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镜都能被顾晨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王警官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服”字。
想了想，王警官还是拒绝着说道：“其实视力是没问题的，也用不着戴眼镜。”
“可关键这卢薇薇甩锅的本领堪称一流，什么叫我最清楚怎么操作，说的好像你去年没贴过一样。”
“我这不是为了帮顾师弟忙嘛，走不开。”卢薇薇的理由借口依旧是围绕着顾晨展开。
王警官摆摆手：“得，你也别装了，顾晨现在又不忙，用不着你帮忙。”
“所以卢薇薇，咱能多一些真诚少一些套路吗？”
“行，我去指导怎么贴福字，可以啦吧？我的王副队长。”
拿着福字的卢薇薇，也是一脸无奈的回头一瞥，顿时表情怪异道：“低了，格局低了。”
“嘿……”
见卢薇薇离开，王警官也是一脸无奈，指着卢薇薇远去的地方抱怨道：“你们评评理，这叫怎么回事？我还不能说她几句了？”
“这丫头就是赵局惯坏的，以前还有兮爷可以治得了她，现在兮爷被调走，她倒成了芙蓉分局一霸了。”
“哈哈。”见王警官在卢薇薇这头吃了委屈，何俊超也是感同身受道：“这我又何尝不是被她欺负呢？”
“不过说实在，你们今晚能去参加春雷行动的启动仪式，还能看表演，简直不要太爽好吗。”
“你今晚又不加班，你也可以去啊。”王警官说。
何俊超摆摆手：“别，这些天我都在加班，难得今天休息，还是之前跟顾晨调班，感觉现在离过年都快没几天了，还不得让我休息够啊？”
“而且再说了，春节期间我们还得值班，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这就是命啊，得忍。”丁警官早就见怪不怪。
春节值班，丁警官早已见怪不怪。
何俊超一呆，赶紧又问：“那老丁，你每年春节值班都干些啥？无聊不？”
“无聊是肯定的，也不是很忙，反正就是清闲的很。”丁警官说。
“那你值班都做些啥想些啥？”何俊超好奇问道。
丁警官抬头思考，笑笑说道：“你可以想好过年该如何拜年啊。”
“毕竟值班是值班，年还是要拜的。”
“得了吧。”何俊超摆摆手，也是不由吐槽道：“每年过年都是那些复制粘贴的祝福短信，有时候人家甚至连名字都不改，直接就给转发过来。”
“好几次我同学发给我的新年祝福，用的都是别人的名字，这翻车还少吗？没啥创意，所以我现在都很少群发祝福短信了。”
“那是你不会发。”王警官闻言，也是嘿嘿一笑：“你要是发出来的祝福信息有水平，那给人感觉就会很不一样。”
瞥了眼三组其他新老同志，王警官又道：“不光是何俊超，你们大家估计也都一个水平。”
“马上也快过年了，等到大年初一那天，估计你们肯定很多人都开始发拜年信息了。”
“我不用猜都知道，你们肯定发的都是什么阖家欢乐啊，扭转乾坤啊，六六大顺啊，八方来财啊，等等等等，对吧？”
“老王，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何俊超一听全中，感觉老王有点东西。
王警官则是得意的笑笑：“咱们呢，也得分享一些拜年话，发出去以后，和别人不一样，还能显得咱们特别有文化。”
“这样一来，你就跟人家与众不同，最起码也是印象深刻啊。”
“等一下。”何俊超直接打断王警官说辞，又问：“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样子，那你有这文采？我们抄你的祝福语就行了呗？”
“我不行，我每次都抄顾晨的，顾晨一发给我，我就第一时间转发出去，前后不过3分钟。”
何俊超：“……”
感觉自己这是问了个寂寞。
吉喆和吴小峰面面相觑，也是一脸好奇。
吉喆率先问王警官：“那王师兄，顾师兄都发了些啥？”
“这个……”瞥了眼顾晨，王警官也是尴尬的笑笑：“这个你得问他，顾晨是我们芙蓉分局的才子，我是没那种水平，反正，你们今年要想有点与众不同，都问顾晨得了。”
“那大家都一样，要是发给赵局，那岂不是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顾师兄的手笔啊？不行不行。”
吉喆第一个站出来否认。
王警官拍他脑袋一下：“都说你是三吉弟弟，你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咱们让顾晨一人给大家送一句祝福，这样不就得了吗？也不用大家都使用重复的祝福语。”
“这样一来，领导一看，哟，这小子好像还挺有水平的，这样岂不是能在春节假期，在领导那里脱颖而出吗？”
环顾四周，王警官又道：“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些祝福语，关键时刻，能让你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瞬间让领导印象深刻。”
“可……可这也太难了吧？”袁莎莎挠挠后脑，也是不由吐槽说：
“让顾师兄说一句与众不同的祝福语，或者两句也行，可是我们这么多人，每个人都送一句，你们当顾师兄是诗人啊？”
“他才子嘛，才子就应该有才子的样子，小袁，你靠边站。”就知道卢薇薇被赶走了，袁莎莎又会出来维护顾晨。
何俊超第一个让袁莎莎靠边。
袁莎莎委屈的耸耸肩，感觉这不是为难人吗？
哦，自己想不出祝福语，就全赖顾师兄，这些人也太懒了。
瞥了眼面前的顾晨，袁莎莎又道：“顾师兄，他们这不是难为你吗？随便给他们想两句得了。”
“也行吧，既然大家都这么看得起我，不就是祝福语嘛，我想。”顾晨知道这很难。
但是拥有大师级记忆力加持，加上自己阅书无数。
这点东西，在普通人眼中，似乎是有点困难。
但顾晨并不这样认为。
抬头思考，顾晨淡淡说道：“有了，你们可以这样说，我祝您辛丑年福中取贵格求真，做事轩昂近贵人，衣碌一年天数定，不须劳碌自丰亨。”
“呃……”
见顾晨张口就来，大家在短暂呆滞了几秒后，忽然全部愣在当场。
“怎么？你们记啊。”顾晨说。
感觉自己都已经说出来了，这些人却还傻傻发呆。
何俊超弱弱的道：“顾……顾晨，一听你这祝福语，那就是这个。”
何俊超竖起一根大拇指。
“所以呢？”顾晨问。
“所以……”何俊超笑孜孜道：“所以，感觉挺高大上的，但是很多字，我们不知道是哪个，你干脆写在白板上吧，我们抄就行了。”
“这样一来，也不会因为发送了错别字的祝福语，而在亲朋好友那里丢面子，毕竟这是一件装逼的事情，对吧？”
“对对对。”
见何俊超目光扫视，其他新老同志也都齐齐点头。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写在白板上？”顾晨说。
这边话音刚落，那头的吴小峰，立马就将一支油性笔，双手递给顾晨道：“顾师兄，给。”
顾晨拨开笔盖，直接走到白板前。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围拢过来。
每个人的手里，几乎都拿着纸笔。
“我祝您辛丑年福中取贵格求真，做事轩昂近贵人，衣碌一年天数定，不须劳碌自丰亨。”
顾晨将之前所说内容，再次写在白板上。
“这句给我吧，毕竟我是刑侦队的副队长，按论资排辈，我应该优先的，而且这句我喜欢。”
王警官见众人都在记录，自己便率先提出要求。
“可是老王，我也喜欢这句啊。”同样在记录的丁警官说。
何俊超也道：“反正后边顾晨还会说，这句还是让给我吧，毕竟我做刑侦队的工具人也不容易，对吧？”
“还是让给我吧？”
“让给我吧？”
……
为了争一个新年祝福语，一时间，三组办公室的新老同志们，顿时开始争夺起来，很热闹。
顾晨也是淡淡一笑，压压双手说道：“大家都不要急，既然王师兄喜欢这句，那这句就是王师兄的专属祝福语了，大家都不要跟他争了。”
“嚯！”
顾晨话音刚落，顿时三组办公室一片唏嘘。
感觉这老王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顾晨摆摆手，淡笑着说道：“没关系，我这还有。”
话音落下，顾晨又在白板上继续书写。
众人见状，齐声跟读起来。
“东西南北尽皆通，妻荣子贵自怡然，牛年原有滔滔福，可有财源如水流。”
见顾晨将最后一个“流”字写完，众人也是一阵惊叹。
“这也太牛了吧。”
“好有气势。”
“这句写得好，我要了。”
“凭什么你要啊？我的。”
“给我吧。”
……
一时间，顾晨写出的祝福语，顿时又成了抢手货。
大家感觉跟抢钱一样。
顾晨见状，也是淡淡一笑：“这个就给丁师兄吧，感谢他对我们芙蓉分局刑侦三组多年的贡献。”
“看见没？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了吧？好歹我也是三组组长，跟我争？”丁警官见顾晨指名给自己，顿时心里美滋滋。
感觉还是顾晨够意思啊。
众人闻言，顿时又是一阵唏嘘。
“害！”
“有没轮到。”
“果然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那赶紧下一个吧，我都等不及了。”
“是啊顾晨，赶紧吧。”
……
大家见自己都没捞着好处，顿时又在催促顾晨。
顾晨也不停歇，直接又在白板上书写起来。
众人和先前一样，也都齐齐跟读起来。
“辛丑荣华事事通，不须劳碌自亨通。”
“兄弟叔侄皆如意，家业成时福禄宏。”
“走马扬鞭争名利，兴家发达在其中。”
“一年福禄安排定，却是人间一富翁。”
……
众人跟读的同时，感觉有被顾晨的才华吸引到。
感觉这要是普通人，还真写不出如此荡气回肠的祝福语。
可就在大家心中暗自赞叹之时，顾晨的下一个，下下一个祝福语又接踵而至。
众人再次跟读起来。
“福禄盈盈万事全，一生荣耀显双亲。”
“名扬威震人钦敬，处世逍遥似遇春。”
“平生福禄自然来，名利兼收福寿皆。”
“雁塔题名成贵客，紫袍金带走御街。”
……
“好，好啊。”王警官看着顾晨将祝福语一条条的书写出来，感觉后边的一条比一条好的样子。
感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草率了？
忽然有种想换祝福语的冲动。
顾晨也是根据大家的要求，将这些祝福语，分别送给不同警员。
一时间，几乎每名警员都有属于自己的专属新年祝福。
顾晨将最后一个新年祝福送给跟卢薇薇一起贴福字的吉喆后，这才说道：“行了，大家现在每个人都有一条专属新年祝福。”
“可以啦可以啦。”何俊超笑得合不拢嘴，也是颇为满意道：“顾晨，有你这些祝福语，今年哥们也可以在众人面前装逼了。”
“哈哈，顾师兄威武，顾师兄牛逼。”
“那可不是吗？我顾师弟就是厉害。”贴完福字，还领到了顾晨送给自己的专属新年祝福语，卢薇薇心里也是美滋滋。
“这马上就快大年三十了，有了这些东西，感觉真的很有年味了。”
“我记得小时候，一到过年就特别兴奋，然后就特别淘气，人一多我就开心嘛。”
“就可着劲撒欢，后来淘气了好几天，一过大年初五，破五嘛，我妈就拿着一根擀面杖跟我说，说我忍你好几天了，要不是因为大过年的，我怕招你哭，我早揍你了。”
“哈哈，卢师姐，原来你也有过这种经历啊？”吴小峰闻言，感觉这天底下的老妈都一个样啊。
其他警员闻言，也都默默点头，表示自己的父母也是如此。
王警官见大家已经完成手头工作，又要即将面对春节值班，因此也是调侃的笑笑，主动与众人交谈起来。
“你们发现了吗？其实咱们老百姓过年，还是有很多讲究和禁忌的。”
“咱们可以捋一捋，也不知道每个地方的习俗，是不是都相同。”
“那肯定有差异，但大部分都相同吧？”卢薇薇见王警官饶有兴致，也是吐槽着说道：
“就拿我们京城来说吧，譬如说大年三十晚上，一般都要做条鱼，对吧？”
“年夜饭的时候别吃完，剩下鱼头和鱼尾，留到第二天，这叫年年有余。”
“呃，我们老家好像也差不多，反正大年三十做条鱼吃，叫年年有余。”一名新警员说。
卢薇薇默默点头：“对了，我记得当天晚上要留长明灯。”
“大年初一呢，还要起早，给长辈拜年，这就不用说了。”
“同时，我们初一的时候不能扫地，说是一般都是过了破五才扫。”
“这个每个地方都不一样。”王警官反驳着说道：“像我们大年初一，照样扫地什么的，只不过那些不吉利的话也就别说了。”
“毕竟也不讨喜，口头禅上也要注意一下。”
“对对对。”袁莎莎闻言，也是吐槽的笑笑：“而且家里有孩子的，这几天淘气了也别打也别骂，招哭了就不好了。”
“还有就是家中有白事在身的，就别去亲戚家拜年了，发个短信打个电话，意思到了就好。”
“有朋友管你借钱，大年三十没要回来的，过年这段时间也别要了。”
“不仅要不回来，没准还遭一顿骂。”
“哟，小袁懂得挺多嘛。”见袁莎莎滔滔不绝，王警官也是嘿嘿一笑。
袁莎莎则是配合着道：“反正都是这些年总结的经验，最后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觉得这是大过年最禁忌的，亲戚朋友在一起，可千万不能提这几个问题。”
“哦？”
闻言袁莎莎说辞，大家顿时表情一呆，满是期待。
“小袁，到底什么呀？”顾晨闻言，也很想知道。
袁莎莎也不卖关子，淡笑着回道：“其实这些问题吧，你要是问了，你可能整年都遭人恨的。”
“就是什么今年挣了多少钱啊？找着男朋友没有？怎么没带回来过年啊之类的。”
“还有就是什么你家孩子期末考试考多少分啊？年级排名第几啊？”
“什么你开什么车回来的啊？”
“结婚这么多年，怎么还没要个孩子啊？”
“什么还干那行呢？升职了没有啊？”
“什么这一年没见，怎么胖了那么多啊？吃什么好吃的了？”
顿了顿，袁莎莎也是不由分说道：“反正我觉得，问这些问题的人，牛年都不怎么样。”
“哈哈哈。”闻言袁莎莎说辞，大家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王警官也是笑出眼泪道：“我说小袁，你倒是总结的很深刻嘛，我最怕就是别人问我，什么时候升职，就好像这警局是我家开的一样，想升就升啊？”
“就是啊，我就特别讨厌那些亲戚朋友总是问我，怎么还没结婚啊，怎么连女朋友都没有啊之类的，烦死我了。”
“就像他们问你为什么不去考清华大学，说得这清华大学我想就能上似的。”
“没毛病，感觉问这些问题的人，牛年都不怎么样。”卢薇薇也表示赞同。
也就在大家都在调侃之际，一名二级警司路过门口，见屋内热闹，便在门口处提醒一句：“你们三组这么热闹？赵局说让顾队晚上去市民广场签到的事情可别忘了。”
“我们忘不了，谢谢提醒。”顾晨客气说。
二级警司又道：“赵局让我过来提醒你们，去到那边之后，一切行动听工作组安排。”
“明白。”顾晨继续点头，感觉这也是应该的。
“春雷行动。”卢薇薇抬头若有所思，也是不由吐槽着说：“也不知道上次交给银行他们调查的银行诈骗短信的事情有没有着落？难道非要我们在春雷行动中，给他们在春天炸响一阵惊雷吗？”
……
晚上7点。
顾晨带着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提前赶到市民广场，向市局工作组报道。
顾晨也因此提前知道了自己所在位置。
由于启动仪式8点开始，因此顾晨和大家，还有一个小时的活动时间。
此时此刻，越来越多的市民也聚集与此，大家似乎也注意到，今晚警方似乎要在市民广场“搞事情”。
光看着广场上，停放着密密麻麻的无人机，就知道今晚这里肯定有活动。
由于市民广场临江而建，过去也有在江边举行过大型无人机群的表演活动。
因此，市民对于这种突然出现大量无人机的情况，也都有自己的看法。
于是在众人口口相传下，前来市民广场的人越来越多。
而且看着舞台搭建精美，又有许多穿着警服的小哥哥小姐姐赶到，似乎也意识到，这里今晚肯定有活动。
此时此刻，工人们将启动仪式的水晶球最后一次试电完毕后，这才长舒一口气，只等领导过来参加。
晚上7点50分。
从各大分局派出所抽调的警员代表，已经陆续来到了现场。
包括各大电台媒体，也都准备就绪。
秦刚第一次以江南市公安局局长的身份参加活动，但在众省部领导面前，似乎也没那么多风头。
在工作组的安排下，主持人白小兰开始拿着新闻稿，对着现场众人开口说话。
按照流程，白小兰介绍了一下春雷行动的必要性，最后就是介绍领导。
虽然各种头衔，各种名字，但大家似乎能记住的只有江南市公安局局长秦刚。
毕竟在江南市警队，大家都以秦刚为中心，最熟的也只能是秦刚。
白小兰站在舞台上，依次叫到各种头衔的领导上台讲话，大家的掌声似乎都很平常。
但是当白小兰念到江南市公安局局长秦刚的名字时，现场气氛忽然就变得不太一样。
就连围观的市民都能感受到，欢迎秦刚上台讲话的掌声，似乎都比其他领导上台讲话的掌声不太一样，明显不在一个分贝上。
这也让不少领导清楚，这是在谁的主场上举办活动。
秦刚上台，倍有面子，依然用他那浑厚的嗓音，将流程接触。
白小兰低头看稿，这才赶紧说道：“非常感谢我们的警局讲话，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秦局，还有其他领导一起上台，启动我们的‘春雷行动’水晶球，请各位领导上台。”
话音落下，几名戴着工作牌的志愿者，立马走到刚才那些领导身边，邀请众人再次上台。
见所有领导都在台上站成一排，白小兰这才又道：“请各位领导上前一步，大家围拢在水晶球面前，一起倒计时好吗？”
有主持人白小兰的引导，其他领导左右看看，这才按照要求，一起围拢在一个直径一米五的水晶球面前。
随着主持人倒计时三，二，一。
所有人接触的水晶球位置，忽然传来一阵电流，直击水晶球中心。
转瞬之间，舞台后方的蓝色屏幕，顿时闪出几道光圈，仿佛时空穿越。
与此同时，市民广场外头的双子大厦上，两道红色背景彩字也逐渐显现出来。
不少市民都忍不住跟读起来。
“春雷进万家，反诈靠大家。”
“嗡！”
这边大家还在为启动仪式上的各种灯光秀感叹不已时，早已准备多时的无人机方阵，也在操作员的统一调度指挥下，统一升空，并很快开始在空中组成文字形式。
“快看。”卢薇薇指着正前方道：“开始了。”
“嗡！”随着操作员的调度，数千架无人机，顿时开始自带彩灯颜色，在江边缓缓组成了一个图腾行驶。
