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道中,当听见卢薇薇的叫唤时,上楼的老太太也是不由一怔。
可抬头看见几人时,似乎并没有感觉很意外的样子,只是淡淡的问道:“你们找谁?”
“你是……孙芸梅?”由于手上有孙芸梅的相关信息,卢薇薇也非常确认,面前这名老太太就是孙芸梅。
但老太太却是摇摇脑袋,直接走到众人跟前:“我不是孙芸梅,你们搞错了。”
“不会的。”王警官将何俊超发来的个人信息,用手机亮在老太太跟前:“这个人应该就是你吧?照片也是一模一样,你还说你不是孙芸梅?”
“我说不是就不是,让一下。”老太太板着脸,似乎压根没给王警官面子。
直接一把推开王警官后,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去之后就要关门。
王警官眼疾手快,直接将脚身在门缝,阻止了老太太关门,随后一把将房门扳开:“我说孙芸梅,我们找你是想跟你了解些情况,好像也没得罪你吧?用得着这样吗?”
要说王警官见过的奇葩人士也不少,像今天这个孙芸梅,也属于这一类人。
看见警察就心虚,可见心里有鬼是真的。
老太太见自己也拧不过警察,索性松开双手,直接自顾自的走进房间。
随后,将一些蔬菜放进冰箱。
王警官咧嘴一笑,看了眼身边的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也是不由好笑道:
“这个老太太还真有点意思,走,进去了解下情况。”
话音落下,王警官率先走进房门,也是开门见山道:“我们是芙蓉分局刑侦队的,请问孙芸梅……女士。”
为了表示尊重,王警官特地叫老太太孙芸梅女士,而且“女士”二字,语调也是拉得特别长。
带点阴阳怪气。
老太太将蔬菜放好之后,直接关上冰箱,瞥了王警官一眼道:“我都说了,我不是孙芸梅。”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见这老太太还杠上了,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我们可是调查过你的资料。”
“我问你,你之前是不是住在安心小镇的老别墅里?梦想路18号是你家没错吧?”
“害!”听着卢薇薇在这振振有词,老太太不由叹息一声,却是无奈的坐在沙发。
卢薇薇见这老太太还给脸不要脸,顿时黛眉微蹙,还想过去跟她理论一番,却又被顾晨阻止。
“卢师姐,我来吧。”见卢薇薇也拿她没办法,顾晨索性亲自上场。
“行吧。”碰到这种奇葩,卢薇薇也是没辙,索性让顾晨出马。
顾晨来到老太太面前,并没有王警官和卢薇薇那样盛气凌人,而且语气轻柔的自我介绍:
“老人家,我是芙蓉分局刑侦队的顾晨,我们正在调查一起警情。”
“报警人说,在安心小镇梦想路18号,发现自家的老别墅内,竟然存在一间用墙壁封死的房间。”
“而且里面的各种摆设都很讲究,似乎还保持着住户之前居住的环境要求,这很诡异。”
“所以我们根据房主调查得知,这栋老别墅,是他3年前,在一位叫孙芸梅的老太太那里买来的。”
“而根据孙芸梅的身份证号码,我们找到了这里,而且,孙芸梅跟您一模一样,所以,您到底是不是孙芸梅?”
顾晨话音落下,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也是顿了几秒,这才抬头看着顾晨。
见顾晨一脸认真,老太太幽幽的叹息一声,这才缓缓说道:“我也就看你这小伙子有点礼貌,否则我都不想打理你们,尤其是那两个。”
老太太话里有话,摆明就是在吐槽王警官和卢薇薇。
卢薇薇顿时眉头一蹙,还想过去跟老太太交涉几句,却又被一旁的袁莎莎给拦住。
“卢师姐,犯不着,真的。”袁莎莎说。
“哼!”卢薇薇冷哼了一声,感觉这老太太毛病挺多,在这里倚老卖老。
但王警官倒是见怪不怪。
从警这么多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老太太这种情况,他也见得多。
但是各种证据摆在这里,也容不得她在这里装神弄鬼。
老太太看向顾晨,这才又道:“你们要找的孙芸梅,的确不是我。”
“不是你?那会是谁?”顾晨感觉这老太太似乎在说笑。
但老太太却是一脸认真道:“我真不是孙芸梅,孙芸梅是我双胞胎姐姐,我叫孙海芳。”
“你叫孙海芳?孙芸梅是你双胞胎姐姐?”听到这样的解释,顾晨不由一愣,也是看向身后的几人。
大家一时间面面相觑,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是何俊超没搞清楚?我再问问,让他调查一下。”王警官掏出手机,直接尴尬的走出客厅,来到门外拨打电话。
而顾晨、卢薇薇和袁莎莎,则继续留在客厅了解情况。
“孙……孙海芳女士,能不能看看你的身份证?”顾晨客气的说。
老太太也没啰嗦,直接在沙发一角,找到一个小提包,随后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一张身份证,直接交给顾晨。
顾晨拿在手中查阅起来,卢薇薇和袁莎莎也分列左右。
可当正反看过之后,三人同时懵圈。
“还真叫孙海芳?这身份证会不会是假的?”虽然老太太说明一切,但卢薇薇依旧感觉有些怀疑。
顾晨也说不准,只能暂时等王警官那边的消息,于是继续用孙海芳的身份,来跟老太太沟通。
“孙大妈,您说孙芸梅是你姐姐,那她现在在哪?据我们所知,她上个月还在江南银行办理过理财业务呢。”
“不知道。”老太太面容憔悴,也是摇摇头说:
“我这个姐姐,平时跟我关系也不好,只是她在卖到自己的别墅后,就一直寄住在我家,这套房子是我的。”
“你的房子?你姐姐寄宿在你家?”袁莎莎感觉这老太太在撒谎,于是又赶紧问她:“那她到底什么情况?你能不能跟我们说清楚?”
“没问题。”老太太似乎也并不想跟大家绕弯子,也是直截了当道:“是这样的,我姐姐当年嫁给了一个华侨,挺有钱的那种。”
“后来,她老公给她买了一栋老别墅,也就是现在的安心小镇,梦想路18号,那是她之前的住所。”
“再后来,她老公出国谈生意,从此就断了联系,而她也从此带着儿子,一直生活在安心小镇。”
“就这样,长年累月的等她丈夫回来,可惜,从此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这么惨?”卢薇薇闻言,也是唏嘘不已道:“她老公出国之后,会不会把她抛弃了?”
“不知道。”老太太摇摇脑袋,也是唉声叹气道:“很多人说,他老公把她抛弃了,也有人说,他老公死在国外,或许是出了意外。”
“但不管怎样,人没再回来,这是真的,而且那个年代,你们也知道,通讯和交通都不发达,所以她就一直孤独的生活在安心小镇。”
“那她靠什么生活?”顾晨问:“就比如……她的工作是什么?”
“开店。”老太太说。
卢薇薇眉头一挑,忙问道:“难道是……刀具店?”
“嗯,没错。”老太太默默点头。
原本卢薇薇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自己竟然蒙对了?
于是卢薇薇赶紧又问:“所以房间里那些摆放整齐的刀具,都是你姐姐孙芸梅摆放的对吗?”
“对。”老太太并没有否认,也是实话实说道:“房间里的东西,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没错,这些都是我姐姐孙芸梅摆放的,是为了纪念她儿子。”
“她儿子?难道就是墙上照片里的人?”顾晨问。
现场短暂安静了几秒。
老太太用粗糙的双手,也是搓了搓脸,这才淡笑着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孙芸梅的命就这么苦。”
“原本经营着一家刀具店,主要是经营装饰品刀具为主,原因很简单,她儿子特别喜欢这些玩意儿。”
“后来,她又跟人合伙开了一家小作坊,专门生产太极剑,生意怎么说呢?马马虎虎吧。”
“可就是有一天,他儿子跟人挣抢女友,说是要去山中决斗,就是那种很幼稚的,用武力解决一切的方式,很多人都知道。”
“那后来呢?”听老太太这么一说,顾晨感觉,这里面的故事似乎越来越多。
“后来?”老太太摇摇脑袋,也是苦笑一声道:“后来的事情,就发生的太过突然。”
“我记得,那天应该下着大雨,但是那天却是她儿子跟情敌越好的决斗时间。”
“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也知道他们会去山里,但是那天狂风暴雨,大家都以为这次争风吃醋的比试,会因为天气原因而取消。”
“但诡异的是,从那天之后,两人就此消失,再没出现过。”
“你说什么?两个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卢薇薇听到这里,整个人也是不由一惊,有些不可置信道:
“那他们两个会不会冒着大雨去山里决斗?”
“很有可能,准确来说,应该是非常可能。”老太太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水,自顾自的喝上一口,随后又道:
“反正,两个人的性格,都属于特别要强的那种,所以那天暴雨下了一整天,而这两个人也消失了一整天。”
“起先大家也没注意,直到我姐姐孙芸梅,还有对方那个家伙的家长开始寻人,大家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随后,一周,两周,一个月,几乎每天都在山里寻人,但就是找不到两人的踪迹。”
“所以后来,大家干脆放弃了寻找,感觉两人肯定是出意外了,但是具体发生在哪出地点?没人知道。”
“毕竟,那个年代哪有什么监控摄像头啊?什么都没有,通讯都不发达,所以走丢两个人,只要不出现,基本上是毫无头绪。”
“等一下。”这边老太太话音刚落,顾晨便赶紧问她:
“所以,从那之后,你姐姐孙芸梅,将她儿子的房间,从此用砖块封存起来,以此来纪念她儿子对吗?”
“没错。”老太太默默点头,也是一脸无奈:
“我姐姐自从那次事情之后,整个人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之前丈夫的离奇失踪,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可现在唯一寄托的儿子也没了,这等于让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两个亲人。”
“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所有生活的动力,已经看不到希望,生意也不打理了,一直吃老本下去,直到后来,感觉身上实在没钱可用,所以不得已,只能将那套老宅给卖掉,换些钱生活。”
顾晨听到这里,也大概清楚了一些缘由。
合着都是生活所迫?
不过顾晨之前的猜测也非常准确,那处隐秘房间内的照片,还真就是前房主孙芸梅的儿子。
想到这里,顾晨又问老太太:“那孙芸梅的儿子,失踪的时候有多大?”
“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吧。”老太太说。
“那失踪的地点呢?”顾晨又问。
“北岭。”老太太又道。
顾晨想了想,将这个用笔录本记下,随后又问老太太:“所以你们当时发动了多少人去寻找下落?”
“很多人吧,反正能叫上的都叫上了,那时候的北岭,还是一片荒山,根本没有开发,也不像现在,还弄成了一个旅游景区。”
“反正那还是,我姐孙芸梅,几乎都快把整个北岭踏遍,但就是找不着儿子的踪迹。”
幽幽的叹息一声,老太太又道:“所以,从那之后,她每年这几天,都要去北岭那边待上一段时间,纪念一下儿子的英灵。”
“害!是挺惨的。”听到安心小镇梦想路18号的老房主,竟然有这么悲惨的命运,卢薇薇不由感慨。
可这样想想,之前那个被封闭的房间,这或许就是一种念想。
但是老太太却并没有告诉新房主,以至于闹出现在这么大动静,感觉这事有些难办了。
想到这些,卢薇薇又问老太太:“那你姐姐封闭那个房间的时候,你知道吗?”
“知道。”老太太默默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那个房间,在封闭的时候,我就劝说过她,让她放下这一切,不要太纠结于过去。”
“毕竟房间这么一封,难道就能把她儿子永远留在这间房里吗?这显然太过想当然了。”
“而且我还劝她说,将来要是缺钱,把别墅卖了,就你这封闭了一间房,人家谁敢买?但她不听,坚决要封。”
“反正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可现在好了,身上没钱用了,房子要卖了,但她却还想把这间房留存下来。”
“所以,她在那堵墙上,还重新粉刷过涂料,就是想要将这间房,永远保留下去,企图蒙混过关。”
抬头看着顾晨几人,老太太也是摇头叹息:“所以,今天看你们过来找孙芸梅,我就知道,这事肯定败露了,房主肯定要报警的。”
“那是肯定的。”卢薇薇也是叹息一声,没好气道:“这换谁不报警啊?可你姐姐也太那啥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感觉买你姐姐房子的这个户主,还真是够倒霉的,可现在,总得让你姐姐出来,解决一下问题吧?总躲着也不是办法。”
“那你们直接去找她好了,去北岭吧。”老太太说。
顾晨眉头一蹙,问道:“那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电话号码是……”
老太太此刻似乎很配合,当即便说出了电话号码,但是却提醒着说,似乎在孙芸梅去北岭的这段时间,手机会一直关机,消失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所有电话都无法接通。
听到这里,卢薇薇、顾晨和袁莎莎也是一脸懵圈,感觉这人还真是够奇葩的。
短暂沟通之后,又了解了一些相关信息,并且对孙海芳的个人信息进行登记之后,顾晨这才带着卢薇薇和袁莎莎,再道歉之后,走出了房间。
而此时此刻,站在楼梯台阶处的王警官,也终于挂断电话,对着走来的顾晨几人说道:
“顾晨,我已经跟何俊超那边打听清楚了,这个孙芸梅,的确有个双胞胎姐妹,叫孙海芳,所以这个老太太没有撒谎。”
“我知道。”顾晨默默点头。
王警官表情一呆:“所以,我们现在赶紧进去问问情况,看看她双胞胎姐妹孙芸梅在哪?”
“不用问了,在北岭,如果要联系到孙芸梅,只能去北岭找她。”卢薇薇也是根据之前自己在客厅里,得到的线索,跟王警官交代着说。
王警官眉头一蹙,也是指着几人哼笑着说:“看你们这表情,这样子,是不是那个老太太已经招供了?”
“差不多吧,但是要找这个孙芸梅,好像没这么简单,她这段时间会失联,电话是打不通的。”
“而且这几天,或许是她儿子的忌日,所以……”
“她儿子的忌日?”听顾晨这么一说,王警官顿时不由咦道:“难道那间房,真是为了祭奠他儿子,所以才封闭起来,对吗?”
“呃……”顾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默默点头,承认着道:“差不多吧。”
“那完了。”王警官闻言,也是一拍额头,没好气道:“通知赵科卖房吧,估计他是不会再住下去的。”
……
了解到事情的真相,说实在的,这些问题有些头疼。
毕竟当事人也不在家,而且卖房的老太太孙芸梅,目前在北岭祭祀。
估计回来也得好几天。
于是顾晨用电话跟报案人赵科解释清楚,让他稍等几日。
但是原房主孙芸梅的儿子,就是房间里那幅照片的男子,顾晨还是跟赵科解释清楚。
尤其是他儿子并没有死在房间,而是失踪与北岭。
因此赵科表示这个结果还可以接受,只是需要跟房东老太太孙芸梅当面沟通,至少隐瞒这件事情,给赵科夫妻带来的惊恐,两人估计是想要些赔偿。
毕竟,这间房子,在赵科夫妻俩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封存起来,这换做谁也不会接受。
最关键时,工人们不敢进屋干活,这间接的损失,赵科也不会自己承担。
因此顾晨将老房主孙芸梅的电话号码交给赵科之后,这才带人返回芙蓉分局。
准备让赵科联系到老太太之后,两人协商解决一下,赵科也同意了顾晨的意见。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件事情,顾晨也并没有再接到赵科的电话。
原则上感觉,两人应该是已经协商解决了问题。
而顾晨和大家,也都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了各自的新年假期。
而这个新年假期,也因为江南市一直处在雨雪天气,因此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在家中过年。
外头寒风阵阵,雨夹雪一波接着一波。
南方的湿冷和北方干冷不同,因此许多北方同志来南方出差,经常会被南方的湿冷天气冻得不行。
加上江南市并没有暖气,这让许多北方出差同志更是叫苦连连。
因此关于南北方人,到底谁更抗冻的问题,一直长期占据着芙蓉分局食堂的热门话题。
最后大家总结经验,一致认为,南方人更抗冻。
因为许多南方同志去北方零下几十度的区域出差,似乎并没有感觉太大不适,但是北方同志冬天来湿冷的南方出差,普遍叫苦连连。
当然这种比较也只是相对而言。
只是大家根据所有同志的客观反应,做出了一个相应比较。
江南市的冬天,最低温度普遍在0度左右。
而且每年只下一场大雪,以及若干次雨夹雪。
在南方,落地没有成白色的雨夹雪,大家普遍不认为这是在下雪。
由于天气寒冷,所以这段时间,江南市市民普遍窝在家中,许多户外娱乐场所都稍有人光顾。
加上外来务工人口,基本上回家乡过年,这也导致了江南市芙蓉区人口,短暂的急剧减少。
可以说,这个过年期间的工作量并不算大。
正月十六。
往日假期里比较冷清的芙蓉分局,顿时又热闹起来。
三组办公室,大家都在讨论过年期间,有多少人体态发福的问题,一通电话便打了进来。
见大家都在欢声笑语,顾晨索性主动走过去,接通了电话:“喂,您好,这里是芙蓉分局刑侦队,请问……”
“您应该是顾警官对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顾晨听得出,这在年前找自己帮忙的赵科,于是顾晨赶紧问他:“你是赵科?”
“对,我就是年轻打电话报警的赵科,就是别墅里突然多出一间诡异房间的那个房主。”
“我知道。”顾晨瞥了眼身后众人,顿时对着大家做出一个安静的手语动作。
办公室里,喧闹的动静,顿时停止。
所有人短暂停顿了各自的交谈。
即便在聊天的,也都放低语调,尽量不打扰到顾晨接打电话。
见众人都十分配合,于是顾晨再次拿起电话,问赵科:“赵先生,那件事情,你有没有跟原房主孙芸梅沟通?”
“没有。”赵科的语气带着失望。
“没有?”顾晨眉头一蹙,感觉有些意外。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在年前发生,而且当时孙芸梅去北岭祭祀自己的儿子,再小住几日,顶多就是几天时间。
等孙芸梅回家之后,赵科再电话联系,好好沟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可偏偏时间过去这么久,年都已经过完,赵科又打电话来抱怨,孙芸梅和他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等一下。”顾晨短暂停顿了一下,捋了捋情绪,又问赵科:
“我说赵先生,你说你到现在还没有跟孙芸梅沟通?真的假的?”
“我还骗你不成?”感觉顾晨肯定也不会相信,赵科索性将自己这段时间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知顾晨:
“是这样的顾警官,自从你上次给我孙芸梅新的联系方式后,我就一直在试图与她建立联系。”
“要说去北岭祭祀,需要几天时间,那没问题,我就等呗。”
“可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反正刚开始是3天,再然后是一个礼拜,再然后,都拖到了过年。”
“我心想,过年反正我的房子也装修不了,装修工人们也都需要回家过年,那就等到过完年,等工人们都回来上班,我在跟孙芸梅好好沟通,争取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可谁知道,当装修工人们回来上班,都准备再次开工的时候,孙芸梅那边,我还是没法联系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电话就一直没打通过。”
“我甚至怀疑,那个电话号码,你们给错了,可想着大过年的,也不好讨论这些问题,所以我就等到现在正月十六,再打电话来麻烦你们。”
“没事的,其实你过年期间也可以跟我们保持沟通,我们都有值班警员在,即便我不在,他们也会帮你处理问题的。”顾晨说。
赵科幽幽的叹息一声,也是无奈说道:“现在也不管这个了,我就想早点联系上孙芸梅,看看她那边到底怎么个说法?”
“可毕竟,人我是联系不上,而且我刚从孙芸梅姐姐家,也就是孙海芳家出来。”
“哦?”听赵科这么一说,顾晨赶紧问他:“那孙海芳那边怎么说?”
“她说姐姐孙芸梅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从那次去北岭之后,就再无音讯。”
“我一听这话说的,感觉就很假的样子,所以我不信,毕竟她孙海芳的姐姐失踪,她孙海芳却没报警,这难道不奇怪吗?”
“的确很可疑,所以呢?她后来怎么说?”顾晨又问。
“她后来又说,她姐姐可能去其他地方散心去了,可能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这我一想,从年前就失踪,到现在年都过完了,她还要去散哪门子心?”
“所以我认为,这个孙芸梅肯定是回来过,但是她妹妹孙海芳却说没有,故意替她姐姐打掩护。”
“结果这个孙海芳直接就生气了,把我轰了出去,我现在还在她家小区外头站着呢。”
“把你轰出来了?”听赵科这么一说,顾晨大概也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等于是赵科从年前等到年后,一直等到现在老别墅继续装修的时候,也没有等到原房主孙芸梅给个说法。
而且自己上门讨说法,结果惹怒了孙海芳,直接被孙海芳轰出家门。
这就让赵科非常郁闷,因此才选择继续报警,想让顾晨过来协调解决一下。
顾晨也是咧嘴笑笑:“行了,我知道你的情况,这样,我现在过来帮你协商解决一下,你就待在那里,等我们过来。”
“那就太谢谢你了,顾警官,真是麻烦你。”见顾晨要过来解决自己的麻烦,赵科也是万般感谢。
挂断电话,顾晨叫上卢薇薇:“卢师姐,上次安心小镇老别墅里诡异房间的事情,还需要我们过去解决一下。”
“哦?”卢薇薇一边穿戴装备,一边好奇问顾晨:“那个事情还没解决吗?”
“赵科说,一直没有联系上孙芸梅,而孙芸梅的妹妹孙海芳说,她姐姐那次离开之后,就再没回来,可能去外头散心。”
“散心?”听到这种骗小孩的借口,卢薇薇忍不住噗笑着说:
“这种借口未免也太低级了吧?散心能散这么久?这年都过完了,她这是要闹哪样?”
“所以赵科才不信,结果跟孙海芳又怼上了,赵科怀疑,是孙海芳包庇她姐姐,故意找借口搪塞。”
“结果话不投机,被孙海芳直接轰出家门,赵科现在人还在孙海芳家楼下呢。”
顾晨也是无奈说道。
卢薇薇听到这里,整个人也是笑得不行,感觉这对姐妹还真是奇葩。
就跟自己之前处理的一些老赖案件有的一拼。
如果孙芸梅手里有钱,或许不会干这种躲猫猫的事情,毕竟太低级。
可如果手头没钱,那必然会想办法避而不谈。
毕竟,两方人谈判的重点,肯定在于赔偿问题。
在赵科看来,孙芸梅当初隐瞒事情的真相,导致自己遭到精神伤害,以及各种装修产生的误工费。
赔偿肯定是要的,但孙芸梅如果愿意出来解决问题,也就不会避而不谈,一直没有再出现。
而现在,出面的却是孙芸梅的妹妹孙海芳。
可以想到,孙海芳肯定是跟孙芸梅通过气的,让孙芸梅不要出现。
所以才会找借口搪塞赵科,因此才发生矛盾。
现在矛盾似乎是无法解决,因此顾晨才不得不再次出动。
来到孙海芳楼下,顾晨已经看见走来迎接的赵科。
见到顾晨,赵科像见到亲人一般,一把握住顾晨的手,也是感慨万千道:
“顾警官,你可算来了,这年才刚过,我也不想跟人吵架,我也不想蛮不讲理,可她们不讲道理,还把我赶出来,说这里不欢迎我。”
说道这里,赵科也是被气笑,右手背扣在左掌上,没好气道:“你说,我特么是一个受害者啊,这件事情错不在我,可现在搞得她们很有道理一样。”
“我感觉,她们两姐妹就是一伙的,串通一气来坑我。”
“好了,你先消消气。”见这赵科气得不轻,卢薇薇也是赶紧安慰两句,提醒着说:
“你之前去人家家中,说孙海芳跟她姐姐串通一气,这话说出来,就是没这回事,人家也会生气。”
“不过这事也不怪你,毕竟那个孙海芳,我之前也见识过她的泼辣程度,反正就是一个特别不好相处的人。”
“可不是吗?”见又卢薇薇在这里给自己说话,赵科顿时又底气十足,也是没好气道:
“所以我才打电话报警,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可我的事情也必须要得到解决,所以……”
“明白。”顾晨当然明白此刻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于是提醒赵科道:“你可以跟我们再去一趟孙海芳家,把事情搞清楚就好。”
“行,我来给你们带路。”见顾晨和卢薇薇也是来这动真格的,赵科此刻把郁闷抛到一边,直接带着两人,重新杀回到孙海芳家。
由于身边有顾晨和卢薇薇撑腰,因此这次赵科敲门也更大声,感觉要拆人家大门的感觉。
愣是把敲门敲成黄世仁上门讨债的既视感。
“别敲了。”屋内传来老太太的回应,直接大门一开,刚想骂街,结果却看见站在赵科身后的顾晨和卢薇薇,顿时冷哼一声:
“哟?这还报警了?你可真行。”
“老太太,我不想为难你,但也请你别为难我。”赵科此刻说话语气都足了不少,似乎要把刚才丢掉的面子给找回来。
孙海芳瞥瞥众人,也是冷哼道:“我姐不在家,这些我都已经说过了,可你不听,偏要说我骗你,我犯得着嘛?”
“再说了,我跟我姐的关系也并不好,她来我这蹭吃蹭喝蹭住,我早就烦她了,她自己没有回来,这事能赖我吗?”
“好了,我知道了。”这些顾晨之前从赵科的口中,就已经知道。
因此顾晨不想听孙海芳说第二遍,于是又道:“我们能进去说吗?”
孙海芳想了几秒,随后让出一个身位道:“随便。”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视,随后走进房间,总感觉跟上次相比,孙海芳并不欢迎大家的样子。
赵科也跟在二人身后,一起来到了孙海芳家。
打开执法记录仪,顾晨提出笔录本,按照既定流程,对孙海芳进行问话:
“孙海芳,你说你姐去北岭祭祀,却从此消失不见,是这意思吗?”
“没错。”孙海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容毫无表情波动。
“那平时你姐孙芸梅,每次去北岭祭祀之后,还会去哪些地方?见哪些人呢?”卢薇薇也是紧跟其后,追问孙芸梅下落。
孙海芳摇摇脑袋:“她这个人行踪不定,我也说不准。”
“有时候去北岭祭祀,快的话3天回来,慢的话一个星期,反正最多不超过8天。”
“至于她最后会去见哪些人?对不起,这个我真不知道。”
“好的。”顾晨将这些记录下来,又问孙海芳:“那就是说,你姐姐孙芸梅,这次的祭祀,已经远远超出之前所有祭祀的时间,但是却下落不明对吗?”
“对。”孙海芳默默点头,似乎对于姐姐的失踪,自己毫不关心。
当然,顾晨也可以理解为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
可对于拥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来说,这就很没道理。
毕竟就算两人之间,有再多矛盾,那也是亲人,尤其孙芸梅还一直寄宿在妹妹孙海芳这里好些年头。
这样的关系,但凡有点人情味的人,都不会是这样的表现。
“你确定没有见过孙芸梅?没有跟孙芸梅联系过?”顾晨依旧带着怀疑的态度,继续问她。
虽然顾晨的观点,跟之前赵科如出一辙。
但是考虑到顾晨警察的身份,因此孙海芳还是有些忌惮,只能叹息一声,无奈说道: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趟这浑水,我就告诉你们吧,我姐姐每次去北岭祭祀,都会去找一个叫吴大师的人。”
“吴大师?吴大师是什么人?”卢薇薇一听这名字,感觉该不会是个神棍之类的人物吧?
