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晨想象中的一样，桑吉会除掉一切对他产生威胁的人物，主打的就是一个防止泄密。
虽然胡芳在桑吉犯罪团伙创立之初，就加入其中，但是当胡芳离开桑吉团伙后，桑吉对于胡芳还是有些不信任。
又或者说，桑吉谁也不信，任何想要脱离他掌控的人，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永远消失。
很显然，胡芳也是其中一个消失的目标，但是胡芳非常聪明，她懂得利用自己手中掌握的关键信息，好让自己能够在这场博弈中活下来。
而桑吉也忌惮胡芳手里的这些资料，要不说家贼难防呢？
对于桑吉来说，其实胡芳就是他眼中的家贼，但是从胡芳的角度来看，她只不过是拿到一些让自己活下去的筹码。
所以对于桑吉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
顾晨深呼一口重气，也是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这才将手中的U盘高高扬起，问道：
“所以，这个U盘里，有桑吉上线的资料？”
“是的。”胡芳默默点头。
“可你就确定，这都是真的？”卢薇薇对此表示怀疑。
准确来说，是信不过胡芳这个人。
但胡芳却是冷哼一声，不由分说道：“其实道理很简单，我跟桑吉都是千年的狐狸，大家彼此之间，用不着玩聊斋。”
“但凡桑吉想耍花招，后果他是知道的，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还不是让我掌握了核心资料。”
“所以，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耍心机。”
顿了顿，胡芳犹豫了几秒，这才又道：“哦对了，那个过来送U盘的卢小峰，其实，他是桑吉的心腹。”
“桑吉的心腹？”听闻胡芳如此一说，王警官顿时眉头蹙起，也是赶紧追问：
“可是卢小峰，连桑吉团伙到底谁是桑吉都不知道，他能是心腹？”
“呵呵，这或许只是他的一个幌子，桑吉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交给他，这就说明，卢小峰这个人，是桑吉手里的心腹大将。”
“桑吉对他很信任，而且这个卢小峰，想必也很会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是有一点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桑吉不会让一个不信任的家伙，轻而易举的将U盘送到我手里。”
抬头看着面前众人，胡芳也是云淡风轻道：“所以我断定，卢小峰绝对不简单。”
“而他这次过来，说明桑吉对我是起了杀心，只不过，这里不比国外，他很难发挥自己的杀人特长。”
“我呸！”一听胡芳如此一说，王警官顿时怒不可揭的举起右手，指向门外：
“就那狗东西，因为自己的一次失误，导致U盘落入到我们同事的手里，结果他二话不说，直接用刀将我们那位同事捅成重伤。”
“就这种狗杂碎，你说他收敛？依我看，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就是个狗东西。”
王警官对于张敬德被刺伤的事情，也一直耿耿于怀。
要知道，在江南市的地头上，竟然敢如此嚣张跋扈，公然袭警。
可见这个卢小峰在国外，指不定能干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光从这一点来说，大家就足以将卢小峰设定为危险人物。
桑吉派出这样一位人物出现在江南市，要跟胡芳交易资料，可见桑吉是下了杀心的。
听着王警官如此一说，胡芳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也是默默点头，缓缓说道：
“没错，看来这就是桑吉一贯的做事风格，他派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我说他是桑吉派来的心腹，还不如说是桑吉的左膀右臂。”
话音落下，胡芳忽然身体前倾，也是哼笑着说道：
“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别被卢小峰的演技给骗了，他可不是善茬。”
“他跟你们所说的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他先让你们可怜他。”
“怎么说？”感觉这个胡芳似乎话里有话，负责记录的袁莎莎赶紧问道。
而此时的胡芳却躺靠在座椅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悠哉的说道：
“他是不是告诉你们，在跟我交易的时候，因为头脑发热，所以才决定铤而走险？临时损坏你们的窃听装置，然后跟我一起逃走，他是不是这么说的？”
这边胡芳话音落下，顾晨与同事们则是面面相觑。
没错，之前顾晨团队在隔壁审讯卢小峰的时候，卢小峰也是一脸悔恨，告诉大家，当时的他，只是一时糊涂，那是因为压力很大。
顾晨没有明说，只是用了另一种说话方式回复道：“你怎么就能判断，他会这么说？”
“哼，我太了解桑吉手下的这帮人了，各个都是亡命徒，每个人的手里，要是没有沾染过几条人命，那头不配跟着他。”
“桑吉要的是绝对忠诚的死士，只要加入到桑吉的身边，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这些人，在国内或许不敢横行霸道，但是在国外，他们的嚣张程度，远超你们的想象。”
“而且，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你们没必要相信这些人说的话。”
“等一下。”听着胡芳在这滔滔不绝，顾晨忽然打断她，这才又问：
“你一直在说桑吉和桑吉身边的人物，你也说过，你是在英格兰读书的时候认识的桑吉，没错吧？”
“没错。”胡芳默默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顾晨则赶紧又道：“那好，我现在问你，桑吉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伙的笼统称谓？”
这边顾晨话音刚落，胡芳忽然间变得沉默起来。
整个审讯室内，忽然变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屏主呼吸，等待着胡芳的回答。
而此刻的胡芳，却又变得哑口无言。
卢薇薇有些看不下去了，也是敲着桌面提醒着说：“怎么不说话了？问你话呢？”
“害！”面对卢薇薇的催促，胡芳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完全是属于戴罪立功般的交代。
而胡芳又是个聪明人，知道被江南市警方抓住，那自己就算是玩完了。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也只是个女人，可不像卢小峰这种人能折腾。
想想也就主动交代道：“其实，你们提到‘桑吉’，的确，桑吉对于这个人来说，有基层含义。”
“其实桑吉本人也不叫桑吉，桑吉只是他的一个绰号，或者说，一个代号称谓，实际上，他就是靠着这个称谓，在跟所有人打交道。”
“而你说的这个团伙，没错，其实桑吉非常聪明，他为了避免自己被警方抓住，因此给自己制造了许多伪装身份。”
“就比如，每次出去执行任务的人，就会被赋予‘桑吉’的称号，那么在行动过程中，那个人就是桑吉。”
“那如果按照你这么个逻辑，卢小峰也可以是桑吉对吗？”面对胡芳的说辞，顾晨也是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胡芳哼笑一声，默默点头：“没错，就比如现在的卢小峰，他在跟我做交易，而此刻的卢小峰，我也可以叫他桑吉，这只是个代号而已。”
“但你们要清楚，虽然‘桑吉’只是个代号，但终归就是个烟雾弹，绰号而已。”
“真正的掌舵人，也就是真正的一号桑吉，他一直都是整个团队的主导者。”
“我明白了。”听着胡芳的解释，感觉跟卢小峰所交代的情况大概一致。
顾晨默默点头，这才又道：“所以我现在很想知道，桑吉到底长什么样子？你能够帮我描述出来吗？”
“当然可以。”面对顾晨的质问，胡芳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而是直接点头承认。
见此情况，顾晨瞥了眼身旁的卢薇薇。
而卢薇薇则是心领神会，立马从自己的资料夹中，取出一叠素描纸，并且将一只素描铅笔递给顾晨。
顾晨那好这些工具后，直接抬头看着面前的胡芳，说道：
“那你现在告诉我，桑吉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越详细越好。”
“好。”听闻顾晨如此一说，又见顾晨将纸笔拿在手中。
胡芳是个聪明人，知道顾晨是想通过自己的口述，将桑吉的具体轮廓和样貌描述出来。
于是短暂平复了几秒后，这才缓缓说道：“桑吉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家伙，身高大概178左右，很瘦的那种，但很强壮。”
“脸型呢？”袁莎莎问。
“脑袋窄窄的那种，下巴有些长。”说完这些，胡芳也是努力回想，这才又道：
“眉毛很细，很长，眼睛有点小，但是个双眼皮，鼻子是高鼻梁，有点像欧洲白人。”
说道这里，胡芳忽然又猛的抬头，赶紧补充着说道：“哦对了，听说他外公有着欧洲白人的血统，所以他也算是个混血。”
“知道了，你继续说下去。”听着胡芳的描述，顾晨很快根据自己大脑中的数据库，将这种大概的脸型轮廓修饰出来。
胡芳则是继续说道：“嘴巴有点大，脸型总体来说，轮廓分明。”
“哦对了，他平时喜欢留长发，经常扎马尾辫，因为他骨子里也是个文艺青年。”
“因为之前在高中的时候，听说他还跟同学组过乐队，所以，有点艺术细胞。”
“继续说下去。”顾晨抬头看了胡芳一眼，继续提醒着说。
胡芳默默点头，短暂回想了几秒后，这才又道：“他身材很瘦，但是却很强壮，应该有八块腹肌。”
“因为夏天的时候，他喜欢穿背心，紧身的那种，能够将他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
随着胡芳不断描述，不断补充各种细节，顾晨在绘画纸上的作品，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当顾晨根据胡芳的描述画完所有特点后，顾晨将素描纸拿起，走到胡芳面前，将素描图亮在胡芳跟前，问道：
“是不是这个人？”
“诶？有点像，但是，脸型还要修饰一下，脸蛋没有这么瘦。”
根据胡芳的描述，顾晨当场拿出橡皮，将脸型轮廓擦去一些，随后用随手携带的素描笔，继续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修饰。
片刻之后，顾晨再次将素描图亮在胡芳面前问：“那现在呢？”
“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画的很像。”胡芳说。
“大概几分像？”顾晨又问。
胡芳思考了几秒，也是缓缓说道：“如果用10分来评价的话，已经有8到9分的相似，已经非常接近了。”
得到这样的肯定回复，顾晨收回素描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之后，用手机将面前的素描图拍摄下来，直接发送给何俊超，让何俊超根据自己的素描图，扫描出轮廓，并且利用AI技术，给图像调色修正。
当初顾晨还是见习警的时候，就跟鹏城那边的AI人脸识别团队合作过，主要是用于寻找那些丢失孩子的具体样貌。
这个AI团队，可以利用自己的算法，和当初那些被拐卖儿童童年的照片，模拟推算出多年后的大概样貌。
可是犹豫这种技术存在缺陷，因此只能当做参考。
但是另一项技术却得到延伸，那就是将顾晨素描好的图片，进行AI图像修正和配色。
这就相当于给多年前的老照片，扫描之后，配色修复成彩色照片一样。
这些技术，可以大大的减轻何俊超的工作强度，因此深受何俊超的喜欢。
将图片发送完毕之后，顾晨又问胡芳：“桑吉平时都一直待在菲国吗？”
“对。”胡芳默默点头，也是淡然说道：“我只记得，桑吉其实也不是这个团队的真正老大，他的上头，也就是我想要的那些资料当中的那些人物，他们才是。”
“桑吉最多像个代理人的角色，但是，他是个重要的承接点。”
“上面那些都是大人物，他们在菲国，或许都有着一些重要的身份，就比如，某些商会的会展，又或者是一系菲国的公职人员。”
“具体是什么身份，这些我可不知道，这属于绝对的机密。”
“但是我可以通过桑吉给出的这些资料，联系到他们，这对于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我也很满足。”
“所以。”听到这里，卢薇薇直接拿出那只U盘，说道：“现在交给你。”
……
看着卢薇薇手里的U盘，胡芳心里有点慌。
这曾经是她想尽办法也要得到的东西，如今就摆在面前。
可这一次，却是在警方的手里。
“胡芳。”见胡芳有些走神，卢薇薇也是提醒着说：“我现在把U盘交给你，你把密码告诉我，明不明白？”
“我试试吧，毕竟桑吉信不信任我？这个我不好说。”深呼一口重气，胡芳结果袁莎莎递来的纸笔，随后短暂沉思了几秒，这才将密码写在白纸上。
可随着胡芳书写的笔画越来越多，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这才发现，胡芳的密码似乎是一个难以破解的加密长密码。
将最后一个数字书写完毕后，胡芳放下笔，也是抬头看向众人，提醒着说：
“这个密码，但凡你输错一位数，当立马启动文件自毁程序，所以，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可我们怎么能确定你书写的这些密码都是正确的呢？万一你也有书写错误的时候呢？”顾晨也是目光如炬，冷静的说道。
胡芳哼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密码深深刻在我脑子里，对于这个密码来说，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如果你们不信任我，那随便好了，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们，你们愿意，那就去试试，如果不愿意，那也怪不得我。”
话音落下，胡芳重新躺靠在座椅上，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似乎这一切，主导权全部在自己手里。
袁莎莎将胡芳书写的密码拿到顾晨跟前，自己则重新坐回座位上。
卢薇薇赶紧小声提醒：“顾师弟，这个密码不能全信，一旦这个胡芳使诈，那么，所有的文件资料将全部自毁，我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是啊。”这边卢薇薇话音落下，一旁的王警官也是靠在顾晨耳边小声提醒：
“胡芳的狡猾程度，你我都是见识过的，如果她故意表示出愿意配合的样子，但实际上，是让我们相信她，然后好借我们之手，将文件自毁，那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面对卢薇薇和王警官的提醒，顾晨忽然愣了一下。
没错，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串超长密码，有数字，也有英文，组合在一起，直接超出了纸张一行的长度。
这种超长的密码，胡芳竟然能够准确的写出，而顾晨也很难发现这其中的规律是什么？
如果说，密码没有规律，那胡芳又如何能记住这些？并且清晰的将这些东西书写下来呢？
带着这个问题，顾晨再一次看向胡芳，问道：“胡芳，你的密码数字，到底什么规律？”
“呵呵。”面对顾晨的质问，胡芳不由干笑两声，这才又道：
“警察同志，你可知道，最好的密码，其实往往是让人猜不透规律的。”
“所以，你又是靠什么记住的？”卢薇薇不厌其烦的再次追问。
胡芳挑了挑眉，也是不由分说道：“好吧，看你们这么诚恳的样子，那我就告诉你们吧。”
身体前倾，胡芳十指交叉，也是缓缓说道：“这串密码的规律，其实就是将若干个密码组合在一起。”
“若干个密码？组合在一起？什么意思？”王警官听胡芳如此一说，感觉这个胡芳不愧是老狐狸，果然有她自己的规律。
胡芳也是哼笑一声，躺靠在座椅上，不紧不慢道：“这些密码数字，其实就是我社交账号的那些密码。”
“从我使用的第一个社交软件账号的密码，到现在使用软件账号的密码。”
“我将每一次设置的密码都记在脑海当中，然后将这些密码全部组合在一起，就成了现在这串超长的字符。”
而这些字符数字，就是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这个U盘文件的密码。
