,不方便来取yào吗?那我们就送yào上mén!多买几辆马车,每天早上煎yào好了之后,分几条线路,把yào送到家mén。去!当然,这仅限于提出取yào回去的那些特别有必要的特殊病患。对于那些住的近的,还是自己全~文手}}打来。如果既不肯在医馆里煎yào,又不肯接受送yào上mén的,只能说他们想用这个免费医疗制度去赚钱,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可以警告他,必要时,可是取消他的医疗荽格。”
众人又都齐声答应。
左少阳道:“要把这个jīng神发给其他各地建立的免费医疗的各个分馆,这个原则必须坚持!”,众人又一起商议了一下制度的具体细节,左少阳这才宣布散会。
众人往外走,侯普站起身也要跟着出去,却被左少阳叫住了。
等其余的人都离开之后,左少阳对侯普拱手道:“姐夫,先前我见你一言不发,似乎有什么隐情,此刻没人,能否告诉我?这件事莫非还有什么背景吗?”,侯普走过去把mén关上,坐到左少阳旁边椅子上,看了看他,低声道:“大郎,你说的没错,我是有话想跟你说,本来,你一回来这些话就该说的,可是,我想让你自己发现这件事之后,我再告诉你,或许效果更好,所以你回来的时候,我没有直接跟你说。”
左少阳听他说苒郑重,心中一凛,忙道:“姐夫请指教。”
“谈不上,只是有些肺腑之言,不得不说。”侯普沉yín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说清楚这个问题,顿了半晌,才抬头道:“我还是直截了当说了吧。”
“你说。”
“我建议你辞掉基金会会长之职。彻底脱离基金会!”
左少阳愣了一下,道:“姐夫这话,能否说得更明白一些?”
“你不适合经商。”
“我没有经商啊。”
“基金会要huā钱,钱就必须有来处,不赚钱,不做生意,如何能维系下去?”
左少阳又是一楞:“咱们不是有田吗?田的产出用来维系,应该没问题的。”
“田地产粮要出售,你知道在什么地方能卖到高价?能卖到高价你却低价出售,你知道别人如何说你?”
左少阳心头一寒,缓缓点头:“是,有你帮我啊。”,“我能帮你卖粮,可是,我不能帮你抵御xiǎo人!”,“姐夫这话,是有所指吗?”,侯普淡淡一笑:“大郎,你知道马周为什么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吗?那是杜敬的主意!”,“他把马周调开,是想能办这些事?”,“嗯,你当真以为,杜敬做的这些事情,是一番好意吗?”,“他不是已经答应,把所有的损失都用他们的家财弥补回来吗?”
“弥补?”,侯普冷笑,“钱可以弥补回来,你的声誉,如何弥补?”
“我的声誉?”
“你知道这段时间,京城里如何议论你的吗?”
左少阳一颗心沉到了底,他想起了贾老医官的讥讽和冷漠,作为一个下官,敢于如此直面讥讽上官,若不走到了愤怒之极的地步,那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莫非,自己在京城已经名誉扫地,惨不堪言了吗?
左少阳道:“我知道一些,姐夹能否说的详细一点。”
侯普摇头:“有兴趣,你可以乔装打扮到街头巷尾去听听,当然,去之前,最好能有个准备,别恼羞成怒跟人打起来。”,左少阳苦笑:“姐夫这么说,我便已经知道都说我些什么了。”
“我不知道杜敬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他是有目的的。他想用这个来诋毁你的清誉,把这件本来是好事的事情变成一个人人谩骂嘲笑的事情,整个事情,最终受害的,是你!
左少阳开始明白了,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几圈,慢慢地把这件事想清楚了。
杜淹威胁让自己杀掉甄权。并以自己身家性命相威胁,自己愤怒之下,让杜淹自首、辞官、散财,才给他治病。逼迫杜淹把表面上的钱财绝大部分交了出来,用来开办了这个基金会。可是,在杜家的四处散播下,这件事成了自己利用给人看病威逼强抢豪夺人家的家财了。杜淹成了受人同情的弱者,而自己,却成了没有医德的髅盗。
在基金会开办起来之后,自己宣扬的是给贫困百姓送医送药,让穷苦百姓享受免费医疗,可是。杜敬暗中搞鬼,翻倍的做假账,把假账亏空的财产,全部给了基金会成员作为红利。其中自己得到的财产数额非常大,只怕这一点,已经被杜敬广为宣传了。在给百姓免费送医送药这方面,他却以病患不方便为由,纵容这些人领了药拿去卖给于老太医的医馆,这种大规模的动作,全城百姓差不多都知道了,自己的基金会在肆意挥霍杜淹捐赠的家财,还有皇上捐瞪的财物。其中一半已经被他们中饱私囊了!
