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顾晨起床很早，为了避免过度显眼，顾晨换上了便装，准备重返杏花村。
更准确一点的说，在杏花村再次发生黑衣人伤人事件后，顾晨就一直是抱着谨慎的心态，对待这一起恶性事件。
顾晨虽然目前有些成就，也办理过不少案件，而且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得到全体派出所同事的认可，这在一般人眼里，已经算是不错的存在了。
但是这并不能表示自己就因此可以懈怠……
顾晨知道一个道理，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这次在杏花村找到了江北落榜考生胡梦瑶，媒体跟踪报道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也可以说是漂亮完成了赵国志交给三组的任务。
但是对于昨晚刘小宝受伤的事情，可是在江南电视台，还有众多剧组人员的眼皮底下发生的，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情还很难说。
顾晨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争取多调查。
虽然已经利用入门级想象力，推理出凶手很有可能藏身于杏花村。
但是顾晨明显知道，凶手的一次次伤人，很可能是随机作案，这到底是对杏花村的警告还是报复？令顾晨产生了许多新想法。
顾晨只希望能在杏花村的排查中，找出这个为非作歹的凶手，让剧组和杏花村村民能够获得安全感。
为此，在昨晚利用入门级想象力推理出线索之后，顾晨一大早就开始准备。
等王警官和卢薇薇等人起床时，顾晨已经将大家的早餐买好了。
并利用手机三维地图，对杏花村的道路结构，进行了详细的记录，做到对杏花村心中有数。
等到王警官和卢薇薇等人吃完早餐时，顾晨已经在记录本上做了大量的记录和整理。
王警官打了一个哈欠，道：“顾晨，你可真是个工作狂，昨天忙碌了一整天，你今天还能一大早就起床。”
顾晨将整理的资料本收好，放在桌上盾了盾，道：“还是得做好周密的准备，我想那个凶手很有可能就藏在杏花村，而且对周围地形的了解，显然是要强于咱们的。”
“你是说……凶手在杏花村？”卢薇薇倒吸一口凉气，若有所思道：“这个我昨天其实也有想过的。”
“所以我们才要比他更了解地形才行。”顾晨已经将资料放进了提包内。
“顾晨说的有道理。”王警官将肉包一口塞进嘴里，拍拍手道：“咱们可以出发了。
白小兰和吴俊今天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两人都非常努力。
昨晚白小兰就将胡梦瑶找到的消息，写成了通讯稿，并在自己运营的公众号上发表，等到今天一觉醒来时，阅读量已经突破了10万+。
而吴俊也在蟠龙镇的宾馆里，利用电脑软件对拍摄视频进行剪辑，后期处理。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感觉最有成就感的一次。
任务完成的相当出色，而且胡梦瑶的表态，也让后续报道成为可能。
现在江南市的民众，都期待胡梦瑶能和吴齐在医院会面，届时也将引起不小的话题讨论。
但同时让白小兰和吴俊兴奋的是，杏花村出现的伤人事件，让二人再次捕捉到了新闻爆点。
感觉要是能跟随警方，在杏花村将伤人凶手绳之以法的话，那这又是一起新闻爆点事件，足以登上头版头条。
两帮人一起来到杏花村时，卢薇薇、王警官还有徐朗，都已经和顾晨一样，换上了便装。
而白小兰和吴俊也已达到了栏目的拍摄现场。
今天一整天都是忙碌的……
“大家看到我身后的场景，这就是网络综艺栏目《老板变形记》的拍摄现场。”白小兰手持话筒面对镜头，不由向后退了几步，随后转身指向一处村口的椅子。
“大家看见没？昨天就是在这里，大家救治了一位身中二十多刀的村民，大家可以看一下。”
白小兰让出一个身位，吴俊扛着摄像机，对准了带血的座椅。
“好，那大家现在看到的呢，就是那张带血的椅子，看一下。”
白小兰指着椅子道：“可见当时那位伤者有多严重，不过经过驻村医简单处理伤口后，受伤者已经被蟠龙镇中心医院接走，并转送至市人民医院进行进一步治疗，目前伤者情绪稳定。”
“好。”吴俊竖起大拇指，示意这段视频已经拍完毕。
一名杏花村村民走过来道：“大哥，这张椅子可以搬走了吗？”
“可以。”吴俊点点头，将扛在肩膀上的摄像机提在手里，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元钞票递给他。
“谢谢啊，下次如果还要拍这张椅子，记得再联系我。”村民将钞票塞进口袋，抽了根烟，搬起椅子满意的离开了。
“吴老师，效果怎么样？”白小兰好奇的凑过来，看看拍摄情况。
“非常不错，这些素材很真实。”吴俊看了看左右，目光停在了穿着便装的顾晨身上，道：“走，再去拍拍这些警察，要把他们凝重的表情拍下来，到时候再配上一些紧凑感的BGM，代入感就来了。”
白小兰竖起大拇指：“吴老师真是专业啊。”
另一边，顾晨、王警官和卢薇薇，还在询问昨天刘小宝所在的摄制组，想知道刘小宝所说的情况，是否真实。
也想从侧面了解一下，其他人对黑衣人的看法。
“事情就是这样，警察同志，那个黑衣人逃跑的速度实在太快，我们根本是来不及反应，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名穿着马甲的摄影师说道。
“好的非常感谢你的配合。”王警官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他可以离开了。
一转身，就发现吴俊的镜头正对准着自己。
“王警官，目前调查的情况如何？能跟我们说说看吗？”白小兰的话筒递过去。
“咳咳。”王警官先是咳嗽两声，然后整理了一下衣领，道：“目前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掌握犯罪份子的基本特征，这有利于我们做进一步调查。”
“那你们目前有什么进展吗？”白小兰的话筒再次递过去。
“目前可以确定，凶手对杏花村一带的地形很熟悉，而且善于用刀，应该是个身材健壮的人，因为他每次作案之后，都能快速撤离现场。”顿了顿，王警官又道：“而且凶手……很有可能就在杏花村。”
王警官说完这些长舒一口气。
这些都是今天在来杏花村的路上，王警官从顾晨那里得知的线索。
想着今天这些媒体，肯定会询问一些案件的进展，索性就准备了一些。
“好，非常不错。”吴俊再次将摄影机从肩上取下来，提在手里。
“谢谢你王警官。”白小兰很对此很满意。
王警官却道：“这些视频，等找到凶手之后再放，另外，凶手可能在杏花村的消息，先不要公布出去。”
“放心吧王警官。”白小兰的情商很高，当即表示理解王警官的顾虑：“如果我们现在公布出去，不仅会对剧组造成恐慌影响，也会对杏花村村民造成恐慌影响，对吧？”
“是啊，在你们抓到凶手之前，我们这些素材，是不会公布出去的，这也是我们媒体人的职业素质。”摄影师吴俊也表示理解。
毕竟要跟芙蓉派出所的警方长期合作，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干扰到警方的办案。
不过能从这里得到和记录一些真实素材，对于吴俊和白小兰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存在了。
“徐师兄，如果要去村里的果园，是不是只有穿过森林这一条路？”顾晨知道徐朗对这一片比较了解，所以专门找到他来询问。
“没错的，但也不是绝对。”徐朗接过顾晨的笔录本，里面所画的杏花村及周边的地形图，不由让徐朗眼睛一亮：“顾晨，这些都是你画的？”
“是。”顾晨说。
“画的还真不错。”徐朗不由竖起大拇指，也是颇感意外道：“你能把杏花村画得如此详细，看来你昨晚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也没多久，也就十五分钟吧。”
“嗯，基本已经很接近了。”徐朗指着图纸上的森林处说道：“这片森林就坐落在山脚下，成横向分部，将山上的果园和杏花村之间天然的隔开，如果想绕过森林，那必定要多走很多冤枉路。”
“也就是说，这里是必经之路，杏花村村民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这条路，所以凶手才可以在这里守株待兔。”顾晨说。
“没错的，果园和杏花村之间的森林道路，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路程。”徐朗停顿了一下，又道：“而且我听说，如果要绕开这条路，还得多走十几公里的山路，所以说，你也要再指望他们绕道走了，根本不可能。”
“那我们今晚可不可以就走这条路？”顾晨很执着的看着徐朗。
徐朗被问住了，倒是站在一旁，观察老半天的卢薇薇咳咳两声，道：“因为要揪出这个凶手，靠排查是很困难，也不现实。”
“剧组和杏花村村民混在一起，本身人员构成就复杂，而且剧组里边除了江南电视台的协拍摄制组，还有节目制作组。”
“这里边的人，大家彼此都不是很熟，调查起来会很困难，所以顾晨的意思是，凶手守株待兔，咱们就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这个词用的好，还是卢师姐了解我。”顾晨微微一笑。
徐朗抬头看着顾晨的表情，不由道：“年轻人就是胆子大呀。”
他想过顾晨会利用排查，询问等方式打听黑衣人下落，可没想过顾晨会用引蛇出洞这招。
虽然看上去风险很大，而且收效还甚微，但也似乎是当前最有可能找到黑衣人踪迹的办法。
事实上，在来杏花村之前，顾晨就把自己所推测的情况，跟包括徐朗在内的几人通气过。
但徐朗还是觉得挺冒险……
不过这次是四人集体行动，胜算可能会比较大一些。
利用白天的时间，四人进入森林，对昨天刘小宝遇袭地点进行过一番实地排查。
利用森林中一些植被的折痕，进行痕迹推理，基本判断出凶手大概的行动路线。
“这家伙藏的很隐秘，如果是要搞伏击，我也肯定会藏在这里的。”顾晨看着昨晚刘小宝与凶手打斗的痕迹，不由感慨。
和上次刘家老二遇袭的地方一样，也是在同样的地点。
王警官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你觉得，如果凶手要再次出来作案，那他会不会把伏击地点，再一次设在这里？”
“应该不会了。”顾晨摇头：“事不过三，两次都让他在这里得手，他肯定知道，村民和剧组人员都会警觉，再次来到这里，也必定会提高警惕，想要再次作案，成功率不会很高。”
对于顾晨的这样反驳，王警官早就习惯了，卢薇薇也表示理解。
“那你确定今晚要在这里引蛇出洞吗？”徐朗努力的睁大眼睛，道：“那最多不能超过晚上十点钟，再晚咱就直接睡着了。”
“哈哈，听徐师兄的。”顾晨也是这个意思。
晚上7点。
经过多方勘察，顾晨和王警官又挑选了一出绝佳的观察地点。
在这里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可以说是除上次地点之外，又一处伏击的最佳地点。
但是顾晨并没有把潜伏地点设在这，而是选择主动放弃，改为在这处地点周围进行布控。
而空出的绝佳地点，是留给凶手的。
这样一来，凶手一旦进入伏击地点，必定会处在四人的包围之中。
如果再切断后路，那凶手就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东西都带齐了吗？”趴在斜坡上的王警官，有必要再警醒一次大家。
三人拍拍身上的“九小件”，表示一切妥当。
于是森林里忽然间安静下来……
晚上8点，9点，10点。
直到深夜，整个森林也是静悄悄一片，并没有任何凶手的动静。
“会不会是凶手得知昨晚有警方在杏花村，所以吓得不敢出来？”卢薇薇困得不行，也是找个理由问道。
“这次可能是真的不会出来了。”徐朗也眯着眼，脑袋一杵一杵，眼皮沉重的很。
王警官倒是挺精神，可依旧在等待中，渐渐消耗了自己的精力。
他用手拨了拨身边的顾晨，问道：“顾晨，要不今天咱就先回去，没准凶手确实害怕警察，没敢出来呢？”
其实从昨天的情况来看，凶手确实不知道村里来了警察，如果凶手真是杏花村人，那必定是知道的。
顾晨为难道：“那行吧，一切听王师兄的。”
事实上，顾晨也是犹豫不决，一想到凶手会出现在森林里，用刀攻击路过的群众，顾晨就有无数的念头从生。
脑海中想过各种可能……
对付这样狡猾的对手，恐怕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往日里在江南市，还能利用一些拍摄手段，缩小排查范围，可在这里完全不一样。
王警官终于做出了决定，对着大家做出解散的手语动作。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杏花村，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
没过多久，顾晨调成静音的手机，就忽然亮了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记者白小兰。
“白记者，有何关照？”顾晨已经跟在队伍的最后头，准备原路返回。
“顾警官，你们在哪？”白小兰的语气很急促。
“森林里，怎么了？”顾晨一脸好奇。
“那你们快点过来吧，又有人遭到袭击了，这次是剧组的人，现在剧组人都把村委给堵住了，很多人要回江南市。”
隔着电话，顾晨都能感受到现场的一阵嘈杂声，很多人都在大吵大闹。
“我们马上到。”挂断电话，顾晨将情况跟几人简要说明后，大家飞奔着朝杏花村跑去。
赶到杏花村时，不少人已经将村委门前的小广场围的水泄不通，不少人都在开始大声嚷嚷。
“我们要回家，这里待不下去了。”
“郭导，你昨晚和今天是怎么承诺的？”
“什么凶手不会伤害剧组的人？那今天受伤的又算怎么回事啊？”
“是啊郭导，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么换地方，要么我们不干了，可不能为了这点钱，连命都不要了。”
征讨声很大……
戴着鸭舌帽的郭导演和老村长，此刻也是站在村委门前不知所措。
郭导演不时对着台下人员做解释，
这时候，他看见人群的后头，有四个人正在往这赶，不由感觉找到了救星。
郭导演当即指着人群后头大喊着：“是警察，警察来了。”
现场忽然间短暂的安静下来，所有人扭头一瞧，只见顾晨率先跑过来。
人群中，也不知道白小兰是从哪冒出来的，当即拉住顾晨的手，就往人群外头走。
“顾晨，现在导演和村长都镇不住，大家伙都在闹情绪呢，你可要注意点，可别把麻烦都往自己身上揽。”
白小兰也是怕顾晨吃亏，所以先跟他交代下实底。
“非常感谢。”顾晨倒是信心满满，拨开白小兰的手，当即朝人群走去。
老村长和郭导演，当即快步走下来，迎着顾晨伸出双手。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又出大事了。”
……
顾晨今天的工作确实不是很顺利。
首先在森林潜伏并没有等到黑衣人出现，白白浪费一晚的时间。
其次黑衣人却一改以往的行动轨迹，首次在杏花村伤人，而且这次随机目标竟然是剧组工作人员。
而就在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郭导还特地安慰了全体剧组的工作人员，让大家好好工作，不必担心黑衣人伤人事件，并表示这并不是针对剧组的攻击。
可这话放到现在，妥妥打脸的节奏。
黑衣人不仅在杏花村出现，并且还割伤了一名剧组工作人员。
这下剧组工作人员不干了，自发来到村委门口讨说法……
郭导现在是束手无策，见到顾晨就跟见到亲爹一样。
比较起来，把包袱甩给顾晨就简单多了。
顾晨没想过现场会变成什么样，伤人事件发生后，剧组是否还能继续拍下去。
除了今天的伤者外，还有两名正在治疗，感觉这个凶手，是在不遗余力的制造恐慌。
“警察同志。”郭导说话也没有昨晚的霸气了，直接软绵绵的求助道：“你看这个凶手，竟然来到了杏花村，还伤了我们一名摄影师，这家伙就像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如果再不找到他，咱们剧组可能就要撤离了，可这个损失我没法向制片方交代啊。”
“你先别着急。”顾晨先简单的安慰他一句，随后问道：“都有哪些目击者？”
“目击者？”郭导简单的思考了几秒后，抬头对着人群道：“小廖受伤的时候，都有谁在？出来说下情况。”
人群中，几个人念念碎碎的唠叨几句后，才拨开人群走出来。
“小廖受伤的时候，是我们几个听到动静才过去的。”一名高瘦的男子说道。
郭导赶紧介绍道：“这些都是第八摄制组的，跟小廖是同一个部门，今晚也是他们最先发现小廖受伤的。”
“那你们有没有看清黑衣人长啥样？”随后赶来的卢薇薇，也打开了执法记录仪，上前询问。
“这个倒没有。”另一名目击者也摇头道：“我们赶到时，黑衣人在小廖的胸口，狠狠划了一刀，见我们几个从巷子另一头出现时，黑衣人直接就是一个助跑，踩着巷子旁边的几个破旧木箱，直接翻过围墙逃走了。”
“还会飞檐走壁？”
徐朗听到这样的说辞后，脑海中竟然开始浮现出自带‘沧海一声笑’的BGM画面了。
“警察同志，这个黑衣人肯定还在杏花村，请你们一定要找到他。”老村长愁眉苦脸的看着顾晨。
当村长这么多年，还从没遇见这种怪事。
村里人接二连三的遭到袭击，现在连剧组工作人员都不放过。
老村长现在是百般无奈，只能求助于警方……
顾晨笑了笑，说道：“能让目击者带我去现场看看吗？”
周围前来讨说法的众人，现在一个个沉默不语。
看着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见习警，在指挥大家做事的时候，不少人并不服气。
可好歹人家是警察，这种事情也只能求助警方力量。
“我可以带路。”高瘦的男子举手道。
顾晨点头：“很好，现在就走。”
几个人片刻也不停留，直接动身前往事发地点。
而其他人则自觉让出一条通道来，不由对着顾晨的背影指指点点。
“这个年轻人是警察？”
“他行吗？看起来比我还小啊？”
“一看你们就对他不了解吧？这人叫顾晨，是刚来芙蓉派出所没多久的见习警，办理过不少案子呢。”
“是啊，我在新闻上也看过他的报道，就连老警察都得给他几分薄面，你们看见刚才那几个年长的警察了吗，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那几个，那些才是他的领导呢。”
“他要真厉害，就把这个伤人的黑衣人找出来，省得咱们每天在这提心吊胆的。”
“总之，天黑别出门。”
大家越说越恐怖……
黑衣人给杏花村和剧组带来的是恐惧，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就要降临的未知恐惧感。
现在感觉出门上个厕所，那都得成群结队的。
另一边，顾晨跟着几名目击者来到了事发的小巷子。