“原来是这样？”顾晨恍然大悟，但同时又谨慎的追问：
“可是，你就能确定，你的这些密码数字和符号，没有出错的地方吗？”
顾晨拿起那张纸，重新走到胡芳跟前，并扣在胡芳面前的审讯椅上，说道：
“请你再重新检查一遍。”
“你信不过我？”见顾晨一脸认真的模样，胡芳整个人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感觉挑逗这个年轻的帅警察，还是有一定的乐趣，于是便配合顾晨，将纸张拿在手里。
目光短暂的扫视之后，胡芳重新将纸张交给顾晨，提醒着说：
“你就按照这个密码去解锁吧，至于那里面的文件，都有啥？这个我可事先说好，我没看过，所以，我并不知道。”
见胡芳口气如此沉稳，而且表现出来足够的淡定。
顾晨感觉，胡芳并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可毕竟现在的U盘和密码都在自己手里，用不用，选择权在自己。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大胆尝试。
为了稳妥起见，顾晨先将写有密码的纸张放进文件夹，这才又问胡芳：
“你去过桑吉在菲国的大本营？”
“去过。”胡芳此刻也是毫不隐瞒，直截了当的回应道：
“我在英格兰毕业之后，先是跟着桑吉去了菲国，可以说，那边大大小小的电诈团伙有很多，有本地的大佬，也有一些华人在搞。”
“桑吉这种，在那边还只能算得上是中等规模，而且，他们在那边有许多眼线。”
“但凡有警察靠近他们的活动区域，他们都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深呼一口重气，胡芳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也是提出要求道：“能给我一杯水吗？”
袁莎莎目光看了眼顾晨，于是主动走到饮水机旁，用一次性纸杯，给胡芳倒上一杯水。
胡芳咕嘟咕嘟的一饮而尽，这才将面前的纸杯揉成一团，抬头看着顾晨几人，继续说道：
“菲国那边的情况，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复杂许多，只要他们这个犯罪团伙需要活动的区域，周围的商店老板，路过的流浪汉。”
“还有那些看似白领的人，甚至是一些穿制服的，很有可能都是他们的人。”
“所以桑吉非常谨慎，他能活到现在，这跟他谨慎的性格的脱不了关系的。”
顿了顿，胡芳又道：“还有就是，桑吉最恨别人欺骗他，背叛他。”
“但凡让桑吉感觉到，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他都要想尽一切办法，除之而后快。”
“我认为，卢小峰的到来，他一定还收到了桑吉的其他指令，那就是想办法除掉我。”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一定会跟我打听关于我手里资料的事情。”
“如果我的死，会导致资料很快被泄露给你们警方，那么，他便不敢动我。”
“可你如何就能确定他不敢动你呢？”王警官眉头一蹙，感觉胡芳对付桑吉，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法则。
而胡芳却是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这么自信？那是因为，桑吉这个人除了谨慎，还特别喜欢怀疑别人。”
“我就料他不敢动我，我就是要让他对我捉摸不透，只有这样，桑吉才拿不定主意。”
“所以，只要让桑吉拿不定主意，让他开始犹豫，这便是我的胜利。”
胡芳说出这番话时，似乎是云淡风轻，似乎早已对桑吉的为人了如指掌。
这也可想而知，如此厉害的一个角色，能够在加入桑吉在英格兰的团伙后，又全身而退，活到现在。
可见胡芳是把桑吉拿捏的死死，这也是胡芳之所以能坐在这里，跟警方交流的原因所在。
面对胡芳的说辞，顾晨也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我很佩服你的聪明才智，但是希望你提供的这些东西都是真实的。”
“桑吉这个犯罪团伙，我们也盯他很久，不管如何，我们是一定要打掉这个团伙，还老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
“你提供的这些信息，我会认真研究，如果你提供的密码是对的，并且，我们能够从文件中找出那些重要的资料，那么，我算你戴罪立功。”
顿了顿，顾晨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又问：“对了，你说你跟桑吉做交易，你的筹码是什么？”
“是我掌握关于桑吉在英格兰的犯罪证据。”胡芳说。
“那很好，你将你的那些筹码也给我拿出来。”顾晨说。
胡芳哼笑一声，却是摇摇脑袋，却又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也是见胡芳仰天长啸的模样有些吓人，或者说有些疯狂，王警官也是皱起眉头，敲着桌面提醒着说：
“干什么干什么？让你把你的筹码叫出来，你发什么疯？”
“哈哈哈！”也是再王警官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胡芳的笑声才渐渐的进入尾声。
顾晨甚至都能从胡芳的严重看出泪珠，这明显是一种激动的表现，笑出眼泪。
“我说你们聪明，可有时候又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说？”面对胡芳的各种混淆视听，负责记录的袁莎莎也是好奇问她。
胡芳则是摇摇脑袋，轻叹一声，这才与众人解释说：
“其实，所谓的筹码，只不过是我瞎编的。”
“瞎编的？我看你跟我们才是瞎编的吧？”感觉胡芳这说一出是一出的，就像是满嘴跑火车，王警官此刻也是真怒了。
反倒是胡芳，似乎压根就不在乎这些，继续解释：
“我当初在跟桑吉共事的那段日子，也逐渐看清了桑吉的心态。”
“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个从东欧骗来的一名成员，直接拉到秘密的角落，切掉他的几根脚趾。”
“原因是他想逃走，他不想干了，因为长期在这种环境中，会让人头脑发疯。”
“桑吉让那名男子，去骗他的家人，去骗他的亲戚朋友，却骗他身边的所有人。”
“最后导致那名男子，精神恍惚，想要逃离那里。”
“可这种地方，来是容易，要想立刻，比登天还难，桑吉是不会让自己培养的团队成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离开自己的掌控，他就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家伙。”
吸了吸鼻子，胡芳也是有些情绪激动，于是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这才酸着鼻子，继续解释：
“想要离开他的控制，最终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体残废。”
“他用这种方式，震慑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平时一个温文尔雅的桑吉，从那一刻开始，让我对他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善于伪装的疯子。”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我有想要离开这个团队的想法，但我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是不会让桑吉伤害到我，那就需要拿捏他的软肋，于是我思前想后，最后发现，桑吉最在意的，其实就是他整个网络的运营。”
“我就是利用这点，在来到菲国之后，借着自己生病这点，向他提出先回去修养的想法。”
“但实际上，我当时手里没有任何筹码，但我这种人，有一点我还是挺佩服自己的，那就是胆量。”
“可以说，当时的我，完全是靠着自己的那股气场，完全镇住了桑吉。”
“桑吉对我各种诡笑，却又拿我没办法，毕竟我们两个，私下并没有撕破脸。”
“而且，我原则上，只是回去养病，病好之后，将会继续回道团队。”
“所以桑吉信了？”王警官问。
胡芳默默点头：“没错，他相信了，他相信我会回来，而且，他相信我有能力，掌握到那些重要的数据。”
“因为我在这个团队当中，也算是个学霸，许多金融方面的东西，都是我负责运营。”
轻叹一声，胡芳也是无奈说道：“可以说，桑吉在英格兰的团队，之所以能够越做越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我的助力。”
“他桑吉也舍不得杀掉我这个得力助手，所以，在确定我要在江南市开一家咖啡屋后，同意我的要求，放我回去。”
“就这样，我逃过了一劫，但我也知道，如果要摆脱桑吉的威胁，我手里需要更重要的筹码，那就是他的上家，只有这些人才能保我无事。”
……
审讯室内，顾晨从胡芳的各种交代中，也大概捋清了胡芳与桑吉团伙的具体情况。
胡芳虽然作为桑吉犯罪团伙的接头人，但实际上，这两个群体又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胡芳是桑吉团伙当初的核心成员，只不过后来分家，但是桑吉一直对于胡芳掌握自己核心数据耿耿于怀。
加上胡芳也想跳过桑吉，直接跟桑吉的上头联系，所以这种矛盾，在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无法调解的不稳定因素。
可胡芳毕竟是个老狐狸，做事情向来会给自己留退路。
从追击胡芳过程中，顾晨就已经能够深刻体会，尤其是在咖啡屋储藏室地下，竟然还藏着一个大型防空洞。
这在之前，大家想都不敢想。
可见胡芳做事向来缜密，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脱离桑吉核心团伙后，却依旧能够独善其身。
可以说，是胡芳的聪明救了她自己。
想到胡芳对于破获整个桑吉团伙，具有重要意义，加上胡芳提供的文件密码，将是警方获取桑吉上线联系方式的重要筹码，因此顾晨马虎不得。
在对胡芳进行了各种审讯工作后，顾晨随后带着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重新来到了刑侦队办公室。
而此时的何俊超，正喝着酸奶，悠哉的查询着各种资料。
“何俊超，你又偷喝我的奶？你就不怕是过期的？”卢薇薇一看到那个粉色系包装的酸奶盒，就忍不住要吐槽两句。
何俊超瞥了卢薇薇一眼，也是笑孜孜道：“别这么小气嘛？其实，不仅是酸奶，还有薯片。”
话音落下，何俊超立马从桌上拿起一包虾仁味薯片，嘚瑟的不行。
见卢薇薇黛眉微蹙，何俊超又道：“酸奶我也看过日期的，就上个月产的，喝不坏肚子，你也别这么小气。”
“我在这里累死累活的工作，还不是为了我们整个团队，你卢薇薇抽屉里的零食小金库，有时候是要拿出来跟大家分享才对。”
“分享你个鬼啊，要分享也得是我同意才行。”卢薇薇本来就被这几个嫌疑人折腾的一脸疲惫，回头看到自己唯一的粉色系酸奶又被何俊超占为己有。
顿时感觉心中不爽，只好又取出几盒酸奶，分享给顾晨，王警官，袁莎莎，以及其他几名在办公室值班的警员。
顾晨则是来到何俊超身旁，问道：“那个桑吉的画像，有没有做好？”
“放心吧，你顾晨交给我的事情，那绝对给你办好。”话音落下，何俊超直接调取出一张经过AI处理过的人物头像。
众人见状，立马开始围拢在何俊超身旁。
袁莎莎也是一脸好奇道：“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桑吉？”
“应该是吧，我把顾晨交给我的素描图，重新修正之后，又通过AI软件上色，最终得出这张照片，这应该算是最优解了。”
说话之间，何俊超又将粉色酸奶盒放在嘴边，轻轻的吸上一口。
“嗯。”顾晨双手抱胸，也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看样子，这人应该就是桑吉本人没错了。”
“可是……”由于了几秒，王警官也是追问着说：
“能不能通过这张照片，查到桑吉的相关信息？也就是他本人的信息？”
“暂时还不能。”这边王警官话音落下，何俊超便摇摇头说：
“桑吉不是我们本国人，他的身份信息在国外，而且，他本人的真实信息，或许并没有被追踪到有犯罪记录。”
“所以在国际上，或许还没有关于桑吉的具体信息，追踪不到也很正常。”
见大家一脸失望，何俊超转而又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桑吉到底长什么样子？”
“只要通过我们内地警方与国际刑警取得联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查出桑吉的具体信息。”
“毕竟，桑吉曾经跟胡芳，都在英格兰读过书，我们可以退通过国际刑警组织的帮助，调查到桑吉的相关信息，这也是有可能的。”
“这样最好。”听着何俊超的说辞，顾晨也是默默点头，赶紧从文件夹中，抽出那张胡芳书写的密码白纸，递到何俊超跟前，说道：
“这个是破解那个重要U盘的文件密码，一旦输入错误，文件将自动损毁。”
深呼一口重气，顾晨也是再三提醒着说：“不过输入任何一个字符出现错误，那将是严重的后果。”
“明白，不就是密码嘛，还能难上天不成？”感觉顾晨是多虑了，于是何俊超接过顾晨手中的白纸，只是看上一眼，却又突然愣住。
“怎么了何俊超，干瞪眼算几个意思啊？”见何俊超愣在当场，卢薇薇也是调侃着说。
“这么长？这个胡芳有病吧？把密码设置这么长？她是不是闲得慌？”
话音落下，何俊超也是一脸迷茫的看向大家。
王警官则是哼笑一声：“这个密码，对于桑吉犯罪团伙来说，非常重要。”
“如果接头人胡芳，不设置一个这么长的密码来应对各种突发状态，那么像今天这样，U盘落入到我们警方的手里，我们警方也是可以通过技术手段，破解密码，可是人家防的就是你这招。”
话音落下，王警官也是长叹一声，努力平复下心情，这才又道：
“所以说，胡芳不傻，她不设置这么长的密码才怪呢。”
“可万一她是欺骗我们警方怎么办？里面有没有什么自毁程序？”何俊超也是一脸惆怅的说。
王警官默默点头：“那是当然的，这个文件里面，还真有自毁程序，正如刚才顾晨所说的那样，但凡你要是出现输入上的错误，那这个文件算是彻底玩完了。”
“我明白了。”有了王警官的这句话，何俊超也大概清楚了具体情况，淡然说道：
“也就是说，即便是我们已经掌握了密码，但是如何输入，也是一次重要考验。”
“一旦出现错误，那将是满盘皆输，而胡芳却可以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是这个意思吗？”
“是啊。”卢薇薇虽然不想承认，但感觉这就是事实。
一旁的袁莎莎也是颇为无奈道：“其实胡芳还是特别狡猾，她设置这种长密码，其实也是在考验我们的心理素质。”
“这就像在公园里，你从数字1，一直写到数字999一样。”
“但凡你能不出错的全部写完，就将获得各种奖励，但如果中途但凡是出现一次失误，那也算是满盘皆输，感觉就是一个道理。”
“就是一个道理。”顾晨也是肯定了袁莎莎的说辞，于是主动拍了拍何俊超肩膀，示意何俊超让开座位，说道：“还是让我来吧？”
“行吗顾晨？”何俊超担忧着说。
“没问题。”顾晨也是深呼一口重气。
尽管这看上去没什么？但大家其实心里都非常清楚，顾晨是将所有的压力，都汇集在自己身上。
由于大家对于顾晨的实力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因此感觉，输入这种大串密码的人，应该是具有超强心理素质的一个。
而顾晨显然就是这个团队中的最优解。
于是何俊超果断让出身位，让顾晨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
顾晨则是将U盘插上电脑，经过各种病毒软件扫描之后，发现文件中还有危险提示。
当然，这种危险提示，是检测出文件含有自毁程序。
何俊超站在顾晨身旁，简单的在电脑键盘上输入了一些程序，很快，提示文字消失不见，而文件档案也随即打开。
只是此刻的电脑屏幕闪，赫然显示着一个密码输入框。
随着输入密码的口令闪动，一行提示文字忽然闪现。
“什么？”看到电脑屏幕中的文字提示，卢薇薇不由惊叹出声：
“密码输入倒计时……60秒？”
“妈的，竟然还给我们留了一手？不允许我们有慢慢来的时间，顾晨，现在还有57秒，56秒，快啊！”
王警官也急出一头冷汗，感觉这个时间限制，就是专门给大家挖的一个坑。
原本大家只是想着，输入密码不能出现任何错误。
那好，大家可以慢慢的，一个字符一个字符的输入。
可现在看来，是大家对于桑吉团伙想得太过简单了。