但孙海芳却是摆了摆手,认真说道:“吴大师之前也是个生意人,后来破产之后,出家做了和尚。”
“这些年,也一直在四处游学,后来北岭那边,建立了一座新寺庙,所以吴大师也就有了自己的归属,从此就一直隐居在北岭的寺庙。”
顿了顿,孙海芳又道:“这个吴大师,我跟他不熟,但是他很能给人传经解惑。”
“听说有不少人都是他的信徒,经常在人生跌落低谷的时候,会专门去北岭那边进化心灵。”
“有时候,甚至会住在寺庙,潜心修行,我估计我姐孙芸梅,应该也在北岭的寺庙里,跟着吴大师,还有一半信徒,在那里专心念佛呢。”
“原来是这样?”听孙海芳这么一说,卢薇薇也非常满意,顿时对着身后的赵科道:
“你看,凡事好好说,其实问题也没这么难解决,人家老太太不是告诉你了吗?”
“所以,孙芸梅真的会去北岭的寺庙?”虽然听孙海芳跟卢薇薇如此一说,但是赵科骨子里还是不信。
毕竟这件事情,怎么看都感觉非常古怪。
就拿那间隐秘房间来说,心理正常点的人,谁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除非是疯子。
……
离开孙海芳家,赵科整个人也是郁闷的不行。
要知道,这件事情各种绕,可绕到最后,自己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按理来说,赵科完全可以将隐秘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据为己有,可行到这些东西,或许跟死人有关,赵科骨子里还是排斥的。
再加上警局已经将房间内的主要物品暂时取走封存,剩下来的,无疑就是一些旧家具。
赵科的意思也很简单,他想利用这些旧家具,找之前的房主孙芸梅要写赔偿。
可这年前等到年后,愣是等了个寂寞。
现在感觉自己有点赔了夫人又折兵,才想起找警察帮忙。
有了孙海芳的提示,大家这才离开了屋子,返回到警车附近。
临走前,顾晨问赵科:“去北岭寺庙找孙芸梅,有没有问题?”
“这个倒是没问题,可关键是,这个孙芸梅在不在北岭?别又是这个孙海芳在大放厥词,毕竟这人感觉也不靠谱。”
赵科是吃过一次亏的,所以这次的解释,赵科依旧持保留意见。
毕竟孙芸梅的人品就摆在这里。
虽然说是为了纪念儿子,可就这种自私的表现,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赵科心里同情,但同情不能当饭吃,该解决的问题,还是需要出面解决。
顾晨在小区门口,跟赵科道别,这件事情再次交给赵科与原房主孙芸梅解决。
如果解决不成,再由警方出面。
毕竟顾晨手里的工作还有一大堆。
尤其是年后的新工作,更是堆积如山。
各种会议,就足够让自己这个刑侦队队长忙碌一阵。
返回芙蓉分局,下午顾晨和王警官,又跟着赵国志一起去市局开会。
主要是听警队一哥秦刚做工作安排方面的报告。
要知道,整个春节假期,秦刚都一直在一线视察工作。
从除夕开始,他便和其他市领导一起,深入到巡警大队、看守所、拘留所等一线基层单位督导春节安保工作。
并且还看望慰问了节日期间坚守在一线的民辅警,以及武警官兵。
秦刚作为市领导班子成员,基本上每到一处,都要详细询问各单位节日安保工作部署落实情况,以及值班值守工作情况。
并且与在岗民辅警亲切交谈,送去一些慰问品,表达市局的关心关怀之情,同时还要送上一些新春佳节的良好祝愿。
这些都是作为江南市警队领导班子成员,每年的工作传统。
因此秦刚也是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安排,结合去年的工作总结,在会议上跟大家各种强调。
秦刚是个实干派,因此说话向来简短,只挑重点。
顾晨虽然也不喜欢这种开会,但是在赵国志和王警官的帮助下,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工作氛围。
用赵国志的话来说,开会虽然繁琐,且浪费时间,但有些会议必须参加。
所谓领会精神,跟自己看着屏幕中的各种说教要更加贴切。
此时此刻,顾晨依旧在台下记录着秦刚提出了许多要点问题。
而台上,秦刚也不时敲桌子,对某些单位的主要领导工作表示不满。
所谓奖罚分明,在秦刚上任江南市警队一哥之后,这种工作状态就更加明显。
“嗡!”
台上,秦刚的话筒传来一阵杂音,顿时大家只感觉秦刚光张嘴,却没有任何声音,便知道话筒出了问题。
台上的秦刚眉头一蹙,对着侧边一名三级警督念叨了几句,三级警督立马小跑上来,开始帮助秦刚调试设备。
大家这才松上一口气,感觉别秦刚教训了半天,终于能够有点喘气的机会。
“这秦局可真能说,话筒都被他说坏了。”坐顾晨后排的一名三级警督,也是小声的咧嘴笑笑。
“可不是嘛?”又一名三级警督幽幽的叹息一声,刚才秦刚点名批评的正是他领导,感觉骂他领导,回去领导就得骂自己。
毕竟是自己工作不过关,被秦刚抽查工作的时候发现了问题。
所以说,这根本不像是工作安排会议,更像是一场批斗大会。
好在这已经是过完年,否则大过年的被秦刚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批评,换谁都不好受。
“诶你说,秦局自从上任警队一哥一来,还真是春风得意啊,以前看他挺低调的,现在也开始高调办事了。”
“那可不是吗?新官上任三把火,总要把工作业绩提上去,所以都得努力工作。”
“嗯,我看秦局这么批评下属,虽然都在理,可难免怕有些人心里不服,毕竟这并不是工作做的不好,只是秦局要求太高。”
“这又什么?秦局的仕途现在是顺风顺水,听说跟他跟省里面的副书记关系很铁。”
“呵呵,关系铁也是自己有本事,被人家省里面的副书记看重,关键是自己能发光发亮,秦局的工作能力,毕竟是摆在那里的。”
“诶?你们说的那个省里面的,就是那个副书记,到底是谁呀?”见一群警督在那窃窃私语,又有一名一级警司凑过来问。
一名三级警督摇摇脑袋:“不是很清楚,听说是省里面新调任的一名副书记,也很年轻有为啊,好像姓卢,听说以前在咱江南市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呢。”
“是谁呀?我怎么没听说过?”
“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
也就在众人各种八卦的同时,台上的话筒再次“嗡”的一声,线路再次恢复正常。
三级警督小跑下台,而秦刚也是拍了拍话筒。
当听见“噗噗噗”的动静响彻整个会场后,秦刚这才再次打开话匣,更众人继续开会。
“刚才我说到了,我们公安机关,肩负着维护全市社会治安大局稳定的神圣使命,特别是节日期间,更要服务好、保障好全市百姓平安过节。”
“所以我要求各警种、各单位要切实提高自身站位,严格落实局里关于春节安保决策部署,要从严从实从细,抓好各项安保措施,严格值班备勤,严肃工作纪律。”
“而且带班领导,必须要坚守工作岗位,在岗民辅警,要规范文明执法。”
顿了顿,秦刚喝上一杯水,继续说道:“还要加强社会面巡逻防控,提高见警率和管事率,有效震慑违法犯罪。”
“可这些东西,我在你们某些部门那里,根本看不到实际落实。”
“光春节期间,我穿着便装,随便走走就能发现很多问题。”
短暂停顿了一下,秦刚抬头看着众人,也是笑孜孜道:
“你们有些人认为,我春节不加班对吗?你们认为,我除夕那天,走访巡查了一下,这春节的工作就算结束了对吗?”
见大家都默不作声,秦刚也是一拍桌子,把不少开会警督吓了一跳。
“我告诉你们,我秦刚大年初一哪也不去拜年,一整天都在全市各处角落暗访。”
“你们说说看,我给你们提出的这些问题,哪几件不对?哪些说的不在理?”
见众人依旧默不作声,秦刚目光扫视台下,也是点名问道:“小陈,我批评你们城南分局的那些问题,你说,有哪件不对?”
被点名的是一名一级警督,城南分局的局长。
此刻也是尴尬的一批,只能默默点头:“没错,秦局说的一点没错,是我们思想懈怠,认为春节期间,不用这么紧张的落实工作安排。”
“所以在工作安排的过程中,没有严格按照秦局的要求去做,所以……所以出了很多问题,还差点闹出一起群体事件。”
“这件事情错在我,是承担主要责任,接受市局的各种处罚。”
“我不是要处罚你们这个那个的。”见陈局长还带着情绪,秦刚也是没好气道:
“我是要让你们知道,你们的工作有多拉胯,为什么全市这么多分局,唯独你们城南分局做的如此糟糕?你们得好好反省一下。”
“是,我们反省。”陈局长眉头紧锁,感觉现在有些下不来台。
来参加会议的,都是全市各大分局部门的主要领导和部门负责人。
当着这么多同仁的面,被秦刚教训的一无是处,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
但大家似乎也都习惯了秦刚的脾气,知道秦刚之所以要点名,那是因为陈局长那头做的实在有些工作拉胯。
因此秦刚希望将城南分局作为负面典型,好好拿出来批评一下。
所谓杀鸡儆猴,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大家也都能理解。
毕竟,每次开会,总能找到一两个工作拉胯垫底的部门,单独拎出来做负面典型。
所以每次开这种大会,大家都会私底下相互猜测,看看谁又是下一个倒霉蛋?
点到名的,很显然要自认倒霉。
而没点到名的,自然是幸灾乐祸。
这种紧张刺激的会议,有时候更像是在开盲盒。
对着城南分局的陈局长一顿说教之后,秦刚又把目光投向顾晨所在的芙蓉分局,又道:
“依我看,城南分局就应该多像芙蓉分局学习,人家芙蓉分局,在春节期间的工作堪称表率,这点我就不多说了。”
“回头,你小陈去芙蓉分局,去赵国志那里学习三天,把你自己工作不到位的地方,都给我找出来,可不能就这么下去了,听明白没?”秦刚说。
陈局长脸蛋都快臊成了猴子屁股,也是默默点头,附和着说:“我明白,今天我就准备一下,明天带着主要领导班子,去芙蓉分局老赵那边学习一下,争取纠正工作作风。”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见陈局长要来分局学习,赵国志表面上一脸尴尬,但心里却是美滋滋。
毕竟,整个春节假期,都是由顾晨主管的刑侦队在挑大梁。
许多出色的工作,都是由顾晨所在的刑侦队完成。
要说自己在春节假期工作有多努力?赵国志感觉没有的样子,感觉这一切难道不是顺其自然吗?
明明就是正常工作,反倒被秦刚一顿表扬,赵国志感觉有些尴尬。
但陈局长此刻也不谦虚,直接带着诚恳的语气回复道:“你老赵的芙蓉分局,一直都是我们江南市警队的表率。”
“所以,向你学习那是应该的,我也早就想来你老赵的芙蓉分局交流学习。”
“现在正好有这机会,秦局让我来这学习,看来,我得努力了,追赶你老赵的步伐。”
“害,哪里话?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谦虚。”赵国志也是摆了摆手,感觉还挺难为情的。
毕竟大家都是同级,可有时候,自己这个芙蓉分局局长,感觉在哪方面,都要压这些分局一头。
秦刚也是咳嗽两声,继续说道:“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也不怪你小陈,毕竟,你们工作没做好,只是个别警员有松懈情绪,但是你作为主要领导,没有处理好下面的工作,就是你做领导的责任。”
“如果没有敢于承担责任的领导,那还叫领导吗?我就是想让诸位明白一个道理,我们作为江南市最后一道防线,属于快反部门,要时刻处理各种危机。”
“所以我希望你们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有懈怠情绪,这是我一再强调的……”
一顿劈头盖脸的说辞之后,秦刚的话,让所有在场警员都感觉紧迫感十足,又跟打鸡血一般。
所以说,秦刚是有语言天赋的。
打一巴掌给颗枣。
不会让你白白挨训,批评之后,该表扬的地方还是会表扬几句。
所谓公私分明,秦刚就任江南市警队一哥一来,一向做的非常出色。
“咳咳!”秦刚可能是讲累了,不由干咳两声,赶紧拿起一旁的保温杯,灌上一口枸杞茶,这才继续强调说:
“所以我总是要求,必须要科学配备警力,强化后勤保障,安排好在岗民辅警的饮食,确保队伍以饱满的热情和旺盛的战斗力,全力以赴投入到春节安保工作中去,要努力让全市人民度过一个平安祥和的新春佳节。”
“但是我们的后勤保障却做的并不太好,你让人家一线的值班民辅警春节期间上岗,许多后勤保障却跟不上,大过年的,不知道你们做领导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反正,这些问题,在这次会议之后,我不希望再看到有民辅警因为后勤保障的问题,导致重病住院。”
“我要的是我们江南市每一名警员,都能够健康执勤,我不希望参加你们每一个人的葬礼,大家明不明白?”
“明白!”
闻言秦刚说辞,所有人都大声回应。
没错,春节值班期间,就出现两名辅警倒在工作岗位上,这是秦刚最为痛心的地方。
秦刚自己就曾经多次晕倒在工作岗位上,他知道这些问题所在。
作为一名从基层单位,一步一步走上江南市警队一哥的秦刚,他知道心疼手底下的每一名警员。
他并不希望在新闻上看到大家悼念警员的默默付出,这种正能量的新闻,秦刚一点都不想看见。
秦刚要的,是所有警员能够健健康康的工作。
原本大家还以为秦刚要继续巴拉巴拉的讲许多,结果秦刚直接喝上一口水后,便宣布会议结束。
所有人,顿时如一群连续上课之后放学的学生,每个人都舒上一口气,感觉这课拖堂严重啊。
“顾晨,小王,我们走。”赵国志将笔记本放进黑色皮包,随后叫上顾晨和王警官,准备离开会场。
赵国志手里的事情也有许多,作为秦刚的徒弟,赵国志继承了秦刚的许多优秀品质。
对于时间的要求把握非常精准,这不允许他浪费更多时间。
“明白。”顾晨干净利落的将笔记本装好之后,拍了拍还在磨蹭的王警官道:“王师兄快点。”
“就快好了。”拉上皮包拉链,王警官站起身,左右扭动了一下身子,感觉身体有些僵硬。
而刚才被秦刚抓做典型批评的城南分局局长陈树,此刻也来到赵国志身边。
见秦刚已经快步离开了会场,他这才苦笑一声道:“知道秦局为什么要开这次“批斗”大会吗?”
“为什么?”赵国志表示不解,也不想去打听这些。
陈树却是咧嘴笑笑,不由分说道:“因为省里的卢书记就要来咱江南市视察工作了。”
“而且听说这个卢书记,之前也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后来才调任去的其他地方。”
“这秦局跟卢书记,关系一向很好,所以,想在卢书记来咱江南市视察的时候,给他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是吗?”听陈树这么一说,赵国志倒是无所谓道:“既然是秦局的朋友,那么想必这个省里过来的卢书记,估计也是个实干派。”
“秦局的工作作风,可能多少也受点卢书记的影响吧?”
“谁知道呢?”陈树将皮包递给身边一名二级警督,自己则双手负背,不由感慨道:
“总感觉在秦局手底下当差,还真是够辛苦的,反正,咱就把工作做好呗,再不济,也总能有让秦局满意的时候。”
“那是当然的。”知道陈树被秦刚批评,心里多少有些小心情,因此赵国志也非常理解。
毕竟在秦刚手底下工作有多艰难?赵国志最清楚。
可看着身后的顾晨和王警官,赵国志又心想,可自己也算是继承了秦刚的性格和工作态度,那顾晨和小王在自己手底下工作,怎么就没这种情绪呢?
……
两日后。
芙蓉分局刑侦队办公室。
当大家都在总结前几天秦刚开会的各种任务传达时,何俊超不由好奇问大家:
“诶你们说,省里过来视察的卢书记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秦局好像这次开会,主要是给卢书记一个交代,听说对春节假期的工作不太满意,所以才让大家反思和整顿。”
“就连城南分局的陈局长,也要被迫叫到咱芙蓉分局来交流学习,看来秦局这次是动真格的。”王警官靠在座椅上,喝着自己保温杯里的枸杞茶。
丁警官也是好奇不已,摇摇脑袋:“省里有几个卢书记,也不知道这次过来视察的是哪个卢书记?”
“反正谁过来视察不都一样吗?”卢薇薇吃着虾仁味薯片,也是不由分说道:
“咱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出岔子就行,上面过来视察的领导,大部分都是走马观花。”
“就算是认真视察,那咱们芙蓉分局接待过的重要领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怕什么?”
“怕赵局发火呀,你是没看见秦局在开会的时候,把人家城南分局局长陈树,训成啥样了?”
“手底下的人工作不积极,他老陈就得承担责任,整改?你以为怎么整改?整改他自己啊?还不是找下面的人算账。”
王警官毕竟是个老油条,江南市警队这些八卦,他向来消息灵通。
而且对于上级的各种心思揣摩,他也是能够各种精准把握。
因此对于秦刚这次会议的核心精神,能够很好的理解,无非就是要在省里卢书记过来视察的时候,把这些问题解决好。
毕竟春节期间有警员因为工作劳累和重病住院,这事说出去不太光彩。
这说明是后勤保障不利,也没有科学有效的工作安排。
秦刚毕竟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否则大年初一,他也不会不拜年,专门便装出行,检查全市的安保工作。
可见秦刚是个狠角色,大年初一都不让人过的舒坦。
顾晨也是咧嘴笑笑:“秦局的确跟咱赵局的工作方式很相似啊,以前我以为赵局应该算标杆了,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赵局也是秦局的徒弟,所以就能理解秦局的态度。”
“可不是嘛。”丁警官转过身,也是靠在桌边调侃道:
“你难道不知道?秦局最开始,也是从咱芙蓉分局走出去的吗?当时我们这还是派出所的时候,秦局在这从警员一直干到所长。”
“而咱赵局,还有食堂聂师傅,那时候都还在他手下当差呢,反正在秦局手底下工作,就没有‘轻松’一说。”
“不然你以为食堂聂师傅是怎么退出警队序列的?还不是累的。”
“对呀。”这事王警官也非常清楚,也是咧嘴笑笑:“所有咱赵局是老虎,那秦刚就是虎王。”
“至于这次要过来视察的卢书记,听说跟秦刚一样,都是工作狂,实干派,那就得是头狮子。”
“老王,哪有这么形容领导的?”一听王警官在这乱打比方,卢薇薇也是不吐不快说。
王警官则是挑眉一笑,调侃卢薇薇道:“我调侃那几个大领导,关你卢薇薇什么事啊?难道那卢书记是你爸不成?”
“就是啊卢薇薇,我们调侃这个卢书记,关你什么事啊?他又不是你爸,你激动个啥?”
“那……那姓卢的,可能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没怎么这么比喻人的。”卢薇薇不服,要杠上几句。
可这话一出,顿时整个办公室内一阵哄笑。
何俊超也是笑出眼泪道:“诶我说卢薇薇,有你这么攀亲戚的吗?那要你这么个说法,省里的二把手姓何,那岂不是我家亲戚?”
“百家姓就这么多姓名,不过在咱们这里姓卢的,好像不多。”顾晨也是就事论事。
卢薇薇闻言,也是笑孜孜道:“对呀,咱江南市姓卢的也不多,说不定这卢书记,还真跟我卢薇薇有些亲戚关系呢。”
“拉倒吧。”何俊超听卢薇薇这么一说,当即调侃着道:“他要是你亲戚,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你卢薇薇家是从京城迁过来的,这里有毛线亲戚?”
“也不能这么说。”王警官虽然喜欢调侃卢薇薇,但有些事情,遇到不对的地方,老王同志也要忍不住说道几句,于是又道:
“这省里面的大领导,很多都是从各个地方调过来的,不少都曾去西部艰苦地区做过基层领导,还有一些是选调生。”
“这些人升职速度比较快,所以他们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本身的干部。”
“就拿我们江南市主要领导来说,咱市里的一把手书记,当年就是省城的一名老刑警,一直在省里各处地区市任职,调来调去,最后来到江南市。”
“而听说这个卢书记,之前也在我们江南市警队系统担任过要职,不过听说任期很短,因为工作出色,又被调取省里工作。”
“老王,你知道的东西还挺多嘛?”听王警官这么一说,何俊超这八卦的小耳朵都竖了起来。
王警官则是拿起保温杯摆了摆手,自豪的笑笑:“我老王别的本事没有,但是打听点小道消息,那还不是洒洒水?”
“有时候真羡慕这些年轻领导,你说,人家一大把岁数才干到那种职位,结果你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感觉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吧?”
“嗯?”听王警官这么一说,卢薇薇看了看顾晨,又瞥了瞥王警官,道:“老王,你该不会是在内涵顾师弟吧?”
“诶?你可别挑拨离间啊。”见卢薇薇提起顾晨,王警官当即一口否认道:
“说别人可以,说顾晨不行,顾晨当咱芙蓉分局刑侦队队长,我是百分百认可,甚至举双手赞成,我说的是那些市里和省里的年轻领导。”
“王师兄。”见王警官还在这里各种议论领导的八卦,顾晨也是提醒着说:
“咱们在这私下各种议论上头的领导,好像不太好吧?要是被路过的赵局听见,那你可惨了。”
“呵呵,怎么可……”
王警官刚想说怎么可能?可回头一想,之前自己也曾在办公室内大放厥词,甚至议论赵国志为老家伙。
几次都被站在身后的赵国志逮个正着。
而且几次都是在顾晨和卢薇薇疯狂暗示下毫无察觉,因此学聪明的王警官,这次没有犯同样的错误,而是欲言又止。
扭头看了眼身后,察觉背后没人之后,又走到门口附近,学着卢薇薇每次说赵国志八卦之前,左右观察走到动静。
察觉一切无恙之后,他这才长舒一口气,侃侃而谈道:
“没事,反正市里面不少网红领导,能力还是不错的,本身就是网红,还能利用自己网红的流量,给地区发展带来动力。”
“至于你们一直在说的这个卢书记,说实话,我本人并不太了解,或许他在其他系统里面工作。”
顿了顿,王警官又道:“不过,按照传统,卢书记肯定会被秦局安排到咱芙蓉分局来视察,这是秦局多少年的惯例了。”
“所以说,这段时间,大家都打起精神,不要出错,否则秦局面子挂不住,赵局面子也挂不住,到时候倒霉的就是咱们。”
“知道了老王,不就是个姓卢的书记吗?看把你们吓得,感觉也就那样吧。”卢薇薇似乎压根就没这么紧张。
或许这也跟卢薇薇对于领导职位的高低,压根没那么太看重一样。
就连部里的领导来这视察,卢薇薇依然会当做普通同事来看待,并没有老王同志那样笑脸盈盈,该如何还是如何。
再看看身后的顾晨,感觉顾晨就更不会了。
尤其想到顾晨赶来芙蓉分局的时候,什么人情世故?在他眼中都没有工作重要。
许多人认为顾晨或许会混的不太好,毕竟长相和能力成反比嘛,这都是大家默认的规律。
可现在想想,当时的大家过于单纯。
顾晨愣是凭借自己过硬的办案水准,让自己发光发彩。
这让大家突然发现,原来埋头工作,也能够去的不错的成绩。
这样一来,大家反而心里好受多了。
比起过分注重的人情世故,似乎顾晨的到来,打破了之前原有的格局。
这让所有人都可以放下负担,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工作。
随着这几年,芙蓉分局从芙蓉派出所提升以来,忽然多了许多机会。
那些实干派的老同志们,许多也都得到了市局和赵国志的各种提拔,因此大家从心里上感谢顾晨。
毕竟是顾晨改变了职场格局,让所有人重新认识了自己。
也就在大家讨论的同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座机再次响起。
卢薇薇长叹一声,走过去点击免提:“您好,这里是芙蓉分局刑侦……”
“你是卢警官对吧?”
这边还不等卢薇薇把话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卢薇薇表情一呆,也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忙问道:“你是……赵科?”
“没错卢警官,我就是赵科。”电话那头的赵科说。
但是赵科打电话过来,卢薇薇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肯定又是为了之前别墅封住的一间隐秘房间的事情而来,所以也是淡淡的问道:
“所以,你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我们,你的事情,已经跟原房主孙芸梅协商解决了呢?还是因为协商没有达成一致意见,想请我们警方出面?”
“都不是。”见卢薇薇说了半天,电话那头的赵科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到孙芸梅,她根本就没有在北岭这边,我感觉我被骗了,这个孙芸梅一直都在躲着我,肯定是这样。”
“你说什么?你还是没有见到孙芸梅?”听到这样的结果,卢薇薇显得有些无奈。
毕竟,这个孙芸梅,从年前就一直处在失踪状态,可现在都已经过完正月十六,这人还处在失踪状态。
这让卢薇薇不由一惊,于是忙问赵科道:“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忙查找一下孙芸梅的下落对吗?”
“没错,也只有你们警方能找到孙芸梅的下落,感觉我都快被这事给逼疯了。”
听得出,电话那头的赵科有些情绪崩溃。
毕竟,这件事情,一直是警方在协调解决,可这些天来,孙芸梅的失踪状态,的确很让人伤脑筋。
顾晨闻言,也是走到卢薇薇身边,对着免提电话道:
“赵先生,你先别急,请问你问过她妹妹孙海芳了吗?”
“问过了,孙海芳告诉我,她怀疑她姐姐出了意外,否则不可能离奇失踪这么久。”
“而且她告诉我,她姐姐孙芸梅去北岭,一定会去北岭的寺庙,找吴大师聊天,这是肯定的。”
“那你有没有去北岭的寺庙找过吴大师呢?”顾晨又问。
赵科一脸无奈道:“我当然是找过了,但是那个吴大师说,年前孙芸梅的确来过,可之后便没再出现,所以也帮不了我。”
“而且打电话给你们,也是她孙海芳的意思,她让我直接报警,想让你们帮忙找一找她姐姐的下落,毕竟都已经失踪这么多天了,她孙海芳好像也开始担心她姐姐的安慰了。”
“我明白。”顾晨停顿了几秒,随后又问:“那你现在在哪?”
“北岭啊,今天专门抽时间来北岭,感觉又是徒劳,我得先回市里,处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赵科说。
顾晨表示理解,当即回道:“那你先回来,至于孙芸梅的下落,我们帮你找,也会跟她妹妹孙海芳取得联系,争取早日找到孙芸梅的下落……”
顾晨在电话中,也是跟赵科一阵沟通。
在各种劝慰之下,赵科只能自认倒霉,带着疑惑挂断电话,准备返回市区。
王警官凑过来问:“顾晨,这个赵科,还没有找到孙芸梅呢?”
“没有。”顾晨摇摇脑袋,也是实话实说:“这个孙芸梅,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这边顾晨话音刚落,电话座机又再次响起。
顾晨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再次按下免提键:“您好,这里是芙蓉……”
“顾警官,是顾警官对吧?”
顾晨话音未落,电话中又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女声。
顾晨知道,这是老太太孙芸梅的妹妹孙海芳,于是又赶紧确认的问她:“您是孙海芳?”
“没错,我是孙海芳,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们,我姐姐孙芸梅她……”
“她失踪了,刚才赵科已经打过电话给我们,跟我们说明了一切。”站在顾晨身边的卢薇薇说。
听出卢薇薇声音的孙海芳,顿时心急如焚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直说了吧。”
“之前我以为我姐姐孙芸梅,会去北岭祭祀她失踪的儿子之后,再去北岭的寺庙里待着。”
“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没在那里,每次她去北岭,最多8天时间,最短也就两三天,可现在都过去将近一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电话打不通,也从没打电话回来过,我现在非常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想请警察同志帮我去找找她的下落,求你们了。”
之前一向跟姐姐孙芸梅关系不好的孙海芳,突然之间,也开始关心起姐姐的下落。
这让顾晨和卢薇薇有些意外,但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两人的关系没这么好,似乎还相互嫌弃。
可不意外的是,两人原本就是亲人,也是血溶于水的关系,从这点来说,关心亲人的去向,这也很正常。
顾晨与之沟通之后,答应孙海芳,自己将尽快前往北岭,调查孙芸梅的失踪之谜。
挂断电话,顾晨也是长舒一口重气。
而王警官在旁听了顾晨和卢薇薇与孙海芳的谈话之后,也是低头看表,问顾晨:
“所以顾晨,你打算今天去北岭?还是明天上午过去?”
