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

    面对王警官吐槽式的反讽，徐天瑞显得有些难堪。

    或者说，王警官这是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后，疯狂嘲讽。

    尤其是对于自己刚才的证词，给予了各种反驳。

    现在的徐天瑞，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尴尬。

    要知道，之前说没拿工地带有编号插座的人是自己，后来被识破之后，主动承认。

    可现在，又说家里进贼，插座被盗。

    这种手持本身就非常可笑。

    毕竟，谁家的傻贼？偷什么不好？会偷一个廉价的插座？

    这话自己听着都十分可笑。

    但是徐天瑞也很矛盾，事情来的太突然，面前的这几名警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给予了自己很大压力。

    以至于在面对众人的同时，徐天瑞还没想好如何反驳，就被这些警察一步一步逼近了他们所预设的圈套。

    现在，自己语无伦次，说出这种可笑的借口。

    可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插座是怎么丢的？自己说家里进贼。

    那是因为，徐天瑞非常清楚，家里附近的街道上，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监控。

    可徐天瑞千算万算，却没有发现, 在远处的一栋高层建筑中，竟然会安装有一枚远景摄像头。

    这样一来, 自己所在区域的具体情况, 几乎是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监控摄像头当中。

    徐天瑞感觉自己有些失算, 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徐天瑞，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家里从头到尾都没有经过贼, 倒是你昨天上午，曾经提着袋子出去过。”

    “而且你去过的地点，正是江南四桥附近, 你去哪里做什么？还是说，你去到网红餐厅，找网红餐厅的老板娘胡诗诗有事？”

    顾晨看着面前的徐天瑞，似乎也已经看穿一切。

    徐天瑞重重的喘着粗气, 整个人神情紧张，也是结结巴巴：“我……我……”

    “我来帮你说吧。”见徐天瑞说话要急死个人，卢薇薇直接帮徐天瑞将情况说明道：

    “你先是拿着改装过的插座，也就是我们手里这个, 你将插座的电线剪断, 又接上一根。”

    “表面看，这是一根加长版的插座, 但实际上, 你在接口位置做过手脚。”

    “而这个插座, 现在完完全全被你搞成了危险品，只要一通电, 那么借口位置就会漏电。”

    顿了顿, 卢薇薇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 这才又道：

    “随后，你根据和胡诗诗约定的时间，在餐厅见面, 也就是胡诗诗的房间, 或者其他什么地方？”

    “最后，你出其不意, 闷死了胡诗诗, 再假装将有问题的插座, 插在胡诗诗的房间。”

    “这样一来, 你伪造出来的触电身亡的假象，就顺理成章。”

    “让我们警方误以为，胡诗诗是在插座漏电的状态中，因为触电身亡。”

    听闻卢薇薇的一番说辞，徐天瑞整个人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缠斗起来。

    而一旁的袁莎莎也是赶紧附和着说：“你不用怀疑我们警方的调查，你所设置的那些伪装，其实都是儿戏。”

    “因为，从我们观察到死者胡诗诗的尸体来看，她的确有被电击灼的痕迹，但也有一些窒息的痕迹。”

    “因为窒息死亡, 通常会留下一些线索，就比如结膜，也就是眼球四周的粉红色组织, 会有点淤血。”

    “而这种状况常见于绞扼, 不过窒息也有可能出现，其机制就是，当被害人挣扎呼吸时, 血管内压会随之提高，使得微血管破裂出血。”

    “于是所产生的皮下瘀斑，看起来就像是细小的红色斑点或条纹，而瘀斑有可能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

    根据之前顾晨在案发现场道出的东西，袁莎莎也是复述了一遍基本概括。

    一旁的卢薇薇也是默默点头，附和着说：

    “没错，而且如果要让被害人窒息，那就必须要拿东西，用力覆盖在她的脸上，这些我们在死者胡诗诗的脸上都有发现。”

    “这样一来，就会使受害人的脸部和口部，出现一些淤血。”

    “以及……唇内侧擦伤，也就是牙齿受力抵住组织的缘故, 倘若看到这些现象, 就能推断出被害人是死于室息。”

    “而人体接触到电流受伤时, 会诱发炎性反应, 同时白血球与肥大细胞也会涌入受伤部位。”

    抬头瞥了眼面前的徐天瑞，卢薇薇又道：“假如被害人触电后，心跳立即停止，那反应有可能非常轻微。”

    “不过，如果被害人存活好几分钟，那么反应就会更加明显。”

    “如果用显微镜检视电流进入点和流出点的组织，其实都能看到这种现象。”

    “所以，在被害人已经死亡的情况下，身体并不会出现炎性反应。”

    “再者，电流进入点和流出点的肤色变化，也给我们提供了另一条线索。”

    “那就是……如果是‘活体’触电死亡，那么肤色会变深、出血。”

    “而如果是尸体触电，那么外观则是呈现淡黄色色调。”

    “倘若我们发现死者的肤色呈淡黄色，却不见炎性反应，那可以断定被害人是死后触电。”

    “若死者的肤色变深，并有炎性反应，那我们就可以知道，被害人被电击之时，其实仍然活着。”

    偷偷瞥了眼顾晨，卢薇薇也是咧嘴一笑。

    顾晨见状，也是不由竖起大拇指，感觉卢薇薇和袁莎莎，两人学习能力都很强。

    这些东西，的确是自己当时在案发现场调查出来的，结果这两人直接都能记住。

    这到手让顾晨有些意外。

    而坐在一旁的王警官，也是不由咳嗽两声，这才开口说道：

    “没错，当我们发现倒在地上的这具尸体，肤色大部分呈淡黄色，但是我们却发现不了炎性反应时，我们就清楚知道，这个受害者胡诗诗，根本就不是死于触电身亡。”

    “而是你徐天瑞，事先闷死了胡诗诗，最后再利用你的那些伎俩，伪造了死者胡诗诗因为触电死亡的假象。”

    “还有一点。”见几次都将调查结果一一道出，顾晨非常满意，也是补充着说道：

    “还有一点就是，你徐天瑞，利用餐厅暂停营业的充分时间，将现场全部清理之后，才开始设置这种漏电的陷阱把戏。”

    “因为我们在案发现场，也就是胡诗诗的房间内，只发现了胡诗诗自己的指纹。”

    “可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指纹的存在，可这就奇怪了。”

    “毕竟，如果当时的房间内，只有胡诗诗一人的指纹，那么这个有问题的插座，又是怎么从你家里，变到胡诗诗的房间里来的呢？”

    “还是说，是你在杀掉胡诗诗之后，再清理现场，将自己所有的指纹印记给擦除？”

    “我……我……”

    感觉这个问题，徐天瑞自己压根就回答不出。

    此时此刻，徐天瑞身体颤抖的厉害。

    而顾晨则是继续说道：“他自己其实也知道，如果你自己否认去过网红餐厅胡诗诗的房间，那么你自己又为什么会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江南四桥附近的区域呢？”

    “不仅如此，你家的插座，怎么可能出现在胡诗诗的房间里？唯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你在胡诗诗的房间行凶杀人，再伪造现场。”

    “别说了。”知道现在自己根本无力狡辩，徐天瑞身体颤抖，也是重重的喘着粗气，说道：

    “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让我这样干的。”

    “是谁？”卢薇薇见徐天瑞有意坦白，也是赶紧追问。

    徐天瑞双手捂脸，也是后悔不已道：“就是那个赵婷。”

    “赵婷？”

    闻言徐天瑞说辞，袁莎莎和王警官异口同声。

    而顾晨则是没好气道：“那你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不是还一口咬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赵婷吗？”

    “我还记得，你当时说你们二组的领导张峰，他看花眼……”

    “那是我骗你们的。”此时此刻，徐天瑞似乎也显得异常尴尬。

    面对顾晨的各种调侃式反问，徐天瑞反而显得羞愧难当，当即摇头叹息道：

    “其实我早就认识赵婷，这一切，都是赵婷让我这么干的。”

    “你有话说清楚，什么情况？”面对徐天瑞的含糊其辞，被电麻的王警官，也是赶紧追问。

    “事情是这样的。”徐天瑞躺靠在座椅上，也是摇头叹息：

    “之前，我跟着师傅学恺挖机，虽然说工资还可以，但是缺点就是工作不固定。”

    顿了顿，徐天瑞这才又道：“也就是工作起来，有一天没一天的。”

    “这个工地干两天，那个工地干两天，因为我跟着师傅学习挖掘机，是要给他学费的。”

    “而且很多大活，师傅一般是不会让我染指的，他只会推荐一些自己手头上忙不过来的活，交给我去做。”

    顿了顿，徐天瑞又道：“像江南四桥这边的单子，就是他给安排的。”

    顾晨似乎是听懂了徐天瑞的意思，说道：“所以你嫌赚钱少？”

    “对。”徐天瑞此刻也没了傲气，顾晨问什么，他便说什么，当即点头回应道：

    “当时喜欢打牌，打麻将，经常会跟工地上的工友聚在一起，每次都输不少。”

    “加上家里条件也不好，在外头学开挖掘机，本身学费就交了不少，但是师傅介绍的活又很少，感觉我都快养不活自己，压力真的很大。”

    说道这里，徐天瑞也是双手抱头，一脸懊恼。

    顾晨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于是又问徐天瑞：“可是你跟赵婷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说这一切都是赵婷在指示？”

    “是因为……”徐天瑞话说一半，却又突然止住。

    “是因为什么？”卢薇薇迫不及待的问。

    徐天瑞哽咽了两声，也是无可奈何道：“还不是因为钱？之前因为欠债，而且家里催钱又催的很急。”

    “所以，有一次跟着牌友去KTV潇洒，也是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叫黑子的家伙，那家伙知道我欠一屁股债。”

    “而且我还只是一个挖掘机学徒，工作也很不稳定，所以那个叫黑子的家伙，问我想不想赚大钱？”

    顿了顿，徐天瑞此刻一脸懊恼，一拍大腿，也是唉声叹气道：“当时我一听就感觉情况不对，黑子的语气带着一些诡异。”

    “因为我知道，黑子这家伙，每天好像都不怎么去工作，但是却经常有钱来KTV和足浴店，我就知道这个黑子，或许在干一些来钱快的行业。”

    “所以你心动了？”卢薇薇问。

    徐天瑞默默点头：“老实说，当时穷啊，身上根本就存不住钱。”

    “想着过节回家，自己口袋空空，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乡亲父老，感觉说话都不硬气。”

    重重的叹息几声，徐天瑞也是一脸无奈：“我就想搞点钱，跟那个黑子一样潇洒。”

    “所以当时，一杯酒下肚，就给答应了。”

    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抬头问徐天瑞：“你口中的这个黑子，到底什么来路？”

    “黑子？一个小马仔而已。”徐天瑞躺靠在审讯椅上，目光无神的看向天花板，也是淡淡说道：

    “他平时就给人带带货什么的，干着一些跑腿的勾当。”

    “黑子以前是在闽省那边干过一阵，后来那边风声紧，就跑来江南市，跟了一位大哥，就这么发达了。”

    “每天在KTV都是嫩模相伴，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那叫一个潇洒。”

    “难道他所带的货是违禁品？”王警官也察觉出异常。

    徐天瑞没有否定，也是苦笑一声说道：“具体是什么？我们的规矩是，不过问。”

    “哪怕你包裹里面装的是死人的骨灰，我们也不管，我们只管把东西，从一头运到另一头，然后拿取报酬，就这么简单，其他的一概不管。”

    “那黑子应该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对吧？”袁莎莎问他。

    深呼一口重气，徐天瑞默默点头：“他当然知道，不光是他，所有干这行的都知道。”

    “但是黑子只负责带货，他不管两头的人什么身份？什么来路，反正这些都是上头那些大佬会去沟通。”

    “我们这些做马仔的，只管跑腿，赚取佣金，就跟送外卖一样。”

    “但是我们不同的是，外卖一单才几块钱啊？我们这边随随便便接一单，佣金少则五六百，多则上千块。”

    “一天要是接一单，那一个月也将近两万块，所以我经不住诱惑，就开始干起了这种勾当。”

    “你可真是糊涂。”闻言徐天瑞说辞，卢薇薇不由摇摇脑袋，也是没好气道：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干这种事情，你连包裹里面是什么都不清楚，就这么开始帮人家带货，你难道不知道，这里面或许是违禁品，很有可能会让你牢底坐穿？”

    “我当然知道。”徐天瑞面对卢薇薇的呵责，也是一脸无奈，整个人苦瓜脸道：

    “要不是手里没钱，被逼到绝境，谁愿意铤而走险啊？”

    “我也知道，包裹里的东西很重，感觉应该是违禁品。”

    “可是做我们这行跑腿赚取佣金的，原则上是不能对包裹里的东西过问的。”

    “即便是违禁品，我们也不能私自打开，否则容易招惹上麻烦。”

    短暂停顿了几秒后，徐天瑞也是有些后悔道：“当时就想着，他黑子这么久都没有被发现过，我应该也不会吧？”

    “反正就抱着侥幸的心态，想着搏一把，赚一笔就不干了，碰碰运气。”

    深呼一口气，徐天瑞也是摇摇脑袋：“可这种事情，干一次就上瘾，根本听不下来。”

    “因为来钱快，比开挖掘机可容易赚钱多了，所有我就一直干，一直干。”

    “那你跟赵婷是怎么认识的？”顾晨问。

    “赵婷？”

    被顾晨一提醒，徐天瑞的思绪才从刚才的紧张情绪中缓过神来，这才回想着道：

    “这个赵婷，我是在KTV里认识的。”

    “KTV？难道赵婷也来这里跟你们唱歌？”袁莎莎一脸好奇。

    徐天瑞默默点头：“没错，我们是在一起唱歌时认识的，她当时在KTV做兼职……”

    “诶不是你等会儿。”这边徐天瑞话音未落，那边的卢薇薇便赶紧打断：

    “你说……赵婷在KTV做兼职？她不是艺术培训机构的老师吗？她怎么会去KTV做兼职？”

    感觉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赵婷之前一直过着优越的生活，老公家里，还有自己婆家，生活都很富裕。

    而且赵婷从小接受艺术教育，个人艺术修养，虽然对比与胡诗诗来说，或许很难相提并论。

    但是放在一般的同行身边，那也是能够秒杀对方的存在。

    可就这样一个高傲的女人，竟然在离婚之后，来到KTV上班？这多少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我没有骗你们，我真是在KTV认识的赵婷，她当时的确在KTV兼职上班。”

    见卢薇薇几人似乎还带着怀疑，徐天瑞赶紧澄清。

    顾晨也是淡淡说道：“你继续说下去，赵婷在KTV是什么情况？”

    “好的。”努力平复下心情，徐天瑞也是缓缓说道：“赵婷唱歌不错，而且长得也还算漂亮，身材更是没的说。”

    “之前我跟着黑子，一起来KTV潇洒，因为在帮黑子做事，所以也替黑子赚了不少钱。”

    “黑子一高兴，在KTV钞票一挥，叫了一些陪唱的女人，来陪我们这些人唱歌。”

    深呼一口气，徐天瑞眯眼回想：“那时候，赵婷就坐在我身边。”

    “由于那晚的消费，黑子买单，所以我也没顾忌，就跟着那帮人一样不老实，在赵婷身上摸来摸去。”

    “呵呵，你们这些人可真够恶心的。”卢薇薇听到这里，也是不由吐槽。

    徐天瑞冷哼一声，无所谓道：“我们这些人都一样，本来就是社会最底层的打工人。”

    “可是进入到KTV，瞬间感觉我们给钱就是大爷，而且那些人女人为了赚钱，很多都并不介意，甚至还有一些人唱歌结束之后，直接跟着客人去开房。”

    “而赵婷不一样，我只是搂了她的腰一下，她立马就给了我一巴掌，直接把我给扇懵了，还惹得众人一阵嘲笑。”

    “我看你就是活该。”听徐天瑞这么一说，卢薇薇越来越感觉，有些KTV，似乎又要开始整顿一番。

    徐天瑞默默点头，也是承认着道：“没错，我是活该，但也就是在那天，我认识了赵婷。”

    “因为得罪她的缘故，我又不太会唱歌，所以就在其他人都拿着话筒鬼哭狼嚎的时候，我就跟她坐在一边，无聊的闲谈打发时间。”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主业是艺术培训机构的老师，因为父亲重病，加上家道中落，欠下一大笔债务，才无奈跑到这里来做兼职。”

    吸了吸鼻子，徐天瑞也是自嘲的笑笑，摇头说道：

    “可能是因为从赵婷的身上，我能感觉出一种同病相怜吧？所以我当晚就给了她不少小费。”

    “她看我很大方，但是气质这方面却跟不上，所以就很好奇，问我是干什么的？”

    “那你怎么说？”顾晨问。

    “呵呵，还能怎么说？我说我是开挖掘机的。”徐天瑞也是干笑两声，吐槽着道。

    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又问徐天瑞：“那后来，你为什么要听赵婷的话，去谋害网红餐厅老板胡诗诗呢？”

    “这……这事说来话长。”徐天瑞低下脑袋，颇为无奈道：

    “因为那次认识，我跟赵婷之间，也建立了一定的信赖关系。”

    “当她知道我是开挖掘机的，但出手却很大方，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看着那个包间里的其他人，她忽然又感觉，我们可能还有涉及其他生意，就死皮赖脸的追问我。”

    “那你告诉她了？”卢薇薇问。

    徐天瑞冷哼一声，有些尴尬道：“当时酒喝多了，就透露了一些。”

    “我告诉她，我平时也兼职，替人运送包裹去目的地，然后每次收取五六百到一千块佣金这样子。”

    “她一时好奇，就想知道这包裹里面装到到底是什么？可这我难能告诉她？所以就当场拒绝。”

    “可是耐不住她家庭困难，父亲还重病住院，所以心一软，我便私下会把一些活，分给她去做，然后在她的佣金基础上赚点分成。”

    “就这样，我平时会多接几单跑腿的活，其中会把小单子交给她，我们从此便成了搭档。”

    “可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突然变了，整个人变得非常抑郁和抓狂。”

    顾晨闻言，也是抬头盯着面前的徐天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徐天瑞摇摇脑袋，也是颇为不解道：

    “那天我把包裹交给她，让她按照往常一样，把东西交到指定地点，可她却拒绝。”

    “拒绝？她不是很缺钱吗？又怎么会拒绝？”袁莎莎表示不理解。

    徐天瑞也是苦笑一声道：“我当时的反应，也跟你们一样，我非常不能理解，不能理解这个钻钱眼里的赵婷，为什么会突然拒绝？”

    “可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去年害死她儿子的女人出现在了江南市，而且就在江南四桥附近的一处景点，开了一家网红餐厅，生意还红红火火，这让她非常恼火。”

    “她告诉我，当初就是那个女人把自己的孩子害死的，她现在要报仇，但是她感觉自己身体虚弱，压根也很难做到手刃那个女人，所以她想到了我。”

    “赵……赵婷想让你帮她杀掉胡诗诗？”听闻徐天瑞的讲述，王警官也感觉过于狠毒。

    而徐天瑞也是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主动承认道：

    “没错，当时我就吓一跳，看出来，当时的赵婷仿佛着魔一样，非常愤怒。”

    “似乎这个女人，跟她有着莫大的仇恨，而当初离开江南市的那个女人，如今事业有成，还过得非常潇洒。”

    “这让赵婷的内心深处，有种强烈的嫉妒。”

    “加上赵婷的丧子之痛，一直无法释怀，所有她请求我，请求我帮助她解决胡诗诗。”

    “天呐！这个女人疯了？”听闻徐天瑞的一番说辞，卢薇薇也是摇摇脑袋。

    感觉这种仇恨，都已经过去一年，而赵婷却依然不肯罢休？

    竟然还怂恿他人去行凶？

    可又回想起之前大家在安娜艺术培训机构的宿舍，安娜一副无辜的表情。

    卢薇薇甚至感觉这女人演技不错。

    顾晨也是见这些记录完整，抬头追问徐天瑞：“所以你答应了？”

    “我怎么可能答应？”徐天瑞赶紧否认，但是在沉思片刻之后，又点头承认：

    “好……好吧，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我有把柄在她手里。”

    “赵婷当时已经疯狂，我告诉我，我要是不答应她，她就把我们这些人的事情都捅出去。”

    “那这样她自己不是也得遭殃？”袁莎莎问。

    “那是当然的，可她说不在乎。”徐天瑞说道这里，整个人也是后悔不已。

    不由双手捂脸，哽咽着说：“她就是个疯子，为了报仇，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也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些，所以我害怕，害怕这个女疯子，会突然把我们全部出卖，然后被你们警察一一抓获。”

    “我相信，她并非危言耸听，她态度坚决，甚至为了让我帮忙，当天晚上，她就跟我睡在一起，算是报答。”

    “呵呵，你们两个可真是无耻。”听到这些，卢薇薇感觉有些辣眼睛。

    感觉这两个人都是疯子。

    而徐天瑞也是狠狠点头，自责着说道：“没错，我也是个疯子，当时的我，整个人害怕的不行，可我也没办法呀？”

    “想着要不就搏一把？所以我也在寻找时机，可就在我工作的同时，我发现了工地上的线缆漏洞。”

    “根据图纸，我已经搞清楚，有些线路的作用，所以我心中才产生了一个冒险的想法。”

    “那就是冒险将监控线缆挖断，让整片区域都陷入监控瘫痪的状态。”

    “只有这样，我行动起来才能更加方便，而且不仅如此，我还必须要破坏一些必要的设备。”

    “这样维修起来，周期也会变得更长，我可以利用时间差，做好充分的准备。”

    听闻徐天瑞的说辞，王警官一脸震惊，也是不由分说道：“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徐天瑞干的？”

    “没错。”徐天瑞说话有些颤抖，也是后悔着说道：

    “当时也没想到，我竟然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可我也没得选择，我必须要这么做。”

    “加上赵婷逼得太紧，所以，我大胆的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

    “我破坏了监控电缆和设备，再利用这点脱身，连夜提桶跑路。”

    “但是在离开的时候，我顺便把自己的插头带上，准备去实施我的计划。”

    说道这里，徐天瑞瞥了眼顾晨桌上的透明取证袋。

    看着里头的插座，徐天瑞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不由喃喃说道：

    “只可惜，我并没有发现，你们竟然能通过这个小小的移动插座找到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很简单。”见徐天瑞一脸懵圈，似乎连自己为什么会被警方发现都不清楚。

    顾晨索性道出缘由：“你将现场清理的很干净，手法不错，的确给我们警方带来许多麻烦。”

    “但是，你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一步，那就是泥土。”

    “泥土？”徐天瑞有些不解，也是歪着脑袋看向顾晨。

    而一旁的卢薇薇则是替顾晨回答道：“没错，我们在插座的电线中间，发现了一些泥土的痕迹，可见你这插头，没少带到工地外头使用吧？”

    “没错。”徐天瑞默默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

    “我曾经把插座拿到外头，然后给电瓶车充电来着。”

    “由于移动板房外头，就是湿润的泥土，呵呵，也难怪，也难怪插座的电线中间，会占有一些泥土。”

    抬头看着顾晨几人，徐天瑞又问：“可光凭这个，你们就能发现插座的源头？”

    “仅凭这个当然不行。”顾晨果断回复，继续说道：

    “因为插座的电线中，含有泥土，而且死者胡诗诗，是一个对生活要求挺高的女人，是一个追求极致的女人。”

    “从她网红餐厅里的各种物件摆设就不难看出，尤其是她房间里的各种艺术拍摄，随便一个角度，都可以成为网红打卡的背景。”

    拿起桌上的茶杯，顾晨拧开盖子，抿上一口茶水后，这才又道：

    “可如此精致的房间，各种精致的物品摆设，为什么房间里会突然出现一个邋遢的电插座？”

    “这跟房间的装修风格，也摆设物件的风格完全不同，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这显然不是胡诗诗的东西，她用的插座，甚至都可以说的上是艺术品。”

    深呼一口重气，顾晨也是无奈摇头：“可就是这样一个反差明显的物件，引起了我的怀疑。”

    “随后，我利用之前对死者身体的特征，查出来死者的真正死因。”

    “那就是死者胡诗诗，是被人憋死之后，再用电击伪装，也就是后来我们跟你说的那种情况。”

    “再加上，那个电插座上，虽然logo已经看不清楚，但是很意外，我们发现了插座的侧边位置，有用蓝色油漆涂抹的数字编号。”

    “而我们通过这个数字编号，加上泥土的联想，感觉这应该是某个工地上的物件。”

    “因为数字编号，是为了更好的出入库查找，我们平时也会把工具编号入库。”

    抬头看着面前的徐天瑞，顾晨也是郑重其事道：“所以，我们断定，东西或许就来自于附近的工地。”

    “而且这个编号，我甚至在江南四桥附近的工地上看见过，因此我把调查重点放在这处工地。”

    “果不其然，我在你们工程二组的组长张峰的帮助下，成功查到了物资来源。”

    “进而从你的那些室友口中，得知插座是被你带走，所以才一路调查到现在。”

    深呼一口重气，顾晨也是淡然说道：“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们是如何找到你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边顾晨话音落下，整个现场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保持住静止状态，只有徐天瑞的呼吸在重重喘息。

    徐天瑞双手捂脸，也是狠狠点头：“不错，顾警官的确聪明。”

    “我承认，在你们面前，我真的没有一点秘密可言。”

    “那你就把该交代的，都给我们老实交代。”卢薇薇也不跟他客气，继续催促着说。

    而此刻的徐天瑞，也已经深深的陷入到自责当中。

    加上顾晨已经破解了自己作案的把戏，徐天瑞感觉，这是碰上了对手。

    再这样狡辩和抵抗下去，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没有一点好处。

    索性便直接交代出来：“没错，就是你们说的那种作案手法。”

    “赵婷告诉我，她会打电话给胡诗诗，跟她联系，并且要告诉胡诗诗，那天最好歇业一天，她会亲自去网红餐厅找胡诗诗，然后跟她好好聊聊。”

    “好好聊聊？”听闻徐天瑞的说辞，卢薇薇也是冷哼着道：“这两人能好好聊？做梦呢？”

    “可不是吗？”徐天瑞也是同意着说：“两个人肯定是聊不成的。”

    “所以，赵婷让我给胡诗诗传口信，而胡诗诗也因为去年的事情，一直非常愧疚，想得到赵婷的谅解。”

    “而且，胡诗诗要在江南市发展下去，没有赵婷的谅解，她根本就无法经营好网红餐厅。”

    幽幽的叹息一声，徐天瑞努力调整好呼吸节奏，也是不吐不快道：

    “所以，胡诗诗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妥协，果然停业一天，还专门放走了员工，就等着我亲自上门。”

    “胡诗诗知道你们会对她不利吗？”顾晨问。

    徐天瑞摇摇脑袋：“她不知道，但她只知道，或许我们是来者不善。”

    “这件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她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等着我。”

    “然而她胡诗诗没想到的是，我这次过来跟她和谈是假，杀她是真。”

    “我甚至记得，她当时被我压制在房间，像我求饶的眼神。”

    “可当时我非常清楚，如果此时不解决掉胡诗诗，那么我也得遭殃。”

    “因此我借着酒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摆布憋死了胡诗诗，最后，赶紧将案发现场打扫干净。”

    “因为之前一直小心翼翼，甚至都没留下什么指纹和脚印。”

    “再加上，我把现场清理干净，又用自己设置的漏电插座，通电之后，给胡诗诗的尸体接上电源。”

    双手搓了搓脸，徐天瑞也是叹息着说道：“所以，我伪造了一出现场，感觉良好。”

    “可没想到，竟然会被你顾警官发现猫腻，可见我还是太嘀咕你们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队警察的办案能力，是我大意了。”

    说道这里，徐天瑞已经泣不成声，感觉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

    听信了那个女疯子的话，被女疯子赵婷，一步一步的逼上绝境。

    顾晨闻言徐天瑞的说辞，也从他的言语之间，感受到了徐天瑞的深深自责。

    可现在杀人证据确凿，徐天瑞全盘招供。

    顾晨感觉，最后一个嫌疑人赵婷，或许将是这个案件的关键节点。

    虽然现在已经清楚，凶手就是受赵婷指示的徐天瑞，可那个打电话给自己的小男孩周嘉豪呢？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毕竟都已经死了一年之久，难道还能复活不成？

    再加上，这个徐天瑞口中的黑子，到底在帮什么人运送神秘包裹？顾晨感觉，也需要重点关注。

    有必要，需要动用江南市芙蓉分局的大部分警力资源，对这个产业链上的关键一环，做到一锅端。

    让这些违禁包裹暴露在阳光之下，让黑子和他的一众党羽，结束潇洒的生活，准备等待牢狱之灾。

    想到这里，顾晨将笔录本合上，幽幽的叹息一声，这才说道：“看来我们是时候，把那个女疯子带过来了。”

    ……



    下午5点。

    二号审讯室。

    赵婷在丁亮和黄尊龙的带领下，来到了审讯发门口。

    此时的赵婷，已经明显感觉到一股不祥的预感。

    当走进大门，发现顾晨几人就坐在那儿，赵婷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审讯室这种地方，似乎冥冥之中有着某种魔力的存在，让心虚的人更加心虚。

    “进去吧。”丁亮推了赵婷一下，对着顾晨几人说道：“剩下的交给你们。”

    “有劳了。”顾晨微微点头。

    随着审讯室大门“砰”的一声关闭时，站在门口的赵婷，身体也是不由一颤。

    “别站着呀赵婷，过去坐吧。”

    卢薇薇指了指前方的座椅。

    赵婷“哦”了一声，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坐在对面的审讯椅上。

    “知道这次叫你过来做什么吗？”王警官问她。

    “找……找我来做调查。”赵婷弱弱的说。

    “那你知道为什么要找你来做调查吗？”王警官又问。

    赵婷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吞了口唾液。

    现场的环境，让她感觉备受煎熬。

    尤其是面前坐着四名警察。

    头顶上的灯光照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让自己这个长期处在黑暗中的人物，瞬间被放在光明当中。

    赵婷攥紧双手，也是缓缓说道：“不知道。”

    “那我来告诉你好了。”袁莎莎见赵婷还在装傻充楞，便也直接开门见山道：“徐天瑞你认不认识？”

    “啊？”一听到“徐天瑞”的名字，赵婷当场愣住。

    “他已经全部交代清楚了。”袁莎莎说。

    “他……他谁呀？他交代什么了？”赵婷调整呼吸节奏，也是一脸无辜道。

    顾晨则是摇摇脑袋，提醒着说：“赵婷，你不用在演戏了，实话告诉你吧，胡诗诗已经死了。”

    “她死了？”一听到这个消息, 赵婷先是一呆, 表现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随后又赶紧嗤笑着说道：“太好了，这个女人竟然死了, 我还正准备找她报仇呢。”

    抬头看着顾晨，赵婷赶紧又问：“顾警官，这个胡诗诗是怎么死的？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说赵婷，你还要不要脸啊？”还不等顾晨开口说话, 卢薇薇率先不淡定道：

    “她怎么死的, 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我知道什么？”赵婷一脸无辜的看向卢薇薇，也是莫名其妙道：“我还想找她报仇呢，她倒上先死了，要我说, 活该。”

    顿了顿, 赵婷又道：“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她没死，她也要亲手掐死她，可惜了可惜了, 这个女人竟然先走一步。”

    说话之间，赵婷的表情始终保持在一个庆幸的状态。

    庆幸自己憎恨的女人已经死去，可又后悔自己没有亲自动手。

    似乎胡诗诗的死，压根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而自己只是希望能够见到胡诗诗，给她一些颜色瞧瞧。

    顾晨心里非常清楚，赵婷的演技绝对可以秒杀国内不少小鲜肉。

    可是在证据面前，这种所谓的“演技”, 压根也不能帮助赵婷洗脱罪名。

    顾晨不由冷哼两声, 说道：“赵婷，不用演戏, 我就问你, 你认不认识徐天瑞？”

    “不认识。”赵婷摇摇脑袋。

    “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顾晨又道。

    赵婷哼笑了一声，反问顾晨：“我说顾警官, 我不认识这个人, 难道你还要逼我认识不成？”

    “难道你是需要我调取KTV监控？”顾晨又道, 眼神犀利的盯住赵婷。

    赵婷微微抬头, 瞥了顾晨一眼，心里顿时有些发虚道：“好……好吧, 我认识。”

    “这不就得了。”见赵婷在这扭扭捏捏，王警官也是没好气道：“你早说认识不就得了, 也不用我们这么废话。”

    “实话告诉你赵婷，徐天瑞已经全部招供，包括你之前所说的运送包裹收取佣金的问题，其实你心里也明白。”

    “那个让你运送包裹的人，就是徐天瑞，而你所说的那些什么收到信件烧毁之类的，只不过都是你瞎编的。”

    “而且你不仅认识徐天瑞，你还用运送违禁品的事情威胁他，让他帮你除掉胡诗诗。”

    顿了顿, 王警官也是躺靠在座椅上，双手抱胸, 一脸严肃道：

    “我看你是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要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话音落下, 现场忽然间短暂的安静。

    赵婷似乎也意识到，此时自己被带到警局之前，其实徐天瑞已经落网, 并且全部招供。

    哽咽了一声，赵婷忽然低头不语。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顾晨问她。

    赵婷摇摇脑袋：“该说的，我想徐天瑞应该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没错，我跟徐天瑞的确认识，我运送的包裹，也都是从徐天瑞那里拿过来的。”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晚上10点之后，要去胡诗诗的餐厅拿取包裹？”顾晨又问。

    “那是因为……我想亲自确认一下，胡诗诗是不是真的死在餐厅。”

    “我想看看餐厅有没有在营业？如果没有，说明徐天瑞并没有骗我，而我的愿望也能如愿以偿。”

    说道此处，赵婷忽然哽咽起来，整个人不由哭泣着说：

    “这一年来，我已经遭受了太多痛苦, 从儿子离世, 再到夫妻反目成仇。”

    “最后离婚，结果家里又遭遇了债务危机, 我不得不在工作的同时，还要出去做兼职，替我父亲支付医疗费用。”

    “我太难了，为什么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让我给碰上？我只想好好生活，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

    “可为什么？为什么胡诗诗这个坏女人，害人不浅，她却能潇洒的生活？”

    “所以你嫉妒她的一切？”卢薇薇问。

    赵婷抽泣了几声，默默点头：“没错，我对她的恨，至今不能忘记。”

    “我早就说过，只要让我碰见她，我是不会让她好过的，她还是我儿子，我是不会放过她的，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

    吸了吸鼻子，赵婷忽然哼笑起来，整个人变得异常魔怔，也是不吐不快道：

    “现在她死了，我最后的心愿也已经达成，只可惜我父亲……”

    说道这里，赵婷不由哽咽了几声，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顾晨也是语重心长道：“你也知道，你还有父亲，你这样做，对你的父母也极度不负责任。”

    “杀了胡诗诗，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知道。”赵婷现在也没了之前的倔强，直接点头承认道：“我知道，我需要负法律责任，这是我咎由自取。”

    “可是儿子被撞死的那天，我二十多年的世界观也就此崩塌，虽然当年我抢了胡诗诗的男朋友，可你认为错在我吗？”

    “如果周凯真的爱她，也就不会跟我在一起，这一切，难道都要算在我头上？”

    顿了顿，赵婷又道：“好吧，就算这一切都应该算在我头上，我也认了，可你有仇，冲我来，为什么要针对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她胡诗诗这样做，跟牲畜有什么区别？她好歹也是为人师表的钢琴老师，却用这种极其卑鄙的手段，害死我儿子。”

    “她这种坏女人，从骨子里就透露着一股邪恶，我今天干掉她，我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能够落下，我……”

    说道最后，赵婷再次呜呜大哭，似乎这一年来，自己的世界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原本也是一个富家女，从小就能学钢琴。