人家就是给你设置各种障碍，哪怕是给胡芳的文件中，也给你设置个60秒倒计时，就想让你忙中出错。
这样一来，如果你迫于时间压力，忙中出错，那么责任也不在桑吉团伙那边。
可见桑吉团伙，跟胡芳之间的较量，出现在各种细节的方方面面。
可现在，压力却转移到警方这边。
顾晨深呼一口重气，再一次看向白纸上超长的各种密码字符。
顾晨并没有立刻开始进行输入指令，而是将目光死死盯住纸张上的密码字符。
现在的顾晨非常清楚，即便是正常输入，也需要边看密码边进行字符输入。
可按照正常速度，根本无法完成。
与其如此，还不如搏一把。
所以顾晨利用自己的大师级观察力，很快将白纸上的字符数字记住，然后看向手中的键盘。
由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加上周围大家的催促，现场似乎很快出现崩盘的迹象。
但顾晨也非常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自己越不能慌张，需要沉着冷静的应对。
于是顾晨闭上双眼，让超长的密码字符，与键盘上对应的各种字符，快速出现在自己的脑海当中。
随着各种数据流在脑海中快速翻涌，顾晨的额头处，也渐渐出现了汗珠。
“顾师弟。”见倒计时数字已经来到了41秒时，顾晨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慌神的卢薇薇此刻也是一脸震惊，赶紧提示顾晨道：
“还有41秒，40秒，顾师弟快啊。”
也是随着卢薇薇的这声催促，办公室里的所有人，此刻都围拢在顾晨身边，目光死死盯住顾晨。
所有人都不清楚，顾晨为什么还不开始？眼看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的紧张感，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而就在卢薇薇急得俏脸涨红，满头大汗的时候。
顾晨忽然睁开双眼，很快，顾晨的双手也如肌肉记忆般的，放在了键盘之上。
随着顾晨手指敲击键盘的动静开始响起。
屏幕中，各种字符也逐渐输入在密码输入框中。
但是由于密码输入又加密措施，顾晨每输入一个字符，密码只会显示一颗星，大家并不清楚，是否输入正确。
但此时此刻，大家同时又听得出来，顾晨盲敲键盘的动静，似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随着各种“噼里啪啦”的动静传来，大家眼前的密码输入框中，各种星号也在不断变长。
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屏主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也就在此时，顾晨深呼一口重气，却又突然停止敲击。
所有人都看向顾晨，一脸震惊。
“顾晨。”王警官赶紧提醒一句。
顾晨深呼一口重气，努力平复下心情，再次开始调整节奏，继续输入。
随着敲击键盘的动静再次响起，所有人，又一次将目光投向屏幕。
“10，9.8……”
随着倒计时口号的不断响起，顾晨也继续加快着速度。
可就在最后一秒即将倒计时完成时，顾晨果断点击了确认键。
也就在此时，所有人瞬间闭上双眼，根本不敢看向屏幕。
然而此时此刻，大家却又惊奇的发现。
整个电脑屏幕上，似乎并没有出现半点异常，随着密码输入完成，整个文件夹也随之打开。
一个文档出现在其中。
顾晨深呼一口重气，扭头看向身边众人。
此刻的大家，依然没有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中缓过神来。
而顾晨也是紧张不已，于是用鼠标点击文档。
很快，文档被打开，一个联络表格，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顾晨发现，这似乎就是大家一直在寻找的联络表。
里面各种联络方式，似乎非常详细。
还有各种人物名称，各种数据应有尽有。
……
看到眼前这一幕，王警官顿时眼睛一亮，也是兴奋不已道：“看来咱们是发财了，这么多详细的资料，莫非都是桑吉的上线？”
“或许是吧。”顾晨也不敢妄下结论，只能谨慎的回道：
“或许桑吉跟胡芳的交易是真的，这或许的确是桑吉上家的联络方式。”
“但不管如何，既然有了这些数据，我们就应该趁热打铁，尽快将这些数据上报，核实真伪。”
“得立刻通知赵局。”卢薇薇甩手说道。
……
……
十分钟后，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已经站在赵国志办公室的大厅内。
赵国志拿着手中的资料表格，顿时陷入沉思。
顾晨见状，也是好奇问道：“赵局，有什么不妥的吗？”
“不是这个意思。”赵国志摇摇脑袋，将眼镜摘下，也是神情凝重道：
“我只是没想到，一个桑吉犯罪团伙，就已经够让人糟心的了，没想到，桑吉的上面，竟然还有这么多上家。”
重重的叹息一声，赵国志也是颇为无奈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这帮诈骗分子。”
“像这些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榨干受害者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才肯罢休。”
“而且，桑吉犯罪团伙，早就已经名声在外。”
抬头看向天花板，赵国志也是缓缓说道：“可现在看来，桑吉犯罪团伙，只不过是小虾米，而真正的高手，却是躲在幕后的这些人。”
话音落下，赵国志顿时又坐正了身体，说道：“这样，你们立刻把桑吉的信息补充完整，我把这份资料，带去市局，亲自交给秦局过目。”
“至于接下来的任务部署，我估计会有大任务，这个我得跟秦局做好商量，你们先回去休息，有情况，我会随时通知你们。”
“明白。”听着赵国志如此一说，经验丰富的王警官立刻明白，看来这次是钓到了大鱼，赵国志也不敢擅自决策。
于是，大家在办公室内一阵商议之后，这才离开办公室。
而另一边，赵国志也立刻收拾好手中的文件，直接开车，前往市局会见秦刚。
但顾晨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重新带着大家来到了二号审讯室。
此时此刻，卢小峰依旧被关押在这里。
当看见顾晨几人时，卢小峰似乎也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顾晨对着憔悴的卢小峰哼笑一声，不由分说道：“桑吉，别来无恙。”
“啊？”也是被顾晨如此一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卢小峰，顿时抬起脑袋，一脸懵圈。
由于顾晨团队在审讯胡芳时，已经得知，卢小峰这次过来，或许是要对胡芳下死手。
而卢小峰又是桑吉团伙的核心成员，这次出来执行上头的任务，那么他的代号就是桑吉。
可面对警方的质问，卢小峰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弱者，甚至将自己说成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可现在，面对顾晨的质问，卢小峰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对着顾晨笑了笑，说道：
“警察同志，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次你过来跟狐狸交易，那么，你就是桑吉，对吗？”
“不不，我想你们肯定是搞错了。”这边顾晨话音刚落，卢小峰便赶紧替自己澄清道：
“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桑吉他们都是上面的代号，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跑腿的……”
“不。”这边卢小峰话音未落，一旁的卢薇薇便直接打断道：“你并不是跑腿的，你是桑吉团伙的核心成员。”
话音落下，卢薇薇直接对着身旁的袁莎莎伸了伸手。
袁莎莎立马将桑吉经过AI处理的头像文件递给卢薇薇。
而卢薇薇则是立马将头像正面照亮在卢小峰跟前，问道：“卢小峰，睁大你的眼睛，看一看，这个人是不是桑吉？”
也是被卢薇薇忽然的问话吓了一跳，卢小峰深呼一口重气，将眼睛眯成一道线，然后靠近一瞧，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是不是他？”顾晨也是冷冷的问道。
“是……是，可是，你们是怎么弄到这张画像的？桑吉可是从不抛头露面的。”面对顾晨的质问，卢小峰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很显然，对于警方获得桑吉的画像，卢小峰表示很震惊。
袁莎莎也是淡淡一笑，不由分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反正你撒的那些慌，我们都清楚，你现在的身份就是桑吉，而且，你还是桑吉团伙的核心成员。”
“可你却在我们之前的调查中，各种释放烟雾弹，将自己形容成这个团伙一个微不足道，专门干脏活累活的跑腿成员。”
深呼一口气，袁莎莎整个人也是没好气道：“我真是看不出来啊，你卢小峰演技不错啊，不去当演员可真是可惜了。”
面对袁莎莎的调侃，卢小峰似乎也从懵圈状态中缓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份，似乎已经被暴露出去。
可究竟是谁泄露自己的身份？卢小峰回头一想，感觉也只有胡芳了。
于是卢小峰突然哼笑起来，不由摇摇脑袋，躺靠在座椅上，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一定是狐狸告诉你们的吧？”
“没错。”王警官闻言卢小峰说辞，直接从躺靠状态，坐正了身体，也是抬头挺胸，对着卢小峰不屑道：
“狐狸当初可是桑吉团伙的核心成员，桑吉那边的情况，她比你更清楚。”
“而在她的认知里，护送这个重要的U盘，与她交易对接，桑吉是绝对不可能派出一个普通成员来完成这项操作。”
“那派出的，必然是桑吉的核心成员，也是桑吉最为信任的一个人。”
“而你当初在审讯过程中，所聊到的桑吉团伙高层，说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顿了顿，王警官又道：“你就是桑吉的左膀右臂，也是现在行动的桑吉。”
“桑吉是一个组织，也是个体，你就是现在的桑吉，或者说，是桑吉的替身，这么说你能理解吧？还是需要我再解释一遍？”
“不用了。”面对王警官如此详细的解释，卢小峰顿时感觉，自己过多的解释，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当你的底牌被人知道的时候，那就注定是一场败局，而现在的卢小峰，无疑就是那个失败者。
抬头看着面前几人，此刻的卢小峰也是大方承认：“没错，我就是现在的桑吉，也是桑吉的替身。”
“桑吉的原名叫什么？”顾晨问。
“叫崔西城。”卢小峰大方的说。
“能不能再详细一些？”卢薇薇有些不耐烦道。
卢小峰叹息一声，也是无奈摇头，这才缓缓说道：
“这个家伙，有几个名字，但真正的名字叫崔西城。”
“但其实，他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团队老大，他只不过是被上面包装成的一个领导者而已。”
“你说的上面，具体指什么？”虽然在胡芳的供词中有交代，但是顾晨依然希望，从卢小峰这边了解更多。
而此刻的卢小峰也已经不在隐瞒，老老实实的配合警方办案。
当即便将具体情况全盘道出：“桑吉的上面，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关系网。”
“他的表哥，还有他的几个亲戚，就是上面这张庞大网络中的一环。”
“还有菲国的许多大任务，商界领袖，都有参与。”
“一方面，他们利用电诈活动，不断吸纳受害人的资金，另一方面，他们利用自己的所谓正当产业，不断将注资进来的资金，洗白成各种正当收入。”
“而上面这些人，每个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在菲国，他们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可在
“具体是哪些人？”顾晨虽然得到了那张联络人的资料表格，但是却依然问道。
但卢小峰却是摇摇脑袋，表示不知：“我并不知道，虽然我是桑吉身边的左膀右臂，但是，对于上面这张庞大的网络，向来都是桑吉与他们单线联系。”
“而我永远也达不到那个高度，能够留在桑吉身边做条狗，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高层次。”
“呵呵，你还知道自己是桑吉的一条狗。”听着卢小峰自嘲，卢薇薇也是没给好脸色，直接说道：
“你跟着桑吉，祸害那么多无辜的家庭，你知道你犯下多少罪孽吗？”
“我知道。”这边还不等卢薇薇把话说完，卢小峰直接点头承认道：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知道我这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知道自己处境的卢小峰，此刻也是眼含泪珠，直接用粗糙的双手搓了搓脸，好让自己的情绪能够平稳一些。
顾晨也是放低语调，这才又问：“告诉我，桑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也是听到顾晨的询问，卢小峰缓缓从指尖处抬头，目光看向面前的顾晨。
犹豫片刻，这才缓缓说道：“桑吉，一个狠毒的男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可是动手杀人，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表面上，他对团队的所有成员都恭敬如宾，那只是表现，毕竟这些人都是替他赚钱的，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
“但是，如果背地里，有人想要逃离，那么，桑吉会让他生不如死，绝对不会让这个人有完整的身体回到家乡。”
吸了吸鼻子，卢小峰也是叹息着说：“这就是他，一个长着天使般笑脸的恶魔。”
“看到他，你永远不要被他那善良的表象所欺骗，他是恶魔，就是恶魔，你永远无法让他获得改变，改变成你们想象中的天使。”
“他在英格兰的时候，尚且还能有所收敛，可回到菲国，简直无法无天。”
说道这里，卢小峰似乎情绪略显激动，整个人扶住额头，似乎有些说不下去。
当大家抬头看向卢小峰时，这才发现，陆小峰早已泪流满面，整个人泣不成声。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跟我曾经住在一个房间的同伴，因为受不了环境的折磨，选择逃离了窝点。”
“因为我跟他住在同一个房间的缘故，他们怀疑我，跟他串通一气，然后将我倒挂在一口大锅的上头，
“人要是掉进去，绝无生还的可能，他们就是这样，从我口中得知了同伴的去向。”
“可在看到他时，他早已不是完整的尸体，从那一刻，我呕吐不止，也被
说道这里，卢小峰也是泣不成声，哽咽着说道：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非常清楚桑吉是个怎样的人物？”
“他就是个恶魔，不，是恶棍，臭名昭著的恶棍。”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逃跑的心也死了，我知道背叛他的下场。”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无条件服从桑吉的命令，成了他的一条狗。”
“我知道这很屈辱，但是屈辱能让你活下去，我没得选择。”
顿了顿，带着可怜巴巴的眼神，卢小峰看着面前的四人，也是哽咽着说道：
“我真的没有选择，我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
“我答应桑吉，一切都听他的，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没有尊严的或者，一年又一年，终于让我熬出头。”
“桑吉的左膀右臂，在一次警方的抓捕中，因为车祸被撞死。”
“桑吉失去了他最好的助手，也是他的表弟，从此之后，我就成功上位。”
“就这样，我得到狼藉的信任，可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变得冷血无情，再也没有所谓的同情。”
“每当看见那些因为逃跑而被抓回来，遭到各种毒打的成员，我不会有任何感情波动。”