大家起先还不知道是何种图案，可随着数千架无人机缓慢编组，图腾的样貌也逐渐显现。
所有无人机组变幻红蓝两种颜色。
蓝色组成警帽图腾，而红色则围绕在警帽周围，妆点警徽。
在警帽图腾的下方，瞬间组成“96110”的红色数字。
主持人白小兰见状，立马拿起话筒介绍道：“好的，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无人机编组图腾中，出现了96110点数字，这是我们反电信网络诈骗的专用号码。”
“请各位市民在遇到相关问题时，可以及时拨打我们的96110，我们将为您服务。”
话音落下，现场顿时一片沸腾，不少市民都开始热议起来。
“原来反电信网络诈骗的专用号码是96110啊？”
“反正带110的数字很牛逼就对了。”
“那我得赶紧记下来，下次遇见这种电信网络诈骗，我直接拨打96110就好。”
“对，要记下来的。”
就在白小兰的指导下，不少市民在观看无人机表演的同时，也很快记住了96110点作用。
秦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感觉这次的宣传启动仪式，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宣传作用。
最起码在今晚之后，江南市市民的朋友圈里，肯定会出现这些大型无人机表演活动的照片和视频。
那么96110这个反电信网络诈骗的专用号码数字，也将深入人心。
“哎呀你们快看。”袁莎莎指着正前方，也开始惊喜的叫了一声。
大家的目光再次注意过去。
此时此刻，无人机宣传图特，也在随着音乐的变化，不断调整着各自的方位。
很快，空中的无人机方阵，又缓缓变成了三行文字。
主持人白小兰见状，继续提示着说道：“快看，我们的无人机方阵现在又变换了文字。”
“不听，不信，不转账。”
“可以说，无人机方阵给我们传递的三句指令名言，就是大家防范电信网络诈骗的不二法宝。”
“只要大家做到不听，不信，不转账，任凭电信网络诈骗分子如何蛊惑，我们都要守住自己的钱袋子。”
“守住了钱袋子，犯罪分子就无计可施，只要大家人人都能记住这些，做好防范，我们就一定能够战胜这些犯罪分子。”
支持人白小兰的介绍，加上无人机的变换，给了江南市广大市民很直观的体验感。
大家也都非常清楚，警方之所以要在年前启动“春雷行动”的重要性。
春天一声惊雷，就是要炸响反电信网络诈骗，让这些犯罪分子无处躲藏。
活动还在继续，无人机还在根据音乐的变化，不断调整图腾。
但这已经是市民的观赏性活动了。
媒体记者们，该拍摄的画面，都已经全部完成。
秦刚在与参会的领导一一握手之后，安排人员接送这些参会领导赶回住所。
自己又亲自问身边的一名三级警督道：“对了，芙蓉分局的代表在哪？”
“呃！”三级警督表情一呆，这才左右寻找起来。
片刻之后，三级警督苦笑着说道：“刚才还在这里的，现在都快散场了，秦局你找他们干什么？”
“我让工作组布置了任务，芙蓉分局的代表在参加完‘春雷行动’的启动仪式后，要值夜班，巡视街道，这也是我们江南市警队在结束后的系列活动，不要让人家以为我们警方启动这种仪式只是走走过场。”
“哦，我明白了。”三级警督似乎明白了秦刚的意思。
以往警队领导在参加完程序活动之后，跟领导们聊聊家常，便打道回府。
而秦刚才刚接任警队一哥的职位，因此需要脚踏实地，让大家感觉自己是干实事的。
一定程度上，也是在鼓励江南市警队士气。
秦刚这是要跟芙蓉分局的代表一起，参加基层的警务巡逻任务。
可是这一条，秦刚之前并没有跟自己提及，因此三级警督颇为懊恼，也是苦笑着说道：“秦局，这芙蓉分局的代表找不到啊，要不给您安排其他单位的代表行吗？”
瞥了眼身边的几名警员，三级警督赶紧又道：“咱们市局的代表警员就在这里，我给您安排一下？”
秦刚摆了摆手：“不用，就给我找芙蓉分局的代表。”
“好……好吧。”见秦刚如此坚决，三级警督也颇为无奈。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帮忙联系。
或许三级警督也清楚，芙蓉分局的代表有顾晨领队，这家伙可是芙蓉分局的明星警察，在整个江南市也颇有人缘。
跟这小子站在一起，那就是自带流量。
这样想想，三级警督似乎也意识到，秦局这样坚持，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也就在询问了几个单位的代表警员后，三级警督终于在一杆路灯下，找到了正在给市民派发反电信网络诈骗宣传单的顾晨团队。
“顾晨。”三级警督小跑过来，一把拉住顾晨手：“走，跟我过去。”
“这位师兄，你哪个单位的？”顾晨并没有见过这名警员，一时间也不知道三级警督所意为何。
三级警督也不废话，直截了当的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局现在找你，让你带着你的团队，赶紧过去跟他报道。”
“啊？秦局找我们？”感觉今晚来参加活动的单位代表有许多，卢薇薇感觉，秦刚怎么着也不可能找顾晨吧？
三级警督重重的喘息一声，也是没好气道：“没错，秦局指名道姓要找芙蓉分局代表，你们也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过去吧。”
“那这些宣传单？”顾晨拿起手里的宣传单问。
三级警督左右看看，对着两名年轻的三级警司招招手：“那个，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什么事啊师兄？”两名三级警司表情一呆，也是走上前询问情况。
三级警督也不多说，直接抢过顾晨，王警官，卢薇薇和袁莎莎手里的反电信网络诈骗宣传单，直接塞给二人道：“他们手里的宣传单，交给你们了，好好发。”
话音落下，便直接拉着顾晨往舞台方向走了过去，留下两名三级警司一脸懵圈。
此时此刻，白小兰和摄影师吴俊已经带着采访拍摄装备以就位。
而秦刚则在两名三级警督的陪同下，正在接受相关采访。
见寻找顾晨的三级警督正好回来，秦刚这才面对镜头道：“今晚我们要去警务巡逻，感兴趣可以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那太好了。”见来人是顾晨团队，手持话筒的白小兰，顿时心里美滋滋。
此时此刻，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相继来到秦刚面前。
四人统一站成一排。
“秦局，你找我们？”顾晨问。
秦刚微微一笑，拍了拍顾晨的肩膀：“顾晨，今晚带上你的团队，跟我一起去巡逻，有没有问题？”
“没有。”顾晨的回答铿锵有力。
秦刚颇为满意，指着身边两名三级警督道：“把装备都给我拿过来。”
“是。”
两名三级警督收到命令，立马从警车内，取出几套单警装备。
由于顾晨团队是代表芙蓉分局参加“春雷行动”的启动仪式，因此大家都没有佩戴单警装备。
好在秦刚这头早有准备。
面对摄影师吴俊的随拍，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
随后，顾晨几人在三名三级警督的帮助下，将警用装备穿戴完毕。
秦刚检查了自己身上的装备后，这才依次拍拍几人身上的装备，转而对其他三名三级警督道：“今晚我跟芙蓉分局代表巡逻，你们可以不用跟着，回去吧。”
“这……”
感觉秦刚眼里只有顾晨几人，三名三级警督刚才还鞍前马后的，顿时就被催促返回，瞬间有种失宠的感触。
可毕竟秦刚就是这样的性格，大家心里也都非常清楚。
无奈，只能勉强答应。
随后秦刚叫上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在摄影师吴俊和主持人兼记者白小兰的陪同下，一起坐上一辆冲锋车。
“小王，把车开到滨江广场。”坐在后排的秦刚说。
“没问题。”王警官默默点头，主动承担了司机的角色。
大家一路上有说有笑，吴俊的镜头，也一直处在跟拍的阶段。
秦刚笑笑说道：“我当初而已是从基层，这么一步一步赶到公安局局长的职位。”
“你们现在的条件好了，很多装备都在更新换代，就连街道上的摄像头，也比当初多了不少。”
指了指自己，秦刚也是颇为感慨道：“当初我们要抓个人什么的，那真得费老大劲了，动用的资源也很多，费力还不讨好。”
“上门碰上那些嫌犯的家属什么的，还会被他们冷眼相待，甚至还得遭一顿唾骂。”
“可现在，警察的地位不断提高，市民的综合素质也在悄悄改变。”
“比起当初，现在的市民，一看警察上门调查案子，也都非常配合，这得益于我们的刑侦手段在不断丰富，技术在不断进步。”
“没错。”王警官默默点头，也是淡笑着附和：“所以秦局当初吃的哭，可比我们强太多了，我们还算是幸福。”
“所以秦局很怀念当初的基层工作对吗？”白小兰精准发问，直接问道了秦刚的心眼里。
秦刚淡淡一笑，也是不由分说道：“没错，基层工作，看似简单，但也辛苦。”
“我现在虽然是江南市公安局局长，但是不能忘本，我应该要跟基层的同志们在一起。”
“像这些基层的巡逻工作，我当初不知道做过多少遍，虽然现在的职位在不断提升，但是我每年这个时间段，都会专门挑出时间来，跟基层的警员一道，重新干着当初最朴实的工作。”
闻言秦刚说辞，顾晨也是默默点头，表示赞同：“以前就听我们赵局说过，说年前下基层，和基层民警一道夜巡，是秦局一直以来，每年都能坚持的工作。”
“以前没有接触过，但是今天能跟秦局一起巡街，感觉是我们芙蓉分局基层民警的荣幸。”
顾晨也是发自肺腑，佩服秦刚。
秦刚毕竟是赵国志的师傅。
赵国志之所以优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秦刚的影响。
而自己又是赵国志的徒弟，感觉跟着师傅的师傅一起巡街，这种感觉难以言表。
可与此同时，顾晨也突然发现，似乎今天来参加“春雷行动”的机会，原本是赵国志。
但赵国志却特地将这个机会留给了自己的团队。
顾晨这样想想，感觉是赵国志在有意给自己跟秦刚之间建立机会，让自己多了解这位江南市警队一哥。
也好让自己的团队，在警队一哥面前多接触接触。
想想赵国志的良苦用心，顾晨还是颇为感激。
如果不是赵国志极力要求自己带队来参加，估计今晚跟秦刚巡街的人就是赵国志。
“果然是师傅良苦用心啊。”想到这些，顾晨也是在心中暗自赞叹。
此时此刻，冲锋车继续前行。
年前的街道，明显充满着热闹的气氛。
许多街道两侧，早已挂满了红灯笼，让街道更添一份过年的喜庆。
而道路两侧的路边，人流量也比之前要大上许多。
街边的音响开得很大声，两侧的人群手里，大家都提着各种大包小包。
年前逛街捡便宜，似乎成了市民们的共识。
每到这个时候，街边各种商家也都在年底清货，因此热闹非凡。
也正是因为有如此密集的人群，因此给警方的治安巡逻也带来不小的压力。
就在冲锋车右前方不远处，似乎就有人群聚集，伴随着推搡。
……
“那边好像有情况。”白小兰似乎也看见了状况，赶紧对着前方指了指。
秦刚道：“小王，靠边停车。”
“明白。”王警官将警笛响了两声，直接将冲锋车往道路右侧靠了过去。
此时此刻，拥挤的人群，似乎也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两声警笛给镇住。
所有人东张西望，见身后警灯闪烁。
围观的市民也都在嘴里念念叨叨。
“看，警察来了。”
“这下有得热闹看了。”
“哈哈，这才要动手，怎么警察就来了？又没好戏看了。”
……
冲锋车稳稳停住，大家依次整理装备，将警帽戴好，这才跟在秦局身后，一起下车。
白小兰跟摄影师吴俊，则选择占据秦刚等人的侧面位置。
这里既可以拍摄秦刚团队，也可以拍摄事发人群，可以算得上是绝佳位置。
众人见警察赶到，还伴随有记者跟随，一时间有些茫然。
但看见秦刚的肩章后，不少人顿时眼睛一亮，感觉来的警察是个大人物，于是纷纷让道两侧。
顾晨跟在秦刚身边，一起来到事发地点。
此时此刻，两伙年轻人也不再闹腾，但双方看待对方的眼神，似乎都很想掐死对方。
由于秦刚在场，顾晨也不好抢他风头，只能默默的跟在身后，做一个安静的背景。
秦刚眉头一蹙，直接问道：“这里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现场却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但就是不吭声。
秦刚目视扫视一周，也大概看出了端倪。
两伙年轻人，有男有女，分别站在不同方位。
而面前则是一家卤肉店。
经验丰富的秦刚，很快就能从现场情况中读出端倪，于是直接问店老板道：“你是这家卤肉店老板？”
“没……没错。”见秦刚的肩章有点特殊，似乎跟其他警察的肩章完全不同。
店老板也是小心谨慎的回答道。
“你说，怎么回事？”王警官见缝插针，直接走上前问道。
店老板也不好不说，于是只能将刚才的情况一一道出。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我这家卤肉店，也算是我们当地的网红店铺了，尤其是我家的肘子特别好吃，所以很受年轻人喜欢。”
“可今天吧，很不凑巧，肘子卖到最后只有一只，可这就不好办了呀。”
“这两伙人，都说自己是先来的，就都不肯让步，所以……”
瞥了眼站在两侧的年轻人，店老板也是颇为无奈道：“所以这两伙人就差点打起来，我劝都劝不住啊。”
“是这样吗？”秦刚瞥了眼身边一名黄毛男子。
黄毛男子则是一脸不屑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可这伙人愣要跟我们抢肘子。”
“胡说。”见黄毛男子发话，另一侧，一名扎着马尾辫的男子也不服道：“你说你先来的，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压根就没人。”
“那是因为我们去隔壁买了几杯奶茶，但肘子是我们先要的。”站在黄毛男子身边的另一名高瘦男子，顿时也是据理力争。
站在马尾辫男子身后的胖男子道：“你说你们只是去隔壁买奶茶，那你们又没买肘子，凭什么不让人买？”
“谁说没买了？我们已经跟老板说了，那肘子我们要了，让他包好，我们只是去隔壁买奶茶。”
“可回来之后，你们却把肘子拿走了，你们还不讲道理。”
“谁不讲道理了？明明就是我们先买，你们要买肘子，就应该买好之后再去买奶茶，自己没买到怪谁？”
“再说了，我女朋友就喜欢吃肘子，我们是不会让给你们的。”
“我女朋友也喜欢吃肘子，凭什么让给你啊？你算老几？”
两方人一开口便火药味十足，都在指责对方不厚道。
而卤肉店老板也是左右为难，赶紧跟秦刚等人解释说：“事情本来也是这样的，他们那伙人先来，说要肘子，正好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就要去后边找找看。”
“可后来他们先去隔壁买奶茶，等我把最后一个肘子找到时，另一伙人刚好赶到，直接就买走了肘子。”
“本来吧，我也不知道先去那伙人到底要不要，然后这伙人也不清楚，是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所以我就给卖了。”
“等到先前那伙人再过来，直接就为了这最后一个肘子争吵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听完老板的讲述，秦刚也是没好气道：“就为了这点事情，就要动手打架？”
“那有什么办法呢？双方都不肯让步啊。”卤肉店老板摊开双手，也是无可奈何。
黄毛男子直接道：“这肘子明明是我们先要的，我女朋友最爱吃这里的肘子，说什么这肘子都得归我们，大不了我多出点钱，让他们去其他地方再买就是了。”
“谁特么稀罕你的钱啊？老子又不是没钱，用得着你来施舍？你谁呀？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特么说什么呢？”
“说你咋地？”
“你小子欠揍是吧？”
“你动一动我试试？”
见对方都在挑衅自己，黄毛男子和马尾辫男子，顿时带着各自的伙伴，就要跟对方大干一场的架势，有点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助手。”秦刚见状，也是颇为恼火。
原本以为是一场平静和谐的夜巡，还能跟电视台随拍的白小兰跟吴俊，以及芙蓉分局的警员谈谈心得什么的，结果遇到这种事情。
而且双方似乎还不给面子，这弄得秦刚颇为尴尬，似乎脸都快绿了。
顾晨见此情况，赶紧站在中间制止道：“怎么着？过年期间还想打架斗殴？就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琐事？你们憨不憨啊？”
见出面阻止的是顾晨，先前几名脾气暴躁的女子，顿时也消停了不少。
但其他男子见状，却依旧摆出要跟对方干一架的姿势。
毕竟女朋友在身边，怎么着都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方。
因此双方也都是死鸭子嘴硬，似乎这火药桶一点就着似的。
见双方还在争吵，顾晨又道：“这别人过年‘干饭’，你们过年‘干架’。”
“你们也不好好想想？本想动手给对方教训，结果把自己送进了拘留所？”
闻言顾晨说辞，先前还很大声的双方，顿时消停了不少。
顾晨环顾左右，又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几天就过年，进拘留所你们就得偿所愿？”
“我告诉你们，也请你们记住，过年公安局不仅不放假，还有年终回馈。”
“从即日起，凡参与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即送一副精美白金手镯。”
“噗！”
闻言顾晨说辞，不少路人都被顾晨的幽默感逗笑得不行。
那两边准备干架的双方，顿时也开始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
顾晨见此情况，又道：“当然了，我们还有更多打架斗殴的套餐，打架斗殴是需要成本套餐的。”