    和胡诗诗的家庭一对比，赵婷的家庭，可谓让人羡慕的不行。

    尤其是这种长期形成的优越感，让赵婷变得极度自负。

    而在赵婷看来，胡诗诗似乎就是一个跟屁虫。

    就如一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小跟班一样。

    如果自己是公主，那胡诗诗就是婢女。

    这种地位一直维持到两人二十多岁。

    可就在两人都在魔都学习艺术的时候，胡诗诗的命运，似乎却迎来了转机。

    交往了一位有钱的男友，并且依靠男友的资助，可以去英格兰留学深造。

    这样一来，赵婷从小到大建立起来的优越感，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因此不甘心的赵婷，开始挖胡诗诗的墙角，开始跟胡诗诗争抢男友。

    也就是在自己的精心策划下，在胡诗诗离开国内，去往英格兰留学深造的间隙，赵婷见缝插针，终于将周凯拿下。

    这似乎是赵婷在跟胡诗诗较近，可这也导致了最终的悲剧。

    面对重重证据，赵婷知道，狡辩已经毫无用处，于是便也主动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并且将自己跟徐天瑞如何商议除掉胡诗诗的计划，也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顾晨对比了之前徐天瑞的笔录，也基本相差不大，便问赵婷道：“赵婷我问你，那通用周嘉豪的名字，打到芙蓉分局的报警电话，是不是你？”

    话音落下，赵婷忽然猛的抬头。

    看着顾晨正盯着自己时，赵婷哽咽了一声，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点头承认道：

    “没错，那通利用我儿子周嘉豪的名义，打到芙蓉分局的报警电话，就是我打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觉得这样很荒唐吗？”闻言赵婷说辞，卢薇薇实在很难想明白，这个赵婷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但赵婷却是冷哼两声，解释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太过想念我那死去的儿子。”

    “所以，我用变声软件，模仿我儿子4岁时候的样子，跟你们警方说话。”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想给胡诗诗施加压力对吗？”顾晨似乎也看出了猫腻。

    这几天，被人牵着牛鼻子走，似乎就很能说明问题。

    尤其是给胡诗诗制造的心理压力，似乎也让胡诗诗寝食难安。

    抬头看了样啊顾晨，赵婷忽然冷笑着说道：“你说的没错，顾警官。”

    “我就是要用我死去儿子的存在，在刺激这个坏女人，我要让她知道，该来的报应，迟早会来。”

    “我要让她知道，她害死我儿子的代价是什么？”

    顿了顿，赵婷再次扫视四人，这才说道：

    “我的确是想利用我死去儿子的声音，让你们警方引起重视，我知道你们听到这样奇怪的报警电话，肯定会追查过去的，所以我将电话定位在胡诗诗的网红餐厅。”

    “这样一来，你们警方必然会登门拜访，找到胡诗诗了解情况。”

    “而这样，胡诗诗也必然会从你们警方的口中听到‘周嘉豪’这个名字。”

    说道这里，赵婷整个人哼笑着说道：“这太棒了，胡诗诗这个坏女人，只要听到周嘉豪的名字，她必然会寝食难安。”

    “而之后，我主动找她，跟她好好沟通这个问题时，我想她会保持足够的冷静，等待与我之间的和解。”

    深呼一口重气，赵婷也是如释重负道：“而这个时候，我可以让徐天瑞替我杀了她，完成我未完成的心愿。”

    “我的确希望胡诗诗死，那是因为我舍不得我儿子，我要让她胡诗诗带着愧疚死去。”

    “啪！”

    见赵婷依旧幸灾乐祸的样子，顾晨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拍桌子，瞬间把赵婷镇住。

    “赵婷，你知道你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吗？是胡诗诗吗？是你自己。”顾晨语气严肃道。

    “我自己？”赵婷表情一呆，哼笑着道：“顾警官，你在说笑吧？这怎么能怪在我头上呢？”

    “赵婷。”见赵婷的确已经魔怔，甚至言行举止像个疯子，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

    “你跟胡诗诗，原本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和闺蜜，按理来说，你们两个是相互成长的。”

    “胡诗诗从小家境不好，但是人家学习努力，一直都是勤奋好学。”

    深呼一口气，卢薇薇瞥了眼身边的顾晨，这才又对赵婷说道：“我们跟胡诗诗也聊过，她也坦诚交代过，她当初的想法。”

    “其实胡诗诗对于去年的事情非常后悔，可她的成长心理，又有谁去真正关心过？”

    “在这个非黑即白的思维里，你赵婷才最应该反思一下，胡诗诗变成这个样子，错在谁？”

    似乎是被卢薇薇的霸气给震慑住，赵婷身体一颤，眼神迷离的回想起来。

    而此时此刻，顾晨也继续说道：“没错，胡诗诗从小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所以在学校的生活都是小心翼翼。”

    “她没钱学钢琴，就去你家蹭钢琴，当时的你或许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那是因为你家有钢琴，但她家没有。”

    “对于你来说，感觉能随时随地弹钢琴，是一件很普通的行为，但是对于胡诗诗来说，那是靠自己不断努力才争取到的机会。”

    “在班里，她永远是第一名，因为她跟你们这些富家女不一样，你今天也是体会到了家庭困难的生活，可胡诗诗体会了二十多年。”

    见顾晨态度严肃，赵婷似乎也被顾晨的话语，带到了自己与胡诗诗一起快乐生活的时候。

    似乎两个小姐妹，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成长。

    当年自己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第一时间分享给胡诗诗。

    自己有的，胡诗诗没有，所以胡诗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身边的小跟班。

    那种被同龄人捧着的心理，赵婷从小就拥有，也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当成童话里的公主。

    可却从来没想到，自卑的心理，一直都埋藏在胡诗诗的内心。

    这边还在回想着自己与胡诗诗当年的姐妹情谊，而另一边，顾晨也在不断提醒。

    “胡诗诗论家庭条件和成长环境，样样不如你赵婷，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她知道，只能靠学习改变命运，所有她考上了魔都知名音乐学府。”

    “可你呢？虽然没有考上一所好的高校，却可以花钱享有跟她一样的学习质量，甚至是胡诗诗的老师来亲自带你。”

    “各种在魔都的演出机会，都可以轮到你的手里，这个时候，你还是带有优越性。”

    “对呀。”闻言顾晨说辞，卢薇薇也是附和着说：

    “当你在假期各种游玩的时候，人家胡诗诗要各种兼职，赚取自己的生活费。”

    “她甚至都不敢跟同学们一起出去聚会，就怕花钱太多，所以，她在班里，学习成绩依然是第一名，但却是班里条件最差的一个。”

    “因此，她也感受到，自己被渐渐边缘化，可这也依然不能阻止胡诗诗向更高学府迈进，最终她考上了英格兰知名音乐学府，有机会出国留学深造。”

    “而且，还在这期间，交往到了一个有钱的男友，这可以说是胡诗诗唯一可以挽回自己这二十多年颓势的机会。”

    说道这里，卢薇薇甚至也带着一丝个人情绪，有些同情的说道：

    “所以胡诗诗在离开魔都，前往英格兰留学进修之前，才请她的所有同学，还有你，一起吃饭告别，顺便将自己的男友介绍给你们。”

    “她图什么？不就是想告诉你们，她并不是很差，她也可以过上一些你们根本无法企及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她努力的结果。”

    顿了顿，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可我就不明白了，赵婷，你说你要啥有啥，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你还缺啥？”

    “缺男友吗？我看你这种条件并不缺，可你却极度胡诗诗，却在胡诗诗离开之后，挖她的墙角。”

    “你知道这种行为，对胡诗诗的影响有多大吗？”

    “没错。”这边卢薇薇话音刚落，有些看不下去的袁莎莎，也是不吐不快道：

    “我们当时跟胡诗诗沟通这些情况，她说的这些东西，也都是胡诗诗自己的心里话。”

    “她说，那场饭局，是她唯一一次出风头的饭局，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才终于体会到，原来，靠自己的不断努力，也能拼出一个美好的未来。”

    “在那一刻，她胡诗诗不论是在学业上，还是在感情上，都感觉赢了所有人。”

    “你要理解，这种一辈子自卑，到终于翻身的那种感觉，她胡诗诗在你们面前也就仅此一次。”

    “可是当她在英格兰，听到你要跟她男友周凯结婚的消息时，你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她失去了一切。”

    审讯室内，似乎所有人都带着别样的情绪。

    包括王警官，卢薇薇和袁莎莎，当然，也包括顾晨。

    当时大家在胡诗诗的房间，听到胡诗诗的那番忏悔后，其实所有人都能理解，她当初为什么那么憎恨赵婷跟周凯。

    因为这两个人，抢走了自己的一切。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孤身一人在英格兰的胡诗诗，彻底崩溃，整个人的三观已经崩塌。

    因此，胡诗诗也就是在那一刻开始，开始变成自己最为憎恨的那种人。

    也就是在那段痛苦的时光里，让胡诗诗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要复仇的女人。

    可悲剧却发生在周凯与赵婷的儿子周嘉豪身上。

    所有人当听见周嘉豪被胡诗诗羞辱之后，哭泣的奔跑出去，最后被货车撞死的情景时，所有人都心如刀绞，感觉这个孩子才是这场悲剧最大的牺牲者。

    可没想到，这种复仇，竟然在一年之后，再度上演。

    当然，顾晨也非常能够理解赵婷。

    夫妻感情的破裂，加上父亲重病住院，家族产业破产，背负巨额债务。

    一个从小生活优越的女人，要开始努力工作，还要兼职，才能勉强维持父亲在医院的开支。

    种种压力就如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赵婷身上。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赵婷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再加上这个时候，销声匿迹一年之久的胡诗诗又突然出现，摇身一变，成了让人津津乐道的网红餐厅老板娘。

    这种巨大的生活反差，也让赵婷的心态再次崩溃，这才开始不计后果的实施自己的复仇计划。

    为了能够除掉胡诗诗，赵婷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徐天瑞的帮忙。

    可以说，赵婷已经在复仇的路上，越陷越深，完全无法自拔。

    “呜呜！”

    审讯室内，赵婷捂脸痛哭。

    卢薇薇见状，也是叹息一声，走到赵婷面前，将纸巾递给她道：

    “擦一擦眼泪吧，你自己做错的事情，也要学会自己承担。”

    “我错了。”赵婷红着眼，也是哽咽着说道：

    “现在想想，当初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

    “我不该跟胡诗诗抢男友，可我当时就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从小身边的小跟班，突然有一天可以踩在我头上，我不甘心。”

    “可我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程度？我原本以为，她胡诗诗跟周凯根本不会长久。”

    “原本异地恋现在都很难，更何况周凯跟胡诗诗还是异国恋，所以我以为，胡诗诗或许在比较开放的英格兰，应该会找个不错的男友。”

    吸了吸鼻子，赵婷也是痛哭流涕道：“我就是想算计她，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但凡胡诗诗有什么好玩意，我都要抢过来。”

    “因为我觉得，好东西就应该是我的，因为我是公主，而胡诗诗只是我的一个小跟班，她顶多算个婢女。”

    “我不想被她比下去，所以我抢她的男人，可之前我不都是这样做的吗？她都没说什么？”

    “赵婷，那是人家的男朋友，跟你之前抢她胡诗诗的东西能一样吗？你这人可真是够了。”

    卢薇薇有些看不下去了，在自己眼里，赵婷完全就像个巨婴，似乎都还没搞清楚，什么东西是根本不能从人家手里抢走的。

    但此刻的赵婷，也是后悔不已，整个人泪流满面道：“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犯错，我自己承担，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赵婷似乎也没有在跟警方反抗下去的意思，直接招供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仅如此，赵婷还老实交代了自己之前几次的交货地点，这笔徐天瑞之前的交代还要详细。

    ……

    ……

    晚上7点。

    顾晨根据徐天瑞和赵婷的招供，很快跟赵国志取得联系。

    根据赵国志的要求，夜里不出勤的警员，全部到岗，准备将黑子抓获。

    而对于包裹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其实大家都很好奇。

    光这高额的佣金，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夜里7带你30分。

    赵国志坐正芙蓉分局调度中心，开始指挥整个抓捕行动。

    由于赵婷只负责运送包裹，因此跟上线接触不多。

    但是徐天瑞不同，他首先是赵婷的上线。

    其次，他跟负责渠道的黑子比较熟悉，也是黑子的得力助手。

    因此，徐天瑞招供的情况要比赵婷详细许多。

    而晚上的调度室，除了有赵国志坐镇之外，顾晨，王警官，卢薇薇和袁莎莎也都站在身旁。

    不仅是这几人，就连徐天瑞也双手戴着手铐，站在几人面前，跟调度警员解释着地点。

    “让他把那几处地点找出来。”赵国志提醒身边的顾晨。

    顾晨默默点头，对着徐天瑞道：“徐天瑞，把你经常跟上线接头的地点指出来，具体在哪？”

    “在……在这边的巷子里。”徐天瑞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指向其中一条巷子说。

    “这是你跟黑子接头的地点对吗？”王警官问。

    徐天瑞默默点头：“平时，我们一般会在KTV里谈好接头地点，每次都不一样，是有规律性的。”

    “如果上次是在另一条巷子，那么这次就是在这里，每次都不会有错。”

    “很好。”王警官闻言，也是走到赵国志面前道：“赵局，基本就在这个地方没错了。”

    “嗯。”赵国志微微点头，随后拿起通信话筒，语气坚定的说道：“所有行动小组注意，目标地点在A路线，所有人往A路线布防。”

    “尤其是最为靠近的便衣，千万注意，不要让对方看出破绽。”

    “这些人非常狡猾，而且也不清楚，他们身上是否携带有危险武器。”

    “所以，大家一定要千万注意自身安全，明不明白？”

    随着赵国志话音落下，各大小组纷纷传来通话回应。

    似乎已经协调到位。

    顾晨瞥了眼身边的徐天瑞，问道：“今天的交货时间是几点？”

    “晚上8点到9点之间。”徐天瑞说。

    “时间准确吗？”顾晨又问。

    徐天瑞默默点头：“准确，一般都是按照这个时间来交易，而且一旦错过这个时间段，也就是晚上8点到9点之间，没有人把包裹带到，那就说明是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晚上9点整，我们就得赶紧撤离，然后想办法躲避风头，包裹运送也得暂停几天。”

    “这么神秘？”卢薇薇一听这徐天瑞说辞，就感觉这帮人运送的包裹，肯定有重大猫腻。

    袁莎莎也是好奇问道：“那你们就从来没有打开过包裹？看看包裹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没有。”徐天瑞摇摇脑袋，也是老实交代：“主要是不敢啊。”

    “之前就听黑子说，前往不要去碰包裹里的东西，因为所有包裹上面，都被贴上了特殊封条，一旦有被拆过的痕迹，下头的接货人，那肯定知道是运送包裹的人出了问题。”

    “那知道有什么用？难道会遭受惩罚？”卢薇薇问。

    徐天瑞思考了几秒，这才回复着说道：“就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也是听黑子说的。”

    “他说，在他来江南市干这行之前，曾经出现过包裹被人拆开的事情。”

    “结果第二天那个人就糊里糊涂的被车撞死。”

    “再往前推，另一个私自拆开过包裹的人，也是离奇的死于车祸。”

    “虽然这种概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自己倒霉？但是可以看出，他们的死因都极为相似。”

    顿了顿，徐天瑞也是长叹一声道：“所以，黑子也是再三叮嘱，说我们要是想活命，就千万不要有二心，不要动歪脑筋，否则糊里糊涂的死在外头，他黑子概不负责。”

    深呼一口重气，徐天瑞也是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又道：

    “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们干这样，只要想着，把包裹运送到目的地，拿钱就行，其他的一概别问。”

    “要是谁好奇作死去打开包裹，那怎么死的都不清楚，没人敢去承担这个风险，老老实实赚钱不香吗？”

    “所以，我们的宗旨也不允许我们这样做，只能按规矩办事。”

    “哟？还这么神秘呢？”

    听徐天瑞这么一说，赵国志也是冷哼两声，不由分说道：

    “在我们的地头上，竟然没发现，还有你们这帮人的存在。”

    深呼一口气，赵国志也是有些自责道：“看来是我的失职啊。”

    “赵局，这怎么能怪你呢？”一听赵国志在这自责，王警官立马马屁精上身，赶紧恭维着说道：

    “您每天日理万机的，不可能连这种隐藏在角落里的事情都清楚，这些人干这事，那是见不得光的。”

    “他们可聪明的很，我们要发现，那概率实在太低，这跟您没发现，真没什么直接关系。”

    “小王，你也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需要的是找到这帮人，看看这帮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敢在我芙蓉分局管辖的范围搞事情，他们还真不把我赵国志放在眼里。”

    深呼一口重气，赵国志再次拿起通信话筒，看着面前硕大的调度室监控说道：

    “各小组注意，密切监视，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员。”

    话音落下，各大行动小组，也瞬间依次传来收到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来到了晚上8点40分。

    眼看距离晚上9点的最后期限就快到来，大家在调度中心，通过便衣警察安装的隐秘监控装置，看到的画面中，依然没有任何动静，这让所有人的心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赵国志也是双手负背，来回走动在调度室内，时不时对着大屏幕看上两眼。

    时间来到8点50分。

    眼看就快剩下最后10分钟，画面中，依然也是没有任何动静。

    赵国志顿时有些焦急，走到徐天瑞面前问：“怎么回事？难道之前没有打好招呼？”

    “不……不知道呀。”徐天瑞此刻也显得有些慌张，也是不知所以道：

    “之前我们领取包裹，其实都是在晚上8点半左右就可以完成交易。”

    “上线的人，把包裹藏在巷子里的指定地点，然后我们过去领取就行。”

    “包裹上面会有需要运送的地址，我们只要跟着地址，把东西送到，且不被陌生人发现即可。”

    “有时候，我们甚至会跟他们的人碰面，但大家都戴着口罩，很难清楚对方的身份。”

    “你的上线不是黑子吗？”顾晨问他。

    徐天瑞默默点头：“没错，我的上线的确是黑子，有时候，黑子会跟那帮人一起把包裹送到。”

    “有时候，是那些人将包裹送到，而黑子不参与。”

    “总之，在规定的时间内，我们是可以领取到包裹的。”

    “那现在什么情况？”赵国志有些不满的瞥瞥下巴。

    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监控大屏幕，徐天瑞表情复杂，也是犹豫着说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平时这个时候，应该是来包裹了，可今天……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啊。”

    “赵局。”见赵国志心情烦闷，顾晨也是走过来，安慰着说道：“不是还有几分钟吗？我们再等等。”

    深呼一口气，赵国志努力把火气压下，这才默默点头。

    随后，赵国志坐回到自己的指挥椅上，拿起身边的保温杯，灌上一口枸杞茶。

    而在调度中心，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监控镜头。

    由于便衣警察将隐秘摄像头，利用植物的伪装之后，安放在路边的草坪中。

    因此大家才能通过调度中心的大屏幕，实时观察到现场情况。

    而现在，大家更多的是将目光看向监控画面中的瞬间。

    随着监视时间跳到20点59分时，所有人都唉声叹气，感觉今晚的行动算是白搭时，从监控画面的角落位置，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你们看。”卢薇薇见状，赶紧指了一下大屏幕。

    赵国志见状，立马拿起通信话筒，按下通话键提醒着说：“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有情况。”

    也就在赵国志话音落下之后，整个调度中心，忽然间变得安静起来。

    所有人都将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那道光源方向。

    而此时此刻，时间也正好来到21点。

    顾晨下意识的瞥了眼身边的徐天瑞。

    此时的徐天瑞，双手抱拳，整个人也是紧张的不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似乎这样的场景，自己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但这一次，自己却能从一个上帝视角，来观察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一切。

    这种“别样”的体验，让徐天瑞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而另一边，屏幕中的光源，也开始越来越近。

    一个骑着三轮自行车的男子，渐渐将车辆行驶到监控附近，却忽然停了下来。

    徐天瑞顿时指着屏幕提醒着说：“就是他，他肯定是要把包裹取下，然后暗访在我们之前一直交货的指定地点，也就是附近的那棵靠近围墙的大树后边，这样不容易被路人发现。”

    顿了顿，见从三轮车下来的一名戴着口罩的男子，从三轮车内，抱起一箱沉重的包裹时，赵国志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从包裹的面积，以及重量判断，这批货，似乎数量众多。

    这要真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些违禁品，那可就是一件特大案件。

    想到这些，赵国志也屏主呼吸，生怕自己安排在周围埋伏的警员，被这人给发现。

    然而事情却比想象中的要顺利一些，戴着口罩的男子，直接将包裹放在围墙便的大树下，转身准备离开时。

    又直接回头一瞧，随后折返回去，将包裹移动了一些具体位置，好让包裹位于大树与围墙之间。

    戴着口罩的男子，这才拍拍双手，准备骑着自己的三轮自行车，离开这条巷子。

    “行动。”见事情已经完成，随着赵国志拿着信息话筒的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周围的几名警员，瞬间从路边各处地点蹿了出来，三下五除二便将男子扣押在地上。

    “快看看东西是什么？”见行动完美落幕，赵国志也是一脸期待的指挥道。

    ……



    昏暗的老巷子，几名便衣再将三轮车男子制服之后，这才开始将包裹从大树后方拖到一处昏暗的路灯位置。

    在得到赵国志的命令之后，丁亮迅速抽出警用匕首，将包裹外头被缠绕的胶带依次隔开。

    可以说，这些包裹包装严密，上头缠满了各种胶带。

    但凡想要私自拆开包裹，那必然会在包裹上头留下痕迹。

    这也是为什么，黑子经常叮嘱众人，一定不要耍小聪明，私自拆开包裹。

    因为无论如何，都会在包裹上留下拆开的痕迹。

    但是现在对于警方来说，缴获包裹，那就应该立刻拆开，验明包裹当中的物品。

    “撕拉……”

    随着交代的割裂声此起彼伏，丁亮一把将最后一点胶带扯开，这才将包裹打开，将摄像头对准包裹。

    而同一时间，芙蓉分局调度中心，大家的目光也都紧紧盯住前方的大屏幕。

    随着大屏幕中的画面不断晃动之后，突然定焦，所有人都不由一愣。

    “卧槽，是砖头。”现场的丁亮忍不住吐槽。

    黄尊龙见状，赶紧将强光手电灯光，照在包裹上反复检查，并随手将其中一块砖头，小心翼翼的从包裹中取出。

    随后，是两块，三块……

    包裹里面，几乎除了砖头，再没其他物品。

    “怎么会这样？”顾晨眉头微微一蹙，感觉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而一旁的徐天瑞此刻也瞬间傻眼。

    要知道，自己每次冒着风险，将这些包裹一次又一次的运到目的地，以此赚取丰厚的佣金。

    可从来也没打听过，这包裹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可现在自己就站在芙蓉分局的调度中心, 就这么看着警方将送货人逮捕, 然后从包裹中取出一块块砖头。

    这让徐天瑞长期以来的世界观认知, 忽然之间崩塌了。

    “你们每次就是运这砖头？然后拿取高额佣金？”王警官不可思议的看向徐天瑞。

    徐天瑞此刻慌了，赶紧辩解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包裹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真的。”

    想了想, 徐天瑞又道：“你……你们快让他们看看，看看这砖头里面, 是不是藏有什么东西？”

    听闻徐天瑞的一番说辞, 赵国志扭过头, 重新看向大屏幕。

    随后拿起信号话筒指示道：“把砖头砸碎，看看里面有什么？”

    “砰！砰！”

    随着赵国志的一声令下, 丁亮和黄尊龙，分别将各自手中的一块砖头，就地砸碎。

    随后, 又不断充分操作, 直到将这两块砖头, 一个个砸得粉碎为止, 这才又开始检查起来。

    片刻之后，丁亮拿着晃动的镜头, 对准自己道：“赵局，砖头里面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普通的砖头。”

    话音落下, 整个调度中心，顿时闹哄哄的。

    所有人都开始小声议论。

    要知道, 这闹腾了一晚上，出动许多执勤警员去执行抓捕任务。

    大家原本以为能捞到大鱼, 可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一场闹剧。

    顾晨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很快联想到，是不是这次的运送任务被对方知晓？所以才临时改变了策略？

    想到这里，顾晨赶紧拿起话筒提醒着说：“丁亮，黄尊龙，你们快去看看那个被逮捕的家伙。”

    “等着。”黄尊龙放下手头的碎砖块，直接跑到了那名被抓捕的三轮车男子跟前。

    此时此刻，三轮车男子，正被两名便衣警察死死按在地上，双手早已被玫瑰金手铐给反扣，被压制在那动弹不得。

    黄尊龙走上前，对着两名便衣挥挥手，示意松开。

    自己则一把拎住三轮车男子的衣领，将他拽起。

    而随后赶来的丁亮，也是见镜头对准男子，以保证芙蓉分局调度中心能够看到现场画面。

    “你是什么人？来这做什么？”黄尊龙问。

    三轮车男子此刻慌了一批，也是弱弱的道：“我……我就是个送货的，来这里给人送货。”

    “你继续给我装？谁家送货送一箱砖头的？你当我们傻呀？”黄尊龙整个人也是没好气道。

    感觉这家伙把大家害得够惨。

    刚才抓捕这家伙，大家还信心满满，感觉任务完成的太过顺利，几乎是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

    可现在一瞧，收缴的东西，竟然是一箱砖头，这可就让人哭笑不得了。

    三轮车男子面对黄尊龙的呵责，整个人也是唯唯诺诺，小声说道：

    “我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啥东西，这包裹我也没打开过，我就是一个卖三轮车的, 顺便帮人送点东西过来。”

    “你蒙谁呢？”丁亮一听这家伙还在狡辩，顿时也有些火大, 也是拿起手中的一块砖头, 放在三轮车男子面前道：

    “就这？你就送这玩意儿？货是你经手, 你会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再不老实交代, 我让你没好果子吃。”

    面对丁亮的强势，三轮车男子整个人缩着脖子，也是叫苦连连：

    “冤枉啊，我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真是个卖三轮车的，就在今天晚上，准备吃晚饭的功夫，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打着电话走到我的店里。”

    “然后呢？”黄尊龙问。

    “然后？然后他把这包裹放在我这里，告诉我，能不能帮他送个东西到指定地点？”

    “我一听，问他什么包裹？他给多少钱？”

    “然后他顺势就给我一张百元钞票，说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小型设备，他现在有急事，不能按时送到，所以就让我代劳。”

    顿了顿，三轮车男子也是叹息一声，有些后悔道：“刚开始，我是不乐意的，可送个东西，就给一百块，这钱赚的太划算了，所以我就问他，具体是几点送？送到哪里？交给谁？”

    “那他怎么说？”丁亮问。

    “他说，只要在晚上8点到9点之间，送到这条巷子，然后看见一棵长在围墙边上的大树，直接把巷子放在大树后边就行。”

    “他说他那朋友不一定准时收到，他怕我在这里等太久，所以就叮嘱我，只要把巷子藏在大树和围墙的中间位置，不要让路过的行人可以看见就行，其他的就不用我管，我只要回去就行。”

    “而他朋友，也会在9点左右，来巷子附近取走包裹。”

    重重的喘息两声，男子也是哭丧着脸道：“可我哪里知道？他说的朋友，竟然是你们？”

    由于知道自己手上戴着的是警用手铐，因此三轮车男子也非常清楚丁亮几人的警察身份。

    “你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丁亮表示怀疑。

    但三轮车男子当即反驳道：“这还有假？我现在正是后悔，没搞清楚那人的具体身份，就这么糊里糊涂，为了一百块钱，替他送这包东西。”

    想了想，三轮车男子又瞥了眼地上摔碎的砖块，顿时咦道：“诶不是，警察同志，这里面装的是砖头对吗？”

    “对呀，你自己送的什么东西，你自己不知道啊？”丁亮也是没好气道。

    三轮车男子顿时表情一怔，又道：“那……那替人送砖头犯法吗？”

    “呃……”

    被这三轮车男子一问，丁亮顿时语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三轮车男子顿时来劲道：“也就是说……替人送砖头不犯法？对吧？”

    “呃！原……原则上是不犯法。”

    “那还说什么？”一听这个，三轮车男子顿时来劲道：“赶紧的，把我松开，我送几块砖头，至于吗？说不定人家是干工地的，送几块样品砖头给客户呢？”

    “再说了，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呀？你们就给我扑倒在地上？你说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

    一瞧自己压根也没犯事啊？当时差点吓尿。

    可回过神来的三轮车男子，顿时却又来劲了，开始跟众人喋喋不休。

    而另一边，芙蓉分局调度中心的众人见状，也是扶额叹息，感觉这下有点玩大了。

    顾晨也是提醒赵国志道：“赵局，看来我们的行动，已经被黑子察觉，他们故意让人送来一箱砖头。”

    “看出来了。”赵国志也是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这帮家伙，还真是够嚣张的，竟然敢公然挑衅我们警方。”

    “看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不知道我赵国志的厉害。”

    “赵局，那现在？”王警官也是带着请示的眼神问道。

    赵国志幽幽的叹息一声，指示着说道：“让行动组撤到附近，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可疑人员。”

    “另外，那个骑三轮车的，把他带回芙蓉分局，审一审，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至于……”

    话说一半，赵国志抬头看着大屏幕上的画面，这才又道：“至于那些砖头，带回来研究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其他猫腻，就这样吧。”

    话音落下，赵国志叹息一声，也是双手负背，带着遗憾走出调度室。

    随后，王警官便拿起话筒，将刚才赵国志的意思，开始传达给现场的行动小组。

    晚上10点，芙蓉分局实验室。

    王警官将砖头依次用榔头杂碎，然后拿起砖块的粉末，反复研究，最后还是摇头叹息。

    “怎么样？”靠在一侧的顾晨问。

    “就是普通的砖头，并不是什么特殊物质做成的。”将粉末捏在白手套中，王警官放在鼻尖嗅了嗅，又道：

    “没错，就是普通的砖头，看来我们都被耍了，这个黑子早就知道了消息，现在估计也躲起来了。”

    “我们是怎么被暴露的？”卢薇薇也是一头雾水，十分不解。

    袁莎莎道：“或许是黑子联系不上徐天瑞，所以才感觉情况不对，然后临时做了一些调整。”

    “他们这类人，非常警觉，一有风吹草动，他们立马就能察觉出问题。”

    “唉！”王警官唉声叹气了一声，有些无奈道：“胡诗诗的案子算是结了，可是这个神秘的黑子，却让赵局非常恼火。”

    “毕竟，在咱们芙蓉区的地头上，搞出这种事情，以赵局的脾气，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看来从明天开始，我们的任务负担也得加重不少，黑子肯定是要找到的。”顾晨淡笑了两声，又问王警官道：

    “诶对了王师兄，那个骑三轮车的男子呢？”

    “关在一号审讯室。”王警官说。

    “那正好，我们过去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毕竟，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无辜，光凭他一面之词，也很难判断。”

    “对，我刚才还想说来着。”这边顾晨话音刚落，卢薇薇也是不吐不快道：“哪有这么巧合？就他为了一百块，被我们警方给抓了？”

    “万一他也是黑子的人呢？说不定只是黑子发现徐天瑞失踪，感觉情况不对，所以派这个人过来探明虚实。”

    “如果一旦被我们警方抓获，他包裹里都是一些砖头，我们警方也定不了他的罪，所以还是会把他放走的，这点他非常清楚。”

    “嗯，卢师姐分析的在理。”袁莎莎默默点头，也是缓缓说道：

    “这样一来，这个男人不但可以逃脱我们警方的制裁，全身而退，还能替黑子探明虚实，可谓是一石二鸟。”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这边听闻袁莎莎的一番说辞，顾晨忽然有了一些新想法。

    “利用？”卢薇薇眉头一蹙，忙问道：“顾师弟，你是想利用这个骑三轮车的男子，追踪到黑子的下落？”

    “嗯，正有此意。”顾晨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跟几人分析：

    “你们想想看，如果这个骑三轮车的，真的是跟黑子一伙，那他肯定是不会招供的。”

    “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个卖三轮车的，只是偶然的机会，给人跑跑腿，赚点跑腿钱，那我们也根本拿他没办法。”

    “但是如果他的身份，真的是跟黑子一伙，那他回去之后，肯定会主动联系黑子。”

    “这个时候，我们便可以顺藤摸瓜，一举抓获黑子和他的团伙。”

    “所以顾师弟，你准备怎么做？”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顿时来了兴趣。

    顾晨笑道：“我们可以让何师兄，给这个人的手机里安装监听芯片，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时事追踪到他的具体位置。”

    “好主意。”卢薇薇右拳砸在左掌上，也是附和着说：“这样一来，他所有的行踪，我们都可以密切掌握。”

    “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黑子和他的同伙。”

    “那要是这样可太好了，只是这种监控芯片，可能只有市局才有，我们得去那边申请过来。”王警官也是提醒着说。

    顾晨微微点头，说道：“可以让赵局打电话申请，我们连夜过去，把芯片取回来，然后再让何师兄，把芯片装在那个男子的手机上，但愿我们的猜测没有错。”

    “那还等什么？”王警官此刻也有些等不及了，也是掏出手机，准备跟赵国志打电话申请。

    而顾晨也是再三叮嘱：“待会儿我们去审讯室，尽量拖一些时间，离开的时候，就让他待在审讯室，明天一早再把他放了。”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一个晚上的时间，给他的手机安装芯片。”

    “好主意，那就这么办吧？”袁莎莎也是瞥了眼王警官，说道：“王师兄，那你赶紧打电话给赵局。”

    “正打着呢，稍等。”王警官说。

    ……

    ……

    几分钟后，大家依次来到了一号审讯室。

    此时的那名三轮车男子，正打着哈欠看向众人。

    见四名警察依次坐在自己的对面，昏暗的灯光下，让男子显得有些疲惫。

    “警察同志，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急什么？我们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呢。”见男子如此急切的想要出去，卢薇薇也是不紧不慢，将他稳住。

    袁莎莎调试好录像设备之后，对着大家默默点头。

    随后，审讯正式开始。

    “你叫什么名字？”顾晨将笔录本打开，问他。

    “上官俊。”男子说。

    顾晨抬头瞥了他一眼，哟道：“还是复姓呢？身份证号码报一下。”

    “身份证号码是……”

    根据顾晨的要求，男子将自己的个人信息一一道出，还算配合。

    记录完整之后，顾晨这才进入正题，问他：“我说上官俊，你说是有名男子，将包裹递给你，证据呢？你们店里有没有监控？”

    “呵呵，我们这种小店，哪来的监控？没有。”上官俊摇摇脑袋，表示否定。

    “那就是说，你说的这些东西，都没人可以证实咯？”卢薇薇也是挑眉问他。

    上官俊摇摇脑袋：“的确没有，但是，也的确是那名男子，把东西交给我，让我帮忙送一下，这点是肯定的。”

    见上官俊说的如此坚决，顾晨下意识的瞥了眼身边的几名同事。

    大家都心领神会。

    在来这之前，大家在办公室里，就已经商议过一阵。

    知道从这家伙的嘴里，也问不出太多问题，但是，大家又必须要装出一副审讯的姿态。

    主要是稳住对方，以争取部分时间。

    反正这家伙什么时候能离开，取决于市局的芯片什么时候能送到？何俊超什么时候能装好。

    想到这些，顾晨干咳两声，这才又问：“既然这些都无法证实，那我也可以认为，你有撒谎的嫌疑。”

    “撒谎？”一听顾晨这话说的，上官俊当即反驳着说道：“我说警察同志，我可真没撒谎啊？”

    “我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开家小店，做点小买卖。”

    “你说我撒谎，这可得讲证据。”

    很显然，上官俊被顾晨的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恼火的样子。

    但是顾晨并不在乎，也是淡笑一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好，我给你个机会，你把那个给你包裹的人，给我描述一遍，说说看，他到底长什么样？”

    “我说出来，那也只是个大概的样子啊。”见顾晨一脸认真模样，上官俊也是没好气道。

    卢薇薇眯眼一瞧，也是一脸嫌弃道：“让你说就说，哪来这么多废话？”

    “行。”见这帮警察不依不饶，上官俊幽幽的叹息一声，这才缓缓说道：

    “那个人，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强壮，皮肤有点黑，眉毛……眉毛粗粗的，眼睛有点小……”