杏花村的建筑布局其实非常的规范，其中的巷子也是非常整齐，家家户户都有个小院子。
根据目击者交代，叫小廖的摄影师，只是在跟同伴告别后，返回自己居住的村民家里时，在路口遭到的袭击。
“这个地方确实挺诡异的，周围都有路灯亮着，唯独这段路没有。”顾晨简单的看了下周围的环境。
确实，凶手在挑选落单人员和袭击地点时非常讲究。
这段路属于巷子的拐角处，也属于视觉盲区，虽然有一处路灯，但看得出灯泡早已损坏。
“大家本来是在这个路口告别的，我们当时就是在前面听到惨叫声，才立刻折返回去，然后就看到凶手翻墙逃走，而地上就躺着身中数刀的小廖。”高瘦男子简单的还原了一下目击现场。
地上还留着一滩血迹……
墙壁上，则留下几个蹬腿的残缺脚印，而地上的木箱，显然也有移动过的痕迹。
“这个破旧箱子，原本应该在这头的。”王警官也根据顾晨的目光提示，很快找到了线索。
“是呀。”卢薇薇将手电灯光照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按照移动后的位置，那凶手就能保证从这边翻过围墙。”
话音刚落，顾晨一个健步跃上木箱，然后轻轻一蹬跳上了围墙，看着院子里的情形后，他这才表露出一幅果然如此的样子。
“顾师弟，你看到什么了？”卢薇薇赶紧问，也想翻上去看看究竟。
“我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要将木箱移到这个位置来了。”
“为什么？”卢薇薇和王警官齐声问道。
“因为木箱原来的位置，所对应的围墙下方全是仙人掌，所以黑衣人要避开这些东西，所以他才会将木箱移动到没有仙人掌的墙壁下。”顾晨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那是不是说明，这个黑衣人对这条巷子非常熟悉，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作案后的逃跑路线？”徐朗也抛出自己的看法。
“徐师兄说的没错。”顾晨点头表示同意。
在顾晨看来，能做到伤人之后，立刻翻墙逃走，并且准确无误的避开仙人掌，这显然是之前来这调查过路线。
而凶手如果是本村人，那根本用不着调查，他就能很清楚这条巷子的拐角位置，路灯早已损坏，而围墙的下方是仙人掌。
至于凶手是不是剧组人员，其实顾晨已经可以排除掉。
剧组的前期人员，也就是包括胡梦瑶在内的一群人，一星期前才来到杏花村筹备工作。
而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到对杏花村每个地点，每处巷子的绝对了解，一般是做不到。
更何况人家的围墙里，从门口根本看不到仙人掌的存在。
总不能说剧组的工作人员，为了做前期工作，要翻所有人家的院子？
而就算是这些天的正常拍摄，剧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在岗，游手好闲的人根本就没有，而在村里东游西逛的人，反而早就被人注意了。
但是自己白天问过村里的不少人，绝大多数的本地居民都没有发现这样可疑的人物。
这样看来，搜索范围似乎大大缩小，凶手必定是杏花村人。
而且身手敏捷，善使刀。
按照排除法，村里的老人可以排除，小孩可以排除，妇女也不太可能，再根据一些特征排除，而唯一有可能是凶手的村民，也不过二十几人。
“如果要从二十几个人中找到那个凶手，应该不难吧？”顾晨问心自问。
卢薇薇不解道：“难道顾师弟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暂时还不能确定，只能看看再说吧。”顾晨没那么多话说，只感觉跟这个凶手又更近一步了。
如果说之前没有接触过这个黑衣人，那对他的了解只能局限在其他目击者的口述。
那通过这条巷子的基本布局，顾晨基本可以锁定凶手必定是本村人。
没那么多周折，第二天顾晨去老村长那里，要来了村里的花名册，并对村里这二十多名可疑人员的性格特征，向村长询问情况。
因此又排除掉了七八个……
剩下十五个人中，相似度较高，不易排除。
“你确定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坐在村委办公室的王警官，不由问道。
“我只是怀疑，但没证据。”顾晨托着腮帮若有所思。
如果不尽快找到这个黑衣人，那么夜晚降临，凡是落单者，很有可能又会成为黑衣人的袭击目标。
正想着，一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手里还托着一个大西瓜。
“大家幸苦了，村长让我给各位警官，带点西瓜来解解渴。”
“有劳村长惦记。”卢薇薇看见西瓜，眼睛顿时就亮了，赶紧站起身，来到了八仙桌面前。
男子从村委小屋的厨房内，抽出一把西瓜刀拿在手里。
然后一手托着瓜，一手握着刀，就在手上完成了一些列操作，将西瓜从中间切成了尖齿状，随后放在桌上轻轻一扳，顿时两半西瓜像两朵盛开的鲜花。
男子从尖齿部位随便扳下一块，递到卢薇薇面前：“给。”
“谢谢。”卢薇薇接过瓜，慢慢抿上一小口，顿时嗯道：“好甜。”
“这切瓜的方式有些特别啊。”王警官也走过来，看着男子将西瓜切成一道艺术品，不由感慨。
男子摆摆手：“这有什么？我也是跟人家学的，咱们村能切成这种水平的，也还有几个呢。”
“也就是说，掌握这种刀法的人……不止你一个？”顾晨忽然眼睛一亮，盯着男子手中的刀刃。
中年男子显是然被顾晨的目光吓一跳……
这种眼神，仿佛能看穿自己心里的小秘密。
男子只是跟顾晨对视了两秒，就已经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触。
“警……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询问起来。
“没什么问题，我知道你叫刘三，是村里的会计，以前是杀猪的……”
顾晨一顿子说出了刘三的种种情况，这让刘三颇为惊讶：“原来你知道我这么多事情啊？”
“是的。”顾晨点点头，继续问道：“不过我现在想知道，能有你这种刀法的人，都有谁？你能不能帮我指认出来？”
刘三当时就笑了：“我知道了，警察同志是想看看这些人中，谁有可能是黑衣人，对吗？”
顾晨点点头，没说话。
“好吧，但是，我首先说明，我肯定不是那个黑衣人。”刘三也赶紧摆出免责条款，仿佛自己也会被列入怀疑名单一样：“听说黑衣人身手矫健，可我连跑个步都是全身肥肉乱颤，我可没那么厉害。”
“没说是你。”顾晨其实也并没有怀疑刘三，从他大腹便便的身材就可以排除掉。
与此同时，卢薇薇正好拿出村里的花名册，让会计刘三帮忙筛选。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刘三一共选出了六个人，除了两个是身材过于肥胖外，其余四个都在顾晨的怀疑名单里。
“这些人的刀法都挺好，有两个是厨师，就是那两个胖胖的。”
见顾晨低头沉思，没有回应，刘三又继续憨笑道：“呵呵，这两个不可能，比我还胖呢，你们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谢谢你的配合。”卢薇薇双手抱胸，说道：“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就是对我们警方办案的最大支持。”
“这个我懂，我一定不乱说。”刘三也是赶紧表态。
毕竟村里接二连三有人受伤，现在所有人都盼望着警方能够找到凶手，毕竟这是个敢在警方眼皮底下作案的人，可以说是十分嚣张。
现在剧组和村委都下达了通知：天黑别出门。
凡是拍摄结束后，都必须返回房间，反锁房门，以做到万无一失。
可毕竟这种情况是不能一直维持下去的。
一天不找出凶手，村民和剧组工作人员就一天不得安宁，大家也开始质疑警方的办案能力。
“你可以先回去了。”王警官走到刘三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的配合。”
看了看桌上的西瓜：“对了，还有你的瓜。”
“不客气，应该的。”刘三点点头，很客气：“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村委的财务室找我，我白天都在。”
简单的寒暄几句后，刘三战战兢兢的离开了。
徐朗和卢薇薇当即走到王警官和顾晨的身边。
大家眼神交流，似乎都知道彼此所想。
“现在目标有四个人。”顾晨指出勾选的四人，继续说道：“从各种特征来看，都非常符合黑衣人的特征，而且他们都善于熟练用刀。”
“也就是说，盯紧这四人，很有可能就可以找出真正的黑衣人？”徐朗眼睛冒着精光，嘴中不由露出微笑。
“咱们是四个人，晚上一人盯一个，有没有问题？”王警官迫不及待的布置任务。
他知道这也是大家的共同心思……
从两拨不同的人群，最终排除到眼前的四人，可以说大海捞针总算有些盼头了。
大家也都默默点头，相互之间保持着默契。
时间很快到了夜晚……
晚饭之后，剧组为了安全起见，跟村委一起执行天黑别出门的指令。
到了7点左右，除了三个摄制小组拍摄一些户外镜头外，其他摄制组晚上均不开工。
大家回到房间，无聊的可以打牌，可以看电视，可以下棋。
但是顾晨和自己的同事们，则根据白天侦查的地形，分别看着四名嫌疑人走进家门。
随后，便在门口附近进行监视，一直到深夜。
顾晨所盯梢的嫌疑人，名字叫刘天贵，是一名木匠，靠手艺吃饭，爱抽烟，年近四十，却依然还是个单身汉。
给顾晨的总体印象就是不爱说话，见面很少跟人打招呼，有点自闭。
别人聚在一起打牌，他从来只是站在一边，不参与，可以说是个边缘人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晚上9点、10点、11点。
几个摄制组也开始陆续收工，大家都开始结伴而行，往各自的住处赶去。
巷子路口，随处可以听见交谈声，手电灯光也是照亮每条道路。
凌晨12点。
路上开始变得静悄悄……
顾晨在和其他三名同事，用短信确认情况后，便取出一瓶功能饮料，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刚才的疲惫和焦躁，开始瞬间消退。
晚上保持足够的精力来盯梢，对于目前这种情况来说，非常有必要。
顾晨跟卢薇薇，王警官和徐警官都有打过招呼，任何一方如果发生可疑动静，并且发出警示后，其他人必须先去所盯梢嫌疑人房间确认身份。
再确定不是黑衣人后，再立刻前往可疑方向前去支援。
为此卢薇薇还专门建立了一个临时群，一旦有情况，所有人必须立刻向群里发消息，而对话框首先设置成语音输入模式。
皎洁的月光照在顾晨的身上，像一尊石像，孤独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然而时间很快到了凌晨一点。
顾晨的耳边，却开始出现“沙沙”、“沙沙”的动静，仿佛某种东西正在靠近……
“该不会是被黑衣人盯上了吧？可我不是一直在盯着目标吗？”
顾晨觉得这有些蹊跷，房间里的刘天贵，从进入房门之后，就没有出来过的动静。
他侧头看了看小巷的尽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从这里出现，到发现目标，这家伙恐怕晚上一直在杏花村游荡吧？”
顾晨跟同事之间，每隔十五分钟就会相互联系一次，距离上次联系，也仅仅是过去了十三分钟。
“距离下一次联系时间也快到了，可为什么没有一点恐惧感？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做好充分准备的顾晨，掏出手机，按下语音输入键，说道：“目标已出现，在我这。”
小巷尽头的黑衣人，似乎发现了顾晨的反常举动，忽然停住了脚步。
两人相隔十米，对峙的看向彼此。
顾晨已经明显看见黑衣人手中的刀刃。
他很自信，甚至都不需要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
可能是见过太多吓破胆的受害者，现在见到顾晨这个不怕死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反而有种捉摸不透的即视感。
他现在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出手还是该如何出手。
“你就是那个黑衣人？可你究竟想干什么？”顾晨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努力托住时间，等待自己同伴的支援。
通常情况下，对付这种穷凶极恶的暴徒，四个揍一个比一对一要爽多了。
有支援的时候呼叫支援，这是抓捕的正常操作。
对方没说话，很警觉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在确定只有顾晨一个人的时候，便开始将手中的刀刃亮出来，大步大步的走向顾晨。
顾晨也不是吃素的，在警校就是优等生，近身格斗根本不在话下。
当即取下收缩警棍向外一甩，稳稳握在手里，双腿一前一后，身体微侧，放低重心，摆出一副准备格斗的架势。
黑衣人冲上来二话不说，挥刀便向顾晨的胸膛划去。
顾晨双手托住警棍，向上一挡，直接与刀刃来了一个摩擦。
黑衣人见没占优势，直接将刀刃凌空一抛，换手接住，随之猛攻顾晨的下路。
一个反转身，锋利的刀刃便朝顾晨脚腕划去。
顾晨直接凌空一跃，轻巧躲开。
黑衣人手腕一转，反手握刀，开始展现他真正的技术。
手上的刀刃快如闪电，劈头盖脑的朝顾晨划去，可听到的却是：铛铛，铛铛铛铛……
没错，顾晨将每一次攻击都轻巧挡住。
服用过功能饮料的顾晨，已经可以做到反应敏锐，在对方出手的瞬间，就能判断出对手的攻击轨迹。
两轮攻下来，丝毫占不到任何便宜的黑衣人，感觉眼前的顾晨并不好对付啊。
而顾晨也发现，对方使刀的速度实在太快，所以伤者刘小宝所说的快如闪电，还没反应就被对方割伤四五刀的情况，也并不是夸张的。
要不是顾晨服用功能饮料，恐怕身上也得挂彩。
这时候，小巷路口也开始出现奔跑的脚步声。35xs
王警官、卢薇薇和徐朗，也从各自盯梢的地点快速赶来。
见情况不妙，黑衣人后退几步，转身撒腿就跑，抢在几人赶到之前，冲到小巷路口，随后纵身一跃，翻过矮墙。
只听见传来一阵瓷器“砰”的一阵炸裂声，随后便是一声惨叫。
等到顾晨和卢薇薇翻上围墙时，黑衣人正一瘸一拐的打开院子大门，朝着另一条小巷路口快速逃离。
“追！”王警官当即下达指令。
几个人沿着黑衣人逃窜的路口狂追过去……
房间里，一老头和老太太听见动静，吓得起床来到门口。
“老头子，外头什么动静啊？你去看看。”
“看看？我可不敢，赶紧去搬桌子，把门给我撑好咯。”
同样被惊叫声吓坏的还有很多人……
黑灯瞎火的，没人敢随便开门，总感觉外面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追捕时间在十分钟后结束……
尽管顾晨在逃走的黑衣人后方紧追不舍，而且黑衣人在跳墙的时候不慎摔伤，但他还是利用熟悉的地形，巧妙逃脱。
第二天一早。
村里人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天黑衣人又出现了。”
“我也听见动静了，外面好像打斗的很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别说了，我昨天一直躲在被子里不敢探出头，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蛋受伤了？”
“这日子可没法过了，咱们村到底是怎么了？感觉也没招谁惹谁啊？”
“我觉得警察一点用都没有，这都多少天了还抓不住，万一惹怒了黑衣人，那警察一走，咱们村岂不是要遭殃了？”
“现在的警察怎么都这么弱啊？办案全靠摄像头，没了摄像头就办不了案子了？”
“难道还要逼着咱们全村装摄像头？”
“嘘，别说话，那帮警察来了。”
几个在村口窃窃私语的中年妇女，见到顾晨等人出现时，赶紧停止了谈话，眼神都直愣愣的看过来。
老村长和郭导演也跟在身边。
“警察同志，你们昨天真的跟黑衣人交手了？”郭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那有没有受伤？”
顾晨撸起袖子，说道：“抓捕的时候擦破点皮，流了些血，不碍事。”
“那你可真厉害呀。”老村长看见顾晨安然无恙，也是不由竖起大拇指：“咱们村那几个人，还有剧组的人，哪个不是受伤惨重，你就擦破点皮。”
“怎么着？还希望我顾师弟受伤啊？”卢薇薇一听老村长这话说的，脸当时就黑了。
老村长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我是说你们警察确实有两下子。”
“没两下子还怎么当警察？还怎么来保护民众的安全？”王警官也是颇为自豪。
事实上，昨天要不是夜晚路太黑，黑衣人又对地形相当熟悉，以四人之力，绝对可以将他捉拿归案。
不过也并不是毫无收获，最起码，黑衣人在逃跑途中，摔伤了右腿，听那惨叫的样子，估计也是伤得不清。35xs
顾晨是看着他一瘸一拐的离开的……
起先顾晨将四名善使刀法的嫌疑人作为盯梢对象，可经过昨天的排查后发现，四人都没有出门过。
虽然选择失败，但是，这都不能贬低顾晨的判断
就算以极苛刻的标准来判断，他们也很难挑出顾晨操作的不足。
当然，要强行挑毛病也并不是没有，三组的一些老同志就经常这么干，这也是无可厚非，但是用最高标准来判定一名见习警，也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要说顾晨的失误，还不如说，顾晨在某些方面表现的太过出众，以至于在其他方面就显得不那么完美。
就像这次抓捕，顾晨各项操作都很得当，甚至能挡住凶手的快刀。
光这一点，就应该让老村长另眼相看了。
最起码说明，黑衣人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至于郭导演，他刚开始也并不看好顾晨能够抓到黑衣人，只是觉得这次抓捕太过惊险，可又顾虑黑衣人卷土从来。
“那顾警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找出这个黑衣人吗？”郭导突然来了一句。
“有。”顾晨忽然停住脚步，重新看着他，轻声道：“凶手摔伤腿，我们可以从这点入手，而且我们昨天已经封锁了离开杏花村的道路，黑衣人根本逃不出去，所以他应该现在还在杏花村。”
“只要能找到那些跛脚的人，那必定能找到凶手。”卢薇薇也根据顾晨的意思，接话道。
“剧组那边我可以帮忙。”郭导知道这个线索后，重新振作了精神，道：“那杏花村村民这边，就只能劳烦老村长了。”
“哦，好的，没问题。”老村长也是个实在人，很快便答应下来。
老村长在村里拥有权威性，找个跛脚的人还是不在话下。
“我们应该仔细检查每一个人，不能让凶手再蒙混过关了，这样再找到他就更加麻烦了。”王警官既是对顾晨的支持，也是给自己加油打气。
