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三国语言？”听着邹院长的介绍，顾晨陷入沉思：“会三国语言，想想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难道这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晨虽然没有和精神病患者打交道的经验，但他能感觉出，但凡进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的病人，之前肯定受到过强烈的刺激。
想到那些在电视报道中，经常在伤人之后，家属从医院出具一份精神病人的证明书，以此来免于重刑的做法，顾晨还是知道的。
“不管这几人是不是遇到什么无法决绝的事情，逃离精神病院，对外界来说也是以一种严重的威胁，因为这几人都没有出院资格，不尽快找到他们，可能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一旁穿白大褂的中年女子，对于精神病人的接触有相当的经验，因此也是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警察同志，这可以说是我们精神卫生中心的管理疏忽，但是病人真要在外边干坏事，那可就麻烦了。”
邹院长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从他让保安尽快将警察带到办公室这一做法就可以看出，邹院长是真急了。
“放心吧，先带我们去监控室看看。”王警官说。
“好，你们跟我来。”邹院长也不敢怠慢，亲自带大家来到监控室。
监控画面中，四名男子的配合确实挺到位。
如果不是仔细辨认，或者事先就知道这四人是精神病人，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差别。
“这是聪明过头了，就精神了？”卢薇薇看着四人离开之后，一路狂奔的画面，不由感慨道。
“这状态比正常人都聪明啊。”王警官不由啧啧两声，吐槽道：“这精神病人都会三国语言，那我们算个啥？”
“估计在里面太遭罪了吧？”顾晨看着卢薇薇和王警官，说道：“只是世界观不同，天才疯子一线间。”
“感觉我自己不努力，可能连精神病人都不如。”卢薇薇忽然有种严重的挫败感。
顾晨对着工作人员道：“前几天对这几人的监控画面有没有。”
“有……有的。”工作人员点点头，道：“我们这边的监控画面以前是保留半个月，现在是保留一星期。”
“调出来。”顾晨说。
工作人员看了看身边的邹院长。
“听警察同志的。”邹院长也道。
“那行吧，就是工作量有点大，你们要不先坐着等等。”工作人员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之后，赶紧操作鼠标键盘，开始查询这四人近几天的监控画面。
顾晨则跟卢薇薇、王警官还有邹院长，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王师兄，这几人在外头的监控，咱们调度室能不能也配合一下？”顾晨问。
王警官点头：“这个没问题，我打个电话，把这几人的资料传过去，让他们好好查一下。”
说完之后，王警官便将四人的照片和档案，用手机拍摄之后，发送给调度室的老同志，让这些人配合搜寻四人的下落。
“皱院长。”见外头的监控追捕有着落，顾晨又转身问身边的邹院长：“能不能把今天失职的保安叫过来，我想问问情况。”
“这……这个没问题，你等等。”邹院长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在电话里头交代了几句，便挂掉电话。
没过过久，一名五十岁左右的高瘦男子，便快步来到监控室。
跨进大门的那一刻，男子忽然放慢脚步，探头往里面看了几眼。
见警察都在，便小步走进了房间。
“邹院子，你找我？”男子说。
“不是我找你，是警察找你。”邹院长现在也是没好气道。
男子的失误造成精神病人组团逃跑，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不用紧张，进来坐。”顾晨抽出一张凳子，放到保安的身边。
保安坐下之后，双手也是紧紧扣在一起，眼神不敢直视警察。
“你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码报一下。”顾晨拿起笔录本，按照流程开始记录。
“我……我叫张根才，身份证号码是……”
叫张根才的保安，显然是有些紧张的，说起话来也是吞吞吐吐。
“他们四个离开时，是你在值班？”顾晨问。
“是……是的。”
“你当时在做什么？”
“当时？当时我在吃饭啊，从食堂刚打来的饭。”
“那他们离开，你为什么要放行？难道你不知道……要有邹院长签字的批条才能离开吗？”
顾晨放下笔，抬头看着张根才。
“我……”男子欲言又止，无辜的看了眼邹院长，道：“我当时也没多想，看着这四个人蛮像是家属来接病人出院的。”
“所以你就没有问批条，直接放他们离开？”顾晨问。
“也……也不是。”张根才默默低下头，无奈的说道：“当时我吃着饭，正准备问他们要批条，可这时候保安亭的电话起来，我就先去接电话。”
“你应该先检查批条，再去接电话。”卢薇薇纠正了张根才的错误做法。
“你批评的也对。”张根才并不否认，点点头，却又道：“可是要出那道铁门，就需要从我这拿钥匙，我当时也没注意，可就在接完电话之后，却发现几人忽然没了踪迹。”
顾晨忽然回头看了眼卢薇薇和王警官，几人都感觉事情有些蹊跷的样子。
“也就是说，要离开住院大楼的小门，需要从你这拿钥匙？”顾晨问。
“是啊，是这样的，我当时不是在吃饭嘛，然后又接了一个电话，当时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四人身上。”
“可当我放下电话之后，再去看那四人时，却发现这几人都不见了踪迹，我一想这些人肯定是忘记拿批条，然后又回去找批条去了。”
“可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就接到院里的同志，说有四名精神病人逃离了卫生中心，我当时就慌了，因为他们说是从我这边逃走的。”
顾晨听完张根才的讲述后，不由问道：“难道这些精神病人，是从你保安亭里拿走的钥匙？”
“并不是。”张根才摇头，道：“我这边的钥匙一直都在。”
“那就是说，他们利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住院部小门，然后集体逃走？”卢薇薇也是颇感震惊。
感觉这帮家伙，不是疯子就是天才，难怪都说疯子和天才都在一念之间。
也许是他们关错了地方，又或者出去调皮捣蛋一会？
人才在精神病院这句话果然是没错的。
“是的，女警官，他们确实不是用我这边的钥匙打开门，如果我当时没有接到电话，可能他们就走不了。”
张根才也是非常肯定的澄清道。
起先顾晨和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保安的疏忽大意，才导致这次精神病院出现病人逃离的情况。
可是现在从张根才口中得到的信息，已经可以充分证明。
这几名精神病人，显然是先拿到住院楼小门的钥匙，再实施逃离计划。
所有步骤都是行云流水，看似非常的顺利。
如果说中午是逃离精神病院的绝佳实际，那这把钥匙，到底是这些人自己偷来的？还是有人故意交给他们的？
如果这还不算什么，那正巧在这时候响起的电话，那就是神助攻。
“对了，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顾晨放下暂时的思考，抬头问张根才。
“我也不知道。”
“你……你也不知道？”顾晨很惊讶。