“如果是现在去北岭,估计赶到那边,也已经是晚上。”
“而如果是明天上午的话,那时间是比较充裕的。”
“就今天吧。”顾晨办案的风格,向来不喜欢拖时间。
王警官当然也知道顾晨的意思。
刚才这么一说,也是想给顾晨一个选择的条件。
“行。”见顾晨已经拍板同意,王警官也不纠结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就不知道去到北岭那边,有没有住的地方。”
“寺庙啊。”卢薇薇提醒着说:“不是说北岭那边有寺庙吗?我记得,带上身份证,去寺庙登记一下,是可以申请到寺庙的房间的,而且还不收钱。”
“我看,我们几个可以晚上住在那边,而且你没听孙海芳说嘛?她姐姐孙芸梅,跟北岭寺庙的吴大师关系很好。”
“想必孙芸梅去北岭的寺庙,也是想去找吴大师谈心的,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通过吴大师,更加全面的了解这个孙芸梅,你说呢?”
“呃!”闻言卢薇薇说辞,王警官愣了一下,说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那就走吧,不过最好换便装,这样方便调查,还不容易被引起关注。”
“好主意,那就便装吧。”顾晨也是同意王警官意见。
大家简单返回警员宿舍,换好便装之后,俩到芙蓉分局大院停车场。
随后,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起坐上了一辆分局的民用轿车,驱车前往北岭方向。
由于是下午时间,因此当大家一路行驶到北岭山脚下时,太阳正在山间位置。
王警官打开手机卫星地图,也是不由感慨:“诶我说,这北岭的寺庙,可都在山上呢,咱们得沿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上前?”
“那是当然的,难不成你老王还想飞上去?”卢薇薇说。
王警官突然感觉好绝望,有些后悔之前在办公室里答应的如此爽快。
现在开始爬山,王警官也无法确定,能不能在一个钟头之内,走到北岭的寺庙。
看着太阳即将落山,王警官摇摇脑袋,无奈叹息:“啥也别说了,谁让咱是人民警察呢?为人民服务嘛,吃点苦头算什么?走吧。”
王警官啥也不想,率先沿着一道石牌走向台阶。
顾晨则是将装备放进背包里,随后在后备箱里,取出四瓶水,将其他两瓶交给卢薇薇和袁莎莎,剩下一瓶,紧跟在王警官身后,随手递了过去。
几人沿着大理石台阶,一直走了将近一个钟头。
山顶上的寺庙灯光,这才在树林中若隐若现。
王警官看着天黑的道路,也是不由感慨:“还别说,这个北岭,如果没有被开发,那就是深山老林啊。”
“我现在都有些怀疑,当年这个孙芸梅的儿子,为什么要选择来这种地方,做那种幼稚的决斗呢?”
“这有什么?”卢薇薇行走的同时,也是不吐不快道:“你要想想,孙芸梅都一大把年纪了,她儿子要是活到现在,也是个中年大叔了。”
“而她儿子当年那个年纪,估计看得最多的就是武侠片,所以,决斗,似乎现在看来比较中二,但是在当年好像挺拉风的样子。”
“嗯,或许我们也无法理解他们当年那种中二的行为。”袁莎莎也是不由摇头,感觉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产物。
王警官无言以对,摆了摆手,便继续赶路。
穿过一片竹林,步行的台阶也开始变得平坦起来。
顾晨几人甚至看见前方出现一个小广场。
而面前的北岭寺庙,虽然面积跟平时大家见到的一些寺庙相比,并不算很大,但是在山顶上,这应该算是比较宏伟的存在。
广场上人不多,只有少量穿着休闲装的市民,似乎也是来这里净化心灵的。
许多可能还是俗家弟子也说不定。
现代人工作压力大,许多生意人,都会在周末的时候,穿上禅服,来寺庙抄经文,听禅道,交流心得体会。
因此,许多寺庙在周末的时候,都会有许多人到访。
而今天显然不是周末,所以来这里的人相对较少。
毕竟,顾晨将车停在山脚下一个公共露天停车场内,而车辆的旁边,也就停着3辆车。
两辆越野车,一辆面包车。
想必山上的这些市民,应该就是这些车辆的车主。
走到寺庙门口,灯光很暗,但是大殿里的灯光却是异常明亮。
一名穿着僧服的小和尚,见到顾晨几人站在门口,感觉有些面生,便主动走过来询问道:
“请问几位施主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呃……对。”王警官一瞬间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便当即点头说。
“那几位可以随便逛逛,切记不要随意拍照,佛门净地,不准大声喧哗。”
小和尚显然是见过不少游客来这,各种手机乱拍一通,因此必须要跟王警官等人交代清楚。
毕竟,寺庙是不允许随便拍照的,这在哪个地方都一样。
尤其是对着佛像拍照,这在僧人看来,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但是不少女网红才不管这些,许多人表面来这拜佛,但实际上却穿着清凉装,在寺庙附近各种摆拍。
因此被僧人看见,是要被驱逐出去的。
小和尚显然是要防范于未然,在王警官几人还没想好掏出手机如何拍照的时候,就要跟众人打好招呼。
被小和尚一阵提醒,王警官也是尴尬的笑笑:“那是当然的,我们不会随便拍照,我们也不会大声喧哗。”
“那就好。”小和尚见王警官还算配合,当即转身便要离开。
王警官见状,当即又小跑几步,拦在小和尚面前:“小师傅等一下。”
“怎么了?”小和尚目光一呆,有些诧异。
“请问……你们寺庙的吴大师在吗?”王警官说。
“你找吴大师做什么?”小和尚一听,感觉王警官似乎跟寺庙里的吴大师认识。
还不等王警官开口说话,卢薇薇便直接插嘴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找吴大师有些事情,所以……”
“所以他今天晚上不在,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小和尚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而这一次,顾晨又再次拦在小和尚面前,态度诚恳道:“小师傅,我们找吴大师,真的有要紧事,你看……”
“对不起这位施主,不是我不想让你们见吴大师,是吴大师今天晚上的确不在寺庙里,他去隔壁城市的寺庙做交流了,可能明天才回来,你们要不,明天再过来行吗?”
“呃,那明天具体什么时候?”袁莎莎感觉这趟可能是白来了,但还是赶紧问时间。
小和尚回道:“吴大师可能今晚会很晚回来,也有可能是明天一早,一般就是这时间吧。”
“运气好,今晚可能碰见他,运气不好就等明天吧?”
“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王警官又问。
小和尚摇摇脑袋:“吴大师平时不怎么用手机,手机待在身边,却经常忘记充电,我估计你们是联系不上他。”
话音落下,小和尚躲开一个身位,就要往寺庙内走去。
结果卢薇薇也赶紧小跑几步,将小和尚再次拦住。
“小师傅请留步。”
“女施主,你又怎么了?”
看到卢薇薇挡在面前,小和尚也是颇为无奈。
卢薇薇则是嘿嘿一笑,说道:“你们我们这一晚上,专门上山诚心来找吴大师,结果吴大师没在,我们也没其他地方可去的。”
“再说了,我们都是从大老远过来,久闻吴大师大名,所以今晚没碰见他,可能是运气不好。”
“但是如果回去,我们又要走很远的道路,所以,能不能……”
卢薇薇瞥了眼寺庙的建筑,弱弱的问:“所以小师傅,你们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两个房间,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
“呃……”
听卢薇薇这么一说,小和尚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随后又看向顾晨、王警官和袁莎莎。
在一番观察之后,小和尚这才回道:“看几位施主都是面善之人,只是我们寺庙平时不提供住宿,因为这里虽然属于北岭景区,但是我们寺庙并不是娱乐场所,所以……”
“所以网上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卢薇薇一听,顿时满脸的失望。
看着卢薇薇一副委屈模样,小和尚也是挠挠后脑,一脸无奈道:
“但是,既然你们是来找吴大师的,那……那好吧,只是房间简陋……”
“太好了。”还不等小和尚把话说完,卢薇薇便兴奋不已道:“房间差点没关系,有的住就行,我们也不挑地方。”
“那行。”小和尚也不想跟几人在大殿门口各种纠缠,直接道:“你们跟我来。”
话音落下,小和尚再次转身离开。
大家顿时兴奋不已,直接跟在小和尚身后,一起从侧边的长廊,来到了寺庙的后院。
要说北岭的寺庙,面积其实并不算大。
小和尚带大家来到后院的侧门走廊附近,这里沿着围墙,有一排平复建筑,小和尚也是回头介绍:
“这里平时都是接待一些来这学习禅道的弟子,他们大多数人都会来这里捐一些香火钱,也一心向佛,都是一些乐善好施之人。”
“师傅们平时会把这些房间安排给他们居住,只是今天人比较少,你们可以暂时住下。”
“谢谢小师傅。”顾晨道了一声谢,扭头看向右侧的房间。
虽然房间不大,室内也是相当简陋,但却非常干净。
小和尚将其中一个房间推开,让出一个身位道:“这个房间有两张床,两位男施主可以住在这里。”
“哟?还不错嘛。”王警官进屋一瞧,顿时感觉干净整洁。
不仅有床,还有桌子和椅子。
但其他多余的物品似乎都没有。
“那我们的房间呢?”卢薇薇赶紧追问小和尚。
小和尚指了指隔壁:“就隔壁啊,房间都一样,不过你们得过来登记一下身份信息,损毁物品要赔偿。”
“还有就是,住在这里不准大声喧哗。”
“哦,那还需要注意些什么?”感觉来这里规矩挺多,袁莎莎也是不由好奇问他。
小和尚指了指房间门口一侧,挂着的各种规章制度牌说道:“不懂的就看这个,按照这个规矩来。”
话音落下,小和尚顿时在房间的抽屉中,取来一张登记本,却找不着笔在哪里。
顾晨见状,直接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写字笔掏出,说道:“用我的吧。”
“行,你们按照这个表格登记一下。”小和尚让出身位,将桌上的台灯打开。
随后,顾晨几人相继开始进行登记作业。
王警官在填写完自己的个人信息后,也是好奇问他:“诶我说小师傅,看你年纪轻轻的,你应该没读多少书吧?”
小和尚瞥他一眼,也是淡淡说道:“我是大学本科毕业。”
“本……本科?”闻言小和尚说辞,王警官顿时赶紧打量起面前的小师傅,不由啧啧两声道:
“可你看上去很小的样子?看来这剃成光头,还挺显年轻的,没想到你竟然是本科毕业?”
“这有什么?”感觉王警官真是大惊小怪,小师傅而已是冷冷说道:
“在我们这里,除了我,其他都是硕士毕业,吴大师在遁入佛门之前,好歹也是个硕士生,所以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出家人。”
“不……不是这个意思。”王警官顿时有些无语。
虽然也知道,在江南市一些香火旺盛的大寺庙里,里面的僧人都是高学历,座驾都是BBA。
但是没想到北岭这种偏远地区的小寺庙里,对僧人的要求竟然也有这么高?
“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祝你们睡个好觉。”将几人安排之后,小师傅转身便走。
卢薇薇顿时凑到顾晨身边,小声提醒:“顾师弟,这个寺庙好像没多少人的样子,既然那些穿着便装的市民,也是来寺庙禅修的,那么我们找他们问问,或许有人知道孙芸梅也说不定呢?”
“卢薇薇,直接问那小和尚不就行了?有这么麻烦吗?”
见卢薇薇提出建议,王警官也是反驳着说,感觉多此一举。
但卢薇薇却是没好气道:“我们来这找吴大师,当然是想全方位了解一下这个孙芸梅内心世界,随便找个人打听,你能打听出什么?”
“依我看,既然今晚不离开这里,不如多找人问问情况,可能他们这些人,有人就知道孙芸梅呢?”
话音落下,卢薇薇瞥了眼顾晨,说道:“顾师弟觉得呢?”
“同意卢师姐意见。”顾晨当然表示同意。
这也是自己的想法。
王警官有些无奈,只能点头同意道:“那行吧,大家把东西放一下,直接出去转转,找那些人问问情况。”
短暂的收拾之后,大家来到寺院的前方。
此时此刻,几名穿着便装的男女,也都在寺院大殿内部,盘坐在哪里念叨着什么。
顾晨几人不好贸然打扰,毕竟这在大家看来,有些不敬。
但此刻,却发现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正好从侧门出来,似乎要往外头走去。
卢薇薇碰碰顾晨肩膀,小声提醒:“要不找他问问。”
“嗯,可以。”顾晨也正有此意。
大家一路小跑,跟着胖男子走出寺庙。
也就在寺庙外头的小广场附近,顾晨拍了拍中年胖男子肩膀,将他拦住:“这位朋友,请等一下。”
“你们有事吗?”中年胖男子扭头问道。
“是这样的,我们这找吴大师,但是却没碰见他……”
王警官刚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中年胖男子打断道:
“所以你们找不到吴大师,找我做什么?”
“也不是这个意思……”王警官忽然感觉,自己竟然还没组织好询问的语言。
顾晨有些尴尬,赶紧接话道:“事实上,我们来这里,是想找一个叫孙芸梅的老太太。”
“她经常会来北岭这边,祭奠她失踪多年的儿子,但是这次,她从家里出来之后,已经快有一个月时间,却迟迟没有任何消息。”
“她的家人非常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委托我们,过来打听一下她的下落。”
“但是听说孙芸梅老太太跟吴大师关系很好,所以我们这次过来,想找吴大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却不曾想的,今晚吴大师也不在寺院。”
“原来是这样啊?”听闻顾晨的说辞之后,中年胖男子也是笑呵呵道:
“那看来你们来的并不是时候,不过也不用担心,听说吴大师今晚,或者明天一早就会回来,你们可以等等他。”
“至于你们说的那个叫孙芸梅的老太太,其实我也认识她……”
“你也认识她?”
这边中年胖男子话音未落,王警官听闻之后,也是不由一愣,赶紧又道:
“那太好了,你认识她就好,能不能跟我们说一说孙芸梅老太太的情况?”
“呃……”
感觉王警官过于热情,中年胖男子有些尴尬,也是笑笑说道:“她这个人,平时话不多的,我也是有几次来这里,正好看见她也在。”
“所以一来二去,就跟着老太太熟悉起来,她当时就住在寺院,也在我隔壁房间。”
“原来是这样?”感觉中年胖男子,多少也跟这个失踪老太太孙芸梅有些认识。
于是卢薇薇立马又来套近乎:“那你觉得这个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什么样的人物?”中年胖男子表示一呆,怎么都有种被审讯的既视感。
袁莎莎则是咧嘴笑笑:“就是给你的整体感觉,因为这个老太太可能是走丢了,所以我们想知道,她的一些具体情况。”
“呃……”
看着几人用奇怪的眼神盯住自己时,中年胖男子顿时有些犹豫,也是弱弱的温度:
“话说,你们几个是不是那个孙芸梅的债主啊?你们来这找她,该不会是来要债的吧?”
“啥?”一听这中年胖男子如此一说,王警官当即表示很懵逼:“话说,你怎么会这样认为呢?”
“害!这有什么?”感觉王警官大惊小怪,中年胖男子也是笑呵呵道:“因为来这里的不少人,都是做生意的,很多人在外头都有债务纠纷,所以感觉这里才是一片净土。”
……
“合着来这听禅学的都是来躲债的呀?”听到中年胖男子如此一说,王警官顿时感觉,佛门净地,或许还真是一个不错的躲债场所。
中年胖男子有些尴尬,也是笑笑说道:“也不全是,但来这里的,大部分都有心理压力。”
“许多人为了躲避社会压力,选择来这里修行,只是市区周围那些寺庙,人数众多。”
“相对而言,北岭这边就显得宽裕多了,毕竟地理位置偏远,而且人数也不多,是个修行的好地方。”
回头瞥了眼禅院方向,中年胖男子又道:“刚才你们从里面出来,应该看见大殿里有些人在静坐吧?”
“嗯,那倒是看见一些。”卢薇薇说。
“那些人就是来修行的,或者说,是来躲债的,压力大啊,每个人至少都欠债100个W。”
“这么多?”听中年胖男子如此一说,卢薇薇顿时对“修行”一词,又有了一些新理解。
合着“修行”,其实也可以理解为“躲债”?
中年胖男子嘿嘿一笑:“可不是吗?所以这个地方,清静,来这里的人,大多心里受到过创伤。”
“就比如你们提到的那个老太太孙芸梅,她儿子当年就因为在北岭这边突然失踪,所以她每年都要来北岭附近,来祭奠她儿子。”
“她来这里的时候,这座寺庙都还没建好呢,现在有了寺庙,她来这里的次数,也就更频繁了一些。”
“对。”听着中年胖男子在这各种讲述,卢薇薇也是非常认可。
这跟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非常相似。
顾晨问中年胖男子:“那这个孙芸梅,平时主要跟吴大师聊些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中年胖男子摇摇脑袋,感觉无可奉告。
袁莎莎上下打量着中年胖男子,也是问他:“那你经常来这,你的心灵也需要治愈吗?还是说,你也欠了一屁股债?”
“呃……”感觉这就有些尴尬了,中年胖男子干笑两声,也是不由分说道:
“我经常来这,并不是来修行禅学的”
“你不是来修行禅学的?那你经常来这干什么?来旅游?”卢薇薇表示很好奇。
中年胖男子咧嘴笑笑:“都不是,我是包工程的,这座寺庙的建设,还有一些修缮工作,都是交给我来完成。”
“这不,寺院里面,最近要新建一些房间,毕竟现在的房间都不够用,可能将来还有更多人会来寺庙修行。”
“按照这些师傅的意思,要多增加一些住房,提供给这些修行的市民。”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是挺不错的。”听闻中年胖男子说辞,袁莎莎也是松上一口气道:
“那些坐在大殿里各种修行的,感觉他们其实听枯燥的,但你不一样,没啥心理负担,还能在寺院赚钱,这想想就很不错。”
“而且一开年就能做工程,那你岂不是赚翻了?这年过的应该挺滋润吧?”卢薇薇也是调侃着说。
胖男子摆摆手:“我觉得过不过年,跟有没有钱没关系吧?”
“人家法律上也没说,没钱就不让过年了,你说是不是啊?”
“哈哈,那倒是真的。”王警官咧嘴笑笑,也是调侃着说:
“这你们做工程的,过去不是有个词,叫‘年关’吗?”
“意思就是过年了,得把这个欠的外债还一下,过年又叫过年关,这你知道吧?”
“哈哈,那是当然的,不过现在没有过年关这一说。”中年胖子也是随口一说。
王警官眉头一挑:“没有这么一说?为啥?”
“因为现在好多人都欠债不还,只要他没打算还这个钱啊,他就不用过这个关。”
“那是谁在过这个关?”袁莎莎也是好奇问他。
胖男子笑孜孜道:“哎呀,那当然是谁发愁谁过这个关啊,那必须得是债主啊。”
“这个债主心想,哎呀,这都年底了,外面还有几十万外债没要回来,这个年可咋过呀?”
双手一摊,中年胖男子又道:“你看,这发愁的是债主呀?那过关的就是他。”
“反正过去呢,欠别人钱都是给债主送点礼,说你再宽限我一年,现在呢,反过来了,都是债主给别人送礼。”
“关键是送了礼啊,这钱还不一定能要回来,礼物钱没准还得再搭进去。”
“这倒是真的。”顾晨也处理过不少类似的案件,因此也非常清楚,欠钱的是大爷这么一说。
卢薇薇则是好奇的问他:“你怎么这么了解?”
“哎呦,我能不了解吗?”中年胖男子感觉卢薇薇也是大惊小怪,不由分说道:“我都让多少人把礼物搭进来了。”
可能是感觉自己说漏嘴,中年胖子顿时又赶紧改口道:“诶,不是,我的意思是,每次都是他们硬把礼物塞给我的啊。”
“他们为啥都要给你送礼呢?你是欠债的呀?”袁莎莎表示很好奇。
中年胖男子若有所思,也是默默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吧。”
“不过他们给我送礼,肯定不白送啊,肯定是有事求我啊。”
“那一般都是求你办什么事啊?”顾晨也是好奇问他。
总感觉这个胖子,包揽的工程还不错。
至少在顾晨看来,一脸富态的模样,也是个赚钱小能手。
当其他工地人还在为年后某些工程发愁时,中年胖男子就要开始动工。
虽然工程量不算很大,只是修建一些寺院的房间,可工程再小,总能赚钱。
所以作为一个包工头,顾晨相信他没有吹牛。
中年胖男子摆了摆手,也是笑孜孜道:“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求着我呀,把欠他们的钱还给他们。”
“噗!你还真是欠债的主啊?”感觉被自己猜对了,卢薇薇也是噗笑着说。
“那你最后还了没有?”王警官出于职业习惯,还是多问了一句。
“还了还了。”中年胖男子倒是说的挺爽快,直接回复道:“但是我发现,这些人也太现实了,我得谴责一下他们。”
“谴责?”众人闻言,也是异口同声。
“他们都怎么了?”袁莎莎问。
“还能怎么了?不讲究呗。”胖男子一脸无奈,走到寺院外头一处路灯一下,也是忍不住吐槽着说:
“这没还钱之前呢,唉,过年还给我送点礼,给我送个新年祝福啥的。”
“等我把钱还给他们了呢,按理来说,应该更感激我才对啊。”
“但是我错了,他们不仅不再给我送礼了,说话也没以前那么客气了,过年连个祝福也都省了。”
“不是,你等会儿。”王警官越听越懵,也是问中胖男子道:“这是人家不讲究还是你不讲究啊?”
“当然是他们不讲究呗,都说借出去的钱,收回来是仇人,我不仅还了他们的钱,又没记他们的仇。”
“这么善良的我,遇到我难道他们不感动吗?难道我不值得他们交朋友吗?”
中年胖子也是反驳着说,感觉还委屈自己的样子。
顾晨捂嘴偷笑,也是缓缓说道:“这欠钱终究不太好,毕竟这年头,讲诚信的人也不是没个地方都有。”
“尤其是过年之前,大家都希望要回自己的债务,对债主客气一点是肯定的。”
“咱就先不说交不交朋友,咱就是说,这过年,大家都图过年关,账务清零,这样大家也都皆大欢喜,开开心心过大年不是吗?”
“道理虽然没错,可我就是没赚着啥钱。”中年胖男子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包6块钱左右的香烟,将其中两支递给顾晨和王警官。
被顾晨和王警官谢绝之后,便自顾自的点上一支,悠哉的与几人攀谈起来:
“要说过年,唉,说实话,现在岁数大了,我是不太喜欢过年的,因为……因为过年就要年长一岁。”
“我要是不过这个年的话,我岁数就没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那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卢薇薇也是忍不住吐槽说。
中年胖男子倒是无所谓道:“反正,或者是自愿过年,非必要可以不过年啊,特别是最好让我们跟有钱人分开来过年。”
“噗!”听中年胖男子这么一说,袁莎莎感觉这人还挺有意思,也是忍不住吐槽道:“跟有钱人分开来过年是啥意思啊?”
中年胖男子吐上一口烟圈,也是侃侃而谈道:“因为有钱人天天都是过年啊,多一个少一个的无所谓。”
“但是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一年就这么一个年,过一个也少一个。”
“每年过年呢,他们还跟咱们掺和在一块过,还得看他们的脸色。”
“他们有钱呢,就显得咱们贫穷,跟他们一比较,咱们谁的年能过好啊?”
“呃,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啊。”王警官双手抱胸,感觉胖子的说辞在理。
中年胖男子抬头看了眼王警官,也是调侃的笑笑:“这是我最直观的感受。”
“你们想想是不是啊?为什么小时候那么穷,大家过年都很开心,现在谁也不缺吃少穿的,为啥过年就不快乐呢?”
“那你说这是为啥呢?”卢薇薇问他。
胖男子嘿嘿一笑:“还是因为这些有钱人跟咱们掺和在一块过年造成的?”
“感觉这算恶意过年了吧?应该就是分两波啊,让他们夏天过,咱们冬天过。”
“他们过他们的,咱们过咱们的,他们富他们的,咱们穷咱们的,两拨人互不打扰最好。”
“不讨论挣钱,大家都能把年过好。”
见中年胖男子如此仇富,顾晨感觉他应该是没赚什么钱的样子,否则也不会抽6块钱的香烟,感觉最少得10块左右的样子吧?
于是顾晨继续问他:“所以你每年能把年过好吗?”
“我能啊。”中年胖子的回答,倒是出乎顾晨的意料之外:“我不跟有钱人比较,我就能把年过好。”
“像你的话,你一般是跟谁比啊?”卢薇薇感觉这个胖子有些可爱,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
但中年胖男子则是甩了甩夹烟的右手,自我调侃着说:
“像我的话,我都是跟我家猪比啊,我最多是没钱过年,我们家猪都没命过年。”
“那我跟它一比,我还有啥不知足的呀?你说是不是啊?”
“噗!”感觉这胖子不去参加《欢乐喜剧人》都有些可惜了。
卢薇薇强忍着憋笑,只能默默点头:“没错,关关难过关关过,年年难过年年过。”
见卢薇薇颇有几分姿色,又很年轻,中年胖男子也很乐意跟美女交谈,忍不住调侃起来:
“小姑娘,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给你们一点忠告吧。”
“啊?”卢薇薇目光一呆,有些诧异:“你要给我点忠告?”
想了想,卢薇薇又道:“那好吧,你说。”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劝你不要跟寺庙里的这些人一样,他们都是在逃避现实,这类人我见多了。”
“事业刚开始顺风顺水,朋友圈恨不得一天发10条动态来自我炫耀。”
“再后来,一天两三条,或者几天发一条,再到后来一个月发一条动态就算不错了,然后就是朋友圈一个月可见,三天可见,可啥内容都没有。”
“就当你们把这些人遗忘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发一些禅学图文,各种抄经文图片,各种佛学内容转发,反正就开始一心向佛了,这种大部分是事业受挫,需要一点心灵安慰。”
偷偷瞥了眼寺院内的这些人,中年胖男子又道:“他们这些人,普遍就是这种情况。”
“所以我跟他们接触多了,自然也知道一些具体情况。”
抬头看了眼卢薇薇,顾晨和袁莎莎,中年胖男子又道:“我也是看你们几个有缘,所以才提点你们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可不是你们在寺院里修身养性就能领悟到的,这第一,就是不要动不动眼眶一红,就觉得人间不值得,开始怀疑人生。”
“毕竟什么年龄阶段会让你走什么路,上天一步弯路都少不了你的。”
“所以,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孙芸梅那老太太就经常偷偷哭泣。”
“儿子都失踪了这么多年,她也都一大把年纪了,但却还走不出失去儿子的痛苦。”
“这倒是真的。”顾晨闻言中年胖男子说辞,也是不由默默点头:
“孙芸梅的儿子离世这么些年,她的确还活在过去,其实她自己或许也并不确定,她儿子是否是在北岭失踪的。”
“毕竟,就算失踪出现意外,那尸体这么多年寻找下来,也能找到些线索,但是这些年下来,却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或许他儿子并不是在北岭失踪的也说不定。”
“可不是嘛?”听顾晨这么一说,中年胖男子也是笑呵呵道:
“所以她这老太太就容易感觉人间不值得,他就是听多了别人的说辞,所以感觉儿子一定是在北岭失踪的。”
“所以,这第二点,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不要总是去听别人告诉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听来听去,久而久之,你就会失去自己,没有主见。”
顿了顿,中年胖男子还伸出双手比划起来,说道:“这贝多芬大家都知道吧?”