徐朗说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我们是警察，如果根据这条线索还抓不到嫌犯，那我们只能是平庸。”
卢薇薇知道徐朗是在给村长和郭导安慰，笑着说道：“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时间的。”
其实卢薇薇为什么敢这么说？
因为一个村能跛脚的又有几个人？这种用脚趾头都能数过来。
昨天凶手摔那么惨，今天能正常走路都是奇迹了。
“我觉应该去驻村医那里看看，看看有没有人过来治疗脚伤。”老村长提出意见。
郭导当时就皱了皱眉：“那黑衣人没这么傻吧？”
“摔疼了不治疗，才真傻呢。”老村长坚持己见。
在他看来，逃跑也需要两条腿，黑衣人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几人念念碎的来到驻村医办公室……
前脚还没走进门，后边就有人在喊：“医生，有跌打损伤的药吗？”
众人一愣，齐刷刷的看向来人。
一个背着包，提着行李箱的年轻小伙，脸上略带痛苦的来到医疗室。
“有。”驻村医从后头走出来，然后在柜台上找了一瓶药，递到他面前：“你涂这个，立马见效。”
“好嘞。”男子将行李放下，坐在一张板凳上，开始给自己涂抹药膏。
整个医疗室内，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神死死盯着年轻人看。
一分钟后，年轻人刚才还略有些痛苦的脸上，忽然挂出一丝微笑：“诶？好神奇，一下子就好了。”
“我这药立竿见影，就是有点贵。”驻村医绕过柜台，走到男子的面前。
“贵没关系，关键是药效好。”男子揉了揉小腿，感觉没有疼痛后，问道：“对了，村委会怎么走？你们这村庄有点大，我都走晕了。”
“出门右拐，然后直走就到了。”驻村医双手插进口袋里，目光忽然被门口的老村长和其他人所吸引，当即一愣：“哟，村长，郭导，你们怎么站在外面啊？快进来呀。”
老村长笑了笑，进来便问：“小伙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去村委会？”
“哦。”男子赶紧站起身，笑着说：“您就是村长啊？我是新来的大学生村官，我叫欧阳凯，今天刚来这里报道。”
“欧阳凯？”老村长沉思了几秒后，当即哦道：“原来你是就欧阳凯啊？你好你好，上头已经跟我说过的，没想到你今天过来。”
老村长还是摆出一如既往的客气，可看了看欧阳凯的腿，顿时皱眉道：“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啊？”
“哈哈，说来惭愧，在路口的小桥下玩水，不小心摔的。”
“摔的？”老村长心情复杂，心说你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在今天来村里报道时给摔了，这让自己怎么说呢？
看着警察和郭导异样的眼色，老村长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这地方你来过吗？”郭导一脸疑惑的问他。
欧阳凯摇头，笑了笑说道：“今天第一次来。”
“你昨天晚上住在哪里？”徐朗像审讯嫌犯一样的语气问他。
“蟠龙镇宾馆啊，怎么了？”欧阳凯一脸纳闷，感觉气氛怪怪的。
徐朗看了看顾晨，顾晨没说话，他又看了看王警官和卢薇薇，两人也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村长，要不你还是先带欧阳同志去村委报道吧，毕竟来者是客。”徐朗提醒了一句。
老村长情绪复杂的点点头，道：“行，那你跟我来吧。”
欧阳凯被老村长带走了……
“你说他会不会是？”卢薇薇话说一半，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知道，要不我先回趟蟠龙镇，去调查一下他昨天的行踪？”徐朗自告奋勇。
王警官微微点头：“那就辛苦你老徐了。”
“哪里话，应该的。”徐朗简单的寒暄几句后，便快速驾车前往蟠龙镇。
而此刻，驻村医也好奇的看着几人，不由问道：“你们有病？”
几人忽然就愣住了……
卢微微忽然感觉，被人这么问候确实有点那个啥。
心说医生不愧是跟食堂阿姨、配钥匙师傅，还有滴滴司机，保洁阿姨一起被称为当代社会的狠人。
一个问你有病吗？一个问你要饭吗？一个对你说你配吗？还有一个会跟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啊。
以及保洁阿姨的：你是什么垃圾？
真的，这一连串的问题，简直就是灵魂上的暴击啊。
“我们没病，就想问问你，昨天晚上到今天，都有谁来这治疗过脚伤。”卢薇薇不太情愿的问道。
“脚伤？”驻村医对卢薇薇的尴尬表情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好奇的问道：“你要这么问，倒是有几个。”
卢薇薇“嗯”了一声，忙问：“都有谁啊？”
“一个是村里的刘贵发。”驻村医摸了摸下巴，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场景，不由说道：“他说今天早上去劳作时，被锄头砸伤，一早就过来我这里看腿。”
“那还有一个呢？”郭导演也迫不及待的问道：“还有一个是谁？”
“还有一个是你们剧组的。”驻村医指着郭导演：“你们剧组有个人说一大早搬设备，不小心摔了一跤，撞伤了腿，来我这开了些药。”
“药单存根能给我看一下吗？”顾晨走上前问。
“可以的。”驻村医返回柜台后面，从抽屉里拿出存根，用舌头舔了舔手指和单据后，递到顾晨的面前：“你看，就是这个人，名字叫王斯。”
“王斯？”站在顾晨身后的郭导演一愣，回想几秒后啊道：“他我知道，是十组的场务，我在名单上看过这个名字。”
虽然对整个剧组成员，并不是谁都能记住，但最起码郭导还是有些印象的。
“谢谢你医生。”王警官有些等不及了，转身对众人说道：“现在就把这两个人，一起叫到村委去问问，看看他们昨天都在干什么？”
“另外还应该对村里所有人排查一遍，看看还有那些腿部受伤的，都一起叫过来。”顾晨及时补充道。
王警官点点头：“就按顾晨的意思办。”
没过多久，杏花村村民刘贵发，和剧组工作人员王斯，一起来到了村委办公室。
老村长将手里的烟蒂灭了，道：“今天叫大家过来，也是为了配合办案，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那个黑衣人找出来。”
大学生村官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老村长，然后又一脸懵逼的看了看众人，感觉不像是来给自己开欢迎会的，倒像是来开审讯会的。
欧阳凯很快就沉默了下来。
老村长将王警官请到身边道：“王警官，你看，人都给您带来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谢谢老村长的配合。”王警官也是喜出望外，现在看到这三人，谁都像是嫌疑人。
刘贵发不满的问道：“老村长，你叫我过来干什么？我腿还伤者呢。”
“你腿也伤了？我腿也伤了啊。”摄制十组的王斯也颇感意外。
这下轮到欧阳凯茫然了，感觉今天第一天来到这，怎么？是铁拐李聚会？
……
“哎，我今天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欧阳凯叹息一声，随后挠着后脑勺，感慨道：“话说今天杏花村是不是有什么案子？我是不是得回避一下？”
“你不用回避，在这里等着。闪舞”王警官接管了这里的话语权。
欧阳凯有没有问题，现在说了也不算，一切还得等徐朗去蟠龙镇调查清楚之后才知道。
思考了几秒后，刘贵发不明所以的看着王警官：“警察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来问你，昨晚凌晨一点你在哪里？”
“凌晨？一点？”刘贵发赶紧回想，道：“凌晨一点我在睡觉。”
“谁可以证明？”
“我……我老婆。”刘贵发说。
王警官皱起眉头：“就没有出去过？”
“没有啊。”刘贵发现在才想起昨晚的动静，赶紧又道：“对了，凌晨一点听见外边有些动静，我老婆让我去窗边看看情况，就听见外边的狗汪汪的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不敢出去。”
想了想，刘贵发又道：“这不是村里发了通知吗？天黑，别出门？”
看着身边的顾晨做完笔录，并对着自己点点头后，王警官又把目光投向了王斯：“那你昨晚又在哪？”
“我？”王斯听完刘贵发的回答后，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昨晚跟十组的同事们打牌到凌晨两点，这点他们都可以作证的，不信你可以把我们同事就叫过来。”
见王警官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己，王斯又道：“要不是昨晚打牌太晚，也不至于我今天搬设备的时候太大意，以至于一个不小心把腿给摔伤了。”
“把昨晚跟你打牌的同事名字都告诉我，我会去调查的。”王警官表面很冷静，其实心里却很急。
两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最关键是还有目击者。
如果真如二人所说的，那这两个腿受伤的嫌疑犯，直接就可以排除掉。
这样一来，真正的嫌疑人，只剩下刚来杏花村的大学生村官欧阳凯。
刚想着，王警官的手机铃声便响起，是徐朗打来的电话。
“老王。”
“在的，你说。”
“欧阳凯的住宿记录已经查过了，他是昨晚到的杏花村，也是昨晚入住的蟠龙镇宾馆，所有监控都有记录，他并没有去过杏花村。”
“这个……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因为根据宾馆前台跟我说，凌晨一点左右，欧阳凯还去宾馆附近吃了一顿夜宵，但很快就回来，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王警官默默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光是往返蟠龙镇和杏花村之间，就不止二十分钟，因此按照这样的说法，欧阳凯也是可以排除掉。
王警官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王警官对着顾晨和卢薇薇道：“出来一下。”
“啊？”卢薇薇不明所以的看向王警官，然后再看看顾晨，感觉老王是遇到难题了。35xs
……
……
“什么？三个人都不是？”卢薇薇整个人都懵了。
王警官又点起一根烟，让缥缈的烟气遮住脸，道：“待会你们进去，想办法让他们先回去，别说是我说的。”
“整个杏花村伤到腿的我们都找过了，除了这三个，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呀。”卢薇薇感觉有必要提醒老王，这个案子不破，整个芙蓉派出所的脸面何在？
况且，江南电视台的白小兰和吴俊，还有网络综艺节目组的众人，可都盯着呢。
“等一下，我们好像还忽略了一个人。”
村委门前，一直安静的顾晨，忽然抬头说道：“这个人……起先一直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或许他才是最有可疑的人物。”
“你……你说什么？”王警官愣了一下，赶紧又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就是驻村医啊！”顾晨也是毫不掩饰的说出来，这也是他刚刚才想到的结果。
王警官没听懂，他看了下卢薇薇，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驻村医从身体条件上来说，确实具备黑衣人的特征，可他并没有腿伤啊？”卢薇薇看了下顾晨，道：“那顾师弟是怎么推测出，黑衣人是驻村医这个想法的？”
“道理很简单，黑衣人善使刀，这样的技能应该不是普通的村民和剧组工作人员能够具备的。”
顾晨转身看了下村委办公室，道：“而那个新来的大学生村官欧阳凯，他昨天才刚到蟠龙镇，也并不清楚杏花村的地形，所以排除掉我们之前所有怀疑的对象，只有驻村医生这个职业，被我们一次次的完美错过。”
“好像……是有点道理啊，可他的腿伤该如何解释？”王警官问。
顾晨笑了笑说道：“王师兄，咱们之前在医务室，你忘记驻村医跟欧阳凯说的那些话了吗？”
“对欧阳凯说的话？”王警官倒是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一时间无法回答。
卢薇薇插嘴道：“我知道，当时他给欧阳凯推荐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说是立竿见影，没错吧？”
“卢师姐说的很对，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顾晨立即道：“跌打损伤药膏也可以使医生的腿脚伤极大缓解，所以凶手最有可能是那个医生。”
王警官和卢薇薇当时就愣住了。
大家经过大量排查，怀疑过各种可能，却唯一漏掉了治病救人的驻村医。
要不是每次伤者出现时，他都能出现在现场极力救治，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救死扶伤的家伙，竟然才是真正的凶手？
“什么也别说了。”王警官当即走到二人跟前，道：“顾晨，卢薇薇，咱们得马上去医务室，可别再让他给跑了。”
没过多久，三人便赶到了医务室。
大门还开着，驻村医正在帮两名老人看病。
王警官看到这样的场景，长松了一口气，转瞬间又紧张起来，赶紧三步并成两步走进医务室。闪舞
医务室的驻村医瞅了王警官一眼，感觉有种来者不善的气氛，但也没吭声。
而王警官也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既视感，也不急，跟顾晨和卢薇薇站在一旁，耐心的等待。
“我给您开些药，照着这几服药吃下去，保证药到病除。”驻村医收回听诊器，开始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书写起来。
“医生，吃西药不是更快吗？”其中一名老太太问道。
驻村医没说话，而是继续书写起来，等到开始抓药时才道：“西药疗效快，但不治本，中药治本，但疗效慢，你要是真想治好这病啊，就听我的，吃中药。”
“好，医生说吃中药，咱就吃中药。”老太太也不反驳，反正看病还得听医生的。
抓好中药，收好钱后，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王警官双手抱胸，用腿将医疗室大门一勾，直接关上。
而卢薇薇也来到侧门口，防止驻村医乘机逃走。
整个医疗室内，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驻村医似乎早已知道情况，也没有过激反应。
只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抬头问：“各位警察同志，你们这是看哪门子病啊？为什么要把门给关上？”
“医生，你平时除了看病救人，还有哪些兴趣吗？”顾晨走到旁边的药柜旁，随手拿着一盒板蓝根随意翻看。
驻村医先是一愣，随后很快便笑出声来：“我还能有什么爱好啊？”
“比如，用刀伤人？”卢薇薇帮他接话道。
“你这是开玩笑吧？”坐在办公椅上的驻村医，当即将手中的写字笔丢到一边，怒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审讯犯人吗？”
“不……不是吗？”王警官好笑的看着他，道：“医生，能不能把你的裤腿扫起来，让我看看？”
驻村医拳头一捏，眼神忽然开始冷峻起来……
和刚才治疗病人温和的神情不同，现在的驻村医，脸上挂着是一道杀气。
“你昨天跑的倒是挺快啊，要不是地形没你熟悉，没准我就能逮着你。”顾晨走到了卢薇薇身边，二人眼神短暂的交流后，卢薇薇秒懂的走进了侧门，进入到医疗室内部。
而顾晨则接管了卢薇薇刚才的位置。
驻村医忽然神情激动的站起身，想要阻止卢薇薇，结果被顾晨单手挡住了去路。
没过多久，卢薇薇便从房间内，搜出了一套黑色制服，和一把做工精细的手工刀。
“这不就是你作案的制服吗？还有这把刀。”卢薇薇左后翻看了几下，交给了身边的顾晨：“还是挺不错的。”
“刀是不错，可惜刀刃有几道残缺。”顾晨随机抽出自己的收缩警棍，用力一甩，将警棍残缺与刀刃对比，显示是完全吻合。
相比较顾晨的淡定，王警官可就激动多了，当即走上前查明情况。
驻村医被三人围在办公桌前，难以脱身，整个人不知所措，情绪波动很明显。
“这东西哪来的？”王警官问。
“不……不知道。”驻村医脑袋一扭，说：“去外面散步时捡来的。”
顾晨打断他道：“现在不说这个，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这就是黑衣人的作案工具，也不多，就一套黑衣服，一把锋利的刀刃，而在你这都能凑齐。”
想了想，顾晨又道：“对了，昨晚你的脚伤没事吧？我看院子里的花瓶碎了一地，碎片上还占了不少血迹，不过都被我收集起来了。”
“啊……不是。”驻村医忽然有点慌，连忙道：“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
“不知道什么意思？”王警官是个急性子，也不跟他废话，当即走到驻村医身后，用胳膊从座椅后，死死锁住驻村医的脖子。
随后卢薇薇快步上前，将驻村医的裤腿扫起。
顿时一股浓浓的药味，弥漫在房间内……
驻村医的小腿上，绑着厚厚的绷带，而绷带是新的，显然是新包扎上去的。
王警官掏出手铐，二话不说，直接给驻村医双手铐住。
先下手为强的道理，老王是知道的……
这家伙玩刀是把好手，穿上黑色衣服在夜晚就像个幽灵。
住村医吭哧吭哧的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请把我给放开，我今天还有很多病人要救治，你们这样会干扰我给病人看病的。”
“这个借口好奇葩！”卢薇薇不由啧啧两声，道：“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你一边救人，一边伤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你到底是绅士还是魔鬼？”
顾晨接话道：“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他可以是绅士，脱下西服，扯下领带，他也可以是魔鬼。”