这件事如果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自己这个会长是难辞其咎的!
现在,杜敬表态用财物填补亏空,这只是基金会内部的事务,可以说,杜敬不到外面说,别人都不会知道。而杜敬在外面说,说的事情只怕又不是这样的了。究竟会说成怎么样,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己在整个事情中,得到了什么好处?什么也没得到!除了臭名昭著之外!左少阳感到非常的心寒,他走到窗边,砰的一声推开了窗户,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场秋雨阴霾,已经来到了京城。左少阳望着天空。乌云黑压压的,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一行大雁,或许南飞经过这里,被这乌云笼罩着,在空中悲鸣。
此刻,自己不是跟这群大雁一样吗,却又如何才能摆脱这种苦闷呢?
大雁嘎嘎地叫着”奋力飞着。很快,消久在了天际,而在天际的尽头,却有一抹晴空!
那是很狭窄的一抹晴空”在乌云的边缘。在乌云阴霾和风雨到不了的地方,只有那一抹,不经意地横亘在天际。
从这个角度看去,它便只有那一抹,待到大雁飞到那里,或许便是朗朗晴空了!
左少阳心头一震”是啊,天高任鸟飞!自己只是一个小郎中。只是苍穹下的一只孤独的大雁,为什么一定要做那遮天蔽日的大鹏鸟?为什么要去做拯救世界的超人?去做穷苦百姓的大救星?
不是不想做,而是做不到。
小郎中就是小郎中,便是靠自己的医学。给病患解除病痛,带来安康。这,才是小郎中的本份!左少阳转身过来,脸上已经展开了笑容。平静地说道:,“姐夫,我明白了。我不当这个会长了。我只是个郎中”一个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郎中。那,才是我的立身之本。才是我人生奋斗的目标。”。
侯普脸上也展开了笑容”欣喜地望着他:,“大郎,听到你这句话,我知道,你终于找到你自己了!”,这天晚上,乔巧儿她们几个发现左少阳总是笑吟吟的,一脸轻松状,禁不住好奇,问他,他也不说。
吃完饭,一家人坐着喝茶。左少阳这才对老爹左贵等人说道:,“我决定了,等马周回来,我就辞掉基金会会长一职。把这个职务交给马周担任。”。
众人都是一愣,乔巧儿甚至有些不安,道:,“相公,是不是,基金会有什么问题了?。。
,“没有,挺好的,不过,我觉得我更适合当一个郎中,而不是一个管理人。否则,容易被一些宵小利用。暗里穿小鞋。。。左贵老爹缓缓点头:,“其实,我一直都不赞成你当这个会长,这些钱都是别人的,还有皇上赏赐的,若搞不好。很容易惹下罪责,你的本事在医术,而不是在蒂理财产和跟别人打交道上。这方面你太善良了,被别人出卖了还帮人数钱。所以,你做出这个决定。为父很是赞成。。。
,“多谢父亲理解。”。左少阳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便是父亲,想不到父亲很通情达理地认可了他的决定。
他不知道,在父亲眼中,官职、声誉、地位固然重要,但比起儿子的安危而言,一切都可以放下。在左贵老爹知道这基金会的财产很多都是皇上赏赐的还有朝廷大臣捐瞪的之后”他心中便悬着一块石头。总担心会出事,会被皇上、大臣问责。现在,儿子一回来就提出辞职,不吃这块烫手的山芋了,这正合他的心意,所以立即表态赞同。
家长都没有意见,其余的人自然也就提不出反对意见了。侯普和左少阳互视一眼,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可惜,这个满意没有持续多久,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二天一早,左少阳五更天练功之后,睡了个回笼觉,正迷迷糊糊的,却被白芷寒摇醒了:“老爷!快起来!孙老神医来了,说有急事要见你!”左少阳一听,便感觉有些不好,孙思邈先于自己回来,是被皇上的加急圣旨传召回来的,当时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现在,一大早登门拜访。而且说有急事,只怕这急事不会是什么好事。左少阳在白芷寒帮助下,很快穿好了衣袍,迈步出来,到了大堂。
孙思邈背着手在大堂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听到左少阳脚步声出来,扭头过来,瞧见他,快步过来:“师弟!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左少阳一听这话,反倒镇定下来了,微微一笑:“师兄乃是修道高人,让师兄动容的事情,只怕当真是件大事。请坐,坐下慢慢说!”