“是的，我也不知道，因为这通电话里面没人说话，可能是电话有些问题，我看了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现场忽然又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顾晨没有马上提问，而是整理了一下先前的思路。
“也就是说，这四个精神病人，乔装成出院的病人，和病人的家属，然后他们还有住院楼小门的钥匙，而恰恰在他们来到你面前时，一通电话将你的精力分散掉，才造成了这四名精神病人的成功逃脱，是这样对吗？”
顾晨快速将自己整理的信息书写完，抬头盯着张根才。
“就是这样的。”张根才点点头，并没有否定。
顾晨将笔一丢，身边的卢薇薇就直接道：“这肯定有问题啊，所有的出逃步骤，怎么感觉都是协调过一样。”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一旁认真聆听的王警官也道：“从表面来看，这似乎是因为一起保安的疏忽而造成的精神病人逃离的事件。”
“可仔细分析不难看出，这似乎有高人在背后做协调，包括四人的乔装，以及来到门口时间的准确把握，以及那通神秘的电话？”
“呵呵。”邹院长也是不由干笑了两声，道：“我说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平时办案多了，看什么都想有预谋？”
顾晨盯着他看了一眼，道：“难道不是吗？”
“这不就是一起普通的案子吗？四个精神病人逃离了精神病院，只不过那把钥匙，可能是这四个精神病人偷来的，而那通电话只是恰巧一个广告推销。”
“等等。”顾晨没有让邹院长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道：“住院楼小门的钥匙一共有几把？都在谁手上？”
“这……”邹院子忽然就愣住了。
“你说。”顾晨看着张根才，道：“除了你还有谁？”
“除了值班室会有一把外，还有两把在院领导手上，一个在刘主任手里，还有一把……”
张根才欲言又止，默默的看了眼邹院长。
“还有一把在谁手里？”卢薇薇也赶紧问。
“还……还有一把，在邹院长手里。”
张根才这下说的很小声，但邹院长却慌了，直接道：“警察同志，这四个精神病人偷走的钥匙，肯定不是我手上的。”
“那既然不是保安室的钥匙，要么是刘主任的，要么就是你邹院长的。”王警官也不废话，直接道：“麻烦邹院长，去找一下刘主任，让他把住院楼小门的钥匙带过来。”
“唉！”邹院长面前的应了一声，掏出手机拨通了刘主任的电话。
没过多久，一名身材偏胖的中年男子，便扶了扶眼镜走进监控室。
“您是刘主任？”顾晨问。
“是的。”偏胖的男子点点头。
“那住院部小楼的钥匙带了没？”顾晨又问。
刘主任从自己皮带扣上，取下一串钥匙，将其中一把挑出来，交到顾晨的手里：“这就是住院楼小门的钥匙，怎么了？”
现场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顾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身边的邹院子。
此刻不光是顾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邹院长。
保安张根才愣愣的说道：“邹……邹院长，这钥匙，我跟刘主任都没丢，该不会丢的那把钥匙……是你身上的吧？”
邹院长此刻颇为尴尬，脸色僵硬了许久才道：“好吧，我承认，那把弄丢的钥匙，确实是我身上的这把。”
“天呐。”卢薇薇惊叫道：“原来这四个精神病人逃走用的钥匙，居然是你邹院长的。”
“别……别误会啊。”邹院子见三名警察，还有在场的同事，都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不由慌神道：“我实话实说把，这把钥匙我三天前就弄丢了。”
“当时我以为是自己忘在哪个地方，就找了很久，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所以当时我就慌了。”
“毕竟，这可是管理着住院楼小门的钥匙，一旦弄丢那可就麻烦。”
“那这个情况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顾晨问。
“我……我这不是怕担责任嘛。”邹院长也是一脸沮丧道：“我才刚当上院长没几天，这要让其他人知道，我把这么重要的钥匙给搞丢了，那这些一直盯着院长位置的其他人，还不上面打我的小报告？”
“可这个问题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应该及时弥补，可整整过去三天，你也没有任何表态，就这么得过且过，说实话邹院长，您这种作风可不太好。”
听着王警官批评，邹院长也是赶紧低头道：“没错，警察同志教育的是，是我的工作疏忽，是我没有警惕心理，这次之后，我一定自我检讨。”
听到这话，一旁的张根才如释重负的拍拍胸脯，心说刚才吓死老子了，合着弄了半天，那钥匙原来是你邹院长弄丢的，差点就给你做了背锅侠。
甩掉这些负担后，保安张根才的说话语气，也明显与之前大不一样了。
也不在是小声说话了……
“邹院长，监控画面找到了。”
这时候，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也传来了利好消息。
邹院长和大家赶紧走上前，查看四名精神病人这几天的相关监控。
工作人员播放的第一段视频，是今天早上起床时的画面。
顾晨根据刚才邹院长提供的资料档案，很快发现了第一名精神病人。
“咦？怎么是一个人？”顾晨好奇的问道：“难道他们平时都住在不同的房间里？”
“是的。”一旁的刘主任回答道：“这几人都住在不同的病房，只有吃饭和活动时，才会聚在一起。”
顾晨没有纠结太多，直接又命令工作人员：“把第二段也播放一下。”
第二段视频，是这些精神病人，起床后，陆陆续续的走进医院食堂的画面。
从画面中可以看到，四人先后到达食堂之后，所在位置并不是在一起。
可后来等最后一个病人到齐后，其他三个先到的病人，便主动拿着早点，走到那名病人的身边。
四个人组成一个小集体，不时低头轻语，感觉像是在密谋某件重要的事情。
“停！”顾晨忽然喊停。
工作人员赶紧按下一个暂停键。
此刻的顾晨，忽然快速眨眼两次。
随着脑海中传来一阵“咔嚓”的照相声，顾晨将这个画面，用初级视觉剪切功能，快速定格分析。
很快，视觉界面中，出现了储存和分析两个选项。
顾晨毫不犹豫的选择分析……
很快他发现，监控画面中，其中一名病人掏出的东西，分析结果是：百分之七十是钥匙，百分之二十是餐具，百分之五是饰品，另外还有百分之五是其他。
“怎么了顾晨？”卢薇薇见顾晨一直盯着监控画面老半天，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不由问了他一句。
“这几人手里拿着的东西，应该就是住院大楼小门的钥匙。”顾晨说。
“这你都能看得清？”王警官有些难以置信。
他赶紧凑上去，对着监控画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却还是毫无斩获。
“顾晨，你的视力能这么好吗？这画面也不是很清晰啊。”王警官颇为震惊道：“钥匙那么小的物品，哪里能用肉眼看清楚？”
顾晨当然不会告诉王警官，自己的双眼拥有视觉剪切功能，可以在画面截图的功能上，展开自动分析，从概率上来判断物品的种类。
这个东西不好解释，顾晨没有回答王警官的提问，而是直接转移话题道：“如果这个时候钥匙已经在这四名精神病患者手里，那丢钥匙的时间，肯定不在今天。”
看着工作人员，顾晨又道：“来，麻烦这位小哥……再把昨天的视频调出来。”
……
“四人曾经去过操场，活动中心也有他们的踪迹，食堂永远是四个人聚在一起……”