驻村医哼哧哼哧的看着顾晨，眼神中透露着狰狞，透露着一股影藏在内心深处的杀气。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顾晨走到他身边，道：“整个杏花村被你搞得鸡犬不宁，但你却装作没事一样，继续治病救人，我不知道你这个驻村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顾晨也知道，驻村医的工作，说复杂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总的来说，驻村医的主要任务，就是为所在村子提供医疗服务，保障村民的身体健康。
除了日常给村民看病外，还必须要提供必要的定期体检，以及一些卫生宣传工作。
这看似是一个不错的职业，也受人爱戴，可这家伙却扮演凶手角色，接连伤害无辜群众。
但令顾晨疑惑的是，驻村医并没有对所有人痛下杀手，而是在每个人身上，留下二十多刀伤口。
“我说，你即使不承认，我们也可以利用你昨晚留下的血迹，和你身上的血迹进行化验，你是医生，应该知道结果是什么。”
王警官见驻村医情绪稍微稳定，这才继续劝说道。
见事情已经败露，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驻村医忽然苦笑起来。
而一旁的卢薇薇，则是默默打开执法记录仪，对准了有些疯癫的驻村医。
“没错，伤人的凶手就是我？可那又怎样？比起这四个人对我家的伤害，我只不过是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留下二十多刀而已，我已经是够仁慈了。”
顾晨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你说的是什么，如果这几个人有违法乱纪的行为，你可以向警方报案，根本用不着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报复。”
说道这里，顾晨忽然眼睛一亮：“等等，你说这四个人？那就是说，还有一个？”
想着受伤者分别是刘家老二，刘小宝，和剧组的一名工作人员。
可驻村医口中所说的四个人，明显还少了一个？
“没错，那个人就是我。”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村长将门轻轻一推，脸色阴沉的走进来：“他所说的那四个人，除了受伤的刘家老二，刘小宝，以及那名剧组工作人员外，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
“村长？”卢薇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村里人跟我说，你们去了医疗室，我就觉得有蹊跷。”老村长走到驻村医面前，眯着眼睛看着他：“难道你就是当年老张的儿子？”
老村长只知道驻村医名字叫张凡，故而联想到之前的故人。
“老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顾晨神情凝重，感觉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没错。”驻村医忽然冷笑起来：“你们当年私吞了我父亲的补偿款，人间蒸发，可我和我母亲却在受苦受累，这么多年来，如果你们良心发现，早就该把钱还给我，我母亲也不至于没钱做手术，而我也不至于成为孤儿。”
驻村医的情绪很激动，眼泪不断从两侧涌出：“还好老天有眼，让我找到了当年煤矿的工头，从他身上拿到了下井小组的合照。”
“要不是你带着杏花村，发展绿色无公害蔬菜的新闻登上江南市新闻头版头条，可能我一辈子都找不到你们，让你们这些狗东西继续逍遥自在。”
卢薇薇整个人都愣住了：“原来驻村医的父亲，跟包括老村长在内的伤者，都曾经在煤矿工作过？”
老村长默默点头，一脸忏悔道：“当年穷，我带着村里的刘家老二，还有刘小宝，以及蟠龙镇的另一个熟人，去北方一处煤矿工作，跟他的父亲也是在矿上认识的，我们之间关系不错，甚至兄弟相称。”
“可后来呢？”顾晨问。
“后来？后来出了一次事故，小煤矿老板慌了，想让我们息事宁人，而当时我们都声称跟他的父亲是同乡，老板也愿意跟我们私了，给了一笔补偿款，让我们带回去交给他的家人。”
“可是我并没有收到一分钱，是你们几个人，把那笔补偿款给私分了，你们就是一群贪婪的恶魔。”驻村医拳头握得嘎吱作响，道：“你知道吗？如果有那笔钱，我妈就能做手术，她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是孤儿，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所以我来这，就是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恐惧，我要看着你们在恐惧和自责中奔溃，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驻村医张凡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闪舞
至少，在顾晨来到杏花村就是如此。
性格温文尔雅，待人诚恳，救死扶伤，这是自己对驻村医的第一印象。
也正是基于对驻村医的好感，顾晨才没有将他列为怀疑对象，也让他一次次的错过调查方向。
可现在的驻村医，完全像是一头觉醒的野兽，影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忽然爆发，情绪完全有种失控的姿态。
要不是王警官死死将他控制住，驻村医张凡没准已经冲出去，用最原始的方式击倒老村长。
“冷静，我希望你能保持克制。”王警官已经明显感觉，眼前的驻村医已经完全变了。
好在情况暂时可控。
“从这几个人的接连受伤，其实我就有以一种预感。”老村长憔悴的目光看向张凡，眼睛渐渐湿润：“我真的一度以为，这是报应，我知道接下来要被砍伤的人，一定就是我。”
“我每天都在焦虑，到底是什么东西找上门，我每天都睡不着，就怕一闭眼，再也醒不来。”
“其实活到我这岁数，也知足了，只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情会突然发生在我们村。”
“现在我全都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你想让我们生不如死，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你想折磨我们这些人？”
驻村医张凡忽然哼哼的笑了两声：“没想到我隐藏的这么深，竟然会被警方找到，看来我还是太自信了。”
“不是你自信，而是自负。”顾晨也被自己这个推理结果感到震惊，其实之前完全没想过。
要不是今天一早，大学生村官欧阳凯来买药，驻村医张凡给了他一瓶治疗跌打损伤立竿见影的药品，可能自己就这样完美错过了真相。
一个小细节，让顾晨找到了疑点，这也是专精级观察力所带来的好处。
“其实我们当初四个人，带着你父亲老张的补偿款，原本是准备去你家里的。”老村长忽然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走到一张木椅旁，慢慢坐下。
“可是你们太贪婪，把钱给分了对吗？你们这些人从骨子里不就是贪财之人吗？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驻村医张凡一次次的企图从座椅上起身，都被王警官牢牢控制，生怕再生事端。
“你这样说也可以理解，毕竟你的家人……没有收到那份补偿款。”
老村长也并不想狡辩，似乎这就是事实。
“老村长。”顾晨走到他面前，继续问道：“那你们后来到底有没有私分张凡父亲的补偿款？”
老村长没说话，他只是摇了摇头。
“他胡说，他就是个骗子。”张凡见老村长不承认，恨不得隔着几米远向他吐口水。
“那这笔钱会到哪里去？难道还能人间蒸发不成？”卢薇薇也是调整好了执法记录仪拍摄角度，继续问道。
“天有不测风云，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上，刘家老二出了严重的车祸，肇事司机逃逸了。”老村长抬头看了下顾晨：“你们知道吗？那个时候路上的监控摄像头，可不像现在这样的密集。闪舞”
“后来呢？”顾晨问。
“后来？后来我们在路边遇到一位好心的司机，他开车把我们送去了最近的大医院，刘家老二需要紧急手术，否认小命不保。”
看了看被王警官控制住的驻村医张凡，老村长又收回了目光：“我们一合计，就将张凡家的补偿款，先交给了医院，让医院对刘家老二做手术。”
“前前后后花了很多钱，张凡家的补偿款用完了，我们其他人又凑了些，最后因为实在交不起住院费，刘家老二还没完全康复，就被我们一起送回家。”
听到这样的回答后，驻村医张凡的情绪明显没那么强烈了。
“你们救人，我不反对。”卢薇薇也是叹息一声，道：“但是张凡的妈妈也需要钱做手术，你们事后应该把钱还给他。”
“我……”老村长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当时没钱，也没脸，那时候一年工资才多少，刘家老二又穷得叮当响，大家再怎么凑也凑不齐。”
“后来全村一合计，也不能对不起死去的老张家，就把村里的几头猪给卖了，然后每家东拼西凑的，弄了些钱，虽然还是不够，但还是让我和刘小宝，带着钱和老张的骨灰，去找他的家人。”
看着现在的张凡，老村长抹了抹眼泪：“可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十一个月，当我们根据老张当年留下的地址，再找到了他家时，那时候却已经是人去楼空。”
“邻居们说张凡的母亲已经过世，父亲也一直下落不明，后来无人照料的张凡，被远方亲戚接走了，我们也多方打听过，却毫无音讯。”
“那我父亲的骨灰呢？”驻村医张凡冷着脸，问道：“要不是凭借我父亲留下的合照，找到了当年的下矿井的工头队长，可能我这辈子都不知道父亲骨灰的下落。”
“对不起张凡，是我们不对，不该拖这么长时间的。”老村长哭了，眼泪沿着深深的皱纹痕，挂满了苍老的面孔。
“我们当时太穷了，为了刘家老二的手术，一下子搭进去这么多钱，我们也怕呀，怕还不起这钱，可我们心里却有愧，不敢去你家，只想着早点把钱凑齐，再去给你家一个交代，可凑了快一年，还是凑不齐。”
卢薇薇拍了拍老村长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巾。
沾了沾眼泪，老村长继续说道：“你父亲的骨灰，就放在我家里，一直保存的好好的。”
驻村医张凡眼睛一亮：“你说的是真的？你们全村人当年确实凑过钱，要还给我家？”
“没错。”老村长用纸巾擦着眼泪：“这点你去问问村里的老人，他们都知道，为了凑齐补偿款，把村里几头猪都给卖了，以至于我们当年只有节假日才能吃一点肉，平时能省则省。”
顾晨双手抱胸靠在墙角，说道：“所以从那之后，你开始带着村里的人积极探索，力求让村里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才成就了现在的杏花村。”
“是的。”老村长看着顾晨，惭愧道：“虽然现在的杏花村，没有当年那么穷了，但是人口多，还是有些贫困户需要帮助，正好我听说江南电视台有档协拍的网络综艺节目，叫《老板变形记》，觉得挺适合在我们杏花村拍摄，所以就主动打电话联系……”
“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顾晨对着王警官抬抬下巴。
王警官点头明白，也没再死死扣住座椅上的驻村医张凡，甩了甩自己麻痹的胳膊。
顾晨道：“其实这就是一个迟到的补偿款，但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笔钱只能先救一个人，如果换做是当时的我，我可能也会先救生命垂危的刘家老二。”
看了看张凡，顾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现在还恨他们？”
驻村医张凡流着眼泪，低头不语，他沉默了……
这么多年的寻找，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张凡感觉自己就像是汪洋中的一条船，找不到上岸的目标。
……
……
村委广场。
当所有人看见驻村医张凡被警察带出来，双手手腕被一件衣服包裹住时，瞬间都已经明白。
“原来是他，他才是凶手，可他不是医生吗？”
“简直太可怕了，救死扶伤的驻村医，竟然是伤人的凶手。”
“他就是那个让我们杏花村鸡犬不宁的坏人？”
“呸！这种人最应该下十八层地狱了。”
“以后咱们杏花村就能安宁了，哎哟喂，我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一闭眼就梦见黑衣人，像个幽灵一样飘来飘去的，可吓人了。”
“这警察就是厉害啊，没想到这小子藏得这么深，还是被警察找到了，真该给这帮警察一个大大的赞。”
在讨论的是一群中年妇女……
她们可能早已经忘记，今早在村口说警察的那些坏话。
徐朗已经开着警车来到现场，在得知驻村医张凡就是凶手后，整个人都快兴奋的蹦起来。
“顾晨，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给咱芙蓉派出所长脸啊。”
顾晨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
是的，这种情况下，抓张凡自己确实于心不忍，不过犯罪就是犯罪，即便有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又如何？触犯法律终究是要追责的。
在村里拍摄的剧组，很多都已经暂停了拍摄，开始往广场聚集。
戴眼镜的中年富豪，戴下草帽靠在墙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皮肤也嗮黑了几个色号，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顾晨。
场务胡梦瑶也放下收音麦克风，跳下了石阶，和几名同事一起走向村民广场。
郭导演喊了一声“咔”后，将耳麦一丢，转身摘掉墨镜，开始走向村民广场。
顿时广场周围，已经围满人群。
大家不时对着张凡指指点点……
而江南市电视台的记者白小兰，和摄影师吴俊，更是第一时间打开摄像机，以警车为背景进行快速拍摄。
“大家好，你们目前看到的就是芙蓉派出所民警的抓捕现场，困扰杏花村多日的黑衣人，终于在警方连续不断的侦破下，成功被捕，他就是一直隐藏在杏花村的驻村医，张凡。”
白小兰转过身，快速来到顾晨的面前：“顾警官，能说一说，你们是如何抓到黑衣人凶手的吗？”
顾晨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个案子有些复杂，具体我就不说了，还是等警方的调查通报吧。”
白小兰忽然吃了闭门羹，他不知道顾晨为什么不愿回答。
于是机智的白小兰又找到了卢薇薇：“卢警官，你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下，你们是如何抓到凶手的？”
“这个。”卢薇薇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凶手在昨天与警方的较量中，伤了小腿，我们就是根据这一线索找到的凶手。”
卢薇薇倒是挺愿意将顾晨是如何根据细节，推理出凶手的看法，跟白小兰讲解了一番。
在宣传顾晨方面，卢薇薇可是不遗余力的。
就在大家热议的同时，有眼尖的群众发现，老村长正端着一罐神秘的东西，慢慢的从家中走出来。
而警察就在警车旁静静的等待，似乎是在等待老村长……
“老村长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
“不清楚啊，这一罐是什么东西啊？”
“难道是为了感谢警察破案，把珍藏多年的老酒送给警察？”
“呃，貌似村长不怎么喝酒吧？”
就在一群村民和剧组工作人群热议的同时，一名村里年长的老者忽然惊道：“这……这不是什么珍藏的老酒，这是骨灰啊！”
“骨……骨灰？！”
听到老者一说，不少周围的群众都愣住了。
“这……这村长抱个骨灰出来做什么？”
“呃！可以的，可以的，这波操作可以的。”
“太不可思议了，老村长抱着骨灰做什么？貌似他家的骨灰，早就已经入土了吧。”
“啊？那……那这是谁家的骨灰啊？”
“呃，不知道不知道。”
现场忽然间短暂的安静下来，村长手里的骨灰，成了全场的焦点。
来到顾晨的面前，老村长点点头，随后顾晨给他让出一个身位，老村长直接来到驻村医张凡的面前。
“张凡，这是你父亲的骨灰，这么多年我都一直好好保存着，就等着有一天你会过来领回去。”
说道这里，老村长心情复杂的哽咽了一下，红着眼道：“可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杏花村，真是造孽啊。”
老村长话音刚落，所有人为之震惊。
仿佛这剧情不对啊？老村长什么时候把人家父亲的骨灰藏家里？
这驻村医张凡，好像并不是杏花村人啊？
“这……这到底怎么肥事呀？”
“这是嘛呀？”
“搞什么？私藏人家的骨灰？老村长这是要干嘛？”
“看不懂，我怎么突然就看不懂了。”
“这好像有点复杂啊，老村长私藏驻村医父亲的骨灰，呃……你知道的人出来解释一下吗？”
很多年轻人都看不懂，但只有年长的村民才忽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没错，当年凑补偿款，年长者都有参与过，也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
可是现在看到老村长的这波操作后，一些年长的村民，似乎已经猜到，驻村医张凡，就是那个骨灰的家人。
可再一想，他竟然用黑衣人的身份，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杏花村，这不免有些让人胆战心惊。
“他就是当年老张的儿子，原来是他？”一名杏花村老者不由叫出声来。
这下子，很多参与过捐款，却还没反应过来的村民，顿时心头一惊，似乎当年卖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已经找不到了吗？”
“老张的儿子？这……这怎么可能呢？”
“原来是找上门来的啊，可为什么是黑衣人？”
好多人都不明白，不明白驻村医张凡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些人是能理解的，但更多年轻人理解不了。
接过骨灰的张凡，看着用剪刀剪下来的父亲黑白遗照，他忽然哭了，跪在地上哇哇大哭。
记者白小兰也是吓一条，差点没绷住状态。
“大……大家现在看到的是一个特殊情况，老存在竟然抱出了一罐骨灰，而这个骨灰，竟然是伤人凶手张凡的父亲，这……这里面太多事情需要我们去深入调查。”