“因为当初的那个卢小峰，早就在那次被吊在热锅上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死了。”
“而当时的我就清楚的告诉自己，我不是卢小峰，我就是桑吉，一个恶棍，一个无恶不赦的混账东西。”
“在这个团队中，也只有恶棍和混蛋才配活着。”
“这，就是我们那个营地的生存法则，并且长期有效。”
当说出这番话时，顾晨发现，卢小峰全身颤抖不止。
……
或许卢小峰自己也没料到，会成为一个恶贯满盈的人物。
从加入桑吉团伙开始，卢小峰就变成了行尸走肉，感觉自己的身体早已不是自己，而灵魂也早已丧失了支配权。
就这样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
直到被警方抓获，卢小峰压抑在心中的积怨，似乎在此刻才能够彻底宣泄。
将从卢小峰这里整理出的资料，顾晨交给袁莎莎，整理成综合文档，主要是提供给办案团队解读用的。
而桑吉的样貌，大家也得到确认，目前也已经发给国际刑警组织，让国际刑警组织，帮忙调取到桑吉的真实情况。
由于这些程序都需要时间，因此顾晨在闲暇之余的第二天，特地带着卢薇薇，直接开车来到人民医院的ICU病房。
此时此刻，张敬德依然躺在那里，但是当顾晨走到门口时，却发现父亲顾百川，正在和张敬德闲聊着日常。
而张敬德的床头柜上，也摆满了鲜花和果篮。
“张叔是不是醒了？”卢薇薇透过ICU病床房门的玻璃，也是随意看上两眼。
顾晨松上一口重气，这才缓缓点头：“应该是度过了危险期了。”
话音落下，顾晨直接推开ICU病房，走进房间。
而此时的顾百川，也是扭头一瞧，发现来人是顾晨和卢薇薇后，也是随口一问：“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张叔醒了，我们想过来看看。”顾晨话音落下，直接将一些营养品放在柜台上。
卢薇薇也赶紧将手上的物品放在一旁，这才走到顾百川面前打招呼：“顾叔叔，听说张叔的情况好了许多，我们也是抽空代表芙蓉分局，特地过来看望他的。”
“哎呀，难得你们有这份心意。”见卢薇薇如此一说，顾百川赶紧扭头看向病床上的张敬德，不由笑孜孜道：
“老张，看见没？顾晨和薇薇都来看你了。”
“好，好。”
虽然张敬德似乎很想开口，但是由于身体虚弱的原因，因此说话声音也很小。
顾晨从床边拿来两张凳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卢薇薇，自己则坐在张敬德的床头，握住张敬德的右手，询问着说：
“张叔，伤口还疼吗？”
“好多了。”张敬德说话依然很小声，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那婶婶她们？”顾晨又问。
“我让她们先回去了，反正这里有你爸陪我，而且，听医生说，我马上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咳咳！”
说道这里，张敬德不由干咳两声。
顾百川见状，赶紧拍拍张敬德肩膀，随后取来保温杯，将盖子打开，递到张敬德嘴边。
张敬德下意识的抿上一口，这才如释重负道：“以前生龙活虎的，可现在，重伤躺在病床上，还真是浑身难受。”
“张叔，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当时都快把我们吓死了，就连抢救的医生也说，没有十足的把握。”卢薇薇话音落下，也是长舒一口重气道：
“你可不知道，当时的顾晨，眼睛都是红肿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担心一个人。”
“工作的时候，也是精神恍惚。”
“好有这种事情？”张敬德闻言，也是用着虚弱的声音询问道：
“顾晨，你可不能为了我，而影响你的正常工作。”
“那可不。”见张敬德一脸担心，卢薇薇则赶紧又道：
“好在您的身体状态正在慢慢恢复，所以顾晨他才能把状态慢慢的找回来。”
“不仅如此，我们还帮您抓到了那个袭击您的凶手，他就是桑吉团伙的核心成员。”
“是吗？”
闻言卢薇薇说辞，张敬德也是眼眸一眯，不可置信道：
“可是，我只是在调查桑吉团伙，并没有跟他们接触过，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下此毒手？”
由于张敬德一直躺在病床上，因此对于这些情况也并不算了解。
顾晨知道大家在聊案子，于是瞥了眼身旁的顾百川，说道：“老爸，要不，您出去休息一下，活动一下胫骨，待在这里也够累的。”
“哈哈。”知道儿子有纪律，故意用这种话来支开自己，顾百川也是非常理解。
当即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的上衣，说道：“好吧儿子，你们聊案子，我一个外人不方便待在这里，正好，我也想出去透透气，你们聊。”
话音落下，顾百川直接转身走出病房，并将大门随手关闭。
“呵呵，这个老顾。”看到这一幕，张敬德微微一笑，随后将目光看向顾晨，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凶手，为什么要袭击我？”
“是因为那个U盘。”见张敬德似乎对于整件事情毫不知情，顾晨便将情况的来龙去脉，跟张敬德解释了一番。
听闻顾晨的说辞，张敬德也是一脸懵圈，问道：“难道说，就因为那个玩偶？让我差点死在这个家伙的手上？他甚至还去过我家？”
“对。”顾晨默默点头，也是长舒一口重气道：
“这好在是我们将这个家伙缉拿归案，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尤其是这个人物，对于整个桑吉团伙来说，至关重要。”
“我们能抓到他，也算是万幸，后续的案件办理，我们也在积极推进，所以请张叔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打掉这个桑吉团伙。”
“如果是这样，那最好，咳咳。”话音落下，张敬德也是干咳两声，叹息着说道：
“这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定数，如果说，我命中注定要遭遇这种劫难，那我也认了。”
“只要能消灭桑吉团伙，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呸呸呸！张叔你才刚刚恢复，可不能说这种丧气话啊。”
“你要是死了，那你的家人怎么办？我跟顾晨怎么办？那么多想念你的亲人朋友怎么办？”
“只能说，老天爷不希望你有事，既然活过来了，张叔，那您就应该好好活着，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知道，大家可都惦记着您早点回去呢。”
“好吧。”见卢薇薇都如此一说，张敬德不由干笑两声，也是笑孜孜道：
“我都没看到顾晨结婚的那天，怎么能就这么入土呢，不行不行，最起码得看着顾晨结婚吧。”
话音落下，张敬德也是看向顾晨，问道：“顾晨，你说是不是？”
“张叔您又皮了？”顾晨话音刚落，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顾晨二话没说，直接掏出手机，见来电人是赵国志，于是赶紧划开接听键，走到角落位置，问道：“赵局。”
“顾晨，关于桑吉的信息，国际刑警组织那边，已经把他的具体情况发送过来。”
“还有那份联络表，秦局已经报告给部里，等待上面的指示，上面也已经在积极协调菲国那边的警方，但是为了不要打草惊蛇，这件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另外，我们这边已经派出工作组，前往菲国那边，准备协助菲国警方，捣毁桑吉犯罪团伙。”
“你们的证据很关键，也很及时。”
“那样最好。”听闻赵国志如此一说，顾晨赶紧又问：“赵局，那我们要不要前往菲国协助调查？”
“不用。”赵国志矢口否认，又道：“之前你们曾经在菲国，联合菲国那边的警方，捣毁过一个大型电诈团伙。”
“所以，这次如果再派你们过去，会很危险，而且我们在国外没有执法权，对自身来说，是相当危险的。”
“所以，这次我准备派肖阳过去，带着你们的证据，协助菲国警方。”
“原来是肖师兄？”听到派出去的人物是肖阳，顾晨这才如释重负。
之前派出自己去菲国执行任务，肖阳是非常不满的。
感觉自己没有得到分局的重用，可这次派出肖阳，去执行这种危险任务，也正和肖阳的心意。
而且肖阳也是赵国志的得意门生，长得又比较凶悍，是个做卧底的好苗子。
因此赵国志派出肖阳团队过去，很显然也是有着自己的重要考量。
“嗯，那你现在在哪？”停顿了片刻，赵国志又问。
顾晨赶紧回道：“我跟卢师姐还在医院的病房内，看往受伤的张叔。”
“那他现在情况如何？还好吗？”赵国志闻言，也是赶紧问道。
顾晨瞥了眼张敬德方向，见张敬德情况良好，也是笑孜孜道：“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过段时间，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那样最好，能不能帮我视频过去？”电话中的赵国志说。
“稍等。”顾晨闻言，立马将电话转为视频通话，随后走到张敬德身旁，小声提醒着说：
“张叔，我们赵局想跟您通话。”
“好。”闻言顾晨说辞，张敬德也是微微一笑，表示同意。
随后，顾晨将电话拿在张敬德面前，而赵国志通过视频电话，也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张敬德，于是赶紧打招呼道：
“老张，你的情况还好吗？”
“哈哈，原来是芙蓉分局的赵局啊？我的命硬，死不了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咳咳。”
说话之间，张敬德还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视频电话中的赵国志，也是轻叹一声，无奈说道：“你被袭击的事情，当时我听到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没想到，这帮人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
“不过好在顾晨带着团队成员，已经将那名凶手捉拿归案，现在也已经成为了我们这里的重要证人。”
“而你之前调查桑吉的案子，现在由市局亲自接手，统筹规划。”
“我们分局跟你们分局之间，也是联合办案，你呢，就好好在这里休息，等你伤好的时候，可以来我们分局喝喝茶。”
“哈哈，好，那是当然的，我也希望我能早点康复，倒是赵局您，可不要再过度劳累了，否则就会像我一样，哈哈。”
两人似乎也是老相识，聊起来似乎就没完没了。
也是见张敬德不停的咳嗽，视频电话中的赵国志，这才赶紧说道：
“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休息，就这样吧，以后常来我们分局喝茶。”
“好。”
两人也是在简单寒暄几句后，这才中断了通话。
顾晨将手机收回，也是询问张敬德道：
“张叔，您跟我们赵局是老相识？”
“算不上吧？只能说，你张叔这个警龄，放在整个江南市，就没有不认识的。”
“所以，这些当干部的，多少都认识，再加上我也经常会去市局开会，所以呢，跟这些局长也经常碰面。”
“久而久之，他们跟我也都很熟，只是大家平时都忙碌自己的工作，所以才很少联系。”
“至于赵国志，他刚入警队的时候，我就认识他，哈哈，应该也算个老熟人吧。”
“原来是这样。”知道张敬德是个老同志，跟王警官一样，在江南市警队有不少老熟人，因此顾晨也不再多问。
卢薇薇将一旁的苹果削好后，将其中一块递到张敬德嘴边，说道：“张叔，吃片苹果。”
“唉！”也是见卢薇薇已经将苹果片递到嘴边，张敬德顺口便吃了下去，不由赞美着说：
“薇薇，跟顾晨搭档很辛苦吧？”
“还好吧，顾晨平时工作太忙碌了，一般人可跟不上他的节奏，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说话之间，卢薇薇又将一片苹果递到张敬德嘴边。
张敬德吃下之后，也是笑孜孜道：“顾晨这孩子，大小就聪明，在同龄人当中，那也是出类拔萃。”
“但是从小他爸妈因为做生意的缘故，所以经常让我带着他，到派出所蹭饭吃。”
“所以顾晨的脑海中，可能对于工作要求会高一些，不过他也不是天生就是一个工作狂。”
“挺好的，我就喜欢顾师弟这种有责任心的人，他工作起来的状态，真的是非常忘我，可把我们警局的小女警们，迷得不要不要的。”
当着顾晨的面，卢薇薇也不忘调侃一番，这反而让顾晨有些尴尬。
张敬德也看出了这些，不由笑孜孜道：“顾晨。”
“张叔。”见张敬德叫自己，顾晨赶紧凑够来道：“什么事？”
“可不许欺负薇薇啊，好好对人家，听到没？”张敬德一脸严肃的说。
……
病房内，顾晨有些拘谨，感觉长辈们就喜欢拿感情问题来调侃自己。
和卢薇薇的关系，几乎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可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也只有长辈们会时不时拿出这事来调侃一番。
如今看到张敬德情况已经逐渐好转，顾晨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于是默默点头，附和着说：
“张叔，你就好好养伤吧。”
“你这小子。”见顾晨答回所问，张敬德哼笑一声，也不再为难。
而此时此刻，一名年轻护士正好推门进来，见张敬德的屋里，从顾百川换成了顾晨和卢薇薇，于是调侃着说：
“哟？又来客人了？我说老张，看来你人缘真的很不错啊，三天两天，都有重要领导来看你，就连咱们医院领导都会时不时的询问你的病情。”
“我当护士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啊。”
“哈哈，肯定是市领导给你们院长打电话了，其实就是当警察年限久了，面子摆在那里，大家都会时不时的过来关心一下。”
见女护士调侃自己，张敬德也是随口一说。
要说干到张敬德这种警龄，基本上警队的领导都认识，而秦刚作为副市长，又是江南市警队一哥，也会时常打电话给医院领导，询问一些关于张敬德的情况。
久而久之，医院领导也会下意识的过来看望一番，这属于常规操作。
女护士将东西放好，也是看了一下张敬德的药水，这才又道：
“听说秦局长明天还要亲自过来看望你，你老张面子可真大。”
“哪里哪里？”张敬德摆摆手，也是苦笑一声道：
“只是这次负伤，牵扯到一起案子，所以大家才特别关心，仅此而已。”
“哎呦，老张你就别客气了，你就是太谦虚。”说话之间，女护士也是拿起表格，对张敬德的具体情况进行检查。
完成各项仪器检查后，她这才瞥了眼身边的顾晨和卢薇薇，也是被顾晨和卢薇薇的高颜值惊了一下，不由羡慕的说：
“哟？这是您儿子和儿媳妇吧？”
“他是我叔叔。”这边女护士话音刚落，顾晨便随口一说。
女护士闻言，立马秒懂：“原来是这样啊，感觉你们应该是模特演员吧？”
“呵呵，不是的呢。”见女护士很会说话，卢薇薇也是矢口否认。
张敬德见状，也是调侃着说：“怎么？小张你连他们是谁都不认识？”
也是听着张敬德如此一说，叫小张的女护士，再次下意识的看向顾晨和卢薇薇。
思考几秒后，这才摇摇脑袋，否认着说：“你也知道，我来咱们医院时间不长，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些。”
“难不成，这两位还大有来头？”
“哈哈。”见小张护士果然不知，张敬德也是毫不吝啬的将顾晨与卢薇薇介绍给小张：
“小张，我的这位侄儿，他可是芙蓉分局的副局长，还有这位漂亮的女警，她是芙蓉分局刑侦队的副队长。”
“原来你们也是警察啊？”在听闻张敬德的一番介绍后，小张护士忽然一愣，再次用目光上下打量着顾晨和卢薇薇，不由啧啧称奇道：
“可是，你们都好年轻啊？尤其是你。”
小张护士指向顾晨，也是好奇不已道：“你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怎么就当上了分局副局长？”
想了想，还不等顾晨开口，小张护士便自行猜测道：
“哦，我知道了，你哪个亲戚是不是在市里或省里做大领导啊？”
“你误会了。”见大家听到自己的职位时，都会冒出这种同样的想法，顾晨赶紧与小张护士解释说：
“刚才在这里陪我张叔的人，就是我爸。”
“哦？原来是这样？”听闻顾晨的一番说辞，小张护士这才搞明白，也是不由佩服道：
“那这么说来，你还挺有本事的。”
“哈哈哈哈……”
也是见小张护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躺在病床上的张敬德，不由笑出声道：
“小张，看来你还真是新来的，我侄儿的能力，别说放在整个江南市警队，就是放在全国，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他还多次出国执行任务，别看他现在还是年纪轻轻，可早就身经百战了。”