    大概的叙述一番后，上官俊也是无奈说道：“那个人，当时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我只能看到这些东西，其他的，实在是没办法看清。”

    “好的。”顾晨根据上官俊的说辞，迅速开始抽出2B铅笔，开始在自己的稿纸上素描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顾晨便将素描好的人物画像，亮在上官俊面前问：“是这个样子吗？”

    “诶？”上官俊眯眼一瞧，只见顾晨手中的一副素描图，人物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眼神眉毛和身材方面，都跟自己叙述的一模一样。

    上官俊脸色一怔，也是不可思议道：“警察同志，你画的不错呀？”

    “不要管这个，我问你，到底是不是长这样？”顾晨说。

    上官俊犹豫了几秒，但还是点头承认道：“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画的挺好。”

    顾晨将素描图收好，这才又问上官俊：“你们店面地址在哪？附近有没有监控？”

    “地址在沿江路，东街老巷那边，监控？那边好像是有吧？但不多，我店就开在沿江路，东街老巷220号。”

    上官俊还算配合，将这些情况一一道出。

    随后，顾晨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最后与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对视一眼，这才又道：

    “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们回去核实一下，今晚你就待在这里，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今晚还得待在这里？”一听这话，上官俊顿时有些情绪道：

    “警察同志，事情我不是已经交代清楚了吗？这一切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想关店之后，顺路赚这一百块跑腿钱，仅此而已，难道这样也犯法？”

    “再说了，不就是一箱砖头吗？难道运送砖头也犯法？”

    “吵什么吵？”见上官俊在这叽叽喳喳，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

    “给你寄送包裹的人，我们尚且对他的身份还不清楚，这需要时间核实，你就老实在这呆着吧，没什么问题，明天你就可以离开了，等着吧。”

    “我……”

    上官俊还想再说些什么，卢薇薇几人已经走到门口。

    随后，跟值班警员交代几句之后，便直接往刑侦队办公室走去。

    此时此刻，办公室里的何俊超，已经用手头的工具，将上官俊的手机拆解开来。

    见顾晨几人刚好进来，这才问道：“对了顾晨，市局那边的芯片，有没有送到？”

    “还没，估计还在路上吧？要稍等一会儿。”顾晨来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保温杯，不由抿上一口茶水。

    而何俊超则有些失望道：“看来今天我得熬通宵啊？”

    “那可不？”卢薇薇拿出两罐红牛，放在何俊超桌上道：

    “这两罐红牛功能饮料，是我们在门口小卖部买的，给你提神用的。”

    “放在，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芯片安装调试好，明天这手机可就得还给那家伙。”

    “知道了，就是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何俊超伸手拿起一罐红牛，直接打开易拉罐，咕噜咕噜的喝上几口，这才又道：

    “毕竟是赵局叮嘱的事情，我能不上心吗？要是办不好，赵局怪罪下来，首先倒霉的就是我何俊超，你说我难不难啊？”

    “哈哈，辛苦了何师兄。”见何俊超在这叫苦，袁莎莎也是赶紧安慰两句。

    何俊超将红牛功能饮料放下，这才躺靠在座椅上，喃喃说道：“手机我是已经拆好了，就等着市局送来的监控芯片，所以我是不是可以休息一下？”

    “还不能。”这边何俊超话音刚落，王警官便拿起顾晨记录的笔录本，直接走到何俊超跟前，说道：

    “把这个叫上官俊的店面，好好调查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监控？”

    话音落下，王警官又从顾晨的笔录本中，打开至素描页面，扣着桌子提醒着道：

    “重点调查这个人，这个人跟之前徐天瑞描述的黑子挺像，个头不高，皮肤很黑，眉毛粗粗的，眼睛有点小，戴着棒球帽和口罩。”

    “但凡这家店面附近的道路上，出现这个人，你都给我重点关注一下。”

    “我的天呐！合着我这工具人，到现在就不能休息一下？我才刚拆解完这个该死的手机，你们就给我安排这么繁重的排查工作？”

    “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再说了，红牛功能饮料你都喝了，现在应该是元气满满吧？”卢薇薇也是见其中一罐红牛，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何俊超顿时脸一黑，也是没好气道：“合着是上你们的当了，这红牛就不该喝这么快，最起码还得问你卢薇薇要点薯片吃。”

    “我给你两包泡椒凤爪吧。”说话之间，卢薇薇已经折返回自己的座位。

    直接打开抽屉，将两小包压缩版的泡椒凤爪，直接丢给何俊超。

    “得嘞，干活干活。”

    有了物资犒赏，何俊超也不再叫苦叫累，当即开始根据顾晨笔录本里记录的信息，开始排查起来。

    可不到一会儿功夫，何俊超顿时就摇头叹息，扭头对着大家无奈说道：

    “不好意思，这边的监控实在太少，而且这家店面附近也没监控，根本找不到素描里的人物。”

    “再找找嘛。”卢薇薇嗲声嗲气道。

    “再找找嘛。”何俊超也学着卢薇薇嗲声嗲气的样子，复述了一遍，也是没好气道：

    “这找不着你让我怎么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懂？”

    “一看你就不靠谱。”见何俊超也没辙，卢薇薇非常清楚，调查起来的确很难，但还是要吐槽何俊超几句。

    毕竟这样一来，自己投资的两包泡椒凤爪就算是白搭了，属于亏本投资，血本无归的那种。

    两包泡椒凤爪，并没有换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好在此时此刻，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推开房门，一名二级警司走到跟前，一样便找到了顾晨，赶紧走过来道：“顾队，你们赵局要的芯片，我已经给你们带过来了。”

    “那还好了。”一听二级警司说辞，顾晨立马站立起身，赶紧迎接过去。

    二级警司气喘吁吁，显然也是在赶时间，于是从口袋中摸了几下，将几包贴有编码和标注的小号透明取证袋掏出，将东西交给顾晨道：

    “东西都在这里，焊接工具我也给你们带来了。”

    说话之间，二级警司又在自己的腰包里掏了掏，将一些焊接工具，直接放在了办公桌上。

    有了这些东西，何俊超便可以开始工作。

    “不错。”袁莎莎一脸欣喜，也是扭头看向何俊超问：“那何师兄，操作流程你懂吗？”

    “那是当然的，也不看看我何俊超是谁？”见袁莎莎小瞧自己，何俊超也是不吐不快道：

    “操作流程，市局那边已经用邮件形式发给我了，这些东西交给我，待会儿我来调试一下。”

    “那就抓紧时间吧，毕竟天亮就得把手机还给人家。”卢薇薇也是催促着说。

    二级警司见众人要开始工作，于是便笑嘻嘻的打起招呼：“东西我已经送到，还有事呢，那我就先走了。”

    “诶等等。”见二级警司要走，卢薇薇立马跑到自己的座位旁，抽出抽屉，抓了一把小包装的泡椒凤爪，直接塞给二级警司道：

    “辛苦了，这些零食，带在路上吃吧。”

    “哟？这怎么好意思呢？给这么多呢？”

    “分给你们同事吃，拿着吧，别客气。”卢薇薇也是再三推搡。

    二级警司耐不住卢薇薇的坚持，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道：“那就谢谢你的零食了，那我先走了。”

    “慢走。”卢薇薇对着二级警司挥挥手。

    随后，二级警司带着满意离开了。

    而刚才的这一切，都被何俊超看在眼里，顿时心里不平衡道：

    “卢薇薇，你不地道啊？自己人就这么抠？才给我两包泡椒凤爪，这个市局过来的家伙，只是顺路过来送点东西，你就给他一大把，你这……你这叫啥来着？”

    “这叫有朋自远方来，零食伺候，再给你一包吧，只剩一包了。”

    卢薇薇有些无奈，只能将最后一包泡椒凤爪丢给何俊超，以此来堵住他那张嘴。

    何俊超无奈叹息，也是见泡椒凤爪勉强手下，嘴里不由喃喃道：“看在这泡椒凤爪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工作了吧？”见何俊超磨磨蹭蹭的，卢薇薇也是赶紧催促。

    “别急，等着。”话音落下，何俊超颇有仪式感的撕开泡椒凤爪的包装，不由咬上一口。

    随后又是一口红牛功能饮料下肚，这才开始手头工作。

    在手机内部安装窃听定位芯片是门技术活，这种属于硬件安装，比给手机植入相应的软件病毒要靠谱。

    而芯片既要满足安装进入手机内部，不影响手机的正常操作，又能利用手机的电源，源源不断的传回信息。

    将所有的复杂功能，都集中在一枚小小的芯片上，这考验的是技术工艺。

    而将监控芯片偷偷焊接上去，这是一门技术活，目前来说，整个芙蓉分局，也就何俊超有这能耐。

    操作还在继续，何俊超全神贯注，而大家也都坐在各自的座椅上，安静等待。

    ……

    ……

    凌晨两点，何俊超打了记哈欠，这才开始见焊接好的芯片，开始连入电脑系统进行调试。

    不到一会儿功夫，整个调试工作也进入尾声。

    何俊超如释重负，也是打上一记响指道：“搞定，现在已经调试完毕。”

    趴在桌上睡觉的卢薇薇，听见耳边的一阵动静，这才睡眼惺忪的抬起脑袋，朝着何俊超那头瞥上一眼，问道：

    “何俊超，搞定了没？”

    “已经搞定了，调试也差不多了，应该是问题不大。”何俊超对于自己的安装调试技术，还是颇为满意。

    顾晨也是走到他身边，提醒着说：“那现在赶紧把手机外壳给安装好，可别弄出痕迹，让这个上官俊发现。”

    “放心吧，安装一切顺利，不会有问题的。”说话之间，何俊超将手中的手机外壳，小心翼翼的扣回手机，瞬间组装完成。

    卢薇薇拿起手里上官俊的手机，提醒着说：“我现在拿着手机去厕所，你测试一下我说了些什么？”

    “没问题。”何俊超默默点头。

    随后，卢薇薇转身边走，很快便消失在门口位置。

    而此时此刻，顾晨，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围拢在何俊超身边，默默等待测试结果。

    而何俊超的电脑屏幕中，系统地图上也开始现实了移动的光源。

    何俊超顿时得意的解释说：“这就是跟踪功能，依托这个手机芯片，我们可以清楚定位卢薇薇的具体位置。”

    “诶？”袁莎莎看着移动光点的位置，不断移除自己想象的范围，不由咦道：“这卢师姐没去厕所啊，她直接下楼去了。”

    “呵呵，这个卢薇薇，在耍我们呢？还说去厕所？看来她是有意在测试你何俊超的跟踪水平。”

    王警官看到这一切，也是不由干笑两声，心说这卢薇薇可真够皮的。

    但是何俊超却是无所谓道：“没关系的，她不管去哪？我都能准确定位。”

    “只要她手机一直处在开机状态，那就没问题。”

    “那监听功能呢？”顾晨问。

    何俊超将自己的电脑声音点开，拉开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随后又用鼠标点击了屏幕中的监听按键。

    可以说，这套芯片系统所对应的操作系统，全程上手非常方便，各种系统提示也都是全中文。

    可以想象，这是妥妥的国产芯片。

    “老板娘，给。”

    监控系统中，此时传来一阵波浪纹的声音动静。

    伴随着卢薇薇的说话声，还有门口小卖部老板娘打麻将的嗓门。

    “82块。”

    监控系统中，传来老板娘的回应。

    “微信收款，八十二元。”

    随着收款提示音响起，大家顿时又听见卢薇薇的动静。

    “已经付过钱了，老板娘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通宵打麻将，身体吃不消的。”

    “好的薇薇，打完这把就散伙，杠……”

    另一边，也传来老板娘的动静。

    随后，大家又听见一阵窸窸窣窣，似乎是走路的动静。

    何俊超躺靠在座椅上，对着众人摊开双手：“怎么样？还算满意吗？”

    “这声音这么清楚啊？”袁莎莎见状，也是颇感好奇。

    何俊超则是笑呵呵道：“这有什么？操作系统，是可以根据手机传输的，等于是我已经偷偷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一个道理。”

    “那边的情况，能够实时传输到我的系统主业。”

    “而且，声音的清晰程度，我还可以自由调解，很方便的。”

    这边何俊超还在跟众人解释，另一边，卢薇薇也提着一大袋临时，从门口走了过来。

    但是卢薇薇将零食藏在身后，故意没给何俊超发现。

    何俊超鸡贼的瞥了卢薇薇一眼，也是笑嘻嘻道：“卢薇薇，你在厕所怎么能变出一袋零食呢？”

    “你说什么？”闻言何俊超说辞，卢薇薇假装不懂他意思。

    何俊超顿时眯眼笑道：“别藏了，你刚才压根就没去厕所，而是直接去往门口小卖部，买了82块钱的零食。”

    “临走前，你还叮嘱那老板娘，早点休息，那老板娘说，打完最后一把就休息，是不是这样？”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卢薇薇也是不可置信道：“我的天呐，竟然这么神奇？”

    “我在外头买东西的情况，你这边竟然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也太神奇了吧？”

    “神奇的是这枚芯片，看来是调试成功了。”何俊超面对第一次调试和实验，均表示相当满意。

    顾晨这才赶紧又问：“所以何师兄，这个手机，即便还给上官俊，那么他在店里的情况，一举一动都会被我们监控下来对吗？”

    “对，就是这个道理。”何俊超也是默默点头，解释着说道：

    “这样一来，他上官俊在外头的一举一动，我们都可以轻松掌握，而且还可以在我们的操作系统上，自由调节，还可以随意关闭。”

    “带着这部手机，那边是所有情况，我们这边就跟长了一双千里眼和顺风耳一样，什么都知道。”

    ……



    “很神奇的样子。”看着何俊超在这夸夸其谈，卢薇薇也是目瞪口呆。

    原本就想着随便走走，测试一下芯片的威力。

    可没想到，自己带着上官俊的手机，去了躺芙蓉分局门口的小卖部，在那里的一切谈话，这边竟然都能够听得清楚。

    可见这国产芯片的厉害之处。

    “何俊超，那就是说，我只要手机不关机，那这个芯片就可以一直工作对吗？”卢薇薇问。

    “嗯。”何俊超默默点头。

    “那要是充电呢？充电影响吗？”卢薇薇又问。

    “不影响。”何俊超摇摇脑袋。

    见这边的芯片安装调试已经完成，顾晨也是赶紧问道：“那如果现在把手机还给上官俊，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所有的程序，我都已经调试完毕，应该是问题不大，明天一早，你们可以把手机还给上官俊，我这边也可以实时监听那头的状况。”

    “一旦上官俊与黑子通话，我这边都可以了解情况。”

    “那就好。”见何俊超这头也已经搞定的差不多了，顾晨这才长舒一口重气。

    要知道，这起案件，有赵国志亲自参与。

    原因很简单，在江南市芙蓉分局的辖区内，竟然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挑衅警方。

    以赵国志这暴脾气, 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因此, 找到黑子才是王道。

    晚上大家返回警员宿舍休息，直到第二天一早, 这才由袁莎莎，将手机和钥匙等物件，用透明取证袋包好，一起交还给上官俊。

    站在办公室窗边, 看着上官俊缓缓离开芙蓉分局大门时, 顾晨这才瞥了眼身边的何俊超，提醒着说：

    “那这个上官俊的监控，就交给何师兄。”

    “没问题。”何俊超微微点头，直接返回到自己的座位。

    打开监控系统, 各种嘈杂的音波显示, 也都浮现在电脑屏幕面前。

    何俊超戴上耳麦，将纸笔准备就绪，就等着监听上官俊的一举一动。

    可遗憾的是, 从早到晚，何俊超忙碌一天，也没有监听到半点有价值的信息。

    下午6点，见办公室警员都陆续离开，准备前往芙蓉分局食堂用餐时，何俊超依旧戴着耳麦，躺靠在座椅上，安静聆听。

    王警官瞥他一眼, 将水杯放下, 这才走到何俊超跟前，拿起何俊超桌上的记录, 不由瞄上两眼。

    “这一整天都记录了啥呀？就这些啊？”王警官拿着记录本问道。

    何俊超将耳麦摘下, 问道：“老王，你刚才说啥？”

    “我说你这一整天的, 就记录了这些东西啊？”王警官将记录笔拿在手里扬了扬。

    何俊超生无可恋道：“你以为我想啊？这一整天, 人家就说了这些废话, 我能怎么办？”

    顿了顿, 见顾晨和卢薇薇也走了过来，何俊超也是发牢骚道：“这一整天, 都没啥有用的线索，要我说, 我们是不是搞错了？或许人家真的没问题呢？”

    “有没有问题，看看再说吧，毕竟这上官俊刚从警局出来，肯定会比较谨慎的。”

    “如果这个时候就直接去找黑子联系，那也太草率了，我想这个上官俊不会这么傻，再等等。”顾晨说

    然而这边顾晨话音刚落，何俊超的肚子便咕咕直叫。

    何俊超咧嘴一笑，说道：“再等？我肚子也等不及了。”

    “这样吧。”王警官犹豫了几秒, 瞥了眼袁莎莎跟吴小峰几人，说道：

    “待会儿晚上的监听工作, 交给小袁，吴小峰和吉喆，你们三个轮流监听, 不懂如何操作，跟何俊超请教一下，何俊超也累了一天, 晚上让他休息一下。”

    “老王，你可算是说了句有良心的话啊。”一听王警官这安排，何俊超顿时感激涕零，也是兴奋不已。

    王警官一把拨开何俊超的双手，说道：“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继续。”

    “了解了解，只要能休息，明天该怎样还怎样。”何俊超倒是无所谓，主要得让自己睡个好觉。

    于是王警官安排袁莎莎暂时接替何俊超，继续监视上官俊的一举一动。

    而等吃完晚饭，则交由吴小峰和吉喆。

    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 王警官这才跟顾晨和卢薇薇一道，准备走向食堂方向。

    由于不少警员, 在晚上选择回家, 因此食堂并没有想中午那样拥挤。

    卢薇薇和顾晨率先打好饭菜，坐到两人经常吃饭的位置。

    王警官随后跟上，将托盘放在二人面前，也是不由吐槽着说：“康师傅最近做的这个老坛酸菜，说实话，感觉味道怪怪的。”

    “我问过了。”卢薇薇吃上一口饭菜，也是赶紧解释说：“康师傅说了，采购的这批菜有问题，感觉口味不太行。”

    “康师傅也是中午就察觉出问题，所以准备昨晚这些之后，明天把这些老坛酸菜给退回去。”

    “是吗？”听卢薇薇这么一说，王警官也是有些惋惜道：“这以前的老坛酸菜，味道还真是没的说，我还以为是康师傅厨艺退步了呢？原来是老坛酸菜出了问题？”

    “王师兄。”丁亮端着餐盘，也是走到众人身边坐了下来，随口跟王警官打了声招呼。

    黄尊龙也正好挤到几人的外边。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王警官见丁亮似乎没睡醒似的，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还不是最近工作太忙，感觉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打上一记哈欠，丁亮又道：

    “从昨天晚上抓到那个上官俊开始，我们今天又忙忙碌碌的，到处调查，感觉都快累死了。”

    “这也算累啊？”见丁亮在这吐槽辛苦，王警官不由干笑两声，说道：

    “想当年我们芙蓉分局还是芙蓉派出所的时候，人员也是严重不足，那时候，赵局什么事情都要做，也没见像你们这样。”

    吃上一口老坛酸菜，王警官又道：

    “不得不说，人一旦沾染上‘懒’这个字，那这个人基本上一辈子就废了。”

    “人越是不如意，越是不能懒，因为懒生穷，穷生累，累生死。”

    “王师兄，我们也就是抱怨一下，你别说的这么夸张啊？我们可不懒。”见王警官话里有话，黄尊龙也是赶紧反驳。

    王警官嘿嘿一笑，说道：“我也没说你们呀？我就是告诉你们，不能像我以前一样。”

    “这所有日子过得艰难的人，归纳起来，基本上就是因为一懒二拖三不学。”

    “就这点来说，我是深有体会的，而且这人啊，你再怎么没有才华，但凡勤快一点，不能说荣华富贵，但日子一定不会过的太差。”

    “这日子过得浑浑噩噩的人，有哪个不是懒得眼高手低的？一勤天下无难事，一懒世间万事兴。”

    “现在年纪轻轻就不努力，可以，但上了岁数以后，你多半都会玩了命的拼。”

    “老王说的好有道理啊，这不就是你老王的真实写照吗？”听王警官这么一说，卢薇薇也是颇为好奇。

    这要不是芙蓉分局来了一个顾晨，估计老王这条咸鱼，这辈子就这样了。

    好在是有顾晨这个大腿可以抱，才让老王同志咸鱼翻身。

    王警官嘿嘿一笑，说道：“这都是心得体会，我年轻时候，资质也不错。”

    “就连赵局都说我前途无量，只怪我自己偷懒不努力，得过且过的混日子，这才成了一条咸鱼。”

    “所以，现在回想起来，要是当初的我，能有顾晨这样努力，那肖阳和兮爷也得排我后边。”

    看着丁亮和黄尊龙，王警官也是颇为感慨道：“所以，这人最可怕的是，年轻不懂事，懂事已不再年轻。”

    “不要一边胸怀大志，一边又虚度年华，没有背景又习惯拖延，不满意自己又自我安慰。”

    叩了叩餐桌，王警官也是语重心长道：“你们可一定要叫醒自己，你想要什么？那是真的要实打实的付出的。”

    “你能坚持下去的自律，都会变成你蜕变的契机。”

    “正所谓不要做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把一件事情想的天花乱坠，不自我掂量，不自我实践，夸夸其谈。”

    “你们要知道，这世间很多事情都赢在执行上面，所以，赵局的命令，要坚决执行下去。”

    “你们现在或许会感觉这任务下达，就如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压力山大，这很正常。”

    “习惯了赵局的高压命令，以后你们即便离开芙蓉分局，那也不会差到哪去，毕竟你们都是强人手下的执行者。”

    话音落下，丁亮和黄尊龙面面相觑，感觉这老王同志的确说的很有道理。

    要知道，赵国志可是江南市警队出了名的工作狂，顾晨算是继承了赵国志的习惯。

    可再看看其他人，或许就没这毅力。

    也就在几人交谈之际，顾晨的手机忽然响起。

    一瞧是袁莎莎的来电，顾晨直接选择划开接听键：“小袁，怎么了？”

    “顾师兄，我这边听到一些情况，感觉怪怪的，所以跟你汇报一下。”

    电话那头，袁莎莎也是带着不太确定的口吻说。

    顾晨嗯道：“你说，我听。”

    “是这样的。”袁莎莎停顿了几秒，这才又道：“我刚才听了一下上官俊的对话，好像是跟一名中年男子的对话，那个人好像是叫万磊，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他们虽然在问三轮车的价格，但是总感觉说话语气怪怪的。”

    “你是指哪方面？”顾晨问她。

    “我是指那个叫万磊的人，他说话怪怪的，总感觉有点神经质，但是再一想想，又感觉好像是在跟上官俊对暗语一样。”

    “毕竟他说话很奇怪，跟正常人不是一个思路。”

    “是吗？”见袁莎莎对这个叫万磊的人颇为好奇，顾晨也本能的警惕说道：

    “那这两人谈论些什么？这个万磊又是什么人？”

    “不清楚。”电话那头，袁莎莎也是叹息一声，有些无奈道：“总感觉这人挺神秘的，不知道跟黑子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

    “这样吧。”顾晨短暂停顿了几秒，这才又道：

    “你把这个人的行踪给我调去出来，看看能不能跟踪上。”

    “我尽力，毕竟这边的监控很少，但是，我好像可以根据监听芯片，听到周围的环境，等一下。”

    这边袁莎莎话音落下，却突然安静下来。

    顾晨也不好打扰，只能默默等待。

    又过了几秒，袁莎莎这才回道：“我听见关车门的动静，似乎是有车辆离开，应该是这个叫王磊的家伙。”

    “对，是他，我在监控里，看到一辆车牌尾号为766点黑色轿车，正好驶出一个交叉路口，往高架桥方向开去了。”

    听闻袁莎莎说辞，顾晨赶紧将最后一点饭菜吃完，这才回道：“小袁，你盯住这个叫万磊的家伙，我马上过去跟着他。”

    “好，我把他的路线坐标发给你。”

    这边袁莎莎话音落下，也开始编辑位置，发送给顾晨。

    得到消息的顾晨，此刻看向王警官，何俊超和卢薇薇。

    王警官跟何俊超的餐盘里，还有许多饭菜没吃完。

    而卢薇薇的餐盘中，饭菜已经全部解决。

    于是顾晨对着卢薇薇道：“卢师姐，晚上跟我出去一趟，跟踪一个可疑人员。”

    “没问题。”卢薇薇用纸巾沾了沾嘴，又将另一张纸巾递给顾晨，这才站起身道：“我们现在就出发。”

    “注意安全啊，有情况给我打电话，晚上我会在办公室，随时支援你们。”王警官也是叮嘱着说。

    “明白！”

    在食堂用餐区，与众人简单的告别之后，顾晨便带着卢薇薇，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开始往袁莎莎提供的实时地址坐标寻找过去。

    一路上，顾晨将手机交给卢薇薇，而卢薇薇负责指引顾晨行车方向。

    在不到30分钟的车程，顾晨总算根据袁莎莎的坐标提示，行驶到与这个万磊相同的区域。

    “小袁，我们现在快到加油站附近，那个万磊现在在哪？”卢薇薇也是拿着手机问道。

    “卢师姐，万磊的车开进加油站了，他可能是要去加油。”电话中，袁莎莎也是赶紧提醒。

    顾晨瞥了眼右前方，说道：“我已经看见加油站了，我马上过去。”

    没过多久时间，顾晨加快车速，向右侧行驶，成功进入到加油站范围。

    而此时此刻，顾晨也发现了车牌尾号为766的黑色轿车。

    由于现在是加油高峰期，车辆自然很多，顾晨因此也被挤在后头。

    但随着排队车流不断前进，顾晨也见缝插针，将车辆行驶到车牌尾号为766的黑色轿车后头。

    开车的顾晨也是长舒一口重气道：“总算让我们给追上了。”

    “这个万磊什么来头？”卢薇薇也是一脸好奇。

    电话那头的袁莎莎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没办法查询到万磊的信息。”

    “不过恭喜你们，你们现在已经跟上了万磊，待会儿看看他要去哪里？或许是我多虑了。”

    “没关系。”知道袁莎莎也不是很确定，开车的顾晨也是无所谓道：

    “怀疑一切可以怀疑的人，哪怕最后这个人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那一个，也没关系，至少有这概率。”

    “而如果这个人真是我们要找的，那就等于是中彩票了。”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电话那头的袁莎莎说，似乎也在独立思考。

    随着车辆不断向前蜗速前进，顾晨见缝插针，开车到了与王磊并排的加油位置。

    两辆车并排停靠，万磊的车在左，顾晨的车在右。

    趁着停车加油的功夫，顾晨将车窗落下一半，仔细观察隔壁车万磊的动静。

    此时顾晨才发现，万磊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胖男子。

    头发卷卷的，眉毛很粗，但眼睛却很大。

    这跟之前上官俊和徐天瑞描述的黑子都不一样。

    要知道，黑子是个小眼睛。

    因此，顾晨暂时将黑子的身份给排出，继续假装等待加油，眼神余光不断打量着隔壁车辆。

    “您好，请问加多少？”加油站工作人员走过来问。

    “95加满，谢谢。”顾晨说。

    “好嘞。”闻言顾晨说辞，加油站工作人员立马笑脸盈盈的给顾晨加油。

    而隔壁车辆，万磊也让加油站工作人员将92加满。

    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加油。

    由于顾晨的车辆，原本还能跑200公里，因此加油速度较快。

    而隔壁的万磊，油表还在不停的变动。

    为了让自己能够跟在万磊车辆的后头，顾晨故意在车上磨蹭了一下，拖延之间。

    见后排车辆在按喇叭，这才缓缓启动车辆，往外头开去。

    但顾晨并没有开出加油站，而是选择将车辆停在自动洗车机的车流旁边。

    想着待会儿如果万磊的车俩直接开出加油站，自己也可以跟随过去。

    如果万磊的车辆也开到自动洗车机附近，那自己也可以让出一个合适的位置，给万磊排队。

    正想着如何跟万磊近距离接触，加完油的万磊，直接驱车来到顾晨身边，顾晨见万磊准备排队洗车，这才故意将车辆往前挪了半截，排在一辆白色越野车后头。

    见自动洗车机正在清理一辆黑色轿车，顾晨索性拉起手刹，故意假装下车等待。

    而排在后排的万磊见状，也将车辆挺好之后，下车透气。

    就这样，顾晨与万磊站在一起，顾晨故意假装不经意的瞥了万磊一眼，两人双目对视，顾晨对着万磊微微一笑，调侃着说：

    “我看你的车加了不少油啊？这估计你这车不加油之前，也就能跑个几十公里的样子吧？”

    “哟？小伙子算得挺准啊？”闻言顾晨说辞，万磊也是颇感意外，这才接话说道：

    “没错，不加油，我还能跑个50公里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昨天来加油？过了凌晨可就涨价了，今天你加这一车油，起码得贵个几十块钱的样子。”

    顾晨也是实话实说，今天涨价过来把油加满的，都是狠人。

    万磊也是咧嘴一笑，无所谓道：“没关系的，今天油价不是涨了吗？我喜迎油价上涨，特地来支持一下加油站。”

    “支……支持一下加油站？”卢薇薇刚走出车门，就听见万磊在这吐槽，不由好奇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昨天加油不是更便宜吗？”

    “呵呵，我是那种爱贪便宜的人吗？”见卢薇薇这么一说，万磊也是调侃的笑笑：

    “再说了，都趁着油价便宜的时候来加油，让人家这贵的卖给谁呀？你们有没有替人家加油站考虑过？”

    “噗！”一听万磊这话说的，卢薇薇差点没憋笑出声，也是赶紧说道：

    “我们消费者，还要替加油站考虑？他们加油站很赚钱的好吗？”

    “唉！小姑娘也不能这么说。”见卢薇薇有些好奇，万磊也是缓缓说道：

    “这都趁着油价上涨前，扎堆去加油，算什么英雄好汉啊？有本事趁着房价上涨前扎堆去买房啊？”

    “要都这么薅羊毛，人家加油站得亏多少啊？”

    “不……不是。”卢薇薇越听越懵，也是好奇问他：“这位先生，你觉得他们会亏吗？”

    “怎么不会呢？”万磊扯了扯自己的络腮胡，这才又道：

    “这昨天比今天得便宜6毛多吧？加满起码能省个几十块。”

    “你们每个人都省个几十块，那加油站是不是就得少赚个几十块？少赚了是不是就等于亏了？”

    “呃！”闻言万磊说辞，卢薇薇先是一愣，这才缓缓说道：“要这么说的话，那确实是亏了。”

    “呵呵，所以嘛，我昨天为啥没来加油呢？”万磊摊开双手，也是调侃着笑道：

    “就是因为心疼加油站亏太多了，所以我才等到今天涨价才来的呀。”

    见顾晨和卢薇薇都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向自己时，万磊也是嘿嘿一笑，这才又道：

    “特别是昨天晚上，我一想到加油站亏了那么多，我就替他们着急的睡不着觉啊。”

    “我对昨天晚上，那些扎堆恶意加油的车主们，表示强烈的谴责。”

    “呃，可是，扎堆加个油……没犯啥错吧？”顾晨也越听越懵，总感觉这个万磊挺古怪的。

    就跟袁莎莎在电话里通报的那样，似乎说话都带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思维。

    万磊闻言，却是咧嘴一笑，说道：

    “没犯啥错？昨天晚上那么多人去加油，有没有体谅过人家加油站工作人员的劳动量？”

    “昨晚温度够低吧？风还很大，人家冒着寒风收你们钱，是多么受罪啊？你们有考虑过吗？”

    “确……确实有点。”卢薇薇默默点头，也是附和着说：“你说的是有点道理，昨天的工作量，肯定让这些工作人员够崩溃的。”

    “就我朋友圈，很多都是去加油的，把加油站堵得水泄不通，排队都够吓人的。”

    “所以嘛。”见卢薇薇也算理解，万磊不由咧嘴笑笑。

    “那以后有什么办法能避免扎堆呢？”趁着洗车的等待间隙，顾晨也是好奇问他。

    万磊抬头望天，也是短暂思考了几秒，这才低头说道：

    “当然有啊，这以后涨价前啊，最好就别发通知了，你反正涨多少他们该加还得加，一个也跑不掉，还都是回头客。”

    “嗯，没毛病，可不都是回头客吗？”卢薇薇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于是万磊又道：“所以啊，悄悄的调价就行了。”

    “那这些司机要是问，今天油价是多少呢？”顾晨说。

    万磊打上一记响指道：“那就两字回复他们：你猜。”

    “等他们加满了，再告诉他们，给他们个惊喜。”

    “噗！”

    感觉这万磊还挺逗的，卢薇薇不由憋笑两声，不由调侃着说：

    “那这么说来，也的确是这样啊，你看，降了就是惊喜，涨了就是惊吓。”

    “以后要是这样弄，那还会出现昨天晚上扎堆加油的现象吗？我看肯定不会。”

    “就是嘛。”万磊说话之间，手指不自觉的在口袋中掏了掏，将一包香烟抽出。

    顾晨见状，也是赶紧提醒着说：“这位大哥，加油站不能抽烟。”

    万磊表情一呆，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又把香烟塞回口袋。

    卢薇薇见状，也是一拍额头。

    感觉这是遇见一个奇葩呀？

    在加油站抽烟，这络腮胡胖子还真是够可以的。

    虽然车辆离开了加油区域，在自动洗车区域等待，可毕竟还是在加油站的范围内。

    更何况，大家排队的位置，也靠近加油区域，这哥们倒好，直接就开始抽烟，想想都挺吓人的。

    将香烟塞回口袋，万磊这才又道：“就算他们这些司机，昨天扎堆加油，难道油价就不贵了吗？”

    “该涨还得涨，堵在加油站浪费时间，感觉就挺傻的。”

    指了指周围环境，万磊又道：“你看看现在，也不拥挤，车辆比起昨天来说，好太多了，昨天这哪哪加油站都是车。”

    “你嫌贵你可以加别的油啊？有便宜的呀，我刚看了，柴油便宜，还是8块多呢，他们要是想便宜，干嘛不去加柴油啊？”

    “这小汽车怎么能加柴油呢？”卢薇薇也是感觉，这万磊说话有些不着边际。

    也难怪袁莎莎听出问题，才赶紧提醒顾晨。

    以卢薇薇来看，这个万磊的脑回路，的确会让人想入非非。

    而面对卢薇薇的质问，万磊却是咧嘴一笑，缓缓说道：

    “你看，你也知道贵的好呀？我昨天为啥没来加油呢？还有一个原因。”

    “还……还有一个原因？”卢薇薇感觉莫名其妙。

    而万磊却是咧嘴笑笑：“当然，因为我是一个追求质量的人。”

    “这油的质量不都一样吗？”顾晨也表示很好奇。

    但是万磊却是摆摆手道：“我说的是心理上的，就比如，同样是95号汽油，那肯定今天9块多的比昨天8块多的，用起来心理感觉都不一样啊，毕竟一分价钱一分货呀。”

    “好吧。”感觉这个万磊就是个奇葩，顾晨也是被这人的思维给打败了，不由憋笑着说道：

    “那油价都已经六连涨了，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那玩意儿有啥影响啊？”万磊叉着腰，也是侃侃而谈道：

    “总共才涨了不到2块钱，那彩礼都涨了十几万了，也没见哪个女孩说涨太多了呀，是不是呀？”

    “可这一箱油可得多掏几十块钱呢。”卢薇薇说。

    万磊冷哼一声，笑道：“多掏几十也无所谓啊，我一个月少吃一天饭不就省出来了吗？”

    “再说，那桶还涨价了呢，没把桶涨的价给咱们算上，咱们应该感谢才是啊，你怎么还抱怨起来了呢？”