“好。”吴俊放下摄影机，竖起大拇指：“这段可以了，现在我要去拍些张凡的特效，小兰，你赶紧跟上。”
“好嘞。”白小兰显然知道吴俊的套路。
拍摄这种深情的场面，有利于加上bg。
白小兰将话筒强行递过去，但被徐朗用身体拦住。
但白小兰还不死心，继续隔着徐朗的隔壁伸出话筒：“张凡先生，请问这是您父亲的骨灰吗？如果是，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村长家里？”
“还有你出手伤人的动机是什么？是否跟这个骨灰有关？请回答一下好吗？”
白小兰的努力，有些是成功的，也抓拍到不少镜头。
但是在这个时候做采访，能真正获得的信息非常少。
但是白小兰和摄影师吴俊，可以利用镜头捕捉的真实感，获取现场的第一手资讯。
这在同行界来说，已经算是一种高手的存在。
“那么，就请白记者让一让，我们稍后会给你时间的。”王警官也是好言相劝。
他的目标是做专访，对自己的专访，至于现场这种情况，并不适合做采访。
王警官也怕记者太过热情，容易刺激到凶手张凡的情绪。
他现在刚刚收获了父亲的骨灰，也对当年事情有了了解，现在明显有种忏悔的意思。
事实上，就现在来说，王警官和白记者等人，都有种没有白来的满载感。
王警官收获了案件的破获。
而白小兰收获了又一起案件的第一手资料。
双方横竖都是双赢，而唯一彻底输掉未来的，只有驻村医张凡。
……
江南日报的记者江小米，和其他一起来到芙蓉派出所大院的记者一样，频频来回走动，时不时踮脚远望。
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小时……
一辆贴有《老板变形记》logo的栏目组黑色商务车，缓缓驶进了芙蓉派出所大院，停到了派出所民警给预留的车位上。
江小米面朝车辆，双膝弯曲，蓄势待发，随着脚尖用力一蹬，瞬间离地10公分。
没办法，身高只有155的江小米尽力了……
在众多江南市的媒体人中，她显得格外娇小，仿佛是一只掉进了奔跑大象群里的小狮子，随时可能会被踩死一样。
“是胡梦瑶，是那个江北落榜女生。”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叫了一句，原本就拥挤的现场，忽然一下子更加热闹起来。
所有人将相机抬到最高，试图捕捉到有用的新闻图片。
商务车里出来的……是个穿着宽松休闲服的学生模样的短发女生。
她戴着大大的墨镜，对着媒体点点头后，由剧组几名工作人员的护送下，朝着派出所办公大楼走去。
为了安全起见，江北落榜女生胡梦瑶和八中老师吴齐的会面，被安排在了芙蓉派出所。
这种安排，在处理完杏花村黑衣人案件后，被江南市电视台公布出去。
现在赶来的媒体，也只不过是追逐最后一波热点罢了。
“胡梦瑶快进来，请大家不要再挤了。”接车的卢薇薇将办公楼唯一的大门打开，并迅速将胡梦瑶拉进去。
安排这种有意义的见面，也是赵国志宣传芙蓉派出所的手段之一。
总的来说，案件办理的相当成功，社会反响也不错，保证了前段时间全城接力的话题性。
可情况却远远好于预期……
大量得到消息的媒体人，开始蜂拥到芙蓉派出所，想在流量这方面占有一席之地。
为了确保芙蓉派出所的秩序，保证采访人安全的前提下，赵国志只能采取限流措施。
即除了随警队采访的江南电视台白小兰和吴俊外，其他媒体暂时不予接待。
理论上越多媒体报道，芙蓉派出所就越容易得到媒体的曝光。
可赵国志打算跟江南市电视家合作……
也就是将今后芙蓉派出所的出警报道，全部交由江小白和吴俊来编写。
这样也是避免内容的同质化，也方便江南市电视台与芙蓉派出所更好的合作，这也符合赵国志之前的立场。
但是同样来这抢报道的江小米，一边给自己的表姐兮爷打电话，一边焦急的等待着。
这也是江小米第一次求助兮爷的帮忙……
没过多久，她就得到兮爷勉强的答应，从另一条街道的警员宿舍入口进来，然后穿过小道，来到芙蓉派出所办公大楼的侧门。
刚走进一楼的安全通道，就见兮爷迎了上来，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跑这来了？”兮爷吴美兮问。
“来采访。”江小米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说：“表姐，要不是找你帮忙，我可能还被那帮人挤着走，胳膊挨胳膊的，夹在中间脚都悬空了……”
吴美兮打断了她道：“现在不说这个，安排八中人民教师吴齐和江北落榜考生胡梦瑶的采访，是赵所亲自安排的，除了江南电视台，赵所并没有安排给其他人。”
“啊？那我怎么办？”江小米一听也慌了，连忙道：“可我也得带点新闻回去啊。”
兮爷奇怪的看着江小米……
别人家媒体派来的记者都是大汉，唯独江小米是个弱女子，心说这江南日报也真敢？
不过作为表姐的吴美兮，从中学开始就一直寄宿在小舅家，跟小表妹江小米关系最好。
只是后来随着吴美兮考入警校，有了自己的家庭，再加上忙碌的工作，才让她很少再去小舅家，跟小表妹江小米也有好些日子没联系了。
考虑到小舅一家曾经对自己的照顾，吴美兮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采访吴齐和胡梦瑶是别想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你获得同样的效果。”
一听表姐有法子，江小米忽然眼睛一亮：“表姐，你有何妙招？如果今天不带点新闻回去，我那个灭绝师太领导，肯定又要说我的，毕竟我可是跟她吹牛过，我表姐是芙蓉派出所的兮爷，所长见了都得给面子。”
“小米，你这是坑姐啊！”听到江小米这么说，吴美兮瞬间明白，为什么江南日报的领导，敢让一个娇小的江小米来跟同行抢报道，原来是这家伙在吹牛皮。
“姐，帮个忙嘛！”江小米嗲声嗲气的拉着吴美兮胳膊，不停的摇摆：“现在大学生找个工作多难呀，你就帮帮妹妹吧。”
“派出所不要拉拉扯扯。”吴美兮甩开了江小米，给她出了一个主意道：“采访吴齐和胡梦瑶是不可能了，我给你介绍另一个人吧，这件案子是他接手的，也是全程参与者，你要是能采访他，也能从另一个视角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其实在警队里，最了解情况的不一定是当事人，而是办案的一线民警。
列如三组的顾晨，他是这件案子由始至终的参与者。
只要是他愿意，记者往往可以得到最真实最有效的第一手资料。
这也是为什么江南电视台的白小兰和吴俊，前瞻性的要跟芙蓉派出所达成战略合作关系。
有这样牢不可破的关系，警队一方面能得到极大的士气鼓舞，而媒体又能通过宣传警队的办案经过，得到极大的流量支持和关注度。
可就是基于这种情况，人家每天东奔西跑，获得了极大的报道成功，你忽然插队进来，打乱了人家的采访成果，那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吴美兮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但还是好心说明道：“你去采访这个人，肯定效果要好一些，但你也没什么工作经验，人家愿不愿意接受你的采访还是个问题，也有可能会吃闭门羹，所以你自己得考虑清楚。”
“会吃闭门羹？”江小米不由缩了缩脖子。
其实，有表姐吴美兮的推荐，说明这个采访人必定是非常的优秀。
自己可是太了解这个姐姐了，一般人她可不会推荐的……
不过，这个人如果不愿意接受采访，自己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强求的事情，也不一定会成功。
如果是自己强行去采访，可能成功率为零，但是加上表姐吴美兮，可能成功率会在百分之五十，或者更高？
虽然很忐忑，但江小米还是点点头，道：“那行，就麻烦表姐帮我引荐吧。”
吴美兮摇摇头：“唉，我这是坏规矩啊，但愿赵所不要责怪我。”
双手负背，吴美兮摇头走进安全通道，而江小米则是背着包，赶紧跟在了后头。
三组办公室，王警官正在跟三组的警员们，汇报杏花村黑衣人事件的案件始末。
每次遇到棘手的案子，王警官都会无私分享，把办案经过，以及一些心得体会，无偿分享给所有队员。
当然这些资料，都是由顾晨整理出来的，王警官也只是借花献佛……
“开会的时候你不要说话，安静的跟在我身后，懂吗？”吴美兮来到三组的后门，对着身后的江小米交代。
江小米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我明白。”
两人趁着三组所有警员都在认真听老王吹牛时，默默的找到角落空位坐下。
弓着背正在偷偷吃零食的卢薇薇，忽然发现身边的吴美兮后，猛的身躯一颤。
然后腮帮鼓鼓的愣在那里，伸手把薯片递过去：“兮爷，要不要来点？”
“我不吃。”吴美兮摆摆手拒绝。
“你呢？”卢薇薇又递给了江小米。
“谢谢。”江小米毫不客气的接过手，捏起薯片放进嘴里：“嗯，我也最爱吃这个口味的。”
“真的？这可是新上市的，原来你也爱吃呀？”卢薇薇忽然感觉找到了吃伴，赶紧又搜出一包递给她：“给，别客气。”
卢薇薇和江小米因为一包薯片迅速建立了小友谊……
王警官讲完了自己的部分后，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茶，对着面前的顾晨道：“剩下的交给你，你来说。”
顾晨拿出报告走到了题板旁，开始在题板上快速书写起来。
王警官是看见了兮爷的，他赶紧走过来套近乎：“有朋自远方来……必有事乎？”
“那个，老王，这是我表妹。”吴美兮好声好气的说话，甚至有些低声下气了。
老王皮笑肉不笑：“你好呀小妹。”
“大叔好。”江小米赶紧打招呼，发现气氛不对后，赶紧又改口道：“师兄好。”
“呵呵，在江南日报工作，那什么，让她采访下顾晨呗？”吴美兮问。
王警官坚决的摇摇头：“顾晨很忙的，不接受采访。”
江小米顿时急了：“不是，我就问几个问题，我不打扰他工作。”
王警官双手抱胸，咳嗽两声，道：“兮爷，你也知道咱们刑侦三组，那是上市局光荣榜的优秀团队，平时真的很忙的，采访之类的东西，通常我们是一律拒绝，每天的工作都在争分夺秒……”
“好一个争分夺秒。”吴美兮冷笑了两声，道：“都是同一个部门的，每天哪些工作我会不知道？要说人家顾晨是争分夺秒我还信，你就算了，我也不在这埋汰你了。”
咸鱼老王也就最近才忙起来，以前可是条轻松的咸鱼，翻个身都算是运动了，吴美兮是知道的。
现在风水轮流转，曾经给一组二组打辅助，一直默默无闻的刑侦三组，如今也咸鱼翻身，变成了赵国志最看重的部门。
咸鱼老王敢翘着腿跟自己说话，这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好吧，为了咱们之间的友谊。”王警官也不啰嗦，指着前方讲解的顾晨道：“我会跟他说几句，至于他肯不肯接受采访，那就不管我的事。”
江小米看着前方帅气的顾晨，头也不回的说道：“谢谢王师兄，谢谢。”
然后她又看着刚刚建立友谊的卢薇薇：“这位师姐，那这个帅警察还要讲多久啊？”
“顾晨今天除了要把手头的案子讲解完，还有两份卷宗要整理，所长急着要，另外还要帮其他几名见习警，把之前几个案子的关键点讲解清楚，很忙的。”卢薇薇说着，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江小米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是很辛苦呢。”
兮爷吴美兮嘱咐好之后，便先去工作了，匆忙的离开了刑侦三组。
随后，三组几名警员交替提问，然后再从其他几个注意点进行依次分析讨论。
整个三组办公室学习气氛浓烈……
又过了一会，顾晨坐在下方喝水，被众多警员挡住视线的江小米，赶紧凑到一名二级警司身边问道：“刚才的顾警官呢？”
二级警司回头看了一眼，知道江小米是兮爷的亲戚，也不敢怠慢，就道：“顾晨在前面坐着呢，怎么？你是记者？”
“嗯。”江小米声音小的像个第一天来上课的转校生。
“那你觉得我如何？能不能给我来一次采访啊？”二级警司顿时来了兴趣。
江小米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满脸痘痘，皮肤黝黑，眼睛小到看不见的二级警司，果断道：“我表姐说，顾晨是你们三组很厉害的警察，让我采访他，新闻效果会好很多。”
二级警司听到这话，赶紧收回了笑容，假装没听见。
而江小米则继续认真的从人缝中，观察采访对象顾警官。
日报社的工作量不比电视台轻松，而且报道方面很多都是具有权威性。
与一般自媒体小平台的文章不同，江南日报社的新闻内容，不能随意乱写，既要接地气，也要足够真实。
光审稿就要经过两道工序，也是为了报道的真实性和权威性。
而大部分情况下，一些小自媒体平台，就完全没有这么多顾虑。
很多时候是跟着大新闻走，然后阐述一些自己独特的见解。
如果把江南日报的媒体平台比作新闻事件的权威发布平台，那小自媒体的文章，更像是对平台新闻的一种看法和解读。
新媒体时代，各平台之间的竞争是相当激烈的。
江小米不止要核对采访内容的真实性，还得要写出水平要高于行业平均水准的文章，才极有可能被主编过稿。
要知道，自己发表的文章业绩，是与浏览量和点赞数挂钩，这也是大多数媒体平台考核的标准。
想着办公室里的灭绝师太领导，江小米就感觉呜呼哀哉。
所以，自己必须得拿出一份像样的成绩，来巩固自己的实习生地位……
而顾晨的工作量也很大，不仅能让自己的工作效率运转起来，他还能带动整个刑侦三组，全面高速高质量运转。
王警官说顾晨是三组的v8发动机，其实一点也没错。
而现在的王警官和卢薇薇，其实每天的工作量也不比顾晨少，也就是压力小一些罢了。
除了日常工作之外，大家都会抽时间，翻看顾晨的学习笔记。
毕竟大家都希望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提升自己。
再加上顾晨善于帮助他人，其他办案小组有瓶颈，都能在顾晨这里得到帮助。
所以现在整个三组都是干的热火朝天的……
就连之前嫉妒顾晨的几名见习警，现在也开始模仿顾晨，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发光发热……
所有人不仅不讨厌顾晨带来的忙碌感，反而还更加乐意去接受，因为能获得各种成就感。
尤其是王警官和卢薇薇，跟顾晨办案，会轻松许多，虽然累点，但至少在思路上，能跟着顾晨的节奏走。
每一次办案，王警官和卢薇薇都能当成一种学习。
跟着顾晨办案，绝对是一种物超所值的享受。
看着一众人的各种努力，江小米也开始被这种气氛所感染。
有的警员上去做解析，江小米也开始打开记录本，跟着一起做记录，仿佛自己也是三组的一份子。
坐在前排的顾晨，在一名老同志的提醒下，才知道身后有一位要向自己请教的实习记者，已经足足待了一下午。
看看时间，也该是饭点的时候了。
顾晨沉思了几秒钟，随之，起身走到江小米身边。
“你是兮爷的表妹？”顾晨问。
江小米抬头：“是，我表姐让我来采访你。”
“我很忙，可能没时间。”顾晨委婉的拒绝道。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不打扰你工作。”江小米说的很真诚，忽然又道：“对了，你刚才所说的那个痕迹学，我还是有些不太懂，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看？”
顾晨歪着脖子，忽然感觉很震撼。
江小米的笔录本里，竟然记录了整个下午的开会内容，每个笔记都做的非常详细。
不论是自己上去的讲解，还是其他警员做的现场分析图组，江小米都是做的一字不落。
顾晨不由对江小米非常好奇，心说这是记者还是一组派来的小特务？
“给你十五分钟吧。”顾晨叹了口气道：“十五分钟后，食堂的菜就没了，所以，我给你十五分钟。”
“那你还是给我一小时吧。”江小米掏出钱包，笑嘻嘻道：“我请你去外边吃。”
……
“味道怎么样？”放下筷子的江小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晨问。
八十块钱一碗的牛肉面，想想都心疼，感觉这玩意也忒贵了，难道吃了能成仙？
要不是蹭了顾晨一个小时的采访时间，作为实习记者的江小米肯定不会这么大方的。
“给我一杯水。”顾晨哈了一口气，嘴唇红红的，额头上也出现了隐隐的汗水。
江小米顺势从柜台那里取来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了顾晨，另一瓶……想了想之后还是递给了顾晨。
“顾警官不吃辣？”江小米很好奇。
按理来说，江南市也属于吃辣片区，本地人百分之六十也会吃辣的。
看着顾晨被辣的像涂口红一样的嘴唇，江小米不由轻笑了几声，然后开始脑补长发飘飘的顾晨，画上淡妆会不会比女生还好看。
“也会吃一些，不过不会这么辣。”顾晨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沾了沾辣出的眼泪，深吸一口气，立马打开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早知道让老板少放点辣椒。”江小米托着下巴，有些自责。
不过回头想想，这家店是川菜馆，自己说的少放一点，跟老板眼中的少放一点，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看着老板喝水都要泡辣椒，江小米感觉进错了店，若是换成其他饭馆或许还好些。
强行吃完这碗天价面，顾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快问吧。”
低头看了下表：“还有三十分钟。”
“果然是争分夺秒。”江小米现在才理解，表姐吴美兮口中的争分夺秒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若是别的小警官，当然不会这么计较时间的，像之前想让自己采访他的二级警司，他看上去就很闲。
遇到记者来采访，这是一种荣誉，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别人想破头皮都没机会。
但是，人与人当然是不同的。
顾晨从小帅到大，受欢迎程度让他对这种机会很麻木，兴趣并不大。
顾晨并不想出名，他只想安静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可有时候，你越排斥什么，什么就越向你靠近。
别人挤破头皮都争取不到的采访机会，顾晨压根就没在乎。
在顾晨看来，警察出名并不是件好事，默默无闻办理案件可能会因此做的更顺利一些。
浮华的东西并不是顾晨所追求的……
赵国志有个小目标，就是把芙蓉派出所升级为芙蓉分局。
王警官有个小目标，就是把刑侦三组变成芙蓉派出所的核心。
而自己也有个小目标，就是帮助他们完成小目标，成就他人也成就自己，做人做事亦是如此。
“你是不是想知道吴齐和胡梦瑶的事情？”顾晨突然问了一句，将还在看着顾晨脑补各种小画面的江小米拉回到现实。