见众人默默点头,胖男子又道:“大家都说失聪的他,不可能成为伟大的音乐家,可是他听进去了吗?他没有啊,对不对?”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胖男子赶紧又道:“还有这第三呢,就是不要把没教养,当做有气场,不要在别人面前秀自己的优越感,不要去关心无关紧要的琐事。”
“还有这第四,就是有些话你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就不要说,因为你一旦说出来,性质就变了,而结果未必就会变好。”
“所以谨言慎行,放在哪里都没有错。”
“话说,这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王警官毕竟是个老江湖,一瞧这家伙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又跟他身份不太符合,顿时心中产生疑惑。
中年胖男子顿时不好意思,也是挠挠后脑,吐槽着说:“其实这些东西,也是吴大师告诉我的,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听说吴大师之前也是个商人,后来生意破产,导致家庭破裂,最后想开了,才遁入佛门,从此到处游学,也参透的不少道理。”
“所以每当来这北岭寺院,进行修行的男女,他们都喜欢主动去找吴大师,找他破解人生道理。”
“吴大师这么神奇吗?”感觉这些人会不会过分把吴大师吹捧成世外高人?卢薇薇也是好奇不已。
但中年胖男子却是肯定着道:“吴大师所说的那些东西,看似是一些没用的废话,但是却能直击心灵。”
“他能够看透每个不同人的心中困惑,能够根据每个人的不同境遇,提供不同的解决方法。”
“反正他这种境界,可不是一般二般人可以达到的,许多人在吴大师这里,重获新生。”
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中年胖男子也是凑到顾晨几人身边,小声提醒:
“听说之前有几个做大生意的老板,应该经营不善,导致公司破产,负债累累。”
“可经过北岭寺庙这边的吴大师提点,很快又重整旗鼓,整合起手里的资源,愣是东山再起。”
“而且这种神话,可不是我乱吹牛,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来北岭找吴大师了吧?”
听着中年胖男子把吴大师吹上天,顾晨几人还是相当怀疑。
当然,并不是怀疑吴大师的本事,而是怀疑这些故事的真伪。
许多寺庙,也是靠一些虚假宣传,把寺庙里的师傅吹得神乎其神。
用现在的商业套路来说,那就是打造几个流量网红,以此带动自身的流量。
一个寺庙的香火如何?有时候很大程度得看寺院里的师傅水平如何?
当然,市中心占据优越地理位置的除外。
顾晨所想的是一些偏远地区的寺院,就比如北岭的寺院。
你要想让人家大老远跑来这里修身养性,甘愿掏点香火钱,那必须要给这些人心理上的安慰。
而且必须要让这些人有所收获。
当然,这里的“收获”,指的也是心灵上的。
顾晨抬头看着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中年胖子,也是插话问他:“所以,你觉得孙芸梅老太太跟吴大师之间,是这种需要治愈的关系吗?”
“哎呦,那可太是了。”听顾晨这么一说,中年胖男子也是爽快回道。
随后靠在顾晨耳边,也是小声提醒:“我感觉,这个孙芸梅老太太好像跟这个吴大师关系不错,两人似乎很多年前就认识的样子,应该算是老熟人吧?”
“毕竟,这北岭寺院还没建好的时候,她孙芸梅就跟这个吴大师认识,可以想象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铁?”
听着中年胖男子说起孙芸梅与吴大师之间的微妙关系,顾晨忽然眉头一蹙,计上心来。
感觉这些是自己之前并没有掌握到的消息和线索。
之前从孙芸梅的妹妹孙海芳那儿,只知道孙芸梅去北岭祭祀自己失踪的儿子,必会去北岭寺庙找吴大师。
但是按照逻辑推理,孙芸梅应该是北岭寺院建好之后,才与吴大师相识才对。
可听这中年胖男子一说,似乎孙芸梅与吴大师,在很早之前就有过交集。
再加上大家对吴大师的身份了解,这人之前经商过,后来生意失败才遁入佛门。
想想当年吴大师做生意的同时,就已经跟孙芸梅认识。
想到这些,大家相互看看彼此,似乎都有注意到这些问题。
“听你这么一说,我们还真想好好见一下这个吴大师。”卢薇薇突然对这个吴大师特别感兴趣。
心想这是何等高人?才会让这么多在生意场上各种失意的人,对他如此崇敬?
想必也是有一些过人的本事。
可既然是这样,那么孙芸梅多年来埋藏在心中的苦楚,想必也会全盘托出的告知给吴大师。
只要见到吴大师,或许能了解到一个更加全面的孙芸梅。
“你们……今晚是要住这里吗?”中年胖男子问众人。
众人默默点头。
“那好吧,我也住这里,我这边还有几个兄弟,都是做工程的,老泥水匠了,他们也住在寺院里。”
“你们要等吴大师,运气好,今天晚上或许能碰见,运气不好,那就只能等到明天上午。”中年胖男子说。
“吴大师晚上也回来吗?”顾晨感觉,都深夜的样子,吴大师应该不会走山路回寺院吧?
但中年胖男子却是摆摆手道:“不会的,吴大师反而喜欢走夜路。”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总是说,走夜路,安静,有时候还能参悟一些人生道理。”
“他这个人喜欢给人脱离苦海的指点,所以,他应该也算一个思想家吧?谁知道呢。”
自言自语的干笑两声,中年胖男子问顾晨:“那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去这边那点东西就回去。”
“那就不打扰你了。”顾晨感觉能够知道的线索,基本都在中年胖男子身上挖掘干净,基本上已经没有太多需要的东西。
中年胖男子与几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便来到寺院外头,将一棵大树底下的工具包整理一下,转身提进了寺院内部。
卢薇薇转身问顾晨道:“顾师弟,你也听到了,这个吴大师,或许今晚不会出现,那我们是不是得进去休息?毕竟爬到山顶,也够累的。”
见卢薇薇已经有些疲惫的样子,顾晨站在小广场上,看了眼山下,感觉并没有人员上山的样子,便同意道:
“行吧,今晚大家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再看看情况。”
“行,就等你这句话了。”王警官打上一记哈欠,感觉自己眼皮似有千斤重,都有些快睁不开眼。
顾晨这么一说,他便没有顾虑,直接转身往寺院走去。
按照之前小和尚带着大家来到的房间,顾晨和王警官走入自己的房间,而卢薇薇和袁莎莎则来到隔壁。
而且顾晨还意外发现,除了自己和卢薇薇的两个房间之外,并排的房间,似乎还住着其他人员。
想想或许是中年胖男子所说的一些工友,那辆山下的面包车,或许就是他们的座驾。
还有就是那两辆越野车座驾的主人。
时间越来越晚,众人都闭眼休息。
睡在顾晨身边另一张床上的王警官,早早就打起了呼噜。
但是顾晨却精力充沛,看着窗外的月亮,却是迟迟无法入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只感觉外头的噪音开始渐渐消散。
顾晨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
此刻已经是凌晨2点。
顾晨却突然听见,寺院大殿附近,似乎传来一阵交谈。
利用大师级观察力,顾晨能够隐约听见其中一人是小和尚,而与之对话的,貌似是一位大爷,但是小和尚叫他吴师傅。
听到这里,顾晨直接坐立起身。
“难道是吴大师交流回来了?”想了想,顾晨准备叫醒王警官。
可扭头一瞧,却发现王警官正在那儿呼呼大睡,似乎是累得不轻。
想想也不好打扰,于是顾晨果断放弃了打搅王警官与周公幽会的机会,直接穿上外套,带上手机,轻手轻脚的将房门打开,随后虚掩起来,便朝着声源方向快速走去。
此时此刻,大殿里的灯光虽然灭掉一些,但是点燃的蜡烛却依然很多。
这里是整个寺院最明亮的地点。
而此时此刻,顾晨发现一名老师傅,此刻正在跟几人交谈。
而这几人,顾晨之前在来到北岭寺院的时候也见过,正是那些坐在大殿之内,默念着经文进行打坐的男女。
“他们怎么还没睡?”顾晨揉了揉眼,只能脚步轻盈的走了过去。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年长的老师傅问一名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双手合拢,也是默默点头:“听吴大师提点,顿时感觉心里好受多了,看来我修行的好不够。”
“慢慢来吧,有些事情强求不得,你就是做事不专心,容易分散精力,明天就像来这修行几天,想必你心中的困惑,能够很快解开。”
“是的吴大师,谢谢你吴大师。”中年女子非常诚恳的双手合拢,对着那名叫“吴大师”的老师傅鞠上一躬。
随后,吴大师挥一挥手,跟在中年女子身边的一名男女,也都相继告别。
几人离开大殿之后,便开始结伴同行,往顾晨刚才的住处走来,想必也是住在这边。
见几人与自己擦肩而过,顾晨赶紧叫住刚才那名中年女子,问道:“这位大姐,刚才跟你说话的,是不是吴大师?”
“没错。”被顾晨突然叫住,中年女子也是停顿了一下。
“好的谢谢。”顾晨道了声谢,便快速朝着吴大师的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小和尚正在收拾刚才几人的坐垫,而吴大师则站在佛像面前,嘴里在默念着什么。
顾晨走到他身后,吴大师的耳根微微颤动,似乎也发现有人在身后。
顿时睁开双眼,扭头一瞧。
见顾晨是一副陌生面孔,也是好奇问他:“这位施主,你有事吗?”
“您就是吴大师?”顾晨问他。
老师傅并没有马上回答,而刚才收拾坐垫的小和尚,则赶紧凑到老师傅耳边,跟他小声嘀咕了几句。
老师傅默默点头,示意小和尚先去忙碌,自己则是上前一步,看着顾晨问道:“你是专程过来找我的?”
“没错,等您很久了,我能跟您聊聊吗?”顾晨也是带着诚恳的语气说。
吴大师上下打量着顾晨。
顾晨此刻只穿着一件羽绒外套,一条秋裤,甚至连袜子和外裤都没穿。
可见是刚才听见自己的动静,这才起床之后,匆匆赶来。
于是吴大师问顾晨:“施主今晚是住在这里对吗?”
“没错。”顾晨默默点头。
吴大师咧嘴一笑,问顾晨:“那你不冷吗?最近天气寒冷,而且我们北岭山上,海拔高,寒气重,施主就不怕感冒?”
“我身体硬朗,没问题。”顾晨也是笑笑说道。
吴大师见状,也是淡笑着说:“你住在客房里,却能知道我的到来,看来你的听觉能力不错,可是……”
想了想,吴大师又道:“可是从客房到大殿,也是有段距离,施主能从这么远的距离就听见我的到来,可见施主确实有过人之处。”
大晚上的,跟传说中的吴大师站在大殿门口交流,顾晨也没想太多。
但是吴大师话中有话,顾晨并没有意识到问题。
小和尚见状,也是赶紧凑到顾晨耳边,提醒着说:“施主,你衣冠不整,不太适合站在大殿门口,这是对佛祖不敬。”
“啊?”顾晨被小师傅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出门匆忙,以至于没有穿外裤和袜子。
此时套着一件羽绒大衣站在这里,确实有些对佛家不敬。
顾晨有些尴尬,也是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刚才听见好像是吴大师回来,所以一激动,就忘记了要穿戴好衣物过来,我只是想尽快见到吴大师……”
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吴大师便摆手打断,柔声问道:“施主是否心中有困惑?”
“啊?”闻言吴大师说辞,顾晨也是表情一呆。
“就是问你心中有没有无法解答的东西?”小师傅通俗易懂的解释。
“哦。”反应过来的顾晨,也是“哦”了一声,这才又道:
“这次来北岭寺庙找吴大师,的确有要紧事想跟吴大师交流一下,不知道吴大师今晚方不方便?”
“这都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吧?”小师傅也是替吴大师回道。
但吴大师却是摆了摆手,笑孜孜道:“无妨,只是这里不适合交谈,要不这样,这位施主可以去我的禅房一叙,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那当然是可以的,就是打扰到吴大师。”顾晨自然知道,吴大师刚从外头交流回来,本身已经非常疲惫。
而自己深夜找吴大师了解情况,确实也有些不太礼貌。
可毕竟自己来这里是来调查案子的,孙芸梅失踪的事情还没着落。
顾晨是个工作狂属性,在见到可以告知自己线索的吴大师,就站在自己面前时。
有些话,顾晨就像第一时间知道,并不想拖到明天。
毕竟,今日事今日毕,明天则是充满各种变数。
吴大师上下打量着顾晨,见顾晨一身浩然正气,也是咧嘴笑笑,说道:“那施主跟我来吧。”
“好。”顾晨见吴大师转身要走,也没犹豫,直接跟在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另一处的一间禅房。
这里的房间,明显比自己刚才睡觉大房间要宽敞不少。
面积很大,而且房间里各种禅文化的摆件很多。
墙壁上也挂着一个大大的“禅”字书画。
而床边还放着坐垫,各种稀奇古怪,甚至顾晨都没有见过的物品也是琳琅满目。
见顾晨对房间颇为好奇,尤其是书柜上的众多物品颇为好奇时,吴大师也是咧嘴笑笑:
“哦,这些都是那些施主送给我的礼物,我一般是拒收的,但是他们放下就走,我也没办法处理,所以就暂时堆在这里。”
“等日后这些施主在来北岭寺院,我在把这些东西还给他们。”
“哦。”顾晨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感觉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
毕竟,吴大师在这些人的心目中,应该地位很高。
送他一些礼物,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顾晨还是识货的,这书柜上的各种物品,很多都是价值不菲。
吴大师在顾晨参观房间的同时,已经给顾晨倒上一杯茶水,递给顾晨道:“施主喝杯热水吧,暖暖身子,我们这北岭山上,夜间寒冷,很多人并不适应。”
“谢谢。”顾晨接过杯子,道了声谢,最后在吴大师的安排下,坐在一旁的木凳上。
而吴大师则是见棉长袍一掀,脱掉鞋子,直接盘坐在床上的一个软垫上,摆出一副打坐的姿态,问顾晨:
“还不知道施主叫什么?”
“哦,我叫顾晨。”顾晨说。
“哦,顾晨?名字挺好听的,那么顾施主,你今晚来这找我,到底所为何事?”吴大师问。
“是向您打听关于孙芸梅的事情。”顾晨随口一说。
然而当吴大师听见“孙芸梅”三个字时,整个人也是目光一怔,表情顿时有些复杂。
顾晨见状,赶紧追问吴大师道:“吴大师,听说您跟孙芸梅很熟对吗?”
“算是故交吧。”吴大师说。
“那您知道,孙芸梅现在在哪里吗?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家里人联系,手机也打不通,整个人现在出于失联状态……”
“我知道。”
这边顾晨话音未落,吴大师便点头回应:“你跟之前那个叫赵科的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叫赵科的人,今天白天也来过北岭寺庙,也说是来找孙芸梅的,你跟他应该是认识的吧?”
感觉一天时间,来北岭寺院找孙芸梅的人不少,吴大师而已是颇为好奇的问顾晨。
顾晨咧嘴一笑,直接在羽绒外套的口袋里掏了两下,随后将人民警察证的皮夹掏出,亮在吴大师面前道:
“其实,我是警察,这次来到北岭寺院,也是来找寻孙芸梅下落的,她的家人现在报警,说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时间没有孙芸梅的任何下落。”
“怀疑孙芸梅现在有危险,所以才让我们过来了解下情况。”
顿了顿,见吴大师一脸惆怅,顾晨随后又问:“所以,吴大师知道孙芸梅现在在哪里吗?”
“呃,这个……”
见顾晨已经亮出警察身份,吴大师显得有些尴尬。
但是在短暂犹豫了几秒之后,吴大师还是淡然回道:“关于孙芸梅现在在哪这个问题,恕我无可奉告,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个地方?”
“您跟她不是很熟吗?而且您俩好像还是故交?那您知道她应该会去哪里吗?”顾晨紧跟着又问。
然而这一次,吴大师的沉默时间却又延长了不少。
……
禅房内,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见吴大师迟迟没有给予回应,顾晨等待片刻之后,继续提醒:“吴大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顾施主,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一个僧人,每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我也不会去过多关注外人的世界。”
“来这北岭寺院的,许多人心里都藏着秘密,他们在平日里,不敢向外人吐露心声,所以都会跟贫僧诉说,我只替他们解答疑惑,点化方向。”
“至于他们离开寺院,究竟要去哪里?这个并不是贫僧需要去了解的东西。”
“可孙芸梅可能有危险。”顾晨也是继续提醒。
吴大师眉头紧蹙,借着屋内昏暗的灯光,抬头看着顾晨道:“顾施主,你的问题我实在回答不出,要不你还是问点其他问题?”
感觉这吴大师的确不太清楚孙芸梅的去向,顾晨也不好再为难他。
可想到孙芸梅跟吴大师曾是故交,于是顾晨又继续问他:“听说吴大师之前是做生意的?”
“对。”吴大师默默点头,主动承认:“当年做的是外贸生意,但是后来国际市场并不好做,早些年赚来的钱,也都赔了进去,所以也想开了,就遁入佛门,现在反而清静。”
“原来是这样?”顾晨默默点头,又道:“那您之前跟孙芸梅应该认识对吧?”
“嗯,没错,在我遁入佛门之前,我们的确认识。”见顾晨对自己的过去,似乎非常了解,吴大师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这让顾晨非常满意,感觉吴大师还算配合。
虽然是北岭寺庙的大师,可为人的确和蔼可亲,非常容易沟通。
因此顾晨也放下负担,开始问一些深入的问题。
“吴大师,那您对孙芸梅这个人还算了解吧?听说孙芸梅每次来北岭这边,都会去找您谈心。”
“加上您俩人又是故友,你们两个应该会有很多问题可以交流对吗?”
“呃……”
闻言顾晨说辞,吴大师短暂沉默了几秒后,这才缓缓说道:
“没错,因为是故交,所以孙芸梅每次来北岭,也的确会来寺庙找我谈心。”
“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丈夫和儿子相继失踪,多年来,她都是一个人生活,这种打击对她来说,足以毁掉她所有的一切。”
幽幽的叹息一声,吴大师也是若有所思:“我记得,她儿子在多年以前,是在北岭附近失踪的,所以她经常回来北岭,祭奠她失踪的儿子。”
“有时候,她会选择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她通常会来找我谈心。”
“具体谈些什么?”顾晨问。
“呃,就是一些禅学的道理,我会让他念经文,抄经书,以此来转移她悲伤的情绪。”
“我记得她每次过来,心情都是非常低落,但是在我们北岭寺院修行几天之后,整个人的情绪似乎又能恢复正常。”
“那最近一次呢?我记得她最近一次来北岭寺院,应该是年前对吗?”顾晨问。
吴大师默默点头:“没错。”
“那她在北岭寺院待了几天?”顾晨问。
吴大师伸出三根手指:“她那次待了三天。”
“只待三天?”顾晨眉头一蹙,赶紧又问:“可据我所知,孙芸梅每次来北岭这边,通常都要待上一个礼拜左右,一般也是四五天。”
“可这次只待三天,似乎时间很短,难道她要去办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面对顾晨连续的询问,吴大师显然不太适应这种沟通节奏。
在北岭寺院这边,吴大师擅长给人心灵指导和沟通。
而这种沟通,更多的是对方向自己诉苦,然后吴大师在根据对方的实际情况,给予一定的指点。
但是顾晨跟吴大师沟通,完全是带着办案的节奏,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这种一问一答的快节奏,让吴大师掌握不了沟通的主动权,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
但碍于顾晨警察的身份,吴大师只能努力平复下心情,继续回道:
“至于孙芸梅施主,为什么只待三天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因为上一次,孙芸梅跟我说,她遇到些困难,是关于自己老别墅,儿子房间的事情。”
“她儿子房间?”顾晨听到这里,显然已经有些发现。
要知道,孙芸梅将老别墅卖给赵科之后,也有几年时间。
在这期间,自己封存的隐秘房间,也一直都没有被赵科发现。
因此一直都是相安无事。
可现在,赵科因为别墅装修的问题,发现了隐秘房间,而孙芸梅这边就很快知道消息。
可见,孙海芳肯定通过电话或短信,通知过孙芸梅。
又或者孙芸梅回到孙海芳家里的时候,孙海芳顺便将这件事情跟她说起。
这样一来,孙芸梅知道隐秘房间被发现的事情,似乎也就解释的通。
吴大师默默点头,主动回应道:“孙芸梅施主的确是跟我说她儿子房间的事情。”
“她告诉我,她有罪,是她的自私,让本该消失的那个房间,一直保留在那里好些年。”
“她说,她知道那个自己封存起来的隐秘房间,迟早会被人发现。”
“但是,她希望这个房间的原貌,多保留一天是一天,可是这件事情已经隐瞒不住了,她告诉我,房间还是被人发现。”
“所以呢?她是怎么跟你说的?”顾晨问。
吴大师叹息一声,无奈说道:“我告诉她,是时候放下过去那些心理负担了,毕竟那个房间并没有住人,她的儿子也根本不会再出现。”
“与其将这些虚无的东西,一直当做生命的重要部分,还不容选择放下。”
“这样啊?”感觉吴大师说的也没错,的确是在开导孙芸梅,放弃过去那些无用的坚持。
毕竟现实就是孙芸梅的儿子,基本上可以宣告死亡。
失踪这么多年都没找到,现在也更加不可能找到。
而且孙芸梅经常来北岭这边祭奠儿子也可以看出,她基本上是接受了儿子已经死亡的事实。
想到孙芸梅早年间,那位华侨丈夫杳无音信,之后又失去了儿子的消息,这种打击,或许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
即便她的华侨丈夫,给她留下一座老别墅,可住在空旷的别墅里,未尝不是一种煎熬呢?
顾晨盲猜孙芸梅是个内心空虚的老太太,至少心里藏着太多东西,这种人注定也快乐不了。
找吴大师谈心,无疑就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念经文,抄经书,嗯,的确是个转移注意力的好办法。”顾晨微微点头,默认了这些方式,的确对孙芸梅的内心有开导作用。
于是顾晨又问吴大师:“那吴大师知不知道?孙芸梅是怎么知道她家的隐秘房间,被人发现了呢?是谁告诉她的?”
吴大师摇摇脑袋:“这个她没有跟我说起过。”
“好吧。”顾晨有些无奈,但也能基本猜到,或许就是她妹妹孙海芳。
于是顾晨再次问道:“吴大师,孙芸梅平时除了跟你,还跟哪些人有往来?”
“嗯……你是指哪方面?寺院里?还是外头?”
“都是。”顾晨说。
吴大师幽幽的叹息一声,盘坐在床上仔细回想。
几秒钟后,他这才淡淡说道:“如果说外头的人,这个我就不太清楚。”
“毕竟,贫僧并不八卦,也无意关心各位施主的家庭琐事,除非施主们心中有困惑难以解答,我倒是可以提点一二。”
“至于孙芸梅平时跟谁往来密切?寺院外头的人我不清楚,但是听说她有个妹妹叫孙海芳,或许只有这个人吧?”
“这个我知道。”顾晨感觉吴大师的回答没有问题。
按理来说,以孙芸梅这种性格,她在外头,的确很难有真心朋友。
孙海芳作为她妹妹,又给予了孙芸梅住宿的地方,可见两人关系密切是肯定的,但两人之间似乎又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于是顾晨继续追问:“那寺院里呢?她孙芸梅经常来这里修行,那她在这里应该也认识不少修行的人,对吗?”
“嗯,要说认识的修行者,倒是有一些,但是孙芸梅平时少言寡语,所以跟她很熟的人并不多,但是我知道的,的确有一个。”
“是谁?”见吴大师开口,顾晨顿时满眼期待。
吴大师咧嘴一笑,说道:“就是现在帮我们寺院修缮房屋的包工头,是个中年胖施主,叫徐德文,好像今晚也住在我们寺院里吧?”
“这个人我知道,今晚我们还聊过。”吴大师一提此人,顾晨便立马清楚,又道:
“可我还想知道,除了这个人外,还有没有其他人?”
吴大师默默摇头。
“难道只有这一个?”顾晨又问。
吴大师默默点头。
“不会吧?这人我们问过他,他也不清楚孙芸梅的下落。”顾晨顿时感觉一阵沮丧。
感觉问过中年胖男子徐德文,又问吴大师,结果两人都不清楚,和就等于是绕了一圈,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吴大师见状,也是咧嘴笑笑,提醒顾晨说:“这个人跟她孙芸梅很熟的,而且孙芸梅家的那间房,之前还是他帮忙将墙壁封死。”
“什么?那堵墙是他徐德文修的?”听闻这个说法,顾晨顿时眉头一蹙,感觉有些意外。
吴大师则是点头笑笑:“没错,这还是两人在几年前,一次在寺院修行的时候达成的默契。”
“孙芸梅想将她儿子的房间,原原本本的保存下来,以此来纪念她儿子,而徐德文刚好又是干这行的,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孙芸梅离开北岭寺院之后,就找徐德文修好了这堵墙,而且徐德文还承诺,这件事情会替她保密,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挺好。”
“可徐德文说,他并不知道孙芸梅的下落。”顾晨听到这样的解释,虽然感觉有些意外,但还是稍显沮丧。
意外的是,那堵墙的修缮者已经找到,也是当年的知情人之一。
而沮丧的是,中年胖男子徐德文,虽然跟孙芸梅老太太关系不错,但是在之前与其沟通的时候,顾晨从徐德文口中,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眼看在吴大师这里可能要徒劳无获,顾晨赶紧又问:“那吴大师,既然你不知道孙芸梅去到哪里?那您能猜测,她可能会去哪里吗?”
“呃……这个……”
面对顾晨的提问,吴大师再次犹豫起来。
看他神情,顾晨感觉这个吴大师应该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果然没过多久,吴大师便跟顾晨提议道:“你倒是可以去吴家巷子附近转转,据我所知,那是她丈夫的老屋,虽然现在已经捐给文物局,成为文物保护单位。”
“但那座老宅附近,毕竟是她孙芸梅与她那失踪的丈夫,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所以,以我对孙芸梅的了解,她是一个极其念旧的人,从她封存儿子房间就不难看出。”
“因此,如果你们想找到她,不妨去吴家巷子那边碰碰运气。”
“太棒了。”得知这条重要线索之后,顾晨直接在羽绒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便签和纸笔,开始做起记录:
“那您知道,孙芸梅丈夫的老屋,是吴家巷子具体哪个地方吗?”
“11弄11号吧?我记得这个数字比较特别,也好记。”吴大师说。
顾晨快速记录下来。
再次抬头看着吴大师,此刻的吴大师,似乎已经疲惫不堪。
想着吴大师白天去其他寺院交流,晚上还走夜路返回北岭山上的寺院,现在凌晨两三点,还在陪自己做口录,实在是有些难为人家。
顾晨也并不是冷血机器,在记录完自己想要的线索之后,便果断结束了问询,站起身道谢说:
“吴大师,今晚真是谢谢您了,打扰您休息,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哪里话?”吴大师见顾晨终于要离开的意思,也是长舒一口气,努力从床上的坐垫上下身穿鞋,准备送送顾晨。
原本吴大师以为顾晨只是一个有困惑的年轻人,向来找自己指点迷津。
想着自己多年来,开道他人的丰富经验,可能用不了多久时间,就能让这年轻小伙豁然开朗,浴火重生。
可吴大师有些大意了,没想到顾晨的身份竟然是警察?