    “这做人，咱得有一颗感恩的心啊。”

    听到这里，卢薇薇也是一头黑线，没好气道：“那按你这么说，油价上涨就是好事呗？”

    “那可不？那必须是好事啊，现在不都是消费升级了吗？我们老百姓手里也不差这点小钱，涨到100才好呢，油价太低的话，不利于车主们奋斗。”

    万磊语出惊人，卢薇薇甚至感觉，跟这家伙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完全就是不同维度的生物啊！

    顾晨也是摇摇脑袋，也是反讽的笑道：“没错，这油价高了，大家每天才能干劲十足啊，上午工作半天，挣够了前来的油费，下午工作挣够了回去的油费。”

    “刚好一天白忙活，想想就很开心啊。”

    “哈哈，你够了。”见顾晨也开始跟着万磊一起疯，卢薇薇不由锤了顾晨肩膀一下。

    万磊也是笑嘻嘻道：“油价上涨，想开点就好了，唉……这关键还得是心态。”

    看看左右，万磊又凑到顾晨和卢薇薇身边，小声说道：“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信，我每年清明节，除了给祖宗烧些纸钱外，我都会给自己烧点纸钱。”

    “啊？”

    听到万磊这话说的，卢薇薇吓得向后一退：“你……你还给自己烧纸钱？你你你……”

    “害！别那么大声嘛。”见卢薇薇大惊小怪，把周围等待洗车的司机都给吓了一跳，万磊也是敦促卢薇薇小声一些。

    卢薇薇放低语调，这才又道：“我说大哥，你的脑回路我跟不上啊？这哪有给自己烧纸钱的，您可真够可以的。”

    “哈哈，那有什么？”见卢薇薇大惊小怪，但万磊却是毫不在乎，不由吐槽着说：

    “你可能会感到震惊，其实我只不过是提前给自己存点钱罢了。”

    “免得到了下面的时候，手头紧，输在起跑线上。”

    “好吧。”顾晨也是默默点头，陪笑着说道：“这位大哥，您说的有些道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见顾晨抛出疑问，万磊也是好奇问他。

    顾晨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那就是不知道人没下去，有没有户头存？”

    “就比如我也一直不是很理解，为什么现在的瓜子，一定要出什么核桃味的？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同样都是坚果，你想吃核桃味，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买核桃？”

    “还是说，难道我们穷到吃不起核桃的秘密，被这些厂家给发现了？”

    “对呀。”见顾晨是话里有话，在调侃万磊，卢薇薇也是见缝插针道：

    “就比如糖和面包都要榴莲味的，因为我们吃不起榴莲，别看我们现在很穷，但是有钱人的毛病，我们都有。”

    “哈哈。”

    见顾晨和卢薇薇有点意思，万磊也是笑得合不拢嘴，感觉这两个人，与自己交流起来，似乎有些跟上节奏。

    因此万磊很快与两人建立了信赖感。

    以至于排队洗车，轮到顾晨的时候，顾晨主动将位置让给万磊先洗。

    “这怎么好意思呢？”看着前方车辆的洗刷即将结束，万磊也是笑嘻嘻道：“还是你们先洗吧。”

    “大哥先洗，看这位大哥思维奇异，想必也是颇有见识。”顾晨客气着说道。

    万磊咧嘴一笑，摆摆手说：“也没什么？看得书多了，难免想的就多。”

    “不过一般人很难理解我的思维，可能他们并不有趣，而你们却是有趣的人。”

    “哪里哪里，大哥过奖了。”见万磊装逼不脸红，卢薇薇也是附和一声，于是又忙问万磊道：

    “对了，这位大哥洗完车，是回家还是去哪里呀？看你又是加满油，又是洗车的。”

    卢薇薇也是随口一说，主要是想引出话题。

    但万磊显然中招，直接毫不避讳的告知道：“晚上准备去市图书馆，看点哲学思想方面的书籍。”

    “市图书馆？”

    闻言万磊说辞，顾晨和卢薇薇顿时异口同声。

    万磊一呆，忙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不不。”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相互看看彼此。

    顾晨这才抢先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晚上也准备去图书馆，所以感觉，竟然能在加油站碰见同道中人。”

    “哦？”一听顾晨这话说的，万磊顿时笑嘻嘻道：“那好啊，待会一起去图书馆，我洗完车等你们。”

    “不了。”顾晨瞥了眼自己的车辆，说道：“我的车很干净，不用洗也行，待会大哥洗完车，我们一起出发好了。”

    “那也行。”万磊似乎也没这么多顾及，直接坐回车里，将车开到自动洗车机入口。

    而顾晨则掉转车头，将车辆开到自动洗车机外围出口附近。

    几分钟后，万磊洗车完毕，从出口开出，而顾晨和卢薇薇则直接驱车跟在万磊后头。

    由于这里距离市图书馆不远，因此两辆车一前一后，缓缓行驶在主干道上。

    车内，坐在副驾驶上的卢薇薇，也是不由好奇问顾晨：“我说顾师弟，你觉得这个万磊是不是个疯子？”

    “思维疯癫的那种吧？我也说不准。”开车的顾晨，只是咧嘴一笑。

    卢薇薇则是没好气道：“跟他交流，感觉智商有时候要被摩擦在地上。”

    “这个人的思维和脑回路，感觉挺稀奇的，和他聊天，很难跟上他的节奏啊？”

    “或许这就是小袁说的可疑之处吧？”顾晨现在有些后悔，感觉这人或许没有问题，智商思维和说话方式，常常让人难以理解。

    可能这是个思维达人也说不定？

    随着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停在图书馆外围的停车场内。

    三人下车，一起结伴同行。

    走进图书馆，顾晨便来到了熟悉的环境。

    这里顾晨经常光顾，因此对于图书馆环境的了解，可以做到闭上双眼，都能找到各处区域的入口位置。

    但是相比较顾晨的熟悉，万磊就显得有些陌生。

    明明说是来图书馆看一些哲学思想书籍的，但是万磊对于市图书馆来说，却是显得异常陌生。

    由于顾晨和卢薇薇，都有意放慢了行走脚步。

    因此走在前头的万磊，愣是在几个关键路口位置，来回思考，却没有找到相应的入口。

    “往这边。”顾晨提醒着说。

    万磊回过神，见顾晨指着一处标识，这才默默点头，继续跨上台阶，往二楼走去。

    来到二楼闸口，万磊顿时又陷入沉思。

    似乎又迷失了方向。

    由于市图书馆藏书很多，区域也很大。

    因此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人来说，会显得有些陌生，和找不到要去的地点。

    但顾晨熟悉，却也装出一副萌新的样子，凑到万磊身边问：“这位大哥，你是要找哲学思想方面的书吧？”

    “对呀。”万磊默默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这图书馆实在太大，我方向感很差，走着走着就感觉迷失了方向。”

    “那去三楼吧，你要的书都在那里，上次我就看见过，正好我也要去三楼。”

    顾晨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路线引导给万磊。

    万磊十分满意，也是笑嘻嘻的走上台阶。

    大家又来到市图书馆三楼。

    根据顾晨的提示，万磊开始朝着自己所要寻找的区域走去。

    而顾晨和卢薇薇，则有意放慢了脚步。

    两人都在楼梯口附近，随便找了几本书，这才坐在附近的书桌旁，假装看书，但实则监视万磊。

    也就在两人为这处绝佳的观测地点感到庆幸时，几分钟后，一名老太太从二楼走来，看见顾晨和卢薇薇后，便径直的朝二人走来。

    ……



    顾晨和卢薇薇其实也都有看见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此时正朝着二人走来。

    刚开始，两人都还以为老太太是来寻求帮助的，可走到顾晨身边，老太太却突然对着顾晨说道：

    “小伙子，这个座位……能不能让给我？”

    顾晨一愣，赶紧看看左右。

    这个书桌周围，有六张座椅，自己跟卢薇薇只占了其中的两个，另外四个都是没人坐的。

    可这老太太，却点名要坐自己的位置，这让顾晨十分不解。

    “老太太，这里不是还有四个空位吗？”顾晨说。

    老太太咧嘴一笑，也是柔声说道：“我这么多年来这图书馆，一般只坐这个位置，哪怕图书馆装修过，我也雷打不动的坐在这里。”

    “所以，我坐在这里已经习惯了，不想挪到其他地方。”

    “老太太。”感觉这老太太的要求也太有点倚老卖老的样子，卢薇薇有些不爽道：“可是有句话叫先来后到，是我们先来这里的。”

    “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空位，您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要坐在这个位置呢？这不都是一个地方吗？”

    在卢薇薇看来，老太太的要求的确过分，不能说你年纪大, 凡事就得让着你。

    就好比坐公交车，如果年轻人上班一天, 已经累到不行, 而且公交车还得坐个将近四五十分钟才能到家。

    而这时候, 能抢到一个座位，那跟中彩票差不多。

    可不用车票的老年人一上车, 就走到年轻人身边，在周围还有几个空位的情况下，主动索要年轻的人座位, 这似乎就有些说不过去。

    而现在这个老太太，似乎就是这种情况，感觉就有些蛮不讲理了。

    老太太也是笑脸盈盈，并没有因为卢薇薇的一席话而感到生气, 却还是依旧坚持道：

    “小伙子，奶奶平时对看书的环境，要求特别高，坐在其他地方不习惯。”

    “我只有坐在你这里, 才能安静的进入阅读状态, 你就让奶奶坐在这里吧？”

    顾晨见老太太如此坚持，也不好跟老太太较近, 当即准备答应。

    可话还没开口, 就被坐在顾晨对面的卢薇薇直接打断道：“老太太, 要不您坐我这里吧？我把座位让给你。”

    “哎呀小姑娘，你怎么就听不懂奶奶说的话呢？我要坐的地方, 是这个小伙子的座位。”

    “老奶奶, 你怎么也听不懂……”

    “卢师姐。”顾晨打断了卢薇薇说辞，主动站起身, 让出一个身位道：“这地方让给她吧。”

    “呼！好吧。”见顾晨都已经主动让座，卢薇薇显得有些不太高兴，当即抽出自己隔壁的一张座椅, 提醒着说：“顾师弟, 你坐我这里。”

    “嗯。”顾晨点头答应，随后拿着书本, 移步到卢薇薇身边。

    卢薇薇抬头看着老太太, 这老太太似乎就跟没事人一样, 也没说谢谢, 当即将自己的包包放在座位上，然后从里边拿出一本哲学书，当即便开始阅读起来。

    见老太太看书入神，卢薇薇这才凑到顾晨耳边，小声嘀咕：

    “顾师弟，你干嘛让着她呀？这里这么多空位，她却偏偏要坐在你这里，这也太无语了吧？摆明就是搞事情啊。”

    “没事的卢师姐。”顾晨也是压低语调，凑到卢薇薇耳边小声说道：

    “老太太估计是习惯了读书的地方，换个座位估计有点不习惯。”

    “什么叫不习惯？我看她就是倚老卖老，虽然我们的优良传统是尊老爱幼，可也不是这么个尊老爱幼啊？”卢薇薇替顾晨抱不平，感觉这老太太的确太矫情。

    但是却被顾晨嘘声提醒。

    两人再一看老太太，老太太似乎在全神贯注的阅读书本，压根也没管周围的动静。

    而另一边，两人这才将目光看向刚才万磊找书的地方。

    眨眼功夫，万磊却不知所踪。

    顾晨立马眼神提醒，示意卢薇薇待在原地，自己过去看看情况。

    然后当顾晨刚准备起身的瞬间，万磊却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主动和两人打起招呼：

    “原来你们在这啊？”

    顾晨见状，立马又放弃了起身的想法，笑笑说道：“没错，你的书找到了吗？”

    “嗯。”万磊“嗯”了一声，将找到的基本国外哲学书籍，直接放在桌面上。

    而万磊则选择坐在老太太身边。

    卢薇薇赶紧翻看万磊找来的书本，不由咦道：“你看的书本还挺特别的？难怪你人也这么有趣？”

    “是吗？”闻言卢薇薇说辞，万磊随意翻开一本书，也是笑笑说道：

    “其实我觉得, 知识才是现代人的精神食粮。”

    “我看我周围那些朋友，他们的爱好太过单一了, 基本上就是打麻将。”

    话锋一转, 万磊又指向自己：“而我不同，我的爱好就是看书和思考人生。”

    “呵呵, 可能你比较高级。”卢薇薇也是强颜欢笑。

    心说这家伙脑回路没几个人跟得上。

    就那清明节给自己提前烧纸钱这事，是个正常人都做不出来，也就这家伙能想得出来。

    可见，这人的确与众不同，可就是感觉有些缺心眼。

    见卢薇薇跟自己闲聊，万磊也是笑孜孜道：“可不是吗？人得不断思考，否则脑子是会生锈的。”

    话音落下，万磊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会时常像我一样思考，思考我是谁？我的使命是什么？我应该成为什么？”

    “就仿佛……这个世界也在不断催促着我，催促着我找到正确的答案。”

    “可事实却是，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答案。”

    老太太听到隔壁座位上的万磊说辞，不由从阅读状态中停顿了一下，眼神不自觉的瞥了眼隔壁的万磊。

    而万磊则没当回事，继续说道：“我也时长会怀疑，万一早餐店老板本应该当一位家呢？”

    “万一公交车司机本应该当一名心理医生呢？万一小区保安，本应该去探索宇宙呢？”

    “万一我本应该拯救地球呢？又万一……我本就不应该存在呢？”

    “噗！”

    再次听到万磊的惊人言论，卢薇薇忍不住憋笑一声，不由竖起大拇指道：

    “大哥，你的确不是普通人，连拯救地球都被你提上日程？我墙都不服就服你。”

    “哈哈。”闻言卢薇薇说辞，万磊反而更高兴了。

    倒是一旁的老太太瞥他一眼，嘴里不由喃喃道：“时间给不了答案，答案都在时间里。”

    “生老病死是常有的事，你要做主角还是配角，还是默默无闻，这都是你的选择。”

    “拯救世界？我觉得很好，这个世界的确需要人拯救。”

    老太太开口说话就很高级，倒是把卢薇薇愣了一下。

    之前只感觉这老太太有些难相处，可现在看来，这老太太本质上，跟万磊的习惯有些相似。

    万磊无所谓的咧嘴一笑，刚想开口跟老太太交流几句。

    结果老太太却又打断道：“我们就是我们，背负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闻花香，看未来，我们一步一步朝着未来走去。”

    “而未来从来不是答案，现在的步子才是正确的答案。”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我们都需要时间，去做一些事情，但是又不想让时间走的太快，因为时间给不了答案，但是答案都在时间里。”

    “嗯。”似乎是被老太太的一席话给说道了内心深处，万磊顿时平复下心情，也是若有所思道：

    “你说的没错，我也常常会想，我到底应该做什么呢？我应该有什么样的使命呢？可能还是需要跟着心走吧？去做内心真正想做的，也可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

    扭头看向顾晨和卢薇薇，万磊淡笑着说道：“所以这人，一定要正视自己的内心，一定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当然，这会是一个长期的，艰难的，不断探索的过程。”

    “不能逃避一切有可能对自己人生产生影响的人和事，愿大家都能乘风破浪吧。”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卢薇薇听得一愣一愣，感觉这个万磊，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像个神经质体质。

    但有时候说出的那番话，却又让人需要思考几秒，才能体会出来。

    看着老太太桌上的书本，万磊不由感慨着道：“你这书，现在很少人看。”

    “那也是我喜欢看的。”老太太扶了扶眼镜，有些不太好相处的说道。

    万磊说话碰壁，但万磊却并不介意，转而扭过头，又跟顾晨和卢薇薇调侃起来：

    “你们知道吗？有时候我会经常思考，思考我是为了什么才活在这个世上？”

    “为了看花开吗？还是为了看太阳升？”卢薇薇也是调皮的回应，随后又道：

    “该不会是为了苟活着吧？”

    “呵呵，也对也不对。”万磊忽然情绪低落，低头自言自语：

    “是啊，为什么呢？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

    “有时候，我一边刷新自己的观念，又一边否定自己的观念，到最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面目全非。”

    “时间从来不语，却回答了所有问题。”听万磊这么一说，坐他隔壁的老太太，直接冷不防的回了一句。

    万磊一愣。

    作为一个思想方面的疯子，其实顾晨和卢薇薇，早已见识到万磊的独特之处。

    尤其是给自己烧纸钱这种做法。

    其实卢薇薇和顾晨也挺别扭，主要是跟万磊沟通别扭。

    这要不是袁莎莎那边提供消息，说这个万磊跟被抓的三轮车男子上官俊接触过，大家才没功夫跟这种人交流。

    为了认为，两人甚至厚着脸皮，听万磊在这各种思想轰炸。

    可现在，万磊的隔壁，就是刚才硬生生让顾晨让座的老太太，竟然也开始注意起万磊。

    万磊这么一开口，老太太似乎也挺愿意跟他交流。

    见自己又多了一个聆听者，万磊咧嘴一笑，又道：

    “老太太说的很对啊，我们无法预知未来，但我们可以做好当下，在当下活得快乐，就是对当下最好的解释。”

    “可最终的我们，还是要接受自己的平庸。”老太太直接接了一句，又道：“碌碌无为的过完这一生才是常态。”

    “你年轻的时候，爱上什么都不为过，成熟的时候放弃什么都不为错，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那个与自己灵魂相近的人。”

    扭头看向万磊，老太太也是叹息一声，无奈说道：

    “但后来才发现，唯一契合的……只有我自己。”

    “本性善良的人都比较晚熟，并且是被坏人催熟，所以，后来我虽然开窍了，但仍然商量与赤诚。”

    “不断寻找同类，最后，却又变成一个孤独的人。”

    “老太太。”闻言老太太说辞，刚才还对她一脸嫌弃的卢薇薇，顿时感觉这老人家的脑子里，的确有点东西。

    至少以她这个年纪，说出这种东西，很显然是个教授级别的人物。

    而普通老人家，聊的最多的不是思想，而是家长里短。

    因此卢薇薇也开始对这个老人家颇为好奇，也想知道，这个老人家到底什么来头？便又说了一句：

    “您是……老师？”

    “呵呵，我就是个老太婆，什么老师不老师的？”老太太似乎也没有正面回应卢薇薇的问题。

    卢薇薇吃了闭门羹，感觉这老太太似乎还在为刚才自己说她的事情耿耿于怀。

    于是便耸耸肩，不再多问。

    而万磊此刻却是干咳两声，扭头问老太太：“今天回家吗？”

    “回什么家呀？”老太太瞥了眼万磊，也是没好气道。

    顾晨与卢薇薇面面相觑，似乎感觉有点懵。

    万磊这话一说，让顾晨和卢薇薇瞬间感觉，这两人似乎是认识的。

    于是顾晨赶紧追问万磊道：“大哥，你们俩认识？”

    “认识认识。”万磊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也是咧嘴笑笑，与顾晨解释说道：“这是我妈，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今天我特地打听到，她会来图书馆看书，所以我才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听闻万磊说辞，顾晨也是默默点头，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卢薇薇也是不吐不快道：“难怪你们两个交流起来无障碍啊？原来是母子。”

    其实卢薇薇心里发笑，心说这两人都挺奇葩。

    万磊是个思维达人，他的思想，常人很难理解。

    而老太太也是个古怪的老人，愣是一来就要坐顾晨的座位，旁边的空位坚决不坐。

    现在看来，这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想想也就释怀了。

    万磊也是咧嘴笑笑：“我妈经常会来这里看书，但我很少过来，每次我妈离家出走，要找她，只能来这里接她回家，这次也一样。”

    “谁要跟你回去啊？”老太太似乎并不买账，也是冷冷说道：“你爱去哪去哪？”

    “妈，不要任性了，我已经很给面子了。”万磊也是好言相劝，再次恳求。

    但老太太却依旧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没好气道：“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啊？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滚一边去。”

    “妈……”

    “滚一边去。”这边万磊话音未落，老太太立马指着万磊的方向，让万磊跟她保持距离。

    万磊有些难堪，只能战略性后撤，隔着一个空位坐在另一头，也是继续好言相劝道：

    “妈，听我的，咱们回家好吗？每次吵架就往外跑，您可一把年纪了，可不能跟年轻人一样瞎胡闹。”

    “怎么？你嫌我老？”老太太眉头一挑，也是反问万磊。

    万磊表情一呆，当即立马又改口道：“不不，我怎么能嫌您老呢？您是我妈。”

    “知道我是你妈呀？那我说的话你听不听？”老太太摆出一副质问的语气。

    万磊默默点头：“听。”

    “那你现在给我滚。”老太太脸一横，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从我面前消失，就是现在。”

    “妈……”

    “你刚才还说要听我话的。”老太太指着万磊的鼻子说道。

    这让坐在对面吃瓜的顾晨和卢薇薇，瞬间感觉苦笑不得。

    二人都感觉，此刻都不应该坐在这里，可毕竟现在离开又显得太过刻意。

    可看着一老太太就这么教育万磊，这让万磊很尴尬，顾晨和卢薇薇更尴尬。

    其实顾晨和卢薇薇也并不像介入二人的家庭矛盾纷争。

    此时此刻，现场气氛过于诡异。

    万磊在呆滞的看了老太太几秒后，这才狠狠点头：“行行行，我滚，我滚还不行吗？”

    话音落下，万磊忽然起身，准备扭头便走。

    可刚走几步，万磊忽然又停住脚步，转过身，对着老太太提醒着道：“我在外头等你，你什么时候下来，我什么时候接你回家。”

    话音落下，万磊顿时将找来的书本，直接放在一旁的还书架上，自顾自的走下楼梯。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觑，感觉这下有些尴尬。

    原本是来跟踪万磊的，结果却意外卷人万磊的家庭纷争。

    此刻万磊直接离开，如果这个时候，顾晨和卢薇薇也选择离开，那就显得过于刻意。

    如果万磊有问题，这反而会引起万磊的怀疑。

    想到这些，顾晨只能眼神提醒卢薇薇，表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想着万磊的老妈还在这里，而万磊只是在外头等她，想必从老太太这里，或许能打听到一些万磊的情况。

    于是顾晨和卢薇薇，立马又装出一副认真看书的样子，与老太太保持足够的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太太不由扶了扶眼镜，坐直身体，扭动着身躯。

    谷业

    而顾晨也时刻注意着老太太的动向，不由抬头瞄她一眼，却又正好与老太太双目对视。

    老太太对着顾晨咧嘴一笑，也是找话题道：“小伙子，刚才不好意思啊？非要让你让出座位。”

    “没关系的，您习惯就好。”顾晨也是无所谓道。

    老太太也是淡笑一声，说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是坐在这个位置看书，所以，我不喜欢坐其他地方，哪怕挪个位置都不行。”

    “之前，也有一些年轻人在这看书，我向他们提出要求，但是这些人却坚持不肯让座。”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当然了，也有一些会让座的。”

    看了眼顾晨身边的卢薇薇，老太太顿时又道：“我提这种要求，是不是很过分？”

    “是有点。”卢薇薇默默点头，这才又道：“但是如果跟您接触过，或者跟您儿子接触过，那就不觉得奇怪了。”

    “哦？”闻言卢薇薇说辞，老太太不由一愣，忙问道：“此话怎讲？”

    “因为你们两个都很奇……奇……”

    卢薇薇刚想说，你俩都很奇葩，可话到嘴边，见老太太迷之微笑的看向自己时，又不得不改口说道：

    “因为你们两个都很奇怪，我指的是思想方面。”

    “哦？”听卢薇薇如此一说，老太太似乎也颇感兴趣，不由问道：“你是从哪方面看出来的？”

    “就刚才你们两个之间的对话看出来的。”卢薇薇也是毫不避讳，直接脱口而出：

    “听得出，您应该是个文化人，出口成章的那种，好像还是个思想家，说起话来，就感觉很有高级感，因为普通人根本就达不到这种水平。”

    想了想，卢薇薇又道：“还有，说出来您可别生气。”

    “哈哈，我能生什么气啊？”老太太似乎不记仇，也是咧嘴一笑。

    而卢薇薇则的靠近她，小声提醒：“您儿子，听说清明节还给自己烧纸呢，我就感觉他很……很特别。”

    “是很奇葩才对。”老太太接过卢薇薇的话语，不由分说道：

    “你这么说，我一点都不奇怪，他这个人，本来脑子就很奇葩，每天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要说他清明节，顺便给自己少点纸钱，那我还觉得你算是真正见识过他的奇葩。”

    “毕竟这家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也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待他的。”

    “但凡能跟他交流上的，那还都不是一般人。”

    “可以理解。”顾晨干笑两声，也是回应着说道：“大哥的思维有点特别，很少有人能够跟上他的脑回路。”

    顿了顿，顾晨顺口问道：“就是不知道，大哥的工作是做什么的？”

    “他呀？他就……”

    老太太刚想回答，可话到嘴边，却明显停顿了一下。

    抬头看着顾晨和卢薇薇，正一脸好奇的看向自己时，老太太这才咧嘴一笑，说道：

    “他什么都做，平时也就做点生意。”

    “做生意？那挺好的。”卢薇薇默默点头，也是继续追问：“那他平时做什么生意啊？”

    见老太太忽然变了脸色，似乎有些不愿回答的意思，于是卢薇薇立马又改口道：

    “您别误会，我就是感觉大哥这人挺有趣的，说起话来，思考问题，都是我们这些年轻人难以理解的。”

    “我就很好奇，大哥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他就平时做点贸易生意，进出口的那种。”老太太迟钝的说道。

    顾晨闻言，立马哦道：“是进出口贸易啊？”

    “呃……差不多吧，就是做这种生意。”老太太见顾晨已经将答案说出，便直接点头回应道。

    顾晨咧嘴一笑，假装客气：“现在找工作可真难，但是听说有些进出口生意，那是真好。”

    “现在我也没啥好工作，不知道能不能让大哥带带我，也带我做点小生意？”

    “哈哈。”听顾晨这么一说，老太太咧嘴一笑，说道：“他有什么能耐？现在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小伙子，听我的，你人不错，可不要跟他混到一起，这个混蛋，我当初要是没生他就好了，让我这个老太婆，操心操肺一辈子。”

    说道这里，老太太也是唉声叹气。

    卢薇薇立马套近乎道：“可您刚才还对他各种凶。”

    “那我也是生气。”老太太抬头看着卢薇薇和顾晨，顿时心中似乎非常憋屈。

    似乎已经很久没机会跟人吐露心声，也是长叹一声，有些无奈说道：

    “你们别看我刚才对他各种凶，其实，我就是太宠这个逆子了。”

    “平时什么事情都顺着他，可有时候，他能把你气死。”

    “我都一大把年纪，马上就要入土的人，他都这么气我，我刚才这么说他，但难受的却是我自己，我恨自己生出这么个混蛋玩意儿。”

    说道这里，老太太似乎血压上来，整个人顿时有些难受。

    于是老太太立马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罐药丸和水杯，给自己服用。

    之后这才哈上一口重气，没好气道：“也罢，反正，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吧，我都想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什么？断绝母子关系？”卢薇薇一听这话，顿时整个人不淡定道：

    “这大哥是做了什么错事？让您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啊？这……这也太严重了吧？”

    卢薇薇忽然感觉，这个万磊似乎是有大问题。

    从跟老太太交流情况来看，很显然，老太太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的所做所谓，已经失望透顶。

    如果说，仅仅是每年清明节，万磊在给长辈烧纸的同时，也给自己烧点，那或许会让这老太太有些头疼，感觉儿子是脑残。

    可刚才卢薇薇跟老太太说起此事，但老太太的反应却很一般。

    这说明，老太太其实早就知道，也并不介意。

    而唯一让老太太非常头疼的事情，很显然是另有其事。

    考虑万磊或许跟黑子团伙有关联，因此卢薇薇和顾晨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但是在老太太面前，却不能过度表露。

    老太太，将药丸放进包里，也是缓缓说道：“儿子不争气啊，这几年，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生意？虽然赚到不少钱，但是感觉不太踏实。”

    “不踏实？”顾晨看了眼卢薇薇，扭头又对老太太说：

    “您儿子赚钱，您怎么还会感觉不踏实？这是好事啊？”

    老太太摇摇脑袋：“什么好事啊？总感觉来钱太快，以前儿子就在江南市做点小买卖。”

    “虽然说，赚不到什么大钱，可至少也能安分不少。”

    “可现在，做点进出口贸易，还是跟人合伙，感觉整个人也飘了，脑子里奇奇怪怪的东西，越来越多。”

    “有时候跟他交流几句，都开始嫌弃我这个老太婆，害！”

    说道最后，老太太直接摆手，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顾晨思考几秒，这才又道：“现在是做大了生意，这不是挺好嘛，我看您就是多虑了。”

    “或许吧。”老太天似乎也说不上为什么？

    但顾晨却能看出，老太太的眼神中带着迷茫。

    顾晨见状，立马又找话题道：“老太太，我看您随身带着药，您身体不太好？”

    “还不是被这家伙给气的。”老太太唉声叹气，也是不吐不快：“我想让他跟朋友退股，回到我身边，安安分分的做点小买卖，反正钱也够用，不用那么拼命。”

    “可他偏要跟朋友一起干，而他的那些朋友，我总感觉，不像好人。”

    “哦？”卢薇薇一听这话，立马机警的问她：“老太太，这人不可貌相，您怎么能说您儿子的朋友不是好人啊？难道这有什么说法吗？”

    “嗯，没有，可能是自觉吧。”老太太说。

    “直……直觉？”卢薇薇干笑两声，也是莫名其妙道：

    “这东西能靠直接，断定一个人是不是好人？老太太，您也太……”

    话说一半，卢薇薇感觉说重了话语，反而会让老太太反感，顿时欲言又止。

    但老太太却是哼笑两声，无所谓道：“你觉得全身上下，到处是纹身的家伙，是好人吗？”

    “呃……您是说，您儿子的朋友，全身上下都是纹身？”顾晨也是跟上老太太的思路，好奇问她。

    老太太默默点头：“对呀，全身上下到处都是。”

    “我不管这些是不是什么潮流问话，但是看那几个家伙，样子都不像是好人。”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虽然说，人不可貌相，这点我承认，但是我老太婆活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但看人的本事还是很准的。”

    “什么人不像是好人，什么是是好人，我一眼就能看出。”

    摇摇脑袋，老太太也是一脸无奈：“总之，我儿子那帮朋友，他们到底是什么货色？我肯定心里有数。”

    “总感觉儿子跟他们在一起久了，可能会出事。”

    “有……有这么严重吗？”顾晨也是假装震惊，不由看了眼卢薇薇。

    两人双目对视，都心领神会。

    没错，如果万磊没问题，老太太也不会如此焦急。

    尤其是从老太太这里得知，跟万磊一起合伙做生意的其他朋友，似乎都不像好人的样子。

    虽然，这跟长相没有关系，但是老太太的意见，有时候也是可以当做参考。

    毕竟老人家，生活多年，别的不说，阅历是有的。

    对于善恶之分，还是能够看得明白，拎得清楚。

    老太太摇摇脑袋，无奈叹息，似乎也不愿提及。

    掏出自己的老年机，瞥了眼时间，这才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其实这次过来，我也知道，我儿子回来图书馆找我，但是我就是不想跟他回去，除非他愿意回到我身边。”

    话音落下，老太太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

    于是顾晨立马踢了卢薇薇一脚。

    卢薇薇心领神会，也是笑笑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好像也该走了。”

    “哦，是啊，那我们也走吧。”顾晨也是配合着说道。

    最后，顾晨将找来的书本，放在一侧的还书架上，这才带着卢薇薇，一起跟在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毕竟是上了年纪，行走起来比较费劲。

    尤其是下楼梯的时候，需要扶住把手，一步一步的往下挪。

    行动起来也是极不方便。

    顾晨看得有些心疼，也是提醒着说：“老太太，我背您下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见顾晨主动要背自己下楼，老太太也是赶紧拒绝。

    但顾晨却是无所谓道：“没关系，上来吧。”

    “是啊老太太，你就让他背你吧。”卢薇薇也赶紧附和。

    老太太犹豫再三，又耐不住顾晨和卢薇薇的热情，只能点头答应道：

    “那就谢谢你们了，谢谢你小伙子。”

    “小意思。”顾晨让卢薇薇帮忙拿着老太太的手包，而自己则背上老太太，步伐稳健的走下楼梯。

    行走当中，顾晨也是好奇问她：“老太太，您今年多大了？”

    “80了。”老太太说。

    “那您这腿脚也不太方便，还经常来图书馆看书？这不是难为您吗？您就不累吗？”

    顾晨也是被老太太的执着感动。

    尤其是自己爬上三楼看书，这对于这位身体有些不好的老太太来说，确实有些难为她。

    但老太太却是无所谓道：“我也没有其他爱好，就爱看书。”

    “如果我停止思考，那可能现在的我，早就已经老年痴呆了。”

    “开什么玩笑，奶奶您聪明着呢。”卢薇薇现在也不跟她杠了，直接开始说好话。

    几人有说有笑，直接来到图书馆外头。

    此时此刻，背着老太太的顾晨也发现，在图书馆不远处的停车位上，万磊正靠在一旁抽着香烟。

    似乎也是在等待老人的样子。

    老太太一瞧是儿子堵在面前，立马提醒顾晨道：“小伙子，你帮我送到路口，我自己打车回去。”

    “老人家，您儿子就在那，这样不太好吧？”顾晨其实也并不像老人跟万磊分开，至少得让万磊将她送回去。

    老太太顿时态度坚决，立马又道：“那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就把我给放下来，我自己去路边打车，小伙子，快放我下来。”

    拧不过老人，顾晨在走下门口的台阶后，这才将老太太放下。

    而另一边，抽着香烟的万磊，也发现了顾晨几人，于是立马丢掉香烟，用皮鞋踩上两脚，这才快步走到顾晨跟前。

    见顾晨和卢薇薇，陪着自己老妈来到这里，万磊也是笑脸盈盈，道谢说道：

    “谢谢你啊小伙子，还劳烦你背我妈下来。”

    “诶？妈，你去哪？车在这边。”

    话音落下，万磊就发现，老太天直接往路边走去，完全无视自己。

    顾晨也是咧嘴一笑，赶紧解释：“老太太说要自己打车回家。”

    “开什么玩笑？我车就在这里，她还要自己打车回去？”感觉自己老妈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于是万磊直接朝着老人追了过去。

    两人开始渐行渐远，相互指责。

    而顾晨和卢薇薇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路灯下，万磊不断劝说老人，似乎也是带着诚恳的态度。

    但老太太却一直对着万磊指指点点，各种责骂。

    随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老太太似乎就要走到路边。

    可就在此时，万磊突然来到老人跟前，伸出双臂拦在跟前。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卢薇薇直接瞪大眼道：“我的天呐，这老太太脾气还挺倔啊？直接给她儿子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下去，估计脸上得留下一个如来神掌的印记吧？”

    “老太太好像火气挺大的。”顾晨也是震惊道。

    可下一秒，让顾晨和卢薇薇更加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万磊似乎也被逼急了，直接一把扛起老太太，就要往自己的车辆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幕，让顾晨和卢薇薇看得目瞪口呆。

    见老太太不断挣扎，顾晨和卢薇薇立马走了过去，前去交涉。

    “大哥，您动作轻点，你妈身体不好，小心弄伤你妈。”卢薇薇上来便开始劝说。

    但此刻的万磊火气很大，也是不耐烦道：“没事，麻烦帮我把车门打开。”

    说话之间，万磊直接用钥匙解锁。

    顾晨赶紧上前一步，将副驾驶车门打开。

    而万磊则顺势将老太太塞了进去，也是替她扣好安全带，这才说道：“妈，有什么咱回家再说好吗？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儿子回家再跟你说，就不要再让外人看笑话好吗？”

    感觉现在的万磊是真急眼了。

    想到之前还替自己烧纸钱，顾晨和卢薇薇就感觉这家伙，似乎没心肺没。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