“嗯？”江小米一愣，赶紧点头道：“没错，你是案件的办理人，你应该最清楚。”
顾晨拿起矿泉水猛灌了几口，若有所思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写为妙，反正写的人也很多。”
江小米眼神一愣，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
请顾晨来吃饭，不就是为了能写好这篇报道吗？
结果顾晨说什么？不要写？
开什么玩笑？天价牛肉面也不是白吃的好吧？
江小米神情凝重的看着顾晨。
介绍自己来采访顾晨的可是表姐吴美兮，她可是芙蓉派出所的兮爷，还是亲自关照过王警官的。
江小米忽然有点后悔，没有把表姐吴美兮一起叫过来，如果兮爷吴美兮在场的话，顾晨怎么会这么钢筋混泥土直男呢？
就算他之前再怎么不愿接受采访，再怎么工作到极限，可现在是吃饭时间，自己也没怎么占用顾晨的工作。
想到之前表姐所说的闭门羹，想想不会就是这个吧？
正确的操作，不是顾晨吃完自己请的牛肉面，然后吃人嘴短的接受采访吗？现在劝自己不要写算怎么肥事呀？
江小米此时满脑子的后悔，恨不得再叫两碗超级辣的牛肉面给顾晨。
“我是说，你可以换个角度写点其他的。”顾晨说。
“啊？什么？”江小米又是一愣，整个人都忙然了。
“吴齐和胡梦瑶的误会，这条新闻写的人太多，必定会分散很多流量，一个用户看一篇、两篇，或许能接受，可一下子公众号里十有八九是这类新闻，你认为用户还会点开看吗？”
见江小米一头雾水，顾晨皱眉：“别人都挤在一起蹭流量时，流量已经被瓜分光了，这时候还不如写点其他的，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
“可是……我那个灭绝师太领导，是让我交一篇他俩的采访文章，你让我不写这个，那灭绝师太肯定不会放过我。”
江小米委屈极了，感觉自己之前是不是牛皮吹大了？
表姐虽然是芙蓉派出所的兮爷，可也没见顾晨给她多少面子啊。
江小米心说这下完蛋鸟，她太熟悉这个灭绝师太领导了。
“你可以多了解警队，就比如你下午做的那些笔录，我觉得就挺好。”顾晨忽然给她拿出了新方案：“警队办案是需要经验和知识相结合，就比如下午的分享交流会，我们所交流学习的，就是一些常见的知识，如果用于办案，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你们所说的那个犯罪痕迹？”江小米问。
“没错。”顾晨点点头说道：“犯罪痕迹是有犯罪行为实施引起的犯罪现场的一切物质变化，就算犯罪分子再狡猾，他们在作案行动中，也必定会露出破绽，我们研究犯罪痕迹，是以案件中的物质为基础，以法庭证据作为前提，你从这个思路来解析这次的案子，会不会很新颖？”
听着顾晨的引导，江小米忽然有点开窍了。
是啊，自己再如何努力，也只是一个刚毕业的实习记者，跟这帮资深媒体人之间的文字竞争，肯定是遥不可及的。
同样一篇报道，人家拥有几十篇甚至上百篇相同类似的报道经验做支撑，而自己却毫无经验。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脱颖而出？是自己想象的太简单。
如果写不好，带不来浏览量，明知道过不了稿，还得遭灭绝师太领导一顿批评，那自己干吗还要凑上去撞得头破血流？
所有人都在挤电梯，时间又慢还需等待，那自己为什么不走楼梯？
江小米故作可怜的看着顾晨：“顾警官，求指教。”
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求助顾晨的帮忙了。
相比较面子来说，在顾晨面前装可怜，比在灭绝师太领导面前装可怜，溢价要好太多了。
“这样吧。”顾晨十指并合，不由分说道：“具体的新闻简要，其实江南市电视台的公众号上都有说过的，你可以去参照，然后你再用警方的角度来解析案件，比如你笔录本上记录的这些……”
江小米有点来劲了，赶紧掏出小本本，认真的做记录。
年纪轻轻的见习警，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甚至比一般的警察都要有经验。
而且所说的切入点，就比如那些犯罪痕迹的具体研究对象，什么手印、足迹、工具痕迹、枪弹痕迹、牙齿痕迹、车辆痕迹、整体断离痕迹、外围痕迹等，自己听得耳朵都立起来。
这种新鲜程度，远远要比自己扎堆到采访吴齐和胡梦瑶的方向要新颖太多，而且还很有看点。
用破案的角度，来解析案件的进展，在加上警察对这些方面的看法，很多观点都让江小米茅塞顿开，仿佛接受到一个新世界。
江小米都不敢想下去……
她略略的看着顾晨的讲解，然后再重新回想顾晨之前的一些观点，却是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这顿天价牛肉面吃的太值了。
江小米甚至也想知道，表姐吴美兮是不是知道顾晨这个人会帮自己，才让自己来采访顾晨的吗？
芙蓉派出所，在整个江南市也算是不错的存在，里面有许多让普通派出所羡慕的刑侦组，各种办案高手数不胜数。
可表姐却偏偏推荐的是顾晨……
这波操作，江小米看懂了。
“顾警官，你给的建议和观点都很好，可是有些专业的东西，像你之前所说的那个犯罪痕迹，我就有许多还没弄懂呢。”
江小米也是实话实说，她想问顾晨借点资料，给自己的新闻稿增加点实际的东西。
“好。”顾晨答应的很爽快，当即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三组办公室的座机电话。
没过多久，就有一名值班警员接通电话。
“是丁师兄对吗？我是顾晨，对，麻烦你帮我带几本资料交到隔壁的小卖部行吗？对。”
顾晨看了眼江小米，继续跟电话里头的人交代道：“办公桌最左边，靠里头的那一叠，从上往下第四本。右边靠外，从上往下第七本。桌下，右脚边，从上往下第三本，对，谢谢丁师兄，你们出夜勤，顺便放到派出所隔壁的小卖部，就说待会儿会有一个年轻的女生过来取，嗯，谢谢丁师兄。”
挂断电话，顾晨说道：“晚上我可能要去市图书馆，我给你挑的这些资料，对你的新闻稿都有帮助的，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哪些有用，去派出所隔壁的小卖部，老板娘会交给你。”
“哈？”江小米愣住了。
……
……
晚上九点，江小米的房间里。
桌上的资料让她感觉如虎添翼，加上顾晨的一些指点，让江小米对新闻稿的切入点，已经有非常深刻的理解了。
不同报道所带来的视觉体验是不同的，这取决于读者的新鲜度。
如果是自己的灭绝师太领导，那肯定会让自己照本宣科，人云亦云。
“现在工作都这么激烈，凭什么还要走老路？必须得创新啊。”
想起晚饭时顾晨所说的那些东西，江小米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江小米伸手给自己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然后从电脑中打开Word文档。
“咔咔咔，嗒嗒……”
一双灵巧的手飞舞着操作键盘和鼠标，电脑里开始响起了那首励志老歌。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想做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在这里我都能实现……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
江小米码完字后，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顺手点击发送给自己备注为灭绝师太的邮箱里，然后美美的睡着了。
……
……
翌日清晨。
阳光普照，车水马龙。
熬夜过的江小米背着包，想着还有一分钟就得见到灭绝师太，不由呜呼哀哉。
“小米，想什么呢？”刚想着，一个妆容精致的中年女子，便从身后拍着肩膀。
江小米吓得一激灵，赶紧打了声招呼：“张主编好。”
心里却说：灭绝，你祖上是不是有个叫曹操的亲戚？
“稿子写完了吗？”
“写完了，已经发您邮箱了。”
“真的？”张主编不由露出几丝微笑：“可以啊，小米，看来真是小瞧你了，你表姐还真厉害，这都能让你采访到吴齐和胡梦瑶？”
“呵呵。”江小米皮笑肉不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可以过稿的话，今天早上11点半，就跟其他几篇稿子一起发公众号。”
戴着眼镜挎着黑色包包的张主编，心情愉悦的跟江小米一起走进了电梯。
五分钟后……
“小米，你这写的是什么玩意？啊？我让你去采访吴齐和胡梦瑶，你给我写的是什么鬼？什么犯罪痕迹的分析方法，什么案发时间误差的推算方法，你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主编办公室里，张主编的咆哮声很大……
许多综合办公室的同事们，都不由伸长脖子，暗中观察着主编办公室里的一举一动。
“小米这下又闯祸了。”
“可不是吗？大清早就被灭绝骂，这一整天都没啥好日子过咯。”
“还好小米为咱们成功吸引了火力，否则咱们也得遭殃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家可别高兴太早了。”
“灭绝师太到更.年期了，脾气不好，大家小心点。”
办公室里，副主编老徐啧啧道：“主编你也别生气，我觉得小米写的就很不错嘛，起码够有新意的。”
“新意？”张主编哼哼两声：“她不知道流量的重要性吗？我昨天让她给吴齐和胡梦瑶做专访，她答应的倒是挺爽快，可结果交给我的是什么？完全就是胡来嘛。”
“可也快到上午的发稿时间了，要不先跟其他稿子一起发出去，毕竟跟这次的采访多少也有些关系。”
副主编老徐是个老好人，他对江小米的稿子倒是有些兴趣的。
张主编摆摆手：“算了，遇上这种祖宗，算我倒霉，要是没有点击没有流量，这星期的厕所也不用保洁阿姨了，你江小米一个人负责。”
“哦。”江小米委屈的低下头，这种河东狮吼，她习惯了。
“走吧！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看着你就烦。”张主编取下眼镜擦了擦灰，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一旁的副主编老徐，默默将江小米的新闻稿拷贝过来，然后在江南日报的微信公众号管理后台进行上传和编辑。
再配上几张由江小米提供的警方现场交流学习的图片，点击保存……
老徐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早上11点半，江南市各大媒体的公众号就要开始放大招了，希望不要被比下去。”
“呵呵，期待奇迹吧。”张主编很无语的看着老徐，忍不住说道：“昨天牛皮吹得轰轰响，还说自己有渠道，看来我还是太相信这些年轻人了，唉。”
早上11点35分。
江南市各大自媒体平台，开始了一天的新闻推送。
很快，各种关于对吴齐和胡梦瑶的采访新闻开始出现了。
首先是江南电视台，由于占得独家采访的先机，新闻稿的阅读量很快超过10+。
其次是另外一些粉丝众多的自媒体平台，由于没有获得采访机会，便以吴齐和胡梦瑶的见面，矛盾的化解，开始解读人性如何如何，恩怨如何如何，对错如何如何。
由于类似的新闻实在太多，这类的新闻稿阅读量始终无法突破2万+。
然而就在各大自媒体平台失望的同时，一篇从警方视角解读办案经过的文章，却开始火遍整个朋友圈。
里边不仅有最真实的办案经过讲述，还有关于案发时间误差的推算，犯罪痕迹的推理等一系列普通民众很少接触的知识。
1万+
2万+
3万+
……
阅读数量持续攀升，留言数量，讨论热度，开始直线暴涨。
江南日报的微信公账号管理后台，不断冒出的新留言，新评价，开始成爆发趋势。
坐在办公桌上的张主编，双手抱拳撑着下巴，看着不断暴涨的数据，和各种认同的评价，整个人沉默了，静静的待了很久。
“主编。”这时候，准备收拾东西去吃午饭的老徐，不由问道：“中午吃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带过来？”
“好吧，还是老样子。”张主编现在没胃口。
“得嘞！”老徐关掉电脑，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又被张主编叫住。
“老徐还是别带了，中午咱去楼下的饭店加餐，我请客。”顿了顿，张主编又道：“顺便喊下江小米，把她也叫上。”
……
下午三点二十分。
兮爷开车回到芙蓉派出所大院，哼着小调往办公楼走去。
在经过一组的门口时，几名老警员正在谈论最近的案子，见兮爷归来，都主动让出通道来。
“聊什么呢？这么带劲？”兮爷撇着几人得意的样子，不由冷哼了两声，走进去。
“兮爷，咱们上一个案子得到了赵所的口头嘉奖。”三级警司老黄转身跟在兮爷身后，也走进去。
其他几个警员见状，都围在吴美兮身边。
“最近的办案效率可以嘛，被表扬的滋味不错吧？”吴美兮端起一杯水，边喝边道。
要说自己归来之后，整个刑侦一组也算是找到了灵魂，干劲也更足了，也开始在三个小组之间找到一丝存在感。
“都什么案子啊？”吴美兮一口水喝完，又走到饮水机旁装热水。
“好事啊。”老黄今天心情不错，笑孜孜道：“咱们的办案小组，抓到了一个背负300多万债务的老赖，这人在逃很久了，结果上周回江南市，被咱们的巡逻民警一眼就认出来，直接就是逮个正着啊。”
“那钱能不能追回来啊？钱能追回来是最好的，这种在逃老赖就该治治。”吴美兮坐回到自己的位子，翘起了二郎腿。
老黄“嗯”了一声，说道：“那当然是肯定了，这家伙怕银行卡账户被冻结，把钱全部取出来，全部藏在了老家的地窖里，现在我们正通知各大受害人，前来领取欠款呢。”
“就这点小案子，值得你们高兴成这样吗？”吴美兮口是心非道：“还是得多努力啊，争取在业绩上赶超人家三组。”
“要不是三组的顾晨太优秀，我们用得着为这种案子高兴吗？”又一个三级警司不爽道。
这也是一组很多老同志不愿承认的结果……
以前本该属于一组的案子，现在优先给三组，以前让三组打辅助，协助办案，现在风水轮流转。
三组倒成了芙蓉派出所的办案主力，一组成了辅助。
这种颠倒让很多老同志还没习惯就已经变成了事实。
这次兮爷回归，大家都指望着兮爷能带领一组，重新夺回曾经的荣耀。
不过现在看看工作狂顾晨，大家感觉应该是追赶无望了……
啥实力自己最清楚。
吴美兮此时满脑子浆糊，以前在国外，一组什么情况不清楚，可现在大家当年的那种傲气，显然都被打击的差不多了。
要不说三组的顾晨厉害呢……
短短半年多时间，一个人带起一个刑侦组，还顺带让咸鱼老王变成了明星警察，如今都能翘着腿跟自己聊天说地的，心里难免有落差。
“自己咸鱼就不要抱怨人家，有本事多跟人家学学本事，实力到了，你也有资格跟人家一样潇洒。”
兮爷倒是不在乎这些……
毕竟顾晨是新来的警察，跟曾经那些老同志不同，顾晨的优秀，对自己压根造不成什么心理压力。
老王还是那个老王嘛，肖阳也还是那个肖阳嘛。
“兮爷，有件事情还要跟你说。”老黄带着埋怨的语气，道：“还有一个受害者，前阵子腿脚不好，赵所让咱们亲自将钱款送过去，也是给这些被老赖害惨的受害人一点信心。”
“记者也会去报道这件事的。”另一名老同志也道。
“这是好差事啊。”吴美兮点点头，道：“又能露脸，又轻松，还能宣传一波芙蓉派出所，震慑一下这帮老赖，不错不错。”
“可关键是……赵所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三组的顾晨和卢薇薇。”老黄这下也是拍案而起：“你说……咱们抓到的老赖，追回的欠款，结果让人家摘柿子，这摆明就是看不起咱一组嘛。”
“是啊。”又一名老同志不爽道：“我说兮爷，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该咱争取的，也得争取一下嘛，可不能让咱一组的同志们寒心啊。”
“都闭嘴。”吴美兮放下水杯，撇着眼看向众人，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这点屁事就把你们沮丧成这样？”
众人相互看向彼此，一个个没敢坑声。
“瞧你们一个个出息，当初三组帮咱一组打辅助，脏活累活一肩挑，我们得到嘉奖时，人家三组的同志们说啥了？哦，就准咱们占人家便宜，就不能让人家占点咱的便宜？好事都让你们占着就是倍有面子？”
被吴美兮一顿教训，一组办公室顿时鸦雀无声，几名偷瞄兮爷脸色的见习警，被兮爷目光捕捉时，又赶紧转回去。
老黄也是无奈的道：“兮爷别生气，主要是同志们有情绪，发泄一下就好了。”
吴美兮挑眉看向他：“顾晨的办案数量，目前在芙蓉派出所也是数一数二，而且效率极高，比起你们办理一件小案子，花费三天五天的，人家一两天就能办好，而且群众满意度极高，有差距就得正视。”
“兮爷说的没错。”吴美兮说道此处，另一名老同志也附和道：“别的不说，人家顾晨一天24小时，工作学习就占了17、8个小时，看不惯人家代表咱芙蓉派出所出镜头，自己就多努力些，笨鸟人家还先飞呢，总不能又想咸鱼，又想得好处吧？世上可没这么好的事。”
吴美兮呆道：“老万最近觉悟很高嘛，值得表扬。”
“嘿嘿，这不说赵所经常鞭策咱的话吗？耳熟能详，倒背如流。”老万同志如实道。
刚刚有点被老万说服的吴美兮，顿时就犹豫了，想想问道：“如果咱们跟三组合作，在案件办理上多一些配合，是不是也能多参与一些案件的办理？”
“这主要看三组老王的态度。”老万同志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咸鱼王会答应的，不答应我也会让他答应。”对付老王，吴美兮胸有成竹。
但是要让顾晨摆脱工作狂状态，有时候也要适当安排一些轻松的工作，比如给受害人送还现金这种门面工程。
其实吴美兮早就觉得，顾晨作为江南市芙蓉派出所的明星经常，就应该多处理一些这种警民公关，让群众对警察更有信心。
尤其是在一些案件的办理后，及时为群众挽回损失的，这种积极的宣传就显得尤为重要。
论能力，论长相，吴美兮认为芙蓉派出所再难跳出第二个人，所以赵国志的考量是对的。
相比之下，顾晨去干些轻松的警民协调工程，一定程度上也减少了他工作狂的状态，也算是对他身体的保护。
毕竟能自愿加班连续工作且还保持充沛体力的民警，在芙蓉派出所确实不多见。
其实，别说一般的普通群众会如此惊讶，若是站在老民警的角度来看，也是非常难以理解的。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对一个战士以及他士气最真实的描述。
但顾晨则是一鼓作气再而强三更强。
有种脱离一般规律的存在。
吴美兮觉得，以常人的角度，恐怕很难理清顾晨的身体细胞内蕴含着怎样的力量。
而且，顾晨可以在通宵值夜班后，还能保持足够的精神投入到第二天的工作中，这在大家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与此同时，吴美兮脑海中，不由开始想起顾晨的超强记忆力，已经对线索细节的准确把握，以及他对各条线索之间的完美组合。