跟顾晨交流,有种被审讯的既视感。
感觉这个顾晨想要把自己身上知道的东西,全部挖掘出来。
这一来二去的,也消耗了自己不少时间和精力。
此时的吴大师,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可大师毕竟要有大师的样子,不能在开导他人的同时,说道一半就睡着。
所以吴大师一把年纪,也是强忍着困意,在跟顾晨坐着交流。
感觉顾晨要是再不走,自己可能都快被顾晨给催眠了。
好在顾晨已经起身,所以吴大师这才松上一口气,缓缓走到门口。
随后对着顾晨微微点头,这才将房门关闭。
走出房间,顾晨也感觉北岭山间寒气逼人,自己只是披着一件羽绒外套,连外裤和袜子都没穿。
冒着寒风,顾晨只能一路小跑返回房间。
……
……
翌日清晨。
早上7点。
顾晨的电话铃声响起,见来电的是卢薇薇,顾晨果断接通电话:“喂,卢师姐。”
“顾师弟,你们醒了没?”电话中的卢薇薇问。
见王警官已经被吵醒,正在伸懒腰,顾晨爽快回道:“已经醒了。”
“那赶紧出来吧,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听说寺院里还有免费的斋饭吃,昨晚肚子饿得咕咕叫,现在是时候补充能量了。”
卢薇薇似乎是饿得不轻,现在正邀顾晨一起去吃早点。
“行,那你们等我们一下,我们马上出来。”顾晨挂断电话,随后对着王警官道:“王师兄,卢师姐约我们去吃斋饭。”
“知道了。”王警官打了记哈欠,不太情愿的坐起身。
清晨的北岭寺庙温度很低,房间也只是普通的砖瓦结构,窗户的缝隙很大,所以并不保暖。
王警官盖着寺院提供的被子,但却依然不保暖。
上头还得再叠加一些自己的衣物。
一觉睡到大天亮,结果双腿还是冰冰凉。
王警官顿时感觉睡在这种地方,简直跟受罪没啥区别。
与其说来这里修行,还不容说是“受罪”更实在。
穿好衣服,王警官问顾晨:“顾晨,昨晚睡的如何?”
“还行吧。”顾晨穿好鞋子,也是随口一说。
“还行?”王警官面带狐疑,也是没好气道:“这地方太冷了,感觉没点烤火的工具,那简直就是受罪。”
“尤其是这窗户,竟然还是古代的那种木窗结构,虽然有装玻璃,但是跟现代的那种推拉窗想必,这种推拉式的窗户,一点不保温,周围到处都是空隙。”
幽幽的叹息一声,王警官也是叫苦连连道:“昨天晚上睡在这边,我都感觉有风吹进来。”
“呵呵,王师兄,来到北岭山上,有地方落脚就算不错了,毕竟这也不是旅馆,人家寺院也不收你钱,知足吧。”穿好衣物,顾晨在房间的洗手间,简单用湿巾擦了擦脸,随后用口在水龙头便装上一口水,简单漱口之后,就算洗漱完毕。
王警官见状,也学着顾晨漱口的动作,弯下身,在水龙头便装上一口水。
顾晨刚一出门,就听见屋内的王警官传来一声惨叫。
“老王怎么了?”站门口等顾晨的卢薇薇问。
“可能是水太凉了吧。”顾晨说。
此时此刻,王警官推开房门,也是苦瓜脸道:“这里是水太冰了,感觉快把我牙给冰没了。”
“老王,别闹,要是被寺院里的和尚听见,他们会生气的,心说给你免费住宿就算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卢薇薇也是提醒着说。
“是啊王师兄,在这里不比在家,有这条件算不错了,这还是在山上,水源紧张,一定要记得节约用水。”袁莎莎也是赶紧附和。
王警官摆了摆手:“我知道了,诶?不是说要去吃免费的斋饭吗?去哪里吃?”
卢薇薇指了指后院的一处方向,说道:“听说厨房和餐厅在那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吧。”王警官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感觉自己快要饿死。
大家一行人,跟随着其他起床的修行者,一起走向了厨房方向。
来到厨房,顿时感觉一股热气从屋内扑面而来,这让寒冷的大家,顿时感觉一阵温暖。
此时此刻,已经有四五人正在排队。
顾晨走到最后一人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昨晚跟顾晨几人聊天的中年胖男子徐德文扭头一瞧,顿时诶道:“是你啊小兄弟?起这么早?”
“嗯,吃完早点,我们也得下山了。”顾晨说。
徐德文咧嘴一笑:“哈哈,昨晚你们住在寺院,应该睡得不怎么安稳吧?我猜你们房间里没有烤火的工具,也没有电热毯。”
“难道你们有?”排顾晨身后的王警官闻言,顿时羡慕不已。
中年胖男子徐德文咧嘴一下:“那是肯定的,我们在这干活,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知道这边的天气。”
“所以,那些烤火的工具,还有电热毯之类的取暖工具,都是我们从山下带上来的。”
“害,早知道跟你们借来用用,昨天睡觉感觉睡在冰窟窿,双脚到现在还没自觉。”王警官想到这里,顿时不由顿了顿腿。
感觉这双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
卢薇薇咧嘴一笑:“就你老王麻烦事多。”
“你睡觉不冷啊?”王警官瞥了眼卢薇薇。
卢薇薇则是咧嘴笑笑,抱住身边的袁莎莎道:“我当然是跟小袁睡在一张床上啊。”
“虽然床是小了些,但是抱在一起睡,真的很暖和。”
“难道王师兄昨晚没跟顾师兄睡在同一张床上吗?”袁莎莎好奇问他。
话音刚落,王警官顿时有些尴尬。
这两个小姑娘抱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可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感觉画风就有些诡异了。
毕竟,这个社会还是对男人的要求过于苛刻。
就比如,大街上,女人之间手牵手,大家都感觉一切正常。
可是要是在大街上看见两个男人手牵手,那可能就要引起非议了。
又或者女人与女人去吃饭,相互喂食,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如果你发现餐厅内,有两个男人在相互喂食,那估计要被人骂成“变态”。
这似乎都已经成为社会上一种默认的正确。
所以当袁莎莎问出这种看似并没有太多问题的想法时,王警官却感觉难为情。
“王师兄,到你了。”这边王警官还在胡思乱想,那头的顾晨已经打好早餐,端着早餐寻找空位。
厨房与餐厅,隔着一道小门。
餐厅则是由数张长桌组成,凳子是长凳。
至于素食早餐,也很简单。
就是一些馒头和小米粥,非常清淡。
卢薇薇坐在顾晨身边,吃得津津有味,不时赞美着道:“顾师弟,平时感觉这馒头也普普通通,在食堂我甚至从来不吃。”
“但是今天感觉不一样,今天的馒头,感觉吃起来格外香。”
“卢师姐可能是太饥饿了吧?这馒头感觉跟我们食堂的馒头差不多。”顾晨也是随口一说。
卢薇薇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可能是吧,这里的小米粥也不错,要是能放点糖就更好了。”
这边卢薇薇还在赞美早餐的素食非常不错,坐在顾晨对面的王警官便提醒着说:“赶紧吃,吃完去找吴大师,看看他今天有没有回来。”
“不用了,我们直接下山就好。”顾晨吃着馒头,喝着小米粥说。
王警官眉头一挑,也是笑呵呵道:“顾晨,你又在说什么梦话?我们来这是找吴大师的,吴大师不在,我们怎么能提前下山呢?”
“王师兄,我……”
“你是不是在梦里见过吴大师啊?”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王警官便调侃的笑笑:
“你们还别说,我昨天晚上,还真就梦见吴大师深夜回来,然后你顾晨起床去找他来着,估计你是梦里跟他相见过吧?”
“呃……”
顾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尴尬了几秒后,也是默默点头:“王师兄,我或许真的在梦里见过吴大师,而且我还把跟吴大师之间的谈话,用笔录记录下来。”
话音落下,顾晨直接从口袋中,掏出昨晚记录的便签纸,放在桌上,推到王警官面前。
王警官目光一呆,单手打开便签纸,带着怀疑的态度查阅起来。
可当看见顾晨密密麻麻记录了许多关于吴大师的口述后,整个人目光一怔。
于是将便签翻到最后,甚至还有落款日期,就是昨晚凌晨3点。
王警官抬头愣道:“顾……顾晨,你真的梦里跟吴大师见过?”
“噗!”听到王警官如此一说,顾晨忍不住憋笑一声,赶紧解释道:“我昨晚本来是想叫你起床的,可是看王师兄累的不清,而且直打呼噜,又不忍心把你叫醒。”
“而且,晚上那个时间段,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吴大师回到寺庙,所以我就一个人过去看看情况,结果还真就碰见了吴大师。”
“顾师弟,你昨晚真的见到了吴大师?”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也是目光呆滞。
昨晚大家都睡得挺死,根本也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顾晨则是默默点头,主动承认道:“没错,昨晚我在吴大师的房间,跟他聊到差不多凌晨3点吧,把该问的东西,都已经问清楚了。”
“真的假的?”闻言顾晨说辞,袁莎莎也是兴奋不已道:“看来顾师兄办事效率就是高,那具体聊了些什么?”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王警官在简单翻阅了一遍之后,将便签纸交给袁莎莎。
顾晨扭头看向身后。
此时此刻,中年胖男子徐德文,正在跟自己的工友一起吃饭,嘴里还在商谈着今天的建设任务。
于是顾晨扭过头来,也是小声说道:“原来那个我们昨晚见到的包工头叫徐德文,就是他当年帮助孙芸梅,将家中的那间房间用砖块封存。”
“原来是他干的?”听顾晨一说,卢薇薇也是颇为惊讶:“那她跟孙芸梅之间的关系应该不错啊?”
顾晨默默点头:“那是当然的,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孙芸梅目前在哪?但是吴大师告诉我,我们可以去吴家巷子,11弄11号去碰碰运气。”
“因为那里曾经是孙芸梅失踪丈夫家的老宅,而孙芸梅是一个极度恋旧的人,或许可以在那边找到她。”
“有线索就行。”卢薇薇现在要求也不高。
至少还是在吴大师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这样一来,总比之前毫无头绪要轻松许多。
剩下的时间,大家都相互传阅了一下顾晨的笔录,大概也清楚了顾晨昨晚跟吴大师聊过些什么。
……
……
早上7点30分。
用完早餐的众人,跟寺院里打扫院落的僧人告别之后,大家便匆匆离开北岭,往山下走去。
找到车辆后,大家又马不停蹄,赶往吴家巷子。
路上,顾晨也是跟众人解释说:“吴大师告诉我,孙芸梅每次来北岭祭祀他儿子,基本都是在寺院祈祷。”
“她跟寺院里的人并不算很熟,主要是性格原因。”
“没错,这个孙芸梅,应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卢薇薇而已大概猜到孙芸梅的性格。
王警官也道:“很意外啊,在寺院里,跟孙芸梅最熟的人,竟然是那个胖胖的包工头,还有那个吴大师。”
“难道这个孙芸梅在外头就没什么朋友吗?现在这个社会,没朋友真的是一件很可怜的事情。”
“不是还有她妹妹孙海芳嘛。”袁莎莎提醒着说。
开车的顾晨也是默默点头:“没错,孙芸梅在外头唯一的熟人,只有她妹妹孙海芳。”
“她丈夫失踪的时候,她尚且还有她儿子做精神支柱,可后来儿子也失踪了,她也开始无心经营自己的生意。”
“而这个世界上,跟她稍微关系紧密点的,也就剩她妹妹孙海芳了。”
“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不怎么融洽。”听着顾晨的说辞,卢薇薇也是补充着说。
王警官啧啧两声,也是不由感慨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孙芸梅孤家寡人就算了,可她的妹妹孙海芳,竟然也是一个人住在那儿。”
“我也注意到了。”开车的顾晨默默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我让何师兄去调查过这个孙海芳,发现孙海芳有过一个很短的婚姻,很早就离婚了。”
“离婚后,几乎就是一个人过,也没有孩子,也没再重组新家庭。”
“那就很奇怪了。”卢薇薇双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女人要是没有孩子,那将来会很孤独的。”
“她姐姐孙芸梅没了丈夫和儿子也就算了,她孙海芳为什么不选择继续结婚?”
“而且现在看来,这年纪一大把,即便要找个老伴搭伙过日子都难咯。”
“现在就算是单身老大爷,也还想找18岁的小姑娘度过余生呢。”
“呵呵,可能这姐妹俩都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吧,心理创伤严重,已经不再相信爱情了,这也说不定。”
王警官也是胡乱猜测。
总感觉这双胞胎两姐妹,这一生都过于坎坷。
都这把年纪,按理来说,都是子孙满堂。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别人家都在抱孙子,可这两姐妹,却一直孤家寡人,看着就让人心疼。
也就在大家各种调侃之际,车辆也很快来到了老城区的吴家巷入口附近。
顾晨将车停在一旁的空车位上,和众人一起下车,开始寻找11弄11号。
在几番询问之后,大家来到了一座小院的门口。
门牌号为11弄11号,跟吴大师提供的地址相符。
大家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老屋。
虽然院落很小,但是建筑却有3层。
而且这种建筑,显然是经过修缮维护。
门边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块介绍牌。
大概内容是介绍这栋房屋的历史,感觉有百年之久。
想想人家百年前就能住上这种房子,显然这孙芸梅的华侨老公家,在当年的家室也是相当显赫。
只是目前这栋老屋,已经归文物局管理。
大门也已上锁,根本是进不去的。
卢薇薇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老宅感慨一番:“难道孙芸梅会出现在这里?”
左右看看,卢薇薇又道:“可这里的巷子看上去非常老旧,也没怎么修缮过,也就这几栋老屋简单加固。”
顾晨掏出手机,打开地图定位,随后发送给何俊超,又在信息内容后语音回复,大概就是让何俊超,帮忙寻找一下附近的监控。
等待何俊超搜寻的同时,顾晨也没闲着,当即将手机相册点开,将孙芸梅的照片亮在路过众人面前,询问一些关于孙芸梅的下落,想要在路过行人中,问得一点线索。
但是很可惜,路过行人几乎无一人知道。
也就在10分钟后,顾晨的电话突然响起。
来电人是何俊超,于是顾晨赶紧划开接听键,问得:“何师兄,查的如何?”
“顾晨,我……我找到了孙芸梅的下落。”何俊超语带哽咽。
顾晨一听,顿时感觉可能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于是赶紧又问何俊超:“何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孙芸梅在年前的确在附近出现过,监控也有捕捉到,当时的孙芸梅,直接在这座老宅,也就是你们目前所在地点,短暂停留了一会儿。”
“后来沿着这条巷子,一直走到尽头,最后就消失了踪迹。”
“走到巷子尽头?然后就消失了踪迹?”顾晨表情一呆,有些没听明白,于是又问何俊超:
“何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巷子尽头没有监控了吗?”
“呃……可以这么理解吧,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巷子的尽头不仅没有监控,还有一条河。”
“一条河?”闻言何俊超说辞,顾晨目光一怔,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孙芸梅可能跳河?”
“对,但是目前我也没法确认,只是从这之后,我在监控中就再也没有发现孙芸梅下落,她就此消失。”
“而且孙芸梅走向巷子尽头的时间,是在深夜,她是在晚上才走到河边去的。”
“深夜跳河?难道是自杀?”顾晨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整个人不由愣在原地,看向巷子尽头方向。
“顾晨,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你们最好去巷子那头看看情况。”
“行,我知道了,谢谢何师兄。”
顾晨与何俊超短暂沟通之后,果断挂断电话。
而此时此刻,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围在顾晨身边。
顾晨刚才跟何俊超的通话,大家也都能听见,感觉孙芸梅或许是在吴家巷子尽头跳河自杀的样子。
“顾师弟!”卢薇薇不知所以的看向顾晨。
“走,去巷子尽头看看。”顾晨此刻也来不及解释,直接带着大家往巷子尽头快速奔跑。
这条巷子并不算长,小跑了大概50米左右,便来到河边。
像江南市这种沿河而建的古老巷子有很多,许多都是成排列分布。
而巷子到尽头,都是这条小河。
而沿着小河又是一条小道,汽车根本通不过,只能步行和骑单车。
而此时此刻,顾晨趴在护栏上,看着清清的河水不由发呆。
反复已经可以想象当晚,孙芸梅落魄的走到河边,然后一跃而下的悲伤场景了。
“孙芸梅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没搞错吧?”王警官心里发慌,感觉这有些诡异。
毕竟,大晚上的,跑这里自杀?这是受到什么莫大的委屈?
顾晨也是摇摇脑袋,不由分说道:“目前来说,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是孙芸梅从这里跳河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何师兄跟我说,这里的监控只能检测到这些范围,孙芸那天晚上来这之后,监控就再没捕捉到她,她就是在这里凭空消失的。”
“如果不是跳河自杀,那又会去到哪里呢?”袁莎莎也是好奇不已。
……
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孙芸梅是在这里跳河自杀的,但是从监控中就此消失,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在这种情况下,通常会被认定为跳河自杀。
所有人站在河边,看着清清的河水,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顾师弟,孙芸梅是晚上几点来到的这里?”卢薇薇问。
“晚上10点左右进入的监控范围,10点10分消失在监控范围,进入到河边区域,之后就再没出现孙芸梅的身影。”顾晨说。
“那孙芸梅会不会坐船离开的?这小河里面,会不会有小船飘过?”毕竟江南市这种河流,许多都是链接大江大河。
因此袁莎莎认为,或许孙芸梅有坐船离开的可能。
顾晨左右观望四周,见周围并没有船只的出现,但还是肯定了袁莎莎的说辞:“小袁,你说的这种情况也的确存在。”
“但是,这附近就有几座横跨河流的小桥,孙芸梅去哪里,附近都能够用监控捕捉。”
“但是何师兄告诉我,附近的监控范围,都没有发现孙芸梅的存在,这说明,孙芸梅当晚,并没有在河边坐船离开。”
“这就麻烦了。”王警官右手背扣在左掌上,也是不由分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人要沉入河底,可就不好办呐。”
“在加上现在都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时间,而春节这段时间,也下了不少雨水,估计这人都不知道冲到哪去了?”
“也有可能被河里的鱼虾给啃食了。”卢薇薇毕竟知道这小河当中,有不少环保部门为了维护生态而放生的鱼虾。
想着尸体如果坠入河中,那必然会被鱼虾啃食。
想到这里,卢薇薇脸色骤变,感觉情况变得复杂起来。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都在抱怨这孙芸梅为何要跳河自杀?
但却见顾晨一直待在河边,冷冷发呆。
卢薇薇走到顾晨身边,问他:“顾师弟,你觉得这是该怎么办?联系打捞队吗?”
“可以。”顾晨微微点头,也是有些无奈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尸体。”
扭头看向卢薇薇,顾晨又道:“可以联系蓝天救援队了,让他们排除水性较好的队员,过来帮忙协助侦查和打捞,最好是带些高精尖仪器过来。”
“没问题,这个我来安排。”王警官经常跟江南市蓝天救援队打交道,也跟蓝天救援队配合过多次,因此直接掏出手机,便开始联系起来。
……
……
40分钟左右时间,两辆贴有蓝天救援队标识的车辆,缓缓驶入到吴家巷子入口。
几名穿着蓝天救援队队服,带着蓝天救援队专业头盔的男子,快步走到王警官联系的小河边。
“王警官。”一名中年胖男子跟老王是老相识,直接走过来握手寒暄:“一接到你电话,我放下手头工作,就联系我们蓝天救援队成员,火速赶来,顾客的车子修到一半,我就丢在那里了。”
“哈哈,真是谢谢你了老齐,耽误你做生意。”见蓝天救援队队员齐军放下手头的生意,过来给自己帮忙,王警官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实际上,蓝天救援队是国内民间的专业、独立的纯公益紧急救援机构。
许多志愿者都经过了专业的救援培训与认证,可随时待命应对各种紧急救援。
由于蓝天救援是以志愿服务为原则,所有大部分成员,其实都是大隐隐于市的普通市民。
队员们平时都有各自的工作,可一旦接到需要救援的请求时,有空的蓝天救援队志愿者,便会迅速集结,带好仓库里的专业装备,火速赶往事发地点进行救援作业。
就拿这次的领队齐军来说,他的职业其实是一家车行的修车师傅,也是打捞组的专业队员。
因此接到王警官电话后,齐军便组织了队内一些有时间出来的救援志愿者,一起过来看看情况。
王警官拍拍齐军的肩膀,将齐军带到河边,跟齐军简单讲解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目前在调查一个案子,这个案子涉及到一位老太太。”
“但是这位老太太,已经从年前消失到现在,一直杳无音信。”
“最后我们经过多方侦查,发现老太太年前的时候,曾经在晚上10点多钟,来过河边。”
“之后,监控就再没出现这位老太太的踪迹,这位老太太也就此消失。”
“所以……你们怀疑这个老太太掉进河里了?”齐军眉头一挑,问道。
顾晨默默点头:“没错,目前没有其他线索,所以我们也只能推断,那天晚上,这名老太太来到河边,随后便发生了坠河事故。”
“但是由于发生在深夜,或许并没有引起周围人注意,所以……”
“我明白。”顾晨话说一半,齐军已经大概清楚了顾晨几天的具体诉求:
“按照你们这意思,这个老太太很有可能掉进河里,那么算算时间有多久?”
“快一个月了。”卢薇薇说。
“快一个月了?”身后一名年轻的蓝天救援队队员闻言,也是不可置信道:
“那就挺麻烦的,你们要知道,这一个月内,江南市都在下雨,这雨水还时大时小的。”
“所以这势必会导致这河水的流速也不规律,这我们都没有水文数据,寻找起来会非常困难。”
“呵呵,不困难我们也不会找你们,毕竟你们蓝天救援队是专业的。”袁莎莎知道这些队员有牢骚,也知道打捞工作,其实难于上青天。
所以袁莎莎时不时的彩虹屁,也是想让这些蓝天救援队想想办法。
齐军眉头紧蹙,也是实话实说道:“老王,我实话跟你说吧,现在这种情况,非常复杂。”
“首先就是时间过长,还有就是打捞的水文情况,我们目前一无所知。”
“尤其是江南市这段时间,连续下雨,水文的流速不好计算。”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王警官也感觉有些头大,毕竟光寻找尸体这一项,就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齐军犹豫了几秒,直接回道:“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就猜到这次任务不太简单,所以,我把专业检测工具带来了,就在车里放着。”
“什么专业设备?是依靠声光探测手段的摄像机?还是图像声呐?侧扫声呐?”顾晨问。
见顾晨还是挺懂行的,齐军不由咧嘴笑笑:“没错,顾队,现在打捞尸体,基本上都得靠这个。”
“如果不依靠声光探测手段的摄像机,以及图像声呐,侧扫声呐,光靠人工寻找,那工作量可大多了。”
“如果说,你人是昨天晚上坠河的,我们人工寻找,在这种小河里,可能需要一天时间,或者两天,再不济,三四天基本上是可以找到的。”
“但是现在都过去快一个月,而且也没有人发现尸体浮现,靠人工就有点难办了,所以只能靠这些专业设备。”
话音落下,齐军对着身边几名年轻队员说:“你们去车上,把这些设备抬过来。”
“明白。”
几名年轻队员闻言,立马转身往车辆方向走去。
回头看着几人,齐军又道:“像这几年来,不幸溺水身亡的事件频频发生,我们在打捞溺水者的时候,使用的方法也会层出不穷。”
“但是在河流水网密布的地区,不少地方都装备了捞尸神器。”
“捞尸神器?”卢薇薇闻言齐军说辞,也是颇感好奇,问齐军:“捞尸神器是什么?机器人吗?”
“呃,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吧。”齐军也是默默点头,若有所思道:
“我记得这玩意儿,是羊城一个姓白的警备法医发明的,那名法医发明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能够保留不幸溺亡者的尊严,能够离开那片伤心的水域。”
“这事我知道。”顾晨闻言,也是默默点头:“那名白法医,6年前是羊城市公安局,番区分局刑警大队的法医,属于技术中队四级警长。”
“我看过他6年前的报道,那时候的他,长时间见证了溺水的悲剧。”
“所以白法医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也经常说,长期以来,水中尸体的打捞工作也是一个难点。”
“由于他们那片管辖的水域地形比较复杂,再雇佣完成打捞作业的时候,所花费的成本也会比较高。”
“所以请人打捞一具尸体,一般需要花费1500元左右,有的甚至要到4000元不等,有时候也会出现讨价还价的现象。”
“而在现实生活当中,水中尸体的打捞,本就是一种脏活和累活,也被人们称为是一种不吉利的工作。”
“所以,如今水中打捞尸体的工作也会越来越少,因此那名白法医在经过长期的观察和经验方面的总结,带领着一些成员,组成了微创新的团队。”
“他们利用自己长期获得的经验,经过力学的计算方法之后,创造出一种水中尸体打捞工具。”
“没错。”见顾晨竟然也知道这些,齐军也是默默点头,附和着说:
“这种工具主要是由钢材制造而成,达到六十五千克,能够车载携带,也能够现场组装,方便使用。”
“反正,当初他们在羊城附近的水域试用,能够快速的完成工作,也达到一定的预期效果,所以称为捞尸神器。”
“这种方法最大的好处是遗体不会留下伤痕,也能够保留遗体的尊严。”
“但是这种东西,我们江南市目前还没有,我也在向上头申请,争取早点配发下来。”
“但是检测尸体的设备,我们这边倒是有些存货,估计找到尸体也就是时间问题,只是现在我们也没有一个大概的区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顾晨知道搜寻尸体的难点所在。
因为这里水网众多,即便孙芸梅在这处地点落水,那尸体有很大可能是被冲到下游。
但是下游又有多个河道分叉口。
孙芸梅的尸体,究竟会被冲到下游的哪出地点?大家不得而知,这才是检测的难点所在。
王警官拍拍齐军的肩膀,也是不好意思道:“所以专业事需要专业人做,这件事情,就麻烦你老齐了。”
“好说,谁让我们是蓝天救援队呢。”毕竟来这也是来帮警方解决问题,齐军虽然也知道,这种条件搜寻尸体,困难肯定不小。
但既然来了,也不会让警方失望。
看着自己的救援队队员,将设备拖到面前,齐军当即开始现场调试,随后示意大家将皮划艇放到河中。
之后,顾晨便看着几人将设备抬入皮划艇中,开始配合岸上人员,向下游展开搜寻工作。
看着众人缓缓离开,卢薇薇也是松上一口气道:“这找尸体可够难的,这个孙芸梅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跳河自杀?”
“可能是心中抑郁吧。”袁莎莎双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卢师姐你想想看,这个孙芸梅,丈夫失踪,打击就不小。”
“可后来儿子也失踪,她身边基本上几个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自己。”
“而且这几年,孙芸梅几乎要经常去北岭祭奠她失踪的儿子,可见心情好不到哪去。”
“即便有北岭的吴大师开导,但似乎一直意难平,我估计她有抑郁症。”
“抑郁症?”王警官闻言,也是咧嘴笑笑:“或许吧,看来连这个吴大师都开导不了的老太太,心里得有多郁闷?”
“这夜深人静时,一个人来到失踪丈夫的老宅附近,安静的跳入河中,那得有多想不开啊?”
“老王,这个孙芸梅,或许是坐在河边,然后一不小心掉入河中的。”卢薇薇也是给出不同看法。
王警官默默点头:“我知道,反正不管是哪种情况?等把尸体打捞上来再说吧。”
“毕竟现在没有看见尸体,我们也不好判断,一切还得看蓝天救援队……”
王警官与卢薇薇还有袁莎莎,三人站在河边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但顾晨却一个人坐在河边的护栏上,看着此时安静的河水,陷入深思。
想起房间内,那些各种摆设的器具,顾晨不太清楚,老太太既然要封存房间,以此来纪念自己失踪的儿子。
又为什么要在隐秘房间被发现后,果断选择跳河自杀呢?