“顾警官。”见顾晨将双方都给镇住，白小兰赶紧问附和的问道：“那请问这打架斗殴都有哪几种套餐啊？”
摄影师吴俊闻言，赶紧将镜头对准顾晨。
顾晨环顾一周，见不少市民都掏出手机，秦刚也站在一旁，似乎想看看顾晨该如何处理。
顾晨淡淡一笑，直接说道：“当然了，我们打架斗殴的套餐也有很多，像最简单的基础套餐。”
“比如当兵政审不通过，重要岗位政审影响三代，企业招工不通过，民事责任费用，起诉、律师、医药、误工费等等，你们就没有考虑过吗？”
闻言顾晨说辞，黄毛男子和马尾辫男子，纷纷看向左右，似乎感觉有点道理。
但顾晨并没有因此中止，直接又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们，这套餐当然有很多种，我刚才说的只是基础套餐。”
“如果你们觉得不过瘾的话，那我还可以给你们介绍另一种套餐。”
想了想，顾晨幽默的笑笑：“我就叫它套餐一吧。”
“那顾警官，套餐一到底是什么？”白小兰拿起话筒，继续追问。
顾晨咧嘴一笑，来回走在两方人面前，也是不由分说道：“所谓套餐一，就是指轻微伤的打架成本。”
“5日至15日拘留，200元至1000元的罚款，医药费，误工费等赔偿，因拘留少挣的工资，这些都算。”
“那……那还有没有其他套餐啊？”人群中，一名不嫌事多，正拿着手机拍摄的中年大叔问。
顾晨瞥他一眼，也是笑笑说道：“当然了，有一就有二嘛，套餐二，轻伤的打架成本。”
“那就是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赔偿金，医药费，误工费等赔偿，因判刑少挣的工资，这些都算。”
“那肯定有二就有三吧？”人群中，见顾晨刚才回答了那名中年大叔的问题，一名妙龄女子一边拍着顾晨帅气的脸蛋，一般继续追问道。
顾晨微微一笑：“没错，所谓套餐三，那就是重伤的打架成本。”
“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经济赔偿，社会及家庭严重影响。”
“那套餐四呢？”见顾晨话音刚落，又一名小姑娘迫不及待的问。
顾晨瞥她一眼，也是淡淡说道：“所谓套餐四，是指死亡或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打架成本。”
“这种情况，10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经济赔偿，社会及家庭严重影响等等。”
目光扫视两方准备干架的人群，顾晨直接又道：“所以最后我还是郑重提醒，不要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
“原本就是一个肘子的事情，这家店没了，下家店还有。”
“就算你们特别喜欢吃这家店的肘子，那明天来买有如何？今年不吃就无法生活了？”
犀利的眼神扫视两侧，见两侧人员都开始低头胆怯，顾晨也是没好气道：
“我看你们都挺年轻的，应该还是学生吧？是不是寒假作业太少的缘故？需不需要我联系你们的学校，让你们的校长和老师来给你们多布置作业？”
“对……对不起。”马尾辫男子有些胆怯，率先低头道歉说：“反正不吃这肘子又不会死，只不过是刚才他们盛气凌人，有点蛮不讲理。”
“原本吧，他们哪怕客气一点说话，我都愿意把这肘子让给他们。”
“我……我们也不对。”见马尾辫男子都松口，黄毛男子顿时也赶紧道歉说：“如果我们刚才好好说话，也就不会跟他们闹矛盾。”
“主要吧，是我女朋友特别喜欢吃肘子，可想着我们只是去隔壁买了几杯奶茶，肘子就被人抢走，心里有些不痛快，我们也有点太冲动了。”
“是啊。”
“是我们太冲动了。”
“不就是肘子嘛，不吃又不会死。”
……
也就在马尾辫男子和黄毛男子的相互道歉下，其他成员也都开始松口，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
顾晨见状，也是指着两方人员没好气道：“你说你们，原本就是一件小时，差点就让你们过年待在拘留所，你们就说为了这个肘子值不值吧？”
“不……不值。”
双方人员低头回道。
顾晨松上一口气，也是摇了摇脑袋，说道：“念在你们还没有动手的份上，也没有造成人员受伤，双方握手道歉，我也就不追究了。”
顾晨话音落下，见众人还愣在原地，卢薇薇赶紧提醒着道：“都傻站在这里干嘛？握手啊，道歉啊，赶紧的。”
“哦哦。”
“对……对不起。”
“是……是我们不对。”
“请原谅我们刚才的鲁莽。”
……
一时间，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现场，顿时变得一片和谐。
秦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嘴角上扬。
见顾晨将现场冲突处理的妥妥当当，秦刚而已是颇为欣慰。
感觉顾晨处理纠纷的方式，恰到好处，有理有据。
可见平时基本功扎实。
尤其是随口就能说出各种打架斗殴的套餐来，这是自己从没想过的。
心说现在的年轻警察，办理案件都这么幽默有趣吗？
也就在双方人员道歉之后，围观群众这才渐渐散去。
回到冲锋车内，秦刚拍拍顾晨肩膀，也是淡笑着说道：“顾晨，刚才干的不错，你处理纠纷的方式，的确很特别。”
“多谢秦局鼓励。”顾晨默默点头，感觉也就一般般吧。
白小兰趁机插嘴说道：“我跟顾警官也算是老搭档了，我们的《正能量在行动》栏目，自从播出以来，收视率一直都很高。”
“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顾警官随机处理警情的专业性，这让大家都有一种良好的体验。”
“原来是这样？”闻言记者白小兰说辞，秦刚也是默默点头：“那档节目我也有看，以前只在视频中见过顾晨处理警情。”
“但这次亲自跟顾晨一道巡逻，确实长了点见识。”
瞥了眼顾晨，秦刚又继续点评道：“顾晨办理案件接地气，这点值得我们江南市所有警员学习。”
面对摄影师吴俊的镜头，秦刚也是滔滔不绝：“这越是小警情，小案子，越能看出一名警员的实际办事能力。”
“现在许多老同志，办理案件还停留在老思路上，跟人民群众脱离了实际，甚至带着一种官威的语气，这让不少老百姓很不适应。”
“但顾晨刚才的那种处理方式，很接地气，而且有理有据。”
“不用跟这些人做过多的解释，直接告诉他，你们干架，属于哪种套餐。”
“啪！”拍了下手掌，秦刚摊开双手道：“问题就这么解决了，简单明了又迅速。”
“是啊，顾晨处理警情的方式，值得我们每一个警员去学习，我们也是感同身受。”开车的王警官忍不住要念叨几句。
接下来，大家在充分车上，镜头中，又交流了许多办案心得。
卢薇薇和袁莎莎，也是见自己跟顾晨在办理各种案件中的趣事，一一分享了出来。
秦刚也颇为兴奋，感觉跟着这群青年警察一起巡逻，自己也受教了不少。
从顾晨这里，秦刚也能看出，现在的青年警察，真是大有可为。
至少把江南市最后一道防线交给他们，自己还是放心的。
车辆继续前进，很快来到了滨江广场。
秦刚也是随便选择了一条巡逻路线，跟大家边走边聊。
似乎已经忘记了摄影机的存在，更像是跟晚辈们一起拉家常，聊聊工作往事。
秦刚指着顾晨甩甩手指，也是淡笑着说道：“你顾晨啊，每次来市局，都只往技术科跑，难怪刘法医和高川枫说，你顾晨都把技术科当自己家了。”
“那检测实验室不是也有我们跨学科团队的份吗？我们都是跨学科团队成员，有权使用实验室，这些都是您秦局规定的。”顾晨说。
秦刚笑得合不拢嘴：“没错，好几次在市局大院里看见你顾晨的身影，都是急匆匆的往技术科赶。”
“今天难得跟你顾晨一去巡逻，我也终于感受到，为什么你在江南市警队这么受欢迎。”
顿了顿，秦刚单手负背，指着顾晨淡笑着说道：“你这小子，大有可为啊。”
“谢谢秦局夸奖。”顾晨对于这种夸赞，早已经麻木。
但还是点头表示感谢。
也就在此时，一名老大妈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一脸焦急的看向众人。
……
“警察同志，我身份证没带，但是那边的商家让我证实我必须是我，这我怎么证明啊？”
老太太一脸焦急，一时间也是语无伦次。
秦刚有点懵，忙道：“老人家，您慢点说，什么叫证明你必须是你？”
“就是……”瞥了眼身后，老太太也是颇为无奈道：“就那边的电影院不是在搞赠票活动吗？”
“我在商场里面购物满一定金额，可以凭借本人身份证，领取两张电影票。”
“但是现在谁出门还带身份证啊？而且他那边限定必须是本地本人身份证，而且当天购物只能当天兑票，我总不可能跑回家，又把身份证拿过来吧？”
“这样一来，电影票岂不是也被领光了？毕竟数量有限啊。”
“我明白了。”听闻老太太说辞，顾晨也大概清楚老太太目前的焦距。
只是身份证没带，无法证实自己是本地人，又怕自己在商场买这么多东西，电影票却被别人领光。
所以一时心急，想着让警察来帮忙证明一下。
“警察同志，你们不是有那种查身份证的东西吗？你们能给我开个证明吗？证明我是江南市市民，这样我就可以给我孙子领取免费的电影票了。”
“他这小子，刚回家不久，我就想给他弄两张免费的电影票，可那边的售票员却为难人，我怎么可以证明我是我啊？那人有毛病吧。”
“老太太，您先别急。”知道老太太的需求后，顾晨直接掏出手机告知道：
“老太太，您没带身份证没关系，手机带了没？”
“手机带了呀。”听闻顾晨说辞，老太太赶紧从身上取出手机，亮在顾晨面前道：“呐。”
顾晨一瞧，顿时长舒一口气，好在老太太用的是智能机，而不是那种只有按键的老人机。
“只要是智能机就好办。”顾晨接过老太太手机，教她道：“其实，出门在外，您没带身份证也没关系，毕竟不是谁都随身携带身份证。”
“但是呢，要应急的话，身份证没带，怎么办？这个您不用着急，您可以用电子身份证。”
“电……电子身份证？”被顾晨这么一说，老太太似乎听不明白。
“就是可以在手机里调取出来的电子身份证，这个您可以了解一下。”知道老太太对于这个不是很懂，顾晨索性跟她解释。
“这个电子身份证，一次认证，全网通用，手机就能展示，方便实用。”
“那……那你说的这么轻松，该怎么申请认真啊？”老太太挠挠后脑，还是不太明白。
顾晨则是咧嘴一笑，说道：“很简单，简单来说，只需要四步就能轻松搞定。”
“你首先可以关注一下‘江南市公安局’微信公众号，然后在页面下端电击‘电子证照’。”
话音落下，顾晨直接帮老太太操作起来，嘴里还在不停解释。
“看，现在关注了，也点击进去了。”
“对对对。”老太太默默点头，感觉还挺稀奇的。
顾随后又道：“点进去之后呢，会出现四个选项，一个是省公安厅电子身份证，一个是省公安厅身份证进度查询，一个是省公安厅交通管理局电子驾驶证，还有一个是省公安厅无犯罪记录证明。”
“而您只需要直接选择第一个电子身份证就行。”
话音落下，顾晨继续帮老太太操作。
老太太看得目瞪口呆，也是啧啧称奇道：“这么神奇？”
“很神奇对吧？”见老太太颇为好奇，顾晨直接帮她操作道：“现在您可以看到一个【注册账号】的页面，您可以直接选择左下角的注册账号。”
“然后会弹出一个列表，这些都需要您自己完善信息，像第一行是请选择户籍所在地。”
“第二行请输入手机号码，第三行请输入验证码，第四行依旧是请输入验证码并发送短信。”
“第五行是输入密码，第六行是请输入确认密码，最后点击立即注册就行。”
“注册成功后，显示已认证，选择电子身份证关联即可使用。”
“这这也太方便了吧？”见顾晨将手机还给自己，让自己完善选项信息时，老太太也是啧啧称奇。
顾晨则站在一旁耐心等待，随口说道：“现在很多东西都可以手机办理，很方便的。”
“而且除了电子身份证，电子驾驶证，电子行驶证，电子户口本，电子居住证，无犯罪记录证明，身份证进度查询这些，也是一样可以申请办理的。”
“哦哦，那也太方便了，简直是便民利民，以后出门更方便了。”
老太太在顾晨的帮助指导下，很快完成了电子身份证认真，顿时满脸欢喜，握手感激道：“可以了，我现在就可以去领取电影票了，实在是太感谢警察同志了。”
“不客气。”
看着老太太高兴的像个小姑娘，顾晨心里也是美滋滋。
秦刚走到顾晨身边，也是淡笑着说道：“这老太太有点意思啊，不过这电子身份证认真领取的情况，好像普及的还不够。”
“虽然我们系统内部都清楚可以领取电子身份证，但是老百姓不知道，看来回去之后，我还得做好这方面的便民工作，让老百姓都知道，自己的身份证可以领取电子版。”
王警官闻言，也是默默点头：“这个的确需要尽快落实，毕竟现在已经快临近春节，黄金周的到来，肯定会有很多老百姓忘带身份证出门。”
“而我们现在很多本地的景区，对本地游客都是凭身份证免门票的，如果老百姓不带身份证，显然麻烦又一大堆。”
“那可以在景区放置如何领取电子身份证的宣传海报。”卢薇薇提议说。
秦刚犹豫了两秒，这才嗯道：“我看这个方法可以，回去我就让人安排一下。”
“好。”卢薇薇说。
接下来的巡逻任务，大家也陆续帮助市民解决一些小问题。
总体来说，秦刚和芙蓉分局代表的这次夜巡，体验感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顾晨团队的专业程度，让秦刚看在眼里，并且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帮秦刚发现几处问题。
秦刚总结之后，准备回市局处理。
……
……
翌日清晨。
当大家陆续赶到办公室，开始一天的工作时。
丁亮火急火燎的走进三组办公室，找到顾晨报喜道：“顾晨，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顾晨一脸懵圈，有点不太明白。
丁亮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就是之前那个盗用银行官方客服号码，给受害者发送钓鱼诈骗短信的罪魁祸首抓到了。”
“抓到了？”顾晨闻言，眉头一挑：“看来银行还是给力啊？”
“是啊。”丁亮也是默默点头，本来昨天就已经取得了重要线索，我们深夜去抓人，本来想告诉你的。”
“可后来一打听，你跟秦局在一起夜巡，想想很快很多事情要交流，所以就没及时跟你说。”
“想着今天上班再跟你报喜，结果昨天晚上我很晚回来，你也已经睡着了，然后我醒来的时候，你又跑去上班了，所以我这才追过来告诉你。”
“那你直接发短信告诉顾晨岂不是更方便？”卢薇薇说。
丁亮摆摆手：“这不一样，仪式感不一样，这种好消息，只有亲口告诉顾晨，那感觉才贼爽不是吗？”
话音落下，现场却突然安静下来。
丁亮一时间颇为尴尬，苦笑着问道：“这……这怎么了？给点反应啊？”
“反正我没觉得有多爽。”卢薇薇耸耸肩，感觉也就一般般。
顾晨则问丁亮：“人呢？现在在哪？关在审讯室过夜呢，昨天审讯到很晚，这家伙最硬的很，不过在证据面前，他的这些反抗显得弱不禁风。”
“那这事交给你们处理行吗？”顾晨问。
丁亮拍拍胸脯，一脸骄傲道：“没问题啊，交给我处理就好。”
“行。”顾晨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丁亮哼着小调离开了。
吉喆顿时凑过来问：“顾师兄，那这案子算谁的？毕竟是我们在处理这件事情啊？”
“没关系。”顾晨无所谓道：“这个案子，银行协助调查，花费了大量精力，而丁亮和黄尊龙他们也出了不少力，所有的办案过程，都是他们在跟进，大家都是同事，不必计较这些。”
见吉喆有些纳闷，或者说想不明白，卢薇薇也是笑孜孜道：“这种小案子，顾师弟根本看不上。”
“如果银行能搞定最好，如果连银行都搞不定，那这些在银行上班的，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银行直接赔钱吧。”
“也对哦。”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吉喆耸耸肩，也不再过问了。
上午的工作继续进行，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烈。
上午10点，丁警官抱着一箱物料走进三组办公室。
眼尖的卢薇薇一瞧，顿时赶紧追问道：“老丁，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今年我们警队的挂历和台里啊。”丁警官说。
“挂历和台里？”闻言丁警官说辞，卢薇薇顿时眼睛一亮：“那今年的封面？”
“不用猜了。”丁警官将纸箱放在桌面上，随手掏出一本台里，丢到卢薇薇手里：“还是老样子，顾晨，你，还有老王，你们三个都在上面。”
“我也在上面？”原本以为封面只有顾晨和卢薇薇，一听连自己也在台里上，王警官顿时眼睛一亮，赶紧抢过卢薇薇手中台里一瞧，瞬间脸色一怔，半天没说上一句话。
卢薇薇一瞧，顿时哈哈大笑：“这老王的背影做的可以啊。”
“我看看。”袁莎莎接过一瞧，顿时捂嘴偷笑：“这顾师兄和卢师姐的上半身，依然是占据这么大的篇幅，但王师兄这小背景也太渺小了吧？感觉尺寸差多了。”
“我估计就是人家根本不像将老王放上去，然后老王又开始糖衣炮弹，最后人家设计师没办法，只能选择将老王的身影，P在我跟顾师弟后边。”
“能有个小背景就不错咯。”何俊超从纸箱内拿出台里，也是不由吐槽道：“像我这么优秀的警员，都没有出现在台里和挂历上，还有没有道理啊？”
“你就算了，我都是小背景一个。”王警官感觉，虽然自己在台历上只是个小尺寸背景。
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好歹回家也能给老婆孩子吹吹牛，自己上了今年的警队挂历，这就足够了。
最起码用这个借口，每月从老婆手里多争取200块钱零花钱还是可以的。
也就在大家调侃警队挂历和台历的同时，一通电话，忽然打到了何俊超的手机上。
何俊超返回座位，随后拿起手机。
“陌生号码？”何俊超表情一呆，可没有犹豫，还是直接划开接听键：“喂？哪位？”
片刻之后，大家发现何俊超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随后开始捂住口鼻，放低了语调。
最后干脆一个人面壁接电话，似乎不太想让人听见的样子。
大家也都没有过多的关注，依旧开始领取纸箱里的挂历和台历。