顾晨观察的非常细致，他没有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将三天内，所有四人活动的视频全部翻看了一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邹院长在三天前丢失的钥匙，说明三人在三天前就有所行动，可为什么其他时间都有他们活动的视频，唯独三天前关于几人的视频少之又少？”
卢薇薇也是在看见顾晨反复观察之后，不由分说道。
“是这样的，三天前部分线路要检修，所以关闭了部分监控画面。”刘主任的回答，打消了几人的顾虑。
“那就是说，这四人利用线路检修，成功躲避监控，偷走了邹院长的钥匙？”顾晨将目光投向身边的邹院长。
顾晨现在最大的疑惑是，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正常人，只是医院的医生一直不敢相信呢？
或者说他们是进去体验生活的艺术家？
毕竟里，很多主角都在精神病院里待过，有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许很多世外高人，在那里闭关修炼过，修成正果自然该出山了。
要知道，在这里，只要被认定为精神病就洗不掉了。
顾晨甚至觉得，在这种地方工作久了，会不会也变得精神失常吧？
“警察同志，这可能是巧合吧？”邹院长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解释这一个又一个的巧合事件。
“要知道，从四人盗走住院楼小门的钥匙当天，就出现了院里的线路检修，让这些人如何盗取钥匙的画面不复存在。”
“紧接着又是利用中午吃饭事件，四人假装出院的病人，和护送他的家属，可又是正好这个时候，保安大叔张根才接到一个无名电话，将他的注意力成功吸引。”
“再然后，这四个精神病人，非常轻松的打开门，然后再逃之夭夭。”
“这一系列事件的巧合，要说没有预谋，我肯定不会相信的。”
顾晨也是将这些整理的资料全部道出。
事实上，在顾晨看来，如果没有长期的准备和策划，再加上精准的协调，很难让人相信，这一切竟然会如此轻松。
“那这几人会不会是世外高人呢？就比如那个杀手排名榜第一人：火云邪神？”
卢薇薇话音刚落，不少人都憋笑出声。
王警官也是没好气道：“我说卢薇薇，都什么时候了，你的冷笑话能不能收敛一下？”
“我是打比方，打比方你知道吗？”卢薇薇表示很不服气。
“让我查一下这几人为什么进医院，都谁送的？”顾晨拿起手里的档案表，开始认真查阅起来。
可让顾晨感觉意外的是，这几人都来自不同地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
而且四人进入医院的时间也是各不相同的，但是症状栏里，却统一写着精神分裂症。
“刘主任。”见偏胖的刘主任站在自己的身边，顾晨问他：“这种精神分裂症是个什么情况？”
“精神分裂症？”刘主任扶了扶眼镜，解释道：“其实，就是由一组症状群所组成的临床综合征，它是多因素的疾病。”
“不就是神经病嘛。”卢薇薇的解释简单明了。
刘主任不由干咳了两声，道：“也可以这么说，但是太笼统，我们做医生的，一般要给它一些定义。”
“没错。”一旁的邹院长也道：“其实这个精神病，实际上……是多种精神障碍的全称，就比如常见的精神病症状，有任性多疑、精神不振、容易暴躁和兴奋等。”
邹院长一边说，一边还扳着手指打比方。
“总之给人的感觉就是精神不正常，周围人都难以理解，某些行为举止常人也无法理解，这么说能明白吗？”邹院长问。
顾晨点点头：“明白。”
“那咱们国家的精神病患者，都会被送到精神病院来治疗吗？”卢薇薇有点刨根问底，不弄清楚不罢休。
邹院长叹息一声道：“现如今这个社会，咱们确实对精神病存在一定的歧视现象，但为了不助长这种风俗，一定要了解精神病的症状，而且一旦发现精神病症状，要及时进行就医治疗。”
想了想之后，邹院长又道：“当然了，这也牵扯到医疗的费用，所以有些精神病患者的家属，会将精神病患者关在家里不让出来，有的伤害过他人的患者，甚至会被亲人，用锁链所在地下室。”
“这个我知道。”王警官也忍不住插嘴道：“前几年，我们就接到过群众举报，说某小区的地下室，有人被铁链非法拘禁，过去走访调查才发现，原来是儿子有重度的精神病，母亲怕儿子出来伤人，只要将他关在家里。”
“可后来有一个问题，她儿子每次发作，都会砸坏家里的东西，因此这位母亲才狠下心，将儿子用铁链囚禁在地下室。”
说道这里，王警官也是长叹一声道：“精神病患者确实挺可怜的。”
几人还在热议着，但是顾晨却一直在查看四人的档案。
第一位精神病患者，医生的症状评价是：心理上多疑。
精神病患者是极其多疑的，而精神病的病人，对于其他人的言辞，以及一些不关乎自己行为的事情都是极其敏感的。
如果看到他人碰头谈话，会认为是谈论自己，日常生活中，热情的招呼，如饮茶、吃饭，则会怀疑对其下毒。
“这可够严重的。”顾晨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将第二份精神病患者的档案，从档案袋里抽出来。
第二名精神病患者，医生的症状评价是：行为举止怪僻、诡秘和难以理解。
精神病患者喜欢独处，不适意的追逐异性，不知羞耻，自语自笑、生活懒散、发呆发愣。
常常会蒙头大睡、外出游荡，夜不归家等异于常人现象。
顾晨不由皱了皱眉，似乎这种症状有些可怕，比第一种要严重许多。
他再次将第三名患者的档案抽出来。
第三名精神病患者，医生的症状评价是：情绪的反常。
常常因为一些小事情，绪上大起大落，以前本来性格开朗，爱交朋友的，现在变得终日忧心忡忡，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原本性格温和，却变得易发脾气，会因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大发雷霆，纠缠不休，对人耿耿于怀。
“呃，这也太严重了。”卢薇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顾晨的身后，一起查阅了第三名精神病患者的档案。
“所以精神病患者，有时候真的很危险。”顾晨也是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就比如伤人之后，往往监护人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受害者还不能追求严重的刑责。”
“感觉就不是什么好事，再看看第四个档案。”卢薇薇摇了摇头，感觉应该尽快找到这些人。
顾晨再次将第四名精神病患者档案，从档案袋里取出来。
第四名精神病患者，医生的症状评价是：冷漠。
精神病病人的情感会变得冷漠、失去以往的热情、对亲人不关心、缺少应有的感情交流。
而且和朋友疏远，对周围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有时候会因一点小事而发脾气，莫名其妙地伤心落泪或欣喜等一系列精神异常的表现。
“果然都没有一个正常的。”卢薇薇先前还认为这些人是天才，可看到医生在四人档案上的症状评价后，忽然感觉这就是四个危险人物啊。
“这四人都是三年前送过来的，他们现在的症状是否比之前要好？”顾晨忽然拿着手里的病人档案，问面前的刘主任。
刘主任再次扶了扶眼镜，这已经是他说话前的标准动作了。
“其实说恢复，这四人在三年内的表现，确实有了很大的改观。”
他结果顾晨手里的第一份档案，道：“就比如这个人，他刚进咱们精神卫生中心的时候，挺多疑的一个人，对于一些根本不管自己的事情和行为，他都表现的几位敏感。”
“总感觉我们会在他的饭菜里，茶水中下毒，任何时候都是疑神疑鬼的。”