孙思邈一撩衣袍,坐在椅子上,道:“你是不是侵吞了皇上赏赐给基金会的钱?”左少阳心头咯噔一下,勉强一笑:“师兄这话从何说起?”
“火烧眉毛了。你快说是不是!咱们好想办法!”左少阳心头感动,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师兄也不会如此动容,拱手道:“师兄,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我没有侵吞!”
“可是,皇上为什么认定你侵吞了?说给你们家送的所谓,红利,就是!”
“红利?是有这么回事,昨天我才知道的。是杜敬的主意,在我们去衢州这几个月里,因为很多穷苦百姓拿药不方便,所以他们同意百姓把药拿回去服用,没想到。这些百姓把药拿回去并没有吃,而是私自卖给别的医馆了。杜敬他们知道这件事,认为反正是帮穷苦百姓。没关系的。所以就睁一眼闭一眼的了。
“红利又是怎么回事?”
“杜敬他们虚假做帐,三十文一付的药做帐六十文,多出的三十文当作红利分给所有会员了。包括我,据说,我得的最多,占了一半。我已经表态,全部退给基金会了。”
孙思邈一拍桌子,连声叹息:“来不及了!这下麻烦大了!”
“来不及?”
“是啊,泼出去的水还能收的回来吗?”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已经捅到皇上哪里去了!可是,皇上听说的,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左少阳吃了一惊,“怎么不一样?”
“今天一大早,皇上就把我传进宫,问我知不知道你侵吞皇上赏赐的还有杜淹等大臣捐赠用于给穷苦百姓免费医疗款项的事情。我当时就大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皇上说,他收到几分奏折,都说的是你侵吞免费医疗款的事,说你跟你姐夫侯普两人,狼狈为奸,采用虚假做帐。巧立名目等方式,侵吞公款十余万贯!皇上非常恼怒,当即批示由刑部尚书刘政会负责查办此事!”左少阳一头凉水浇到脚:“这件事我压根不知道!我是昨天回来才知道的,整件事都是杜敬的意思,我不知道啊,钱也一文都没有动,放在家里呢,我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要让我背黑锅?”
“师弟,你别着急,我相信你,咱们一直在衢州,你不可能做这件事。你也不是那贪财的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先前已经向皇上替你保证了。不过。皇上说了,这件事既然才几个大臣同时上奏,就必须查清楚了,给大臣们一个交代,如果你是清白的,也给你一个交代。不能这样不清不楚的。”
“皇上说的是,行,让他们查,我还巴不得呢,人正不怕影子斜!”
“话是这么说,可是”孙思邈站起身来回走着,最终站住了,道:“从皇上话中我感觉到,皇上已经相信了这些奏折上说的话,这就很棘手了!”
“没事的”,左少阳勉力一笑,“杜敬已经承认这件事是他做的,昨天开会,会上他当面说了,大家也都听到了。他也答应补齐所有亏空,这应该是个误会,刘大人一调查就清楚了。”
孙思邈叹了口气:“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左少阳道:“事到如今,只能等待了,刘大人应该会来找我调查的,到时候,我再把事情原委告诉他。好了,这件事先不说,对了,你这次赶回来,急急忙忙的,究竟什么事情啊?”
“太祖皇帝病重!”孙思邈沉声道。
“啊?要紧吗?”
“嗯,很棘手!”
“什么病?”