等所有警员将物资瓜分殆尽后，何俊超那头才正好接完电话。
只见何俊超长吁一口重气，摇了摇脑袋，这才问大家道：“你们东西都领过了吗？”
“领过了，这是你的。”丁警官将何俊超的那份也丢在他桌上。
何俊超安静的拿起挂历和台历，随后万抽屉下方一塞。
“怎么了何师兄？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这副表情？”
顾晨刚才就发现何俊超接电话不太对劲，由于刚才在通话，顾晨也不好多问。
可现在接完电话的何俊超，似乎依旧闷闷不乐的样子，因此顾晨十分好奇，便随口问了一句。
何俊超摆摆手：“没事，就是有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打了个电话过来。”
“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啊？”卢薇薇挠挠后脑，也是不由分说道：“该不会是想跟你借钱吧？”
“或者……是参加人家的婚礼，让何俊超随份子，而那个老同学，也是多年的单身狗，何俊超一瞧老单身狗都结婚了，自己还得硬着头皮参加人家的婚礼，所以才这副表情对不对？”丁警官也道。
……
三组办公室内。
何俊超看着大家各种调侃，却也不生气。
自己这种自带借钱属性的工具人，也难怪大家会这样认为。
尤其自己被称作相亲狂魔，被调侃也很正常。
但大家却都没有猜对。
眼看大家不明真相，却依旧开始各种猜测，何俊超干脆压压手，主动解释道：“你们都不用乱猜了，就你们那点智商，猜得准才怪呢。”
“那你到底为什么这副表情？感觉跟债主找上门似的。”卢薇薇看何俊超表情不对，似乎也八九不离十的样子。
何俊超默默点头：“也差不多吧，是我老同学打来的，之前在读书的时候，去的确欠他不少人情。”
“这次算算，也有将近七八年没见了，突然打电话找我，说是为了自己表弟的事情。”
“表弟？”袁莎莎一呆，忙问道：“什么表弟？他表弟干什么了？”
“就……就利用银行官方客服号码发送钓鱼链接的那个，就是他表弟。”
何俊超感觉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索性便直接告知众人。
众人闻言，先是一呆，可很快却又沸腾起来。
“他表弟就是那个诈骗犯？”
“这不是撞枪口上吗？”
“就是啊，我们的‘春雷行动’才刚刚启动，这家伙就落网，这恐怕你也帮不了他吧？”
“我知道，这不是难为情嘛。”何俊超也是挠挠后脑，感觉自己处在中间颇为尴尬。
抬头瞥了眼众人，何俊超又道：“别人还好说，我说我按原则办事，可这个同学确实关系太好，有对我有恩。”
“现在他找我帮助他表弟，我实在有些为难啊，毕竟他表弟这是在诈骗，还被逮个正着，又是在春节前夕，春雷行动启动当晚被捕。”
右手背叩在左掌上，何俊超无奈道：“你们说说，我能咋办？”
“该咋办咋办呗？你还想咋地？”王警官感觉何俊超是在自寻烦恼，也是笑笑说道：
“我说何俊超，电诈犯那家伙可是伪装银行在诈骗，这性质可严重多了。”
“我劝你还是跟你同学说清楚，我感觉吧，你同学应该不会这么不讲人情。”
“也是。”何俊超默默点头，实话实说道：“我这同学，好些年没见着，没事根本不会和我联系的。”
“这次估计是他表弟家里在跟他沟通，让他想办法，也罢，我去跟他说清楚。”
“那就约个时间呗。”卢薇薇低头看表，笑孜孜道：“晚上7点如何？你做庄，约大家一起吃个饭呗，顺便把我跟顾晨，小袁和老王也一起叫上。”
“嗯？”
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何俊超赶紧反问道：“我请老同学吃饭，为什么要叫上你们？”
“你傻呀？”卢薇薇咧嘴一笑，也是装作一本正经的道：“你想想看，你跟你老同学见面，多尴尬，你用跟我们吃饭的契机，跟你同学好好沟通。”
“这样一来，大家都很体面，而且我们还可以帮你在身边出谋划策，开导开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竟然无力反驳？”何俊超瞥了卢薇薇一眼，默默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知道卢薇薇是想蹭吃蹭喝。
但这也是自己唯一化解尴尬的方法。
与其跟老同学见面尴尬，还不如跟卢薇薇相互利用呢。
……
……
晚上6点。
下班后的大家，直接坐上顾晨的轿车，准备前往何俊超提前预订的饭店。
年前正是餐饮业捡钱的日子，不预订，意味着可能没座位。
车上，卢薇薇有些小抱怨，问何俊超：“我说何俊超，干嘛订这么远的饭店啊？近一点会死吗？”
“近一点贵啊，这边的饭店都在涨价，就那家还可以，我经常吃，老板也吼道。”
“说到底就是省钱啊，请老同学吃饭都这么抠门，何俊超，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单身了吧？”卢薇薇秒变情感导师。
对于何俊超这种抠门属性，感觉自己有必要跟他指点出来。
何俊超倒是无所谓：“我那同学不在乎这个，而且他知道我什么性格，抠门重要吗？只是吃顿饭而已。”
“再说了，待会结账的时候，肯定是我同学抢着付钱啊，我总得挑一家平价饭店吧？也不能让人家太破费不是？”
“哎呦喂，看不出来喂。”卢薇薇眨巴眼，感觉这何俊超有点不一样了。
坐在后排的王警官则是笑孜孜道：“看来，我们的何俊超同志是在为老同学着想啊？嗯，不错不错，是我们错怪你了。”
“那万一何师兄的同学不付钱呢？”袁莎莎提出一种新的可能。
众人目光一呆，齐齐看向何俊超。
何俊超则是摆摆手道：“不可能，他现在是有事求我，就算我帮不上忙吧，但也不至于让我付钱吧？”
“那可不好说。”王警官望着窗外，也是不由分说道：“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你请客为妙。”
“这样一来，你可以不欠他人情，还能以老同学的方式跟他拉家常，淡化他表弟的事情，这样不是挺好吗？”
“也对哦。”感觉王警官说的也很有道理的样子，何俊超挠挠头发，直接又道：“那就待会儿看情况再说吧，诶快到了，顾晨，就那家店，靠边停车。”
片刻之后，车辆稳稳停在一家中档餐厅的停车位上。
大家下车，按照何俊超预定好的包间，来到了二楼。
而也就在大家赶到包间没两分钟，一名穿着时尚的高瘦男子，也正好推门进来。
“阿刚？”
“何俊超？”
“哎呦喂，老同学，好久没见。”见到陈刚，何俊超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与这位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拥抱起来。
虽然这在卢薇薇看来，多少有点虚情假意，做做样子，但是何俊超的演技还是相当的不错。
至少能把虚情假意，演成感情不错，这就很厉害的样子。
陈刚与何俊超拥抱之后，指了指其他几人，忙问道：“这几位是？”
“哦，忘记跟你介绍了。”闻言陈刚说辞，何俊超赶紧站起身，对着身边的几人依次介绍起来：
“这位是顾晨，我们芙蓉分局刑侦队队长。”
“你好陈刚。”
“原来是芙蓉分局刑侦队队长，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幸会幸会。”听到何俊超的介绍，陈刚还是惊了一下。
毕竟顾晨的年龄，显然要比何俊超年轻许多。
可何俊超如今还只是个搞技侦的小警员，而顾晨却是刑侦队队长。
如此看来，顾晨似乎有点本事。
“这位是老王，我们芙蓉分局刑侦队副队长。”
“你好王警官。”
“你好陈刚。”
两人相互握手，陈刚又被惊了一下。
顾晨是刑侦队队长，而这个王警官却是副队长。
年轻人现在都这么逆天的吗？
陈刚脑袋有点懵，感觉何俊超是不是把几人的职位给介绍错了？
这边还不等陈刚反应过来，那边的何俊超又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卢薇薇，刑侦三组副组长。”
“幸会幸会。”
“卢警官，你很漂亮。”
“谢谢，大家都这么说。”卢薇薇厚着脸皮说。
陈刚顿时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
“别理她，卢薇薇是我们部门出了名的厚脸皮。”感觉这个时候不在老同学面前调侃你一下，那自己还是何俊超吗？
卢薇薇则是无所谓。
随后，何俊超又给陈刚介绍了袁莎莎：“这我是我们三组的袁莎莎。”
“你好。”
“你好，没想到刑侦队美女如云啊。”瞥了眼何俊超，陈刚有些纳闷道：“可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多美女同事，你这小子竟然还单身。”
“有时候我真的猜不出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情况？”
“那就别瞎猜了，她们不是我的菜，我的择偶要求很高的。”
为了化解尴尬，何俊超只能大言不惭。
卢薇薇跟袁莎莎，为了顾及何俊超面子，也没跟他硬怼。
只是简单的笑笑。
见陈刚还站着，何俊超赶紧又道：“别傻站着啊，坐坐坐，今晚我请客，我们老同学也有很多年没见了。”
话音落下，何俊超赶紧招呼陈刚先坐下。
“服务员，可以上菜了。”卢薇薇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菜肴很快上齐，大家也都开始动起筷子。
何俊超跟陈刚都是明白人，谁都没有先提陈刚表弟的事情。
感觉还没到那时候，气氛不对，也不合适。
何俊超吃着菜肴，随口问陈刚：“对了陈刚，你还在魔都工作呢？”
“辞职了。”一杯小酒下肚，陈刚也是淡笑着说道：“前几天刚辞职的。”
“辞职好的，估计又跳槽了吧？准是加薪了。”何俊超调侃着说。
陈刚也不否认，直接默默点头：“差不多。”
“那女朋友呢？前段时间还在朋友圈里看见你秀恩爱。”何俊超又问。
陈刚摇头叹息：“分了。”
“分了？”听到陈刚分手的消息，何俊超差点没笑出声。
见自己有些失态，何俊超顿时赶紧压制住自己喜悦的心情，故作难过道：“分了就分了吧，几人分了，说明两个人终究是不合适。”
“对。”王警官见何俊超与陈刚聊的火热，忍不住插嘴道：“都说这任何东西，都有它的保质期。”
“很多去年还说要永远在一起的人，今年也说分手就分手了。”
“对嘛。”何俊超强忍着憋笑，这才又故作正经道：“毕竟你都辞职了，前公司朝夕相处的同事，离职后也不见得就再有联系。”
“单曲循环很久的歌，也会在某天突然听腻，就连当初攒了半年钱买的最新款手机，也会有过时的那一天嘛。”
“是啊。”一杯酒下肚，陈刚似乎也看开了，直接又道：
“本以为，做人要潇洒一点，当断就断不必留恋。”
“只是慢慢的才发现，谈了好几段恋爱，却还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分手。”
瞥了眼面前的众人，脸色发红的陈刚又道：“换过很多份工作，却没交到几个真正的朋友。”
“就连好友列表里也是空空如也，直到有次在家吃饭，我看见老妈在用旧手机，我就问她。”
“我说我不是给你买了新手机吗？怎么又把我这旧手机拿出来了？”
“我老妈说，我看它又没坏，扔在那里怪可惜的，转而问我上次给我寄的鱼干我吃完没？”
吸了吸鼻子，陈刚傻笑着说道：“我当时说还没，我老妈又说，没吃完记得要冷藏，这样就不会那么快过期了。”
“说自己年纪大了，过几年想给我做也没机会咯。”
长叹一声，陈刚也是苦笑着说道：“原来只要用心对待，有些保质期，也是可以延长的。”
“而这也不是为了告诉你，要在来不及的时候放弃，而是为了提醒你，要在来得及的时候珍惜。”
“你是不是喝多了？”感觉今天的陈刚话特多，脸色也是充满醉意。
何俊超这才发现，这家伙已经几杯酒下肚，喝得有些太猛。
陈刚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似乎来这跟何俊超吃饭，就是来跟他掏心窝子聊天的。
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只能安静的吃在，并随时观察二人的情况。
一旦陈刚有意将话题引导进入自己表弟身上，几人随时可以打断话题，帮助何俊超聊点其他。
可现在看来，大家似乎是多虑了。
陈刚从进入包间开始，似乎根本就没想提表弟的事情，反而是在跟何俊超拉家常。
当然，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最好的，也省去大家不必要的增援。
“干杯。”陈刚举起酒杯，又一次与众人碰杯。
随后一饮而尽，爽快的将酒杯倒置，随后笑了笑说道：“你们知道吗？做一份不喜欢的工作，你们觉得能坚持多久？”
众人闻言，相互看看彼此，但都默不作声。
而何俊超刚想开口，却又被陈刚自问自答给打断。
陈刚指了指自己，说道：“我爸，今年都56岁了，从事教育工作30多年。”
“他年轻的时候，就一直想考警校，可惜实力不允许啊，最后只能填师范。”
随意夹上两口菜，直接塞进嘴里嚼，陈刚又道：“后来，临近毕业的那两年，他也动过转行做生意的念头。”
“之后他还真去做生意，摆地摊，买一些生活用品，结果赔光了生活费，差点还饿死在学校里。”
“饿死在学校？”闻言陈刚说辞，卢薇薇感觉这有点厉害了。
但陈刚却是默默点头，淡笑着说道：“没错，我并没有夸张，我爸差点把自己给饿死。”
“再加上家里的经济条件实在太差，看着手里的那张派遣单，实在是没什么犹豫的空间，便回乡下的中学报了到。”
……
“那后来呢？”
饭店包间内，感觉陈刚父亲有点倒霉属性的王警官问。
陈刚笑着搓了搓脸，无奈摇头：“还有什么后来啊？”
“刚开始是在教初中数学，对于一个从来就没吃过什么饱饭的人来说，学校里的公共食堂，绝对是他每天坚持上课的重要理由。”
“虽然吧，头几年的教学成绩还算不错，也当了班主任，但后面的工作也变得更加繁琐起来。”
“在我的印象当中，但每到夜深人静，我爸关于生活的其他可能性，又会浮上心头。”
直到30年前的一个冬天，他在全县的教师交流会上，遇到了一个青年女教师。”
“我知道。”还不等陈刚把话说完，卢薇薇立马打断道：“按照这样的剧情发展下去，你爸应该会跟这个青年女教师陷入爱河，对吗？”
陈刚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指着卢薇薇笑出声道：“不愧是刑侦队的警察，这我才刚说一半，你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没错，那个青年女教师就是我妈。”
“我就说嘛。”等到确切答案，卢薇薇这才颇为满意的笑笑：“其实那个年代的感情都很朴实，基本上不是同事就是朋友，大部分都是身边人。”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父亲后来如何？”
“后来？”夹着盘中的菜肴，陈刚也是淡笑着回道：“后来也就那样，自从认识了我妈，他就开始从每晚思考的内容，变成了如何约她出来吃个饭。”
“一转眼又过了好几年，当时全国刮起了一股下海的创业热潮。”
“我爸看着身边的朋友都南下去了鹏城，而且在那都混得不错，于是也买了一张去鹏城的站票。”
“你……你爸不当老师了？”何俊超目光一呆，赶紧又问：“可我记得叔叔一直是老师啊。”
“没错。”陈刚看着何俊超，甩了甩手指：“这你说对了，他当年差点就南下去了鹏城。”
“可是当看到刚出生的孩子，也就是我，他又把买好的车票给退了回去。”
“鹏城……他还是没去成，依旧继续着大同小异的小城生活，一直从教初中到教高中，送走了一届又一届的毕业生，也养大了一个比他还叛逆的孩子。”
“这我倒是认同。”陈刚话音刚落，何俊超就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同意：“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这家伙还真是够叛逆的。”
“而且从小思想就跟其他人不太一样，我总感觉，你应该是那种可以去外头闯出一番大事业的人，而且你思想很活跃，总能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哈哈。”听着老同学何俊超的彩虹屁，陈刚不由干笑两声，道：“你也别使劲夸我。”
“要不是我，我爸也不会放弃去鹏城的念头，而且现在他当年那些南下的朋友，哪个不是大老板？后悔啊，老头子后悔死了。”
一杯小酒下肚，陈刚将酒杯重重的扣在桌上，也是不由叹息道：
“我前些年，曾经问过他，难道后来就没动过辞职的念头吗？”
“他告诉我说，随着我一天天的长大，他也越来越觉得，其实工作并不是工作的全部意义。”
“即使没机会做喜欢的工作，也还是能过一个很充实的人生。”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不会像其他家长一样，让我大学毕业之后，回江南市发展。”
“他想让我自己决定想做的事情，只要每年过年回家跟他聚聚，差不多的时候，给他带个儿媳妇回家，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突然觉得你老爸很伟大啊。”听着陈刚的吐苦水，卢薇薇突然感觉，陈刚的父亲做了一辈子老师。
虽然在某个时间段，有过放弃的念头，甚至感觉做老师并不喜欢，但最终为了陈刚还是坚持下来，这就很伟大。
至少在卢薇薇看来就是如此。
可就在大家聊到兴头上，陈刚又再次瞥了眼何俊超，重重的拍着何俊超肩膀说道：“老同学，你是不是以为我跟你吃饭，目的就是让你帮忙，帮忙救救我表弟？”
“我还就告诉你了，我表弟哪种人，我自己都看不上，从小就喜欢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你让我救这种人？呵呵，说实在，要不是他爸妈向我爸妈好说歹说，我爸妈又让我跟你说，我还真不愿意拉下老脸来求你。”
“我懂，什么都别说了，这杯酒敬我们之间的同学友谊。”何俊超不等陈刚把话说完，直接端起酒杯，一杯酒下肚。