“不过现在好多了，都会主动过来跟我们打招呼，尤其是他这个人，懂三国语言，哦，对了，之前好像是个博士生。”
“原来真是个天才啊？”卢薇薇也是颇为震惊道。
“天才又如何？”刘主任并不会觉得很高大上那样子，道：“他就是因为大男子主义，后来他女友给他戴帽子，整个人精神遭到重创，然后直接就崩溃了。”
“呃，是挺惨的。”王警官听完之后，也是不由啧啧两声。
顾晨思索了片刻，问道：“你们都说这次的逃跑事件，很有可能是这个人组织发起的，这有什么依据吗？”
“依据？”一旁的邹院长冷哼道：“他这个人智商很高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事故，可能在软件的相关领域，能有大作为，甚至成为这个领域的意见领袖。”
“没错，邹院长说的一点都没错。”刘主任也赞同了这些看法：
“他这个人从目前来看，似乎已经恢复的不错，可在上个月的测试中，他却出现反常举动，好几次都拒绝吃饭喝水，甚至将同伴的饭菜全部打翻。”
说道这里，刘主任也是长叹一声：“本来我们这些院领导，都已经在着手准备他出院的测试和观察，就是因为那次事故，大家只能再延长他的病情观察期，多可惜啊。”
“这也是情理之中。”顾晨并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说道：“如果将这种情况的病人放出去，没准会惹出大麻烦。”
“是啊，之前就有咱们精神卫生中心的一个病人，在还没康复的情况下，家人强行要将他接走，最后捅出大篓子，把人给砍伤了，要不是我们医院出具的精神分裂症证明，恐怕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呢？”
邹院长谈到这件事，心里也是颇为难过。
这也能理解，为什么邹院长会如此紧张，因为害怕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由于群众对于精神病人伤人之后，却因为精神病院出具的证明给予免责，让许多群众将矛头指向了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
而邹院长又是新官上任，自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上任的头一个月里。
“王师兄，调度室那边有没有消息？”顾晨忽然将注意力转移到王警官身上。
王警官摇头：“目前还没有得到他们的确切消息，估计估计是有点困难的，在等等。”
“但愿这帮人只是出去玩玩而已，可千万别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卢薇薇也双手合拢，做出祈祷的姿势。
“那这些病人的家属呢？有没有通知他们？”顾晨问。
邹院长眉头一皱：“这哪敢啊，我还想在你们警方找到人之后，再跟这些患者的家属联系一下，否则这帮人非得上门找麻烦，难搞啊。”
和之前一样，这个草包院长除了怂，还怕担责任。
顾晨真的看不出……他比刘主任优秀在哪里？
“那我能不能找院里的工作人员，调查一下患者这几天的情况？”顾晨问。
邹院长点点头，道：“那是当然的，院里的工作人员，你可以随便做询问，只要对你们警方有帮助的，尽管说，只要能找到这四名患者，你们要怎样配合我们就怎样配合。”
事实上，邹院长都快急到飞起来。
这四名精神病患者，在外头多待一分钟，对他来说就是多一分钟的煎熬。
顾晨首先和卢薇薇、王警官，一起来到了那名会三国语言的精神病患者房间。
这是一个四人间。
此刻，三名患者有两名遇见陌生人，瞬间萎缩在一角，还有一个傻傻的看着大家，时而憨笑，时而忧郁。
一名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子，正在给几人打扫房间，见三名警察到访，也是不由一愣。
“您好，我们是芙蓉分局刑侦组民警，来这里了解下情况。”顾晨走上前，主动与护士打招呼。
“你……你好。”女护士点点头，问道：“那你们想了解些什么？”
“周伟，他是你的病人对吗？”顾晨问。
“是的。”女护士点点头，又道：“不过他已经跟院里其他三个病人，一起逃出去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向您了解一下，关于这个周伟这些天的一些动向，这些你能提供给我们吗？”顾晨又问。
女护士点点头，放下手里的工具，道：“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够告诉你们。”
“那好，请坐。”顾晨与女护士一对一的坐在两张凳子上，顾晨习惯性的打开执法记录仪，掏出笔录本，准备进行笔录作业。
而王警官和卢薇薇，则是站在一旁观察动静。
“听院领导说，周伟上次本该进入观察出院阶段，可后来又因为一些反常举动，延长了自己的观察期，有这事情吗？”
顾晨当然知道领导口述的事情是事实，但也需要从不同角度，尤其是照顾周伟的基层护士这里了解情况。
有时候甚至还能更详细。
“没错，之前院领导是有跟我提起过，我也跟周伟说起过这件事。”
“那他当时什么反应？”顾晨问。
“当时？当时好像挺高兴的吧。”女护士回想了一下，又道：“他这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心理上多疑，非常的敏感，而且总感觉身边有人要害他，所以谁都不信任。”
见顾晨在笔录本上记录的飞快，女护士又道：“当然也有信任的人，就比如我。”
“是因为你是照顾他的护士对吗？”顾晨问。
“没错。”女护士点点头，道：“毕竟我跟他接触多，对他了解也更多一些，所以他对其他人敏感，但唯独对我放松戒备。”
“那你还记得……周伟那天在食堂的反应吗？能具体跟我说一下吗？”顾晨问。
“当然。”女护士双手握在一起，目光看向窗外，回忆了几秒后才说道：“那天本来都好好的，周伟上午的情绪还挺好，可中午就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将自己的饭菜打饭在地上，说有人要害他。”
“当时院里几个工作人员上前安慰，都被他用塑料餐盘给逼退了。”
“你们平时都让患者去食堂吃饭？”顾晨问。
“也不全是。”女护士看着身边这三个患者，道：“就比如这几个，他们就不适合在食堂吃饭，每次都是由我将饭菜带回到病房，然后分配给他们。”
说到这些，女护士忽然啊道：“对了，上次周伟在食堂，除了打翻自己的饭菜，还将邻桌其他几个人的饭菜全部打翻，还要准备去另一桌搞破坏，被几名院里的医生给制止，将他反扣在地上。”
“那次冲突挺严重的，周伟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想之前那样和气，甚至还有些暴躁，为此院里怕他伤到其他病人，还专门将他关在一个房间居住了一星期，直到他的情绪平稳下来，才将他送回到先前的病房。”
……
“周伟在异常反应之前，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顾晨想了想之后，又道：“比如亲人，朋友？”
护士摇了摇头：“没有，这些病人的家属，其实来看他们的次数并不多，我还见过有的一年不来看一次，除了给院里打钱，基本不怎么关心这里的病人，这也是他们可怜之处。”
“是呀。”一旁的卢薇薇在观察了其他三个患者之后，也走回来道：“如果家人多一些关心，或许这些人的康复会快一些。”
“缺少关爱，再加上精神上的障碍，真正能康复的又有多少？”
“不多。”护士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给出了具体看法：“其实康复率并不高，这与精神病种类和程度有关，也与其周围环境有关。”
“精神病人与常人的差别，在于他们患精神病的门槛比较低，有精神病体质的人，如果一生没有遇到挫折，可能也能够正常度过一生。”