“难道说,这里面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顾晨现在也无法解释。
毕竟,在卖出的老别墅里,偷偷封存一间房,这本身就很诡异。
可现在,房间别发现,老太太孙芸梅转眼之间,便已经知道了消息。
随即便来到了失踪丈夫的老宅附近,选择跳河自杀。
这一切看起来都非常诡异,似乎还有着某些关联。
算算时间,何俊超发现的监控时间,与当初赵科第一次报案的时间,相隔仅仅一天时间。
“如果是这么计算的话,那么赵科那天报案之后,孙芸梅应该立刻就已经清楚,房间被发现的事实。”
“所以她立马去了北岭,祭奠自己的儿子,随后便去北岭寺院找吴大师开导。”
“可经过吴大师开导之后,孙芸梅就立马离开了寺院,来到这里,甚至都没有在北岭寺院过夜。”
“然后,当晚就在这边跳河,微妙也太过随意了吧?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顾晨联想到这些天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也感觉这孙芸梅的行为过于诡异。
尤其是刚接受过吴大师的开导,之后便选择坠河自杀。
“如果说,坠河的原因,是因为在北岭寺院,听了吴大师的某些说辞,受到刺激,那是不是意味着,吴大师跟她说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而吴大师昨天晚上跟我说起的东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顾晨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判断?但如果是这样推理,这个吴大师反而有些受到牵连。
孙芸梅的坠河,到底跟这个吴大师有没有直接关系?顾晨现在越加怀疑。
还有那个叫徐德文的包工头,似乎也有些猜不透。
顾晨清楚记得,昨天晚上,吴大师跟自己说起这个包工头徐德文的时候,记得徐德文是在北岭寺院,与孙芸梅认识。
而徐德文给孙芸梅家的房间砌砖粉刷的工作,也是在北岭寺院商量好的。
那么这期间,有没有吴大师的中介?顾晨感觉自己目前还是一无所知。
“吴大师,徐德文,孙芸梅,孙海芳。”顾晨将这一个个名字默念出来,也是在思考几人的说辞。
“顾师弟。”有些等的不耐烦的卢薇薇,凑到顾晨身边道:
“蓝天救援队的老齐他们,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尸体,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一直待在这里继续等待吗?”
“不用吧。”顾晨抬头看了眼消失在河流拐角尽头的皮划艇,也是若有所思道:
“在这里瞎等,就是浪费时间,蓝天救援队他们要是找到尸体,就让他们直接电话通知我们。”
“没错。”王警官站在河边老半天后,也是扭头同意道:
“我们现在可以先撤,老齐有我电话,发现问题,他们会跟我们取得联系的。”
“这样真的好吗?”袁莎莎苦笑一声,说道:“我们走人,让他们在这干苦力,感觉……”
“没什么感觉,这是他们蓝天救援队的工作,我们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还不等袁莎莎把话说完,王警官便打断了说辞。
扭头看向顾晨的同时,王警官也是笑孜孜道:“顾晨,你应该有下一步计划了对吧?”
“嗯。”顾晨微微点头,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自己刚才的想法,简单跟众人说明了一些。
所有人都围在顾晨身边,听得愣愣发呆。
片刻之后,卢薇薇这才没好气道:“听你顾师弟这么一说,我还真就感觉,这里面的所有人,感觉都是怪怪的。”
抬头看向众人,卢薇薇又道:“就那个吴大师,他不是给人开导心灵的吗?不是替人解决烦恼的吗?”
“可为什么孙芸梅在跟他交流之后,当晚下山来到这里,就直接坠河失踪了呢?”
“难道说,坠河是吴大师让她这么干的?”
“卢薇薇,你瞎说什么?”见卢薇薇在这瞎推理,王警官也是忍不住吐槽道:
“哪有和尚劝人跳河的?你的推理能不能正常一点?”
“我……”
“卢师姐的推理,理论上也是存在的。”
这边卢薇薇还想反驳一下,那边的顾晨便直接打断了说辞。
王警官目光一怔,看向顾晨道:“顾晨,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吴大师是个和尚诶。”
“是啊顾师兄,和尚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行为呢?”袁莎莎也有些看不懂。
但顾晨却是不急不慢道:“你们认为的合理,或许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不合理怎么办?”
“啊?”
“不合理?”
王警官和袁莎莎闻言,二人也是面面相觑。
卢薇薇则是眉头一蹙,赶紧追问顾晨道:“所以顾师弟,你说的某些特定条件是指什么?”
“吴大师跟孙芸梅,在很早之前就认识。”顾晨抬头看重众人,也是缓缓说道:
“这种情况下,就有多种可能,首先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紧密友好?还是存在矛盾,现在还并不好说。”
“其次就是,如果吴大师跟这起事件,有着直接联系呢?万一吴大师要真是这个间接凶手呢?”
“我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多不可思议,都是事实的真相。”
“如果吴大师有问题,那么这种可能性就存在,还有那个包工头徐德文。”
“包工头徐德文?”卢薇薇闻言顾晨说辞,啊道:“就是那个胖胖的中年男子?”
“对。”顾晨微微点头,也是淡淡说道:“孙芸梅家的那堵墙,就是他砌的。”
“而且,他们都是在北岭寺庙认识的,所以孙芸梅才把这活交给徐德文。”
“那么这件事情,有没有收到吴大师的指点?又或者,吴大师,徐德文,还有孙芸梅之间,到底有没有隐藏某些秘密?这些我们都还不太清楚。”
“但是孙芸梅在赵科发现家中的那间隐秘房间后,就立马得知到消息,随后便来到了北岭祭祀儿子,再然后去北岭寺庙见吴大师……”
“再然后,她下山来到了这里,跳河自杀?”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袁莎莎直接接话说。
顾晨默默点头:“所以,你们能从这起事件中,看出什么问题没?”
“嗯,这个消息是谁告诉孙芸梅的,有待查证。”卢薇薇双手抱胸,率先说道。
而袁莎莎则是立马接话道:“能这么快时间,马上得到消息,恐怕是那些帮助赵科装修的人透露出去的吧?”
“而这个包工头胖子徐德文,正好就是搞这行的,他或许能够很快知道也说不定。”
“对。”王警官闻言袁莎莎说辞,也是点头附和:“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现在各行各业都有行业群,没准这件事情,就是给赵科装修的这帮人,偶然间发到自己的行业群里,别这个叫徐德文的包工头看见。”
“毕竟,这也算是一件奇闻,而砌墙的又正好就是他徐德文,所以他在得到消息之后,又第一时间告诉跟他在北岭寺庙关系很好的孙芸梅,所以孙芸梅才能很快知道消息。”
顿了顿,王警官也是靠在河边护栏上,若有所思:“这么看来,似乎解释也非常合理。”
此时此刻,大家又将目光,统一看向了顾晨。
顾晨在众人跟前,来回走上两圈后,也是默默点头,思考着说:
“理论上,这些东西都存在可能性,如果条件成立,那么这件事情的第一个关键人物,就是这个包工头徐德文,是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随后告诉了关系不错的孙芸梅。”
“而我昨天晚上,在吴大师房间,跟他聊天的时候也得知,孙芸梅虽然经常来北岭寺院,但是对于其他一些修行者,关系并不算太熟。”
“毕竟孙芸梅的性格就是少言寡语,但是唯独跟包工头徐德文关系紧密,这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而徐德文在行业群里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孙芸梅,理论上是成立的。”
“而如果这个条件成立,那么这整个事件的第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徐德文。”
“那么第二个关键人物是吴大师?”卢薇薇也是补充着道。
顾晨默默点头:“没错,吴大师就是这第二个关键人物。”
“因为孙芸梅在得知消息之后,虽然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要立刻赶往北岭寺庙,去找吴大师?”
“但是可以肯定,她跟吴大师聊起了隐秘房间的事情,这个也在昨天晚上,我跟吴大师的交流中得到证实。”
短暂顿了两秒,顾晨又道:“而我问吴大师,孙芸梅最有可能去哪里时?吴大师告诉我这边的地点,也就是这里的吴家巷子。”
“很显然,吴大师对于孙芸梅的了解,其实远超常人,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孙芸梅肚子里的蛔虫,基本上知道孙芸梅离开北岭寺院之后的去向。”
“可就这样一个对人心理能够做到如此了解的大师,怎么会猜不到?孙芸梅回到吴家巷子这边,就不会选择跳河自杀呢?”
顾晨话音落下,现场突然安静了几秒。
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似乎都感觉顾晨说的有些道理。
袁莎莎也是挠着腮帮,苦思冥想道:“如果吴大师真的有这么厉害,那么他肯定知道,孙芸梅离开北岭寺庙之后,是肯定去来这里。”
“事实上,他也猜得一点没错,孙芸梅的确来到了这里。”
“只是,孙芸梅跳河,这点难道吴大师预测不到吗?”
“呵呵,小袁,你真当这和尚是神啊?什么都能预测未来?他也只不过是思想比普通人要高深一些,可以帮你解决心中的困惑。”
王警官转身面向小河,双手扶在护栏上,也是感慨万千道:
“其实这种所谓的大师,就跟那些心理老师一样,都是能够给人解决疑惑的。”
“但他们并不能事事预料,否则直接买彩票岂不美哉?”
“老王,和尚买什么彩票啊?你更加不靠谱。”感觉老王同志又在皮,卢薇薇也是调侃几句。
随后,大家都将目光投向顾晨,想听听顾晨的意见。
顾晨则是双手抱胸,淡然说道:“反正,这几个人,我都感觉有问题,也包括孙芸梅的妹妹孙海芳。”
“他们到底谁在说真话?谁又在撒谎?是否隐瞒着某些事?这些目前来说,我们都不清楚。”
“尤其是,这一系列情况,都是发生在赵科发现了那间隐秘房间后。”
“这说明,事情的缘由,皆来自于那个隐秘房间,或许……”
说道这里,顾晨忽然犹豫起来。
卢薇薇赶紧问道:“或许什么?”
“或许……什么纪念儿子?这一切都是谎言?而孙芸梅所谓的失踪丈夫和儿子,可能并不存在?”
顾晨的推测有些大胆,这让在场所有人不由一惊。
袁莎莎也是不可置信道:“那按照顾师兄这么一说,那这里的所有人都在撒谎啊?”
“因为这件事情,是孙芸梅的妹妹孙海芳告诉我们的,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那么第一个撒谎的人就是孙海芳。”
“对。”卢薇薇也是狠狠点头,附和着说:
“这个孙海芳,我现在越来越感觉,似乎有些深藏不露。”
“包括他之前第一次见到我们,我就明显感觉她表情复杂,似乎很不愿意看到我们警察似的。”
“刚开始,我说她是孙芸梅,这个孙海芳还死活不说,要不是你顾师弟出马,她估计都不想打理我们。”
幽幽的叹息一声,卢薇薇努力平复下心情,又道:
“由此可见,她或许是见到我们有些心虚,所以故意装作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其实就是想努力平复自己那恐惧的内心,你说是不是?顾师弟?”
“嗯。”听着卢薇薇的一番解释,顾晨只是微微点头:“卢师姐说的这种情况,我当时没有过多的注意,或许也存在这种可能性吧?”
“如果说,这件事情当中的其中一名关键人物是孙海芳,那么孙海芳从一开始就在编造谎言?”
“毕竟,那个孙芸梅所谓的华侨丈夫失踪,还有儿子失踪,都是她的一面之词。”
“可如果这件事情并不存在,那么北岭寺庙的吴大师,为什么也会认为,孙芸梅每次来北岭山上,就是为了祭奠她失踪的儿子呢?”
“如果说,吴大师也能够作证,但实际情况又并非如此,那么就说明,吴大师其实也被骗了?”
“又或者,吴大师其实也知道真相,他只是也在帮助孙芸梅撒谎,欺骗我们警方?”
顾晨话音落下,现场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相互看看彼此,似乎这种推测,已经开始颠覆大家本来的认知。
原本应该发生的情况,在现在全盘推翻之后,大家却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让众人一时间思绪混乱。
袁莎莎也是双手搓了搓脸,没好气道:“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吴大师的确非常可疑。”
“单从孙芸梅在离开北岭寺院,跟吴大师告别之后就跳河自杀,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如果孙芸梅将自己的烦恼告知给吴大师,换来的本该是一些开导,如果孙芸梅想开了,完全不会去做啥事。”
抬头看着众人,袁莎莎也是一脸认真道:“所以,那天在北岭寺庙,吴大师跟孙芸梅最后一次相见,吴大师跟孙芸梅之间的谈话就很诡异。”
“他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卢薇薇一脸沮丧,也是实话实说道:
“如果这个吴大师,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一些说辞,才导致孙芸梅跳河自杀的话,那他打死也不会承认那些说辞。”
“所以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告诉吴大师。”王警官也是提醒着说。
顾晨双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道:“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去那栋老别墅再看看。”
“另外,检查完老别墅之后,我们得立刻返回芙蓉分局,去证物存放室,查看一下从那边带出的刀具,看看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特殊秘密?”
“我同意。”卢薇薇举手赞成。
“我也同意。”袁莎莎也附和着说。
王警官苦笑一声:“既然大家都这想法,那我也没意见,现在就去,得抓紧时间了。”
大家在河边短暂交流之后,便驱车赶往安心小镇。
赵科的别墅大门外,顾晨从前来送钥匙的赵科手中取来钥匙,这才又问赵科:
“赵科,你老实跟我说,你当初买下这栋别墅的时候,那个房主孙芸梅,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呃……”
赵科将房门打开之后,走到客厅,也是苦瓜脸道:“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
“你说的只是大概,而我们要听详细版本。”卢薇薇也是提醒着说。
毕竟,这起事件的起因,就是来自于这个被封存的隐秘房间。
因此大家现在调查的重点都在这里。
由于并不清楚当年交易的具体细节,因此这次大家过来,也是想听听赵科的解释。
大家来到客厅,暂时没有先前隐秘房间,而是来到客厅沙发位置,随意坐下。
赵科坐在众人的对面位置,双手抱拳,托着下巴,看着众人犀利的眼神盯住自己时,也是努力回想着道:
“我记得,我是在网上看到的出售信息,那时候,我身边有朋友在这边购置房产,感觉性价比挺高。”
“而且,听说这边还要开发下去,升值空间很大,加上我老婆也喜欢这边的房子,我就根据网上发布的信息,找到了联系电话。”
“是房主孙芸梅本人的电话吗?”顾晨问他。
“是的,是孙芸梅的电话。”赵科默默点头,继续解释:“因为我看到的房源信息显示,这是房主出售,不存在中间商赚差价,是没有中介费用的。”
“所以当天我在电话中,跟孙芸梅简单交流了一下,我问她具体价格,是不是跟网上说的一致?她说是,如果我有意愿购买,可以自己过来看看。”
“所以你就过来了?”袁莎莎说。
赵科微微点头:“有便宜不赚我傻呀?而且我听电话里的声音,是一个老人,感觉跟老人讨价还价,应该会比较容易,所以当天我就开车带着我老婆过来看房。”
“而且接待我们的,正好就是孙芸梅本人。”
“那后来呢?你们之间的具体谈话内容有哪些?”顾晨继续追问。
赵科努力回想了几秒,又道:“主要就是一些房屋的具体情况,就比如年限啊?房产证什么的?”
“因为害怕这栋房子不是老太太的,所以我们要求看房产证,结果发现没有问题。”
“反正整个交流下来都挺顺利,老太太除了价格不肯让步之外,几乎是有问必答,很有耐心。”
想了想,赵科似乎又想起什么,赶紧又道:“哦对了,我跟这个孙芸梅老太太商谈价格的时候,她有一个附加条款。”
“附加条款?”袁莎莎闻言,也是不由一愣:“那她说的附加条款是什么?”
“就是装修风格不能随意改动,这是底线,因为她告诉我,这栋房子,有着她太多的回忆。”
“噗!”听闻这个附加条款,卢薇薇也是忍不住噗笑出声:“这算哪门子附加条款啊?”
“哪有人家买来自住的别墅,还不让装修?”
“是啊,买卖结束之后,这栋房子就跟原房主没有任何关系,她凭什么要求不能装修?”王警官也是咧嘴笑笑,感觉这种奇葩问题,的确让人笑掉大牙。
但赵科却是一脸认真:“我没有骗你们,当时这老太太态度坚决,说只要我将房屋的原貌保留下来,也好给她留个念想。”
“她就把这栋别墅,用我们之前谈好的价格成交。”
顿了顿,赵科又道:“你们也知道,我买这套房,花费的价格,比其他附近的房源要便宜。”
“老太太虽然要求古怪,但耐不住便宜啊,想想这老太太,或许是因为对这座老别墅注入了太多感情……”
“等等。”这边赵科话音未落,顾晨却突然打断道:“那按照这种说法,你跟这个老太太孙芸梅之间,之前就有过协议,是不能对房屋随意装修的对吗?”
“呃……”
闻言顾晨说辞,赵科直接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道:“也……也不全是。”
……
客厅内。
赵科模棱两可的回答,反倒让大家产生迟疑。
要知道,这件事情,全部都是由赵科装修引发的。
如果之前赵科就跟原房主孙芸梅有过协议,不准对房屋进行装修,那么现在这件事情,赵科也有一定责任。
因为赵科并没有按照之前购买房屋时候的协议来执行。
可想想之后,大家感觉哪有这样的协议?的确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好了。”感觉这赵科是话里有话,王警官也是催促着说。
赵科眉头紧蹙,也是实话实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虽然我们之前有过协议,但是老太太只是要求房屋的整体装修不要改变。”
“如果我要装修自己的房间,她没意见,但如果我能忍受这种原有的装修风貌能够一直保持下来,他愿意低价出售。”
“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顾晨调整好执法记录仪,又问。
赵科也是挠挠后脑,有些后悔道:“当时感觉还挺奇怪的,毕竟这种要求看上去过于奇葩。”
“可一想到这老太太或许是对这座老别墅有感情才这么说的。”
“我只要不对房屋的整体装修构造进行大的改动,就能节省一大笔购房费用,想想也挺划算。”
“而且原有的装修风貌,我也挺喜欢的,想想就答应了。”
“那就是说,是你违法协议在先?”卢薇薇抬头看着赵科,问他。
赵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算是吧,想着都已经过去几年,估计这老太太应该也已经去到国外,跟他亲友一起生活。”
“所以,我想着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稍微对一些结构进行装修,等木已成舟,她也那我没办法。”
“可谁知道?虽然我没有遵守诺言,但是这老太太也坑我,她竟然在客厅里,单独用一堵墙,封存了一个隐秘房间。”
“那这事算起来,你跟这个老太太孙芸梅之间,都有责任,那你还好意思找她?你就不怕……”
卢薇薇想到这里,却突然欲言又止,赶紧追问赵科道:“诶?赵科,你们之前签订的那个协议,老太太有没有说,如果你违法规则,将受到什么处罚?有没有这个条款?”
“呃……”
闻言卢薇薇说辞,赵科显得有些慌张。
袁莎莎一瞧就有猫腻,直接戳穿道:“还是有的,对吧?”
话音落下,现场空气突然短暂安静,
赵科挠挠头皮,也是没好气道:“其实要说惩罚条款,也是有的,无非就是需要缴纳一定的处罚金,比例还挺高的,几乎是原房价的差价部分。”
“那你还找老太太?”王警官一脸懵圈,也是无语道:“把她找回来,然后你再给她缴纳一笔处罚金?”
“可这房子我不想要了。”赵科也是说的非常直白,直截了当道:
“现在的问题,不是缴不缴纳处罚金的问题,而是这房子,我老婆跟我都不想要了。”
“即便要缴纳处罚金,我们也认了,但是我们希望把这房子重新还给老太太,她把购房款还给我们。”
“呵呵。”听到这样的要求,卢薇薇也是不由干笑两声,说道:
“赵科,你觉得这可能吗?”
“不可能啊,但是我得争取啊。”赵科现在也是有些头大,不停的与众人倒苦水道:
“现在这种情况,很明显,房价虽然比三年前涨了不少,但是我这房子里面出了这档子事,肯定是卖不出去的。”
“我现在还不赶紧把钱收回来,那我岂不是要成冤大头了。”
赵科的回答,的确让王警官有些无力反驳。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赵科违约装修,则需要向老太太缴纳一定的处罚金。
可老太太也隐瞒了老别墅里,有隐秘房间的事实。
这势必导致大家会以为这座老屋,之前是一座凶宅。
现在大家对凶宅的态度,可并不太友好。
不仅会影响周围区域的房间,自己这栋房子,也将很难出手。
所以这才是赵科宁愿多处缴纳金,也要想办法将这栋老别墅还给老太太的真实意图。
卢薇薇幽幽的叹息一声,也是没好气道:“原来你赵科心里,还藏着这么多想法啊?你早说不就得了。”
“这事……不好说。”赵科左手扶额,也是一脸无语。
要知道,这事出在谁身上,都是一个包袱的存在。
顾晨摆手打断了说辞,也是继续说道:“我现在不管这些,总之,老太太孙芸梅目前下落不明,我们也在积极寻找当中。”
“如果能找到她自然是最好,但是也请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顾晨为什么要这样说?
很明显,孙芸梅可能已经不在人世,这点顾晨比谁都清楚。
只是这件事情,顾晨不好和赵科明说。
但赵科也不傻,自从顾晨给了自己孙芸梅的下落之后,赵科就去往北岭,找寻过孙芸梅的下落,但是却并没有收获。
原本还想让警方帮忙找到孙芸梅,可现在警方却来到老别墅,可见警方也毫无收获。
“最坏的打算,是找不到孙芸梅对吗?”赵科问。
顾晨默默点头。
“那就是说,我这房子,可能是卖不出去了对吗?”赵科又问。
顾晨缓缓回道:“你把房子卖回给孙芸梅并不现实,但是卖给其他人,或许还有可能。”
“不行的。”赵科直接摇摇脑袋,郁闷着道:
“我这房子出了问题,也解释不清,旁边几栋老屋的房间都受到波及。”
“尤其现在原房主也找不到,我更是解释不清,现在没有人可以作证,这套老别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凶案,你这叫我怎么办?”
“我们会想办法给你证明的。”袁莎莎说。
赵科摇摇脑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们警方的话要是有用的话,那直接就可以干预房价了。”
“我也不想说什么?就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找到孙芸梅,我现在都快被我老婆骂惨了,房子要是转手卖不出去,这些钱就砸手里了。”
“房子不是用来炒的,是用来住的,自己住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难道你们买房不就是为了能够自己住的舒服吗?”
感觉这赵科两夫妻,是成心给自己找郁闷,卢薇薇也是实话实说。
赵科默默点头:“话虽如此,但是出了这档子事,重新走进整间屋子,我都感觉挺诡异的。”
“以前不会感觉很意外,可现在每到客厅,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被墙壁封存了3年之久,或者更长的隐秘房间。”
“这汗毛都会忍不住竖起来,别提多闹心了,现在让我住在这里,那简直就是受罪。”
“好了,我知道了。”大概从赵科这里,全面了解了一下孙芸梅与他之间的交流细节。
顾晨将笔录本收起。
感觉现在可以去密室看看。
于是顾晨重新从装备中,取下强光手电筒,走到封存的房间门口。
将警戒线撕下之后,穿戴好手套脚套,戴上口罩和头套,顾晨率先走了进去。
“顾师弟。”卢薇薇也跨过破损的墙壁,紧跟其后。
两人先后来到密室深处。
而王警官和袁莎莎则站在外头。
顾晨扭头看向卢薇薇,道:“卢师姐,你去房间左边搜查一下,我去右边,这次一定要仔仔细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线索。”
“明白。”知道这个房间,才是问题的根源。
尤其是之前大家在讨论之后,发现孙玉梅的坠河,似乎还跟北岭寺庙的吴大师有关。
甚至跟修筑这堵墙的包工头徐德文也有关系。
因此,大家将调查重点,放在这间密室里。
所以顾晨要求检查格外仔细,也是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之前没有注意的细节。
将强光手电照在书桌张,顾晨站在面前,低头观察。
书桌上,所有物品依旧如初,除了之前从书桌上取走的刀具之外,留下几道印记,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顾晨再次来到那名死者的肖像面前,愣愣发呆。
“整个房间,如果真的是孙芸梅死去儿子的房间,那名这张照片最能说明问题。”
“可是那个年代,身份证信息输入的并不完整,甚至有些人或许还没上户口。”
“就这样调查孙芸梅的家庭情况,的确有些困难,可难道,孙芸梅在这里就没有其他亲人吗?为什么只有双胞胎妹妹孙海芳一个亲人?”
“而且,孙海芳也是孤家寡人,这很奇怪。”
见顾晨一个人站在照片低下自言自语,卢薇薇凑过来问:“怎么了顾师弟?有问题?”
“卢师姐。”顾晨扭头看向卢薇薇,说道:“如何可以证明,墙壁上挂着的肖像,就是孙芸梅的儿子?”
“呃……”
面对顾晨的询问,卢薇薇犹豫了一下,也是若有所思道:“可能……长相吧?毕竟你看这照片,那名男子的样貌,的确跟我们见到的孙海芳有些相似。”
“儿子一般是像母亲的,而且孙海芳跟孙芸梅又是双胞胎,所以照片上的男子,也跟孙芸梅长相相似。”
顿了顿,卢薇薇又道:“或许……这就是依据之一吧?”
“可能是吧。”顾晨默默点头,随后找来旁边一把木椅,整个人直接站在木椅上,双手扶住相框,开始往上一提。
顾晨将挂在墙壁上的相框,直接取下。
拿到卢薇薇面前,顾晨轻轻吹了吹灰尘,说道:“但是仅凭一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毕竟,孙芸梅的儿子是不是长这样?现在还无从说起。”
“而且,这张照片如果是真的,那么年代感肯定是有的。”
“她孙芸梅都一把年纪,那么她儿子要是活到现在,也是一个中年大叔了,所以照片最少也有几十年。”
“所以……”卢薇薇似乎已经猜到了顾晨的意思。
顾晨默默点头:“所以,这张照片的真伪,还需要拿去验证一下。”
由于光线的原因,顾晨无法在房间内辨别相框的真伪,因此需要拿到外头去验证。
于是便将相框暂时交给外头的袁莎莎。
要知道,从顾晨推理这一系列事情,都跟这些之前所列出的关键人物有关时,顾晨就感觉,孙海芳的话也有必要进行验证。
如果所有人都在隐秘某个真相时,那么你根据谎言去做调查,得到的也终究是谎言。
因此顾晨现在反其道而行之,先否定之前的线索来调查。
就比如,这间房,是否真的是孙芸梅儿子生前的房间?这个现在还有待商榷。
又比如,孙芸梅的儿子,是否这个人物真实存在?顾晨目前也不得而知,需要多方求证。
最关键的是,顾晨现在无法确定孙芸梅的亲属。
单凭一个双胞胎妹妹孙海芳的一人之词,似乎也很难具有权威性。
看似简单的一切时间,背后似乎是暗潮涌动。
如果孙芸梅没有从当晚的视频中消失,或许顾晨并不会在意这些。
可现在,孙芸梅可能坠入河中的情况,反复将整件事情弄得诡异起来。
如果孙芸梅身上没有藏着某些秘密,那她为什么要跳河自杀?
又或者,她的死因另有蹊跷?这些顾晨暂时还不得而知。
又是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各种搜查,顾晨基本上快把房间翻个底朝天,但却依然毫无收获。
抬头看了眼依旧在搜查的卢薇薇,顾晨问道:“卢师姐,你检查的如何?”