有些微醉的陈刚见状，直接淡笑着说道：“老同学，用不着这样，我那该死的表弟，你们该如何就如何吧，我也不想为难你。”
“今天叫你出来，就是想跟你拉拉家常，毕竟，我们老同学之间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你说对吗？”
“没错，你说的很对。”感觉陈刚搞了半天，原来真不是来跟自己托关系走后门的，何俊超这才长舒一口气。
感觉之前都是自己错怪了老同学。
大家顿时敞开心扉，只聊一些开心的事情。
而至于陈刚的表弟，大家似乎都不再提及。
酒足饭饱后，陈刚打车离开，而何俊超也有些不胜酒力，走路也开始有些跌跌撞撞。
看卢薇薇也有些三头六臂。
“噗。”何俊超忍不住憋笑出声。
卢薇薇瞥他一眼，也是没好气道：“你对着我鬼笑什么？”
“我笑你三头六臂的样子，其实也蛮可爱的。”何俊超话音落下，直接打了记响嗝。
一股酒味，顿时沿着空气飘散开来。
卢薇薇扇了扇鼻子，也是没好气道：“我要是有三头六臂，首先打爆你的脑袋，你说你，不会喝酒喝这么多干什么？完了我们还得带你回去。”
“你待会要是敢吐在顾师弟车上试试，信不信我打爆你的狗头。”
“这么残暴吗？”袁莎莎站在一旁瑟瑟发抖，感觉何俊超要是真敢吐在顾晨车上，卢薇薇准跟他没完。
王警官倒是无所谓道：“没关系，刚才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我问服务员要了个袋子，要吐吐袋子里面，没事，有我看着。”
“我就不明白了。”瞥了眼昏昏沉沉，靠在王警官肩膀上的何俊超，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这家伙干嘛跟老同学拼酒？”
“人家陈刚我是看出来了，酒场老江湖了，人家喝酒都是一杯一杯的下肚，就知道这是个狠人。”
回头看了眼何俊超，卢薇薇顿时一脸嫌弃：“再看看我们的何俊超，酒量没多少，还要跟老同学拼酒，拦都拦不住，你说你能不能长点出息？”
“好了，少说几句吧，难得何俊超跟老同学喝酒喝得痛快。”王警官见何俊超被调侃的不行，也是赶紧过来当和事佬。
大家在酒店门口调侃几句，这才坐上顾晨的轿车，直接返回芙蓉分局警员宿舍。
路上，一处商场门口的舞台吸引了卢薇薇的注意。
卢薇薇赶紧指着窗外道：“快看，是体彩，我记得在公众号里面可以免费抽奖，领到的奖券，可以直接抵现金购买体彩，就从昨天开始的，我昨天抽了一张30块的奖券。”
“真的假的？”闻言卢薇薇说辞，王警官赶紧掏出手机问：“是……是哪个公众号？看看我手气如何。”
“江南市体彩公众号。”卢薇薇一边帮王警官点开搜索，一边帮王警官点击抽奖按钮。
王警官却是向后一躲，赶紧撤回手机道：“这个得我自己来，否则运气就是你的。”
“嘁，说的好像你老王运气很好似的。”卢薇薇双手抱胸，也是生闷气道：“那你自己抽好了，每天只要一次抽奖机会，我都只能抽到30点，我估计你能抽个10块的就算不错了。”
“呵呵。”王警官才不管卢薇薇嘴里说什么，直接点开抽奖按钮。
随着抽奖光源不断旋转，最终停在100元奖券的图腾上，王警官顿时惊喜的飙起了英文：“Yes，运气贼好。”
“竟然是100块的消费券。”坐在一旁的袁莎莎目瞪口呆。
卢薇薇闻言，顿时扭过头道：“什么？老王中了100块？”
“对啊，你刚才不是还说我运气不好吗？我现在就问你，你羡不羡慕吧？”
王警官顿时颇为得意，感觉今天运气不错。
卢薇薇憋着一肚子气，忙问袁莎莎：“小袁，你今天抽奖没？”
“还没呢。”袁莎莎摇摇脑袋。
“给我。”卢薇薇伸出左手。
袁莎莎目光一呆：“给……给你什么？”
“快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抽。”卢薇薇见老王同志抽奖抽到100块，顿时感觉颇为不爽。
要在袁莎莎这头证明自己的运气还可以。
袁莎莎原本也没准备参与进来，但是见卢薇薇坚持，也不好不给，只能将手机递给卢薇薇道：“给，卢师姐，看你的啦。”
“放心吧，妥妥的。”卢薇薇做了个“OK”的手势，这才开始帮袁莎莎操作起来。
那头，已经没管睡着的何俊超，王警官直接将脖子开启长颈鹿模式，目光直直的盯住卢薇薇手机。
“抽奖。”卢薇薇果断点击抽奖按钮。
随着抽奖光源不断旋转，最后开始变得缓慢起来。
卢薇薇看着光源速度不断减慢，嘴里也开始念念碎道：“500，500，500，我丢。”
“多少？”
见卢薇薇惊叫一声，王警官忍不住好奇问她。
“没意思。”卢薇薇没说，只是将手机丢还给袁莎莎。
还不等袁莎莎翻过手机检查结果，王警官直接抢先一步拿在手里。
短暂的安静两秒后，王警官顿时笑出猪叫：“10块钱？哈哈，我说卢薇薇，你不是号称运气小仙女吗？今天这手气是怎么回事？”
“你就嘚瑟吧，不就是中了一百块钱消费券嘛，要不是我卢薇薇告诉你有这种好事，你老王能中吗？还不得感谢我。”
“话说用这个消费券直接可以买彩票对吗？”开车的顾晨问。
卢薇薇嗯道：“那是当然的，反正彩票也不贵。”
“那直接卖完彩票再回去吧。”顾晨提议说。
大家相互看看彼此，顿时咧嘴一笑。
“对呀，既然抽到消费券，干嘛不用掉？留着也没用啊。”
“那就用掉呗？”
“那还等什么，顾晨把车靠边停，我们卖完彩票再回去。”
一时间，现场忽然热闹起来。
顾晨赶紧将车辆稳稳停在道路一侧停车位上，和准备和大家一起下车。
瞥了眼正在呼呼大睡的何俊超，顾晨问道：“何师兄怎么办？”
“没事，放在车上丢不了，别人拐卖的都是妇女儿童，对他不感兴趣的。”卢薇薇说。
王警官也道：“顾晨你也别闲着，赶紧抽个奖，我们一起过去买彩票。”
“也行。”顾晨也不墨迹，直接掏出手机，按照卢薇薇的提示，找到了选择抽奖按钮。
随后，顾晨直接点击按钮，光源再次开始旋转起来。
卢薇薇这次不敢看，感觉自己运气不好，顾晨运气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像这种免费送消费券买彩票的，能中个10块钱就算不错了，有的直接轮空。
好在三个人都有中奖，合在一起也有140块。
然而就在卢薇薇冥想之际，却发现一旁的王警官正呆滞的看着顾晨手机，嘴巴顿时惊成O状。
“老王，你又在犯傻了？”卢薇薇没好气道。
王警官瞥了眼卢薇薇，又指了指顾晨的手机。
“搞什么鬼？你直接告诉我顾师弟抽中了什么不就得了，神神秘秘。”
说话之间，卢薇薇也低头看向顾晨手机。
而就两秒钟后，卢薇薇的表情瞬间也变成了王警官同款。
两人目光呆滞，不可思议的看向顾晨。
急的一旁的袁莎莎赶紧追问：“王师兄，卢师姐，顾师弟到底抽中个啥？”
“不得了啊。”卢薇薇瞥了眼莎莎，也是不可置信的将顾晨手机亮在她面前道：“顾师弟竟然抽中了500块消费券，最大的那张啊。”
“简直神了。”王警官拍拍顾晨肩膀，也是颇为惊喜道：“顾晨，有你这运气，今天中大奖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走，赶紧走。”
王警官顿时有些迫不及待了。
感觉顾晨这随便一抽，竟然就是500块的消费券。
这在所有选项中，属于金额最大的存在。
感觉不趁着手气去抽一把大奖，有点对不起顾晨这手气。
于是大家前呼后拥，愣是见顾晨往彩票站点挤了过去。
这才发现，彩票站点早已是人满为患。
每个站台都在派对，而且舞台的中央位置，是一辆崭新的宝马5系，配上身材高挑的车模。
很显然，大奖并不是模特，也没有买一送一，奖品就是宝马车。
“我的天呐。”卢薇薇看着如此热闹的场景，也是颇为感慨道：“这场面，简直不要太壮观，那是不是说明，大奖就是宝马车？”
“对呀。”听卢薇薇这么一说，排队的一名老大妈提醒说：“这是即开型体育彩票，特等奖就是一辆宝马车，还外加12万现金奖励，总价值有60万元呢？”
“这么土豪吗？”闻言老太太说辞，卢薇薇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即开型体育彩票，这也就意味着，指购买者在购票后，立即就可了解其中奖与否，并可当即兑奖。
由于这种彩票节奏快，相当便利，无需等待开奖，所以玩得就是心跳和刺激。
卢薇薇终于也清楚，为什么现场如此火爆。
看来大家都是抱着中模特……身边的宝马车来的。
看着不少老大爷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盯住模特的大长腿上，卢薇薇也是颇为嫌弃道：“我看那些大爷不见得就真的对宝马车感兴趣，他们或许对模特小姐姐更感兴趣吧？”
“我就不一样，我都感兴趣。”王警官瞥了眼卢薇薇，也是实话实说道：“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是全都要。”
“我打电话告诉嫂子。”
卢薇薇掏出手机，王警官立马秒怂。
“别介，开个玩笑至于吗？”
“我中奖了。”
这边大家还在相互调侃，那头就听见有人中奖的喜悦。
此时此刻，现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一位年轻男子。
“小伙子，真的中奖了？”年轻男子身边的一位老大爷问。
“对呀对呀，我中了100块，10块消费券中100块，纯赚100块啊。”
年轻人似乎颇为兴奋。
对他而言，这100块跟白捡一样，兴奋的不要不要的。
而此时的众人却是颇为失望。
还以为有人中走了模特……身边的宝马车。
毕竟现场摆了四辆宝马车，中走一辆就少一辆。
而且其中一辆宝马车上，已经现实已被人中奖获得，只是车辆还暂时停在现场，用作宣传。
可见有人是真的中过宝马车。
因此刚才那年轻人的一阵欢腾，引起了如此多群众的高度关注。
只可惜关注个寂寞，大家替他空欢喜一场。
“小伙子，只是中100块而已，不必这么高兴，再买点，说不定能中宝马车呢。”一位中年男子提醒说。
年轻男子摆了摆手，笑脸盈盈的回道：“已经很好了，能100块我很开心，不买了，反正100块的纯奖励。”
话音落下，那头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核对过检票，直接递给另一个工作站，并提示年轻男子道：“你到那边领取你的奖励。”
“谢谢。”年轻男子兴奋不已，直接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跑去领奖窗口兑换现金。
有了刚才这一出，现场顿时沸腾起来。
大家再次沉溺在疯狂的买买买当中，妄想靠着买彩票完成人生逆袭。
……
有了刚才那一出意外惊喜，大家似乎也更加受到现场气氛的鼓舞。
虽然是夜晚，但也阻挡不了大家购买体育彩票的热情。
再加上宝马模特的各种展示，也一定程度上环节了大家在排队之余产生的厌倦情绪。
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只是刚排队不久，可后头很快又排了许多。
一时间，所有人都拿着手机，想着在这彩票站点完整华丽逆袭。
“中奖了。”
也就在大家短暂的排队之际，又有几名男女惊喜万分。
虽然看似中奖情况比较密集，但中奖金额却不高。
顾晨和大家排队了20分钟，总共有8人中奖，最高的是刚才那位获得100元奖励的年轻男子，最低的奖金金额只有5块钱。
大家更多的是买到“谢谢惠顾。”
当顾晨来到彩票站消费券兑换现场时，将手机一亮，问道：“请问我这能还多少张彩票？”
“500块？”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一瞧，顿时也是颇为羡慕道：“小帅哥，你手气可真好，抽消费券都能抽中500块。”
“那直接给500行不行？”王警官问。
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子笑着摇头：“那可不行，我们得按规矩来办事，10块到100块的消费券，都可以用来购买彩票，100块的消费券往上，只能兑换等价礼品。”
“啥？只能兑换礼品？”卢薇薇闻言，感觉这波亏大发了。
于是赶紧追问道：“哪里规定金额大的消费券只能兑换等价礼品的？我怎么没看到？”
“写得很清楚呢。”另一名胖胖的中年女工作人员，将抽奖页面点开，将图片的右下方，一处极小字体的位置亮在卢薇薇面前道：“呐，你看。”
“这么小的字体谁看得见啊？”感觉和彩票有点坑爹，卢薇薇在确认之后，也是颇为失望道：
“好不容易抽中个500块的消费券，结果只能兑换等价礼物。”
目光左右扫视，卢薇薇又道：“你们的礼物呢？估计也不怎么好吧？”
“这个。”胖胖的工作人员，赶紧小跑到后边，从地上的纸箱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装好的熊布偶，直接递给卢薇薇道：“只能兑换这个。”
“这特么值500块？”看到如此坑爹的熊布偶玩具，卢薇薇顿时震惊道：“这在义乌小商品店里，最多也就值个100块吧？150都是很好的那种，可你这个……”
“已经很好了，很大不是吗。”胖胖的女工作人员也不跟卢薇薇交涉，抱着只有这个，你爱要不要的态度，一把塞到了卢薇薇手里。
“是挺大的，就是感觉质量不咋地。”袁莎莎也看出了端倪。
感觉这种廉价的大号布偶熊，批发过来估计连100块都不用，用作抵消500块消费券，的确有点坑爹的样子。
戴眼镜的女工作人员倒是比较客气，直接笑孜孜道：“小姑娘，已经很不错了，能白捡一个这么大的布偶熊回家不香吗？拿着吧，别挑三拣四的。”
“算了。”感觉也是白得一个布偶熊，顾晨也不跟工作人员计较，直接问卢薇薇道：“卢师姐喜欢吗？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呃……”卢薇薇犹豫了一下，赶紧塞给王警官道：“还是送给你家小贝吧，我都这么大人了，已经过了喜欢布偶熊的年纪了。”
“呵呵，还算你卢薇薇有点良心。”感觉卢薇薇如此大度，王警官也是颇为兴奋，直接又道：
“为了表示感谢，我这100块的消费券，现在是你卢薇薇的了。”
感觉大家等价交换，也都还算公平。
于是大家在兑换等价金额的消费券后，又开始排队购买。
最后足足在彩票站待了40多分钟，除了用顾晨500块消费券兑换的布偶熊外，大家一无所获。
“骗人的。”坐回车上的卢薇薇，系好安全带，也是颇为不满道：“我们几个加在一起，竟然连一毛钱都没中到，什么狗屁中奖率高，全是骗人的。”
“哈哈。”抱着巨熊布偶的王警官，则的淡笑着回道：“已经很好了，至少这个布偶熊，就是我们今晚最大的收获。”
“但是没中到钱啊，感觉玩了个寂寞，什么都没中到。”
摇了摇脑袋，卢薇薇感觉今天运气不佳。
本想着自己花钱买点彩票，可被王警官制止，也就作罢。
毕竟大家都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真想靠买彩票完成人生逆袭，估计得醒醒了。
……
……
翌日清晨，当大家来到办公室上班时，却发现，办公室后边的木柜上，竟然趴着一只巨熊布偶。
一时间，不少少女心泛滥的小女警们，顿时争先恐后的将巨熊布偶拿在手里。
“话说这只布偶熊到底是谁的？这也太可爱了吧？”
“是啊，办公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哈哈，好喜欢，不知道主人是谁。”
“我只当。”袁莎莎闻言大家说辞，直接透露天机道：“这是昨天顾师兄用手机抽奖，意外获得500块的消费券换的。”
“抽奖？”
“消费券？”
“话说你们是不是昨天去买彩票了？”
闻言卢薇薇说辞，不少新老同志都来了精神。
大家似乎也都知道体育彩票的事情。
卢薇薇嗯道：“没错呀，昨天除了兑换这只布偶熊，我们是一无所获，这熊送给老王女儿小贝，昨天老王先放在宿舍太远，直接丢到办公室，方便回家的时候顺便带回去。”
“原来如此。”丁警官闻言，也是颇感兴趣道：“听说最近几天的体育彩票，简直不要太火爆。”
“昨天听说，有人中到特等奖，一辆宝马车外加12万现金，这也太疯狂了吧。”
“是呀，又是年前，大家都愿意将手里的闲钱拿出来买彩票碰运气。”
“感觉没中到也亏不了几个钱，要是运气好中到特等奖，那可就赚大发了。”
“哈哈，说的我也好像去买彩票了。”
……
一提到彩票，大家似乎都来了兴趣。
由于顾晨的500块消费券，兑换到一只巨型布偶熊，因此大家又将体育彩票的话题推向高.潮。
大家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开始掏出手机，免费领取消费券。
都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下班之后去碰个运气什么的。
就连中午用餐时间，整个芙蓉分局食堂，也都在讨论体育彩票的事情。
可以说，体育彩票，已经成了年前轰动一时的话题。
……
……
两天后。
下午3点，三组办公室内。
就当顾晨正在跟刑侦队主要干部进行总结会议的时候，一通电话打断了谈话。
顾晨瞥了眼吉喆，道：“吉喆，去接下电话。”
“是。”吉喆放下手里的笔记，直接跑去拿起电话，学着师兄师姐们平时接电话的样子问道：
“您好，这里是芙蓉分局刑侦三组办公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话音落下，吉喆瞥了眼顾晨方向。
见顾晨依旧在跟众人开会，吉喆索性将这些内容记录下来，随后在沟通一番后，这才挂断电话。
“好了，这些都是春节期间需要注意的问题，请大家务必记住。”顾晨端起桌上一杯水，直接送进自己的嘴里。
见吉喆已经站在身边，顾晨顿时又放下水杯，忙问他道：“对了吉喆，什么事情？”
“有人报警说，在体彩销售处门口的广告牌上，有人要跳下来自杀，现场引发了大量群众聚集围观。”
“什么？要自杀？”闻言吉喆说辞，卢薇薇也是颇为惊讶，顿时自我猜测道：“该不会是买彩票买太多，结果都没中到，一时间想不开吧？”
“有可能。”王警官默默点头，也是实话实说道：“之前我们就遇到过这种案子，还是我去处理的。”
“现场情况怎么样？”顾晨问吉喆。
吉喆回道：“现场乱成一锅粥了，彩票销售门口，现在被群众围得水泄不通，好多人都在看热闹。”
“那人想自杀的原因是什么？”顾晨又问。