“我的天呐。”卢薇薇表示很震惊：“精神病体质？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愿我自己没有吧，否则哪天因为过度劳累而精神崩溃，我得让领导算工伤。”
“呵呵，你真幽默。”护士本来还有些紧张，被卢薇薇这么一说，忽然感觉放松了许多。
“那有精神病体质的人，是不是在遭遇挫折的时候，更容易发病？”顾晨根据女护士提供的思路，反问她。
“是的。”女护士点点头，认真的道：“不可否认，一旦遇到挫折，这种挫折对一般人可能不算什么，但可能已经超过了他们得精神病的门槛，他们就会发病。”
“所以，即使临床治愈了，遇到问题可能还会发作，有些则是一过性的，比如青春期精神失常，可能青春期过后，一些人就恢复正常了。”
“那这个周伟，显然不是青春期精神失常。”王警官也走过来，坐在周伟的床上。
“他这个人在之前情绪平稳，可之后却在食堂闹出这么大动静，显然是如你所说的，遇到了某些挫折，才导致旧病复发。”顾晨也是在女护士的讲解中，慢慢对这些症状有了些了解。
看着窗边贴着周伟的名字，顾晨问道：“这是周伟的床位？”
“是的。”女护士说。
“那我可不可以检查一下？”顾晨问。
女护士点点头：“当然可以了，你等一下。”
随后她走到房门口，将门后的一串钥匙取下来，交到了顾晨的手里：“这是周伟衣柜的钥匙。”
“谢谢。”顾晨迫不及待的接过钥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了贴有周伟衣柜。
里边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套换洗衣物，几乎没有其他多余的物件。
“这也太空了吧？”一旁的卢薇薇蹙眉道：“难道病人平时都没有什么物品吗？”
女护士摇头，指着身后这三名患者道：“像这些人，他们平时就是在院子里散散步，看看电视，有些会下象棋，到了饭点，我们护士会来找，他们就像一群婴儿，时常需要人照顾，因此自身物品也不多。”
“就没有一双像样的鞋子？”顾晨找半天，也没有发现鞋子的踪迹。
“是这样的。”女护士知道顾晨有疑虑，只好解释道：“我们院里有规定，平时就给患者发放统一配发的拖鞋，为了防止他们有逃跑的可能，他们之前的鞋子会被统一没收，等到出院时再还给他们。”
“难怪从监控来看，这几人虽然穿着各种外套，可都统一穿着医院的拖鞋。”顾晨不知道保安张根才是真没发现还是假没发现。
但是他感觉这里面似乎疑点重重，只是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
所以他只能继续等待，等待调度室给出的结果，找到这几人才是关键。
“周伟为什么要带着其他三名同伴，一起策划逃出精神病院？而且这几人都穿着拖鞋，能跑多远？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也在城郊，难道这几人要去市区？”
想要破解这些谜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沿着回市区的道路持续搜索，当然首先要肯定这些人身上没有携带相应的现金。
顾晨将这些疑点用笔录本记录完整，转身来到女护士面前，这位女护士给自己提供了许多有用的线索。
正如她所说的，周伟对其他人有戒心，但唯独对她没有。
“周伟这些天，有没有问你借过钱？”顾晨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距离四名患者逃离医院，已经过去几个钟头。
现在的一分一秒都很珍贵。
“没有。”女护士的回答非常肯定：“在这里我们不允许患者携带现金，一般情况下，都会将部分现金充在患者的饭卡里，患者将饭卡，用卡牌挂在脖子上，需要购物时可以直接用饭卡刷卡支付，但我们每次不会充太多。”
“当然，这也得根据患者家庭情况来决定，有的患者家庭毕竟富裕，每月给患者的零用钱也很多，但大多时候，我们医院不鼓励过度消费。”
“既然是这样，那这四名患者应该跑不远。”顾晨站起身，对女护士敬礼道：“真是麻烦你了，耽误你这么久工作。”
“不麻烦的，只要能让周伟他们安全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女护士倒是不在乎。
工作早点晚点都一样，但是患者要是在外闯出祸端，其实这些照顾他们的护士最担心。
离开了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顾晨开车在周围缓慢的巡查。
车上，王警官正在和芙蓉分局调度室的同事积极沟通。
而卢薇薇则跟顾晨一样，目光也是在巡查道路的两侧。
“顾师弟，你说这帮人真的逃不远吗？”卢薇薇问。
“不要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穿着拖鞋的患者，不一定能坐上前往市区的车辆，否则四个人目标这么大，调度室又不能在道路监控上捕捉，只能说明有一种可能……”
顾晨话音未落，王警官已经挂断电话，立马接话道：“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帮人还在附近，他们可能知道院里和警察都在找，想等天黑再出发。”
“王师兄，你跟我想一块去了。”
顾晨之前思考过很多遍，结合笔录询问的结果，王警官其实也开始明白顾晨的意思。
调度室无法捕捉的地方，那必定是在精神卫生中心的附近地带。
前方路口，顾晨直接打左转向灯，掉头往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的方向再次开去。
这次的车速挂三档，直接在郊区公路上蜗速前进。
“顾晨，你小子是不是有新发现？”习惯顾晨的性格后，王警官也是能从顾晨的脸色上，发现一些小猫腻。
“谈不上新发现吧。”顾晨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的说道：“从周伟这批人掏出精神病院的情况来看，显然是精神病院内，有内鬼在帮助他们。”
“内鬼？”卢薇薇先是一惊，很快有小声道：“你的意思是，医院里有人在撒谎，就是这些人帮助精神病患者，巧妙的拿到钥匙，并顺利通过住院楼小门，逃之夭夭？”
“除此之外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所有流程会如此顺利，就算钥匙被偷是一次意外，那么电路检修就显得有点加戏了。”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什么，保安室张根才接的那通电话，还有，四名患者都穿着拖鞋，这些保安张根才，都是可以看机的，但他似乎选择性失明。”
“最要命的是，张根才在挂断电话之后，发现几人不见踪迹之后，并没有选择去确认，而是直到院里发现，周伟等人不见了踪迹，联系张根才，向他了解情况时，张根才才恍然大悟，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你怀疑他？”坐在副驾驶上的王警官问。
顾晨目光凝视前方，摇了摇头道：“我怀疑的不止他一个，像丢失钥匙的邹院长，还有那个刘主任，以及照顾周伟的护士，他们都是我怀疑的对象。”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其实顾晨一直在观察邹院长。
虽然说是新官上任，但也不至于连这件事情都不去通知病人的家属。
而且顾晨在精神卫生中心，上厕所时询问过一名工作人员得知，检修电路的决定，是由邹院长临时起意，临时前加上去的工作任务。
直到检修电路前五小时，院里的大家才得到通知。
这是疑点一，邹院长强行进行电路检修，使得部分监控停止运行。
看似巧合，却像是一种预谋。