“已经检查好几遍了,没有任何搜寻价值。”卢薇薇感觉腰都快直不起来。
刚才为了搜寻可疑线索,卢薇薇躬着腰,已经在床底下搜索好半天。
这要是有所发现还好说,可就是一无所获。
顾晨微微点头,提醒着说:“差不多了,我们扯。”
“好嘞。”卢薇薇等顾晨这句话很久了,直接锤了锤后背,这才在顾晨的搀扶之下,走出了诡异房间。
顾晨随后也跳了出来。
端着相框的袁莎莎,赶紧上前问道:“顾师兄,你们检查的如何?”
“没有发现。”顾晨淡淡说道。
卢薇薇也是垂头丧气:“就这么点地点,再怎么搜也就这样了。”
“那这个相框什么情况?”王警官也是指着袁莎莎手里的相框道。
顾晨咧嘴一笑:“没什么,带去市局技术科做个鉴定。”
“行吧。”感觉房间也搜查的差不多,王警官也是无奈说道:“所以,我们该撤了?”
“走。”顾晨没犹豫,直接带着大家重新将封条做好,这才一起走出别墅,将别墅大门的警戒线重新拉起。
随后,顾晨开车,带着大家一起赶往市局技术科。
……
……
下午2点30分。
蓝天救援队那边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但此时的顾晨,却依旧将相框带到技术科检测室。
刘法医和高川枫一脸懵圈的看着顾晨手里的相框,有些哭笑不得。
刘法医也是淡笑着问道:“顾晨,这相框什么情况?”
“能帮我鉴别一下具体年份吗?”顾晨说。
刘法医抿着嘴,也是笑笑说道:“我们又不是古董鉴定专家,不过……”
想了想,刘法医又道:“不过,我们经历而为吧,这事交给高川枫。”
“交给我?”闻言刘法医说辞,高川枫顿时苦瓜脸道:“师傅,您不是鉴定古董的专家,那我也不是啊,这事交给我,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了?咱们检测室里,这么多仪器设备,你试试看。”刘法医也是毫不客气。
毕竟这种锅,还得让徒弟来背。
高川枫一脸郁闷,却也只能勉强接受道:“那行吧,我只能说,试试看。”
“毕竟,检测尸体什么的,我比较在行,可这相框确定年份,的确有些难为我。”
“别抱怨了,检测不出也不怪你。”卢薇薇也是笑笑说道。
本来将这老旧相框带到这里,大家也没抱太多希望,只是用肉眼很难识别这种老物件的具体年份,所以才想依靠市局技术科,想想这帮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
可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在难为人家。
顾晨其实要求的结果也很简单,就是相框和照片中的人物,最好跟孙芸梅的儿子相符。
具体表现在年份方面,只要能对得上,那说明这人真实存在。
还有就是,照片也有些损毁的痕迹,因此顾晨想让刘法医和高川枫,将照片在不严重损毁的情况下,竟可能的扫描出来。
这种脏活,最好也一并交给市局技术科,也省得自己那边各种麻烦。
可就在高川枫戴上白手套,准备接手这个脏活时,相册背后的卡件刚一扳开,就发现一片薄薄的物品直接跌落在地面上。
“什么东西?”顾晨眉头一蹙,赶紧蹲下身仔细查看。
“是……是一片叶子?”卢薇薇戴着手套去捡,但却发现,似乎怎么都捡不起了,顿时抱怨着道:“这叶子也太薄了吧?怎么跟张纸一样薄?”
“可能是铜片做的吧?”顾晨也感觉这片叶子过于古怪,形状跟枫叶相差无几,但就是很薄,跌落在地面,用手根本捡不起来。
“让我来。”刘法医从工具台上,取来两只长镊子。
随后左右手同时开弓,这才勉强将这片薄薄的叶子夹起,起身亮在众人跟前。
借着检测室里的灯光,大家顿时围拢过来,仔细观察。
卢薇薇不由感慨:“这应该跟顾师弟说的一样吧?可能是铜片做的?可铜片能做到这么薄?那这工艺也太牛了吧?”
“不,不是铜片。”袁莎莎盯着刘法医镊子上的叶子,也是不由感慨道:“这或许……是片金叶子。”
“金……金叶子?”听闻袁莎莎说辞,王警官将头靠的更近,各种左右观察,让刘法医调整角度,愣是看得云里雾里,不由喃喃道:
“可这也不好判断啊?看颜色,的确像是铜做的,但也像金子做的。”
“王师兄,信我,绝对是金的,这种金叶子的光泽,跟铜叶子完全不同,我家就有……”
话说一半,袁莎莎忽然短暂停顿了一下,这才又道:“我家就有在外头旅游的时候看到过,绝对不会错。”
“小袁对金子方面认知还是很强嘛。”顾晨也是咧嘴笑笑,点头说道:
“这或许真的是金叶子,而非我之前所认为的铜叶子。”
“是吗?”卢薇薇表情一呆,也是看向顾晨:“那怎么分别?”
“因为金子色泽鲜亮,呈金黄色,而表面颗粒密度细腻。”
“而铜色则比较暗沉,偏红,表面粗糙。”
顾晨接过刘法医手中的镊子,将这片叶子拿在跟前,也是仿佛观察,这才又道:
“还有就是,同等体积的质量差别,金子的密度比铜大,则同等重量的金子体积小于铜。”
“如果放进装满水的杯子里,排开的水质量小,即是金,反之则是铜。”
“嗯。”刘法医听闻顾晨的说辞之后,也是微微点头,同意着道:
“论颜色来说,金子的色泽的确是鲜亮,呈金黄色,其实区分黄金真假的方法也有许多,就比如刚才顾晨所说的,看颜色。”
“黄金首饰纯度越高,色泽越深。”
“而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掂重量,黄金饰品托在手中应有沉坠之感,假金饰品则感觉轻飘飘的。”
“另外还有听声音。”顾晨也继续补充着道:“成色在99%以上的真金,往硬地上抛掷,会发出吧嗒声,有声无韵也无弹力。”
“假的或着成色教低的黄金,声音脆而无沉闷感,一般发出‘当当’的响声,而且声有余音,落地后跳动剧烈。”
“我还知道一种。”见刘法医和顾晨都发表了对金子的看法,袁莎莎也赶紧又道:
“还有就是,如果是一般的国产黄金饰品,那都是按国际标准提纯配制而成的,并且会打上戮记。”
“就比如‘24K’标明‘足赤’或‘足金’,18K金标明‘18K’的字样。”
“也对哦。”王警官闻言,也是默默点头:“我给我老婆买的那些金首饰,上面一般都会有这些标识。”
“如果这片叶子的金子做的,那应该也有吧?”
话音落下,顾晨直接手持镊子,将叶子正方翻看。
除了上面有些奇怪的纹路外,却并没有任何标识。
王警官顿时有些尴尬,也是吐槽着道:“所以,这上面没有?”
“没有也不代表这就不是金子,还是有其他方法可以证明。”顾晨顿了顿,仔细回想了几秒后,这才又道:
“我记得,用手弯一弯,如果柔软的则是黄金,放入稀酸里面,有气泡冒出的是假黄金,还有放在火上烧等方法。”
“因为铜和黄金的颜色几乎都是一样,用肉眼其实很难辨别铜和黄金。”
“但是纯金柔软,硬度低,用指甲能划出浅痕,牙咬能留下牙印。”
“而成色高的黄金饰品,比成色低的柔软,含铜越多越硬,折弯法也能试验硬度,纯金柔软,容易折弯,纯度越低,越不易折弯。”
“没错。”刘法医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放入稀酸里面,有气泡冒出的是假的,因为假货多掺有锌,会与酸反应。”
“放在火上烧也可以,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嘛,假金子由于含有铜,在火烤下会被氧化成黑色的氧化铜。”
“加热后放到乙醛溶液中,变红的是黄铜,也就是假黄金。”
“哈哈,还有这么多门道?”听着顾晨和刘法医在这讲解,卢薇薇也是淡笑两声,说道:
“可我们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好像并不是这片叶子,到底是金是铜的问题?”
“而是,这个相片到底是真是假。”
“好吧,这个交给我。”高川枫感觉也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从相框里,突然调出这么一片金叶子,的确让人很费解。
为了查明这相框当中,还有没有其他东西,高川枫继续往下倒了几次,又检查了几遍。
在确认没有异常之后,这才开始对相框内的照片展开检测工作。
高川枫先是见相片放在强光下,用扫描仪器扫描进入电脑当中,随后开始用刻刀,切下一小块照片,放入仪器中展开检测。
毕竟检测年份不是自己的强项,感觉顾晨是找错了人,他更应该去找鉴宝专家。
可是在一系列检测之后,高川枫突然有些迟疑,整个人愣在当场。
“怎么了?”等待结果的顾晨见状,也是赶紧走过来问。
“顾晨,你带来的这张照片,可能是伪造的。”高川枫突然扭头看向顾晨说。
“伪造的?理由呢?”顾晨表示不解。
“照片上色有问题。”高川枫眉头一蹙,也是缓缓说道:
“一般这种老照片,都是胶片拍摄之后,洗出来的。”
“而上色分为水彩和油彩两种,都是在照片洗印出来之后,再在上面涂上颜色。”
顿了顿,高川枫又道:“上色类似于绘画,油彩是用粗细不等的毛衣针缠上脱脂棉,再蘸上各色颜料,在照片上慢慢的揉色。”
“而水彩是用毛笔在照片上着色,人物的服装、肤色都力求逼真。”
“因为是后期上色,所以衣服的颜色可以由顾客挑选,照相时穿的是红衣服,不喜欢的话,可以让上色师傅给染成黄的。”
“而之后,又有了按光线养油彩的分面方法,着色技术日益精湛,做出来的照片形象也更加丰富,色彩也更加鲜艳。”
“所以呢?”顾晨问。
高川枫犹豫了一下,也是缓缓说道:“所以,水彩显得通透、平滑,油彩色实且表面有微粒,油彩的色彩保存时间比水彩的长。”
“而上水彩要先上色,然后再修复瑕疵,而上油彩,就先修照片再上色。”
“反正我记得以前跟我师傅刘法医在研究这方面,也接触过一些,也跟一些照相馆的老师傅学习过一些专业的东西。”
“没错。”听闻高川枫说辞后,刘法医也是淡淡说道:
“这种油彩是用管装,就如现在眼药膏般大小,分为12、24色。”
“水彩是装订成本,分12、18色,当时一张相同大小的油彩上色照片,价格是水彩上色照片的3到4倍,水彩上色照片是黑白照片的1.5倍到2倍。”
“这些东西,我们之前也的确去研究过。”
“原来是这样?”顾晨在得知了这些情况之后,又看了看面前的照片,不由咦道:“所以这张照片?”
“是用现代工艺的油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但是经过了一些做旧处理,可能使用过一些做赝品的机构尝试用的技术。”
“总之,这种工艺,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那个年代的,这张照片,看似年代感十足,但其实就是最近几年才做出来的。”高川枫也是根据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跟顾晨说明情况。
闻言高川枫说辞,所有人不由一愣。
感觉这照片竟然也是假的?
“可是,这个孙芸梅为什么要把这张照片作假呢?难道说,她想隐瞒什么?好让大家相信,这的确是一张她儿子当年的照片?”
“那会不会是孙芸梅想要还原当年他儿子照片的本来样子?”袁莎莎说。
顾晨摇摇脑袋:“没必要,以现在的照片修复技术,即便她孙芸梅的儿子,当年的照片有损毁现象,她完全可以找一些修图师傅,将照片原本的样子,用电脑修复。”
“可是这张照片,却利用了一些现代工艺,却依然做成具有厚重年代感的样子,感觉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孙芸梅到底想干什么?”卢薇薇现在也不淡定道:
“之前在发现自己老别墅的隐秘房间,被现在的主人发现之后,就立马赶去北岭山上祭奠儿子,甚至还跑去北岭寺院,找吴大师开导。”
“结果离开北岭寺院,就直接去往她失踪丈夫的老宅,然后就坠河失踪,到现在都杳无音信。”
顿了顿,卢薇薇又道:“可现在,我没在隐秘房间内,却又找到这张奇怪的照片,关键这照片立马还藏着一片金叶子,就连照片都是赝品,她到底想干嘛?”
话音落下,现场突然间短暂的安静了几秒。
王警官若有所思道:“难道说,这个人压根也不少孙芸梅的儿子?”
……
孙芸梅目前下落不明,可就连孙玉梅家中的照片竟然也是伪造的。
接二连三的状况,让大家有些措手不及。
要说查户籍,何俊超那头只能查到孙芸梅的户籍为本地人,可除此之外,其他户籍情况,电脑上基本都没有任何记录。
由于年代久远,孙芸梅的身份问题,顿时又成了一个大难题。
“难道全是假的?孙芸梅并没有儿子?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她妹妹孙海芳在撒谎?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顾晨眉头紧蹙,现在摆在面前的情况已经非常清楚,这个房间的真正秘密,似乎还有待查证。
卢薇薇凑到顾晨身边提醒说:“顾师弟,你可记得?我们所调查的这一切行动,都是在根据她孙芸梅的妹妹孙海芳提供的线索基础上。”
“如果这条线索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那我们调查的方向,显然也会出问题。”
“就比如……”
想了想,卢薇薇又道:“就比如她孙海芳说,她姐姐孙芸梅,经常要去北岭祭祀她失踪的儿子。”
“那如果这个儿子他并不存在,那她去北岭的目的是什么?”
“是去找北岭寺庙的吴大师。”顾晨扭头看向卢薇薇,直接接话说:
“如果孙芸梅去北岭的目的并不是去祭祀她失踪的儿子,那么她去北岭,显然真正意图是去找吴大师。”
“而如果是这样,那去北岭祭祀,显然就是一个幌子。”
“如果这个吴大师有问题,那么孙海芳也会有问题。”
“害,怎么会这样?”听着顾晨和卢薇薇的讨论,王警官也是来回走动,不停思考。
随后看向顾晨道:“看来我们被耍了,这个孙海芳,我觉得,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好好审问一下,看看她还有哪些地方瞒着我们?”
“没错。”顾晨也认可王警官说辞。
现阶段,孙海芳似乎才是这条线上最为可疑的人物。
于是顾晨提议道:“我们先会市局,把孙海芳的情况再好好调查一下,之后再把她叫到芙蓉分局问话。”
“就这么干。”王警官现在也想不出其他方法。
几人在技术科检测室,简单商议了片刻之后,大家这才告别了刘法医和高川枫,直接往芙蓉分局赶去。
……
……
下午4点。
刑侦队办公室内。
所有人都围在高川枫身边,盯着高川枫查询的进度。
高川枫也是一脸无奈,反复搜寻结果之后,这才回头看向顾晨:“顾晨,能查到的只有这些。”
“孙芸梅,由于年龄的问题,所以她的户籍登记比较简单,有一个儿子,出生年月也比较久远,一直处在失踪状态,这是真的。”
“而孙海芳,她的户籍登记算是比较详细,显示曾经跟丈夫离婚后,便独自生活,一直没有再婚。”
“所以说,孙芸梅的确有一个儿子?”顾晨短暂沉思几秒,又问何俊超:“能不能查到孙芸梅儿子的具体照片?”
“开什么玩笑?”被顾晨这么一要求,何俊超当即身体向后一缩,也是苦笑不已道:
“这都什么年代的人了?那个年代,还没有互联网呢?要说她孙芸梅儿子的照片,那在网上也根本查不到。”
“那就是说,网上查不到她孙芸梅的儿子具体长成什么样子?那这伪造的年代感照片,很有可能是电脑合成的?”
顾晨双手抱胸,也是若有所思,嘴里继续喃喃道:
“可真是这样的话,那伪造这个身份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隐秘房间被发现,编造一个合理的借口?”
“那如果这是借口,也就是替这个房间打掩护,可目的呢?”袁莎莎表示好奇。
王警官也道:“小袁说的很对,如果这个假照片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这个房间被发现后的一种说辞,那掩护这个房间的目的是什么?”
“不对。”顾晨忽然打断了众人的说辞,随后提醒着说:“王师兄,你还记得那片金叶子吗?”
“金叶子?”被顾晨一提醒,王警官顿时恍然大悟:“对呀,那片金叶子,是从相框里掉出来的,说明金叶子之前一直藏在相框里。”
“如果这个相框是用来掩护房间的用途,那金叶子到底什么情况?难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袁莎莎来回在众人跟前走上两圈后,也是双手抱胸,抬头看着顾晨说:“顾师兄,那这个孙海芳,她会不会知道金叶子的事?”
听闻袁莎莎的说辞,顾晨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复思考片刻之后,这才做出合理假设:
“如果孙海芳所交代的情况属实,那么她或许不太可能知道这个,毕竟这是她姐姐孙海芳的住所。”
“可如果孙海芳一直在撒谎,那么这所有的线索,可能都不存在,或许这一切她早就知道,包括这个房间的秘密,还包括这片金叶子。”
王警官甩了甩右手:“找她孙海芳过来问话,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问出点东西出来。”
王警官现在是真急了。
要知道,大家从年前接到赵科报案,发现了老别墅内的一间被墙壁封存的房间以来,时间过去将近一个月。
可现在,许多诡异的事情都在接连发生。
就比如原房主孙海芳,自从这个老别墅的隐秘房间被发现以来,孙芸梅就一直不知所踪。
即便是去北岭寺庙,找吴大师,但之后的下落不明,也让所有人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调查。
毕竟,你哪怕找到孙芸梅的尸体,这对大家来说,也会有很大帮助。
可现在,只能理论上假设孙芸梅已经溺水身亡。
而这又牵扯到北岭寺院的吴大师。
毕竟孙芸梅是见过吴大师之后,才有这种反常举动。
想到这里,顾晨突然叫停道:“孙海芳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去调查一下这个吴大师。”
“调查吴大师?”众人闻言,异口同声。
顾晨也是默默点头:“吴大师作为北岭寺庙的僧人,我们是可以查到他的具体身份。”
“只要核实了他之前的身份,或许可以找到孙芸梅之前的一些情况。”
“毕竟……”
“毕竟孙芸梅在吴大师出家之前就认识他。”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卢薇薇便直接插嘴道。
顾晨默默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这或许是一条调查的新路径。”
“那我试试。”感觉顾晨说的的确有道理。
既然孙海芳是其中一名嫌疑人,但是调查的线索有限,那还不如从第二号嫌疑人吴大师这边展开调查。
说干就干。
何俊超开始根据北岭寺庙的一些情况,展开搜寻工作。
但是在网上,何俊超只能找到一些关于北岭寺院的基本介绍,并没有介绍北岭寺院内部的组织构成,这让何俊超有些伤脑。
随后何俊超又在顾晨的提议下,搜索江南市其他一些较大的寺院。
在这些寺院的网络介绍中,果然找到一些联络方式。
之后,王警官根据这些联系方式,打电话给这些寺院的联络处,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到了关于吴大师的一些情况。
毕竟寺庙之间的和尚,也是会相互交流走访。
因此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会留一些联络方式。
挂断电话,王警官深呼一口气,也是如释重负道:“打听到了,这个吴大师,原名叫吴奇,何俊超,你就按照这个找找看,‘奇’是奇怪的‘奇’。”
“了解。”有了具体名字,何俊超顿时感觉寻找起来也方便多了,当即在电脑系统内输入“吴奇”二字。
很快,系统页面中,便出现了许多同名同姓的男子,其中甚至还有一名叫“吴奇”的女子。
何俊超扭头看向几人道:“你们看看,这些人当中,哪个是你们所说的‘吴大师’?”
“何师兄,往下拉。”顾晨提醒着说。
何俊超微微点头,听话照做,很快将页面下拉。
“停!”就在这一瞬间,顾晨忽然喊“停”,指着其中一人道:“就是他,查一查他的具体身份。”
“没问题。”有了吴奇的具体身份信息,何俊超顿时如释重负,立马根据吴奇的身份,查找关于吴奇的一切。
很快,关于吴奇的经历,也开始在资料中提取出来。
只听见何俊超的手指不停在键盘上各种飞舞,片刻之后,关于吴奇的资料便被提取出来。
“就是这些。”何俊超松上一口气道:“这个吴奇,之前经营过3家公司,最早一家是生产玩具的小工厂,可能是因为经营不善吧,反正只开了两年。”
“之后便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刚开始做些国内日用品批发生意,再后来,吴奇又注册了一家新公司,开始做起了国际贸易的生意。”
“可能是赶上了风口,那几年的贸易生意做的还不错,但是后来涉及到走私贸易,因此被海关查获,最后还被判了几年。”
“走私?”听到这个词汇时,卢薇薇黛眉微蹙,也是不由感慨:
“没想到,这个吴大师,竟然还干过这种勾当?还坐过牢?”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走向事业滑坡路吧?”袁莎莎也是随意猜测。
“可能是吧。”顾晨也是不假思索道:
“看履历,和他被判刑的时间来推算,他应该是减刑过的,出狱之后,便遁入佛门,刚开始在江南市城西的这家寺院做僧人,之后便开始了他的游学之路。”
“而在几年前,北岭寺院落成,他便去了北岭,结束了自己的游学生涯,并且一直待到现在。”
“那孙芸梅之前跟他认识,难道是吴奇做生意的这几年?”袁莎莎问。
顾晨默默点头:“或许吧?所以,现在可以把孙芸梅的妹妹孙海芳叫过来问话。”
“这个交给丁亮和黄尊龙他们吧。”王警官直接掏出手机,便开始联络起来。
……
……
下午5点整。
江南市的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
由于最近的天气都是阴雨绵绵,甚至还有降温,因此下午5点,整个江南市的光线显得异常昏暗。
丁亮和黄尊龙根据王警官的电话要求,直接在孙海芳的住处,将孙海芳接到了芙蓉分局,二号审讯室。
二号审讯室内。
丁亮给坐在审讯椅上的孙海芳倒上一杯水,这才走到顾晨身边道:“人我已经帮你带来了,剩下的交给你们。”
“谢了。”顾晨拍拍丁亮肩膀,感觉又一次麻烦这家伙。
丁亮摆了摆手,跟外头的黄尊龙汇合之后,便直接消失在走道尽头。
而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相继走进审讯室。
袁莎莎调试好摄像头后,便开始做到电脑面前,准备现场记录。
虽然现在审讯室的硬件设备得到提升,但顾晨还是依旧习惯将自己的笔录本打开,右手转笔看着面前的孙海芳。
由于大家之前都是见过面的,孙海芳对于大家来说并不陌生。
而孙海芳也对众人比较熟悉。
看到之前的这些老面孔,孙海芳也是叹息一声,直接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找我过来,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姐姐孙芸梅找到了?”
“没有。”卢薇薇摇摇脑袋。
“没有找到你们把我叫到这里干什么?”孙海芳也是一脸无辜。
“别急。”顾晨安慰了一句,随后看向电脑面前的袁莎莎,提醒着道:“小袁,把视频放给她看。”
“明白。”袁莎莎默默点头,随后调取到之前何俊超截取出来的监控画面,直接点击播放。
刹那间,侧面墙壁上的一块屏幕,顿时同步播放起这段监控画面。
画面中显示的时间是晚上。
孙芸梅独自来到吴家巷子,11弄11号门口附近,短暂停留了片刻之后,便朝着河边方向缓步走去。
之后,画面中止。
孙海芳眉头一蹙,也是扭头看向顾晨几人,弱弱的问道:“这个画面中的女人,是我姐姐孙芸梅?”
“没错。”顾晨微微点头,也是解释说道:“画面中,是你姐姐孙芸梅那天从北岭寺院出来之后的情况。”
“她下山之后,来到了吴家巷子,11弄11号,这里你应该不会陌生吧?”
“那是她……她丈夫的老宅,之前的老房子就在这里。”孙芸梅说。
“没错。”卢薇薇也是点点头道:“她那天来到这里之后,便往河边走去,之后,所有监控就再没捕捉到关于她的任何身影。”
“呃!你……你们什么意思?”听到这里,孙海芳似乎有些情绪波动,也似乎有些听懂了卢薇薇那委婉的说辞。
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孙芸梅眉头紧蹙,也是身体前倾道:
“你们意思是……我姐姐掉河里了?是这意思吗?”
“是。”王警官点头确认:“如果这么多监控,都无法捕捉到你姐姐的具体身影,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姐姐已经坠河。”
“毕竟,周围的许多通道出入口,都有监控的存在,但是都没有再捕捉到你姐姐的身影。”
“而你姐姐孙芸梅,也在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从此消失不见,这很能说明问题。”
“说明我姐姐已经死了?”听到这样的结局,孙海芳整个人都懵了,不可置信的盯住王警官问:
“警察同志,你们说话要负责任,可不能乱说啊?”
见孙海芳表情狰狞,似乎有些想从审讯椅上站起来,袁莎莎也是赶紧安稳:“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并没有说你姐姐孙芸梅已经死亡,只是说她可能坠河。”
“坠河还没找到人,那不就是说她已经死了吗?你们怎么不派人去河里找啊?你们应该立刻派人去找啊?”
“孙海芳女士,你先冷静一下好吗?”顾晨见孙海芳情绪开始有崩溃的迹象,也是赶紧安慰说:
“从我们调查到这些线索后,就已经联系了蓝天救援队。”
“现在蓝天救援队队员,还在附近河流区域展开搜索,如果能找到你姐姐孙芸梅的下落,一定会把她带回来的。”
“呵呵。”听闻顾晨的说辞,刚才还一脸沮丧的孙海芳,此刻却突然冷笑起来。
这让坐在对面的卢薇薇不知所以,忙问孙海芳道:“孙海芳,你笑什么?”
“还有什么好说的?”孙海芳不由摇摇脑袋,干笑两声道:“我姐姐肯定是死了,坠河加上下落不明,明眼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姐姐她……”
说道最后,孙海芳似乎情绪崩溃,直接捂脸痛哭。
二号审讯室内,顿时传来一阵凄惨的哭泣。
顾晨几人瞬间也都停止了问询,几人相互看看彼此。
而卢薇薇也是主动站起身,走到孙海芳面前,给她递上一张纸巾,想给孙海芳擦擦眼泪。
可纸巾刚递到孙海芳面前,孙海芳却一把将直接拍打在地上,继续捂脸痛哭。
“孙海芳,你不是不喜欢你姐姐吗?看你现在哭的这么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早干什么去了?”
面对卢薇薇的质疑,孙海芳带着泪珠,红着鼻子看向卢薇薇,说道:
“我虽然跟我姐姐孙芸梅关系不好,可她毕竟是我姐姐,是亲人,她突然就这么走了,我能不伤心吗?”
“既然伤心,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边孙海芳话音刚落,坐在她对面的顾晨便提醒着说。
……
二号审讯室内。
孙海芳似乎并没有明白顾晨的意思,整个人愣在那里,情绪还没从失去姐姐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顾警官,你说什么?”孙海芳面带迟疑。
“你姐姐孙芸梅,跟那个北岭寺庙里的吴大师吴奇,到底是什么关系?”顾晨问她。
孙海芳眉头一蹙,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卢薇薇有些急不可耐,继续催促:“你姐姐孙芸梅跟那个吴大师,不是很早之前就认识吗?”
“具体时间,可以追溯到吴大师出家之前,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我……我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面对孙海芳的吞吞吐吐,顾晨也是提醒着说。
两人双目对视。
面对顾晨那犀利的眼神,孙海芳忽然收回目光,低下脑袋。
顾晨则是继续问她:“你姐姐孙芸梅为什么要跳河自杀,这件事情还有待调查。”
“但是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在离开北岭寺庙之后,也就是见过吴大师之后,便出现这种反常举动。”
“通常来说,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毕竟北岭寺院的吴大师,擅长给人心理疏导。”
“据我所知,经他点化过的人,基本上都会放下烦恼,重新获得生活的希望,可为什么唯独你姐姐孙芸梅在见过吴大师之后,便坠河失踪了呢?”