    为了让老太太跟万磊回家，顾晨和卢薇薇也加入到劝说当中。

    毕竟，老太太现在的情况，就属于离家出走。

    可儿子过来接她回家，老太太不但不领情，还当众扇儿子一耳光。

    这在卢薇薇和顾晨看来，老太太的确有些疯狂。

    为了避免失态进一步扩大，卢薇薇还是好言相劝道：“老太太, 您就先跟儿子回家吧，有什么事情回家在说。”

    “你看，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这样让我在外头很尴尬你知道吗？”见卢薇薇替自己说话，万磊此刻也更加来劲。

    而顾晨也透过路边的路灯光线, 隐约看见万磊脸上那一个巴掌的红色印记。

    很显然，刚才老太太这一巴掌下去，扇得不轻。

    老太太重重的叹息一声, 也没在说话。

    见此情况，卢薇薇赶紧提醒万磊：“老太太好像答应了。”

    “谢谢你们，谢谢。”见老太太不再闹腾，万磊也是长舒一口重气，这才将车门关上，赶紧坐上副驾驶。

    在跟卢薇薇和顾晨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直接开车离开。

    而此时此刻，顾晨也拿出手机，开始联系办公室里的袁莎莎：“小袁，能看到我们的具体位置吗？”

    “可以的顾师兄，这个万磊刚和你们分开，而且还带着一个老太太离开了。”

    电话那头的袁莎莎，很显然通过路边监控，已经掌握了顾晨这边的具体情况。

    顾晨瞥了眼监控方向，这才又继续提醒着说：“你现在帮我盯住那辆车，我要知道万磊住在哪里。”

    “明白, 我在盯着万磊的车, 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想了想，袁莎莎又问：“那顾师兄，你们还要继续跟踪万磊吗？”

    “暂时不用。”顾晨思考几秒，又道：“这个万磊，目前来看，的确有些问题，可是我们再跟踪，很容易被他发现。”

    “这样吧，你联系丁亮和黄尊龙他们，让他们开着民用车辆，去往万磊行驶的方向，看看能不能找到万磊的住所。”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联系丁师兄和黄师兄。”

    电话那头的袁莎莎，此刻接替了何俊超的工作，又有吴小峰和吉喆在身边辅助，加上王警官还在办公室值班。

    于是几人立马安排起来。

    而由于顾晨所开的车辆，之前已经和万磊之间相互熟悉，再开车跟踪万磊，被发现的风险很大。

    因此顾晨决定，将跟踪任务交给袁莎莎，以及在外头执勤的丁亮和黄尊龙。

    而自己则带着卢薇薇，直接返回芙蓉分局。

    ……

    ……

    此时此刻，时间也很快来到晚上9点20分。

    当顾晨和卢薇薇返回办公室，袁莎莎已经将资料准备完毕，直接交给一旁的王警官，让王警官拿给顾晨参详。

    “顾晨，这是万磊的住址。”王警官随手将资料递给顾晨。

    顾晨翻开之后，瞄上两眼，不由调侃着说：“这个万磊就住在这种小区？他不是挺能赚钱吗？”

    “这就不是很清楚了。”王警官摇摇脑袋，也是不由分说道：

    “这种小区，属于拆迁之后的回迁房，都是高层，但是档次一般。”

    “而且地理位置也比较偏僻，属于城郊，周围的配套设施还不完善，但是有几栋高层已经可以入住。”

    “我还以为他挺有钱的。”一旁的卢薇薇也是不由感慨，笑孜孜道：

    “而且你们知道吗？这个家伙，他的思维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个疯子，或者是神经质患者。”

    “哦？”听卢薇薇这么一说，袁莎莎先是一愣，但很快也是附和着说道：“卢师姐，你说的没错。”

    “之前我在监听上官俊的电话时也发现，这个叫万磊的家伙，说起话来不着边际。”

    “就感觉，正常人很难理解他的意思，所以我感觉，这个家伙挺古怪的。”

    “就想着，会不会在跟上官俊对暗语？毕竟这帮人的行动，一定都是非常隐秘。”

    “否则也不会出现，上官俊大晚上，骑着三轮车运送一箱砖头这么简单，他们肯定有着周密的行动暗语，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小袁的警惕没错。”闻言袁莎莎说辞，顾晨也是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这个万磊，如果你没跟他打过交代，或许根本很难理解这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简单点来说吧，我到现在都认不清，他到底是在装傻充愣？还是说，他真就是这种性格？”

    “顾晨，哪种性格啊？”王警官由于没跟万磊接触过，因此听顾晨这么一说，也对万磊的情况颇感好奇。

    而这边，还不等顾晨开口说话，另一头的卢薇薇则是憋笑出声，不由吐槽着说：

    “你们可能不清楚，这家伙，可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从他等到汽油涨价之后才加满油箱，你们就可以看出，这是个狠人。”

    “而且你们知道吗？他清明节竟然会给自己烧点纸钱……”

    “不……不是。”听卢薇薇这么一说，王警官当场愣住，忙问道：“你是说，他给自己烧纸钱？”

    “对呀。”卢薇薇默默点头，确认的说道：“他就是给自己烧纸钱。”

    “这人有病吧？”吉喆闻言，也是目瞪口呆：“这哪有给自己烧纸钱的道理？这不是诅咒自己早点死吗？”

    “人家可不是这么想的。”见吉喆有些大惊小怪，卢薇薇则摆出一副习以为常的心态说道：

    “起先我倒是跟你一个反应，但是后来听他自己说，这是要赢在起跑线上。”

    “反正他的思维，似乎永远超纲，有点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主要是思考太多，尤其是哲学思想方面的的东西。”

    “你说他一个大老爷们，整天研究这些做什么？”

    吉喆摇摇脑袋：“谁知道呢？不过听卢师姐这么一说，感觉这个万磊的确古怪。”

    “那你们觉得万磊有问题吗？”王警官听着几人的说辞，也是双手抱胸，淡然问道。

    “有！”

    顾晨和卢薇薇异口同声。

    顾晨也是率先说道：“这个万磊，我们跟他接触的不多，但是在图书馆的时候，恰好碰见万磊的母亲，也就是你们在监控视频中看到的那位老太太。”

    “她当时在图书馆看书，而且跟万磊之间的矛盾很深。”

    “万磊想让老太太回家，可老太太却直接把万磊轰了出去，毫不留情面的那种。”

    “这么严重？”吴小峰闻言，也是颇感好奇：“那这两母子之间的关系，看来还真是需要修缮，否则家庭矛盾不小。”

    “可不是吗？”卢薇薇也是点头附和，于是在众人中间来回走动，继续说道：

    “不仅如此，我跟顾师弟，还在老太太口中，打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那就是这个万磊，之前一直做着本分的小买卖，虽然赚的不多，但也算可以糊口。”

    “可后来，万磊突然跟着一群朋友，搞起了进出口贸易，似乎生意还做的很大。”

    “但是老太太一直对儿子万磊的搭档非常反感，感觉对方是坏人。”

    “不是你等一下。”这边卢薇薇话音刚落，王警官便赶紧问她：“你说的这种坏人，是如何定义的？”

    “纹身啊，全身都是纹身的那种，老太太感觉，这帮人不像好人呐，所以就特别反感。”

    “噗。”听着卢薇薇的一番说辞，王警官顿时憋笑出声：“就凭这个，断定人家是坏人？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啊？”

    “我知道，但是老太太不一样。”见王警官听到这样的结果，也和当时的自己一样，卢薇薇还是语重心长的解释说道：

    “其实老人家看人还是挺准的，她总感觉儿子在跟这帮人做一些非法勾当。”

    “你想想看啊，我们正在调查黑子的团伙，想要搞清楚，他们运送的这批东西，到底是不是违禁品？结果却抓了骑三轮车的上官俊。”

    “而这个万磊，却又在上官俊放回家中之后，直接来他店里。”

    “而万磊的母亲，又怀疑万磊在跟人做一些非法生意。”

    “啪！”

    一拍巴掌，卢薇薇也是顺口说道：“这不正好对上了吗？老太太接触她儿子万磊，总不是一天两天吧？”

    “她都感觉儿子万磊有问题，那就说明万磊的确有问题，而他的搭档，或许就跟黑子团伙有关。”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王警官挠着下巴上的胡须，不由回想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或许还真有问题哦。”

    “可是这帮人行动诡异，现在我们目前要做的，也只能是监视这帮人的一举一动。”

    “如果说，这帮人还会进行相应的交易，只要我们盯住的人没有错误，那总能找到突破口。”

    “没错。”这边王警官话音落下，那头的顾晨也是认同的说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突破口。”

    “之前在上官俊那头，我们别黑子给耍了，可是现在我们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最起码，上官俊回去之后，万磊就立马跟他接触，要说巧合，我感觉不太像。”

    “那顾师兄，关于万磊那边……”袁莎莎问。

    “让丁亮和黄尊龙他们盯着，不要让万磊离开我们的视线，这个人的确有问题。”顾晨说。

    如果说，之前的袁莎莎，只是在监听方面有所怀疑。

    但是现在看来，顾晨也的确感觉到问题所在。

    那就是要顺藤摸瓜。

    顺着万磊，找到他的那些搭档。

    尤其是大家现在对万磊的工作业务还一无所知。

    “我来通知丁亮跟黄尊龙。”卢薇薇拿起手机，开始根据顾晨的意思，联系盯梢的丁亮和黄尊龙。

    让两人守在万磊家小区门口，时刻注意万磊的动向。

    电话拨通，卢薇薇点开免提，手机里传来丁亮的回应：“卢师姐。”

    “丁亮，万磊那边怎么样？”话音落下，卢薇薇顿时咦道：“你们这里怎么这么大噪音？”

    “我们在跟着万磊，这家伙已经开车离开了小区，目前我们正在跟他保持一个合理的距离。”

    电话那头的丁亮说。

    卢薇薇表情一呆，忙问道：“你说什么？万磊回家之后，又出门？他出门做什么？”

    “卢师姐，我们怎么知道？我也是根据你们的意思，盯住这个叫万磊的家伙。”

    “他现在离开，我们只能跟着，现在还在开车呢？”

    “他是去往哪个方向？”顾晨提高警惕问。

    “应该是DC区那头，我们刚跟着这家伙一起上了高架桥，正往环城路DC区方向行驶。”

    电话那头的丁亮说。

    “密切监视，有情况立马通知。”顾晨说。

    “放心吧顾晨，交给我们。”丁亮也是爽快答应。

    挂断电话，大家顿时陷入沉思。

    卢薇薇也是不吐不快道：“这个万磊肯定有问题，这么大晚上的，把自己离家出走的老妈接回家中，自己又跑出去潇洒，他这是要去做什么？”

    “难道说，是要去跟黑子接头？”

    “有可能哦。”袁莎莎也是短暂思考几秒，这才又道：

    “这个万磊，本来就感觉有些神经大条，他的思维虽然独特，但也不太正常。”

    “在我看来，他似乎非常善于隐藏自己，从他和上官俊的谈话就可以看出。”

    “诶？”这边听着袁莎莎的解释，顾晨这才记起，上官俊目前还在警方的监控之下。

    于是顾晨看向戴着耳麦的吉喆，忙问吉喆：“上官俊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不太清楚。”吉喆看向顾晨，摇摇脑袋。

    “继续监听。”顾晨指了吉喆一下，也是来回走在办公室内。

    而此时的吉喆却提醒着说：“反正换我监控的时候，似乎一切正常，只是现在感觉，这家伙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出门？”王警官和卢薇薇异口同声，道：“出什么门？”

    吉喆摇摇脑袋，但却又道：“他要想已经走出了房间，定位上显示他已经出门，似乎是开车出门。”

    “监控。”王警官赶紧指向吉喆说。

    吉喆默默点头，直接将周围几处监控方向调取出来。

    刹那间，各处十字路况的实时画面，都已显示在电脑屏幕当中。

    所有人瞬间围拢过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屏幕。

    没过多久，其中一处十字路口，瞬间出现一辆白色轿车。

    吉喆短暂思考几秒，于是又赶紧指向屏幕道：“没错，应该就是这辆车，我刚才听见有压井盖的动静，而画面中的这辆白色轿车，也正好压到一处井盖。”

    “盯上他。”顾晨说。

    吉喆瞬间坐直身体，开始不断定位白色轿车的具体去向。

    由于夜晚的道路，车辆很少，因此吉喆利用监控追踪起来也不费劲。

    王警官双手抱胸，躬着背，眯眼看向屏幕说：“这个上官俊是要去哪里呀？”

    “这里是去往环城路方向，难道是……”卢薇薇犹豫片刻，直接啊道：“我知道了，他也是要去DC区，他是要去跟万磊汇合。”

    “没错。”这边卢薇薇话音刚落，顾晨也是附和着说：

    “看样子，万磊深夜开车出门，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而这个刚被放出去的上官俊，却也在这个时候，将车辆开往DC区方向，很显然，这并不是巧合。”

    “该死。”王警官顿时眉头一蹙，双手负背，急促来回的走在办公室内，这才又道：

    “我们得立刻知道这帮人的具体动向，现在万磊方面有丁亮和黄尊龙跟着，但是上官俊那头还没人跟踪。”

    “这两人要是去往同一处地点还好，可要是上官俊的目的地，跟万磊不同，那我们可就得跟丢了目标。”

    “没关系，立刻通知巡逻队的其他执勤小队，按照我们的指示，跟上上官俊即可。”

    卢薇薇说话之间，直接开始掏出手机，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查看今晚的排班名单，寻找可以帮助的警员。

    片刻之后，经过卢薇薇的妥善沟通，附近巡逻的便衣民警，立马开始行动起来。

    整个办公室内，顿时气氛紧张。

    似乎跟那晚抓捕上官俊一样。

    但是不同的是，那晚上的行动，有赵国志亲自坐镇，但却收效甚微。

    结果还被人家戏耍一番。

    想到今天或许就能出战果，王警官现在是既激动又紧张，生怕自己把事情搞砸。

    可现在还没看见战果，因此王警官也不敢惊动赵国志。

    准备等事情确认之后，再采取相应行动。

    “盯住，一定要盯住这两个家伙，一旦发现问题，可以通知丁亮和黄尊龙他们，立刻逮捕这两个家伙。”

    “明白。”吉喆默默点头，开始全神贯注。

    所有人都绷紧神经，似乎都在等待最终结果。

    半个钟头过去，吉喆这才紧张说道：“快了块了。”

    “怎么回事？”王警官眉头一蹙，忙问道。

    吉喆扭头回复：“这个上官俊和万磊，就快聚集在一起，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情况。”

    “继续监视。”王警官双拳紧握，现在整个人也是紧张的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辆车，同时停在一处大排档门口。

    随后，万磊跟上官俊，纷纷下车，来到其中一处座位，开始在大排档点餐。

    “奇怪，搞什么鬼？”王警官眯眼一瞧，有些不可置信道：“难道这两人只是聚在一起吃饭这么简单？”

    “我看不会。”顾晨摇摇脑袋，有些迟疑，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丁亮的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接通，顾晨忙问道：“丁亮，你跟黄尊龙现在在哪？”

    “就在万磊吃夜宵的大排档对面。”丁亮说。

    顾晨赶紧躬下身，拍拍吉喆肩膀，示意调取附近的监控画面。

    没过多久，一处远景监控摄像头，瞬间将大排档周围的环境全部记录下来。

    顾晨也能从监控画面中，看到丁亮的所处位置。

    而此时此刻，另一支便衣巡警的车辆，也缓缓停在附近。

    顾晨继续拿起电话，提醒着说道：“丁亮，你跟黄尊龙先撤，你们抓过上官俊，他肯定认识你们。”

    “这边让其他便衣小组行动，你们先撤回去。”

    “明白。”

    这边顾晨话音刚落，那头的丁亮便爽快答应。

    很快，丁亮和黄尊龙启动车辆，快速驶离现场。

    “那另一支便衣巡逻队呢？”卢薇薇问。

    “让他们坐到万磊和上官俊那桌隔壁，他们相互都并不认识，去到他们隔壁桌，点一些夜宵，顺便听一听，他们两个到底在谈论什么？”顾晨说。

    “明白，我这就去联系。”听闻顾晨说辞，卢薇薇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开始联络起来。

    片刻之后，便衣巡警从民用车辆下来，开始朝着大排档走去。

    没过多久，卢薇薇的手机也在此响起，便衣巡警打来电话。

    卢薇薇则将手机放在桌面上，直接点击了免提。

    此时此刻，周围的环境一片嘈杂，各种炒菜的动静，交谈的动静，碰杯动静交织在一起。

    虽然杂音很大，但是便衣警察提供的现场音频，还是能够让众人，随时了解第一手资料。

    “这两个人，好像只是在聊家长里短。”袁莎莎认真听了十几秒后，也是道明情况。

    卢薇薇没好气道：“难道就聊这些？不聊黑子或者那批运输的货物吗？”

    “你们想得美。”见卢薇薇和袁莎莎都过于天真，王警官也是笑孜孜道：

    “这帮人既然可以戏耍咱们，给咱们来了一处狸猫换太子，把正经货物换成砖头，可见这帮人的信息搜集能力很强。”

    “也可以看出，这帮人非常警觉，一有风吹草动，或许就很容易被他们发现。”

    “那这两个便衣警察……”听老王同志这么一说，吴小峰顿时有些担忧。

    但顾晨却是摆摆手道：“从目前来看，这两个便衣警察并没有被发现。”

    “他们两个表演的不错，也很正常，没有刻意的去关注万磊和上官俊，而是自顾自的闲聊。”

    “加上丁亮把手机通话打开，所以压根不需要去过度关注万磊和上官俊，就能把现场的实时音频传输过来，可见这俩家伙的确聪明，也很有经验，发现估计不太可能。”

    “但愿他们能够成功。”王警官攥紧拳头，也是长叹一声。

    就等着万磊和上官俊二人吃饱喝足的时候，能够透露出一点信息。

    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全程一个多小时，两人除了闲聊，还是闲聊，感觉压根也没有透露半点有用的线索。

    随着大家在电话当中，听见万磊说了句结账。

    在远景的监控画面中，老板直接走了过去，开始收取餐费。

    “该死。”王警官右拳砸在左掌上，也是没好气道：“我们辛辛苦苦忙碌一晚，难道就是这种结果？这两人，难道真的只是单纯出来吃顿夜宵？不应该呀？”

    “害！”看到这番场景，原本对今晚行动抱有期待的卢薇薇，也是瞬间唉声叹气：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我们的调查方向，真的出现问题了吗？”

    扭头看向顾晨，卢薇薇见顾晨一脸严肃，似乎也在思考问题，于是忙问顾晨道：“顾师弟，你看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没办法。”顾晨摇摇脑袋，也是有些无奈道：“只能继续监视了。”

    “上官俊这头，依然由吉喆监听，而万磊这头，他估计是要往家里赶去，我们派丁亮和黄尊龙，直接去他家附近盯梢。”

    “也只能这样了。”感觉又是无用功，之前还一脸期待的王警官，此刻疲惫的躺靠在座椅上，短暂的眯眼休息。

    嘴里不由喃喃说道：“每次我心情很差的时候，我都会选择睡觉来逃避现实。”

    “从生物学角度来看，这是一种修养身体的行为，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则是与外界隔离，封闭自我的手段。”

    “老王别灰心嘛，这才经历一点点挫折。”知道老王同志现在心情不好，卢薇薇也是赶紧安慰两句。

    顾晨也坐回到自己座位，拿起保温杯，抿上一口茶水，这才又道：

    “这个案子，如果能尽早破案，赵局那边的压力也小点，所以，这几天大家要做好连续通宵加班的准备。”

    “明白，反正都已经习惯了。”卢薇薇也是无所谓道。

    毕竟要是能找到黑子团伙，或许心理上，多少还能获得些安慰。

    王警官也是嘿嘿一笑，眯着眼睛，调侃的说道：“其实办案最辛苦的时候，你只要想着，我们可以借助睡眠，得以回到出生前，在妈妈肚子里的状态。”

    “那么这种温暖，黑暗，没有压力，也没有痛苦的感觉，就会让你心情愉悦。”

    “呵呵。”见老王有自己的一套躲避压力的方式，卢薇薇还是感觉，这或许就是咸鱼的经验。

    于是也提醒大家道：“都别傻站着，赶紧休息，吉喆累了，就换吴小峰继续工作，今晚大家就睡在办公室吧。”

    话音落下，大家也都开始寻找折叠床，准备在办公室里将就一晚。

    顾晨除了留下吉喆办公桌前的一盏灯光，将周围灯光全部关闭。

    所有人，瞬间进入到短暂休眠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晨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整个办公室里的宁静。

    顾晨眯眼一瞧，正是丁亮打来的电话。

    想着两人或许已经发现，万磊已经回到家中，只是来跟自己做个汇报。

    于是顾晨划开手机，直接问道：“丁亮，是不是万磊已经回家？”

    “不是，顾晨，出事了，出大事了。”

    这边顾晨还在猜测，那头的丁亮便急促的说道。

    顾晨顿时懵的坐立起身，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顾晨，有人坠楼身亡，好像是个老太太，好像……好像是万磊的母亲。”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顾晨顿时从坐立状态，直接站起身来，反问道：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我现在就在现场啊，好多人都已经围拢过去，已经打了救护车。”

    “现在这个万磊，正跪在她母亲面前嚎啕大哭呢。”

    电话那头丁亮，也开始将实时情况跟顾晨解释起来。

    通过电话，顾晨的确听见现场有不少杂音。

    由于这块小区的周围，配套设施并未完善。

    因此监控也无从谈起。

    现场只能依靠丁亮和黄尊龙的人工盯梢。

    可现在看来，似乎是真出了大事。

    见顾晨一脸紧张，其他被惊醒的警员，也都陆续的揉着双眼，坐立起身。

    目光齐刷刷的盯住顾晨。

    “顾晨，我长话短说，是这样的，我们刚赶到这边，就听见附近有异常动静，似乎还挺大声的。”

    “出于好奇，我们就下车过去查看一番，这才发现，是有老人从楼上摔了下来，当场摔死。”

    “后来，万磊也正好开车回家，发现死的是他母亲，现在整个人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呢。”

    听到这种结果，顾晨心里咯噔一下。

    老人坠楼？这听上去有些恐怖。

    从高楼坠落，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想到这些，顾晨眉头紧皱，立马说道：“你们就留在现场，我们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顾晨赶紧去取警用装备。

    卢薇薇一脸疲惫，但是办公室内比较安静，刚才顾晨的一番通话，卢薇薇也是听得清楚，忙道：

    “怎么会是这种情况？万磊的母亲，之前我们送她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坠楼？”

    “现在还不清楚，得立刻过去看看。”顾晨原本准备穿警服，可想想之后，还是决定穿便装。

    王警官将便装一换，也是提醒着道：“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另外，小袁也跟我们一起去。”

    “顾晨和卢薇薇都有见过万磊，过去不太方便，我跟你去现场，不容易被认出。”

    “明白。”袁莎莎闻言，立马接过王警官递来的警用装备。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上了警车，迅速朝着事发地点快速驶去。

    夜里的道路，畅通无阻。

    当大家赶到现场的同时，救护人员也已经来到现场。

    在确认了老人已经死亡之后，也开始站在原地徘徊起来。

    但并没有马上将人抬走。

    由于小区内，暂时居住的人口并不多。

    但是事发突然，还是有不少居民，被现场的情况给惊动。

    不少人走出家门，来到现场吃瓜。

    当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相继来到现场后，顾晨立马将丁亮拉到一侧，询问具体情况：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清楚。”丁亮摇摇脑袋，也是颇感遗憾道：“好像是说，老人不小心从窗台摔落下来吧？”

    指了指上头，丁亮又道：“他们家的窗台那里，还有一扇打开的窗户，应该是从那里，直接从4楼摔下来的。”

    闻言丁亮的解释，顾晨又问：“那谁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目击者？”

    “那一家子。”丁亮指着身边不远处的三人说道：“那一家三口，从外头回来，就发现有人倒在地上，再一瞧，发现是个老太太，就这么倒在血泊当中。”

    “所以他们当时就在喊人过来帮忙，可大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太晚，这老太太估计是坠楼之后，当场死亡，已经没救了。”

    这边丁亮话音刚落，那头又听见万磊的嚎啕大哭。

    卢薇薇不由缩了缩脖子，也是没好气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这万磊才把他妈从外头接回家，结果刚一出门，去找上官俊吃夜宵，回来老太太人就没了，这也太不凑巧了。”

    “是啊。”闻言卢薇薇说辞，袁莎莎也从另一侧走过来道：

    “如果万磊当时在家，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可现在……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算了。”顾晨有些遗憾，但还是准备过去看看情况。

    可就当顾晨穿过人群，来到靠近现场的位置时，整个人却突然一愣，忙问身边的黄尊龙：

    “黄尊龙，这个老太太摔下来就是这个样子吗？”

    “对呀。”闻言顾晨说辞，黄尊龙赶紧上前一步，也是解释说道：

    “这个老太太摔下来就是这个样子，大家都没去动过她尸体。”

    “就是刚才医护人员，大概的检查了一下，但也没有动尸体。”

    “那就奇怪了。”看着面前的景象，顾晨眉头微微蹙起，不由分说道：

    “这老太太的尸体，怎么会距离墙壁如此距离？不应该啊？”

    “顾师兄，你说说……”袁莎莎根据顾晨的提示，似乎也发现了一些猫腻，但又说不上为什么？

    顾晨则是直截了当道：“目测尸体就躺在靠近墙边大约20厘米的地面上。”

    “可她是从4楼坠落，这么高的地方，怎么会摔成这个样子，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王警官上前一步，瞄上一眼，顿时咦道：“还别说，你顾晨说的有道理。”

    抬头看了眼打开的窗台位置，王警官有些迟疑道：“这高空坠落，怎么会靠近墙壁这么近？”

    “按理来说，不应该的，人不应该会靠近墙壁，而是要距离墙壁一段距离，再怎么摔也不可能摔成这样。”

    话音落下，王警官顿时面露难看之色，猛的抬头看向顾晨：“顾晨，难道说……老人的尸体，或许是被人挪到这个位置的？”

    “王师兄跟我想一块去了。”顾晨也是微微点头，不由分说道：

    “我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从坠落情况来看，尸体怎么会靠近墙壁这么点距离？这根本就不像是高空坠落，更像是被人将尸体挪到墙角位置。”

    抬头看了眼窗户，顾晨又道：“就这位置也不对，有些偏差。”

    “随便找个物体实验，就可以证明我说的一切。”

    “顾师兄，难道说……这是有人在谋杀？”袁莎莎听闻顾晨和王警官的一番说辞后，整个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顾晨默默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现在怎么办？医护人员准备把尸体抬进装尸袋了。”卢薇薇见状，也是赶紧提醒。

    此时此刻，顾晨也顾不得太多，直接走上前，将医护人员阻止下来。

    “等一下。”顾晨打断了医护人员工作。

    一名中年男医护人员道：“什么事？”

    “尸体先别动，先等等。”顾晨说。

    戴着口罩的中年男医护人员，顿时眉头一蹙，也是询问说道：“请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等？”

    “我是芙蓉分局刑侦队的。”顾晨将警察证掏出，亮在中年男医护人员的面前。

    男医护人员表情一呆，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警察同志啊？那行吧，这里交给你负责。”

    “谢谢。”见医护人员暂缓抬走尸体，顾晨也是立马走到万磊身边，拍了拍万磊的肩膀。

    此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万磊，这才下意识的瞥了顾晨一眼，也是表情一呆，语带哽咽，弱弱的道：

    “小兄弟，怎么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到这边发生了情况，所以过来看看。”顾晨说。

    “你是？”听顾晨这么一说，万磊顿时对顾晨的身份产生好奇。

    而此时的卢薇薇，却从后排走了过来，自报家门道：“我们是芙蓉分局的民警。”

    “你？”见卢薇薇出现在自己面前，万磊顿时又是表情一呆，有些不可置信道：“原来你们都是警察？”

    “没错。”顾晨也不想再隐瞒下去，也是坦白说道：“我们今晚没有加班，所以就去图书馆转转，没想到碰上你。”

    见万磊此刻情绪低落，顾晨感觉，或许是时候从万磊这边取得突破。

    至少要搞清楚，老太太是怎么死的？于是瞥了眼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说道：“节哀。”

    万磊没有回答，至少点了点头。

    顾晨又道：“你家除你跟你妈之外，还有谁？”

    “没人了。”万磊摇摇脑袋，也是语带哽咽道：

    “家里就我跟我妈住，没别人了，我真不应该把我妈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去吃宵夜。”

    “我真是该死，我怎么就不待在家里？陪我妈看看电视呢？”

    “要是我在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呜呜！”

    说道最后，万磊整个人情绪崩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整个现场，瞬间被吵闹和哭泣占据。

    ……



    深夜发生突发情况，顾晨也显得有些匆忙。

    加上现场有大量群众聚集，顾晨只好让丁亮跟黄尊龙，将人员疏散开来，自己则带着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一起检查尸体情况。

    由于死者老太太是从楼上坠落，所以顾晨特地抬头看了眼窗口位置。

    可是死者老太太距离墙壁太近,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想到这些，顾晨只能将尸体交给市局技术科来调查，这才对着医护人员解释说：“辛苦你们跑一趟，不过现在这里交给我们芙蓉分局刑侦队负责。”

    “那尸体……”中年男医护人员说。

    “我们会联系市局技术科。”卢薇薇道。

    “好吧。”闻言卢薇薇说辞，中年男医护人员也只能点点头，答应着说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们。”

    跟救护车沟通之后，卢薇薇直接电话联系了市局技术科的高川枫。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袁莎莎也已经将现场情况，用手机拍摄下来。

    随后，再次用白布将尸体盖住。

    顾晨则来到伤心欲绝的万磊身边，说道：“能不能带我们去你家里看看？”

    “可以，当然可以。”万磊抽泣了两声，再次忍不住痛哭起来。

    王警官见状，也是赶紧走上前拍了拍肩膀，安慰着说：“请节哀，不过你妈从楼上摔下来，我们现在还不能确认，需要过去确认一下情况再说。”

    “所以，请你带我们去你家看看，也请你配合。”

    万磊一直在哭泣, 并没有回复王警官, 但却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行人，将现场交给丁亮和黄尊龙后，便跟着万磊，一起乘坐电梯，来到四楼位置。

    此时此刻，万磊用钥匙打开房门，邀请几人进屋。

    但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还是第一时间穿戴好了防护装备，并且将万磊拦在门口。

    “什么意思？”万磊有些不太明白？

    顾晨解释说道：“我们怀疑你妈从窗户坠落有问题，所以需要进屋调查一下。”

    “现在你家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如果我们大家都这么贸然进去，那么现场可能会遭到破坏。”

    “所……所以？”万磊有些不太明白。

    于是卢薇薇又解释说道：“所以你暂时待在外头，我们进屋看看再说，也请你配合。”

    “我……”

    万磊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顾晨打断，直接叮嘱袁莎莎：“小袁，你跟这位大哥留在门口。”

    “明白。”袁莎莎当然清楚顾晨的用意。

    一方面，留在门口, 不然万磊进屋, 破坏现场。

    另一方面，监视万磊的一举一动，看看万磊的具体表现。

    要知道，万磊现在是警方重点调查对象。

    在上官俊被放出来后，第一时间与上官俊接触，本身就很难洗脱嫌疑。

    夜里还跟上官俊一起吃过夜宵，而万磊母亲却意外死亡，这很难让顾晨不联想到，万磊母亲的死，会不会跟黑子的团伙有关系？

    而且万磊在楼下痛哭的时候，顾晨也发现尸体坠落的位置不对，这更增加了顾晨的怀疑。

    因此顾晨现在迫切想要搞清楚，万磊离开家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万磊是用钥匙打开房门，因此顾晨首先检查的是大门情况。

    但却发现，大门似乎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一切都比较正常。

    随后，顾晨率先来到了万磊母亲坠楼的窗口，而这处窗口，正好位于客厅位置。

    “就是这里。”卢薇薇指着打开的窗口，提醒顾晨。

    准确来说，这里位于阳台位置，但是由于是封闭阳台，因此是窗户密闭结构。

    顾晨将灯光打开，自己另外掏出强光手电，对着窗台位置仔细检查。

    十几秒钟后，顾晨收回手电，摇摇脑袋：“窗户这边一切正常。”

    “难道真是自己摔下去的？”卢薇薇不由一愣，但很快又打消了念头：“也不对，坠楼的角度不对，绝对不可能。”

    “先不管这些。”顾晨收回目光，重新来到客厅位置。

    此刻的王警官，也在认真检查客厅内的每一处线索，嘴里不由喃喃道：

    “不应该呀，如果老太太不是意外坠楼，那肯定是有人将老太太杀死之后，再运到楼下。”

    “那如果是这样，很显然，家里会有起码的打斗痕迹吧？但都没有。”

    “没错。”顾晨也是同意王警官意见，不由分说道：“之前我大概检查了一下老太太的尸体，我发现，老太太的手背位置，有些淤青。”

    “而且这种淤青，还在老太太的脖颈处发现了一些，这或许就是打斗的痕迹。”

    “原来顾师弟早就发现了问题？”卢薇薇说。

    顾晨摇摇脑袋：“暂时还不能确定，只是老太太的坠楼姿势有问题，所以我当时对尸体也多加留意了一下。”

    “至于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等市局技术科的高川枫他们过来，把尸体带回市局技术科，好好检测一下再来定论。”

    “也行。”王警官微微点头，提醒着说：“客厅的检查交给我，你们去卧室检查一下。”

    “行。”顾晨点点头，示意卢薇薇跟自己去卧室检查。

    这是一个两室两厅的结构，卧室有两个，其中一个是老太太的房间，主卧是万磊的。

    卢薇薇走进万磊房间检查，而顾晨自己则来到老太太的房间。

    很奇怪的是，这里似乎只有老太太跟万磊两人居住，似乎也没有其他人。

    而且顾晨发现，老太太的房间，整理的格外整齐。

    尤其是带有书架，上面的哲学思想书籍很多，中外书籍都有。

    顾晨低头一瞧，书桌上，有这老太太跟自己老伴的合影。

    照相地点可能是在照相馆，两人穿着唐装，笑容满面。

    顾晨戴着白手套，将相框拿在手中端详一番，发现拍摄日期是两年前。

    随后，顾晨打开老太太的书桌抽屉，发现一本记事本。

    顾晨没有多想，直接将记事本拿出，随意翻看几下。

    记事本上，记录的都是一些细小的账目，比如买菜花费多少钱？生活水电花费多少钱？每天都有记录。

    “看得出，这老太太还是个精打细算的人。”想到这里，顾晨也是不由感慨，却发现笔录本的后排页面中，似乎是夹着某件东西。

    顾晨顺势一翻，将其中一个信纸翻出，打开一瞧才发现，竟然是一封写好的遗书。

    “难道说……”

    顾晨眉头一蹙，有些迟疑。

    想不通遗书到底是不是老太太留下来的，于是赶紧将遗书中的字迹，与老太太记事本上的字迹精心对比。

    可后一秒，顾晨瞬间再次愣住。

    拥有大师级观察力的顾晨，也是非常清楚，这份遗书，的确是老太太的字迹无疑。

    并且可以排除是他人仿写的可能。

    于是顾晨再次认真翻阅起来……

    遗书中，充满着老太太对死去丈夫的怀念，已经对儿子的失望。

    而且字里行间，顾晨都能通过老太太的文笔，读出一副悲凉的情景。

    “难道老太太有抑郁症？”想到这里，顾晨短暂思考了几秒，这才赶紧继续阅读。

    其实全文并不多，但是老太太文笔不错，愣是让顾晨看得入迷。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间，已经检查完万磊房间的卢薇薇，这才从另一头走到顾晨所在房间。

    见顾晨愣在那儿一动不动，卢薇薇顿时颇感好奇，提醒了一句：“顾师弟。”

    见顾晨依旧没有反应，卢薇薇顿时有些小生气，直接走到顾晨身边，拍了拍顾晨肩膀：“顾师弟，你在看什么呢？”