“是吗？”也是听张敬德如此一说，小张护士顿时来劲道：
“那这么说来，顾局长，你破案能力应该是挺强吧？”
“都是托同事们比较配合工作的福。”面对小张护士的恭维，顾晨回答的还是相当客气。
小张护士笑了笑，也是由于了几秒，这才又道：
“那这么说来，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困难，是不是找你就行？”
“如果你有事报警的话，那就是我们的事。”顾晨的回答，依然是中规中矩。
小张看着顾晨身旁的卢薇薇，顿时也不好开过分的玩笑，于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
“我知道了，反正我已经有你张叔的联系方式，如果要找你顾局帮忙，我直接联系老张就行。”
见小张护士聊天似乎没完没了，卢薇薇看了下手表，也是小声提醒顾晨道：
“顾师弟，我们该回去了，分局那边还有挺多事的。”
“好。”顾晨闻言，也是默默点头。
于是卢薇薇赶紧向张敬德道别说：“张叔，我们有事得先走了，改天我们再来看您。”
“好，你们快去忙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张敬德也识大体，知道顾晨现在是芙蓉分局的副局长，工作忙碌那是肯定的。
抽时间来这里看望自己，基本上都是挤出来的时间，因此也不想过多的耽误顾晨。
于是顾晨和卢薇薇，赶紧与张敬德道别后，准备往外头走去。
而此时此刻，顾百川正坐在门口的一处座椅上，悠闲的看着。
“爸，我们该回去上班了，张叔这边，就交给你了。”顾晨走到顾百川面前，也是提醒着说。
“哦。”顾百川抬头“哦”了一声，这才站立起身，说道：“那你们去忙吧，老张这边由我照看着。”
“叔叔真辛苦，而且您跟张叔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够铁的。”卢薇薇也是被顾百川和张敬德之间的关系感到由衷的佩服。
顾百川微微一笑，也是拍拍卢薇薇肩膀，说道：“薇薇啊，你可知道，张敬德这个老家伙，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
“可以说，我们都把彼此当兄弟，尤其是顾晨从小就跟着他，要说他是干爹也差不多。”
拍拍自己的胸膛，顾百川又道：“就这关系，别的不说，照顾他各种起居那是不在话下。”
“哈哈，那这样我更放心了。”卢薇薇低头看了眼手表，也是赶紧说道：
“哦对了叔叔，我们得赶紧回去报道，这次过来看望张叔，也是忙里抽闲。”
“我知道，快去吧，工作要紧。”顾百川默默点头，也是微微一笑。
随后，大家简单交代几句后，顾百川直接走进病房，而顾晨则带着卢薇薇，直接开车返回芙蓉分局。
……
……
芙蓉分局，刑侦队办公室。
顾晨看着从国际刑警组织发来的邮件，目光炯炯有神，盯着文件反复阅读。
“顾晨，这个桑吉的背后，感觉是一张庞大的网络啊。”由于王警官事先看过，因此也是道出自己的看法：
“从国际刑警组织发过来的资料看，桑吉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只是那个诈骗团伙给他包装的身份。”
“没错。”顾晨默默点头，将文件放在一侧，也是缓缓说道：
“现在的诈骗集团，都开始将重心盯上我们的留学生。”
“尤其是在国外，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包装，很快跟这些留学生建立联系，并且让这些留学生放下戒心，和他们成为朋友。”
“当取得这些留学生的信任后，他们就会将这些留学生拉下水，参与到他们的团伙当中。”
“可不是吗？”听着顾晨的一番说辞，拿着水杯的袁莎莎，也从饮水机旁缓缓走来，不由分说道：
“而且，现在这些诈骗团伙，规模也是越来越大，简单的电话诈骗，似乎效果变得越来越差。”
“所以他们开始需要一些高素质人才，尤其是软件金融方面的人才。”
“他们会将这些软件人才，培养成黑客，而金融人才，则会将他们包装成金融专家。”
“毕竟，要骗这些有钱人的钱，现在可没那么容易。”
“这些有钱人，现在也都精着呢，所以他们需要很多学金融方面的高材生。”
“将他们包装成金融专家，与这些有钱人交流起来，才会显得知识渊博，才会让这些手里有大笔现金的人，甘愿相信投资带来的回报。”
抿上一口水，袁莎莎继续说道：“其实说到底，这些人之所以被骗，还是因为自己的贪念，一旦陷入其中就不能自拔，甚至会迷失自我。”
“在这种局里，他们会越陷越深，完全不能理智的思考问题，而这个时候，就是诈骗团伙收网的时候。”
幽幽的叹息一声，袁莎莎也是颇为无奈道：“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人难道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被诈骗了吗？”
“在我看来，他们或许也知道，只是想先赚一笔，然后赶紧退出。”
“可是诈骗分子的便宜，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让你占有呢？有些人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还有一些。”这边袁莎莎话音刚落，卢薇薇也是赶紧补充道：
“还有一些受害者，都是一些有钱的独居老人，儿女都不在身边，有时候，身边甚至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这样一来，他们的孤独心理，也很容易被诈骗分子利用。”
“诈骗分子可以利用他们内心的空虚，给与他们各种安慰。”
拿起手中的几份资料，卢薇薇又道：“已经又不少这样的案例了，之前我们办理的那些，都还只是一些利用老年人的孤独感，给老年人推销一些无用的高价保健品。”
“可现在，直接忽悠老年人各种投资，把盈利说的天花乱坠。”
“尤其是这些人，还团伙作案，紧张发送一些钓鱼的链接。”
“老年人什么都不懂，往往很容易就听信了这帮人的建议，点击那些钓鱼链接。”
“殊不知，当这些人点进链接的时候，就被黑客控制了手机。”
“慢慢的，被各种套路，最后把自己银行卡里的钱，转的一分都不剩。”
重重的叹息一声，卢薇薇也是颇为无奈道：“有时候真的很无语，就感觉这都什么年代了？明明很容易识破的骗局，可总是有人上当。”
“可能这就是认知差距吧。”听着卢薇薇的抱怨，顾晨也是抬头说道：
“就像现在的老年人，他们玩转的东西，就比如手机朋友圈，那都是年轻人玩剩下的东西，还有各种转发链接，当年我们或多或少都接触过。”
“只能说，老年人也是弱势群体，他们接触的新鲜东西比较晚，所以消息各方面也都存在滞后性。”
“诈骗团伙欺骗年轻人，年轻人或多或少都容易提防，所以欺骗老年人，也喜欢利用这种接受信息的差距来实现诈骗。”
“不过，现在年轻人加入诈骗团伙，还是因为心中的贪欲，想着能在那边赚大钱。”
“害。”听着顾晨的一番说辞，王警官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别说，有些人嚷嚷的让我们去国外解救他们，可殊不知，他们本身就知道那是一个骗局，那是一个诈骗窝点。”
“可他们就是想去那边淘金，道理很简单，我们国内对于诈骗打击力度那是空前的。”
“所以他们在国内作案，没有机会，所以才跑去国外，想着不受约束。”
“可是后来被黑吃黑，就嚷嚷着让我们派人过去解救他们。”
“可我们当初好说歹说你也不听，现在混不下去，被人利用，才想着要找我们警方帮忙，这种人是最可恶的。”
“说一千道一万，如果不贪，根本就没人骗得了你。”
……
办公室内，王警官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也是有感而发。
现如今，电信诈骗已经成了犯罪分子的主要犯罪途径，因此对于这种犯罪的打击力度也在不断加大。
可从以往的办案经验来看，即便是每年的各种诈骗技术和套路在不断革新，却依然有许多受害者，还在被老套路欺骗。
有时候会让警方哭笑不得，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
因此每当遇到这些问题，王警官更是恨铁不成钢。
好几次，就差把自己的身份证亮在那些受骗大妈面前，告诉她自己是真警察，不是骗子，就这，人家大妈还不一定相信你是真的。
她们宁愿相信电话那头素未谋面的警官才是真心帮助自己的善人。
由于处理桑吉的案子，需要去菲国联合当地警方一起办案，赵国志派出的是肖阳团队，这反而让顾晨团队得到清闲。
手里的交接工作，也进入到后续阶段。
只等着肖阳那边传来好消息。
……
……
晚上8点20分。
完成工作的卢薇薇，也是在办公室内伸了伸懒腰，对着众人提议道：
“诶我说，大家工作这么辛苦，待会儿要不要出去吃点夜宵？听说南门街那边的小吃不错，今天白小兰还安利我来着。”
“你卢薇薇请客啊？”王警官一听，当即问道。
卢薇薇倒是无所谓道：“我请客就我请客，搞得我好像很吝啬似的。”
“那好啊。”王警官赶紧放下茶杯，不由分说道：
“你卢薇薇情况，那必须得去，何俊超，你也去。”
“你们总算是想起我了？”也是听着王警官如此一说，刚才还躺靠在座椅上没精打采的何俊超，顿时就跟打鸡血一样，瞬间坐直身体。
“不会忘记你的。”王警官将茶杯放在一侧，整理了一下桌上凌乱的文件，这才对着顾晨和袁莎莎道：
“对了，小袁和顾晨也去。”
“好。”袁莎莎这些天也被这些工作搞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能够出去吃点夜宵，感觉也算是放松心情。
听到大家都去，顾晨自然也是附和说：“行。”
卢薇薇见状，也是对着王警官没好气道：“诶我说老王，明明是我卢薇薇花钱请客吃夜宵，怎么搞得好像是你老王在请客的样子啊？”
“害，我这不是在帮你叫人嘛。”王警官说话之间，直接站立起身，说道：
“大家都把手里的东西收拾一下吧，今天大伙出去吃夜宵，我情况，卢薇薇埋单。”
“好。”何俊超闻言，顿时拍起巴掌。
卢薇薇则是摆出一副要揍王警官的架势。
……
……
晚上9点，大家一起开车来到了南门街。
这里也是一片商圈，但是相比较东门商圈，人气方面要逊色一些。
可这里的夜宵是满大街都是，让人看着都不知道该挑哪一家好。
王警官随意看上几眼，也是询问身旁的卢薇薇道：“诶我说卢薇薇，到底吃哪个啊？感觉都很好吃的样子，咱总得挑个重点吧？”
“我这不是在挑着吗？前面那些，我以前都吃过，感觉也就那样吧，我想吃点新鲜的东西，但是感觉，这里的小吃也都差不多。”
“那就吃烧烤吧？反正也不知道吃什么？”袁莎莎提议说。
卢薇薇看看左右，也实在想不出吃些什么？于是便答应道：“行，那就吃烧烤。”
“这家怎么样？感觉生意很不错的样子，那边好像还有一个空位。”王警官指着一处方位说。
卢薇薇赶紧推了王警官一把，提醒着说：“赶紧去占个位置。”
王警官屁颠屁颠的跑去过。
而卢薇薇则带着顾晨，袁莎莎跟何俊超，一起来到了那家烧烤店面前。
这是一个流动烧烤摊，各种烧烤座位都是折叠座椅，面积不大，好收拾。
而凳子都是那种套叠的塑料凳。
一辆三轮车，似乎就能将这些全部装走。
而做烧烤的是一名年轻男子，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此刻正在不停的准备食材。
“老板，我们2号桌的好了没有？”就在此时，坐在2号桌的几名顾客，此刻正在不停的嚷嚷。
“就快好了，你们稍微再等一下，马上就好。”男子显然还不太熟练的样子，面对这种催促，也是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快点快点，肚子都快饿死了。”2号桌的另一名顾客也是嚷嚷着说。
几名男子桌上还摆着一些啤酒，没有上齐夜宵，这些人便率先喝起啤酒解乏。
卢薇薇看了看食材，随后拿起一个托盘，问道：“是自己挑食材放在这里吗？”
“对。”眼镜男子，似乎都没看卢薇薇一眼，赶紧附和着说：
“挑好了先放在这里，我稍后会过来取，帮你烤熟，你们先挑好食材，找地方做。”
重重的叹息一声，眼镜男子又道：“客人有点多，会有些忙，你们稍等一下哈。”
“好的。”感觉这家生意是真不错，群众的选择那肯定是没错的。
于是卢薇薇挑选了许多食材之后，放在其中一个框内，跟老板商量好细节，这才来到王警官霸占的座位区。
“诶？这家烧烤有这么好吃吗？怎么感觉比旁边几家的生意都要好的样子啊？”何俊超见旁边的食客闲聊着日常，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一名胖胖的中年女子，也是笑脸盈盈的回答道：“害，味道都差不多，只不过这家烧烤摊的老板，刚做烧烤没多久，所以分量很足，而且价格要实惠很多。”
“虽然不太熟练，动作比较慢，可大家又不赶时间，所以都愿意来这里吃。”
“原来是这样？”听着顾客的说辞，何俊超默默点头，也是笑孜孜道：
“合着是个新手啊？”
“来咯来咯。”这边何俊超话音刚落，那边的眼镜老板，便直接将一托盘烧烤递到隔壁桌，说道：
“你们要的已经上齐了。”
“老板，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顾晨见老板动作实在生疏，有很年轻，不由多问了一句。
眼镜男子则是笑孜孜道：“我刚毕业没多久，一直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所以，现在摆烧烤摊赚钱。”
“那你是什么专业啊？感觉你说话口齿清晰，你该不会是学播音主持专业吧？”袁莎莎也是很好奇，不由多问了一句。
眼镜男子则是笑孜孜道：“害，我可不是什么播音主持专业的，我大学学的是土木工程，现在工作可不好找啊，而且工资还不高。”
“所以想想，还是回家创业得了，摆摊虽然辛苦，但是赚的还可以。”
用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眼镜男子也是笑孜孜道：“这不？就是有些生疏，不过多做一些时日，也就熟练了。”
“土木工程专业，改行做烧烤？唉，那这大学几年也白读了。”王警官闻言，也是不由调侃着说。
而眼镜男子也是点头附和：“对呀，反正大学那会，我读书也很敷衍，现在毕业了，才知道工作难找。”
“我的那些个同学，现在有好几个都在送外卖呢，还有一个在做网约车司机，生活嘛，总得先赚钱不是吗？”
“说的好。”听闻眼镜男子如此一说，卢薇薇也是不由竖起大拇指。
眼镜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憨憨的笑道：“你们先坐一会儿，我这边马上给你们做。”
“好，老板你先去忙吧，我们这里不急。”卢薇薇也是回应着说。
也就在眼镜男子刚回到自己的烧烤岗位面前，一名年轻女子来到跟前，也是跟眼镜男子打起招呼，两人似乎很熟的样子。
在一阵寒暄之后，年轻女子看看左右，也是对着眼镜男子抱怨着说：“阿哲，你今天生意不错啊，我都不知道坐哪了？”
“要不，你看看能不能跟别人拼个桌？实在不行，先拿个凳子在那边坐一坐也行，我忙完就跟你聊细节。”
眼镜男子现在手忙脚乱，有些顾不过来。
年轻女子倒是不在乎，笑了笑，说道：“你忙吧，我就在这里坐一下，等你。”
“好。”眼镜男子左右观望，刚好看到顾晨那桌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余的塑料凳子，于是赶紧招呼年轻女子道：
“张颖，你先坐那边吧？那边有个空余的凳子。”
“好。”叫张颖的年轻女子也看见了，于是赶紧走了过去。
可当张颖刚一坐下，却立马发现了顾晨，也是一脸惊讶的道：“诶？你不是白天那个看望你叔叔的那个警官吗？”
顾晨被这么一说，扭头看向身旁的女子，很快也认出了来人：“你是……ICU病房的那个护士？”
“对呀，是我，我叫张颖，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见你。”说话之间，张颖不由自主的看向顾晨身旁众人，目光很快来到了卢薇薇身上，也是不由一愣：
“咦？你是白天那位女警官？”
“对呀，我叫卢薇薇，我们白天见过面的。”卢薇薇见是老熟人，于是便也打了声招呼。
王警官见状，也是好奇不已道：“合着你们都认识呀？”
“这是照顾张叔的那位护士。”顾晨赶紧与众人解释说。
“哦，原来如此。”王警官默默点头，也是笑孜孜道：“那还真是挺凑巧的。”
“你好，我叫袁莎莎。”袁莎莎赶紧自报家门。
随后，何俊超也硬着头皮，赶紧跟女护士自我介绍着说：“我是何俊超，是这个团队里最核心的人员，我是搞技侦工作的。”
强行跟张颖握手之后，张颖却显得比较敷衍。
大家也算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袁莎莎忽然问道：“对了张颖，你是刚下班？”
“对呀。”张颖默默点头。
袁莎莎瞥了眼烧烤摊上的眼镜男子，赶紧又问：“那这位老板，是你男朋友？”
“哦，那倒不是，我们只是一个乐队的。”张颖说。
听到“乐队”二字，又听到烧烤店老板并非张颖的男朋友，何俊超顿时来劲道：