这种高强度高效率的办案能力，似乎比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更加出色。
一般老刑警办理一件棘手的案子，往往周期在3天左右，快的可以是2天。
可顾晨很多时候只需要一天半，甚至是一天时间就能解决。
而在芙蓉派出所刑侦三组，顾晨实际上还只是一个见习警，他甚至连人民警察证都还没拿到手，但刑侦三组显然已经有顾晨的话语权。
很多时候，顾晨的意见就是大家的意见，顾晨的看法就是大家的看法，别说是三组的领袖老王，就是其他部门的老领导，也都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吴美兮忽然一下子回过神来，感觉刚才自己有些想远了，不过却客观体现了顾晨对于芙蓉派出所的重要性。
“给受害人送现金的活动，就交给三组的顾晨，大家还有没有意见？”吴美兮问。
所有人摇头。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也用不着跟赵所提，省得他觉得咱爱计较，又得是一顿批评加教育。”
“兮爷，这么想想也对，顾晨总这么疯狂的工作，咱们脸面上过不去，他一个人抵咱好几个人呢。”老黄也想通了，不再计较。
“行，那咱就这么决定了。”吴美兮打了一个响指道：“以后凡是有这种事情，推给顾晨去做，从现在开始，跟三组积极保持合作，大家当初怎么合作，现在还怎么合作。”
“好！”
“没问题。”
“听兮爷的。”
……
不少一组的老同志们都笑了笑，感觉刚才嫉妒顾晨有些可笑。
只不过，顾晨在办案的效率方面，确实一枝独秀、
他的办案思路非常清晰，就是找到有用的关键线索，快速进行合情推理。
这种化被动为主动的做法，往往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看似简单，有时候甚至觉得不合理，但效果却挺好，也实用。
离开了一组办公室，吴美兮还特地绕到了三组，笑脸相迎的走进去。
“哟，兮爷。”一名小同志赶紧让路。
“兮爷好。”另一名见习警也乖乖站立起身。
“兮爷？”正在跟一名老同志吹牛皮的王警官扭头一瞧，笑道：“有朋自远方来……必有事亦？”
“我说老外，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台词？总是这句酸不酸啊？没事就不能来串串门？”
听吴美兮这么一说，王警官当即一愣，疑道：“你该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瞧你说的，我是这种人嘛？”看了看顾晨的方向，吴美兮笑孜孜道：“上次顾晨帮了我表妹江小米，让她那篇新闻稿火了，我是特地过来感谢他的。”
王警官看了看吴美兮的双手：“那你就空着手来感谢他？”
原本已经很好的心情，忽然又被老王搞砸了。
吴美兮冷哼了两声，还是将心中的怒火压下来：“这不又有一件事情要来恭喜你们吗。”
见吴美兮嘴角含笑，并不像是开玩笑，王警官呆道：“兮爷什么时候成了传令兵？到底什么好事？”
吴美兮将送钱的事情跟王警官说了一遍，王警官顿时摆摆手笑道：“那多不好意思，你们一组的劳动成功，直接就被咱三组摘桃子。”
“看你老王见外了吧。”吴美兮微笑道：“话已经带到了，祝你们三组再创辉煌。”
吴美兮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转身就走，感觉老王还是很好忽悠的。
……
……
翌日清晨。
7点钟。
顾晨和卢薇薇起了个大早，在芙蓉派出所大院等待白小兰和吴俊。
自从有了前几次的完美配合，其实白小兰和吴俊，事实上已经成了顾晨的御用摄影师。
要说芙蓉派出所的民警这么多，可偏偏白小兰就爱跟着顾晨拍，素材什么的都是其次，主要是顾晨人长得帅，每次拍点合照，都能让朋友圈里的塑料姐妹花们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7点过10分。
吴俊开着电视台的商务车赶到，落下车窗抱歉道：“不好意思啊，迟到了10分钟。”
白小兰也打开车门，提着吴俊的摄像机走下来道：“走吧，今天的新闻肯定也不错。”
白小兰是要换乘警车的……
在路上，王警官开车，卢薇薇帮忙扛摄影机，自己拿着收音麦克风采访顾晨，这已经成了一种常态。
至于摄影师吴俊，永远是开着车跟在后头，一个人放着孤独的音乐。
两辆车很快朝着目的地开去……
车上，白小兰微笑的表情摆了很久，苦笑道：“卢警官，到底还要多久啊？脸都快笑僵了。”
“快了快了。”卢薇薇将摄影师调试到最佳状态后，学着吴俊经常摆的姿势，三根手指依次倒计时。
“三！二！一！开始。”
“大家好，又到了我们《正能量在行动》的采访节目了，我是记者白小兰，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呢，非常的特殊，那就是江南市流浪狗爱心救助站，听到这个名字的您是不是有点兴趣呢，别走开，让我们去问一问，这次行动的顾警官，听听他是如何解说的。”
白小兰转过身，麦克风对准了前排的顾晨：“顾警官你好。”
“你好。”顾晨也点头微笑，随后对着镜头道：“观众朋友大家好。”
“呵呵。”白小兰笑了笑说道：“顾警官我们又见面了，那比起之前的几次行动，那咱们这次的行动目的是什么？”
话筒递给顾晨。
“这次主要是受上级委托，将老赖欠下的部分现金，转交给受害人，也就是江南市流浪狗爱心救助站的站长陈阿姨。”
“哦？”白小兰故作惊讶状：“那这看来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啊。”
“没错。”顾晨点点头，继续说道：“据我们了解，老赖朱某曾经欠下债务三百多万，其中陈阿姨现金35万，约定归还时间为三个月，可到目前为止，已经两年零三个月未予归还，并且，朱某还采取所谓的人间蒸发来逃避债务，可谓是情节恶劣。”
“是啊，欠钱不还，不仅是信用的缺失，也是一种道德诚信的不良体现，为此我们应该坚决反对。”
白小兰再次将话筒递给顾晨。
顾晨笑了笑说道：“是的，据我们所知，陈阿姨在江南市开发区城郊的山区边缘，经营着一家流浪狗爱心救助站，收养了大量的城市流浪狗，每天的经营花费，除了部分爱心人士的募捐外，基本都是自己在承担，因此压力非常巨大。”
“而且这次听说，陈阿姨在上山路上，意外摔伤，日常工作极为不便，许多志愿者闻言，也都积极抽时间前来照料，因此我们芙蓉派出所也决定，亲自将老赖朱某所欠下的现金，送到陈阿姨的手中。”
“真的是非常的感动。”白小兰表情稍显沉重，道：“我们知道，大量的城市流浪狗的存在，由于许多都并未接种过疫苗，其实是有携带狂犬病的风险。”
“而城区的流浪狗如果大量繁殖无人管理，将会对人们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而且有时候会阻碍交通，所以有效管控流浪狗，是对这下动物的负责，也是对人们生活秩序的负责，所以这些年来，陈阿姨一直在用自己的积蓄，为江南市默默的奉献。”
“她如今的受伤，我们作为江南市的一分子，也有义务来看望她，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职业微笑定格了几秒后，卢薇薇秒懂的喊了一声“咔”！
对于这种配合早已是轻车熟路。
“但愿这次咱们的现金，还有电视台的宣传，能给这座流浪狗爱心救助站带来一些募捐吧。”
听着周围开始响起一阵狗狗的叫喊声，顾晨知道，这座传说中的江南市流浪狗爱心救助站就快到了……
江南市流浪狗爱心救助站。
一座位于城郊靠山的一块空地上，之前是一家废弃的养殖场，后来被陈阿姨买下来，改造成了流浪狗救助站。
救助站周围由一些土墙，铁丝网混合搭建而成，里边有若干个区域。
这里收养着许多被抛弃，或者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往往都没有人愿意去收养，于是这些流浪狗们频繁生.育，繁衍出来了更多的小狗，这些小狗长大以后，又成为了新的一批流浪狗。
不少人会觉得，流浪狗只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存安全，毫无益处，是当今社会的害虫，它们就应该被杀。
因为它们会咬伤小孩、传染狂犬病，只有彻底消灭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而另一部分人觉得流浪狗也有生存的权利，虽然发生过流浪狗咬人事件，但是不能以偏概全、彻底消灭流浪狗。
如今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养狗的人大幅度增多，很多人不仅把它们当作宠物，更多的是当作孩子一样宠爱。
其实很多人在大街上一定见过流浪狗，而且还不止一次。
打结的毛发，无辜的眼神，清瘦的躯体，脏乱的脸蛋，还有时刻在觅食的姿态……
许多人都会纳闷，城市中哪来这么多流浪狗？流浪狗的起始之源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越来越多的流浪狗出现在大街上面？流浪狗究竟有没有生存的必要？
其实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虽然很多狗狗都会遇到一个好主人，但是依旧有一些狗狗会被丢弃成为流浪狗。
它们为了果腹长期穿梭在昏暗的街巷里，脏乱的垃圾桶旁寻找剩余的食物，只为了能找到点食物果腹。
而被人们喂食的流浪狗，会等人将食物放在地上，人走远了才敢去吃。
在很多地方，如果用心观察就会发现，流浪狗其实并不局限于中华田园犬，也有一些品种狗。
比如金毛、泰迪、萨摩耶等……
它们有的毛已经凝结、毛色都已看不出来，有的还是干干净净的。
这些狗，有的因为生病被遗弃，有的因为走失而流落街头，有的因为人类没时间、没精力，只是一时的喜欢而丢弃……
这也是流浪狗增加的原因之一。
王警官将车开到救助站门口时，一只被铁链锁住的德牧，正对着他疯狂的咆哮，德牧旁边是几只金毛，相对温顺，趴在地上慵懒的看着外头。
王警官找到一处开阔地停好车后，便将一个黑色提包拿在手里，指着“江南市流浪狗爱心救助站”的招牌说道：“这就是我们今天要来的目的地，虽然是吵了些，毕竟听说里边养着300多只流浪狗，没锁住的都不会咬人。”
顾晨微微点头：“那只德牧除外吧。”
“德牧是用来看门的，有链子锁住，肯定具有一定的攻击性。”王警官走上几步，朝着里边院子里散养的犬类看上几眼，继续说道：“里边的就好些，都是些小型犬类，没有什么攻击性质，一般刚送到这里来的流浪狗，都会先隔离一个月，等到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打过疫苗后就能放出来。”
王警官也是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顾晨隔着铁栏往里看……
里面似乎除了流浪狗，管理人员倒是没看见，不由好奇道：“饲养几百只流浪狗，这一天得多少开销啊？”
“这也是收养流浪狗的难点之一了。”王警官打开没锁的铁门，对着德牧吼了几声后，德牧立马就怂了，钻回自己的狗窝继续暗中观察。
几只金毛依旧懒散的看着王警官，内心毫无波动。
这些是看门的，一般并不是用来吓人的，而是有流浪狗从大院里跑出来，就会被德牧给吓回去。
而要走进流浪狗爱心救助中心，还得打开一道铁门。
白小兰挽着卢薇薇的胳膊。
两个女生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吴俊扛着摄像机，先是把门口的招牌拍摄完毕后，才跟着走进去。
“光这座救助站，就有300多只流浪狗，可咱江南市区内的流浪狗，还远远不止这个数量。”王警官走在最前头，也是不由分说道：“目前，咱们国家的流浪狗数量高达4000万只，如此庞大的数量确实难以集中管理，对任何人或救助机构来说，都是烫手的山芋。”
“那岂不是非无计可施了？”顾晨也是对此非常关心。
王警官摆摆手，说道：“也并不是无计可施，其实国外对此有许多丰富的经验，也是值得我们去学习。”
“没错。”卢薇薇也插嘴道：“如果仅凭陈阿姨自己慷慨解囊，那无疑是杯水车薪，就算靠爱心人士募捐，每天面对这么多流浪狗，就算能勉强维持运转，那其他的流浪狗怎么办？总不可能只关注这300多只，毕竟江南市区的流浪狗数量，其实远远不止这个数。”
“我曾经去国外旅游时，倒是曾经看到过一些可行的做法。”白小兰挽着卢薇薇的手说道。
“这有什么讲究吗？”顾晨对此并不是太清楚。
“当然是有的，国外一般有四种方式来治理流浪狗问题，一种是采用公私并济方式救助。”白小兰略微思考了几秒后，继续说道：“发达国家一般采用公立救助中心、民间救助机构相协同的方式解决流浪狗难题。”
“从效果来看，确实非常有效，但是这种方法由于资金的原因，需要更多人参与进来。”
王警官也道：“方法好是好，可在我们这里推行有一定阻碍，因为公家不愿管，民间不愿出钱，久而久之，流浪狗的数量也会逐年增加的。”
“所以还有第二种方法。”白小兰忽然神秘嘻嘻的笑了笑：“那就是集中管理后，对这些狗狗进行统一绝.育，这可以在统一管理后，对于狂犬病进行管控，也对流浪狗的数量都有很好的监控作用。”
看着顾晨似懂非懂的托着下巴，白小兰对着顾晨笑着说：“在国外，建立有流浪狗救助中心的国家，很少看到马路上有流浪狗和紧急的狂犬病疫情。”
顾晨也是发现了白小兰在跟自己说话，于是“嗯”了一声，接话道：“这个方法确实好，建议你们电视台借此机会多宣传，给相关部门提提意见。”
几只瘸腿的中华田园犬，还有一只黑色的小泰迪，见到几人走进来后，也是自然而然的凑过来套近乎。
卢薇薇笑了笑说道：“其实我觉得不抛弃狗，做个合格的犬主，也是避免流浪狗过多的因素。”
“卢警官你说的太对了。”白小兰对此特别有发言权：“其实流浪狗的来源，主要还是源自犬主的抛弃，只有每个人做到不抛弃自己养的狗，才能从根源上缓解流浪狗数量剧增的情况。”
“既然选择养狗，就应该尊重生命，不要随意抛弃它们。”摄影师吴俊被几只泰迪围住，只好给它们拍了些镜头。
“所以这就是第三个解决方案。”白小兰微笑着说道：“另外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以领养代替购买，认可这些流浪狗的地位。”
“我觉得最后一个方法最好。”顾晨也是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道：“这样一来，像陈阿姨这类的爱心人士，也可以减少些负担，毕竟许多流浪狗，曾经也是宠物狗。”
“小伙子说的挺好。”
这时候，一个穿着红色围裙，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扫帚的中年妇女从狗舍中走出来。
“您是？”顾晨有些面生。
“我是这里的义工，今天轮到我来这帮忙。”中年妇女放下水桶，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主动过来打招呼：“我叫许露，很高兴见到你们。”
“芙蓉派出所：顾晨。”顾晨也是自报家门。
随后，许露跟其他人一一认识。
大家才知道，原来许露在江南市一家钢铁厂工作，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江南市流浪狗救助会的志愿者。
“你们要找的陈阿姨有腿伤，所以我们救助会的志愿者商量，轮流来这里帮忙，今天只好轮到我。”
许露说到这里，一脸的不好意思：“刚打扫完狗舍，身上有点臭臭的，你们别见怪啊。”
“许阿姨客气。”顾晨说。
许露也是点点头，对着顾晨笑了笑说道：“你们刚才说的解决方案都挺好，尤其是第四条以领养代替购买。”
“不过，不少人看到流浪狗，都会发自内心的鄙视，认为这些中华田园犬和宠物狗差的太多了，其实不然，如果你足够了解本土田园犬，会发现它们也是十分优秀的，丝毫不比国外宠物狗差。”
“是啊，我就喜欢中华田园犬。”卢薇薇也赞同道。
许露将围裙解下来，挂在围墙的钩子上，转身说道：“其实我们一直都是主张用收养代替购买的，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宁愿花钱去买狗，都不宁愿收养流浪狗，还是因为不了解收养的流浪狗。”
说道这里，许露指着其中一只黑色泰迪道：“就比如这只黑泰迪，雄性，听送来的志愿者说，被主人无情弃养的原因是狗狗的牙齿不好看，有点地包天，可牙齿难看也不是狗狗的错呀，人都没有十全十美，更何况狗狗？”
许露想到这里也是来气，继续说道：“你们再看看现在，不是挺好看的嘛。”
“我觉得流浪狗在外面靠自己生存，吃的是路边的垃圾，并且没有主人帮忙打理，没有定期驱虫打疫苗等等，甚至会被人伤害过，性格变得比较凶猛，而很多的人都会害怕狗狗身上会患有一些疾病，或者是出现攻击人的行为，所以才不愿意收养。”卢薇薇也是蹲下来，摸摸这只温顺的泰迪。
“小姑娘懂得倒是挺多嘛。”难得有认同自己的观点的人，许露也很开心。
事实上，流浪狗很多都是一些不纯的狗狗，或者是一些中华田园犬，并且在外面流浪了一段时间之后，在外表方面肯定是有一定的变化。
总体来讲，流浪狗肯定没有被人照顾的狗狗那么好看，然而很多人当然是希望自己的狗狗能够更加漂亮干净一点的，因此就宁愿花钱买都不愿意免费收养。
还有不管是买的狗狗还是收养的流浪狗，都是需要主人认真去打理和护理的，不然再好看的狗只会变得一团糟。
再加上各种虚荣心作祟……
有一部分的人，养狗是为了自己的面子问题。
觉得买的狗狗越纯种，越贵，带狗狗出去越有面子。
而流浪狗是免费领取的，无法显示自己的地位象征，面子挂不住，对于这种想法的人，自然就不会愿意去收养流浪狗。
加上一些流浪狗，通常是已经长大之后被主人抛弃的，那么它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主人。
如果领养之后，遇到新的主人，可能就会没有信任关系，不太愿意接近新主人，在饲养方面就不太好养了。
而如果是购买的狗狗，一般是从小自己养起来，比较听话和好养。
看不起流浪狗，又怎么愿意去收养呢？
顾晨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可看着一大群汪汪叫的流浪狗，确实有点头大啊，许多还是伤残犬类。
“陈阿姨，有人来看你了。”许露对着一间平方内大叫了几声。
“知道了。”房间内很快传来回应。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妇女，便扶着前面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这就是陈阿姨了。”许露对着众人介绍起来。
其实顾晨和王警官等人，事先是查过被老赖欠款的陈阿姨资料的，自然知道这是陈阿姨。