    “啊？”顾晨被这一拍，瞬间从遗书当中的场景反应过来，这才不由“啊”了一声。

    “我问你在看什么？你怎么感觉整个人都没在听我说话啊？”见顾晨如此情况，卢薇薇更加好奇不已，也是瞥了眼顾晨手中的信纸。

    “哦，是老太太的遗书。”顾晨说。

    “遗……遗书？”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整个人傻眼道：“老……老太太写遗书？有没搞错啊？难道真是自己跳下去的？”

    想到这里，卢薇薇顿时挠腮思考：“如果老太太真是自杀，那她就不存在意外从楼上摔下去，造成的位置不对。”

    “她完全可以趴在窗边，然后自由落体，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就说明老太太的确有自杀的可能，也能距离墙壁如此近距离。”

    想了想，卢薇薇顿时表情一呆，又道：“诶？顾师弟，那万一这封遗书是有人故意伪造的呢？”

    “不太可能。”顾晨摇摇脑袋，也是提醒着说：“从字迹来看，的确是老太太自己写的。”

    “那万一是有人模仿老太太的字迹呢？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啊？”卢薇薇又提出新的假设。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附和着说：“这种情况的确存在，但是，你自己再看看。”

    顾晨也不多说，直接将老太太写在信纸上的遗书，和老太太记账的笔记本，一起交给卢薇薇对比。

    卢薇薇赶紧将记事本翻开，发现是每日消费的记账，于是又对比遗书上的字迹，不由感慨道：

    “这老太太写的字可真漂亮，的确，一般人很难模仿出这种字迹，应该是老太太写的没错了。”

    顿了顿，卢薇薇抬头思考，又道：“可是，她为什么要写遗书呢？”

    说话之间，卢薇薇再次进入遗书的阅读模式。

    而此时此刻，顾晨也在卢薇薇阅读的同时，解释着说道：“遗书我刚看过了，里面充满了老太太对她死去老伴的怀念，还有对儿子不争气的悲伤。”

    “似乎，老伴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这两年，她一直都活在郁郁寡欢的环境中。”

    “而她为了转移自己悲伤的注意力，开始不断阅读哲学书籍，力求让自己能够从这段悲伤中缓过神来。”

    卢薇薇一边听着顾晨的讲解，一边从老太太的遗书中认真领略，读者读者，不由眼眸湿润。

    顾晨见状，也是赶紧安慰：“卢师姐，你怎么了？”

    “为什么我从老太太的遗书中，读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瞥了眼顾晨，卢薇薇也是哽咽着说道：“这个老太太跟她丈夫，以前一定是非常恩爱，不然她丈夫去世之后，她也写不出这种文才的感悟来。”

    “说实在，确实很感动，老太太这篇遗书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丈夫的无比思念。”

    吸了吸鼻子，卢薇薇也是不由感慨：“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爱情？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可是现在，两个老人都走了，这……”

    卢薇薇有些说不下去了，直接一把将遗书交给顾晨。

    顾晨折叠好之后，这才问卢薇薇：“对了卢师姐，你在隔壁房间检查如何？”

    “没有异常。”卢薇薇摇摇脑袋，又问顾晨：“那顾师弟这边呢？”

    顾晨将遗书拿在手里扬了扬：“除了这个之外，也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这里好像一切都很正常。”

    “好吧。”卢薇薇默默点头，感觉有些遗憾，也是淡淡说道：“那我们去客厅，看看老王那边什么情况。”

    “嗯。”顾晨默默点头，随后跟着卢薇薇一道，一起来到客厅位置。

    此时此刻，王警官也是坐在沙发上，一脸无奈。

    见顾晨和卢薇薇从房间内走出，于是王警官赶紧问道：“你们两个检查的怎么样了？”

    “发现一封老太太的遗书。”顾晨直接将自己搜查到的遗书递给王警官。

    “遗……遗书？”闻言顾晨说辞，王警官立马接过信纸，赶紧查阅起来。

    王警官阅读速度很快，但是却没有顾晨和卢薇薇那样的阅读感悟。

    放下手中的信纸，王警官又道：“这遗书目前来说，还不能断定真伪。”

    “那你再对比一下这个。”听闻王警官说辞，顾晨直接将手中的记事本递了过去。

    王警官拿在手里，又是一番对比。

    此时此刻，王警官也放弃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没错，能写出这种漂亮文字的人，只有老太太。

    和现代人喜欢用电脑码字不同，老太太那个年代，但凡有点文化的人，写字都非常漂亮。

    这种功底，可不是现在的人一朝一夕可以练就的。

    王警官只是看上几眼进行对比，很快便有了心中答案，不由嗯道：

    “没错，这的确是老太太的字迹，可如果是这样，那……”

    瞥了眼窗台位置，王警官感受着窗外刮来的寒风，不由陷入沉思。

    此时此刻，站在门口的万磊，似乎也有些等不及了，站在那儿不停的催促：“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找到了什么？”

    “小袁，给他一双鞋套，让他进来。”王警官提醒着说。

    “好的。”听闻王警官说辞，袁莎莎也没犹豫，直接将一双鞋套递了过去。

    套好装备，万磊这才走了过来，忙问顾晨：“小兄弟，哦不，警察同志，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王警官顺势将遗书递给他看。

    万磊刚想接过手，却又被王警官顺势收回，提醒着说：“你手不要碰信封，我拿在手里给你看。”

    见王警官戴着白手套，万磊瞬间明白意思，点头同意后，便开始查阅王警官书中的信件。

    当看到母亲怀念父亲，对自己又失望透顶，整个人一直在跟抑郁斗争时。

    万磊的眼泪，忍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也是哽咽一声，泪流满面道：

    “难道……难道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所以我妈才要寻死？”

    “不对，她一定是恨我，今晚我还强制把她抬上车，我……”

    说道最后，万磊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瞬间捂脸痛哭：“我就是个不孝子，我从来就没考虑过我妈的感受。”

    “我就应该听她的话，回到她身边，她需要陪伴，可我却只顾着自己，我……我真是个混蛋。”

    话音落下，万磊双手捂脸，再次痛哭起来。

    现场气氛，顿时被这种悲伤情绪所感染。

    所有人都变得有些压抑。

    要知道，顾晨和卢薇薇，今晚还跟老太太碰过一面。

    卢薇薇甚至还在为老太太要霸占顾晨的座位而不太高兴。

    可现在想想，老太太这是有着严重的抑郁症啊？

    想到这些，卢薇薇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跟一个老人计较。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太迟。

    想到如果是自杀身亡，那么老太太的坠楼姿势，或许才比较符合现场情况。

    想想之前的确是想太多了。

    “那什么？大哥，你也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呜呜，我妈死了，我以后就是一个人了，我……”

    万磊此刻伤心欲绝，似乎陷入到难以自拔的悲伤。

    顾晨好奇问了一句：“那你的其他家人呢？比如，妻子和孩子？”

    “其他家人？”万磊抬头思考，也是不由感慨：“早些年，脾气不好，跟爱人离婚了。”

    “又因为我曾经有家暴倾向，所以，孩子判给了我爱人，如今我也是孤家寡人。”

    “好吧。”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顾晨表示同情，这才又问：

    “你父亲两年前去世的对吗？”

    “嗯。”万磊默默点头，也是感慨着说道：“两年前，父亲病逝，走的突然，母亲非常难过。”

    “从那之后，母亲就一直郁郁寡欢，有事没事，就喜欢找我发脾气。”

    “我也是因为受不了我妈这臭脾气，所以才不在做这小生意，才跟着朋友，去做进出口相关的生意。”

    “那你们进出口生意，具体做什么？”卢薇薇赶紧问道。

    万磊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道：“什么都做，机械，葡萄酒，日用品，但凡能赚钱的，我们都做。”

    “跟你合伙的人，都有哪些？”顾晨调整好执法记录仪，这才掏出笔录本又问。

    “呃，他们都不在江南市，很少过来。”万磊似乎并不愿意回答。

    但顾晨却一再坚持，继续催促：“没关系，你说出来就行。”

    “警察同志，这好像跟我妈的死，没什么关系吧？”

    万磊似乎有些警觉。

    顾晨想着如果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问万磊，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的确显得太过唐突。

    毕竟万磊的母亲刚死，死因暂且不说，但遗书的确是真的。

    而且顾晨也都看过，从遗书的角度来说，这个老太太，似乎非常抑郁，早已将生命看淡。

    似乎她迫切想要跟自己的老伴在天堂重聚，加上今晚对儿子万磊的失望，因此才让这种悲伤抑郁的情绪，达到顶点。

    因此在万磊驱车离开之后，一时想不开，这才选择了跳楼自杀。

    顾晨感觉，目前的确容易判断出老太太的死亡原因，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于是顾晨暂时没有询问一些其他消息。

    或许老太太的死，属于一个偶然事件。

    但这并不代表，万磊跟黑子团伙就没有关系。

    为了稳住万磊，也为了找出，或许就藏在他身后的黑子团伙。

    顾晨暂时回避了这个问题，中止着说道：“那行，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也就是走走程序，问一下。”

    短暂的停顿几秒，顾晨又道：“另外，老太太是不是意外坠楼，这个我們还需要等法医检测。”

    “所以，老太太的尸体，我们需要暂时带到市局技术科，做一个尸检报告，所以，请你待会配合我们签个字。”

    闻言顾晨说辞，万磊也是默默点头。

    他现在正处在极度悲伤的情绪当中，顾晨说什么？他都没有意见，当即便点头答应道：“行，我签。”

    也就在此时，顾晨的手机也突然响起。

    一瞧是法医高川枫打来的电话，顾晨立马划开接听键。

    “顾晨，我们已经在现场，尸体直接带回市局技术科对吗？”

    电话中，高川枫也是在楼下催促。

    “没错，你们先等一下，我们马上下来。”顾晨闻言，也是赶紧回应，随后将电话挂断，对着万磊提醒着道：

    “走吧，跟我们下去走个程序。”

    万磊此刻没说什么？直接点头同意。

    随后，跟着顾晨一起下楼，来到了老太太的尸体面前。

    在顾晨的示意下，高川枫将尸检同意书递给万磊。

    万磊也没犹豫，直接签好名字之后，交还给高川枫。

    程序走完，高川枫对着身边两名助理挥挥手，两名小助理，立马将装尸袋取出，将尸体装入其中。

    随后一起抬上车。

    “顾晨，那我们先过去？”高川枫说。

    顾晨犹豫了几秒，这才又道：“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一起过去？你的意思是，今晚得通宵？”高川枫闻言顾晨这意思，瞬间感觉有些无语。

    按照正常情况，这种正常的坠楼情况，做个简单的尸检问题不大，时间也不长。

    可如果顾晨要一起跟随过去，这就意味着，事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感觉短时间肯定是搞定不了的。

    高川枫有些郁闷，毕竟现在已经是大晚上。

    可顾晨的脾气，高川枫门清，知道顾晨决定的事情，那基本上很难改变。

    因此幽幽的叹息一声，而已是吐槽说道：“行吧，那你就跟着。”

    扭头看向两名小助理，高川枫又道：“把尸体放好，咱们走。”

    随着高川枫的车辆启动，顾晨在安慰了万磊之后，这才示意大家跟上高川枫，一起返回市局技术科。

    ……

    ……

    当所有人再次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晚上11点30分。

    此时此刻，技术科检测室内，老太太的尸体被放在一处检测台上。

    房间内异常昏暗，但是检测台上方的手术灯光，却是见老太太的尸体照得特别清楚。

    “顾晨，你说这老太太是跳楼自杀？”高川枫在检测之前，也是好奇的问了一句。

    顾晨摇摇脑袋。

    “那你不是有这老太太的遗书吗？”高川枫又问。

    顾晨则解释说道：“遗书没错，的确是这个老太太写的，但是我总感觉不踏实。”

    “不踏实？”高川枫表情一呆，忙问道：“你是指哪方面？”

    “坠楼的状态，还有老太太身上的淤青。”顾晨提醒着说。

    高川枫眉头微微一蹙，来回绕着面前的检测台，也是思考着说道：

    “要说坠楼位置，刚才你们已经跟我说过，现场情况，我也已经检查过。”

    “没错，老太太的尸体，的确过于靠近墙壁。”

    “但是，如果是按照正常坠楼，的确不应该是这个距离。”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也是疑点，是疑点，我们就得调查。”那边高川枫话音刚落，顾晨便直接提醒着说。

    高川枫默默点头，表示同意：“你说的没错，这种情况，的确存在不少猫腻，必须要检测。”

    “还有就是淤青。”顾晨说话之间，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指出了老太太手背和脖颈处的几处淤青，说道：

    “从这些淤青状况来看，似乎是经过打斗，但是我现在很矛盾，因为今天晚上，老太太跟他儿子万磊之间，曾经闹过一阵矛盾。”

    “老太太曾经在我们面前，抽打过她儿子耳光，而她儿子万磊一气之下，直接把挣扎的老太太，抗进车里，直接带回家中。”

    “这期间，老太太或许会因为挣扎，在身上留下一些淤青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这些淤青，好像就是今晚留下来的。”

    “没错，这点我可以作证，当时老太太给了万磊一个耳光，万磊就直接扛着他妈，往车里走去，还是我跟顾师弟给他打开的车门。”

    “或许，老太太就是在那个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给弄伤的，所以才会留下淤青。”

    卢薇薇也是根据自己今晚的所见所闻，赶紧跟众人解释一番。

    王警官双手抱胸，也是不由分说道：“那按照这么说来，淤青的缘由是可以解释的，那就说明，不太可能是因为打斗造成的？”

    “可以这么理解吧。”顾晨微微点头，也是道出自己的看法。

    袁莎莎赶紧又问：“那顾师兄刚才所说的另一个方面，也就是坠楼状态，这怎么理解？”

    闻言袁莎莎说辞，顾晨并没有马上回应，也是在短暂思考之后，这才缓缓说道：

    “如果从单纯的物理知识来看，老太太的确不应该在坠楼的位置，因为距离墙壁太近，这不符合逻辑。”

    “可如果配上那份遗书，或许能够补充一些可能性，可是如果是这样，那老太太该以哪种姿势坠楼，你们有想过吗？”

    “哪种姿势？”袁莎莎闻言，不由表情一呆，这才又问顾晨道：

    “顾师兄，难道……这个老太太会坐在窗边，然后缓慢移动，就这么垂直坠落？”

    顾晨摇摇脑袋：“可能性不是很大，因为在老太太从窗台离开的那刻开始，会有一个微小的加速度。”

    “这样一来，从四楼坠楼，必然会出现一个往外飘的状态，那么落地的瞬间，也不可能是距离墙壁如此近距离。”

    “那会不会是老太太反手趴在窗边？先把腿脚伸出窗外，然后反爬在窗边，就这么一松手，然后垂直降落呢？”

    卢薇薇也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王警官却是摇摇脑袋：“我感觉这种可能性也不大，你们想想看，既然老太太想不开，想跳楼自杀，那她有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麻烦吗？”

    “还把自己半个身子，先悬空在外头？然后再松手坠落？我感觉不太可能。”

    “嗯。”这边王警官话音刚落，顾晨也是点头同意：

    “我也感觉，既然老太太一心求死，那根本没必要再这样多此一举。”

    “如果是按照卢师姐这种做法，的确也有很大可能性，出现坠落靠近墙壁的状态。”

    “但是，这也只是存在于理论的可能性。”

    “那顾师弟，你觉得这个老太太，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又是用哪种方式坠落的？”

    卢薇薇有些搞不明白，感觉还是得求教顾晨。

    顾晨来回走在检测台一侧，也是思考着说道：“按理来说，如果死者是自杀跳楼的话，那么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人体都会出现抵抗地面反作用力的本能反应。”

    瞥了眼面前的老太太尸体，顾晨又道：“而这个反应的结果，就是骨骼的大关节处，会出现很严重的骨折现象。”

    “没错。”听顾晨说道这里，高川枫也是附和着道：“的确会出现这种很严重的骨折现象。”

    顾晨打上一记响指，又道：“但要是死后坠楼，由于人体已经没有生理反应，那么关节处，就不会那么严重。”

    “就这点来说，可以是我们检测尸体的思路。”

    闻言顾晨说辞，高川枫继续点头同意道：“这个方式倒是可以尝试一下，毕竟你说的没错。”

    “还有一点。”顾晨扬起右手，继续提醒着说：

    “如果是老太太生前跳的，那么由于生命的自我修复功能还在，所以血小板会促使血液凝固，来进行止血。”

    “反之，如果是死后被推下楼的，那么尸体就不会有血液凝固的状态出现。”

    “说的太对了。”这边顾晨话音刚落，法医高川枫便忍不住赞同说道：

    “这也是我刚想说的，就如你顾晨所说，如果这个老太太，她是生前跳的楼，那么她的生命自我修复功能肯定还在。”

    “所以，老太太的血小板，肯定会促使血液凝固，来进行自我止血。”

    “而相反，如果是被人杀死之后，再被推下楼的，那么尸体就不会有血液凝固的状态出现。”

    “如果是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尸检，那绝对可行，也可以判断出死者的具体死因。”

    “没错。”顾晨走回到检测台前，透过头顶上的手术灯光，看着面前的老太太尸体，不由感慨道：

    “如果老太太在屋内早已死亡，又被人移动到窗边，那么在凶手放手的瞬间。”

    “由于老太太贴近墙壁，就这么被他人松手，那么这种垂直降落，也很有可能造成老太太距离墙壁非常近，这也是重点。”

    “妈呀。”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似乎也有些等不及了，赶紧催促高川枫道：

    “高川枫，你就按照我顾师弟的意思，赶紧开始吧。”

    “行。”高川枫深呼一口气，也是提醒着说道：“那你们让一下，我把手术工具准备一下。”

    在高川枫的提醒之下，两名法医助理，立马将需要解刨工具，用推车推到跟前。

    而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都识趣的后退几步，走出检测室，来到隔壁的等候区休息。

    而高川枫则在助理的协助下，开始对老太太的尸体进行解剖作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卢薇薇甚至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了一跤。

    由于过度疲劳，卢薇薇很快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卢薇薇再次来到了之前与老太太碰面的图书馆。

    此时此刻，顾晨还是坐在之前的位置，而自己则坐在顾晨的对面。

    而此时，卢薇薇再次发现老太太，但此时的老太太，却并没有盯住顾晨，而是见目光盯住自己。

    由于之前经历过一次这种场景，因此卢薇薇对于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待会儿老太太会来到顾晨身边，然后让顾晨给她让个座位。

    可就在卢薇薇准备等待老太太过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老太太似乎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绕过顾晨，来到了自己跟前。

    “小姑娘，这个位置，你能不能让给我？”老太太一脸淡然的问道。

    卢薇薇表情一呆，有些茫然。

    这不是应该问顾晨的问题吗？怎么会突然问起自己？

    由于过度疲劳，卢薇薇现在的梦境当中，属于无意识状态。

    也就是自己好像知道接下来索要发生的一切，但却不知道这是一场梦境。

    见卢薇薇表情呆滞，一脸茫然，老太太继续笑嘻嘻道：“小姑娘，小姑娘？这个位置，你能不能让给奶奶？”

    “呃。”卢薇薇犹豫了一下，潜意识中，好像已经想到，这老太太已经死亡，但似乎自己的思维，又在梦境和现实中来回切换。

    这让卢薇薇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印象。

    这个要求坐自己位置的老人家，似乎在今晚就要死亡。

    卢薇薇的潜意识，忽然警觉到这些。

    为了弥补老人家最后的时光，卢薇薇还不等老太太说明缘由，当即站立起身，主动将自己的座位让给她道：

    “老太太，您坐这。”

    “唉！谢谢你小姑娘，小姑娘人真不错。”老太太一阵夸奖，也是笑脸盈盈，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而卢薇薇则坐到顾晨的身边。

    顾晨见卢薇薇如此好说话，又看了看周围的其他四张空余座椅，不由好奇，质问坐在对面的老太太道：“老太太，这里还有四个空位，你坐任何一个都可以，没必要就坐对面吧？”

    “小伙子。”见顾晨还有意见，老太太顿时咧嘴一笑，说道：“奶奶平时一直都坐在这里的，哪怕这图书馆装修，我也雷打不动的坐在这里，习惯了。”

    “所以，你这个小伙子就别跟奶奶一般见识，呵呵。”

    说道最后，老太太还不忘干笑两声。

    顾晨“啧”了一声，刚想找老太太理论一番。

    但卢薇薇赶紧一把将他拉住，并凑到顾晨耳边小声道：“没关系的顾师弟，老太太或许已经习惯坐这个位置。”

    “如果换做其他位置，或许老太太阅读起来进入不了状态呢。”

    “可她……”

    “嘘！”见顾晨还想再跟老太太理论一番，卢薇薇伸出右手食指，直接贴在了顾晨的嘴唇上，嘘声说道：

    “小声点，可不要打扰到老太太看书。”

    “好吧。”见卢薇薇如此温柔体贴，顾晨瞬间有些刮目相看。

    但卢薇薇却感觉整个人怪怪的，似乎是哪里不对？

    感觉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好像有些印象，之前这种场景，似乎是发生过一样。

    看了看身边依旧帅气的顾晨，又看了看面前正在看书的老太太，卢薇薇顿时陷入沉思。

    可忽然又想起，自己跟顾晨坐在图书馆看书，可不光光只是看书，而是来这监视万磊。

    “对，是监视万磊，万磊呢？”卢薇薇想到这里，赶紧扭头去找。

    可此时此刻，整个图书馆却空无一人，万磊更是没了踪迹。

    “顾师弟，万磊不见了。”卢薇薇扭过头，小声提醒。

    可却突然发现，原本还在身边的顾晨，突然之间没了踪迹。

    “人呢？”卢薇薇表情一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可再一瞧面前的老太太，此刻却也没了踪迹。

    “人呢？”卢薇薇再次不由咦道。

    可就在此时，一双血淋淋的手掌，忽然从后背伸出。

    卢薇薇甚至从眼角余光都能看出，那是一只滴着鲜血的手臂，正缓缓的伸出，又缓缓的放下，直接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下。

    “啊！”

    看到这一幕，卢薇薇突然吓得尖叫起来。

    ……



    “啪！”

    面对突如其来的血手，卢薇薇瞬间来了一套组合拳，也不知道是勇气战胜了恐惧还是什么？血手突然退缩。

    刹那间，自己眼前一亮，王警官正双手捂脸，一副痛苦的表情。

    “我……我是在做梦？”醒来时的卢薇薇，瞬间感觉自己头冒冷汗。

    可见刚才的梦境有多可怕？

    可再一看，顾晨和袁莎莎, 已经法医高川枫，以及他身边的两个小助理，也都呆呆的看向自己。

    意识到自己右手巴掌一阵酸痛的卢薇薇，再一瞧老王这懵圈的模样，卢薇薇瞬间傻眼。

    合着刚才一巴掌拍在了老王的脸上？

    “卢薇薇，你搞什么鬼？”王警官捂着脸颊，一脸痛苦表情。

    “老……老王，你的脸怎么了？”卢薇薇弱弱的问。

    “我的脸怎么了？”王警官一听更来气了，直接移开手掌，将带有红色巴掌印记的脸颊凑了过去：

    “看见没？这巴掌印记，拜你所赐。”

    “我打的？”卢薇薇瞬间感觉闯下大祸，顿时做贼心虚的赶紧解释：“不……不是，我刚才在做噩梦，就梦见一只血淋淋的手臂，从后面拍在我肩膀上。”

    “然后我条件反射……”

    “然后你条件反射，就给了我一巴掌，是这样吗？”王警官没好气道。

    卢薇薇“嗯”了一声，摆手道歉：“不好意思啊老王，真的是条件反射，我实在是太累了，所以刚才做噩梦。”

    “我真是……”王警官对着卢薇薇甩了甩手指, 想说她几句吧，可人家毕竟是做噩梦。

    想想也只能算自己倒霉，王警官顿时摆手说道：“也罢，刚才只是拍拍你肩膀，想叫醒你这丫头，没想到被你扇一耳光，真特么倒霉。”

    “噗！”

    看着王警官一副狼狈的模样，周围不少人都忍不住憋笑。

    卢薇薇也是尴尬不已，赶紧看向顾晨，转移话题道：“顾师弟，那什么，是检测出结果了吗？”

    “对。”顾晨默默点头，直接扭头看向高川枫。

    高川枫则走到众人跟前道：“根据我的团队，从死者老太太尸体的解剖状态来看，死者老太太都不符合跳楼自杀这些因素。”

    “都不符合？”听闻高川枫的解释，卢薇薇表情一呆，弱弱的道：

    “那这么说来，也就是说, 这不是自杀, 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高川枫耸耸肩：“可以这么理解吧，我根据刚才和顾晨探讨的调查方向去调查，发现这些情况都不附和。”

    “很显然，老太太在坠楼之前就已经死亡，只不过，或许是被凶手将尸体摆在窗口，然后突然松手，让尸体自由落体，这才导致尸体距离墙壁很近。”

    “因为理论上说，如果是老太太跳楼自杀，尸体会距离墙壁一段距离，这才许多坠楼事故中是可以得到验证的。”

    这边高川枫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下来。

    顾晨双手抱胸，也是陷入到沉思当中。

    卢薇薇看出了顾晨的顾虑，也是直接道出缘由道：“可是，老太太的遗书是真的，这点可以看得出来，字迹什么的，根本很难模仿。”

    “可是……”

    高川枫还想反驳，却又被顾晨打断。

    “我知道，如果按照我们刚才的调查手法，老太太的确有可能是他杀。”

    “但是那封遗书，我想应该也不是假的，可这跟老太太坠楼有没有直接关系？现在还不好说。”

    “顾晨，那你想怎么样？”高川枫问。

    “重返案发现场。”顾晨短暂思考之后，又道：“重返案发现场，多做几次坠楼实验。”

    抬头看着高川枫，顾晨又问：“高川枫，你们市局技术科，有没有人体模型？”

    “有。”高川枫点头回道：“什么重量级的人体模型都有。”

    “只要老太太那种。”顾晨想了想，又道：“老太太看起来只有48公斤左右的样子，你就给我配个50公斤的人体模型，我准备带走。”

    “可以。”闻言顾晨说辞，高川枫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吩咐身边两名小助理，提醒着说：

    “就按照顾队的意思，给他准备人体模型。”

    “是。”

    两名小助理应声之后，直接扭头便走。

    没过多久，两人从仓库搬来一具人体模型，内部结构为沙砾，配重是50公斤。

    高川枫也是拍着人体模型解释说道：“这种人体模型，耐摔，你们多试验几次都没问题。”

    “谢了。”顾晨此刻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跟高川枫道别之后，直接带着模具离开市局技术科。

    ……

    ……

    翌日清晨，上午7点30分。

    由于昨晚跟万磊沟通过，因此顾晨一早便带着模具，来到了万磊家中。

    再次迎来顾晨几人，万磊也是十分好奇，邀请顾晨几人进屋之后，便赶紧询问起昨晚的调查结果。

    “顾警官，你们昨天的尸检结果如何？我等了一晚上，觉都没睡。”

    万磊此刻顶着黑眼圈，似乎也是十分疲惫。

    顾晨将人体模型放在地上，这才与万磊解释说：“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母亲并非跳楼自杀。”

    “你说什么？不是跳楼自杀？”听到这个结果，万磊整个人不可思议。

    顾晨则是赶紧安慰：“你先别急，听我跟你解释。”顾晨将尸检报告从文件袋中取出，直接递给万磊道：

    “先看看。”

    万磊结果文件，一脸诧异的阅读起来。

    而顾晨则在一旁解释说：“根据我们昨晚对你母亲的尸体检测发现不少问题。”

    “就比如说，如果你母亲是自杀跳楼的话，那么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人体都会出现抵抗地面反作用力的本能反应。”

    “但是我们检查过你母亲的尸体，这个反应的结果，就是骨骼的大关节处，出现很严重的骨折现象。”

    “但要是死后坠楼，由于人体已经没有生理反应，那么关节处，就不会那么严重。”

    “就这点来说，老太太很可能是死后坠楼。”

    “这……这……”

    听到顾晨的解释，万磊似乎显得异常激动，似乎这跟自己想象中的情况，存在巨大偏差。

    但顾晨却并没有停顿，依然是用最简洁方式告知万磊：

    “而且如果是老太太生前跳楼的话，那么由于生命的自我修复功能还在，所以血小板会促使血液凝固，来进行止血。”

    “反之，如果是死后被推下楼的，那么尸体就不会有血液凝固的状态出现。”

    “而经过我们详细检测发现，老太太属于后者，也就是死后被人推下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听到这种结果，万磊不由将手中的检测报告，直接狠狠摔在地上，整个人也是暴怒着说道：

    “难道说，是有人害死我母亲？那这么说来，那份遗书也是假的吗？”

    “这……”

    卢薇薇迟疑了一下，似乎这个万磊问到了关键问题。

    顾晨则是淡然回道：“遗书没有问题。”

    “呵呵。”听到这个结果，万磊不由干笑两声，又道：“既然遗书没有问题，那你们凭什么断定，我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所以这就是我们这次过来的目的。”顾晨也是开门见山，直接回道：

    “从我们的尸检来看，你母亲的确有很大概率，是死后被人推下楼的。”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过来做个实验。”

    “实验？”听到这个结果，万磊又瞥了瞥地上的人体模型，顿时忙问顾晨道：

    “所以，你们的实验，就是模拟坠楼？”

    “没错，我们需要验证一下，老太太是如何坠楼，所以还请你配合。”顾晨也是实话实说。

    万磊此刻心情烦闷，早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此刻的顾晨又提出坠楼实验，万磊也只好点头答应下来，摆摆手道：“那就交给你们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请原谅。”

    “谢谢。”见万磊此刻心情烦闷，顾晨也能理解。

    于是示意王警官，开始将人体模型搬到窗台位置。

    还是昨天打开的拿出窗口，顾晨将人体模型放好之后，卢薇薇和袁莎莎直接跑下楼，来到昨晚设立的警戒线附近。

    在得到卢薇薇的提示之后，顾晨这才将人体模型，放到窗台位置，随后，进行了第一种模拟，那就是老太太直接扑向窗口。

    在顾晨和王警官的配合下，两人将人体模型的双腿抬起，往窗外纵身一跃。

    随着人体模型倒向窗外，直接开始自由落体。

    “啪！”随着一声闷响，人体模型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然而此时却与墙壁距离相差甚远。

    由于之前有一个向外翻阅的动作，因此增加了一些加速度。

    顾晨趴在窗口，看着卢薇薇利用白色喷雾，在人体模型坠楼的位置，画出轮廓，并喷好编号之后，这才和袁莎莎一道，将人体模型，重新拖入到楼层电梯当中。

    随着模型再次就位，顾晨准备第二次实验。

    这一次，顾晨将人体模型，坐在窗边位置，双脚悬空，随后纵身跃下。

    “啪！”

    随着人体模型自由落体，再次重重的摔在地上。

    而这一次，卢薇薇和袁莎莎，再次根据顾晨的第二次坠楼实验，将人体模型的坠楼地点，用白色喷雾喷出模型轮廓，并涂好编号。

    随后，两人再次将人体模型搬到楼上。

    “老王，这次换你下去。”卢薇薇说。

    “好吧。”王警官没有犹豫，直接接替卢薇薇和袁莎莎，独自一人来到楼下。

    而之后的几次，顾晨又根据昨晚大家讨论的坠楼类型，进行各种验证操作。

    结果都跟大家所预想的一样，所有坠楼地点，都与老太太昨晚的实际坠楼距离相差甚远。

    看着王警官再一次将人体模型搬到楼上，也是提醒顾晨说：“应该是最后一次实验了吧？”

    “之前的几次实验，都跟坠楼地点不符。”

    “我们的人体模型，跟老太太的实际体重相同，加上都是在微风条件下进行，按理来说，偏差应该不会太大。”

    重重的喘着粗气，王警官又道：“可这几次实验下来，坠楼位置的偏差都很大。”

    “那就看着最后一次了。”顾晨也是淡然说道。

    这也是大家商议之后的最后一次实验。

    王警官默默点头，再次跑到一楼位置。

    这一次，顾晨在开始之前，也是与卢薇薇和袁莎莎相互点头示意。

    随后，顾晨将人体模型，缓缓的抬到窗边，将人体模型的整体放入窗外之后，拉扯住人体模型的双臂。

    随着将人体模型缓缓放下窗外，顾晨突然松手。

    刹那间，人体模型瞬间自由落体。

    只听见“啪”的一声闷响，此时此刻，人体模型的坠楼地点，恰恰靠近墙壁位置。

    王警官飞速的跑到坠楼位置，对比了一下昨晚画出的实际位置，顿时激动不已。

    后退几步，对着顾晨比出一个确认的手势。

    “就是这个，跟我们想象的一点没错。”顾晨见状，也是长舒一口重气。

    万磊瞬间有些茫然，赶紧站起身，来到顾晨身边。

    随后，万磊将自己的脑袋探出窗外，不由好奇问道：“这就是你们的实验结果？”

    “没错。”顾晨默默点头，也是直截了当道：“情况已经搞清楚了，你母亲，昨晚就是以这种形式，被人放下尸体，坠落下去的。”

    “怎么说？”

    万磊似乎还是不太明白顾晨的意思。

    卢薇薇见此情况，也是直接替顾晨解释说道：

    “事情就是，如果是普通坠楼，不管如何跳下去，都会有一个向外的加速度。”

    “这势必会导致身体在坠楼的瞬间，和墙壁保持着一定距离。”

    “就如我们刚才连续的几次实验一样，这个跟你母亲体重相当的人体模型，坠落的位置，就跟你母亲昨晚坠楼的实际距离相差甚远。”

    “可是我们最后一次坠楼实验，用的是拖住尸体，将尸体缓慢的吊在外头，然后松手，让人体模型自由落体。”

    “结果就是，跟你母亲昨晚坠楼的位置，几乎处在重叠的位置。”

    “也……也就是说，我母亲昨晚，是被人杀死之后，然后再吊在外头，丢下楼？”万磊听到这种结果，整个人瞬间茫然。

    顾晨则是微微点头，确认着说道：“现在看来，的确就是这种情况。”

    “可为什么会是这种坠楼结果？”万磊还是不能理解。

    顾晨思考几秒后，回复着说道：“或许是因为在夜晚，凶手利用夜色的掩护，又不想被外头的行人发现猫腻。”

    “所以，凶手才小心翼翼的将尸体移到外头，正准备丢弃的时候，发现外头有路人经过，于是害怕被人发现，所有才吊着尸体在外头。”

    “等待行人走远之后，这才松开双手，让尸体自由落体，制造了你母亲跳楼自杀的假象。”

    话音落下，顾晨见万磊整个人呆滞在那，也是好奇问他：“你怎么了？”

    “我……我在想，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这或许只有凶手知道。”袁莎莎也是不由感慨，看着万磊继续追问：

    “你母亲生前跟哪些人有过矛盾？”

    “跟哪些人有过矛盾？”万磊双手抱头，仔细回想，也是喃喃说道：

    “要说我母亲跟哪些人有矛盾？我感觉根本不太可能，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

    “似乎也跟之前的朋友断了来往，整个人也变得独来独往。”

    想了想，万磊又道：“哦对了，她喜欢看书，尤其是哲学方面的书籍，这点想必你们已经领略过。”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觑，两人的确在图书馆见识过老太太的勤奋好学。

    于是双双点头。

    顾晨也是承认着说道：“没错，这点我们的确见识过。”

    “嗯。”万磊叹息一声，也是继续说道：“其实我脑子里各种想法，包括我这种性格，也是遗传我妈，她就是一个思想很古怪的人。”

    “尤其是我阅读过的书籍，也有很多哲学思想。”

    “感觉，我是深受母亲的影响，所以为人处事，才会显得与常人格格不入。”

    顾晨与卢薇薇和袁莎莎对视一眼，这才又问：“所以，你妈生前没有朋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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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有的。”万磊抬头思考了几秒，这才又道：“在我接她回家之前，她一直寄宿在她朋友那里。”