而刘主任，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
按理来说，精神病院里逃走了四个患者，作为主任，应该也是非常的焦急。
但是在顾晨利用专精级观察力的作用下，刘主任完全看不出丝毫的惶恐，反而想是早知道会发生一样。
这种出奇的淡定，开始并没有对顾晨产生多大怀疑。
可是现在通过自己对周伟护士的询问，越来越感觉，这里边的人会不会真的都有问题？
这名照料周伟的护士，跟自己的谈话更像是一场表演，虽然说话紧张，但是在卢薇薇一个笑话面前，忽然就放松许多。
开头紧张兮兮，之后就因为一个笑话，就能够放开自我？
顾晨心说我信你个鬼。
性格之间的反差，就是一般的演员也需要酝酿情绪。
而这名护士的特点是，后半部分表现的很正常，看得出是个经验丰富的护士。
可前半段，表现的有些僵硬。
虽然说看见警察时的那种紧张感，确实有，可她表现的有些浮夸。
顾晨办理过的案件也不少，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物也很多。
因此在常人的言谈举止中，都喜欢带着一副质疑的态度来观察。
顾晨将自己发现的这些细微变化，原原本本的告知王警官和卢薇薇。
两人当时就愣住了……
“什么？你怀疑他们？”王警官问。
顾晨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顾晨，会不会是你太敏感？这几人怎么看都没问题啊。”王警官感觉不可思议。
“虽然不清楚顾师弟所说的，不过顾师弟能观察的如此仔细，想必也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啊。”
卢薇薇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不过顾晨的眼睛，就像一扇窗户，打开时，外界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
他说有问题，那就肯定有问题。
这就是卢薇薇能力不足，但跟着有能力的人在一起，总能收获成就感。
“感觉你顾晨肯定是疯了，怎么看谁都像是嫌犯？”王警官拿着随身携带的枸杞茶，不由喝了两口，继续道：“职业习惯固然好，但有时候也不能过度的自信。”
“我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找到那四名逃走的嫌犯，至于精神病院有没有内鬼，这个以后再说。”
王警官话音刚落，顾晨忽然一个急刹车，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而王警官和卢薇薇，身体也不由先前一躬。
要不是有安全带系着，恐怕两人都要飞出去。
“怎么了顾晨？开车小心点。”撒了一车枸杞茶水的王警官有些心疼。
顾晨却像忽然开窍一样，满脸欣喜的看着王警官，道：“王师兄，赶紧让调度室的同事们，找一下精神病院外头的监控，看看这四名精神病患者逃离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邹院长，刘主任，还有那名照顾周伟的护士，他们几个有没有从外头进入到住院楼，快看看。”
见顾晨一脸紧迫，王警官也是愣了一下，轻轻点头：“你先别急，我这就问问。”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卢薇薇发现，顾晨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顾虑，倒想是王警官的突然提醒，让他找到了一些关键线索。
几分钟后，王警官从调度室警员那头，收到了他们拍摄的相关视频。
每一个从路口走入住院楼小门的人，调度市的警员，都拍摄一段十秒左右的小视屏，发送给王警官。
“没错的，四名患者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内，邹院长，刘主任，还有那名照顾周伟的护士，他们也陆续来到医院。”王警官说。
卢薇薇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他们中午不在精神病院的食堂里吃饭吗？我记得那名护士曾说过，除了周伟可以在食堂吃饭，其他三名同病房的患者，都需要她从食堂内打好饭菜，送到病房去。”
“应该还有一个，没错，就是这个人。”顾晨拿着王警官手机不断翻阅，终于又找到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我们刚到院长办公室，那个站在邹院长身边的白大褂女子。”
“没错，我也认得她。”卢薇薇看完之后，也道：“她当时还跟我们说，不管这几人是不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逃离精神病院，对外界来说也是一种严重的威胁，因为这几人都没有出院资格，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他们，可能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想了想之后，卢薇薇又道：“她当时还带着一副命令的语气，我心说我们是来调查办案的，又不是来接受你领导的。”
“这你都记得啊？”王警官也是愣了一下，又问顾晨道：“诶？我说顾晨，你怎么就猜到他们会在患者离开之后，进入到住院楼？”
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可现在一想，四人的行动轨迹，都能被顾晨准确把握，这样一来反而让王警官感觉有些细思极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四人从上午进入过住院楼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可他们是怎么从外头，再次进入到精神卫生中心的住院楼？这些你们有没有想过？”
“这……”
被顾晨这么一问，王警官和卢薇薇瞬间呆住了。
这种问题，似乎之前大家都没有想到过。
在调取精神病院监控的时候，所有人的焦点都在那四名患者身上，而其他人，基本选择性的忽视掉，也不可能花费太多时间去注意。
“顾师弟，你的意思是？”卢薇薇黛眉微蹙，似乎想到些什么。
“有没有这种可能？”顾晨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的说道：“这四个人，从上午进入到精神病院之后，将这四名患者囚禁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然后他们再换上便装，穿上拖鞋，将自己乔装打扮成四名患者的模样。”
“然后其中的邹院长，用自己的那把钥匙，打开了住院楼小门，带着其他几人快速离开。”
“之后，几人又在附近，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工作服，假装外出过一样，分批次……陆续的走进精神病院。”
“而那四名患者，由始至终都从来没有离开过医院，这一切都是这几人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
“呃……”
听着顾晨讲述自己的假设，王警官和卢薇薇听得目瞪口呆。
两人的脑回路根本转不过来，完全有点与顾晨思路脱节的样子。
“你……你说那四个逃走的患者，是邹院长这帮人乔装假扮的？”卢薇薇神情严肃，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啊。”顾晨再次提出灵魂拷问：“你们看到过四名患者乔装成出院病人和病人家属，但你们在监控画面中，看清过四人的脸没？”
……