吉喆继续回道：“好像是彩票中心要告他，说他所持有的中奖彩票系伪造，而且已送交给体彩中心进行鉴定，证据确凿，说要让那个人负刑事责任。”
“伪造彩票？”闻言吉喆说辞，何俊超顿时噗笑着说道：“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奇葩人物都能碰见。”
“之前碰见个伪装成银行，利用银行客服号码发钓鱼链接进行诈骗的。”
“这个更狠，直接伪造中奖彩票。”
抬头看了眼吉喆，何俊超又问：“那他伪造彩票中了什么没？”
“特等奖啊。”吉喆说。
“特……特等奖？”
闻言吉喆说辞，现场忽然间沸腾起来。
王警官也是赶紧追问道：“就是中了宝马车和12万现金对吗？”
“对呀，特等奖就是宝马车和12万现金。”吉喆说。
“我的天呐。”王警官左手扶额，也是一脸惊愕道：“狠人，这家伙是个真正的狠人，竟然连这种特等奖彩票也敢伪造。”
想想之后，王警官又道：“诶不对啊，他伪造中奖彩票，他有罪啊，那他自杀干什么？”
“这不是怕彩票中心追究他责任吗？所以以死相逼，说自己是冤枉的，可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吉喆将警情记录情况，直接递给了王警官。
顾晨则是眉头一蹙，忙道：“这事看来没这么简单，这样吧，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抓紧时间去落实一下。”
“我带卢师姐，王师兄和小袁过去看看。”
“行。”众人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顾晨将手中文件放在桌上顿了顿，接过一名新警员递来的装备，直接穿戴上身。
大家在一番准备后，直接开着警车前往事发地点。
……
……
此时此刻，现场人头攒动，不少围观市民，都在看这一出好戏。
丁亮和黄尊龙，已经带人在现场维持秩序。
并苦口婆心的劝说男子先下来。
但男子似乎不肯作罢，一直趴在广告牌上诉说着冤情。
就连江南电视台的白小兰和摄影师吴俊，也都相继赶到现场，直接就在现场做起了直播报道。
顾晨将车停好后，直接拨开人群往里边挤，边挤边道：“请大家让一下，都往旁边靠一靠，谢谢配合。”
一番努力，众人这才挤进现场。
此时此刻，不少彩票站工作人员，还有丁亮和黄尊龙带领的警员，这才齐齐的围拢过去。
“顾晨，你可来了，这现场乱的，我们人手不够。”
丁亮见顾晨过来，这才开始抱怨起来。
顾晨左右看看现场情况，默默点头：“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如果声音不够大，那就用扩音器吧，把人往外头赶一赶，让他们不要聚集在这。”
“我尽量吧。”感觉有点有气无力使，但丁亮还是勉为其难的走回警车旁，用警车携带的扩音器，开始向人群喊话。
“请大家往后退，不要靠近现场，注意老人和小孩，注意脚下的宠物。”
这头，丁亮开始当起了工具人。
另一头，顾晨也走到彩票站工作人员面前。
见其中两名工作人员，正是昨天给自己发放礼品的那两位，顾晨直接淡淡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你……你是昨天那个兑换布偶熊的小帅哥？”戴着眼镜的女工作人员，一样认出来顾晨，也是颇为惊讶。
原来自己昨天发放礼品的对象，竟然是警察。
看着前呼后拥的架势，似乎级别还不低。
顾晨则没跟她废话，直接问道：“你们这里的领导是谁？”
“我。”一名中年男子举手道：“我是这里的领导，我姓张名权，我叫张权。”
“张先生你好，能说说现场情况吗？”顾晨打开执法记录仪，随机掏出笔录本问。
张权嗯道：“就是这个爬在广告牌上的这个家伙，利用一张假彩票，中得我们的特等奖。”
“因为是假的，所以我们之前承诺的宝马车和现金，自然就没了。”
“但是这还没完，我们得追究这家伙的法律责任。”
“可这家伙，一听自己可能被抓，情绪突然就变得激动起来，竟然准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抗调查。”
顾晨听完张权的说辞，抬头看了眼上方的男子。
年轻男子所攀爬的广告牌，其实是一个硕大的钢制结构的广告牌。
肉眼目测，大概3层楼高度。
而男子所攀爬的位置，就在钢制结构的最顶端。
如果一旦从顶部摔下，瞬间将是一趟血肉模糊的尸体。
因此，顾晨赶紧提醒身边的王警官道：“赶紧通知消防救援。”
“已经通知过了，正在赶来的路上。”胖胖的女工作人员说。
顾晨默默点头，抬头看着男子道：“先生，请问您贵姓啊？”
“我特么一个将死之人，你问我姓名有何用？”男子似乎情绪激动，有点不配合的样子。
但是顾晨利用大师级观察力进行观察时却发现，男子的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显然也别这种高度吓得不轻。
但为了摆脱法律责任，还是死鸭子嘴硬。
顾晨继续问他：“那你有什么诉求，能否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到您。”
“你级别不够吧？”男子趴在广告牌上，短暂的观察了一下，这才又道：“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还是让你们领导过来跟我说话。”
“什么鬼话？”见男子还摆起谱来，卢薇薇直接怼道：“这是我们芙蓉分局，刑侦队队长顾晨，他还没有资格跟你说话？”
“你不是说自己冤枉吗？直接告诉我们实际情况，不要在这东扯西扯的。”
看了眼高度，卢薇薇顿时又改变语气道：“要不你还是先下来吧？下来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我才不上当呢，彩票中心那帮狗东西，他们要把我送进警局，我特么明明中了特等奖，宝马和现金都是我的，这帮人反而污蔑我是伪造中奖彩票，我特么冤不冤啊。”
男子说道此处，顿时情绪又再次崩溃起来。
顾晨赶紧提醒道：“你先别激动，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你先下来好吗？趴在上面肯定很难受吧？”
“可不是吗？”男子语带哭腔，也是一脸埋怨：“我特么都动不了了。”
“那你待着别动，我们让消防救援来帮你。”袁莎莎说。
男子却是不领情道：“你们不用这么假惺惺的，有什么事情，咱们当着这么多媒体，还有群众的面，咱把话摊开说。”
见男子似乎还来劲了，似乎要在现场玩一出闹剧。
王警官颇为不满道：“我说这位兄弟，何必搞得满城风雨，你现在可真的出名了。”
“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时间，整个江南市都会知道，你这位奇葩兄台的存在。”
“那也没办法呀，总比被人冤枉强。”男子左右看看，见下方早已是站满人群，顿时又用自己那颤抖的嗓音继续喊道：
“我冤枉，我是冤枉的，他们体育彩票中心骗人，污蔑我，我明明是特等奖获得者，可他们不但不兑现承诺，反而恶人先告状。”
顿了顿，男子又道：“你们大家可千万别上当，不要买体育彩票，反正不中奖没事，中奖就告你，老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
彩票销售现场。
广告牌上的男子依然在那大喊大叫，这让彩票站领导张权很是尴尬。
要知道，当着如此多群众和媒体的面，公然诋毁彩票站，这还让彩票站如何做生意？
张权有点坐不住了，直接对着上方大喊道：“先生，您能不能先下来，对你的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但现在你总得下来啊，你下来我们才能心平气和的解决问题不是？”
趴在广告牌上的男子犹豫了几秒，似乎也想给自己找台阶，于是忙问顾晨道：“那……那个警察，消防救援怎么还没来？”
“快到了。”顾晨利用大师级观察力，已经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消防车鸣笛。
没多少功夫，一辆消防救援车赶到现场，顿时开始将升降台升起。
在一名消防队员的帮助下，这名男子才被安全的送到地面。
可就在男子双脚落地的瞬间，男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这怎么还跪下了？要感谢消防队员也不用行这么大礼吧？”
卢薇薇感觉这年轻男子也太实在了。
而年轻男子则是苦笑着说道：“快扶我起来，我……我双腿已经没力气了。”
“害，那你不早说？”合着男子是双腿吓得发软，站不起声，这才做出跪地的姿势。
卢薇薇也不啰嗦，直接一把拖住男子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起。
此时此刻，男子似乎虚脱一般。
整个人脸色惨白，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顾晨从身上取下警用水壶，直接递给男子道：“喝点水。”
“谢谢。”男子深呼一口气，这才接过顾晨的水杯，咕噜咕噜的喝上几口。
随后在缓解了将近一分钟后，男子这才逐渐恢复。
卢薇薇问他：“要不要给你叫救护车？”
“不……不用。”男子摇摇脑袋，表情自己还可以。
顾晨见状，这才跟消防队员握手寒暄，表示感谢。
随后跟张权要了间办公室，这才将年轻男子带了过去。
而周围聚拢的吃瓜群众，在看到男子顺利从广告牌上救了下来，这才渐渐退去。
现场再次回归平静。
此时此刻，彩票站办公室内，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将年轻男子和张权叫到一旁，准备在办公室内问个清楚。
调整好执法记录仪镜头，顾晨坐在一张办公桌前，掏出笔录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朱瑞。”男子说。
“身份证号码报一下。”顾晨又道。
朱瑞直接听话照做。
完成基本的信息搜集后，顾晨这才回归正题，直接问他：“你这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爬到广告牌上？”
“还有，你说你有冤情，什么冤情，都给我说清楚。”
“好。”双手紧握在一起，努力平复下心情的朱瑞，这才认真回答顾晨的问题。
“这还是一天前的事情，昨天上午，我来这边逛街，一逛逛到这里的彩票销售现场。”
“当时看这里人挺多了，很多人都在兴致勃勃的购买彩票，而且还在现场刮奖。”
“因为听大家说，这是一种极为流行的抽奖方式，也就是即开式彩票。”
“他们彩票主办方会租下一块空地，将奖品。”瞥了眼身边的张权，朱瑞又道：“主要就是汽车、摩托等大件，摆在主席台上，然后吸引我们老百姓前来购彩、刮奖。”
“我当时也是被他们这些大奖品吸引过来的，就买了几张彩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顿了顿，年轻男子又道：“如果我刮开之后的图案，与中奖图案一致，那就可当场领走奖品。”
“那你当时什么情况？”王警官问。
“我当然就买啊，看到这场景，我就也来湊热同，买了10块钱的彩票，结果彩票上出现了‘草花K’的图案。”
“草花K？”卢薇薇黛眉微蹙，瞥了眼朱瑞身边的张权。
张权则是赶紧解释：“这个草花K的符号，意味着他已经中了一等奖，是有机会上台进行第二轮抽奖的。”
“如果再中，那就能得到特等奖，也就是宝马车1辆，和12万元现金奖励。”
“那具体是怎么操作？”王警官也问。
张权擦了擦鼻子，继续解释：“就是把中一等奖的，请到主席台上，我们工作人员会拿出标着1、2、9、10的四个信封让他挑选。”
“在江南市芙蓉区公证处人员的监督下，要从所选择的信封里，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宝马，那就是中奖。”
“所以朱瑞中了特等奖对吗？”顾晨问。
“这个……”张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默认道：“原则上是中奖的。”
“明明就是中大奖，为什么要说原则上？”朱瑞听着张权的解释，颇为不满。
于是又跟顾晨解释道：“警察同志，我昨天中奖之后，是按照他们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戴上大红花，还随着女模特坐上车，愣是在江南市不同街区，巡游了3个小时，也是为他们即开式体彩做足了宣传。”
“可宣传完毕后，他们让我先回家，说奖品会安排，然后我就傻乎乎的返回家中，就等着去体彩中心，正式兑现我的宝马车和奖金了。”
“可直到今天上午，我都没有接到任何电话，可就在下午的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是他们彩票中心打过来的。”
“他们怎么跟你说的？”顾晨问。
“怎么说的？”闻言顾晨说辞，朱瑞也是一脸憋屈：
“他们说我持有的那张‘草花K’是由‘草花2’涂改过来的，说我这张是假彩票，还说这次中奖结果直接作废。”
“直接作废？”王警官闻言，瞥了眼面前的张权。
张权则是一脸憋屈，直接回道：“这是我们经过鉴定得出的结果，朱瑞这张草花K，的确是由草花2涂改而成的，当然得作废了。”
“胡说。”见张权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朱瑞顿时不干了，直接反驳着说道：“这要说是假彩票，那也是你们彩票站的事情。”
“我买的彩票，是从你们这里出来的，结果你们跟我说是假彩票，那岂不是说你们自己在出售假彩票？”
瞥了眼面前的顾晨，朱瑞又道：“警察同志，我真是冤枉死了，我中彩票，也是当初这些人鉴定的，确认没有问题。”
“结果还让我以中奖者身份，在街上巡游了很久。”
“结果后来让我等，就等到这种结果，哦，说中彩票的是他们，现在说我彩票作假的也是他们，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哪有这种事情？”
“到底什么情况？”王警官也感觉，这前前后后，似乎彩票站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权也是一脸憋屈，赶紧替自己辩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拿到鉴定中心去鉴定真伪，还真就发现他那张彩票有问题。”
“而且制作的这张假彩票，逼真度很高，这家伙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胡说。”朱瑞坚决反对道：“你们所说的那张假彩票，绝对不是我当初购买的那张。”
“怎么不会？我们所鉴定的那张彩票，就是你中奖的那张。”张权见朱瑞态度坚决，也是据理力争道：
“而且我还告诉你，彩票中心的王主任也说了，对于这种作弊行为，我们坚决反对，并且我们体彩中心已经报案。”
瞥了眼面前的顾晨几人，张权也是态度坚定：“警察同志，体彩中心的王主任说了，朱瑞所持有的中奖彩票的确是假的。”
“不管是他作假还是别人作假，但他拿这张假彩票领奖，就是诈骗行为。”
“我今天还打电话，劝朱瑞尽快投案自首，但朱瑞却坚称，自己并没有作假。”
“而且他态度恶劣，还说如果作假，也是我们销售彩票的人在作假，反而要投诉我们体彩中心。”
“他质疑也是他的权力。”见张权说的信誓旦旦，顾晨却是直接反驳。
“张先生，你作为彩票工作站负责人，我知道，你想维护彩票站点，这我可以理解。”
“可是我刚才也听你们大概讲述了事情经过，我发现，说中奖的是你们，现在说彩票是伪造的也是你们，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张伪造的假彩票，就是朱瑞昨天中奖的那张呢？”
“这……”
被顾晨突然一问，张权一时间也不好回答。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张权无奈，只能实话实说说：“事情也不是我在负责，因为这次彩票的销售负责人并不是我，我也不太了解情况。”
“但是这一切都是我们彩票销售负责人说的，你们可以去找他了解情况。”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彩票销售负责人叫什么名字吗？”顾晨右手转笔，继续追问。
“他叫陈刚，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由他在负责。”
“叫什么？”卢薇薇闻言，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要知道，何俊超的老同学就叫陈刚，这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想到这些，卢薇薇赶紧追问。
张权则是默默点头：“没错，他就叫陈刚，你们认识？”
“倒是认识一个。”顾晨将笔丢在桌上，也是双手抱胸继续追问：“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我们认识的陈刚，是从魔都过来的，之前一直在魔都工作。”袁莎莎也是提醒着说。
可这一说，倒是让张权愣了一下，忙解释道：“没错，我们负责彩票销售的管理也是从魔都那边过来的。”
“他之前一直在魔都工作，后来领导把他叫到这里来负责体彩销售情况。”
“是不是那个高高瘦瘦，穿着还比较时尚的那种。”王警官继续描绘。
张权继续点头：“对，是这样。”
“那你有照片没？”顾晨问。
“有……有的。”差点没反应过来，张权这才掏出手机，开始在相册寻找起来。
片刻之后，他这才站立起身，赶紧拿着手机走到顾晨面前道：“警察同志，这就是陈刚。”
“这张照片是我们在工作时，我随手拍下来发朋友圈的，当时他就在照片里。”
“我看看。”顾晨接过手机，仔细一瞧。