“很多病,太祖皇帝多年征战,积劳成疾,一身的病,加之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搞得反目成仇,骨肉相残,更是极大地伤害了他的身心意志。”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
左少阳很想说自己可以帮忙去会诊一下,可是立即想到,自己现在被当今皇帝李世民下令刑部尚书亲自挂帅立案调查侵吞医疗款的事情,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擦干净,怎么帮别人?更何况,这位可是当今皇帝李世民的老爹李渊,治得好还罢了,治不好,自己背的黑锅只怕又会多上一口的!
所以,左少阳岔开了话题,问道:“杜如晦杜宰相呢?他的病情如何?”
说到这个话题,孙思邈神情略微有些轻松了,笑了笑:“杜如晦很倔强,这一次你给的药,是杜敬给他吃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杜如晦很配合地服用了,到现在,病情已经有了明显好转,前些日子我去给他复诊,发现他咳血已经明显减少,睡眠、饮食都不错,咳嗽也轻了很多。病情正在逐步好转,他见到我,总是不住嘴地夸赞你的医术高明呢!”
左少阳乐了:“紫河车是个好东西,可以治疗很多病的,而且有大补的功效。药嘛,能治病就行,去探究这些药是什么来路,有什么意思?不知道还不是一样的吃了。杜宰相这个人,就是性格太倔,其实,给他服用的药跟以前的一样,只不过这一次为了让他安心,把那女人的包衣跟其他药一样,都碾成了粉末,他看不出来,也就不会觉得恶心了。呵呵呵……”
孙思邈神情顿时严峻起来,沉声道:“你给杜宰相服用的药,还是有紫河车这味药?”
“是啊。”
当时孙思邈已经离开衢州去邻近州县开办分馆去了,所以杜敬派家丁来找他,左少阳把药碾成粉末让人带回的事情孙思邈并不知道。
孙思邈脸上阴晴不定,满屋子转了好几圈,才站住了,低声道:“事已至此,你切不可跟杜宰相说这件事,否则,唉,后果难料啊!”
左少阳心头一惊,道:“杜敬说了,他会说服他堂兄杜如晦宰相服药的,我只需要把药配好给他,其余的事情交给她来处理就可以了。”
“你真的相信这一点?”
“嗯……,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孙思邈摇摇头:“我只是担心,因为杜如晦我太了解了,但愿这件事不要好事成坏事才好。”
左少阳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不会有什么事吧?”
“但愿!”孙思邈想了想,道:“算了,这件事暂时不管了,总之你不要告诉他这个真相就好。他问你,你就含糊说了,千万别告诉他药里有紫河车!”
“好。”
“侵吞医疗款的事情,我会找皇上禀报说清楚的。你把受领的钱先还给基金会吧,事不宜迟。尽可能挽回影响。”
“我明白。”
送走了孙思邈,左少阳在大堂里呆坐了半晌,这才垂头丧气让乔巧儿把基金会送来的钱拿来,准备给基金会还回去。
可是,钱送来之后,左少阳便傻眼了,——满满十大箱,层层叠叠的,堆得跟小山似的,打开了,都是白花花的银锭!
左少阳瞠目结舌问道:“有多少?”
“整整十万两!”
这可是相当于人民币五亿元!左少阳隐约感到心头不安,问道:“啊?怎么这么多?”
“我不知道,他们说这是相公你应该得的。”
如果自己再晚一些回来,这笔钱不知道又会多出多少来。十万两!这才几个月时间,难怪别人会骂自己中饱私囊,这中饱私囊也太狠了。
左少阳望着这小山一般堆积的银锭箱子,仿佛看见了无数的怪兽,眼睛亮晶晶瞧着自己,感到心头一阵阵发慌,急忙叫丁小三过来,让他立即去通知杜敬和所有基金会的人,到家里来,把这些钱搬走!