    “那个阿姨，也是个孤寡老人，丈夫去世早，儿子跟儿媳也不住在身边，所以，我妈上次跟我吵架之后，就一直搬到外头那位阿姨家。”

    “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在一起工作过，所以感情很好，一直到现在都保持着不错的友谊。”

    “那你这个阿姨的电话你有吗？”顾晨问他。

    万磊默默点头：“有的，我也是打电话才问清楚我妈住在她那里。”

    说话之间，万磊也是掏出手机。

    “她现在住在哪里？”顾晨问。

    “就在附近一个小区。”万磊说。

    “赶紧打电话，叫她过来，我们要问清楚，你妈最近的具体情况。”顾晨也是赶紧催促。

    带着一堆疑问的万磊，自然也是非常配合，当即便开始拨打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接通，万磊直接说道：“张姨，我是磊子，对，嗯，你也听说了？是啊，太突然了，我甚至都还没有心理准备，害……”

    说道最后，万磊也是唉声叹气。

    这时候，当万磊看见顾晨在提示自己时，于是又回归正题，赶紧说道：“那什么，张姨，警察现在在我家调查我妈最近的情况，所以，想找你了解一下，您能不能过来一趟，就是现在？”

    万磊拿着电话，短暂安静了几秒，这才又继续嗯道：“没错，他们就是想简单了解一下我妈最近的状况，没有其他意思，真的。”

    “嗯，那您现在赶紧过来，警察同志都还在我家等着呢，唉，那就麻烦张姨了，好，我在家等您，那先这样。”

    简单的沟通之后，万磊挂断电话，这才又赶紧跟顾晨解释：“马上就过来，需要稍等片刻，我先给你们泡杯茶。”

    说话之间，万磊起身便去拿茶叶。

    而王警官也在将人体模型放回车内之后，也返回到万磊家中。

    一行人，足足等待了40分钟，房门这才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动静。

    “可能是张姨来了，我去开门。”万磊站起身，直接走到门口位置，将房门打开。

    此时此刻，一名身材瘦小的老太太，此时就站在门口。

    看见万磊的同时，老太太习惯性的往他身后瞄去一眼，这才对着万磊小声问道：

    “磊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妈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把我叫过来问话？”

    “张姨，我也不清楚，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万磊现在依然沮丧。

    无奈摇头之后，这才又道：“警察叫你过来，也就是想了解下情况，你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我能不紧张吗？”老太太现在似乎紧张的不行，整个人站在门口，好半天不敢进门。

    或许是屋内四名穿着制服的警察，给她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见此情况，王警官也是提醒一句：“万磊，是你阿姨到了对吗？”

    “呃，对。”万磊回头应了一声。

    “那赶紧让他过来呀。”王警官也是继续催促。

    万磊只好拉着老太太，将她往客厅推去。

    来到客厅，面对四名警察，老太太双手攥得紧紧，似乎都不敢呼吸的样子。

    卢薇薇也是咧嘴一笑，赶紧过来安慰说道：“老太太，您别紧张，我们就是过来了解下情况，您过来坐。”

    “好……好。”老太太默默点头，随后坐在客厅沙发的扶手位置，都不敢靠近警察。

    顾晨也没这么多讲究，当即将执法记录仪打开，掏出笔录本问道：“您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张冬梅。”老太太结巴的说道。

    “身份证号码报一下。”顾晨又道。

    “哦，身份证号码是……”

    再将身份信息告知顾晨之后，张冬梅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追问顾晨：“警……警察同志，你……你們这算是审讯我吗？”

    “了解情况。”顾晨再次跟她重申。

    “好……好吧。”张冬梅微微带头，双手攥得死死，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张冬梅，万磊的母亲，是不是跟你是好友关系？”顾晨问。

    “是……是的，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很早之前就是同事，现在关系也很好。”张冬梅说。

    顾晨则抬头又问：“那之前万磊的母亲，因为跟他吵架而离家出走，是不是就暂时住在你家，一直到昨晚为止？”

    “对，是这样的，她打电话给我说，说她昨晚不回来，回家住。”

    “那除了这些之外，她还跟你在电话中说了些什么？”顾晨继续追问。

    “没……没有。”

    “是真的没有？还是你忘记了？”一旁的卢薇薇提醒着说。

    “真没有。”张冬梅狠狠摇头，确认着说：“她就跟我说了一下，晚上不回来，住家里，然后没说几句就挂断电话。”

    “然后就是今天一早，我打开手机，看到广场舞群里，都在聊关于昨晚有人跳楼的事情，我才知道，原来是万磊的母亲。”

    “所以在接到万磊的电话之前，我还在一阵悲伤，他就让我赶紧过来，说你们找我，然后我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是这样。”

    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后，也是右手转笔，继续追问：“那你有没有发现，万磊母亲最近有哪些异常情况？”

    “异常情况？她……她有什么异常情况啊？还不是那些家长里短。”

    “哪些家长里短？”王警官眉头一蹙，也是继续追问。

    张冬梅表情难看，不由瞥了眼身边的万磊，整个人也是显得不好意思。

    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现在问你什么？你如是说就是了，不要想东想西，我们现在是在调查案子。”

    “好……好吧。”感觉卢薇薇气场太强，张冬梅也有些怕她，直接点头回复道：

    “就是说一些她儿子的情况，也就是万磊。”

    万磊听到张冬梅说辞，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赶紧瞥了眼张冬梅问：“说我？说我什么？”

    “万磊。”王警官眉头一蹙，也是提醒着说道：“我们现在在录口供，你不要打岔，该让你说的时候，你再说，明不明白？”

    “好吧。”感觉在警方面前，自己也不敢太造次，于是万磊压下怒火，这才安静的坐在一侧。

    “你继续。”王警官指着张冬梅道。

    张冬梅默默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她说，她说儿子不争气，以前在家里附近，做点小生意，也挺好的。”

    “可是后来，自从结识了一帮狐朋狗友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有些唯利是图，有些六亲不认。”

    “我……我不是这样的人。”一听张冬梅这么诉说自己，坐在一旁的万磊顿时急了。

    王警官“啧”了一声，再次提醒：“万磊，闭嘴。”

    “好吧。”万磊有些生气，直接将头一扭。

    张冬梅也是有些愧疚，这才不好意思的解释说道：“磊子，不是你张姨要说你，这都是你妈跟我说的，我也就是实话实说。”

    “嗯。”万磊扬了扬手，表示自己不介意。

    而顾晨则继续催促：“那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就比如最近。”

    “最近？得罪过什么人？”短暂思考了几秒，张冬梅这才又道：

    “我记得，她好像说，那几个坏人，似乎挺可怕的，她还说，磊子可能误入歧途，她想让磊子回头是岸。”

    “可是磊子不听，依旧跟那帮人混在一起，所以她说，如果迫不得已，她会选择大义灭亲。”

    “大……大义灭亲？”听到这个词语，卢薇薇直接表情一呆，也是赶紧说道：

    “张冬梅，你说的这些准确吗？万磊他妈真有这么说过？”

    “那是当然的，就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所以磊子她妈很焦急。”

    张冬梅无奈叹息，努力平复下心情后，这才赶紧又道：

    “我也曾问过，我说你家磊子到底怎么回事？他到底怎么了？但她就是不说。”

    “我总感觉，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但她就是把这些东西，都藏在心里。”

    “因此每天看书，将这些烦恼抛之脑后，加上跟磊子的母子关系也出现问题，所以，她很难过，最近我也发现，她常常以泪洗面。”

    “么等我发现时，她又说没事，真不知道是搞什么？”

    “嗯。”袁莎莎闻言张冬梅说辞，也是点头附和：“万磊的母亲，的确承受了太多。”

    “从我们搜出的那封遗书上，其实也能看出许多东西。”

    “遗……遗书？”听闻袁莎莎说辞，张冬梅整个人目光一怔，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见此情况，顾晨直接从取证袋中，将一份遗书拿出，亮在张冬梅面前道：

    “这是昨天晚上，事发之后，我们在万磊母亲的房间内发现的，你看看，是不是她写的？”

    张冬梅见状，也是赶紧接过透明取证袋。

    看着面前的遗书字迹，张冬梅时不时的点点脑袋，这才抬头回道：

    “没错，字迹的确是磊子母亲写的，这个我可以作证。”

    “难道老太太真是自杀？”卢薇薇摇摇脑袋，不可置信道：“但是，我们做过坠楼实验，也对她进行过尸检。”

    “所得出的结论是，万磊的母亲，其实是死后被人从楼上扔下去的。”

    “所以说，老太太其实是死于他杀。”

    “他杀？”听到这里，张冬梅整个人脸色铁青，也是战战兢兢道：

    “这……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难道有人要害磊子的他妈？会是谁呢？到底会是谁呢？”

    见张冬梅整个人开始魔怔，眼神迷离，不停的自言自语。

    顾晨与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面面相觑，似乎也感觉一头雾水。

    但考虑到张冬梅正在思考，因此大家都没有去刻意打断。

    而此时的万磊，也瞬间不淡定道：“张姨，难道我妈真是被人害死的？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是谁干的？”

    “磊子，你……你先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张冬梅此刻也是急躁的不行，整个人的脸色挂着焦虑。

    在反复思考之后，张冬梅这才抬头问道：“警察同志，你们确定磊子他妈是死后坠楼的吗？”

    “嗯，这是当然的，我们可是经过尸检和坠楼实验得出的结果。”卢薇薇也是胸有成竹。

    张冬梅双手捂脸，也是惊恐万分道：“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凶手干的？可那封遗书又是怎么回事？”

    低头看着手中的透明取证袋，以及内部的遗书字迹，张冬梅突然一愣，似乎是想到什么？

    于是赶紧跟顾晨解释说：“警察同志，我好像记得，磊子他妈，在他爸去世之后，也曾有轻生的念头。”

    “那时候，她还跟我说起过，我当时就吓了一跳，还劝她别胡来。”

    “后来，好像听她说起过，她说，如果她真的陪磊子他爸，一起去到天堂，那必然会给磊子留下一封遗书的。”

    “让磊子不要牵挂，但同时，她也表现出对磊子的不满，尤其是他开始接触一些狐朋狗友，开始不再关注自己的生意。”

    “等一下。”听到这里，顾晨忽然打断了张冬梅说辞，这才赶紧说道：

    “你刚才说的这些内容，跟遗书里的内容基本相同。”

    由于顾晨拥有大师级记忆力，因此对于这封遗书的具体内容，顾晨几乎都能倒背如流。

    可刚才张冬梅所提及的这些情况，似乎都在遗书内有过出现。

    于是顾晨赶紧解释说道：“你刚才说的这些东西，遗书中都有记录，那你还听她说过些什么？”

    “都……都有记录？”闻言顾晨说辞，张冬梅低头看来眼遗书，这才又赶紧回忆道：

    “还有……还有，对了，她还说，如果可以，她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最好是美丽的大自然，然后就这么老死在山中。”

    “她说她不喜欢城市的喧嚣，她特别喜欢安静，因此她常常会出现在图书馆，因为图书馆是不准大声喧哗的地方。”

    “而这种地方，就是她的最爱。”

    “没错。”听到这些解释，顾晨也是默默点头，确认着说道：“这些内容，遗书内也的确存在，你确定这是她几年前说过的东西？”

    “确定，我当然确定。”面对顾晨的质问，张冬梅显得胸有成竹，也是继续说道：

    “磊子她妈还说，图书馆有个位置，是当年她老公，也就是磊子他爸生前最爱坐的位置，平时磊子他爸就坐在那儿，而她就坐在对面。”

    “后来，磊子他爸去世，那个位置便成为了她最后的念想，因此，她每次去往图书馆，都要选择坐在那里。”

    “如果有人，她会利用自己年纪大为由，坚持让对方将座位让给她。”

    “这也是她偏执的地方，似乎还得罪过不少人，不知道这些她有没有在遗书中记录？”

    “呃……”

    卢薇薇犹豫了一下，这才赶紧回道：“这些……这些倒是没有记录，但是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存在。”

    “因为，我顾师弟就曾经在图书馆给她让过座位，当时旁边还有四个空位，但她却坚持要坐我顾师弟那里。”

    “当时想想，感觉有些霸道和蛮不讲理，没想到，这个座位，还有这层含义？”

    想到这里，卢薇薇更加为之前与老太太的冲突而感到愧疚。

    顾晨也是默默点头，附和着说：“没错，这种情况确实存在。”

    话锋一转，顾晨这才又问：“那就是说，这是她爱人去世的时候，她想要在遗书里记录的东西？”

    “嗯，没错。”张冬梅点头确认。

    “不对啊。”顾晨放下纸笔，眉头微微蹙起，也是不由分说道：

    “这应该是几年前的想法，难道现在还能一点不落下，全部记录在遗书里？”

    “可当初老太太生儿子万磊的气，说的也是万磊当年在家里附近做生意的时候，说的也是万磊刚接触那些所谓‘狐朋狗友’的时候，时间应该是在几年前才对。”

    想到这里，顾晨忽然打上一记响指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这封遗书是怎么回事了。”

    “顾师弟。”见顾晨异常兴奋，似乎是找到了疑团所在，卢薇薇赶紧追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卢师姐。”顾晨看着卢薇薇，也是如释重负道：“我终于知道这封遗书是怎么回事了？这就是个烟雾弹，老太太的遗书，并不是最近才写的，而是在几年前就已经写好的遗书。”

    “几……几年前？几年前就已经写好的遗书？”卢薇薇表情一呆，不由看了眼万磊。

    万磊此刻也是一脸懵逼，似乎也没从顾晨的思维状态中缓过神来。

    顾晨也不藏着掖着，当即跟大家解释说道：

    “如果这封遗书，不是老太太最近才写的，那么就说明，这起坠楼事故，跟老太太亲自留下的遗书，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

    抬头看向众人，顾晨又道：“大家试想一下，老太太几年前死了丈夫，然后开始伤心欲绝，可又是在那个时候，万磊忽然结交了现在一起做生意的那帮朋友。”

    “老太太感觉，这些人不像是好人，所以劝说万磊不要跟这帮人走太近，结果万磊不但不听，还说要跟这帮人一起出去做生意。”

    顾晨说道这里，万磊有些惭愧的低下脑袋。

    而顾晨也没停顿，继续说道：“这些情况，都在这封遗书里记录完整。”

    “而且从遗书的其他内容来看，老太太在遗书上记录的东西，似乎跟张冬梅回想几年前老太太说的那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吻合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封遗书，是老太太几年前就写好的。”卢薇薇似乎恍然大悟。

    顾晨则是打上一记响指道：“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这封遗书，记录的都是老太太几年前的心情和内容。”

    “那时候，万磊还在家里附近做生意，还没跟那些人出去做生意，从这点来看，就足以说明，遗书跟坠楼，其实没有半毛钱关系。”

    ……



    客厅内，短暂安静了几秒。

    似乎顾晨的一席话，让张冬梅也茅塞顿开。

    要知道，当年万磊母亲跟自己所说的这些小秘密，自己肯定是记得清楚。

    而顾晨所说的遗书内容，也跟当年所提及的内容高度重合。

    尤其是关于万磊做生意方面，其实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这里记录的是万磊跟着朋友出门前的情形, 而这已经过去几年。

    起先顾晨还对遗书问题久久不能破解，可现在看来，似乎许多问题，都在张冬梅这里得到验证。

    “警察同志，那按照你们这说法，这遗书是真的？”张冬梅现在整个人瘆得慌，也是赶紧追问顾晨。

    顾晨则是狠狠点头，确认的说道：“遗书当然是真的, 但并不是最近才写的，很有可能是几年前留下来的遗书。”

    “那就说，万磊母亲被人杀死之后，再从楼上坠落下去，这事石锤了？”卢薇薇问。

    顾晨继续点头，目光看向万磊。

    万磊此刻慌的一批，也是怒目圆睁道：“到底是谁？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要对我母亲下黑手？为什么？”

    “这就要问你了。”顾晨目光平时着万磊，也是不由分说道：“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我……我得罪过什么人？”万磊表示听不明白。

    但顾晨非常清楚，万磊或许跟黑子团伙有关。

    而且万磊母亲所说的那帮坏人，也就是全身都有纹身的那帮人，或许就是黑子等人。

    因为要说万磊的母亲，平时早已断掉了许多人脉，最起码，得罪人的事情应该挺少。

    可如果万磊母亲并不是因为得罪人而被杀，那么罪魁祸首，或许就在万磊这里。

    或许是万磊得罪了某些不该得罪的人，最终才导致被人报复，而老太太却成了替罪羔羊。

    想到这些, 顾晨的眼神无比坚毅。

    而万磊根本不敢直视顾晨的双眸, 只是低着脑袋，努力回想：

    “得罪人？我没有得罪什么人？我没有啊？”

    “万磊，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见万磊还在反驳，顾晨也是缓缓说道：

    “你家我们昨晚已经全面检查过一遍，可以说，家里的一切都很正常，甚至没有发生一点打斗的痕迹。”

    “而且，你家的门锁也很正常，压根就没有被撬动的痕迹，这说明什么？”

    “这……这说明……”万磊似乎难以回答。

    但一旁的卢薇薇却赶紧回道：“这说明，凶手并不是破门而入，而是在有人开门的状态下，进入的屋子。”

    “对，就是这样。”袁莎莎也是附和着说。

    万磊眉头一蹙，嘴里不由喃喃说道：“难道说，是我离开房间之后，有人敲门进屋？”

    “然后，是我妈开的门？”

    “很有可能是这种结果。”王警官走上前，也是淡然说道：

    “你想想看，你家大门的门锁，压根就没有遭到过破坏。”

    “而且，家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很干净，这说明凶手在你离开之后，有足够的时间来作案和清理现场。”

    “那会是谁呢？”万磊现在有点懵，感觉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晨也是解释说道：“根据我们从现场情况来判断，这个人，或许跟你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万磊目光一怔，忙问道：“顾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

    “我告诉你，我也是在出门吃饭之后，返回到小区才发现，我妈已经坠楼，而坠楼的这段时间，我肯定是不在现场的。”

    “没说是你，我说的是，跟你有关。”顾晨感觉，有必要纠正一下说辞，让万磊搞清楚状况。

    万磊眨巴眼，还是一头雾水的问顾晨：“你说跟我有关系？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要问你。”顾晨将笔录本翻开至另一页，这才又道：

    “如果说，你母亲生前压根就没得罪过人，那么很显然，这事跟你脱不了关系。”

    “而那个杀害你母亲的人，也必然跟你很熟，甚至连老太太也认识。”

    “所以老太太才会将门打开，放对方进屋，最后才惨遭毒手。”

    顾晨几乎将自己的看法，完整的跟万磊解释一遍。

    万磊闻言，也是默默点头，认同的说道：“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可关键我也没得罪过谁，怎么会这样？”

    见万磊一脸迷茫，顾晨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过于巧合。

    如果说，凶手正好赶上万磊离开，所以潜入老太太家中进行行凶，那动机是什么？

    老太太根本没得罪过什么人？又怎么会惨遭凶手杀害呢？

    如果有，那也是万磊。

    凶手没有在家中找到万磊，便对万磊的母亲动了杀机，本质上，这事还是跟万磊有关。

    于是顾晨继续追问：“你说你昨天晚上出去吃饭，那你为什么要出去吃？”

    “因为……因为一个朋友叫我出门吃饭，所以我就去了。”万磊现在情绪焦躁。

    顾晨这么一问，他便也老实回答。

    顾晨将这些记录在案，又问万磊：“跟你吃饭的人叫什么名字？具体做什么的？”

    之所以这么询问，顾晨其实也是明知故问，就想看看万磊的态度。

    当然，万磊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截了当的回答道：“跟我吃饭的人叫上官俊，开了一家店面，专门卖三轮车的。”

    顾晨微微点头，将这些记录下来，又问：“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找你晚上出去吃饭？”

    “因为他最近有点背，遇到点烦心事，所以想找我聊聊天。”万磊说。

    顾晨又问：“那除此之外，最近跟你矛盾最深的人会是谁？”

    “警察同志，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根本就没跟人闹过矛盾，真的。”

    一听顾晨这话说的，万磊当即反驳起来。

    顾晨也没惯着他，当即又道：“万磊，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什么？”

    “我……我隐瞒什么了我？”见顾晨态度坚决，万磊此刻也是莫名其妙。

    顾晨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对着卢薇薇使了使眼色。

    后者将另一个透明取证袋掏出，直接递给顾晨。

    顾晨则戴上白手套，从取证袋中，拿出那本笔录本，说道：“这个东西你认得吗？”

    “这个……这是什么？”

    万磊似乎有些印象，但是却又记不清楚。

    顾晨则世界解释道：“这是你母亲之前用于记录日常开支的记录笔。”

    “她所有的日常开支，都在这本笔录本上记录着，而这封遗书，也是在这本记事本中找到的。”

    “原来是这样？”听闻顾晨如此一说，万磊当即啊道：“我记起来了，没错，是这样的，我妈生前，的确有一个专门记账的笔录本，应该就是这个。”

    想了想，万磊又问：“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万磊，你可能还不清楚。”见万磊的确蒙在鼓里的样子，顾晨索性将笔录本第一页打开，说道：

    “看见没？”

    “看见了，笔录本，我妈记账用的。”万磊说。

    顾晨摇摇脑袋：“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记录笔外套的薄膜。”

    被顾晨一提醒，万磊这才反应过来，再一瞧，却也不清楚顾晨索要表达的意思。

    摇摇脑袋，万磊咦道：“顾警官，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晨没跟他废话，将套在记事本上的外壳取下。

    这个外壳，由一个黑色皮革制成，皮革内部，有两个透明薄膜，用于将内胆纸张的前后两页塞进其中。

    这样一来，记录笔便有了一个皮革外观。

    通常许多厚实的记录笔都是这种结构。

    但顾晨却指了指皮革透明薄膜问道：“看见没？”

    “这……这是……”

    万磊看见透明薄膜上的一道黄颜色印记，顿时不由咦道：“这是什么？”

    “好像是押着东西，放久之后，留下来的痕迹。”另一边，张冬梅也根据自己多年来的生活经验，很快看出了问题所在。

    顾晨默默点头，也是见那份遗书取出，随后折叠起来，放到薄膜位置，抬头说道：

    “现在你知道这个地方是什么情况了吗？”

    “原来是放遗书的地方？”万磊说道。

    张冬梅一脸好奇，忙问顾晨：“可是警察同志，你到底想说什么？这能说明什么？”

    “你别急。”见张冬梅一脸心急的样子，顾晨索性将折叠的遗书，再次从皮革外套的薄膜取出，随后，将记录笔翻开至最新页面，摊开说道：

    “我们发现遗书的时候，遗书就夹在这本记录本中，但是并不是夹在我刚才折叠塞入的透明薄膜中，而是夹在最新页面。”

    “而老太太如果是被人谋杀，她根本用不着，将这封遗书，从薄膜取出，然后摊开到最新页面。”

    “这说明，遗书是被凶手查阅过的，而凶手也想利用这封遗书，制造一起老太太自杀坠楼的假象，依次来迷惑我们。”

    “你……你是说，凶手在遗书的存放方面动了手脚？”张冬梅一脸惊诧，似乎感觉这种事情，是自己这个老太婆根本无法想象的。

    而顾晨则是默默点头，附和着说：“没错，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可我就奇怪了，凶手是怎么知道你万磊的母亲，之前留下过一封遗书的？”

    “而且，凶手还将遗书取出，放在一处最显眼的页面，这显然是怕我们警方发现不了。”

    “你是说……凶手是故意让你们发现遗书的？”万磊此刻表情复杂，也是赶紧追问。

    顾晨也是默默点头，附和着说：“没错，昨晚由于事发突然，所以我们检查过程中，也没有过多的注意。”

    “但是现在我发现，遗书可能是老太太几年前就写好的，所有才想起这本记事本的奇怪特征。”

    “那就是薄膜夹层的位置，有一个很深的凸起印记，如果推理一下就不难发现，这里曾经是夹放折叠纸张的。”

    “而这封遗书，在折叠之后，正好与薄膜夹层那个凸起的位置非常相符。”

    “这说明，长期存放遗书的地方，被人拿出来过，并且放在最显眼的最新页面，这显然不是常规操作。”

    “对呀，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听顾晨这么一说，袁莎莎也是恍然大悟道：

    “顾师兄，那这么说来，凶手肯定是看过遗书的？”

    “没错。”顾晨微微点头，又道：“如果老太太死于他杀实锤，那么遗书很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用来迷惑我们警方。”

    “如果老太太并没有想过自杀，她又为什么要把存放好几年的遗书，突然找出来，然后夹在最新页面呢？”

    “如果是现在想不开，那之前的那封遗书，很显然都已经有些过时，很多东西都时过境迁。”

    “如果自己寻死，还用之前的遗书，那很显然不太符合逻辑，而且把遗书放在显眼位置，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是凶手干的，一定是。”王警官甩了甩手指，也是迫不及待道：

    “凶手看过遗书，这是肯定的，可是凶手杀人之后，怎么会突然想到，跑去老太太房间，寻找这份遗书呢？”

    “难道凶手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处理案发现场吗？”

    “如果杀掉老太太，将老太太制造出一起自杀坠楼的假象，那么在事发之后，按理来说，凶手应该要第一时间跑路才行。”

    “否则，一旦被小区居民发现，那凶手肯定是插翅难逃。”

    瞥了眼顾晨手中的记事本，王警官又道：“可奇怪了，凶手不但在短时间内，杀掉了老太太，还清理了房间痕迹。”

    “还在老太太的房间，找出了遗书，并且夹在显眼位置，生怕我们警方看不见。”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无缝衔接，难道这凶手就没有时间概念吗？还是说，凶手胸有成竹，早已把控好一切？”

    “王师兄，有一点你没说清楚。”见王警官在这分析，顾晨也非常认同。

    但却也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王警官眉头一挑，忙问道：“顾晨，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重新将遗书夹在记事本的明显位置，应该是在杀人之后。”顾晨说。

    王警官表情一呆，扭头看向身边的卢薇薇。

    卢薇薇则赶紧追问顾晨道：“顾师弟，这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有。”顾晨深呼一口气，也是缓缓说道：“凶手在万磊离开之后，杀掉了万磊的母亲。”

    “随后，又在房间内，找出了遗书，并且重新放好了具体位置，用于迷惑我们警方调查。”

    “而后来，凶手在清理掉现场痕迹之后，这才将万磊的母亲尸体移动到窗边位置，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老太太尸体松开双手，让尸体自由落体。”

    “最后，凶手擦去了窗口的痕迹，处理掉自己最后的一些脚印和指纹，这才悄悄的关门离开，趁着夜色逃离现场。”

    “是这样的。”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也是默默点头，认可着说道：

    “这个步骤，应该是最为保险的，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凶手如果用遗书做掩护，制造老太太自杀假象。”

    “那么凶手很显然，作案就并不是随机上门，而且刻意，甚至连老太太几年前写下的遗书，凶手都了如指掌。”

    “并且，凶手还趁着万磊出门才潜入家中，杀害万磊的母亲，还根据刚才顾师弟的讲解流程，完成好现场的清理和伪装，这才全身而退。”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有预谋的杀人案。”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统一投向了万磊。

    万磊此刻慌了一批，赶紧澄清道：“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事跟我没关系，她是我母亲，我怎么会害她呢？”

    “再说了，我母亲遇害的时候，我还在跟朋友上官俊吃夜宵呢，不信你们可以叫上官俊过来对峙。”

    “再不成，你们可以找大排档老板，他可以给我作证。”

    “万磊，我们要的不是这个，这不是重点。”见万磊一直在给自己做不在现场的证明，顾晨也是打断着说道。

    万磊表情一呆，默默摇头：“顾警官，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凶手怎么就知道，遗书放在哪里？凶手怎么就确定，他能制造一起自杀跳楼的假象？还是说，凶手在行凶之后，临时起意？”

    “因为凶手率先找到遗书的可能性几乎不太可能，如果可能，那就说明，凶手知道遗书存放在哪里，那是有人告诉凶手，或者凶手自己早就知道。”

    抬头看着万磊，顾晨又道：“但是我之前问过你，你也说过，这里只有你跟你妈在这居住，外人并没有来过。”

    “这就说明，那个对遗书位置非常清楚的人，就是你万磊。”

    “什……什么？是磊子？”听顾晨这么一说，张冬梅顿时吓了一跳，也是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万磊。

    万磊此刻也是慌的一批，立马反驳顾晨道：“顾警官，请你不要随意猜测，就算我知道，遗书的存放位置在哪里？可是案发时，我并不在现场，我……”

    “你的确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这边万磊话音未落，顾晨便直接打断了说辞。

    此时此刻，顾晨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面前的万磊，这让万磊的气场，瞬间降至冰点。

    似乎在顾晨面前，万磊的愤怒情绪，完全有种被顾晨压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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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磊深呼一口重气，也是没好气道：“既然我没有作案时间，那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这么说，岂不是认为害死我妈的人就是我？”

    “我没说是你。”见万磊还有些急眼，顾晨也是咧嘴一笑，又道：“但是从重重条件来看，这件事情跟你是脱不了关系。”

    “你离开之后，和朋友上官俊吃夜宵，给了你不在现场的证明，这没错。”

    “但是这封遗书，被挪动了之前存放的位置，很显然是想制造一种你母亲抑郁自杀的假象。”

    “可是，刚才我们也说过，凶手是不可能在极短时间内，一进你家就开始行凶，然后又精准的站到这封遗书，并且将遗书放在一处显眼的位置。”

    “唯一有可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你万磊，是你将遗书的事情，告诉凶手。”

    “而且凶手也是在把握时间，那就是在你离开之后，才开始动手，将你母亲丢下楼去。”

    “这样以来，你母亲的死，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封老太太亲手写下的几年前的遗书，却又正好可以掩盖这次谋杀的事实。”

    “好让我们警方认为，这就是一起因为抑郁而产生的自杀坠楼事故，对吧？”

    说道最后，顾晨反问万磊。

    此时此刻，万磊身体发颤，也是气喘吁吁道：“你……你污蔑，你这完全就是在污蔑。”

    “我没有污蔑。”见万磊此刻是真急眼了，顾晨也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从我们检测尸体的时候，就发现你母亲是死后被人丢下楼的，所以，首先这凶手肯定存在。”

    “但是，事发的同时，你根本就不在现场，这就说明，凶手根本就不是你。”

    “但是很不凑巧，凶手如果不是有预谋，那这封遗书，也根本不会从夹层内部，重新被放到一个显眼的最新页面。”

    “看似巧合，实则精心布置，但这一切，依靠凶手根本很难操作，也不太可能完成。”

    “即便临时起意，也需要充足的时间，但很显然，从老太太坠楼的情况来看，时间极端。”

    “而且凶手如果在作案之后，不立即撤离，很有可能会被居民发现。”

    “到时候，凶手想走也走不出去，所以时间对于凶手来说，非常紧凑，这需要一个完美的预谋，才能将时间把握的相当准确。”

    “不仅如此，还需要一个内应。”

    “可是，凶手也有可能会自己发现那份遗书啊？”万磊忽然反驳着说。

    顾晨则是摇摇脑袋：“概率是有，但很低，首先我们已经调查过你家的所有环境，也发现，凶手并不是谋财。”

    “否则，你妈放在桌上的钱包就应该被带走，而且凶手为了谋财而害命，这需要承担很大风险。”

    “如果是贼，完全没必要，因为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并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你母亲。”

    “可以说，你母亲，或许掌握了凶手的某些秘密，甚至威胁到凶手的安全，所以凶手不得不除掉你母亲。”

    “警……警察同志。”听着顾晨的一番说辞，张冬梅顿时有些不淡定道：“你……你们说的是真的吗？磊子真的和凶手一起害死他母亲？”

    顾晨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见问题抛给万磊：“万磊，你自己说。”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万磊身体颤抖，似乎还在反驳顾晨的意见。

    而此时的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凶手是不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将现场清理的如此迅速。”

    “还将遗书准备好，如果则一切都是真的，真有这么凑巧，那只能说，这个凶手运气不错，可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万磊现在有些状况，直接抱着脑袋摇了摇头。

    王警官冷哼一声，也是提醒着说：“万磊，你母亲在几年前就说过，你的那帮狐朋狗友，也就是那些满身都是纹身的家伙不可靠。”

    “而且，你母亲几年前就讨厌他们，坚决反对你跟他们在一起。”

    “而且我同事顾晨和卢薇薇，在图书馆，也跟你母亲聊过一下。”

    “发现你母亲现在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认为你在跟你朋友，做一些非法勾当。”

    “而她对你的失望，从三年前就开始，这次的离家出走，也是因为她怀疑你跟你生意上的伙伴，在做一些非法勾当。”

    重重的喘息两声，王警官也是没好气道：“试问一下，如果你母亲没有足够的把握，她能这么坚持吗？”

    “甚至为了这个，还离家出走，只是当时又被你带回家中。”

    “现在看来，你是害怕你母亲将你的事情到处去说，所以才一心要找你母亲回家。”

    “可又在回家之后，你却跑去跟朋友吃夜宵，把你母亲一个人丢在家中，导致你母亲被凶手杀害。”

    顿了几秒，王警官不由摇摇脑袋：“难道事情还不够清楚吗？你的这些不在现场的时间，其实是你自己安排好的。”

    “而凶手，你肯定也认识，应该是你跟凶手，一起害了你母亲。”

    “不，不是这样的。”面对王警官的质问，万磊此刻情绪崩溃。

    他知道，遗书的伪装，还有时间上的精妙程度，以及现场的不留痕迹，门锁的完好无损。

    加上警方对尸体检测发现，母亲的确是死后被人扔下楼，这种种一切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自己。

    除了没有作案时间，似乎那一条都符合。

    因此，面前的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怀疑自己，不是没有道理的。

    见万磊还在坚持，顾晨也是淡淡说道：“万磊，害死你母亲这件事，你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要清楚，这是你亲生母亲，你怎么就忍心……”

    “她不是我亲生母亲。”

    就在顾晨话音未落之际，万磊忽然打断了说辞。

    卢薇薇黛眉微蹙，忙问道：“你说什么？她不是你母亲？”

    王警官，顾晨和袁莎莎三人，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张冬梅。

    张冬梅慌的一批，身体也是不断颤抖。

    “张冬梅，这是怎么回事？万磊的母亲，果真不是亲生的？”顾晨问。

    “呃……这个……没错。”张冬梅犹豫再三之后，这才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

    “磊子他妈，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磊子……”

    偷偷瞥了眼万磊，张冬梅也是唉声叹气道：“磊子其实是他爸妈，从一个乡下女人那里买来的。”

    “我以为磊子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想到……”

    “呵呵。”这边张冬梅话音未落，万磊却突然冷笑起来，也是怒目圆睁的盯着张冬梅，不由调侃着说道：

    “张姨，你真当我傻呀？我被卖到万家这件事情，我其实早就知道，我爸妈都不是亲生的。”

    “他们把我买过来，无非就是想让我给他们养老，这没问题，但是，我也要有我自己的自由，他们无权干涉我。”

    “万磊。”见万磊说话态度嚣张，顾晨也是提醒一句：“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凶手跟你到底是不是熟人？”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我母亲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她的死，我很难过，但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万磊说道最后，直接哭泣起来，似乎再也说不下去。

    但之后，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不管如何询问，万磊都闭口不谈。

    似乎是要跟警方死杠到底。

    出于无奈，顾晨只能暂时将万磊待会警局，做进一步审讯。

    就在顾晨将万磊带上警车的那一刻，顾晨来到张冬梅面前，问道：

    “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万磊的。”

    “不是很多。”

    “有多少说多少。”顾晨说。

    张冬梅一脸惭愧，也是唉声叹气：“虽然，我不知道害死磊子他妈的人，是不是跟磊子一伙的。”

    “但是我可以肯定，磊子这几年，肯定在做一些非法勾当。”

    “磊子他妈甚至不止一次的跟我哭诉，说磊子变了，变得偏执，没人劝得动他。”