“乐队？你还玩音乐啊？我以前也喜欢音乐，特别喜欢。”
“呵呵，对呀。”面对何俊超的搭讪，张颖也是笑孜孜道：
“我们其实都是一个乐队的，乐队的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的工作。”
“大家平时会凑到一起，组成乐队去其他城市参加演出，也算是赚点外快吧。”
“那你们是什么乐队？感觉好厉害的样子。”卢薇薇听着张颖的说辞，感觉跟张颖护士的身份有些不太相符。
张颖也是笑孜孜道：“我们玩的是重金属乐队，我是乐队的主唱。”
瞥了眼烧烤摊主，张颖又道：“他是吉他手。”
“重金属乐队，牛啊，那你们玩乐队的，肯定很赚钱吧？”感觉面前的这名女护士的确不简单，卢薇薇也是好奇追问。
而张颖则是笑孜孜道：“赚钱谈不上，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亏钱。”
“亏钱？”
也是听到张颖如此一说，何俊超立马不可置信道：“怎么会亏钱呢？演出费不是挺高吗？”
“呵呵。”面对何俊超外行般的询问，张颖也是呵呵一笑，赶紧与众人解释说：
“其实很多人都问过，说你们乐队巡演，真的会赔钱吗？不应该是赚钱的吗？相信很多人都会疑惑的问题，我也都习惯了。”
“其实我想说的是，不是所有的乐队巡演都是赚钱的，更何况是我们这种重金属乐队。”
“怎么说？”王警官非常好奇，也是追问道：“难道开销很大？”
“那是肯定的呀。”张颖幽幽的叹息一声，也是与众人详细说明道：
“就比如我们上半年巡演，一共设定了6站，而这6站我们赔了2.6万多。”
“其中杭城的票房最惨，少的连一万多的场租都没有赚回来一半，更别提路费了。”
“好一点的是魔都，羊城，票房还不错，大几千的场租赚回来了，但是，路费还是打了水漂。”
“举个例子，算笔账，两天的场租是1.7万，5个人的路费住宿费1.1万。”
“100一张票，那么我们这两场一共要卖出去280张票，才能勉强回本。”
顿了顿，张颖又道：“当然了，这还不包括邀请嘉宾助演的费用，而事实是，能卖到平均每场140张的票房吗？当然是否认的。”
……
求票票，真诚脸。
“这么惨？”听到张颖的这些说辞，卢薇薇不由心疼她几秒，这才又道：
“以前感觉这些搞音乐的，各个都很风光，可以站在舞台上，享受着台下观众带来的崇拜目光。”
“而且这些音乐人都很潇洒，活出了自我，可现在看来，好像各行各业都没有这么简单的样子。”
“可不是吗？做哪一行容易啊？”王警官拿来几瓶饮料分给大家，也是不由分说道：
“如果音乐的道路真的这么容易走，那么就会进入全民音乐时代，那时候，就不愁没有好音乐。”
“可就是因为做音乐的这行门槛很高，所以才有太多的人被阻挡在这行的门外。”
将饮料打开，咕嘟咕嘟的喝上几口，王警官又道：“所以，张颖说这样很苦，我能理解。”
“做乐队的嘛，除非很有名气，有自己绝对的庞大粉丝群体，否则做这行真得靠努力。”
“可不是吗？”听着王警官的安慰，张颖也是幽幽的叹息一声，无奈说道：
“就比如，我记得我们最好的一场演唱会，才卖了100张门票，而最差的时候，一场也仅有二三十张，观众人数少得可怜。”
“你能想象，我们花费那么多经历，当来到舞台上的时候，台下只有寥寥几十个观众的感受吗？那种感受特别不好。”
“但是，我们依然需要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将最好的音乐奉献给台下的观众，绝对不能有敷衍的情绪。”
深呼一口重气，张颖仿佛将压在自己胸口的石头拿开，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能想象得到，这是一个老牌金属乐队该有的状态吗？”
“可是，你们为什么安排相近的一些日期，这样你们可以降低成本啊。”袁莎莎也是提出自己的想法。
但张颖却是微微一笑，不由摇摇脑袋：“问过这个问题的，也有很多人。”
“有时候，我的朋友们可能会问，为什么不安排相近的日期多走几站？这样的确可以降低成本。”
“可谁不想呢？但是玩音乐很烧钱，所以我们不敢全职，只能兼职演出。”
听到这里，顾晨也是一愣，赶紧问张颖：“所以，你们这些乐队成员，全部都是兼职演出？”
“呵呵。”听闻顾晨的这番说辞，张颖指了指正在做烧烤的眼镜男子，说道：
“你看看阿哲就知道了，他的本职工作，就是烧烤摊老板，但他在我们乐队的身份，是吉他手。”
“我们乐队几位都有自己放不下的工作，而且经常周五要请假，在周日的晚上，周一之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回去工作。”
“我清楚的记得，在魔都演唱的那一天，下午2点要去试音，我们早上从江南市赶着7点的飞机，5点半就到了机场。”
“我记得那一次，我经历了40多个小时的铁人时刻。”
“晚上9点钟站在舞台上，却还要用最振奋人心的态度，展现给观众们，演完出去吃个完饭，经常会到凌晨甚至更晚。”
“而且，第二天还要早起，去往另一个城市试音演出。”
重重的叹息一声，张颖也是带着疲惫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难过的是，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可却依然没有得到回报。”
“而且一个金属乐队的专业知识，其实并不简单，我们每周都要辛苦排练。”
说道这里，张颖也是比划着手指，继续说道：“像这个吉他手编曲，花钱找人录音，混音，设计周边，出专辑等等。”
“这些的花销，并不比一个主流乐队花销少，这是你们看不到的。”
“所以，我也有很多难过，伤心和不甘。”
“当然了，导致这些演出亏损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演出市场比较饱和，观众的选择性更多。”
“以前可没有这么多乐队，可现在，越来越多的音乐生走出校园，开始进入这个行业。”
“演出的场地租金又很贵，我们有时候明知道这次的演出会赔钱，但是我们依然会坚持，还是会选择踏上这条巡演的道路，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是因为热爱？”顾晨问。
张颖点点头：“算是吧，因为我们热爱这个舞台，我们知道，在另一座城市，大家会在等着我们，这就足够了。”
“有时候我们并不期待能赚多少钱，只是想让这个乐队一直活下去。”
“你们烧烤。”这边张颖还在于众人聊天，那边的眼镜男子阿哲，已经将众人的烧烤端到跟前。
看着大家，阿哲也是赶紧擦了把汗，继续说道：
“其实吧，我们都从小就有一个音乐梦，之前我们这些人，在一个城市读书，大家都是各自校园里的音乐风云人物。”
“有时候吧，大家真的是为了同一个梦想而选择留下来的……”
“老板，我们的烧烤怎么还没好啊。”
这边眼镜男子阿哲才刚一开口，另一桌的客人便开始叫唤起来。
阿哲只能再次折返回去，笑脸盈盈的说道：“稍等稍等，你们的马上就好。”
“每次都说马上就好，快点啊。”
“好好，马上，马上……”
听着顾客的催促，阿哲只能叹息一声，继续开始手里的工作。
看到这一切的张颖，也是无奈摇头，自嘲的笑笑：
“其实阿哲说的一点没错，我们这些音乐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当初我们都在同一座城市读书，因为一场音乐节，大家相识。”
“从此以后，大家都会抽出时间一起小聚，一起去看演唱会，做各种喜欢的事情。”
“在一次小型乐队演唱会现场，感觉对方的乐队发挥不佳，水平很次，阿哲就提议说，要不，大家自己组个乐队如何？”
“就这样，组乐队的想法，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想法。”
“于是我们说干就干，开始寻找训练场地，租一些演出乐器，没有就去买二手的。”
“反正，当时我们的感觉，仿佛天下无敌，就感觉新一代乐队就要诞生。”
“可这里面吃过的苦，只有我们自己清楚。”
说道这里，张颖拿起一瓶饮料，直接喝上一口。
一旁的何俊超则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做乐队的确很辛苦，这个大家都能理解。”
“如果说，要问许多乐队当初组乐队的初衷是什么？那大多数人的回答，一定是热爱。”
“所以，你们当初的想法应该很不错。”
“可不是吗？”张颖挑了挑眉，也是继续与众人解释说：
“当时大家的乐队，总是凑不齐人员，成员也都是不断更替，最终由我们这几个人组成稳定的组合。”
“由于大家的音乐功底都不错，我们训练之余，还会出去接一些商业演出。”
“由于我们还没毕业，所以报价比其他乐队要低，因此也得到了不少展示的机会。”
“很快，我们就在学校里赚到了第一桶金，有了自己的小金库之后，我们开始更换乐器设备，翻新我们的装备。”
“就这样，我们赚到的钱，很快又被花了出去，总是这样，见不到余额。”
顿了顿，张颖看着正在忙碌的阿哲，也是叹息着说：“毕业的时候，有一个乐队小伙伴要出国，所以我们又招募了另外一名送外卖的骑手加入其中。”
“就这样，东拼西凑，勉强组成了这支金属乐队。”
“可要说在学校里的时候，赚点小钱补贴家用还行，要想做大做强，你需要花费金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只安于现状，市场将非常有限，我们开始去各地巡演，但是巡演就是赔钱啊，根本也赚不到多少钱。”
“有时候，我们辛辛苦苦忙碌半年，到处飞，到处去参加巡演。”
“可能最后赚到手里的，一万块都不到，就很崩溃。”
“那确实很惨。”感觉今天自己就是来听张颖的诉苦大会，卢薇薇拍拍张颖的肩膀，也是安慰着说：
“可想而知，你们真的很优秀，至少能做到这种成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像我们这些人就不行，每天忙碌工作，根本抽不了多余的时间，去做一些自己的爱好。”
“可你们却能经常出去参加巡演，真的很佩服你们这群特种兵金属乐队。”
“哈哈，见笑了。”感觉自己太入戏了，说的过于投入，回过神来的张颖，也是一脸的不好意思。
王警官则是笑孜孜道：“其实你们的思路是不错的，利用周末，去参加一些城市的巡演，至少说明，你们去过很多地方，对于这些地方的听众来说，你们是曾经来过的。”
“这样一来，你们也有自己的基础粉丝，如果再利用一些短视频营销，让更多的人了解你们，认识你们的特色。”
“说不定，你们会积累到更多的观众，至少短视频这方面要做起来。”
“哈哈，警察同志，你说的很对。”见王警官说道自己的心坎里，张颖也是微微一笑，继续解释：
“我们知道，不管我们如何努力，想依靠线下这些精力，去开拓市场，的确很难。”
“所以，我们也在尝试，能不能利用短视频营销自己，让更多观众认识我们？”
“只是我们刚开始做，还不是很熟练，拍摄技术也很生疏。”
“慢慢来，不急。”何俊超喝上一口饮料，也是赶紧安慰着说：
“这种东西，本来就急不来的，至少你们现在已经开始做出改变。”
“是啊。”耸耸肩，张颖也是尴尬的笑笑：“就不知道，能收获多少回报？”
“至少现在的我们，付出跟回报，压根就不成正比。”
“有时候真的很绝望，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红？所以，我们还在深耕作品。”
“如果有代表作，那还好，可就是现在的音乐行业，是在太卷，我们要想有自己的代表作，那砸钱是肯定的。”
比划着双手，张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停住。
想了想，张颖却是摆摆手，说道：“算了，反正玩金属乐队，这就是个吞金兽啊。”
“各种花销，感觉跟流水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有时候我会思考，是不是我们走错了赛道？可金属乐队一直都是我们的拿手强项。”
说道这里，张颖的眼角，忽然流出几道泪痕。
可这道泪痕，却有刚好被一旁的卢薇薇瞧见，卢薇薇也是赶紧说道：“你哭了？”
“不，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张颖为了避免尴尬，赶紧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卢薇薇则是淡淡一笑，赶紧安慰着说：“其实哭出来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在ICU做护士，每天的工作就已经够让你糟心了，没想到，还要给自己这么多压力。”
“由此可见，你每个星期，基本上都没有自己的休息时间。”
“可不是吗？”听着卢薇薇的这番说辞，张颖重重的叹息一声，也是无奈摇头：
“可是没办法，如果我们不兼职做巡演，我们的乐队可能就要解散。”
“要知道，光这半年，我们就看到过身边太多的乐队正在逐渐消失，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坚持不下去，而选择慢慢的放弃。”
“而我将这一切看得非常透彻，如果我们不动起来，那么，我们的结局，不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所以，我们得不停的演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难道说，你们的演出模式，只能是这种不同城市的巡演吗？”这边张颖话音刚落，一旁沉默许久的袁莎莎，也是好奇问道。
张颖瞥了眼袁莎莎，也是苦笑着说道：“对呀，因为江南市也有很多商业演出，需要用到一些乐队。”
“但是，你也知道，天道有轮回，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我们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是怎么接到商单的吗？”
“是你们用超低的价格。”袁莎莎说。
张颖点点头，也是不由分说道：“对，所以，当我们走出象牙塔，走向社会之后才发现，现在本地的商演，都是校园乐队。”
“他们不仅价格低廉，而且更过分的是，有的乐队直接不要演出费用，只是需要一个平台来锻炼自己的演出水平，你说这都是什么鬼？”
……
求票票，真诚脸。
烧烤摊上是一片寂静，感觉当初张颖的乐队所获得的东西，在他们毕业之后，又全部失去。
卢薇薇甚至在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句子：“天道有轮回……”
“我明白了，这或许就是成年人的烦恼。”拍拍张颖的肩膀。
卢薇薇总算能搞清楚，张颖的金属乐队，为什么要去这么多城市做巡演？而不选择将时间连在一起，做本地的演出。
原来本地演出的机会，早已内卷到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
要么说大环境会对很多东西造成冲击呢？
首先严重的内卷，就会让许多人失去机会，至少张颖的乐队，已经失去了江南市的演出机会。
何俊超赶紧又问：“那这么说来，你们只能去其他城市做巡演，可是巡演的场地也十分有限。”
“而且，按你这么说，那其他城市，其实也有许多本地的演出乐队没错吧？”
“嗯。”面对何俊超的发问，张颖默默点头。
何俊超又道：“那这么说来，你们也是去抢占人家的机会，但是每场演出，人数就这么一点，确实很容易亏钱。”
“这不废话吗？”听着何俊超在这吐槽，王警官有些坐不住了，也是不由分说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现在的演出机会有限，而乐队却比之前翻了几倍。”
“这样一来，供求关系就发生了改变，僧多肉少，必然会导致一种不平衡。”
比划着双手，王警官又道：“就比如这个，场地费用，人家之前可能是一个平价，可看到你们这么多乐队要来做巡演，可人家可不用为场地出租的事情发愁。”
“这样一来，必然会导致人家坐地起价，可又因为需要租赁场地的人实在太多，可真正乐队的受众有十分有限。”
“原来在这个城市，喜欢金属乐队的可能有1000人，然后有200人会来看巡演。”
“可乐队数量一多，人家选择性就多，然后本来这200人，又被分散到不同乐队的场次。”
“这样一来，其实谁都不赚钱，就是这个道理。”
“是啊。”抿上一口饮料，张颖有些尴尬的看向众人，说道：
“实不相瞒，我真的感觉压力很大，可能过完这个月，最多下个月，如果巡演的票房收入，还是不如人意。”
“那么，我们会考虑解散乐队，然后，把这些设备低价处理，从此不再追寻所谓的音乐梦，因为我们不配。”
说到这里，张颖原本的好心情，似乎又开始变得低落起来。
其实顾晨和卢薇薇在医院ICU病房内，第一次遇见张颖的时候，还感觉这是一个活泼开朗，积极乐观的护士。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大家根本看不出来，张颖的背后，竟然是一支金属乐队。
“唉！”也就在众人探讨之际，忙碌过后的眼镜男阿哲，这才气喘吁吁的来到众人跟前，随意抽出一张小凳子坐下。