杜敬带着杜帐房、吉算子、邱一壶还有侯普,另有基金会若干会员和职员,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来了。带来了十多辆马车,先说还是不用还了,可是左少阳执意要退,只好让帐房把钱财逐一登记在账本上,由左少阳签字,然后装车运走。
整整十大箱的银子终于运走了,左少阳一颗心也慢慢放了下来。乔巧儿挽着左少阳的手,心中却依旧跟小兔子一般蹦达着,也不知为啥心慌。
左贵定的贵芝堂开业的时间是三天之后。这三天,左少阳哪里都不去,就呆在家里静静地等着刑部尚书刘政会找自己调查。
孙思邈去了几次皇宫想面见皇上,可是,北疆的战事突然吃紧了,突厥大军正在与大唐军队进行激烈的战斗,皇上日夜都在处理紧急军情,根本无暇顾及别的,孙思邈没能见到皇上。
北边的战斗在激烈进行着,而刘政会的调查也在按部就班进行,左少阳这几天没能等来刘政会的调查,反倒是基金会下面的人,一个个的都被刑部传唤前去讯问了,有的还被动刑了,打得屁股皮开肉绽的。
侯普也被叫去了,他差不多是最后一个被叫去的,当然,除了左少阳之外。
侯普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得跟死灰似的,进屋后一言不发,把自己关在了屋里。谁叫都不开。把茴香急得只抹眼泪。
入夜,左少阳到底撑不住了,走到姐夫屋前,砰砰拍门:“姐夫,到底出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左少阳连叫了几声之后,门呼的一声打开了,侯普瞧了一眼左少阳,一言不发,转身走回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端起茶,一口口地喝着,簌簌的衣袖无风自抖。
左少阳坐在他身边,道:“到底怎么了?”
侯普沉默良久,这才缓缓道:“刘大人,要我……检举你的罪行,否则,要治我同党之罪!”
左少阳倒吸一口凉气:“我的罪行?什么罪行?”
“侵吞皇上赏赐的和杜淹等大臣捐赠的济民款!”
“你没跟他说吗?这些都是杜敬的主意!”
“说了!刘大人不相信,说我在帮你乱攀供!说我是总账房,做假账是我决定的,我跟你同谋做了这件事。”
“放屁!”左少阳怒道,“他为什么不问杜敬,问了杜敬,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吗?”
侯普扭头望着他,眼中都是绝望:“大郎,杜敬这小子不是人!”
“什么?”左少阳隐隐感到不妙。
“他那天开会,会上说的话,全部都翻了,说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是你走之前交代的,他只能照办。”
“嘿嘿,”左少阳笑了,“那天开会,不是只有我和他,咱们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亲口说的是他的主意!”
“他承认当时是这么说过,他解释说,那是他敬重你,因为你曾经救治过他父亲,还治好了他堂兄杜宰相的病,他知道这件事不好,可是你这样交代了,他只能照办,而现在你又不想承认,因为可能惹麻烦了,他为了感激你,所以主动帮你顶罪了,在刘大人反复盘问并以刑讯相威胁的情况下,他才说出了所谓‘真相’,说是事情都是你做的主。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是你走之前安排下的。”
左少阳气得浑身发抖:“这刘大人是猪吗?他不调查别人吗?”
“调查了,杜帐房、吉算子,包括你的那位同年邱一壶,都作证说你走之前这样交代过,其他人都说不清楚。只有我的说法不一样,我说绝对没有这种事,刘大人就认定我在帮你,本来要对我严刑拷问的,那杜敬反倒帮我说话,让刘大人给我一天时间考虑,明日还要去接受审讯,再不说实话,就要对我动刑。如果我畏罪潜逃,就下海捕文牒通缉我……”
左少阳握紧拳头,重重地在桌上一砸:“王八蛋,我明白了,这姓刘的在替于老太医出头!公报私仇,想借机整死我!哼,他不直接找我,而是先把外围的所谓罪证都搜罗齐来,再来找我,好栽赃陷害!”
侯普缓缓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我决定了,明日,我抵死也不会栽赃于你!”
左少阳道:“姐夫,谢谢你,你先别急,还有一点时间,我去找师兄,一定要见到皇上,把事情说清楚!”
侯普道:“皇上今日都在忙突厥战务,只怕,没有时间见你师兄,你师兄应该也很着急这件事,能想到的办法他应该都想到了。”
左少阳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永嘉公主,她应该能见到皇上,看在萧芸飞的面子上,应该会出面保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亲人为自己受苦!找萧芸飞去!
想到这,左少阳道:“我去想办法,姐夫你不用着急。想整我们,没那么容易!”
第530章 星光下
说到这,左少阳起身快步出来,吩咐立即备马,坐马车径直来到了慈恩寺后面,在那棵老槐树下chā了好几根树枝,本想上车回去,可是心里跟xiǎo猫在抓似的,便索xìng坐在老槐树下等着。
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没有见到萧芸飞的影子!