顾晨的好奇猜想，也确实证实了大家之前忽略的细节。
从接到报警，一直到精神卫生中心的调查，院领导始终都在强调，这可能是由一名高智商的精神病患者主导的一次逃跑行动。
从进入办公室，邹院长和那名白大褂女子，都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强调，这四人逃离精神卫生中心，很有可能会对外人造成严重危害。
尤其是邹院长，那种怕担责任的怂货形象，更是展露无疑。
或许是邹院长演技好？
至少比那名照顾周伟的护士要好一些。
前者由于在紧急情况下，众人都在场，一时间也没人会注意这个邹院长可能是内鬼。
可那名照顾周伟的中年女护士则不同。
顾晨与她一对一交流，而女护士从一开始就表现出胆怯的神态。
这就让人很好奇了。
与各种精神病人打交道的护士，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护士，面对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警察比精神病人更可怕？
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名中年女护士，曾经做过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这样一想，顾晨甚至又推翻了之前的猜测。
或许这名护士之前的反应是正常反应，而之后的淡定只是强装淡定？
“顾……顾师弟。”卢薇薇面露惊恐道：“可能……可能你是对的，我们从头到尾都没看清这些出院病人和家属的面容，看来我们可能被这些人给误导了。”
“也就是说……”王警官忽然如梦初醒，道：“也就是说，我们一开始就被这些人给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精神病人逃出医院，这一切全都是假象？”
“也有可能是这些幕后黑手，想借我们警方之手，将找不到这些患者的责任，全部推到警方的身上。”
顾晨又给出了另一种可能。
不过这种可能，在顾晨看来，确实有一定的真实性。
如果事情真的发生，那么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最多承担一个管理疏忽，而警方找不到人，这就将成为一桩悬而未决的案子。
如果这些幕后黑手，真的成功骗过了警方，那这四名患者，只能给予始终的定型，后续的调查，也不可能抽调再多的警力。
这样想想，确实是中了某些人的阴谋诡计？
“妈的，如果这帮人真的是在合谋欺骗警察，那我们岂不是被人当猴耍？到时候还得落得一个办案不利的帽子。”王警官想想也来气。
起先只是认为，这仅仅是一起精神病人逃离精神病院的案子。
可现在经过这么一调查，还有顾晨根据线索的推理，似乎案件的调查方向，越来越向纵深发展。
完全偏离了之前寻找患者的路线。
“说来也巧，你说这帮精神病人，一直待在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里，他们怎么可能做到一逃出院，就能成功避开各种监控？”
“就算他们要调查监控方位，也会有露出身影的时候吧？但是完全没有，所有人，几乎在所有时候，都没有被外头的任何监控捕捉到，这种现象你们不觉得很诡异吗？”
卢薇薇不由缩了缩脖子，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触蔓延全身：“顾……顾师弟，我……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如果这几个精神病患者，这几年间都从没有出过精神病院，那他们根本做不到，在逃离精神病院后，可以成功躲开所有的外部监控。”
“那只有一种可能。”王警官在沉思了几秒后，终于和顾晨的思路，站在了同一条直线上：“就如你刚才所说的，这些乔装成出院病人和接送家属的人，根本就不是精神病患者。”
“而你刚才所提到的这几个人，以及我们在视频中看到的，都说明这四个人疑点最大。”
顾晨道：“而且他们可以事先将准备好的衣物，储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等待这场自导自演的好戏结束后，为了避免嫌疑，他们会采取不同时间断进入到精神卫生中心，这也恰恰能解释，为什么视频中没有几人离开的画面，却有进来的画面。”
“顾晨，你能确定今天看到的视频中，没有这几人离开的画面吗？”王警官感觉不太稳妥，还是追问了一句。
“没错啊。”顾晨肯定道：“这几人上午都在工作，并没有外出过，所以我就从中午下班后，这几名所谓的‘患者’逃离精神病院的时间为节点，先前推进到上午。”
“除了几人来上班有进入精神病院的画面，之后再次出现在画面中，便是我跟你们所说的，在四名‘患者’逃离之后才出现。”
“那就是说，制造这出闹剧的人，铁定就是这四人无疑了？”王警官忽然陷入了焦灼。
如果这四名逃走的精神病患者，真的是这四名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那么真正的患者在哪里？这些幕后黑手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走，咱们回去再调查一遍。”王警官脸色发青，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戏耍的滋味。
顾晨道：“咱们这次回去，肯定不能将情绪挂在脸上。”
“我知道。”卢薇薇古灵精怪道：“咱们继续假装没找到，也不知道真相，然后通过一些无意间的问话，让这几人露出马脚，对吗？”
“是的，要找到这些真正患者的下落，但不能让这些真正的幕后黑手所察觉，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咱们徒劳无获的回到精神病院，让这帮人深信，他们的行动是成功的。”顾晨重新挂档，启动了车辆。
卢薇薇微微点头，笑着拍了下顾晨的肩膀：“行啊顾师弟，那可是考验咱演技的时候了，他们这些人会演戏，咱们就要比他们更会演。”
想了想之后，卢薇薇双手托着脸颊感慨道：“奥斯卡欠我卢薇薇一个小金人啊。”
“咳咳。”一旁的王警官不由干咳了两声，吐槽道：“卢薇薇，咱都还没开始演呢。”
“那不都是一样吗？”卢薇薇双拳紧握，开始憧憬起来：“想着这帮幕后黑手，一个个装得人模狗样的，但却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戏码，想想都很刺激啊。”
说到这里卢薇薇忽然说不下去了，平复了好一会：“不行，上次侥幸让他们蒙混过关，这次可不能太便宜他们了。”
“咱们必须要打起精神，我要让这些人原形毕露，慢慢的他们就会知道，我江南卢薇薇可不是好惹的，更恐怖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所作所为的事实。”
将包里的执法记录仪检查完毕后，卢薇薇过了好久才继续开口：“你们也把自己的执法记录仪检查一下，可别待会没电了，这可是记录关键线索的东西，这帮人想赖也赖不掉。”
顾晨开车，三人很快又再次来到江南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停车场。
趁着这几人都没聚在一起，顾晨率先去了院长办公室。
也没敲门，顾晨直接推开院长室大门，脸上挂着一副沮丧的模样，唉声叹气的走进去。
而王警官和卢薇薇，也都在门口酝酿了几秒，学着顾晨的模样走进去。
“警……警察同志，你们有没有找到那四名患者啊？”邹院长见是刚才调查的三名警察，赶紧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给三人倒水。