可看上去有一米七三，且身材魁梧，这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陈阿姨好壮啊！”卢薇薇忍不住惊叫道。
自己好歹也是168身高，可是站在陈阿姨面前，感觉有点娇小的感觉。
“陈阿姨您好，我们是芙蓉派出所的民警，我叫顾晨，这些是我的同事，还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顾晨给陈阿姨一一介绍起大家的身份。
陈阿姨笑了笑说道：“你们事先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今天会过来，我原本以为是中午或者下午什么时候，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早。”
“为人民服务不分早晚，陈阿姨，那个老朱欠你的钱，我们已经帮你要回来了。”卢薇薇从王警官手里接过黑色提包，将提包的拉链打开。
顿时，一打打钞票亮在眼前。
陈阿姨抹了抹眼泪，道：“都几年时间了，这个老朱都没有音讯，我还以这些钱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你们警察竟然能帮我追回这批欠款，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陈阿姨客气了。”顾晨也是上前安慰道。
吴俊扛着摄像机，将这些镜头都记录了下来。
白小兰拿着话筒递过去：“我们知道陈阿姨是位爱心人士，为了这个流浪狗爱心救助站，已经花光了许多积蓄，那您觉得，您这种爱心举动会得到别人的认可吗？”
陈阿姨忽然就沉默了……
顿了顿才反应道：“其实阻力还是挺大的。”
吴俊赶紧换个机位，继续对准陈阿姨。
“那具体都有哪些阻力呢？”白小兰继续问道。
“一般就是有些人，非常反对我们提倡救助流浪狗，认为我们都是‘爱狗人士’，认为我们这些人眼里只有狗，从不孝顺爹娘，把狗当祖宗一样供着，是智商有问题的一群人。”
白小兰忍不住噗笑了两声，不过还是赶紧调整了状态：“是啊，这些人确实有些偏激了。”
陈阿姨有些无奈的摇头：“其实目前来说，我们的动物救助站事业发展得并不完善，几乎所有的救助站都是超负荷运作，民间爱心人士也是力不从心，因为流浪动物基数太大了，我们也是想给这座生活的城市贡献一份力量，不求多理解，但求不要乱喷就好。”
采访进行的很顺利……
镜头不仅记录了芙蓉派出所送还欠款，解了流浪狗爱心救助站陈阿姨的燃眉之急，也从这位爱心人士的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流浪狗问题的根源。
白小兰感觉收获慢慢，跟着顾晨出任务，总能收获不少意料之外的东西。
随后，陈阿姨和许露，带着顾晨等人，参观了整个流浪狗爱心救助中心，让大家了解自己这些年是如何辛苦的运作救助站。
面对镜头，陈阿姨也发出了邀请，邀请更多志愿者，加入到这个队伍中，为江南市的流浪狗问题，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
陈阿姨问：“要不就留下来吃午饭吧，我亲自给你们做好菜。”
“陈阿姨的手艺可好了。”许露也是不由期待道：“要不是陈阿姨手艺了得，我也不会这么积极来这参加志愿者的。”
“嘿嘿，那多不好意思呀。”卢薇薇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口是心非道。
由于早上出发很找，大家都是六点多吃早餐，因此现在的腹中也是空空如也。
“你们警察大老远给我送欠款，你请你们吃餐饭，也不过分吧？就听我的，大家留下来，吃餐饭，我还指望你们警方和电视台，能多多帮我宣传呢。”陈阿姨此刻也是展现出热情的一面。
大家同时看向了王警官。
王警官笑了笑说道：“那行吧，难得陈阿姨热情，咱就留下来吃顿饭。”
其实顾晨和卢薇薇都懂，饭可以吃，但饭钱大家都会默默的给，并不会占陈阿姨便宜。
几人说笑着走进屋。
而此时此刻，流浪狗爱心救助中心的外头，一辆老旧的箱式小货车，正稳稳的停在大门口……
顾晨穿过了平房的通道，往后边一个稍大的木棚走去，隔壁是用砖砌成的一间房子，里边就是陈阿姨的厨房了，要说起这边的救助站，其实一砖一瓦都是陈阿姨的心血。
陈阿姨在这里接待过很多爱心人士，其中不乏一些大老板，以及一些愿意收养流浪狗的民间爱心人士。
只要是有人过来，陈阿姨基本都会亲自下厨，用手艺说服大家的胃口。
“陈阿姨少放点辣椒，顾晨不吃辣。”卢薇薇在厨房打下手，也是好心的提醒一句。
“呵呵，现在还有不吃辣的小伙子？咱江南市可是有一半人口吃辣的。”
陈阿姨在砧板上“笃笃笃”的切着火腿，刀刃一削，和黄瓜一起丢进锅内。
“唰！”
瞬间油烟四起……
在这里，做菜也有等级之分，一般的客人，陈阿姨只是随便应付，可今天的警察帮自己追回了几十万的欠款，这份恩情肯定是不能太随便。
所以，陈阿姨将冰箱里的存货全都拿出来，准备在这里做大餐。
而另一边，对于接手这样的任务，对于警察来说是一份福利，相比较一些脏活累活，能被领导叫去干这种差事的，都是领导有意在关照。
“那个帅小伙还是个实习警察呀？我看他说话倒像个老同志了。”陈阿姨卷起围墙的一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顾晨可厉害着呢，他可是芙蓉派出所的明星警察呢。”卢薇薇将洗好的芹菜放入脸盆，将脏水掉进一个木桶里。
陈阿姨想想也是……
这个人才辈出的年代，优秀的人永远受人关注的。
能在芙蓉派出所里，被几名老同志拼命的夸奖，想必也是有点本事的人。
外头，生吃着西红柿的白小兰，走到厨房门口问：“陈阿姨，救助站外边那个人，您认识吗？”
“什么人啊？”陈阿姨正在炒着她最拿手的青椒肉丝，也是随口一问。
“一个开着小货车的人，都在门口老半天了，就是没进来。”
“砰！”
这边白小兰话音刚落，那边陈阿姨的手就滑了一下。
铁锅重重的砸在灶台上，不少青椒肉丝都掉在了地上。
“陈阿姨您没事吧？”
见状。
卢薇薇和白小兰都赶紧冲过去，查看陈阿姨的伤势。
“没事，刚才手滑了一下，没拿稳，不碍事的。”陈阿姨眼神凝重的看着地上的青椒肉丝。
“我来帮您收拾。”白小兰赶紧去找扫帚。
“这些别丢掉，给狗吃。”
“嗯，知道。”
心不在焉的炒完这道菜，陈阿姨洗了一把手，走到厨房门口用，在围裙上蹭了蹭。
目光盯着小货车看了一小会。
“陈阿姨，什么事情心不在焉啊？”卢薇薇凑过来笑道。
“哦，我是看看其他人在干嘛？这里的流浪狗太多，有些还有爆脾气，我怕他们受伤。”
“不会吧，我看您这里管理的挺好的。”卢薇薇甜甜的笑着，道：“听老王说，刚送进来的流浪狗，会单独隔离一个月，让它们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等待这些流浪狗已经放下戒心，对人类建立的信赖感，才能将它们放出来。”
“呵呵。”陈阿姨微笑：“你们也懂这些。”
“无所不精。”卢薇薇笑孜孜道。
午餐正式开始。
卢薇薇和白小兰帮忙搬桌子，放在了厨房外头的院子里。
各种饮料摆满一桌……
几只从格网空隙钻进来的小狗幼崽，摇着尾巴乖巧的坐在一旁，等待着主人的施舍。
顾晨、王警官还有吴俊，三人在志愿者许露的带领下，来到的用餐地点。
“你们跑那里去了？”卢薇薇很好奇。
“许姐带我们去参观了犬舍，里面还有几只大块头。”顾晨也是率先找凳子坐下，嗅了嗅桌上的菜肴，嗯道：“好香啊。”
“可王警官干嘛愁眉苦脸的？”白小兰也很好奇，王警官好像并不高兴。
吴俊也是一脸坏笑的说道：“被一只棕色泰迪抱住腿，然后……然后就是发挥想象的空间了。”
提到泰迪，众人瞬间秒懂，然后一个个开始装傻充愣。
结果卢薇薇还是一口气没憋住，直接就噗的一下笑出声：“泰迪……老王……哈哈哈哈！”
“卢薇薇。”王警官瞪了她一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午餐正式开始，陈阿姨的手艺很好，所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大家一起聊天说地，畅想未来。
白小兰的新闻稿有着落了。
吴齐的视频也拍摄完毕了。
卢薇薇、王警官和顾晨的任务也顺利完成。
大家还在餐桌上，探讨了如何建立更多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可能性。
白小兰努力抄笔录，力求能在新闻上发出更多更准确的呼吁。
看了看天色，陈阿姨笑着说道：“看这天气，午后又得下雨了，山上还晒了些东西，我得先去一趟。”
“陈阿姨你坐着，你腿脚不方便，还是我去帮你去收吧。”许露也是立刻放下筷子，准备帮忙。
“不用的。”陈阿姨摆摆手拒绝道：“你不知道在哪里，你们就安心的坐在这里好好吃，我能行的，很快就回来。”
“真的不要帮忙吗？”顾晨问。
陈阿姨笑了笑，说道：“我虽然脚崴了，可又不是瘸了，你们在这里好吃好喝着，我去去就来。”
安抚大家坐下来好好吃饭后，陈阿姨从厨房里找来几个蛇皮袋，一瘸一拐的打开后院的大门，往山上去了。
“陈阿姨这人挺要强的，以前炒楼，也赚了小几百万了，后来跟人合伙做生意，结果血本无归，因此跟丈夫闹离婚，至今一个人过着。”
见陈阿姨不在，许露不由八卦起来。
“难怪陈阿姨总是一副看淡人生的模样，原来曾经也是个王者啊？”卢薇薇听到这里，也是佩服不已。
“那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会成为救助站的站长？这挺烧钱的。”顾晨也是对次颇为好奇。
要知道，能有毅力坚持下来做公益，并且将收容流浪狗作为一种事业来做的，可不是一般二般人可以承受的起。
就拿这江南市流浪狗爱心救助站来说，300多只狗，每天就是300多张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加上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流浪狗被送进来，而真正愿意领养的人数又是少之又少。
因此，救助站实际上已经是在严重的超负荷运转，一般人可承受不起这样的压力。
“后来能怎么样？得过且过呗。”许露夹着青椒肉丝送进嘴里。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一阵激烈的狗叫声。
一名戴着有些脱色牛仔帽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叫了几声。
许露立马放下筷子，举手道：“来了来了。”
随后便往门口跑去。
半个钟头后，陈阿姨带提着两小袋东西，往厨房走去。
顾晨见状赶紧去帮忙：“陈阿姨我来吧。”
“不用，这点东西并不沉。”陈阿姨爽快的拒绝掉，随便往一个储物缸里一放，用木板盖压着。
“去吃饭吧。”陈阿姨脸上露出意思淡然的微笑。
来到院子里，大家也都在聊天说地的，几只小狗子最终等到了丰盛的骨头，趴在一旁乖巧的享受美食。
这时候许露也走了过来，拿出一张单据交给陈阿姨：“市区那边送来的三只流浪狗，一只腿被车辆压断了，被市区的志愿者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还有一只被小孩用火烧伤了皮毛，擦了些药，还有一只可能是看不清了，完全没了眼睛……”
许露认真的汇报着刚才的情况。
顾晨也能从里头听到一些信息。
原来是市区的志愿者，帮忙救治了几只伤残流浪狗，然后让跑这边的货车司机顺便带过来，给了些运费。
许露刚才是去交接的……
“你帮忙安排一下，放在隔离区的笼子里，喂些水和食物。”
看了看桌上的剩菜剩饭，陈阿姨道：“就把桌上这些东西，打包一些带过去，注意不要被它们咬伤了，毕竟这些流浪狗，都被人类虐过，可能会有报复心理。”
“知道的，又不是第一天干这个。”许露笑了笑，开始拿起一个空盘子，将一些剩菜和骨头，拨进盘子里。
“顾警官。”陈阿姨转头看向顾晨：“我这脚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开始疼了，可能是旧病复发了，待会能不能坐你们的车，去趟市里的医院？”
“陈阿姨，不是我说你，刚才就不该自己去山上收东西。”顾晨也是有些自责。
不过回头想想，陈阿姨晒的东西，自己也并不清楚在哪里，去了也是徒劳。
“别说这个了，反正一把老骨头，上次那医生还说我骨质增生呢。”陈阿姨也是笑了笑，不由自嘲了几句。
“没问题的，待会就跟我们一趟车去医院吧。”卢薇薇很乐意的说道。
陈阿姨转身对着许露交代几句：“小许啊，那下午这边的救助站，就麻烦你了，原本是有两名工人的，今天因为你来这里做义工，所以我赶紧给他们放了假，省的他们每天再抱怨。”
许露接过陈阿姨的手，轻轻的拍了几下：“放心吧陈阿姨，我今天正好一天不上班，我可以在这里帮忙到下午五点，然后做班车回家。”
“那就太谢谢你了，咱们救助会有你这样的好人，我替这些流浪狗感谢你。”
两人一阵寒暄，听得卢薇薇好感动，恨不得自己也留下来帮忙。
帮忙收拾完碗筷后，王警官开着车，准备带着陈阿姨去了江南市中医院。
由于午后忽然狂风暴雨，加上路上视线不好，王警官开车堪比龟孙运动。
“不好意思啊，如果您不急的话可能要慢一些。”王警官说。
“最近这几天的天气都不好，午后总是电闪雷鸣的，也不怪你。”陈阿姨并不急，只是去看下腿伤，也并不是什么大急诊，自然也不急。
“大后天就不是这种天气了。”顾晨刷着手机天气，人工预报着。
车辆在市区边缘的红路灯路口，吴俊带着白小兰，从左侧道路与顾晨等人打过招呼后，转弯离开了。
而王警官则是直行，一直将陈阿姨送到医院门口。
要不是陈阿姨再三拒绝，几人都要帮她去挂号，热情的不行。
临走前，王警官还特地将大家凑齐的伍佰元交给了陈阿姨，表面是用作餐费，其实也是补贴一下狗粮。
一路涨水堵车，回到芙蓉派出所，已经是下午四点钟。
办公楼大厅内，兮爷正与人交谈。
见三人冒着暴雨从车棚内快速跑进办公楼，不由打了声招呼：“老王，送钱送得如何？任务还顺利吗？”
王警官走上前笑了笑说道：“这种福利任务有什么顺不顺利的，我们办事，人民放心，记者开心，一切OK，就这么简单。”
刚想转身就走，想了想，王警官又拍了拍吴美兮的肩膀，道：“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们三组一定配合，毕竟咱们以前都是老搭档，对吧。”
吴美兮等这句话很久了……
老王终究还是老王，除了缺心眼什么都好。
“行吧，你的美意我心领了。”吴美兮表面平静如水，心里却是激动的不行。
几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准备各忙各的。
大厅内，几个小男孩跑来跑去，一旁办理业务的家长，很大声地吼了一句：“你再不听话我就让警察叔叔把你关起来！”
然后刚才还在淘气的一个小男孩，立马就撇着嘴忽然大哭起来，直接冲过来狠狠地打了王警官两下，然后又快速躲到了厕所里。
王警官：？？？
“什么情况啊？我好像没做什么吧？”
顾晨和卢薇薇站在一旁憋笑着，赶紧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女家长跑过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警察同志，孩子太淘气了，您别介意啊。”
“我能跟一个孩子介意吗？”王警官拍了拍屁股上有些黏糊糊的小手印，无奈道：“这孩子要是再长大点，我可算他袭警了。”
“哈哈，您可真会说话呀，回头我一定收拾他。”女家长点点头抱歉后，便往男厕所跑去……
“走吧。”王警官扭扭脖子，让顾晨和卢薇薇跟上，可前脚还没迈上阶梯，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什么？我现在没在流浪狗爱心救助站，我在咱们派出所大厅，哈？真的假的？我可是刚从那边过来啊？你小子没耍我吧？”
眼神复杂的看向身后的顾晨和卢薇薇，王警官“嗯嗯”几下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王师兄？”顾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出事了，流浪狗爱心救助站出人命了。”
“什么鬼？”卢薇薇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警官，道：“到底什么情况啊？咱们刚才还在那边的，怎么回来就出事了？”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王警官左手叉着腰，右手挠着后脑勺，整个人郁闷的不行，随后指着顾晨道：“这样，顾晨你现在立刻马上联系技术科刘法医，把地址告诉他们，让他们跟咱一起去。”
“行，我马上打电话。”顾晨迅速掏出手机，开始拨打刘法医号码。
王警官看着卢薇薇，还不等他开口，卢薇薇就立即道：“我……我去开车。”
又是去江南市流浪狗爱心救助站……
与回来时的暴雨不同，现在是热日普照，格外闷热。
路上车辆很少，卢薇薇开车很快，一路鸣笛开道，两侧车辆纷纷避让。
赶到现场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零四分。
周围有不少居民都站在附近，不时交头接耳，见警车开来时，纷纷避让两侧。
“警察来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叫道，然后和几名小男孩跑开了。
顾晨下车后关上车门，将手里的警帽戴在头上，率先打开执法记录仪，上前询问情况。
“这里是谁报的案？”
“警察同志，是救助站的一个义工报的案。”一名年长的老者说道。
顾晨忽然一愣，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王警官和卢薇薇。
“救助站的义工，不会是许露吧？下午就她一个人在这里的。”卢薇薇说。
王警官皱了皱眉，左右看了下，刘法医的车暂时还没赶到，于是只好对着老者问道：“那报案人现在在哪？能带我过去吗？”
“可以的。”老者点点头，爽快的答应道。
随后带着几人往山脚下走。
隔壁的流浪狗爱心救助站，依旧是吵得不行，但大家并没有受此影响。
一棵大树下，许露坐靠在那里，整个人眼神迷离，仿佛是一只惊弓之鸟。
与中午的热情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
“许姐？你怎么回事啊？”顾晨赶紧小跑几步，蹲在她面前。
“警察同志，这女人报案说山上有死人，然后跑来附近找我们求助。”一名中年男子说。
卢薇薇黛眉微蹙，咦道：“山上有死人？”
“这还有假，我们好多人都看到了，而且为了保护好现场，我让大家都别往那走，就等着你们警察过来呢。”刚才带路的老者，显然是懂一些办案流程的。
这时候，刘法医的车辆也开进了小路，停在了王警官车辆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