左少阳心急如焚,不停地四处张望,可是,还是没有看见萧芸飞。
难道,萧芸飞出了什么事了吗?还是被什么事耽误了?
左少阳心更加悬了起来,眼看着天黑了,没办法,只能坐着马车回到了家里。
刚进mén,乔巧儿便跑过来道:“相公,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左少阳没有把自己与萧芸飞约会的方式和地点跟乔巧儿她们说过,她们自然不知道,左少阳只是随口说道:“闷得慌,出去走了走。”
乔巧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左少阳,低声道:“喏,萧姐姐给你的信。”
左少阳又惊又喜:“萧姐姐来过?”
“嗯,她等了你好一会,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出去的时候又不说,她说她有急事要走了,就留了这封信给你。”
左少阳急忙把信拆开,信很短,当着乔巧儿写的,不可能写什么ròu麻的话。简单几句:“少阳,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去突厥,即刻便出发了,估计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多保重!”
突厥?她去突厥做什么?她应该还不知道皇上下令刑部立案查处自己所谓侵吞公款的事情,要不然,再紧要的事也会搁下,先帮自己处理这件事的。
现在怎么办?左少阳急声问:“她走多久了?”
“你刚走了一会她就来的,做了一xiǎo会就走了,说事情紧急,等不得了,马上要出城,别人还在等着的。那时候是中午,到现在天都黑了,应该已经走了三个多时辰了。”
出城?这么说,她应该已经离城很远了,既然是紧急的事情,连等自己都来不及,只怕更加会快马加鞭的,那自己没办法追赶了。
左少阳非常的沮丧,拿着那封信,一言不发进了大堂,来到卧室,倒在chuáng上。
左贵老爹他们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因为侯普和左少阳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们,母亲梁氏跟进来说已经吩咐芷儿把饭菜热热给他端来吃饭,一大家子人,他也老不回来,所以没有等就自己先吃了。
左少阳只说自己不饿,翻身朝里躺着。梁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了几次也不说,只好退了出去。
乔巧儿见他心情不好,便让其他人不要来打扰他,让他躺一会,饿了再做吃的。
左少阳哪有什么心思睡觉休息,他躺在chuáng上,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想的都是该怎么办。
孙思邈现在见不到皇上,他自己无官无职,根本无法chā手这件案子。萧芸飞到突厥去了,永嘉公主没有萧芸飞就没办法请她帮忙,自己跟她没这个jiāo情。而赵王,还在突厥没有回来。能帮自己的人都帮不上忙,自己只是个五品散官,无法对抗刘政会这个刑部尚书。而且,刘政会搞这些动作,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付自己。
怎么办?坐以待毙?左少阳不心甘!
不能这么白白等着对方把屠刀举起来,必须反抗!事到如今,既然靠不了别人,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左少阳一骨碌爬了起来,拉开mén出来,乔巧儿、苗佩兰和白芷寒静静地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她们看出了左少阳有心思,可是左少阳不肯说,她们也不敢问。心里着急,便只能这样坐着干等。
终于看见左少阳出来了,三nv一喜,急忙迎了上去。左少阳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我去找姐夫说说话。”
乔巧儿忙道:“我陪你去吧?”
“不用。”左少阳道,“反正就在园子里,又不出去,不用陪。”
三nv目送他进了后院大mén。面面相觑,都暗自叹了口气。心里都是悬吊吊的。
左少阳进了后园yào圃。这还是他第一次夜里进来,偌大的yào圃在静夜里显得分外的空旷,一眼望不到边,所以只在天边的地方,才有昏暗的灯光照亮的天际显lù出暗淡的红光。天空,繁星朵朵,一条璀璨的银河横亘过整个星空,他停下了脚步,仰望星空,很快,便找到了头顶的牛郎织nv星。
这两个最美丽的星星,在左少阳很xiǎo的时候,父亲就叫他识别了,那时候,也知道了鹊桥相会的美丽动人的传说,所以,在这样的星夜,他总是会驻足观看,望着牛郎织nv星,想着那个美丽的传说,心中为他们一年一次才能见到一次而伤感。
一千年之前的银河,或许是没有了现代光电的照耀,显得更加璀璨夺目,星星也格外的明亮。牛郎织nv星站在银河边,正在俯视着自己,那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是看自己的笑话,还是在同情可怜自己。
眼前这件事,不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难道,真的会是一个让人怜惜的结果吗?