“是啊。”这边顾晨话音刚落,卢薇薇也是提醒着说:
“你姐姐孙芸梅,很显然比其他人要更加了解吴大师,而且跟这个吴大师之前还是老交情。”
“可作为老友之间的交流,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很显然是吴大师跟她说了些什么,这才导致了孙芸梅情绪崩溃,继而产生了坠河事件。”
顿了顿,卢薇薇又继续补充着道:“当然了,到底有没有坠河?目前还没有实质性证据,我们已经在联络蓝天救援队,对相关水域展开搜索,想必很快就会有具体答案。”
面对顾晨和卢薇薇的质疑,坐在审讯椅上的孙海芳,只是吸了吸鼻子,似乎也在回想之前的事情。
片刻之后,孙海芳抬头看着顾晨道:“顾警官,关于我姐孙芸梅跟吴大师之间,最后谈了些什么?我不清楚,毕竟我也不在现场。”
“但是他们两个之前,的确有过一段矛盾,而且这个矛盾还很深。”
“你说什么?”听闻孙海芳说辞,王警官眉头微微一蹙:“两个人之前有矛盾?这话怎么说?”
“是这样的。”孙海芳似乎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也是实话实说道:“之前吴大师是个商人,而他之所以走私被海关查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姐孙芸梅举报。”
“等一下。”听到孙海芳的解释,卢薇薇突然愣住,也是好奇不已道:“你是说……之前吴奇因为走私被抓,在牢房里待了几年,都是拜你姐所赐?”
“可以这么理解吧。”孙海芳微微点头,也是实话实说道:“吴大师,哦,也就是吴奇,他当年被抓,就是因为我姐孙芸梅举报他。”
“所以他们两个可以说是多年前的故友,也可以说是多年的冤家。”
“那现在为什么……”顾晨也是面带迟疑。
孙海芳理解顾晨意思,赶紧回道:“现在吴奇出狱之后,已经遁入佛门,所以他跟我姐孙芸梅之间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
“可我还是不明白。”顾晨依旧是摇摇脑袋,继续问道:“吴大师是因为被你姐举报走私而入狱,他出狱之后,不计前嫌,遁入佛门,这说的过去。”
“可是……”抬头看向面前的孙海芳,顾晨又道:“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姐孙芸梅,当初为什么要举报吴奇?”
“如果说,是出于某些利益,或许还说的过去,可你姐孙芸梅,与吴奇之间的生意,好像也并不存在竞争关系。”
“对呀。”一旁做着记录的袁莎莎闻言,也是不吐不快道:“你姐姐孙芸梅,不是开刀具店的吗?”
“而吴奇从他生意来看,开过玩具厂,还批发过日用品,最后才搞起了贸易生意,好像跟你姐孙芸梅之间,并没有太多瓜葛吧?”
“不,并不是这样。”知道警方并不了解情况,孙海芳索性抬头说道:
“因为,当年我姐姐孙芸梅的儿子,就是因为跟吴奇的儿子争风吃醋,决定在北岭,用男人的方式一对一决斗,才导致这件事情的发生。”
“后来,我姐孙芸梅的儿子,跟吴奇的儿子,双双失踪在北岭,我姐伤心欲绝。”
“毕竟,当年丈夫的失踪,就已经给我姐带来了无尽的伤害,可现在,儿子也没了,这在那个时间段,对我姐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咳咳。”闻言孙海芳说辞,王警官也是干咳两声,这才回道:
“所以说,这个吴大师吴奇,就是当年跟你姐孙芸梅儿子争风吃醋那小子的父亲?”
“嗯。”孙海芳微微点头。
王警官一拍额头:“害,真是冤家。”
“所以你姐孙芸梅,带着对吴奇的愤怒,才出于报复心理,举报了吴奇走私对吧?”顾晨也是接话说。
孙海芳面带泪珠,也是微微点头,主动承认:“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失去儿子而悲痛不已,我姐压根也不会报复他吴奇。”
“那段时间,可以算得上是我姐的至暗时刻,似乎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那时候的她,感觉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心里怀着丧子的痛苦,扬言要给吴奇好看。”
顿了顿,孙海芳语带哽咽了一下。
似乎当年的场景,也让自己代入其中,不由自主的咆哮起来。
似乎面前的吴奇,也是自己的仇人。
顾晨表示理解,说道:“如果在当年那种情况下,的确,以你姐那种状态,她的确有理由报复吴奇。”
“而吴奇作为一个生意人,却干起了非法走私的勾当,的确不应该。”
“被抓进去,也算是罪有应得。”
短暂停顿了两秒,顾晨又道:“可是后来吴奇从监狱出来,你姐怎么又跟他熟悉起来?是两个人都已经想开了吗?”
“嗯。”面对顾晨的质问,孙海芳默默点头,也是承认着道:“两人之前的确有不愉快。”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姐孙芸梅也早就想开了,复仇并不能让她儿子回到身边。”
“更何况,吴奇的儿子,至今也下落不明,同样都是两个苦命人,又何必相互伤害了?”
吸了吸鼻子,孙海芳深呼一口气道:“反正,我姐心灵上需要治愈,而出狱后的吴奇,竟然破天荒的遁入佛门,从此以后成了一名僧人。”
“我姐孙芸梅感觉之前对吴奇有愧疚,所以,在得知在外游学几年的吴奇回到江南市,来到了北岭寺院做和尚时,她便竟然借着去北岭祭祀儿子的机会,常去寺院跟吴奇见面。”
“两人这一来二去的,也渐渐熟悉了起来,而且吴奇在顿入佛门之后,思维境界也大为提升。”
“我姐孙芸梅所缺少的就是精神上的引导,因此,两人似乎变得无话不谈。”
“所以吴奇也成了吴大师,专门治愈你姐的心理疾病?”卢薇薇接话说。
孙海芳哼笑了两声:“可以这么理解吧,所以两人现在的关系,一向不错。”
“表面上,我姐经常去北岭,说是祭祀儿子,其实更多的是去找吴大师谈心。”
“因为当年我姐孙芸梅的举报,也导致吴奇入狱,他爱人也跟他就此离婚。”
“我姐感觉,是她破坏了吴奇的家庭,但是遁入佛门的吴奇却并不怪她,两人的关系也就这样缓和过来。”
顾晨闻言孙海芳说辞,也是右手转笔,若有所思道:“那为什么你姐孙芸梅在见到吴奇最后一面之后,便在吴家巷子旁边的河流失踪了呢?”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当时二人都谈了些什么?”
“这个你可以去找吴大师问问。”孙海芳提醒说。
但却被卢薇薇直接反驳道:“如果这件事情,跟吴大师有关,那么你姐又有很大概率是坠河身亡。”
“吴大师怕担责,或许并不会跟我们说实话,毕竟当初你姐孙芸梅跟吴大师说了些什么?只有这两人清楚谈话内容。”
“你姐孙芸梅已经不在了,吴大师只要矢口否认,那我们也无从查起。”
“原来是这样?”听出了警方的办案难度,孙海芳微微点头,但却是无能为力道:
“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们想知道关于我姐孙芸梅与北岭寺庙吴大师吴奇的一切,我只能交代这么多。”
“还有一个问题。”这边孙海芳话音刚落,顾晨便拿出一张经过扫描之后,打印在A4纸上的黑白照片,亮在孙海芳面前道:
“这个人你认识吗?”
孙海芳闻言,眉头微微一蹙,眯着眼,身体微微前倾。
卢薇薇见状,直接从顾晨手里接过纸张,走到孙海芳面前,将黑白图片亮在跟前:“就是这个人。”
“这……这是……”抬头看着卢薇薇,孙海芳迅速又低下脑袋,有些不可置信道:
“这不就是我姐孙芸梅的儿子吗?”
“你确定?”卢薇薇黛眉微蹙,也是一脸认真。
孙海芳默默点头:“我确定,这是我姐孙芸梅的儿子吴浩,当年就是跟吴奇的儿子,叫……叫什么来着?”
似乎是一时间有些记忆模糊,孙海芳短暂回想了几秒之后,却是摇摇脑袋,叹息着说:
“吴奇的儿子叫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但是我姐孙芸梅的儿子叫吴浩。”
低头再次看了眼面前的黑白图片,孙海芳忽然一脸迟疑,抬头看着卢薇薇:“可是,你们把这张图片交给我做什么?你们这是从哪弄来的?”
“那座老别墅的隐秘房间里发现的,我们把挂在墙壁上的相框取了下来,把这里面的照片扫描出来。”卢薇薇说。
“原来是这样。”孙海芳微微点头,却是有些不解道:
“可是,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卢薇薇走回到自己座位,瞥了眼身边的顾晨。
而顾晨则是直截了当道:“你能确定,藏在老别墅隐秘房间里的那张黑白照片,就是你姐姐孙芸梅的儿子吴浩吗?”
“能。”孙海芳斩钉截铁道。
“很好。”顾晨微微点头,又道:“那你能确定,这张照片具体拍摄时间吗?”
“这……”听到这里,孙海芳却是犹豫起来,半天没有回复。
王警官道:“也就是说,你也不确定照片的具体时间,但只记得这是你姐姐孙芸梅儿子吴浩的照片,对吧?”
“嗯。”孙海芳微微点头,也是缓缓说道:“毕竟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摄的?我根本不太清楚。”
“那这个呢?”顾晨瞥了电脑前的袁莎莎。
袁莎莎根据顾晨的目光指引,立马将用透明取证袋包好的金叶子,迅速送到顾晨手里。
顾晨则拿在手中展示道:“这是片金叶子,你有印象没?”
“这?”看到面前的金叶子,孙海芳又是一呆:“这……这不可能啊?这东西……这东西……”
孙海芳似乎话到嘴边,却一直说不出来。
王警官都快被她急死了,也是赶紧提醒着说:“这东西到底怎么了?”
“这东西,这东西是吴大师的,我记得,这东西,原本在叶根部位,有个圆孔,是用来穿绳挂在脖子上的。”
孙海芳似乎是有些印象。
虽然金叶子并没有摆在面前,但是在对面顾晨手中拿着,孙海芳就能一眼道出金叶子的具体特征。
顾晨不由一愣,赶紧移开自己用手握住的叶根部位。
果然,在叶根部位,的确有一道圆孔。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用来穿绳用的。
可见的确是挂坠。
卢薇薇不由好奇问道:“孙海芳,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是吴大师的?”
“因为,因为当年我也见过吴大师的儿子,他儿子的脖颈上,就挂着这种金叶子。”
“而且吴大师的儿子还跟我们炫耀过,这是纯金的,是他爸让他一直戴在身上的。”
顿了顿,孙海芳似乎又想起什么,顿时眉头一蹙:“诶?不对呀,这个东西,不是一直挂在吴大师儿子的身上吗?”
“那既然吴大师的儿子,也在同一天,跟我姐孙芸梅的儿子吴浩一起失踪,那……那这东西,怎么会在你们手里?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
见孙海芳如此一说,顾晨顿时也颇感好奇。
既然面面相觑,都感觉这金叶子的源头,总算是有了眉目。
于是顾晨赶紧回道:“这片金叶子,是我们在清理老别墅的隐秘房间时,在这个相框里面找到的。”
“起先这东西,应该是一直夹在相框里的。”
“不对啊。”孙海芳摇摇脑袋,也是自言自语道:“这东西不是跟随着吴大师的儿子一起消失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隐秘房间的相框里?”
“难道说,我姐孙芸梅,早就已经知道吴大师的儿子在哪?并且还找到了他?”
想了想,孙海芳顿时又自我否定道:“也不对啊,可既然能找到吴大师的儿子,那自己的儿子吴浩岂不是也能找到?可为什么?我从来就没听我姐说起过呢?”
感觉自己快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金叶子搞懵了,孙海芳双手抱头,也是盯着顾晨,不由咦道:
“顾警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金叶子它不应该出现的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海芳现在也是被吓得不轻,似乎有些细思极恐。
而这一反常举动,以及孙海芳的古怪说辞,也的确让顾晨警觉起来。
顾晨与身边众人面面相视后,也是确认的问孙海芳:“你刚才说的这些,是否是真实情况?你能确定,这个金叶子,是吴大师儿子的贴身饰品吗?”
“可以确定,这个绝对能确定,因为我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过,吴大师的儿子将这个金叶子挂在脖子上。”
“听说是他的幸运符,金叶子好像还是量身打造的。”
感觉这事有些玄乎,于是王警官又赶紧提醒:“那你能不能说出,这个金叶子的具体特征吗?包括这金叶子表面,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孙海芳现在有点懵,但还是努力回想。
在片刻之后,孙海芳这才抬头说道:“我记得,当初这个吴大师的儿子,曾经将金叶子饰品,拿给我们看过。”
“如果没猜错的话,金叶子的中间位置,好像有些奇怪的图腾。”
袁莎莎闻言,顿时看向身边的顾晨,问道:“顾师兄,的确有,这个我们已经扫描进电脑过。”
顾晨看着手中的金叶子,又问孙海芳:“所以,能不能再具体一些?就比如,这个叶子的中间位置,图腾究竟是什么样子?”
“因为是带点线条感的‘虎’形图案,因为吴大师的儿子属虎,所以,金叶子中间位置的那些线条,组成了就是一只老虎的图案。”
听孙海芳这么一说,顾晨又看向手中的金叶子,顿时已经可以确定,孙海芳说的一点没错。
因为自己手中的这片金叶子,中间区域,的确是一些线条图腾。
原本顾晨是看不太懂的,但是经过孙海芳的一提点,顾晨顿时恍然大悟。
赶紧对着袁莎莎道:“小袁,把扫码的图案放在屏幕上。”
“没问题。”袁莎莎直接手指操作键盘和鼠标。
没过多久,之前已经扫描进入电脑的金叶子,顿时带有编号的出现在二号审讯室的侧边墙壁的屏幕中。
孙海芳见状,甚至站起身,眯眼观察。
片刻之后,孙海芳回过神来,指着屏幕中金叶子的中间区域道:
“就是这个,其实这个应该倒着看,倒着看就是一只老虎。”
“小袁。”顾晨闻言,继续提醒身边的袁莎莎。
“知道了。”袁莎莎应了一声,直接开始调整图片的旋转方位。
袁莎莎直接将屏幕中的金叶子图片,189度大旋转之后,大家再次定睛一瞧,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的图片情况。
卢薇薇恍然大悟,赶紧指着金叶子道:“没错,顾师弟你快看,倒过来,这个金叶子中间的线条图案,的确组成的是一直老虎的图案,这个设计也太精妙了。”
“还真是啊?”王警官揉了揉眼,感觉有些打开眼界。
顾晨看着手里的金叶子,也是陷入沉思道:“先前一直以为,这些线条图案,只是装点金叶子用的。”
“没想到,这个金叶子中间的线条图案,竟然另有所指?”
想到这里,顾晨也是颇为兴奋,但同时却又紧张起来:“可还是不对啊。”
“如果这个金叶子是吴大师吴奇儿子的随身物品,的确不应该会出现在你姐孙芸梅的隐秘房间里,这说明你姐孙芸梅见过失踪后的吴大师儿子?”
“我也是这个意思。”见顾晨也存有疑虑,孙海芳则是郑重其事道:
“所以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明明这玩意儿,跟着人一起失踪的,但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姐的手里?”
“这事肯定跟吴大师有关。”卢薇薇思考片刻,也是不吐不快道:“莫非这就是你姐在跟吴大师商谈之后,便在吴家巷子附近坠河失踪的原因?可究竟是为什么?”
话音落下,审讯室内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孙海芳情绪激动,不时用双手搓脸,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而顾晨几人也都陷入迷茫。
要知道,就目前为止,孙芸梅与吴大师之间,之前的那些关系,大家也从孙海芳身上了解清楚。
也可以确定,照片当中的男子,的确就是孙芸梅那失踪的儿子吴浩。
可同样跟着孙芸梅儿子吴浩一起失踪的吴大师儿子,他的随身物品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孙芸梅之前的老宅隐秘房间内。
这说明什么?说明孙芸梅肯定是见过吴大师儿子的。
可如果见过吴大师的儿子,那也必定见过自己的儿子吴浩。
但为什么?这两个当年还处在年轻状态中的男子,却从此消失不见,再没从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难道这一切,其实都跟孙芸梅有关?”卢薇薇现在也是一脸懵圈,感觉这几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微妙起来。
王警官目光提醒顾晨,顾晨秒懂。
随后,在顾晨的示意下,让孙海芳继续待在二号审讯室,而众人则来到门外走廊上。
王警官甩了甩右手,有些急不可耐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必须要找这个吴奇过来问话。”
“毕竟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似乎亦敌亦友。”
“你要说她孙芸梅跟吴大师关系好吧?但是当年吴大师吴奇因为走私进监狱,就是拜她孙芸梅所赐。”
“可你要说两人已经冰释前嫌了,可为什么孙芸梅在那天见过北岭寺院的吴大师吴奇后,就在吴家巷子附近坠河失踪了呢?”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说明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可能都是各自藏着心机。”袁莎莎也是道出自己的看法。
卢薇薇默默点头,说道:“我同意小袁的意见,这个吴大师跟孙芸梅之间,肯能真的藏有其他秘密。”
“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能也是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
“赶紧联系吴大师,把他给我叫出来。”王警官想了想,又道:“干脆让丁亮和黄尊龙开车去北岭山下,他们过去,吴大师下山,正好可以接到他。”
“等接到吴大师之后,让他们火速赶往芙蓉分局,必须要找这个吴大师问问清楚,这几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我来吧。”闻言王警官说辞,顾晨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拨打丁亮电话。
这也是自己心中所想。
要想解开谜团,似乎这个吴大师是绕不过去的槛。
之前大家只是怀疑这个吴大师,或许跟孙芸梅的失踪有关。
可现在看来,深挖两人之间的各种关系就不难看出,两人之间是存在某种矛盾的。
尤其是孙芸梅离开吴大师之后,便就此消失。
而吴大师儿子的随身物品,却也离奇的出现在孙芸梅那间隐秘房间的相册中。
这样看来,两人似乎都藏着各自的秘密。
但现在要解开谜题,就必须要跟吴奇问清楚。
电话沟通非常顺利,正在外头进行巡逻任务的丁亮和黄尊龙,在闻言顾晨的交代之后,便火速赶往了北岭方向。
然而警车再次开回芙蓉分局的大院时,已经是晚上7点30分。
顾晨和卢薇薇、王警官以及袁莎莎,在办公室内等候多时。
卢薇薇甚至时不时站在走廊上观望。
但凡有车辆驶入芙蓉分局大院,卢薇薇都要走过去瞄上两眼。
终于在晚上7点30分左右,趴在走廊上的卢薇薇,这才发现,从警车内走出几名警员,也一名光头和尚。
“顾师弟,丁亮他们已经把人带来了。”卢薇薇见状,赶紧扭头跟办公室里的顾晨打报告。
顾晨闻言,立马从刚才的松懈状态中满血复活,瞬间站起身道:“让我们去一号审讯室,我们现在马上过去。”
“没问题。”卢薇薇凑到走廊边,对着楼下的丁亮和黄尊龙道:“丁亮,黄尊龙,顾晨让你们带人去一号审讯室。”
“明白。”楼下也传来丁亮隐约的回应。
当顾晨几人来到一号审讯室的同时,丁亮和黄尊龙二人,也已经将吴大师带到。
两方人直接在审讯室门口干好碰面。
丁亮摸着咕咕叫的肚子道:“顾晨,人我已经帮你带到,我现在还没吃晚饭呢,这一路上堵车堵的,真叫人绝望。”
“是啊顾晨,那没什么事,我们先去食堂吃饭,你有事叫打电话。”黄尊龙也道。
顾晨拍拍二人肩膀,也是笑孜孜道:“辛苦你们了,这是我的饭卡,晚饭我请你们吃。”
话音落下,顾晨便将自己的饭卡掏出,递给丁亮。
由于大家都是室友,相互之间也用不着客气。
因此丁亮果断接过顾晨的翻看,也是拿在手中甩了甩:“谢了,那我们现在过去,但愿聂师傅和康师傅,还能给我们煮碗面什么的。”
两人一阵寒暄,渐渐消失在走道尽头。
而此时此刻,站在众人跟前的吴大师却稍显尴尬。
顾晨他是见过的,顾晨还在吴大师房间,跟他询问了许多关于孙芸梅的情况。
因此两人再次碰面,吴大师也是主动打招呼道:“阿弥陀佛,顾施主,我们又见面的。”
“吴大师。”顾晨微微点头,表示回应,随后又道:
“这次找你过来,是有要紧事要跟你确认,所以,不得不让人把你请下山,还请见谅。”
“阿弥陀佛。”吴大师双手合掌,也是微微点头:“如果是需要协助你们警方办案,那贫僧也并不辛苦。”
“只是……”
短暂停顿了几秒后,吴大师也是有些力不从心道:“只是我年纪大了,行动也不是那么方便。”
“所以说辛苦你了。”闻言吴大师说辞,卢薇薇也知道,将这老和尚从北岭那边接过来,的确有些难为人家。
所以,卢薇薇当即将用透明取证袋包好的金叶子,亮在吴大师面前道:“这东西,吴大师还有印象吗?”
“这是?”
看到这玩意儿,吴大师顿时表情一呆。
卢薇薇见状,也是默默点头:“看来你是知道的,那就跟我们来吧。”
话音落下,王警官和袁莎莎便扶住吴大师的左右胳膊,将他往一号审讯室请去。
坐在一号审讯室的座椅上,吴大师简单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也是不吐不快道:“不知道各位施主,把贫僧请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而且……”
短暂停顿了几秒后,吴大师指着卢薇薇道:“而且周围女施主手上的东西,好像是我熟悉的物品。”
“吴大师。”顾晨没有跟他在这过多的寒暄,便直接进入主题道:“您原名是叫吴奇对吗?”
“呃……”听闻顾晨说辞,吴奇似乎也有些意外。
毕竟,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叫他吴大师。
因此顾晨叫他全名,吴奇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但却很快点头确认:“没错,贫僧原名就叫吴奇。”
“你以前是个商人对吗?”卢薇薇抬头问他。
吴奇又是一惊,感觉这些警察,是调查过自己的底细还是咋地?竟然一进门就把自己的身份摸得明明白白。
想了想,吴奇也并不太清楚,这些警察这次叫自己过来的目的。
在刚才丁亮和黄尊龙去北岭接送自己的同时,却也只说有个案件需要吴大师过去协助调查一下。
但具体是什么?并没有详说。
因此面对这几名调查自己底细的警察,吴大师还是显得有些谨慎。
只是默默点头道:“没错,贫僧在出家之前,的确是做过生意。”
见吴大师比较配合,顾晨也是默默点头,右手转笔,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您当年开过玩具厂,也搞过日用品批发,甚至还开过贸易公司。”
“后来因为做起了走私贸易,而被人举报,最后被抓进监狱关了几年,对吧?”
面对顾晨的质疑,吴奇顿时一脸尴尬,赶紧双手合掌,低头念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是贫僧当年犯下的错,本以为遁入佛门,洗心革面,就可以做另一个重生的自己。”
“没想到……”
话说一般,吴奇顿时哽咽一声,也是苦笑不已道:“没想到,顾施主却去调查贫僧的底细,又将当年的伤疤揭开,罪过罪过,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吴大师,您别误会。”见吴奇此刻还有些情绪,顾晨赶紧安抚着道:
“我之所以跟您聊起当年的往事,并非是故意想揭你的伤疤,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闻言顾晨说辞,有些沮丧的吴奇,这才微微抬头,看向顾晨,又问:“所以,顾施主想问些什么?”
“当年举报你走私的人是谁?能跟我们说一下吗?”顾晨目光坚定,盯住吴奇。
吴奇则是眼神躲闪,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还提它干什么?”
“不,这很重要,对我们目前所调查的案件很重要。”卢薇薇也是实话实说,继续催促。
王警官也道:“过去如何,我们并不想追究,毕竟这件事情已经翻篇了,但是现在,你必须要跟我们说清楚。”
“是啊,所以还是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袁莎莎也抬头道。
面对4名警察的轮番敦促,吴奇幽幽的叹息一声,这才无奈点头:
“好吧,既然是需要配合你们警方调查案件,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是目前贫僧的一位朋友,叫孙芸梅。”
话音落下,吴奇抬头看了眼顾晨,又道:“就是顾施主那天晚上,跟我打听的这个人。”
“很好。”顾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虽然这个结果,之前孙海芳就已经告知自己。
但是从吴奇口中说出,的确很有意思。
由于那天晚上,顾晨与吴大师在禅房内聊了许多,因此也非常清楚,吴大师对于孙芸梅的一些看法。
可两人之间,到底是摒弃前嫌?还是各怀鬼胎?顾晨目前还不清楚。
因此需要通过对吴奇的不断问话,来试探吴奇的底线。
毕竟,要说孙芸梅失踪跟谁最有关系?顾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吴奇。
而自己手中,现在又有吴奇失踪儿子的随身物品。
因此顾晨想用这个金叶子为筹码,好好跟吴奇交流一番。
“吴大师。”顾晨抬头看着吴奇,也是客气说道:
“孙芸梅曾经举报过你走私,让你锒铛入狱,你恨她吗?”
“呵呵。”面对顾晨的询问,吴奇只是摇摇脑袋,干笑着道:
“顾施主,你可能忘记了我的身份,我现在是一名僧人,是一名佛家弟子。”
“如果带着对过去的恨意,那我又何必遁入空门呢?”
“所谓过去的那些事情,我早就将其当做过往云烟,看淡了。”
“外界的纷扰,也与我毫无关系,这需要一定的思想境界,我想我是可以达到的。”
顿了顿,吴奇幽幽的叹息一声,又道:“当然,你要问我,完全没有恨意吗?心里还是有的,只是这种恨意,没有当初那么强烈。”
“如果当初不是我自己贪图赚快钱,做起了违法走私的勾当,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所以凡事皆有因果,我种下的因,就得承受自己的果。”
“您倒是挺想得开。”闻言吴奇说辞,卢薇薇也是默默点头,随后又道:
“托您的福,我们根据您提供的线索,果然在孙芸梅丈夫的老宅附近,也就是吴家巷子附近,发现了孙芸梅的一些踪迹。”
话音落下,卢薇薇看向身边的袁莎莎,提醒着道:“小袁。”
“明白。”袁莎莎秒懂卢薇薇意思,随后将之前放给孙海芳看的监控视频画面,重新同步到审讯室侧边墙上的屏幕上。
顿时,吴奇也开始认真查看。
当看见孙芸梅的身影,出现在吴家巷子附近时,吴奇眉头紧蹙。
当孙芸梅的身影,朝着河边走去,至此消失不见后,吴奇眉头一挑。
监控画面到此结束,顾晨也是提醒着说:“这是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找了吴家巷子附近的监控。”
“可以看出,那天孙芸梅在北岭寺庙见过您,跟您交谈之后就去了吴家巷子,之后就消失在河边,再没出现。”
“你是说……”吴奇显然也听出了顾晨话中的意思,不由看了眼侧边墙上定格的视频画面,嘴里喃喃道:
“难道说,孙芸梅施主坠河失踪?”
“没错。”见吴奇一脸纳闷,卢薇薇也是实话实说道:“我们目前已经联系到蓝天救援队,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搜索孙芸梅的下落。”
“但是时间间隔太久,我们最后一次发现孙芸梅的身影,还是在年前,时间大概也有一个月。”
“所以现在,孙芸梅是生是死,我们一无所知。”
“所以这就是你们找我来的目的?”吴奇是个聪明人,话都说道这份上,他不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警方怀疑的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