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同一时间靠拢过来。
大家的目光顿时一怔，相互看看彼此。
“还真是他？何俊超的同学？”卢薇薇感觉闹了半天，彩票销售负责人，竟然是何俊超的老同学陈刚。
这样想想，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陈刚之前在酒桌上，并没有提及自己在江南市负责体彩销售的情况。
而陈刚跟大家所说的情况，大概是自己年前跳槽。
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太多其他信息。
顾晨松上一口气道：“既然是他，这就好办了。”
抬头看着张权，顾晨直接又道：“张先生，你直接联系陈刚，让他过来一趟。”
“联系不上。”张权直接摇了摇头，也是实话实说道：“这个陈刚，今天下午开始就联系不上。”
说道这里，张权又拿回手机，开始拨通陈刚的电话。
可结果显示已关机。
“怎么样？我说联系不上吧？”张权摊开双手，也是实话实说。
“这就有点难办了。”顾晨身体向后一靠，也是眉头紧蹙道：“少了关键人，你们也不能说，这伪造的假彩票，就一定是他朱瑞的。”
“最起码，你当时负责销售的陈刚得在现场啊。”
“陈刚怎么会突然联系不上呢？”王警官右手捏着下巴，也是一脸好奇道：“这也太不凑巧了吧？”
“而且这还是关键时期，这个时候联系不上，问题可就说不清楚了。”
“那我打个电话给何俊超。”卢薇薇见大家犯难，也是主动拿起手机道：“我打电话问问何俊超。”
“就算陈刚的电话联系不上，那至少何俊超还能通过其他通讯联系上他。”
“也行。”感觉这也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王警官默默点头，赶紧催促道：“赶紧打吧。”
卢薇薇拨通了何俊超电话，也是在短暂沟通一番后，这才将电话挂断。
可大家在办公室里等待的几分钟内，却一直没有何俊超的来电。
也就在5分钟之后，卢薇薇有些坐不住了，直接又将电话拨打回去。
而这次，何俊超的态度却是异常诡异。
“怎么了何俊超？让你联系的陈刚，到底联系到了没有？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回复呢。”
感觉这何俊超办事有些拖拽了。
何俊超则是一脸苦闷道：“奇怪了，这陈刚联系不上啊，除了电话之外，我把能跟他联系的所有通讯，都联系过一遍，但都没有得到回复，我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失踪了？”卢薇薇苦笑一声，也是不由调侃着说道：“你别跟我开玩笑，赶紧的。”
“我真没跟你开玩笑，真的联系不上。”何俊超也是一脸尴尬，实话实说道：
“自从那次跟他一起喝酒吃饭后，就再没联系，我现在真不知道他在哪。”
“算了。”感觉在何俊超这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卢薇薇长叹一声，直接挂断电话。
“怎么样？”看卢薇薇脸色，顾晨就能大概猜出，估计是没联系上。
卢薇薇长叹一声，无可奈何道：“我想这个陈刚，可能是真的失踪了。”
“那可怎么办？”见关键人物突然失踪，朱瑞有些坐不住了，忙道：“这个彩票销售负责人陈刚要是找不到，那我岂不是要被冤枉死？那我该怎么办？”
现场忽然安静了几秒，大家相互看看彼此，又统一看向了张权。
张权也是一脸苦闷，直接回复道：“既然关键人物没在，那这件事情，我看还是等找到陈刚再说？”
瞥了眼身边的朱瑞，张权又道：“起诉他的，是彩票中心，我只是执行上头的意思，联系朱瑞，让他主动过来投案自首。”
“可关键人物不在，我们的调查也无法进行下去。”顾晨右手转笔，目光扫视二人。
“那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去？”朱瑞问。
王警官犹豫了两秒，只能点头同意道：“也行，你可以先走，但是必须保证，在我们没有调查清楚前，必须老老实实的待在江南市，不准出去，这点能做到吗？”
“当然可以了。”见警方是这种要求，朱瑞还不避讳道：“我就待在家，哪也不去。”
“毕竟，他们体彩中心欠我的宝马车和12万现金奖励还没兑现呢，我现在跑了，那岂不是坐实了我伪造彩票的事实？这种傻事我才不干。”
顾晨看得出，以目前情况来看，朱瑞逃跑的可能性不大。
毕竟身份信息输入再此，而且朱瑞闹这么大动静，还爬上了三层楼高的广告牌，弄得满城风雨的。
如果就这么跑了，那他完全没必要闹这一出。
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事情，引起群众和媒体的广泛关注。
但是就目前而言，他已经成功了。
至少这种闹剧，已经让许多市民看在眼里。
现在外头虽然在逐渐恢复秩序，但大家的议论肯定没有停止。
假票风波，至少在没有出结果之前，大家都会津津乐道。
……
回到芙蓉分局，顾晨和大家在办公室内讨论案情。
白板上，顾晨用图标的方式，将案件情况一一列出。
尤其将几个重点人物重点圈出。
丢下油性笔，顾晨拿着何俊超帮忙准备的资料，与众人介绍情况道：“我们接到体彩中心的报案后，原本想着找此次彩票销售的负责人，也就是陈刚了解情况。”
“但是让我们感到尴尬的是，在了解完被告人朱瑞的情况之后，陈刚竟然不知去向。”
“现在一下子没了人证，但证明朱瑞伪造彩票的证据也并不充分。”
“而与此同时，我们也了解到最新情况，在媒体的报道中，朱瑞身边已经聚集了一支律师团队，说要对他进行法律支持。”
目光扫视四周，顾晨又道：“当然，我并不排除这些律师有借着舆论风口自我炒作的嫌疑。”
“但是有一点很清楚，市局也注意到这次的彩票舆论风波，秦局和赵局那边都是一个意思，尽快破案，给广大市民一个交代。”
“可是关键人物陈刚失踪，怎么调查？”吴小峰感觉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
但这一说，反倒让何俊超颇为尴尬。
毕竟现在失踪的是老同学。
当然，何俊超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老同学陈刚竟然也会牵扯进去。
那晚大家一起喝酒吃饭，陈刚也没曾跟自己透露，他已经是体彩中心的销售负责人。
至于什么原因，何俊超现在也并不清楚。
如果陈刚就站在自己面前，何俊超倒是想跟他问个清楚。
顾晨摆摆手，直接说道：“陈刚的事情，我们待会再说。”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将不仅仅是这个案子本身，还有江南市的各大媒体，乃至京城的媒体都有注意。”
“而且我让何师兄调查发现，江南市即开型彩票的销售，其实早都被承包出去了。”
“组织彩票销售工作的承包商，名字叫杨天桥，是浙省湖市人。”
“之前也长期为省体彩中心提供中奖奖品，通过这一层关系，他和省体彩中心上下都混得熟了。”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的投影仪也正好打开，卢薇薇将窗帘拉上。
随后何俊超操作电脑，将承包商杨天桥的个人资料，直接投影在幕布上。
“他就是杨天桥。”顾晨用激光笔，对着幕布上的杨天桥照片圈了几下，又道：
“从20多年前，这个杨天桥就开始承包江南市地区的即开型体彩发售工作，而陈刚是他的手下。”
“是杨天桥从魔都一个朋友公司挖过来的，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毕竟紧密。”
说话之间，何俊超又将页面翻至新的一页。
顾晨拿起激光笔，又道：“现在我们所要面临的舆论压力很大，我们也开始彻查彩票销售的全经过。”
“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一些问题。”
“顾师兄，你们查出什么来了？”吉喆问。
顾晨淡淡一笑，继续说道：“问题就是，此次开奖，到目前为止，共销售彩票1700万元，产生了4位宝马大奖得主。”
“4位宝马得主？”
听闻顾晨的说辞，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感觉，为什么得奖人不是自己。
顾晨操作激光笔，继续翻页，随后指着何俊超临时做出的图片文案道：
“这4个人，分别是川省的杨新兵，鲁省的刘丽丽，本地人朱瑞，还有豫省人张洋。”
“这几个人的获奖时间也是依次的，但是我们经过反复核查发现，这个川省的杨新兵，他的身份信息，与户口信息完全不符，而那个豫省的张洋，他的身份证号也少了一位数。”
“而且我们调查发现，这两人所留下的联系电话，也都是空号，唯独只有鲁省人刘丽丽确有其人。”
“全是假的？”
“两个中大奖的都有问题？”
“看来这里面水很深的样子。”
……
也就在顾晨介绍完毕后，现场再次热闹起来。
大家似乎对这个调查颇为疑惑。
要知道，以往获奖者，身份信息都需要反复核实。
但这次彩票站的工作，似乎有些鲁莽的意思。
且不说闹出这个朱瑞爬上广告牌要自杀的闹剧，还有两位两名中奖者的信息也是如此模糊，甚至连联系电话都是空号。
可见这里面，似乎猫腻很多。
吉喆犹豫片刻，也是直接提议道：“顾师兄，既然四名中奖者，排除朱瑞，只有刘丽丽确有其人，那我们直接先找到刘丽丽了解情况。”
“先别急。”见吉喆道出了大家心中想法，顾晨却并不着急。
随后继续利用激光笔，将投影页面翻开至新的一页。
“我们调查过刘丽丽这个人，尤其调取了她的通话记录，结果发现了一个惊人的情况。”
“惊人的情况？”
众人闻言顾晨说辞，似乎都不太明白。
顾晨当然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告知众人：“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些通话记录，里面所包含的信息量很大。”
“首先我们发现，她在中奖之前，就与失踪的陈刚之间，有着大量的通信往来。”
“你们大家想想看，一个随机的中奖者，怎么可能这么巧合，怡好和负责彩票销售工作的陈刚认识呢？”
“难道这个刘丽丽买彩票，就真的是自己凭运气中奖吗？难道对于其它事情，她也一无所知吗？”
“或者说，更没听说过陈刚这个人吗？”
顾晨的连续发问，的确让众人颇为不解。
按理来说，一个跟彩票销售负责人频繁通电话的女子，忽然就在之后中得彩票。
虽然也有这种可能，但概率似乎也是极低的存在。
卢薇薇一拍桌子，直接说道：“不用说，这个刘丽丽跟陈刚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从通话记录来看，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算得上亲密，频繁通电话就是证据，而且两人应该很熟。”
“没错。”王警官也是双手抱胸，发表自己的意见道：“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关键人物，也是负责彩票销售工作的陈刚突然失踪，下落不明。”
“这本身就给案件的侦破带来很大难题，毕竟是关键人物，方方面面都要涉及到他。”
“还有就是，另外两名获奖的男子，身份信息都有问题，而且留下的联系方式都是空号。”
“从这点来说，如果是正常人中奖，哪怕不愿意留下联系方式的人来说，也都会选择留个号码。”
“毕竟彩票中心兑换奖励，也需要走程序。”
“这期间，需要各种沟通，获奖者如果留下的联系方式有问题，那错过领奖可是追悔莫及。”
“所以我想，只要人不傻，都不会做出这种留空号的做法。”
“没错，我同意王师兄的意见。”袁莎莎见王警官把自己刚才想说的话都给说完，也是继续补充道：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身份信息有问题，一个是跟户口有出入，一个是身份证号码有问题。”
“如果不能核实身份，又谈何领奖呢？”
“所以就我目前看法，这两个人，可能都大有问题，而且再加一个刘丽丽。”
“刘丽丽跟陈刚也认识，在中奖之前还频繁电话联系，这很难让人不忘某些方面去猜测。”
见袁莎莎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却时而停顿，看向顾晨。
顾晨直接伸手道：“小袁，你继续说下去，不要停。”
“好。”袁莎莎默默点头，见大家都将目光投向自己时，于是便继续组织语言，将自己心中想法一一道出。
“刚才我说道的这些，就已经有三个中奖者有问题，而且是大有问题。”
“那这么一来，只剩下最后一位中奖者，也就是朱瑞。”
“朱瑞这个人我们调查过，他应该没有什么案底，也只是一名普通的打工人。”
“但他中间，刚开始还好好的，彩票中心让他坐车，跟着模特一起巡街宣传，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可现在问题来了，人家突然说你那张中奖彩票是假的，是伪造出来的。”
“一个中大奖者，突然之间成了诈骗犯，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没错。”卢薇薇双手抱胸，也是认真回道：“这四个中大奖者，两个身份有问题，一个跟彩票中心的联系非常紧密，剩下一个小白，似乎很正常，但却变成了伪造彩票的诈骗犯。”
“如果按照这样分析，那彩票中心怎么着都有问题啊，问题就出在彩票中心那头。”
顾晨见卢薇薇话音落下，随后拿起油性笔，继续将“彩票中心”几个大字，写在白板之上，再用笔圈出。
随即又用连线的方式，将彩票中心与陈刚连在一起，在陈刚的名字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情况已经非常明朗，这些人和彩票中心都有问题，如果按照优先原则，只能先从与陈刚关系密切，又是中奖者的刘丽丽入手。”
低头看表，顾晨扭头问卢薇薇：“对了卢师姐，刘丽丽我已经让丁亮和黄尊龙去带她过来，问问他们现在已经到达哪里？”
“好。”卢薇薇掏出手机，直接开始联系起来。
片刻之后，卢薇薇咧嘴一笑，对着顾晨转告道：“他们说，已经快到芙蓉分局了，差不多还有一分钟车程。”
“那行，我们现在立刻准备一下，让他们直接带人去二号审讯室，就说我们在那等他们。”顾晨说。
卢薇薇默默点头，随后又将顾晨的意思，直接通过电话，转告给丁亮和黄尊龙。
而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带好东西，直接前往二号审讯室。
……
……
二号审讯室。
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名高瘦的年轻女子，顿时慌慌张张，左顾右盼。
“进去啊。”站她身边的丁亮说。
“哦哦。”年轻女子不敢停留，直接在丁亮的指引下，走向面前的审讯椅。
“请坐吧。”顾晨伸手道。
年轻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坐了下去。
顾晨见袁莎莎已经将摄影机调好，这才对着丁亮和黄尊龙默默点头。
两人也心领神会的关上门。
“你的名字。”顾晨看着面前的年轻女子问。
“刘……刘丽丽。”年轻女子紧张的说。
“身份证号码报一下。”顾晨又道。
刘丽丽听话照做，直接将自己的身份信息，以及目前住址告知给顾晨。
完成基本信息输入后，顾晨这才又问：“你是这次体彩的特等奖获奖者之一对吧？”
“没错。”刘丽丽默默点头。
“运气这么好？该不会跟体彩中心的人认识吧？”王警官也是调侃的笑笑。
刘丽丽赶紧摇头，摆摆手道：“不认识，我跟体彩中心的人都不认识，只是运气好而已。”
“你确定？”卢薇薇见刘丽丽满嘴跑火车，似乎跟大家之前调查的情况完全不符。
但刘丽丽却依旧点头，确认着说道：“我确实不认识体彩中心的人。”
“那你运气也太好了吧？确定没有高人指点？”袁莎莎也是调侃着说。
刘丽丽淡淡一笑，说道：“哪有什么高人指点啊？就瞎买呗，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又有免费领取的消费券。”
“结果这一买，嘿，还真就让我给买中了，当时简直太高兴了。”
见刘丽丽装得还挺像，顾晨摇摇脑袋，直接将一份资料拿在手中，随后亮在刘丽丽面前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刘丽丽目光一怔，却是摇摇脑袋：“别开玩笑了警察同志，这是什么，我哪知道啊？”
“那好吧。”顾晨直接站起身，走到刘丽丽面前，将文件丢给她：“你仔细看看吧，这是你跟陈刚的通话记录。”
“从通话记录可以看出，你跟陈刚关系很好，尤其是在你中大奖之前的这段时间，通话尤其密集，之后你就中了大奖。”
见刘丽丽开始脸色发青，默默低头时，顾晨赶紧又道：
“如果说没有高人指点，我觉得我会信吗？而且这个陈刚，他可是体彩中心销售负责人。”
“你跟销售负责人频繁通电话，然后就突然中大奖，你觉得是你运气好？”
“这……”
听闻顾晨这么一说，刘丽丽脑袋低得更下了，声音也变得弱小起来。
顾晨没有停顿，则是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两名中奖者，一个身份与户口不符，一个身份证号码有问题。”
“另外还有一个，直接被告知伪造彩票，而这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状况，唯独你……让我感觉与众不同。”
“啊？”听顾晨这么一说，刘丽丽顿时慌了：“哪……哪里与众不同了？”
“你在中奖之前，频繁跟彩票销售负责人通电话啊。”感觉这刘丽丽不会是榆木脑袋，卢薇薇赶紧提醒着说。
刘丽丽突然身体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王警官发现了刘丽丽身上的这些特质。