“左大哥!”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左少阳忙回头一瞧,却是苗佩兰。
“兰儿,你怎么来了?”
“我,我担心你,所以跟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啊,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嗯,我见你脸sè不好,tǐng担心的。”
左少阳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两人慢慢往姐夫厚朴院子走。
苗佩兰道:“刚才,你在看星星?”
“是啊,xiǎo时候我就喜欢看星星来着,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想静静地看看,看了心里便觉得十分的宁静。”
“我xiǎo时候也喜欢看,”苗佩兰微笑道,“那时候,我挑柴回来,天黑了,满天都是星星,累了,我就坐在路边石头上歇息,也是这样看星星,想着如果自己能飞到星星上看看,那该多好啊。”
“是啊,飞天的梦想,人人都有,唉——”左少阳突然长叹一声,道,“如果我们能飞天,飞到一个鸦雀不到的所在,只有我们一家人,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该多好啊。”
苗佩兰站住了,望着他,眼睛里满是忧心:“哥,自从你到了京城,就没有多少开心的时候,因为你太有本事了,总会有人找你麻烦,咱们虽然没有翅膀,不能飞到天上去,但是,咱们有脚啊,咱们能走到咱们想去的地方。远离京城,远离这些权贵,过我们无忧无虑的日子。”
左少阳心中不由一动,是啊,“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是自己最高追求,既然不开心,既然有人要整自己,还呆在这做什么?天高任鸟飞,飞到开心的地方去!
想到这,左少阳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你说得没错,咱们有脚,可以到咱们想去的地方。为什么要自寻烦恼留在这京城天子脚下呢?”
苗佩兰喜道:“那咱们明天就走吧,回合州去?”
左少阳笑了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处理完这件事,咱们就走,不一定去合州,可以去我们想去的地方。”
“嗯,”苗佩兰望着他,“哥要处理的事情,很棘手吗?”
“不,不用担心,我能搞定的。”左少阳这样说着,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踏实。说着这话,却没什么底气,因为孙思邈告诉自己,皇上似乎已经相信了杜敬的说法,到底也是,杜家在皇上的心目中,肯定比自己重要得多,自然是偏向他们的。
左少阳不说话了,苗佩兰也不多问,跟着他,慢慢到了侯普的院子。
侯普见到左少阳有些意外,两人坐下之后,左少阳开mén见山道:“姐夫,明天去见刘大人,我陪你去。”
侯普自然知道左少阳这样做的原因,感jī地笑了笑:“不用了,你见不到刘大人的,他要提讯我,没有传召你去,你进不去的。”
左少阳自然想到了这一点,道:“那我先去,我去找我师兄,让他带我去见刘大人,他应该会见我们的。等我们见了他,说清了这件事之后,你再去见他。”
侯普点点头:“行!这件事关键在杜敬,必须让他说真话,否则,对我们始终不利。不过,他似乎存心想害你,而且打定主意要跟你一起倒霉,把你拖下水。所以,让他开口,只怕很难。”
左少阳yīn着脸道:“同归于尽?嘿嘿,我兰儿最喜欢的招数,不过,这一招用得好,可以杀敌而不自损。你提醒了我,我得留一手做个准备。”
“你准备怎么办?”
“还没想好,办法总是有的。”左少阳脑海里开始盘算这件事,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采取主动才行。
这一夜,他几乎没有睡着,脑海里翻来覆去都在盘算着该如何争取主动。
第二天天刚亮,左少阳便乘车赶往孙思邈家。
来到孙宅,mén房已经知道这位是孙思邈的师弟,是不需要通报的,领着他径直来到后院。孙思邈早上例行都是在后院里练功,因为左少阳说了有急事,所以孙婆婆立即带他进了布满奇mén遁甲的后院,来到了孙思邈练功的院子里。
孙思邈正在脚踏七星练一套剑法,听到脚步声,便把剑势收了,道:“师弟,出了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