“阿哲，忙完了吗？”张颖问。
“忙完了，食材都已经用光了，该结束了。”阿哲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在脸上擦拭几下。
很快，纸巾上便沾满油垢。
阿哲看着顾晨几人，也是笑孜孜道：“见笑了，我们这个金属乐队呢，真的有些不怎么争气。”
“之前我们在读书的时候，曾经也参加过不少音乐比赛，反正，成绩也还不错。”
“校园内呢，我们通常都是冠军，去几个高校之间参加比赛，也都能拿到前三的名次。”
“可是当市里举办音乐节目的选拔赛时，我们甚至连决赛圈都进不去。”
“是对手实力太强吗？”袁莎莎问。
阿哲摆摆手，也是笑孜孜道：“并不是这样的，玩音乐的人，其实都非常清楚。”
“对方的实力如何，你听一听就知道，但是呢，商业比赛，不比那些没有什么利益可图的普通比赛，那是需要拉赞助的。”
“而这种比赛，通常都是靠赞助商的钱在运营，所以呢，就会诞生很多潜规则。”
“潜规则？”一听这里面有东西，卢薇薇顿时来了兴趣，赶紧追问阿哲道：“那你快跟我说说呗，什么潜规则？”
“卢薇薇。”见卢薇薇一脸期待，一旁的王警官则是一脸嫌弃：
“潜规则你都不知道？就是要拿好名次，你得需要这个。”
话音落下，王警官对着众人，用几根手指摩擦起来。
众人顿时秒懂。
顾晨也是扭头看向阿哲，问道：“那你们平时在校园比赛不是经常能拿到名次吗？群众基础应该很好吧？”
“哈哈，那可不？”见顾晨提到此事，阿哲则是颇为自豪道：
“我跟你说，那群众基础可不是一般的好啊，那是遥遥领先。”
“不说别的，就说我们在学校那几年，几乎是横扫各大高校音乐节的各种奖项，拿奖那是遥遥领先。”
“人气更是把其他对手甩出几条街的节奏，那时候接商演，那都是接到手软。”
“可以说，在那个时候，就没有人不清楚我们乐队的。”
话音落下，阿哲从口袋中掏出一包褶皱的香烟，然后将香烟依次递给几人。
见大家都拒绝之后，便自顾自的点上一根，这才活动了一下胳膊，继续说道：
“不是我吹，我们几乎是参加一个比赛，就拿一个比赛的头几名，基本上都是冠军，亚军都是因为乐队成员拉肚子。”
“反正那几年，我们是有点膨胀了，感觉外面的世界，跟校园里差不多，就感觉，凭咱们这些人的实力，去参加音乐比赛，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你们……”
这边还不等顾晨把话说完，阿哲便一脸忧愁的说：“所以，我们就头铁啊，不知道深浅，参加了一些商业比赛。”
“可后来简直要把我们给气死。”
“我们明明在许多评委打分高出对手一大截的时候，眼看就要晋级决赛，可主办方临时又加了一个场外观众人气来作为晋级的基础，跟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
重重的叹息一声，阿哲也是颇为无奈道：“就这样，我们在遥遥领先的情况下，因为没钱拉人气，很快被那些低分的乐队赶超过去。”
“最气人的是，我们明明是初赛和复赛的最高分，可就是没有机会进入决赛圈。”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件又一件，都快把我们乐队成员的心态搞崩了。”
“后来我们实在想不通，难道这种商业比赛，就一定要用场外的因素来影响晋级吗？”
“音乐比赛，难道不是靠选手的音乐实力来决出胜负吗？为什么要靠场外因素来决定？”
摇摇脑袋，阿哲的情绪忽然之间又变得低落起来，也是没好气道：
“所以，后来我们都想通了，拿冠军的那些个低水平乐队，都是一群富二代。”
“家里都有钱，参加音乐比赛，只是为了积攒历史成就，好给他们乐队的简历上，增加一些筹码罢了。”
“而那些人的背景，都是音乐奖项的赞助商。”
说道这里，阿哲猛吸一口烟，也是愤愤不平道：“你们说，就这样的比赛，你能有机会吗？遥遥领先都不行。”
“好了阿哲，别说了。”见阿哲似乎有些情绪上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惊动了其他几桌的客人。
张颖赶紧过来制止道：“少说两句吧，之前是我们不懂这社会的运行规律，感觉我们就算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也可以玩乐队。”
“是我们在学校的时候，拿过太多的奖项，而这些奖项，又麻痹了我们。”
“让我们有种飘飘然的感觉，感觉自己真的很有实力。”
说道这里，张颖也是重重的叹息一声，有些无奈道：
“可谁能想到，遥遥领先的乐队，有时候也得接受现实。”
“现在我们在各地巡演，其实一直都是在赔钱，真正能赚钱的演出，其实也不多。”
“可是光靠这点微薄的盈利，真的很难支撑这支乐队继续走下去。”
扭头看向大家，张颖又道：“提出解散乐队的人是我，我感觉我快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乐队里的其他伙伴也都是这个意思。”
话音落下，张颖瞥了眼面前的阿哲，这才又道：“其实，阿哲，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找你好好聊聊，大家都决定了，下个月，可能就是解散的日子。”
“因为你一直在做烧烤，用自己赚来的钱补贴我们这支金属乐队，我们大家都很感激你。”
“可有时候，执着也并不能换来好的结果，大家实在不忍心，一直靠你辛辛苦苦做烧烤生意赚来的钱，补贴大家。”
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张颖也是哽咽着说道：“真的，要不然，咱就放弃吧。”
“不，我们明明一直都是遥遥领先。”或许是被张颖的话给刺激了一下，阿哲顿时情绪有些激动，也是深呼吸，努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才又道：
“我们明明一直都是遥遥领先于其他乐队，很多乐队都解散了，这说明与我们竞争的乐队越来越少，我们是有机会杀出重围的。”
“可是你也要面对现实啊，虽然每个月都有一些乐队在解散，可每个月，还有更多的乐队成立，僧多粥少，这是现实，你得承认。”
或许是感觉阿哲有些油盐不进，张颖实在不忍，因此说话声音也大了许多。
两个人此刻都是带着情绪在发泄。
这让在场的顾晨几人一脸懵圈。
大家原本就是想出来聚餐吃点夜宵，可却见证了一支遥遥领先的金属乐队即将散伙。
要说吃瓜吃到这份上，卢薇薇也实属没有想到。
或许是刚才两人的硬碰硬，让在场不少顾客都惊了一下，许多人都偷偷将目光瞄向了阿哲跟张颖。
顾晨见气氛尴尬，两人顿时又陷入到无语状态，于是顾晨赶紧化解尴尬道：
“吃点的东西吧，阿哲老板，我看你忙碌了一晚上，你也吃点吧。”
话音落下，顾晨将手中的一支烤串，直接递到阿哲的跟前。
起先阿哲的目光还陷入到呆滞状态，他没想过自己最信任的队友，竟然都有散伙的想法。
可看到顾晨递来的烤串，阿哲也是借坡下驴，直接拿起烤串，放在嘴里咬上几口。
而刚才情绪激动，说出重话的张颖，也在卢薇薇递来的饮料中，选择喝上一口饮料压压惊。
就这样，原本尴尬的场面，顿时又得到了一些缓解。
阿哲吃着烧烤，也是缓缓说道：“张颖，其实你们的压力我知道，你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你们即便没有去玩乐队，也可以获得一份不错的收入。”
“干乐队，还得让你们费时费力，还吃力不讨好。”
“而我呢，没啥本事，只能在这摆个烧烤摊，做点小生意，补贴收入。”
深呼一口重气，阿哲又道：“我知道，咱们的乐队出现了经济危机，我一直在用卖烧烤的钱，在给大家做各种补助，你们有些过意不去。”
“但你们一定要知道，我们距离成功，可能就差那么一点点。”
扭头看向顾晨几人，阿哲重新将目光投向张颖，说道：
“还记得上次我们去蓉城吗？当时那个场地，本来可以容纳200人，结果来了300多人，把场地都快挤爆了。”
“大家都很支持我们，并鼓励我们，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
“我知道，我们还有许多新歌没有发布，那不是因为暂时没钱做后期吗？”
“这个不用你们担心，我已经把我家里给我买的婚房拿起抵押了，很快我们就有钱拿去制作专辑。”
“到时候，我们乐队的筹码就更多了……”
“够了！”
也就在阿哲话音未落之际，张颖忽然打断了他的说辞。
所有人都愣在当场，而张颖却是义愤填膺道：“阿哲，我看你是真疯了，还是着魔了？婚房你都拿去做抵押？”
“你不要以为你心中的那个遥遥领先，就忘了自己是谁？我们都是普通人，不要再折腾了。”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张颖直接破防，整个人顿时泪流满面的哭泣起来。
……
也是被现场的这种气氛弄得有些尴尬，在场众人都愣在原地。
大家不清楚张颖跟阿哲之间，到底有多少分歧，但是，放弃音乐梦想，显然是大多数乐队成员不得不面临的最现实的问题。
一方面，金属乐队是个吞金兽，无时无刻都在消耗着成员的积蓄。
另一方面，小众的市场，加上竞争压力巨大，带来的收益也是微乎其微。
正如张颖和阿哲介绍的那样，许多乐队都已经解散，剩下来的，要么本身就是富裕家庭，人家不在乎烧钱。
要么就是用爱发电，完全不在乎赚钱。
可人总得吃饭，至少张颖现在是头脑清醒，看到摆地摊的阿哲，一直在为乐队付出。
张颖心生愧疚，劝说阿哲放弃梦想，好好做自己的本分生意，存一些积蓄。
这其实是目前来说，最好的一种方式，至少大家都不用那么拼命。
看到张颖的哭泣，此时的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阿哲。
而阿哲只是沉默了几秒，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压了几下，这才缓缓说道：
“张颖，其他人都是这个想法吗？”
“对呀。”吸了吸鼻子，张颖也是哽咽着说道：“早先我跟老莫也说起过这件事情，他准备继承父亲的鱼摊，专心卖鱼。”
“小胖也准备开一家蛋糕店，不再想乐队的事情，他已经很累了，还有女朋友要照顾，感觉再这么下去，他都要跟女朋友分手。”
深呼一口重气，张颖身体前倾，也是不由分说道：“阿哲，放弃吧。”
“呼！”阿哲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呼上一口重气，整个人直接变得沉默起来。
也就在此时，坐在隔壁小吃摊位上的，一名独自喝酒的中年男子，忽然冷冷一笑。
原本大家以为他是在跟其他人闲聊着日常，可男子却回头看向阿哲方向，不由调侃着说：
“我说老板，如果你真有本事，干嘛不去东湖营地的音乐节试试？”
“东湖营地？音乐节？”听到隔壁桌的男子如此一说，起先还垂头丧气的阿哲，顿时变得眼睛一亮。
似乎刚才大家所交流的事情，隔壁桌的这名男子，都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短暂的犹豫之后，阿哲直接回复着说：“东湖营地，是不是新开业的那个宿营地？”
“没错。”
隔壁桌的男子，只是背对着大家，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东湖营地那边，最近要开业了，会搞一个音乐节，准备请一些乐队去撑场面。”
“我知道。”听着男子如此一说，阿哲也是哼笑着回应：
“那种场子，商演价格很低，基本上是唱一首歌给一首歌的钱，乐队个人价格不同，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他们一般会邀请一些音乐协会的熟人去。”
“毕竟，他们的那些节目，有去找过广播电台推广，而广播电台那些单位，跟音乐协会都合作关系，而像我们这种独立的乐队，我想……”
顿了顿，阿哲也是叹息一声，又道：“我想，我们应该是没有机会的，就算有，给出的价格，那也是相当低廉。”
“不不，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似乎是感觉阿哲没有明白自己的用意，那名男子在短暂沉默了几秒后，这才又透露着说道：
“我给你透露一个秘密吧，音乐届赫赫有名的金姐，她也会去现场。”
“可以说，如果能登上那个舞台，有可能会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在金姐面前表现的机会。”
拿起桌上的酒杯，男子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瞬间，又道：
“能被金姐看中的音乐人，那绝对会有辉煌腾达的机会，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
“如果你们的乐队，真的有自己所说的那样优秀，一直都是摇摇领先其他乐队的话，那我建议你可以过去碰碰运气。”
“金姐？”这边男子话音刚落，阿哲的目光中，早已隐藏不住他的激动。
而张颖此刻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哲。
但由于音乐界对于顾晨而言，似乎比较陌生。
所谓隔行如隔山，顾晨压根也不清楚金姐是谁？可又看着阿哲跟张颖在那激动不已。
出于好奇的本能，顾晨便随口一问：“金姐是谁？”
“一个音乐界的泰山北斗级人物，也是音乐制作人，一个音乐教母，手里拥有很多演出资源。”
扭头看向顾晨几人，阿哲也是激动不已道：“像许多歌星开演唱会，不少配套的演出团队，都是金姐安排的。”
“而且她手下还有顶尖的音乐设备，是许多歌星都不敢得罪的人。”
“能够得到金姐的赏识，那等于是给自己的演出事业，开启了一个新的征程。”
“真有这么厉害？”也是听着那名男子，还有阿哲的介绍，卢薇薇甚至感觉，这个金姐光听名字都要吓死人的节奏。
而另一旁的张颖则是继续说道：“那是当然的，你们不是音乐人，当然不清楚金姐的厉害。”
“金姐早年也唱过歌，但是后来转型做幕后，许多歌星都是被她一手捧红的。”
“而且她拥有顶尖的音乐制作团队，光团队的设备，都是许多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可她这么厉害，怎么会来东湖营地这种地方呢？”王警官问出了大家一直想问的问题。
张颖一愣，也是赶紧看向那名背对大家的男子，问道：
“对呀，金姐这么大牌一个音乐人，她怎么会来到东湖营地的音乐节，这种音乐节都是很小规模的。”
“这些你们不用管。”隔壁桌的男子，只是将倒满的酒杯，送入嘴中，咕嘟咕嘟的喝上几口，这才又道：
“她可能是来这里处理些私事，知道她来这里的人并没有几个，但我敢肯定，东湖音乐节，也就是东湖宿营地开业的那天，她一定会出现在现场。”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能够想办法拿到这个演出机会，哪怕只是演唱一首歌曲，那么，对你们来说，绝对是一次好机会。”
“可是。”听着男子如此一说，此刻有些亢奋的阿哲，直接身体前倾，询问着说：“可是，如果我们去找金姐，哪怕是去演唱一首歌曲。”
“可金姐当时又恰恰不在现场，那我们岂不是错过了？”
“呵呵，可笑。”也是见阿哲的这番说辞过于幼稚，男子也是哼笑两声，继续说道：“我要告诉你的是，金姐只是会去那里。”
“至于你们能不能碰见她，又或者，能不能让自己的音乐被她赏识，这完全是一个概率性事件。”
“难道你们指望，一去那里，就能被金姐赏识？别闹了，如果你们是这个想法，那趁早收拾东西解散吧。”
“这点道理都不懂，还玩什么乐队啊？这只是一次机会，一旦抓住，可能你们就辉煌腾达。”
停顿了几秒，也是见阿哲那边没有动静，男子这才微微转过一些身躯，侧脸对着众人，又道：
“如果不想乐队解散，喝不过去试试看，不试试，你们怎么知道没机会？”
“而且，这个机会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能不能抓住，全靠你们自己的造化。”
“先生。”也是感觉，此刻这名男子，就是自己乐队的最后一根稻草，张颖赶紧用客气的语气求教道：
“请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我们没有受到邀请，又如何能够登上舞台演出呢？”
“我知道，这种机会，通常轮不到我们这种独立乐队，哪怕不要钱，我们也可以过去演出，这个完全没有问题。”
“这不是钱的问题。”隔壁的男子犹豫了几秒，这才侧过脸，又道：“你们去找一个叫乞丐的家伙吧，他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办？”
“乞丐？这是什么？艺名吗？”袁莎莎有些懵圈，感觉名字可够奇怪的。
男子也是淡笑着解释：“是一个人的绰号，这个人有些本事，你要是能够找到他，让他帮忙，或许你们会有演出机会。”
顿了顿，男子又道：“哦对了，我可提醒你们，现在知道金姐要去的人不多，如果让其他乐队的人知道，恐怕你们要面临的竞争压力会大许多。”
“如果不是特别有名气，人家压根都不会考虑让你们进去。”