    “可只要我一问关于磊子的情况，她都闭口不谈，似乎不愿牵连儿子，但似乎也不想再纵容。”

    “这点我知道。”回头看了眼已经被带上警车的万磊，顾晨回头又道：

    “之前我跟万磊的母亲，在图书馆相遇，我们之间也聊了许多，她母亲也跟我透露了许多。”

    “她说，儿子的那帮朋友是坏人，我问她依据是什么？她告诉我是纹身。”

    “我当时笑了笑，甚至还想跟她解释，纹身在现在，只是一种另类文化的体现，并不能说明有纹身的就是坏人。”

    “我甚至以为，老太太或许是因为观念古板，所以本能的对万磊的朋友有偏见。”

    深呼一口重气，顾晨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又道：

    “但是现在看来，万磊的那帮朋友，或许真的有问题，首先是杀人动机。”

    “如果万磊在干非法勾当，而万磊的母亲又准备举报，那么势必会导致万磊这帮朋友，对他母亲心存戒心。”

    “所以警察同志，你怀疑磊子母亲是想报警，然后被这帮人杀人灭口？”

    张冬梅听到这里，整个人身体发颤。

    顾晨也是毫不避讳的点头承认：“没错，这也正是我怀疑的问题所在。”

    “而且，不仅是万磊的母亲，如果您跟万磊的母亲长期待在一起生活，那么或许，这帮人也很有可能将矛盾指向你。”

    “他们或许会认为，万磊的母亲，已经将秘密告诉给你，所以，你或许就是下一个目标。”

    “啊？”听顾晨这么一说，张冬梅顿时心里发慌，赶紧祈求着说道：

    “那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啊？我……我现在就一个人住在家里，我害怕，万一这帮人真的来找我麻烦，那我该怎么办？”

    顾晨看得出，张冬梅此刻是真慌了。

    当然，顾晨也并非危言耸听。

    如果凶手杀掉万磊母亲的动静，就是因为万磊母亲想要举报这支团伙，才惨遭灭口。

    那么很显然，跟万磊母亲走的非常近的人，或许就是会这些人的下一个目标。

    至少这帮人或许会认为，万磊母亲已经将秘密告知给张冬梅。

    此时此刻，张冬梅声音颤抖，死死拽住顾晨的胳膊，祈求着说道：

    “警察同志，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一定要帮帮我，我可不想死，我不想被人从楼上丢下去，那也太惨了，我不想死。”

    说道最后，张冬梅眼泪都快掉了出来，直接就要给顾晨跪下。

    “诶？您这是干什么？”见张冬梅跪在跟前，顾晨赶紧将她托起。

    身边的袁莎莎见状，也赶紧过来帮忙搀扶。

    两人一阵好言相劝，这才稳住了张冬梅的情绪。

    张冬梅语带哽咽，也是弱弱的说道：“警察同志，我儿子跟儿媳，现在都住在外地。”

    “如果我现在离开江南市，去外地找他们，会不会连累到他们？”

    “那是肯定的，如果这帮人已经盯上你的话。”顾晨而已是实话实说。

    张冬梅一听，顿时哇哇大哭，双手捂脸，抽泣着说道：“那该怎么办呀？我又不能连累他们，那我该去哪？我该怎么办？”

    感觉自己就不应该接纳万磊的母亲来家中居住。

    之前并没有觉得有些什么？可现在看来，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这是招惹了事端。

    万磊的母亲刚死不久，因此对张冬梅的触动很大。

    顾晨双手负背，也是来回走上两圈后，这才说道：“你现在，最好是立刻回家。”

    “回家？不不不。”一听顾晨要让自己回家，张冬梅立马摆手拒绝：

    “警……警察同志，我……我不会去，要不，你们也把我抓进警局吧？警局安全，我我我……我害怕。”

    “你别怕，你非但不能害怕，还必须要装做没事一样。”顾晨说话也是非常小心谨慎，一直在角落位置，观察着四周情况。

    张冬梅有些不太明白，不由摇摇脑袋：“警察同志，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我顾师兄的意思是，你不要过度紧张，该如何生活就如何生活，我们会派人在暗中保护你的，直到将这帮家伙捉拿归案。”

    袁莎莎毕竟跟在顾晨身边很久时间，所以对于顾晨的话中意思，她当然能够很快理解。

    这也是袁莎莎做顾晨小助理的优势所在。

    张冬梅一听，当即弱弱的问道：“这……这事靠谱吗？如果不靠谱，那我可就玩完了。”

    “虽然我现在岁数一大把，可能过几年就入土的人，可我还想再活几年，我不想死，尤其不想从楼上摔下来，那太可怕了，我简直不敢想象。”

    说道最后，张冬梅又是一阵苦苦哀求。

    顾晨也是实在没辙，这才安慰说道：“要不这样，你先跟我们回趟警局，我把保护你的警员情况，给你介绍一下。”

    “之后，他们会以便衣身份，轮流在你家附近监视和保护你。”

    “只要有危险，你可以第一时间找他们求助，你觉得呢？”

    “可以可以，只要能保护我的生命安全就行。”似乎是被万磊母亲的死吓破了胆，因此现在的张冬梅，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而顾晨这边，审讯万磊的工作，似乎也变得不太顺利。

    主要是万磊不太配合，一口否认顾晨的说法。

    当然，仅凭顾晨对万磊的这些推测，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也并不能当做十足的证据来让万磊招供。

    因此顾晨现在有了一个新想法，那就是张冬梅。

    毕竟张冬梅是万磊母亲生前最为亲近的人，如果万磊母亲被杀人灭口。

    那么张冬梅作为跟万磊母亲走的最近的人，对方或多或少，会感觉张冬梅似乎也知道些什么？

    由于之前顾晨在调查黑子的过程中，就在挖掘机司机徐天瑞那头听说黑子的厉害。

    那些背叛黑子的人，私自拆开包裹的人，都因为车祸离奇去世。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要说车祸是巧合，顾晨或许可以理解，可这一连串事情，接连发生。

    尤其是万磊母亲，被伪装成跳楼自杀，让顾晨忽然意识到，似乎这背后一直有只无形的手臂在操控一切。

    如果张冬梅还在，那么这帮人，或许会找张冬梅下手，并且制造一起看似意外的事故，来隐瞒杀人的事实。

    这点，顾晨心中有数。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张冬梅的安全。

    而此时此刻，丁亮和黄尊龙的车辆也已经赶到，顾晨将张冬梅带到二人跟前，说道：

    “这是张冬梅，我现在把她交给你们，你们先带她返回警局，后面的事情，我会慢慢跟你们交代清楚。”

    “没问题。”丁亮爽快点头，也是对着张冬梅客气着说道：“老太太，您跟我走。”

    “唉！”见有警察来接自己去警局，张冬梅瞬间感觉安全感满满。

    ……



    回到芙蓉分局，顾晨将丁亮，黄尊龙，以及吴小峰，吉喆几人叫到小型会议室，跟张冬梅对接一下。

    让赵冬梅与几人熟悉彼此。

    而在之后的情况中，几人将会以便衣形式, 分散在张冬梅家附近，密切注视可疑人员。

    同时，保护张冬梅的生命安全。

    完成所有工作准备之后，大家这才各自散开。

    ……

    ……

    下午4点。

    芙蓉分局刑侦队办公室。

    何俊超拿着资料表，左右寻找，随后也是凑到卢薇薇身边, 问道：“能不能……”

    “不能。”

    还不等何俊超开口，卢薇薇直接拒绝。

    何俊超习以为常，又道：“或者……”

    “自己找别人借笔去, 另外，订书机还我。”卢薇薇对于何俊超的心思，早已司空见惯，估计又是自己桌上的写字笔找不着了。

    卢薇薇顺势伸手，向他讨要订书机。

    “马上给你，那你能不能先把笔借给我写一下？”何俊超说。

    卢薇薇头也不回，直接打开抽屉，从中抽出一支写字笔，扣在桌上。

    “谢了。”何俊超返回座位，开始在表格中填写起来，没过。

    完成之后，也是长叹一声，随后拿着订书机，直接返回到卢薇薇身边：“给。”

    “还有固体胶，还我。”卢薇薇又想起什么？赶紧追讨。

    “马上。”何俊超放下订书机，准备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被卢薇薇一把拽住。

    何俊超咦道：“又怎么了？”

    “你又不想还笔了？”卢薇薇眉头一蹙, 也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何俊超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不好意思，忘记给你了，给。”

    将笔放回到卢薇薇桌面，何俊超再次折返回去，将固定胶还给卢薇薇。

    卢薇薇赶紧将这些放回抽屉，也是没好气道：“你说这都多少次了？为什么每次都拿我的笔？我都不知道丢了多少笔了。”

    “哈哈。”听着卢薇薇在这抱怨，坐卢薇薇前排的王警官，不由冷笑着调侃：

    “这100块毛爷爷放在桌面，估计一辈子不会有人动，要是一支笔放在桌面上，估计不超过3分钟就得不翼而飞，我现在是学精了，笔都藏起来。”

    王警官调侃归调侃，但这就是办公室的真实情况。

    随后王警官得意的将抽屉打开，将几十只笔顿在桌面上，颇为得意的笑笑说道：“反正也不知道这些笔是怎么来的？就一天比一天多。”

    “诶？老王，为什么你有这么多笔？”丁警官一瞧，顿时颇感意外。

    卢薇薇顿时黛眉微蹙，也是声讨着说道：“好啊老王，原来我们办公室里丢失的笔，全部都在你这里？原来你才是家贼？”

    “我呸！什么家贼不家贼的？说的这么难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笔放在我桌上，这我也搞不清是谁的？所以我就把笔放进抽屉里。”

    “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笔是越来越多。”

    “噗！”袁莎莎闻言王警官说辞，也是忍不住憋笑出声：“王师兄，看来你对写字笔的敏感程度很高啊？”

    “那是当然的。”王警官默默点头，也是不由调侃着说道：

    “反正我告诉你们，所有办公室，只要来外人写字，你永远要盯着手上的笔。”

    “我现在就是这样，所有我很少丢笔，而且由于习惯，但凡出现在我视线当中，随意摆放的写字笔，我都会顺手放进抽屉里。”

    想了想，王警官又道：“估计这些笔，有些是你们这里的，都过来领取吧。”

    “好嘞！”

    “果然是老王给力啊。”

    “哈哈，那我上次在二组丢的笔，能在这里领取吗？”

    “只要有多你就拿着吧，管这些干什么？”

    ……

    办公室内，新老同志们，一听王警官这话说的，感觉这是土财主大放血啊？

    又是丢笔的，没丢笔的，都跑过来凑热闹。

    一把写字笔，一人一支，也很快分得差不多。

    何俊超也跑来占便宜，结果随手抽出一支，返回座位。

    可再一瞧，何俊超顿时眉头一挑，咦道：“诶？老王，你怎么连江南快递的写字笔都有啊？”

    “是吗？”王警官闻言，表情一呆，扭头瞥了眼何俊超。

    何俊超则是将手中写字笔扬了扬，说道：“这笔上面有logo，是江南快递的写字笔。”

    “哦。”闻言何俊超说辞，王警官回想几秒，这才哦道：

    “我记起来了，上次签收个快递，不小心把人家的笔给顺走了。”

    “噗，老王，亏你做的出来？你还真是我们警队的狠人啊？写字笔竟然还有结余？”

    听着王警官在这解释，卢薇薇忍不住憋笑出声。

    心说老王同志，不愧是刑侦队奇葩的存在。

    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劫富济贫了，毕竟大家都有时长丢笔的习惯。

    许多写字笔，其实是被其他部门，或者外人来办公室填写资料，不小心给顺走的。

    结果老王的抽屉里，竟然还有结余，甚至连快递小哥的写字笔，都被老王同志顺到手。

    这波操作，着实让人看不懂。

    王警官嘿嘿两声，也是调侃的笑笑：“这就叫警队狠人啊？我告诉你卢薇薇，什么叫警队狠人？”

    “警队狠人，那是敢和白衬衫大佬主动打招呼，对内勤的排班从无异议，下班后就关手机，警服永远不洗，朋友圈只发吃喝玩乐，微信和领导互发笑脸的，这才叫警队狠人。”

    “哈哈。”听王警官这么一说，何俊超顿时不淡定道：“就下班后关机这种人，在哪个行业都是狠人吧？”

    “这别的问题都不大，就这个下班后关机，纯属是干够了。”

    “可不是吗？”丁警官喝上一口枸杞茶，也是不由分说道：

    “还有穿警服出去溜达的，从不缺写字笔的，也不拿同事的笔的，开会永远坐第一排的，群里通知从不回复的，值班时说警情少的，穿单裤过冬的，这也算是警队狠人。”

    “诶？”这边丁警官话音刚落，卢薇薇不由将好奇的目光看向顾晨，说道：

    “这老丁说的这些，除了穿单裤过冬的这条之外，好像顾师弟基本都有。”

    “噗！”闻言卢薇薇说辞，丁警官不由噗出一口茶水，这才咳嗽着说道：

    “所有，顾晨算是我们警队狠人之一。”

    “另外顾师兄还敢主动跟秦局这种白衬衫打招呼。”袁莎莎毕竟跟着顾晨也不是一两天了。

    这种情况，她在跟着顾晨去市局技术科的时候，经常会碰见。

    丁警官默默点头，又道：“这也算是顾晨厉害之处吧？除了顾晨，我看我们这些人，很难出这种狠人。”

    想了想，丁警官看向卢薇薇，又道：“你卢薇薇勉强也算个狠人吧？”

    “哈哈哈！”听着老丁同志在调侃自己，卢薇薇忍不住憋笑出声。

    心说自己身边都是一些什么奇葩？

    办公室里欢声笑语，但是大家对黑子团伙的调查却没有中止。

    万磊拒绝配合，很显然给大家的调查工作，带来一些麻烦。

    但是如果仅仅指望从万磊这边寻找突破，那显然过于想当然。

    黑子的残忍手段，顾晨算是已经见识过。

    之前从挖掘机司机徐天瑞那里听说过一些，现在从万磊母亲被人杀害之后，丢下高楼就可以看出。

    黑子团伙，绝非一般歹徒这么简单。

    尤其是秘密运送的包裹，至今是个迷。

    在这点调查方面，其实顾晨这边是一片空白。

    但如果这些神秘包裹，都是一些危险违禁品，那么流通到社会当中，必然会造成许多危害。

    所以顾晨现在也有一种紧迫感，感觉多一天没有抓到黑子，万磊和张冬梅就多一天危险。

    而警方需要部署的警员就要多一天疲惫。

    就拿保护张冬梅的警力来说，顾晨就安排了两组4人。

    巡逻队的丁亮和黄尊龙一组，刑侦三组的吴小峰和吉喆一组。

    两组人，轮流值守张冬梅住所附近，这给本就人员紧张的芙蓉分局，带来了一些用人压力。

    晚上6点，饭点时间。

    顾晨和大家准备杀向食堂，解决晚餐问题。

    手机却突然响起铃声。

    顾晨拿起一瞧，发现是打来电话的是吉喆。

    顾晨二话没说，直接划开接听键问道：“吉喆，你那边情况如何？”

    “顾师兄，我们在张冬梅家这里，发现一个可疑人员，时长徘徊在张冬梅家附近。”

    电话那头的吉喆，显然也有些紧张的样子。

    毕竟黑子团伙的残忍手段，大家是有见识过。

    因此碰见可疑人员，作为一名年轻警员，吉喆自然会有心理压力。

    顾晨赶紧回复说：“这个人什么情况？就只是单单在附近徘徊对吗？”

    “呃，怎么说呢？这个人，时长会在这里徘徊，然后走走停停，又会偷偷的观望四周。”

    “因为我们跟吴小峰在这里待了太长时间，我怕被他发现，而且丁亮师兄和黄尊龙师兄，他们下午才换的班，再叫他们回来，恐怕不妥。”

    “我知道了。”顾晨很快明白了吉喆的意思。

    两人在现场盯梢，但对方似乎一直在现场徘徊，久而久之，如果吉喆跟吴小峰再待在原地，恐怕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于是顾晨赶紧回道：“你们先在那里等一下，我过来接替你们。”

    “行，那顾师兄，我们在这等你，有情况我们会随时返回张冬梅家附近，支援你们。”

    “那就这么说定了。”跟吉喆简单沟通之后，顾晨挂断电话。

    而此时此刻，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几人，也都相继站在顾晨身边。

    见顾晨挂断电话，卢薇薇这才问道：“是嫌疑人出现了对吗？”

    “或许是嫌疑人，或许不是，但是从吉喆告诉我的情况来看，对方的行为，似乎过于诡异，一直就在附近徘徊，还东张西望。”

    顿了顿，顾晨又道：“吉喆现在不想打草惊蛇，但又怕自己被暴露目标，所以想找人接替自己。”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接替他们。”王警官说。

    顾晨犹豫了几秒，也是点头同意道：“那行，我们大家换好便装再出发。”

    顾不得晚饭时间，顾晨几人换好便装之后，便直接来到芙蓉分局大院停车场，直接开着一辆分局的民用车辆，前往张冬梅家附近。

    路上，吉喆将对方的具体样貌特征，甚至偷拍的照片发给卢薇薇。

    卢薇薇也是将这人的样貌，亮在众人跟前，让大家有所准备。

    “这人挺年轻的样子，感觉长得也比较秀气，可这样的人，会是黑子团伙的成员吗？”袁莎莎看着照片里的男子，心中不由泛起嘀咕。

    王警官则直接回道：“小袁，人不可貌相，坏人脸上也不会写上‘坏人’二字。”

    “黑子团伙既然手段残忍，那么手底下的人，干活应该都非常利落，他们当然不会派出一个一眼看上去就像坏人的家伙，那不是给我们警方提供目标吗？”

    甩了甩手指，王警官又道：“所以我认为，这个黑子，应该会派出一个极其容易欺骗众人的家伙，来谋害张冬梅。”

    “而这个神秘男子，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顿了顿，王警官看了眼开车的顾晨，问道：“顾晨，你说是吗？”

    “嗯。”顾晨微微点头，也是附和着说道：“如果研究过黑子的人，或许就非常清楚，这家伙行事向来缜密。”

    “尤其是我们审讯开挖掘机的徐天瑞，从他口中也可以看出，这个黑子不好惹，但是我们更不好惹。”

    “说的对，我们也不好惹。”听顾晨这么一说，卢薇薇顿时来劲道：

    “抓到这个黑子，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嚣张？竟然敢派出杀人，残害一个老人家，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卢薇薇现在还在为万磊母亲被杀害之后，从楼上坠落的事情而感到惋惜。

    毕竟这个倔强的老太太，当初跟自己还发生过一些小矛盾。

    因此卢薇薇感觉，老太太的离开，让自己心里多少有些不太好受。

    所以找出真凶，便是对老太太最大的宽慰。

    车辆一路行驶，在即将来到张冬梅家附近的时候，卢薇薇又接到了来自吉喆的电话。

    “卢师姐，你们快到了对吗？”电话中，吉喆也在追问位置。

    “快到了，估计两三分钟的路程吧。”卢薇薇说。

    “那好，你们到了之后，直接去张冬梅家小区附近的湘菜馆吧，那个家伙，现在估计是饿了，直接一个人去了湘菜馆吃饭，就刚刚。”

    “你们如果想打听这人的情况，最好去那家湘菜馆找他。”

    “那饭店的具体名称叫什么？”卢薇薇再次确认的问道。

    “叫‘正宗湘辣饭馆’，‘湘’是湘菜馆的‘湘’。”吉喆在电话中反复强调。

    卢薇薇“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可以先撤，剩下的交给我们。”

    “好的卢师姐，那祝你们顺利。”

    吉喆寒暄几句，直接挂断电话。

    而就在吉喆和吴小峰开车离开之际，顾晨也正好开车赶到。

    两辆车擦身而过，双方都在车内看了眼彼此，真正做到了无缝对接。

    而顾晨也刚好将车辆开到“正宗湘辣饭馆”的门口。

    随后几人下车，假装有说有笑的走进店里准备吃饭。

    一进门，大家就发现了其中一张餐桌旁，坐着大家在路上，已经反复确认的男子。

    此时此刻，男子孤身一人坐在角落，似乎饭菜还没上齐，男子也在等待中。

    但他并没有玩手机，而是坐在那儿愣愣的发呆。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卢薇薇碰碰顾晨胳膊，示意往男子身边坐过去。

    顾晨也大概看了下现场环境，还别说，此时此刻，就剩男子那头有座位。

    由于餐馆是长条餐桌，每个餐桌，能坐6名顾客。

    因此男子那头的座位，还剩5个。

    大家立马一拥而上，有说有笑的走到男子身边。

    顾晨也是假装不经意的问道：“请问，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男子闻言，立马从发呆状态中缓过神来，不由瞥了眼顾晨。

    顾晨则继续解释说道：“我看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坐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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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可以。”见顾晨几人都站在身边，又看了看周围环境，也的确没有多余的空位。

    于是男子便也勉强答应。

    于是大家便顺势坐下。

    男子坐在靠近墙角的位置，而顾晨和王警官，则分别坐在男子的对面和男子的身边。

    卢薇薇和袁莎莎坐在顾晨那头。

    随后，一名中年女子从后厨走来，拿着菜单询问道：“请问要点什么？”

    “农家小炒肉来一份，然后……剁椒鱼头，家常豆腐也来一份吧，还有鱼香茄子，再然后……来个西红柿蛋汤吧，就这些。”

    卢薇薇率先将大家爱吃的菜肴点了一遍。

    中年女子将这些写在小纸条上，这才默默点头：“好的，那要稍等一下，要喝点什么吗？”

    “4瓶王老吉，谢谢。”袁莎莎说。

    “好的。”中年女子转身离开，将菜单递给后厨，随后又折返回餐厅，从柜台取来4瓶王老吉，递给众人。

    男子看到这些后，也道：“老板娘，给我来瓶啤酒吧。”

    “好的。”中年女子闻言，又从柜台取来一瓶啤酒和一只杯子。

    走到男子跟前，将杯子放下，随手用挂在餐桌上的开瓶器打开啤酒，递给男子：“请慢用。”

    男子将啤酒倒入杯中，直接咕噜咕噜的喝上几口。

    王警官瞥了眼男子，也是赶紧找话题道：“兄弟，空腹喝酒？你不弄叠花生米吗？”

    男子似乎受到提醒，又道：“老板娘，来盘花生米。”

    “好嘞好嘞。”中年女子再次从后厨出来，取出一个小碟，直接从一个器皿中，舀上一勺花生米，随后递到男子跟腔，又问：“还需要什么吗？”

    “我的饭菜早点上齐。”男子说。

    “好的好的，马上就好。”中年女子随便敷衍几句，便回到后厨。

    马上就好？这似乎是个假命题。

    因为现在处在用餐高峰期，因此不仅是顾晨这桌，其他两桌客人，也都在聊天说地，餐桌上则是空空如也。

    就算马上就好，那也得先上齐隔壁两桌。

    而且这两桌人员不少，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这么快速度。

    顾晨则是躺靠在座椅上，跟卢薇薇假装调侃：“听说你朋友有换工作了？”

    “对呀。”面对顾晨的突然提问，卢薇薇早已轻车熟路。

    在嫌疑人面前编故事，各种调侃日常，卢薇薇只需要顾晨一个开头，她便能编出各种故事。

    因此顾晨找卢薇薇闲聊，卢薇薇脑子里都是故事。

    但是为了能跟可疑男子搭上话，因此卢薇薇也是努力将话题往工作方面去扯，直接回道：

    “小刘那家伙，都不知道换了多少工作了？每个工作都干不满三个月，这么来回找工作，能有啥好工作？”

    “换来换去的，不都一个样，工资也没见他涨多少。”

    卢薇薇说话之间，直接打开自己面前的王老吉，咕噜咕噜的喝上两口。

    王警官闻言，也是调侃的笑笑：“是啊，现在年轻人找工作不容易，我看你们也别想着随便跳槽，现在就业压力多大呀？”

    “唉！”卢薇薇唉声叹气了一声，也是无奈说道：“人家说，大学是一个小社会，实际上，大学跟工厂根本比不了。”

    “感觉电子厂里面，什么人都有，那边才是一个小社会，我朋友介绍我去电子厂上班，不知道我习不习惯。”

    “我看你肯定不习惯。”可疑男子看着卢薇薇肤白貌美，不由调侃的笑笑。

    “我不习惯？”卢薇薇见自己终于打开了可疑男子的话匣，心里不由暗自得意，也是赶紧追问：

    “你怎么就能断定，我去电子厂上班不习惯？”

    “因为你太漂亮，而且听你口音，普通话也非常标准，声音也很甜美。”

    “就你这样的美女，如果去电子厂上班，我估计那些二流子领班，得天天为你打架斗殴。”

    “噗！”听可疑男子这么一说，卢薇薇忍不住憋笑出声：“这你又没去过电子厂，你怎么就知道这些？”

    “谁说我没去过电子厂上班？”男子抿上一口啤酒，也是咧嘴笑笑：

    “实话告诉你们，我现在就在高新区的电子厂上班。”

    “啊？！”

    闻言男子说辞，所有人都不由“啊”了一声，似乎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正好给碰上了男子的职业？

    想到这里，顾晨也是赶紧问他：“那这位兄弟，你既然就在电子厂上班，那你觉得，电子厂好不好混？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啊？听说电子厂挺乱的，是这样吗？”

    顾晨这边话音刚落，袁莎莎也赶紧打掩护，忙问道：“对呀，我朋友也介绍我过去上班，我也没去过电子厂，不知道里面什么样子。”

    见两名美女和一个帅哥，都在跟自己打听电子厂的工作情况。

    男子顿时颇为得意，也是咧嘴笑笑。

    这似乎就是他的谈资，于是对着卢薇薇和袁莎莎解释说道：

    “电子厂，没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神秘，里面有从小山村里跑出来打工的青年，也有本地富二代的混子领班。”

    “更有早育求生活的妇女，而这些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文化程度普遍不高。”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是还有管理文员什么的吗？”卢薇薇也是假装好奇问他。

    可疑男子咧嘴笑笑，说道：“如果你受过高等教育，那你可能会被安排去做文员职位。”

    “如果你愿意做领导的公关，就是经常去陪客户喝喝酒，吃吃饭什么的，那你的工资，可能是做小文员的几倍。”

    喝上一口啤酒，男子打了记响嗝，这才又补充着说道：

    “当然了，一般在电子厂上班的工人，几乎都是每天7点起床，7点50开早会，8点换衣服进入无尘车间。”

    “中午12点吃饭，然后1点继续，下午5点，本该到了下班的时间，但是你得加班。”

    “而且在这电子厂，没有你想加班就加班，不想加班就不加班一说。”

    “因为整条生产线，都要加班，缺你不行。”

    “而且，这美其名曰，加班工资高，一般要到晚上9点，你才终于可以下班。”

    “然后穿过厚厚的人群，在晚上9点半前回到宿舍，加上洗澡洗衣服上床，就已经是晚上10点了。”

    深呼一口重气，似乎自己也正在经历这种无休止的日子，可疑男子长叹一声，也是不由感慨着说道：

    “然而第二天醒来，你又得重复同样的事情，这就是电子厂。”

    话音落下，现场忽然间安静了几秒。

    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当听见可疑男子的一番说辞后。

    忽然感觉，吉喆是不是搞错了跟踪对象？

    这个可疑男子，似乎现在根本不像个黑子团伙的杀手，只是一名普通的电子厂打工人。

    可顾晨又想起吉喆之前在电话中所说的那些话，可疑男子不停的在张冬梅家附近徘徊，而且很久时间都没离开，期间不由左顾右盼，似乎也在观察周围环境状况。

    要不是这样，吉喆跟吴小峰也不用害怕被发现。

    也是处于谨慎考虑，这才让顾晨过来给自己换班。

    想到这些，顾晨感觉，依然不可以对这名男子掉以轻心，最起码要知道对方的底细。

    电子厂上班？

    这或许只是一个幌子。

    于是顾晨哼笑了两声，也是带着颇感好奇的口吻，继续问道：

    “原来电子厂是这样啊？以前听我朋友说，在电子厂上班工资高，但是听说总要加班，还没什么休息时间。”

    “是这样的。”说道自己的工作特长，又是自己最为熟悉的领域。

    可疑男子顿时一脸得意，也是侃侃而谈道：

    “而且在电子厂上班的工作中，你会因为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工作而忘掉自己。”

    “忘掉你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忘掉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

    “尤其是座位前的台式灯，总是亮得你的眼前一片空白。”

    长叹一声，可疑男子也是无奈说道：“而且工作基本上就是，在前一个人的半成品还没到你手里的时候，你就这么发呆着。”

    “在这种电子厂，也没有员工培训，也就没有所谓的安全训练。”

    “没有安全训练？那不是挺危险？”卢薇薇闻言，不由好奇问了一句。

    但可疑男子却哼笑起来，摆摆手说道：“电子厂，有什么危险？大家做的都是一些基本工序，很安全。”

    “但是在电子厂最恐怖的，并不是生产安全，而是虚假的狂欢。”

    “虚……虚假狂欢？”卢薇薇本身对电子厂就不太了解，因此听可疑男子这么一说，又感觉这家伙说话怪怪的。

    似乎也是个文化人的样子，但又没有文化人的气质，也是不由好奇的问他：

    “你说的这个虚假狂欢，到底指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男子眉头一挑，也是放下酒杯，比划着双手解释说道：

    “就比如你偶尔有一天，能回到宿舍比较早，但是，你又饿了，很幸运，周边还有很多好吃的。”

    扳起手指，男子举例道：“就比如，5块钱一笼的包子，5毛钱一串的关东煮，10块钱一个的烤鸡腿，还有很多便宜的小炒。”

    “你在这里，可以花50块钱，就享受一场盛宴。”

    “喝着啤酒，跟冰柜前的小姐姐们聊天，但是虚假的狂欢下，也是垃圾食品对健康的消耗，还有虚假的情话对爱情的作践。”

    深呼一口气，男子也是不由感慨，淡淡说道：“这再小的厂啊，也具有明确的等级跟划水制度。”

    “就比如在工厂，最小的就是一线工人，想从工人提高一个等级，你就必须要会做整条线上的活儿。”

    “然后，你就成了全才了。”

    “啊？这就叫全才？”听着可疑男子的解释，王警官也是不由一愣。

    可疑男子嘿嘿一笑，说道：“难道这不应该叫全才吗？就是负责顶替去上厕所，或者临时有事不在的人。”

    “呃，这个……”王警官似乎无力反驳。

    毕竟，这个在电子厂，似乎也算得上是全才的称号。

    可疑男子抿上一口啤酒，这才比划着右手，在这群看似对电子厂一知半解的小白面前，指点江山道：

    “这要是再上一个等级，那就是物料了，物料是没有必要进入无尘车间的。”

    “也不用换粘稠的手套，只需要每天游走在工厂的各个角落，用液压铲车，提货领物料。”

    “那再上一层呢？”顾晨也是求教着问他。

    “再上一层？”可疑男子似乎感觉自己成了话题的主题，便也调侃的笑笑，解释说道：

    “这要说再上一层，那就是领班了，这里面，要么是富二代的混子，要么是三流大学出来的混子学生。”

    “天天写写报表，调戏调戏女领班，哪怕是这样，你一个月在江南市这边，也拿不到6000块。”

    “而领班的工资稍微多一点，大概……8000左右的样子。”

    卢薇薇闻言，顿时犹豫的说道：“可是……他们拿的这点薪水，又如何养家糊口呢？”

    “养家糊口？”可疑男子一听，顿时嘿嘿一笑：

    “这个就别管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要知道，因为拿到的工资不高，所以可怕的是，工人们甚至害怕不上班的日子。”

    “因为上班的时候，吃住都在工厂，除非你自己要出去买东西吃，不然，就没有其他花费。”

    “但是不上班的日子，吃饭都得你花钱，我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告诉你，其实在电子厂上班有多绝望。”

    苦笑一声，可疑男子也是摇摇脑袋。

    此刻的酒精似乎开始上头，男子也是挥舞着右手，侃侃而谈：

    “对于我们这些打工人来说，时间过的太慢了，感觉每天的自己，都是一成不变的自己。”

    “没有提高，没有灵魂，只为了吃饭而活着，所以很多人，都干不了太长时间。”

    “一般都是三四个月就走人了，因为干着干着，人就傻了。”

    顿了顿，可疑男子抬头看着众人，见众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自己时，可疑男子也是冷哼两声，不由干笑着说道：

    “当然了，我们这群没有文化的人，又能如何改变命运呢？我们不能。”

    “感觉是一辈子要交代到这里的样子，只能在这种浑浑噩噩下度过每天的生活，因为实际的状态就是这样子的。”

    “那这些剩下来的人，就没人想走过？”袁莎莎也是好奇问他。

    可疑男子摇摇脑袋：“走？当然有人想过，我就想过。”

    “可是过不了几天，你可能就会感觉，哎呀，好累啊好累啊，天天做这种工作，好烦啊，我要走了。”

    “对呀，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是会有很多怨气的。”王警官也是认同的道。

    可疑男子默默点头，也是附和着说：“对呀，可能怎么办呢？”

    “还有就是，如果走了，可能我啥都不会，离开工厂，我又要做些什么工作呢？这就很纠结好吗？”

    “然后就是今天发工资了，你拿着几千块的工资，感觉辛苦一个月，终于是拿到钱了。”

    “然后，我们可能会去旁边的小吃街，大吃一顿吧？”

    “再然后，也就是吃饱了，你可能又会说：算了，还有工资拿，出去又得找工作，我再待一段时间吧？”

    “反正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然后又这么循环下去，似乎毫无止境。”

    看着面前的顾晨几人，可疑男子也是淡然说道：“所以啊，我是建议每个上过大学的学生，最好都去体验一下，这样，你就不会在大学里面混时间了。”

    “我看你们就像是大学生，对吧？”

    “呃……”卢薇薇呆滞了一下，赶紧点头确认道：“对对，我是大学毕业的，可不就是这样吗？”

    “其实我感觉，坐在办公室里敲代码的，和写材料的，不也只是换个地方，换种方式的电子厂吗？”

    “对呀。”这边卢薇薇话音刚落，一旁的袁莎莎也是赶紧接话说道：

    “不过说真的，社会也离不开这你们这群在电子厂上班的人啊，如果都去大学搞学术，工厂的活谁来干？”

    “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这样的一辈子，但社会离开什么工种都不会发展，我们应该对你们更多的尊重和肯定。”

    “小姑娘懂得倒挺多啊？谢谢你的尊重，你有在电子厂上班的经验？”

    可疑男子其实也是随口一说，但袁莎莎却直接接话道：

    “对呀，大一的时候，去打暑假工，去袁氏集团旗下的一家电子厂上过班。”

    “所以当时我就发誓，要好好读书，可回到学校还是一个样子，什么都没变。”

    “嗯，非常理解你们这些人。”可疑男子闻言袁莎莎说辞，也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

    “有了学历，才有资格说学历不重要，有了钱，才有资格说钱不重要，这点我深信不疑。”

    抬头看着众人，可疑男子又道：“实不相瞒，我初中一毕业，就有幸体验过死亡流水线做暑假工，之后高中毕业又一次，从此我便暗暗发誓，永远都不要踏入工厂半步。”

    “因为做过流水线你会发现，从第二个星期开始，你就会非常抵触，就跟个机器人一样没有任何感情，特难受。”

    “可……可你现在不是还在电子厂上班吗？”听着可疑男子的一番说辞，卢薇薇也感觉，这似乎是个奇葩。

    可疑男子不由干笑两声，也是无奈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以前出社会很早，认为在社会上混，一定要多交朋友。”

    “甚至我把多个朋友多条路，把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之类的话，奉为真理。”

    “可结果就是，我把原本就很珍贵的时间，注意力，都花在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

    深呼一口重气，可疑男子似乎对自己的现状也十分不满，不由摇头叹息道：

    “所以，以我多年工作经验来看，成功与朋友多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甚至，大部分的成功人士，朋友都是非常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