作为老同志，王警官非常清楚，此刻的刘丽丽开始心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或者说，不知道如何编制一套谎言来应付。
于是王警官趁着刘丽丽还没想好如何回答时，直接怒拍桌子。
只听见桌面“砰”的一声响，王警官顿时提高调门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还想狡辩？我看你很有问题。”
“我……我不是，我没有。”被王警官这一拍桌子，刘丽丽顿时也被吓得浑身颤抖，一时间也乱了方寸。
王警官眉头一蹙，继续追问道：“既然你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为什么偏偏在你连续跟彩票销售负责人通往电话之后，你就能中奖？”
“这概率，按照奖池金额和彩票数量，你中奖的概率哪有这么大？”
“而且别说是你，就连那其他两位身份有问题的家伙，他们的中奖概率也是极低。”
“可就在这样一种环境下，你们三个，包括另外一个倒霉蛋，你们却能连续中奖，把特等将拿走，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阴谋？你自己最清楚吧？还用我多说吗？”
“我……我……”
被王警官用这招吓得不轻，刘丽丽顿时心惊胆战，也是语带哭腔的交代道：“我……我的确认识彩票销售负责人陈刚，我认识他。”
“还是说说情况吧。”顾晨说。
刘丽丽默默点头，也是声音哽咽着道：“其实，我是通过我表妹，才和彩票销售负责人陈刚相识的。”
“当时陈刚跟我说，他愿意出3000块，请我帮他在江南市做个宣传，并提前替我准备好一切，也就是那张草花K。”
“你继续说下去。”感觉光听刘丽丽一说，就有些细思极恐。
刘丽丽嗯道：“其实，我就是凭着这张草花K，才顺利进入第二轮抽奖环节。”
“然后又在陈刚的暗示下，挑选了有‘宝马’字样的信封，从而才中了特等奖。”
“太可怕了。”听着刘丽丽的讲述，王警官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感觉这买彩票跟玩似的，主办方还能想让谁中奖，就让谁中间。
想到卢薇薇当时用消费券购买彩票，结果一毛钱都没中到，王警官也是一肚子火气。
感觉自己有种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感触。
顾晨盯着刘丽丽说：“所以，除了朱瑞，其他所有特等奖得主都是托儿对吗？”
，
“嗯。”刘丽丽毫不掩饰的点点头，主动交代：
“我们都是拿到好处，替人办事。”
“替陈刚办事？”卢薇薇问。
“对。”刘丽丽低头沉思，忽然又道：“准确来说，不仅仅是陈刚，还有承包商杨天桥。”
“具体如何，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之所拿钱办事，跟他们配合走流程，这一切都是由他们来策划。”
“所以这些天，你频繁跟陈刚联系，也是在商讨这些事情对吗？”顾晨继续追问。
刘丽丽嗯道：“主要是商讨如何操作的问题。”
在短暂的交流当中，顾晨从刘丽丽口中得到了许多有价值线索。
再结合之前调查的情况，顾晨现在可以看出，这起所谓的彩票作假问题，似乎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表面上，彩票中心要搞朱瑞伪造中奖彩票。
可实际上，彩票中心的主要承包人，才是这次彩票大盘的实际操作者。
……
……
从审讯室出来，顾晨和大家重新返回办公室。
并且将审讯程序整理成文件形式，重新放到投影仪上。
“这就是我们刚才的审讯结果，大家可以看一下。”顾晨拿起激光笔，重新掌握案情主导。
此时此刻，台下一盘喧哗。
所有新老同志都面面相觑，感觉闹了半天，大家都被蒙在鼓里。
何俊超首先提问道：“原来彩票中心的承包商杨天桥在作假，他才是真正的骗子。”
“可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他既然作假，那又为什么要选择报警呢？”
“可能另有目的吧。”卢薇薇说。
顾晨则提议道：“我觉得应该立即逮捕这个负责彩票发行的承包商杨天桥。”
“这家伙做这么大一个局，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同意。”王警官举手赞成：“立即通知丁亮和黄尊龙，让他们再辛苦一趟。”
“我刚才已经安排下去了。”顾晨说。
随后，顾晨又将投影页面翻至下一页，继续说道：
“根据之前对刘丽丽的审讯得知，整个即开型彩票发售，其实就是一场精心筹划的局。”
“首先，陈刚会将前一期其他中奖者兑付过的‘草花k’取来，交给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托，让这些托在进入二次抽奖环节。”
“而在这二次抽奖环节中，陈刚会再拿出几个信封，其中ー个信封里有宝马纸条。”
“而此时，陈刚会暗示自己事先安排好的托，直接去抽这个信封，从而骗取大奖。”
“可是……”袁莎莎犹豫的一下，有些不太明白，于是赶紧追问顾晨道：
“可是顾师兄，他们是怎么知道经过公正的牛皮纸信封中，哪个有‘宝马’纸条呢？”
“是啊，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些牛皮纸信封，可都是在公证处监督下密封的。”吴小峰也道。
在大家看来，之前那些可以作假，可毕竟最后环节是在公证处监督下密封的，这就有点难办的样子。
顾晨听闻几人说辞，则是淡淡一笑，随后问吴小峰：“小吴，你帮我找一张牛皮纸信封过来。”
“牛皮纸信封？”吴小峰左右观察，这才发现办公室后边的书架上，放着一叠空置的信封。
于是忙问道：“不是牛皮纸的行不行？”
“也凑合用吧。”顾晨说。
吴小峰默默点头，赶紧跑到书架钱，将信封拿到顾晨跟前。
顾晨随后撕下一张便签纸，用油性笔写上“宝马”二字，之后塞进信封。
走到墙边，取来一支警用手电，将聚集灯光打开，直接照射在信封上。
“大家看见没？”顾晨说。
众人定睛一瞧，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用强光照射信封，一下就能看出里面有写着宝马的便签纸条。”袁莎莎目瞪口呆。
“没错。”顾晨完成实验，将灯光关闭，这才与众人解释道：
“通常情况下，这种方式是最直接最普通的。”
“当然我们的信封质量也不错，但即便如此，如果内部便签没有进行折叠处理，用强光照射之后，是能够提前知道带有‘宝马’二字的便签纸在哪。”
“因为杨天桥是承包商，他完全可以知道，然后再记住这个信封的编号，就可以控制谁能中奖。”
“等到真正抽中草花k的中奖者登台时，他们拿出的就都是没奖的信封。”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怎么也抽不走宝马。”
“而那些托儿上台时，再拿出有奖的信封，让托儿来抽取，如此一来，自然百发百中，托儿们次次都可以中大奖。”
目光扫视四周，顾晨也是淡淡说道：“如果按照这种操作手法，按道理是不会出错的。”
“可是杨天桥那头却要报警，难道是他们内部出现错误，才让朱瑞误打误撞，中得大奖吗？”
“应该是这种情况吧？不然他们也不会傻到报警，毕竟这种事情根本见不得光，还被搞得满城风雨。”
卢薇薇感觉，从顾晨分析的情况来看，杨天桥既然是这次体彩的承包商，根本不太可能选择报警。
报警对他来说，其实根本就是在自我伤害。
一旦被警方查出端倪，那自己之前操作奖项的事情，也就会被公之于众。
这样的风险，很显然杨天桥承受不起。
可究竟是什么情况导致杨天桥报警，顾晨也很纳闷。
至少在杨天桥被带进芙蓉分局之前，自己很难搞得清楚。
……
……
一个小时后。
当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再次来到二号审讯室。
此时坐在审讯椅上的人已经换成了杨天桥。
面对四名警察，杨天桥的眼神显得有些憔悴，忙问几人道：“警察同志，有什么事情电话里不能沟通吗？为什么要把我叫到这里来？”
“因为电话里根本说不清楚。”顾晨将文件打开，见袁莎莎将摄影机调试完毕，这才问他：“你叫杨天桥？”
“没错。”杨天桥默默点头。
“是这次体彩发行的承包商对吗？”顾晨又问。
杨天桥先是一呆，可很快又缓过神来，也是笑笑说道：“没错，现在体彩都是搞承包。”
“如果让他们自己搞，很麻烦，所以他们更愿意将体彩发行承包出去。”
“那你们怎么赚钱，交管理费还是怎样？”王警官不太清楚体彩的操作流程，因此多问了一句。
杨天桥摆摆手：“不是这样的，其实要说到这个即开型彩票收入的分配方式，也没那么复杂。”
“我们主要的收入方式，是体彩发售金额的50%，以实物方式返还给彩民。”
“而其中的35%作为公益金，而这35%的公益金，国家要拿走15%，省体彩中心拿走8%，江南市体育局要拿走12%。”
“而3%是作为彩票成本，1%为省体彩中心的管理费。”
“当然了，还有11%是承包发行者所有。”
见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杨天桥又道：“但是这个发行彩票是有风险的，像什么广告宣传费用，场地租金，雇工成本，这些都是固定的。”
“而且如果彩票销售额达不到一定数量，我们搞承包发行的是会赔本的。”
“原来是这样。”听闻杨天桥说辞，顾晨又道：“那你们每次开奖，每次都能将彩票卖光吗？”
“不能。”杨天桥摇摇脑袋，又道：“就以上一次开奖为例吧，体彩中心发包给我的售彩总额度是6000万。”
“如果我全部卖出，那么我可以得到660万，这钱肯定是有的。”
“但实际上，我只销售出1700万元的彩票，所以我能收到的钱就只有187万了。”
“还要去掉资金成本，宣传费用，场地租金这些固定成本，其实也赚不到什么钱，搞不好还要赔钱。”
顿了顿，杨天桥又道：“所以正是因为如此，体彩中心才要把售彩业务承包出去，毫无风险的拿35％+1％的收入。”
“所以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生意没人做，因此你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赔钱，于是你就打起了占50%金额的奖品的主意对吗？”顾晨问。
杨天桥一呆，一脸惊愕道：“警……警察同志，这话怎么说？”
“不用再装了。”见杨天桥跟大家演戏挺像那么回事，卢薇薇直接将刘丽丽交代的笔录拿在手中，道：
“这上面的笔录，是你们这次体彩的中奖者。”想了想，卢薇薇忽然又改口道：“哦不，应该是你们这次体彩的托，刘丽丽，自己供出的情况。”
“她说，按照你们的意思，领取事先准备好的中奖彩票，参与到下一环节的摸奖，最后在你们的暗示下，挑选拥有特等奖的信封，从而获得大奖。”
“之后，他们领取一定报仇，这些奖励又再次归还，是这样吗？”
“这……”
被卢薇薇这么一说，杨天桥显然毫无准备。
王警官则跟腔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这些奖品，岂不是可以一直循环利用？真是旱涝保收啊？”
“误……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杨天桥顿时也慌了。
自己被叫来警局，也没想到是这事。
可现在，警方在自己面前，当面戳穿真相。
杨天桥坐在审讯椅上，顿时有些骑虎难下。
顾晨则是直截了当道：“你们通过以上的手法运作，都不用购买新的宝马车，这几辆宝马循环往复，可以用到地老天荒。”
“所谓中得宝马大奖，只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全都是你们自己设计出来的，所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
见警方证据确凿，杨天桥顿时脸色突变，有些措手不及。
顾晨直接提醒道：“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你的情况，我们都有掌握。”
“尤其是你联合下属陈刚，一起指示刘丽丽等人进行诈骗活动，刘丽丽都有交代，而且掌握证据。”
“你现在抵赖也没用，还不如交代清楚。”
见顾晨不断暗示，权衡利弊之后，杨天桥也是无奈叹息，只能老实交代道：
“没错，这的确是我做的局，可我也没办法呀。”
抓了抓头发，杨天桥整个人沮丧不已。
“早几年，大家手头都有闲钱的时候，也愿意将钱拿出来购买彩票。”
“那时候，也的确能赚点小钱，小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可这几年，彩票是越来越不好卖，每次承包过来，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生怕这彩票卖不出去，钱全砸自己手里，我得想办法啊，我得自救啊。”
“所以没办法，就想出这么个歪门邪道，想着请几个拖，把声势搞大一点。”
“这样一来，大家看到大奖摆在这里，又有人中奖，而且中奖率还很高，那就的跟风过来买彩票。”
抬头看着面前几人，杨天桥也是语带哽咽道：“我也是没办法呀，都赔了好几次。”
“正好赶上春节前，大家手里都有钱，搞一场这种活动，或许能够赚一点。”
“可毕竟这些奖品都是我自己出钱，把房子拿去抵押换来的，如果真被人中走，那我岂不是要亏大发了？”
“所以你就搞这种诈骗活动，请托过来中掉奖品？”王警官说。
杨天桥欲言又止，便只能点头承认。
顾晨眉头一蹙，又问：“可是，既然都是你的托，你却要告朱瑞作假，难道朱瑞并不是你请来的？”
“不是。”杨天桥摇了摇脑袋，也是无可奈何道：“这厮也不知道是从哪跑过来的，竟然使用假彩票来骗去奖品。”
“你说是假的，可当时你们的确验证过。”卢薇薇还记得朱瑞所说的。
当天是彩票中心派人让他坐上车，在模特的陪同下游街。
可以说是给体彩做足了广告。
可现在翻脸不认人，直接说彩票是伪造的，可见这反转也太快了。
要知道，普通人突然中得大奖，那心情可不得高兴坏吗？
可头一天还让你风风光光，享受着中大奖所带来的喜悦。
可突然第二天，直接告诉你彩票是假的，还要告你。
这大心脏要是没点承受能力，还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端来。
现在杨天桥一口咬定朱瑞使用伪造假票，而关键人物陈刚却不知去向，这让顾晨很头疼。
至少在顾晨看来，关键人物陈刚的缺席，很难定义当天朱瑞所使用的彩票是否真实。
现在是彩票承包商杨天桥，与获奖者朱瑞各执一词。
大家都拿对方没办法。
但报警的是杨天桥，很显然针对的就是朱瑞。
可如果杨天桥在最后抽奖环节中，对信封做手脚，将没有奖项的信封交给朱瑞选择，也就不会出现后边的中奖情况。
即便朱瑞中得大奖，但还得通过最后的抽奖环节。
这个环节在所有流程中必不可少，但恰恰就是最后环节出了问题，因此顾晨不得不怀疑，杨天桥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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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些，顾晨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他：“杨天桥，既然你们作弊，就知道那些信封里，哪些含有奖项，哪些没有。”
“可为什么朱瑞会抽到那张中奖的信封呢？”
“这……”
被顾晨突然一问，杨天桥一时间也无法回答，顿时脸色发青的低下脑袋。
可片刻之后，杨天桥却摇摇脑袋，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这环节中哪里出了问题。”
“说实话，当时被朱瑞中走那份大奖之后，负责销售的陈刚也懵了，感觉应该是我安排的人。”
“所以当时也就没多想，就让朱瑞这家伙堂而皇之的作为获奖者，坐着宝马车，在模特的陪同下，一起游街。”
“可事后一核对，发现情况不对，所有大家这才感觉，应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这一查不要紧，果真查出了大问题，而问题就出在他朱瑞之前的那张彩票上。”
“草花k？”顾晨说。
杨天桥默默点头：“没错，就是朱瑞的那张草花k，那是伪造的。”
“而且我们送到了鉴定中心，确定了那张彩票是伪造的，可想而知，这个朱瑞是有备而来。”
“可是，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万一这伪造的彩票是你们自己做的呢？”王警官也是提出自己的质疑。
毕竟从头到尾，都是杨天桥的片面之词。
杨天桥当然会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情况交代出来。
见王警官不信，杨天桥也是叫苦道：“冤枉啊，我们为求稳妥，所使用的草花k彩票，那都是之前回收的真票，完全没必要使用假票。”
“而且我们还对当天的一等奖彩票进行核实，不仅发现那一张草花k是假的，而且当天所有中过“草花k＂的人中，只有朱瑞没有留下指纹存档，而其他人都按要求留下了指纹。”
“指纹存档？”卢薇薇黛眉微蹙。
“没错。”见卢薇薇不太清楚情况，杨天桥赶紧解释道：“就是获奖人，必须要留下指纹存档。”
“这样一来，也是为了核实中奖人的真实身份，在留下指纹存档之后，哪怕之后出现什么问题，或者说是奖品延迟交付，都没有问题。”
“只要中奖者本人，可以证明当时中奖者就是自己，那奖品交付就没有问题。”
顿了顿，杨天桥又道：“可我感觉这个朱瑞，他一定是做贼心虚，所以不敢留下自己的指纹。”
“因此我认为，那个假的草花k，肯定是朱瑞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