“想要让金姐认识你们，其实途径有很多种。”何俊超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发话道：
“就比如用游客的身份，去东湖营地参加音乐节，然后想办法给金姐塞名片。”
“呵呵，你太天真了。”也是听着何俊超给出的建议，隔壁的男子冷冷一笑，这才又道：
“如果你们只是一群跟音乐毫不相干，或者说，没有让金姐赏识你们的人，递过去的名片，多半会被丢在垃圾桶里。”
“你们要知道，金姐每天要被动受到的名片，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多，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她凭什么要收你们的名片？”
“又为什么？要记住你们的名字？首先你们得有亮点，金姐爱惜音乐人才，你们不去展示，怎么能让人家注意到你？嗯？”
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坐在何俊超一侧的卢薇薇，也是拍了何俊超一下，没好气道：“对呀何俊超，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人家凭什么要认识你？你以为你是谁呀？”
“这压根就不是说你递名片就能解决的事情。”
“那这么说来，只有去现场参加演出，才能被金姐赏识咯？”何俊超也是无奈的松松双肩，感觉有些无奈。
而隔壁男子则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道：“音乐人与音乐人认识的途径，那只有通过音乐来解决。”
话音落下，男子直接站起身，拿起身旁的单肩包，走向路边，对着摊位的老板说道：“老板，饭钱已经付过了。”
“哦哦，我知道，慢走啊。”正在忙碌的摊位老板，扭头看了眼那名男子，也是随口一说。
男子似乎也没再搭理阿哲几人，直接走到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离开。
而反应慢半拍的阿哲，这才从刚才的懵逼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立马朝着出租车跑去，趴在窗口问道：“可是，乞丐到底是谁？我该怎么找到他？”
顾晨看着阿哲一脸期待的，趴在出租车窗口与男子交流，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
只见出租车缓缓离开，而阿哲则站在路边，对着车辆挥舞手臂。
待阿哲返回座位时，张颖已经迫不及待，赶紧拉着阿哲的胳膊询问道：
“阿哲，他有没有告诉你，如何才能找到乞丐？”
“说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阿哲喝上一口饮料，脑瓜子似乎嗡嗡的，还没有从刚才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张颖有些懵圈，这才又问：“到底什么情况啊？他到底说没说啊？”
“唉！”叹息一声，阿哲也是无奈摇头：“他说，绰号乞丐的这个人，平时会混迹在一些酒吧，但是知道乞丐绰号的人很少。”
“我问他，那有没有具体的样貌特征？比如照片什么的？”
“那他怎么说？”张颖此刻一脸期待。
阿哲回想了几秒，这才说道：“他说，那个叫乞丐的家伙，扎着一头脏辫，鼻梁有点高，身材有点瘦，一看就是比较潮流的那种人。”
“那年龄呢？”顾晨又问。
“年龄大概在30岁左右吧，我问那个人，乞丐到底是做什么的？他没有明确告诉我，但是却说，找到乞丐，想办法让他帮我进入东湖营地，让我成为音乐节的表演嘉宾。”
“只有这样，我们乐队才有机会让金姐看见，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办法。”
重重的叹息一声，阿哲似乎是找到了目标，不由握紧拳头，期待着说道：
“我明天就去试试，而且东湖营地的音乐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开始。”
扭头看向身旁的张颖，阿哲又道：“张颖，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啊。”
“可是……”虽然张颖并不想打击阿哲，但是回头想想，却还是忍不住说道：
“可是阿哲，你没听刚才那个男人说吗？或许我们能拼一拼去东湖营地音乐节演出的机会，哪怕不要钱都可以去试试。”
“但是，人家也明确说了，金姐能不能一直待在那里，看到我们的表演这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我们当时在演出，可金姐恰好不在现场，那么，我们的所有努力也都是白费。”
“可是张颖，如果不去，我们甚至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啊，这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难道你不希望我们的乐队起死回生吗？”
似乎是有些激动，阿哲双手搭在张颖的肩膀上，不停晃动。
张颖拧不过他，也是叹息一声，这才说道：
“好吧，回去我跟大家说说这件事情，你去找乞丐，希望一切好运吧。”
重重的叹息一声，张颖也是无奈说道：“也不知道，这个机会能不能成，那大家就陪你再疯一次了。”
重重的叹息一声，张颖也是无奈说道：“也不知道，这个机会能不能成，那大家就陪你再疯一次了。”
“好！”闻言张颖的承诺，阿哲顿时欣喜万分。
但张颖却是提醒着说：“可是我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已经没有挥霍的资本了，如果这次不成功，我们就解散。”
挑着眉，张颖继续重复道：“听见没？不成功就解散。”
“听见了听见了。”此刻的阿哲欣喜若狂，感觉机会是从天而降，完全是意外之喜。
之前参加各种商业比赛，虽然自己的金属乐队实力遥遥领先，可每次都败在没有钱拉人气。
所以阿哲相信，这次绝对是一个翻身的机会，阿哲似乎都开始憧憬起来。
顾晨见状，也是鼓励道：“那就去试试，没准还真能成功呢。”
“对呀，为了一个机会，我愿意付出一切。”说道这，或许是因为太过高兴，阿哲直接对着顾晨几人笑孜孜道：
“今天高兴，你们又是张颖的朋友，这顿我请客，给你们免单。”
“那使不得。”听闻阿哲如此一说，卢薇薇赶紧拒绝道：
“你们现在的乐队都已经这么困难，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要请客，那也等你们成功之后再说吧。”
“没关系的。”
“不行，坚决不行，如果你这么说，那我下次绝对不会再来照顾你生意，真的。”卢薇薇也是倔脾气。
平时占同事们的便宜，卢薇薇是心安理得。
可让她占这群有音乐梦想，又恰巧遇到困难的人的便宜，卢薇薇绝对做不到。
也是在与众人反复拉扯中，最终阿哲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道：
“那行，就托大家的福，希望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见阿哲举起饮料，大家也都同时举起，相互碰杯鼓励。
……
……
翌日清晨，芙蓉分局刑侦队。
由于大家还在等待肖阳在菲国那边的消息，因此手头的工作，也变得轻松许多。
所以卢薇薇与众人聊起了昨晚遇见的事情，与同事们分享着喜悦：
“诶我说老丁，你觉得，这个阿哲最终能找到乞丐，成为东湖营地音乐节的演出嘉宾，并且得到金姐的赏识吗？”
“这个……”丁警官也是犹豫了几秒，这才缓缓说道：
“理论上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怕让他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啊？”
“也不用这么悲观吧？”见老丁不看好这件事情，卢薇薇有些泄气，又问吴小峰跟吉喆：
“对了，吴小峰，吉喆，你们觉得呢？”
“我们？”吴小峰跟吉喆同时一愣，也是思考起来。
吴小峰率先回答道：“感觉好像是童话故事，如果这个实力一直遥遥领先的金属乐队，真的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说不定真能咸鱼翻身呢，你说对吧？吉喆？”
话音落下，吴小峰又把问题抛给一旁的吉喆。
吉喆也是想了想，这才说道：“我觉得吧，可能没这么顺利，毕竟我们现在也不清楚，昨晚你们遇见的那名神秘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是不是也是在酒局上，听人家吹牛瞎说的呢？”
“又或者，他跟金姐认识？所以才会透露金姐的形成？又或者……或者……”
见吉喆说话吞吞吐吐，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又或者什么？”
“又或者……这可能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诈骗也说不定呢？”
“诈骗？不会吧？这怎么会是诈骗呢？”卢薇薇不太喜欢吉喆的回答，也是泄气的坐在自己座位上。
而何俊超则趁机调侃道：“卢薇薇，不要把这世界上的人都想得那么好，哪有这么多好机会摆在你面前啊？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很多都跟诈骗有关。”
喝上一口水，何俊超继续举例说：“就比如，我们现在调查的那些案子，不都是跟诈骗有关吗？”
“那些受害者，哪个不是相信了天上掉馅饼，然后砸到自己头上，这中上当的手法，其实挺高明的，就是赌你的贪欲和野心。”
“那你昨天还信誓旦旦。”见何俊超今天一早跟昨晚的态度，完全是两种极端，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
何俊超则是笑孜孜道：“昨晚很多事情，我是不好当面说。”
转过身，何俊超又是滔滔不绝道：“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昨天晚上那种情况，我一旦打击人家，那这个阿哲，岂不是要单场崩溃。”
“再说了，我其实也搞不清楚那个男人说的是否是假的？也不好武断。”
“如果阿哲找到了乞丐，真的能够获得演出机会，即便没有遇见金姐，那他也损失不了多少东西。”
“至少人家只是参加了一次演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要是诈骗，诈骗能诈骗什么？他的身子？不会吧？”
“哈哈，何师兄你可别逗了。”也是听着何俊超在这调侃，一旁的袁莎莎忍不住要调侃几句。
何俊超倒是无所谓道：“我就是实话实说，现在东南亚那边，到处是诈骗，咱也是通过办理各种案件，积累的经验。”
“诶？”听何俊超如此一说，卢薇薇忽然一脸好奇，目光看向了整理资料的顾晨，问道：
“顾师弟，你说这帮东南亚的诈骗分子，为什么总盯着我们内地？像美利坚那边，他们就没有诈骗吗？”
“那更多啊。”顾晨将资料整理之后，叠在一旁，这才缓缓说道：
“他们的金融诈骗，那才叫恐怖，不过各种电诈也是层出不穷，只不过，想诈骗他们的钱财，你得会英语。”
“对呀，得会英语。”一旁的袁莎莎也是附和着说。
“也对。”卢薇薇默默点头，也是思考着说：
“可是，电诈活动，现在都已经转移到了境外，那美利坚那头，想诈骗他们的老百姓，那窝点应该也要设在境外吧？”
“如果在美利坚境内，以他们的办案能力，应该也能打掉这些窝点吧？”
“那是肯定的。”见卢薇薇问起此时，顾晨则是躺靠在座椅上，淡然说道：
“其实，为什么说电信诈骗总盯着我们呢？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美利坚那边的‘业务’，一直都归印国管。”
“印国管？”听到这种说法，卢薇薇也是眸子一瞪，忙问道：“怎么说？”
“因为东南亚的诈骗集团，只坑我们，而印国的那些家伙，格局是彻底打开的。”
顾晨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人家是身在亚洲，心系全球，尤其是专业收割美利坚人十多年了。”
“甚至连传说当中无所不能的FBI，也就是美利坚联邦调查局，遇到他们也是直摇头，拿他们真的是没有办法。”
“是不是收割他们这些人比较狠啊？”袁莎莎轻笑着说。
顾晨默默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吧，这印国的这些老哥们的镰刀，其实收割美利坚有多狠呢？”
“我可以例举一些数据，给你们参考一下。”
顿了顿，顾晨根据自己脑海中的数据库，也是回想着说道：
“可以说，去年人家的业绩居然增长了%，年入100亿美刀。”
“六分之一的美利坚人，都被电诈给坑过，其中坑人的主力，还真就是人家印国的这些家伙们。”
放下水杯，王警官也是好奇的问道：“可是顾晨，人家英语说的都是一股子咖喱味，这美利坚人怎么就听上头了呢？”
“这一切的原点，始于上世纪的八九十年代。”顾晨不紧不慢，继续解释：
“因为当时的美利坚，有许多企业，为了降低成本，就把电话呼叫中心，也就是现在说的人工客服业务给外迁了。”
“人家首选就是印国，毕竟这第一，人家的官方语言就是英语，第二人力成本只有美利坚的百分之十。”
“但是结果没过几年，美利坚人就发现自己的生活，被印国口音的客服电话，那是彻底给包围了。”
“不管是从方方面面的调查，还是各种催缴电费到推销健身卡，每天有40万个印国人，在不停的给美利坚人打电话。”
“这美利坚人一开始呢，对这个咖喱味英语呢，真的是意见很大。”
“人家是听了半天也听不明白，但是，美利坚公司都这么干啊，所以人家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也很快就突破了百万人，成为了全球最大的呼叫中心外包市场。”
幽幽的叹息一声，顾晨又道：
“只可惜啊，这个红利也就吃了20年，这产业居然还转移了。”
“十几年前，各方面条件更好的菲国抢走了这块业务。”
“被抢走了业务？那印国那帮人可不得急眼吗？”卢薇薇问。
顾晨则是默默点头，继续解释：“没错，印国那边的确就傻眼了，感觉这百万从业人员该怎么办呢？”
“于是呼，当地的许多有识之士就痛定思痛，寻思着要立足国情，深挖市场需求，实现产业升级。”
“可问题又来了，往哪里升级呢？这电话客服写代码的都没了，那真要说有什么优势吗？可能他就是比较熟悉美利坚国情。”
“甚至还掌握了许多美利坚人的个人信息，这所谓知己知彼，山高皇帝远的，感觉不搞点坏事，那就有点可惜了。”
“于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的细分赛道，那就是电信诈骗。”
顿了顿，顾晨又道：“接着人家就开始行动起来了，先是伪装成电脑客服，打电话通知那些客户啊，说你的杀毒软件要续费。”
“又或者说你这信用卡支付出错了，得重新付款。”
“基本上，这些一次最多能骗几百块，所以人家又寻思，这钱也来的太慢，要拿捏美利坚人的钱包，这得进一步研究这用户的心理。”
“摸清用户的痛点，实现私人订制。”
“人家口号就是，撒最大的网，钓最笨的鱼。”
“那你说，人家美利坚老百姓最怕的是什么？痛点是啥呀？那就是美利坚税务局啊。”
“上到官员下到罪犯，听说税务局都会闻风丧胆。”
“甚至啊，他们那边连赃款都得交税。”
“这么神奇？”袁莎莎听得津津有味，也是吐槽着说。
顾晨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对呀，这痛点是找到了，所以印国的这些人就开始冒充税务局，给人打电话，说你已经被列入逃税名单了。”
“说调查人员30分钟之后就会到你家门口，再不赶紧付清欠款，你就会被当场带走。”
“这不少受害人啊，那是直接就得吓哭了，尤其是那些美利坚人，听说花钱就能消灾，那真是要多少给多少。”
甩了甩手指，顾晨又道：“这有钱人啊，分分钟被骗走几十万美金那都不是事。”
“而这个关键链路被打通，这帮印国人的业务，也就越来越熟练了。”
“后来，因为美利坚社会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药物泛滥，除了常规药物，还有一些你懂的药物。”
“行啊，人家冒充FBI啊，随机给美利坚人打电话钓鱼，就说我们发现了，你跟一起药品案件有关系，我们怀疑你跟某某团伙有联系。”
“而这些团伙呢，一般就是在拉丁美洲那一带，只要有人上当，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人有事啊，那就是可以长期诈骗的大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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