“唉！别说了，咱们的监控……根本就没拍到这几个人。”王警官将身上的警用装备卸下后，也是唉声叹气道：“这几个人真是走运啊，这都没被拍到。”
“那……那就是没有找到咯？”邹院长长舒一口气，赶紧凑过来打探，并顺手给王警官递上一杯水。
“可不就是嘛。”王警官皱起眉头，盯着邹院长道：“这四个家伙，还真的跑啊，要是跑错了方向，跑到这边的深山里，那可就难搞咯。”
邹院长眼珠一转，嘴角微微扬起，赶紧凑过身道：“可不是吗？咱们这附近就有一座森林公园，这分布几十里，要是这人真的往山里一钻……”
“啪！”邹院长忽然一拍巴掌：“那可不就完蛋了吗？”
“邹院长，我可得说你们几句了。”见王警官和邹院长打的火热，顾晨也走上前帮腔道：“从你们保安张根才的工作疏忽就可以看出，你们精神卫生中心的管理，真的很有问题啊。”
“是是是，我们也知道，这是我们的疏忽。”邹院长也不否认。
既然警察提出批评意见，自己接纳便是。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你们这些做领导的，有时候还真是比较疏忽大意，这可是精神病院啊，如果不作为，那可能要出大事的。”卢薇薇也是带着一副恐吓的语气，弄得年龄比卢薇薇大一圈的邹院长，明显有些尴尬了。
“没错。”邹院长忽然对着桌上一对资料，用拳重重的锤了一下：“我怎么就这么这么倒霉呢，刚上任还没几天，就出现这种严重的事故，真的该自我检讨了。”
“邹院长你上午在哪？”先前的铺垫和酝酿，已经让邹院长开始入戏，顾晨直接上干货。
邹院长愣了一下：“我……我在这工作啊？怎么了？呵呵。”
“一直都在这里吗？”顾晨又问。
为了打消邹院长的顾虑，顾晨拐弯抹角道：“可不要像一些人那样，工作期间跑去其他地方干私活，对待工作极不负责。”
一剂猛药呵斥后，顾晨抬头看了眼懵逼的邹院长，顾晨笑道：“邹院长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一些单位的职工，他们经常在上班的时候擅离职守，就比如有些保安，工作期间经常不见人影，跑去其他地方与人聊天说地。”
“如果是因为这次疏忽导致患者意外，你这个做院长的也要承担责任啊。”王警官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邹院长苦笑道：“承担责任那是肯定的，但是我刚上任，绝对没有工作疏于，就比如我，一上班就在整顿院里的文件，一直忙得废寝忘食……”
见邹院长吹的飞起来，卢薇薇更是用无比鄙视的眼神看着他。
心说这做领导的，都爱这么吹牛吗？
“那邹院长平时都在食堂吃饭吗？不出去开小灶？”卢薇薇问。
“哪能呢？”邹院长也是苦笑道：“我们平时都在食堂解决的，毕竟工作忙嘛，如果不是我努力工作，这院长的职位，也落不到我头上来，多少骨干都盯着呢。”
“既然这么忙，那您岂不是中午不在食堂就在办公室？”顾晨问。
“是啊，每天都是这样，像今天中午，我还在办公室整理资料，回到食堂的时候，差点没赶上食堂的饭菜呢……”
顾晨注意到邹院长的表情，猜测着他的看法，然后轻轻吁了一口气，将笔录本掏出。
“邹院长，你们精神卫生中心的住院楼，通往外界只有一条通道，一个小门吗？”顾晨问。
“是啊。”邹院长嗯道：“没错的，只有住院楼小门一个出口。”
“那您是如何做到，进去之后，在监控无法捕捉的情况下，再次从外头进入住院楼的？”
顾晨的先礼后兵，忽然转弯式的提问，让邹院长猝不及防，脸色忽然僵硬起来。
“据我们调查发现，住院楼与外界，也并没有其他大门，这也是为了防止精神病人逃脱，节省必要的安保成本所做的构成，可你是如何做到进入住院楼之后，在毫无监控影像捕捉的环境下，又再次从外头进入住院楼？”
这一次，顾晨的发问没有再客气，声音直接将邹院长镇住。
“这……这个？”邹院长一时语塞，整个人不知所，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邹院长，这你怎么解释？”卢薇薇也双手抱胸，责问道：“你可别跟我们说，你是天使，能长出一双翅膀，带你飞出精神病院的高墙？”
邹院长愣了愣，也是无可奈何的看着顾晨。
“邹院长，你是怎么出去的？”凌然的语气不温不火的，却是吓的邹院长险些摔倒。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看邹院长。
就今天的来说，邹院长给不出解释，说明自己有问题。
但是很显然，邹院长并没有这方面的预案啊。
没想过三名警察不去找逃走的患者，而来质问自己这个院长，感觉这三人跟其他警察不一样，似乎大有来头的样子啊。
“你……你们肯定是看错了，呵呵，肯定是，我怎么可能飞出去呢？”见自己行踪败露，邹院长也开始慌神，开始找借口强颜欢笑。
“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卢薇薇已经将一把玫瑰金手铐扣在桌上，然后无聊的拿在手里玩弄起来。
疯狂暗示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咕噜！”邹院长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液，强颜欢笑道：“三……三位警官，如果没什么事，你们能不能继续寻找这四名患者的下落？我……我这还一堆事情要处理呢。”
“邹院长，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顾晨也站起身，直接走到他面前。
两人贴的很近，顾晨直接俯视着邹院长，一股自上而下的压力油然而生，让气势明显不占优的邹院长，连连后退几步道：“我……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我不知道，这个得你自己说？”顾晨也是耸耸肩，微笑着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你跟刘主任，还有之前跟你在办公室的那名白褂女子，以及周伟的看护，你们四个乔装演绎的患者飞越疯人院这种戏码，似乎并不是很成功啊。”
“你们只是利用精神病院里病人逃走的消息，来强调这几人的危险性，好让我们警方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方面，从而忽视掉你们的动作。”
“你……你的意思是，这四个逃走的患者，是我们几个假扮的？”张院长忽然冷哼了几声，道：“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这位年轻的警官，你是不是有臆想症？需不需要来我们医院治疗一下？”
“难道不是吗？”顾晨掏出手机，将四名穿着拖鞋的“患者”截图，晾在张院长面前。
“从身材来看，这个人应该就是你，而这名身材偏胖的‘患者’，应该就是刘主任，还有这两名，虽然带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但是从身材来看，明显就是两名女子。”
邹院长脸色一惊，半天说不出话。
顾晨随后又将四名患者的档案拿出来，丢在邹院长的桌上道：“你再看看你自己的病人，从身材上来看，你觉得这是同一批人吗？”
“我……”邹院长快被顾晨问傻了，话到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无力反驳。
“档案里……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四人的病情，第一位精神病患者，是心理上多疑。”
“而第二名精神病患者，是行为举止怪僻、诡秘和难以理解。”
“第三名精神病患者，是情绪的反常，第四名精神病患者，是冷漠，你认为这四种完全不同症状的病人，能相约一起逃离精神病院？这完全就是个矛盾体。”
顾晨再次将包括邹院长在内的，刘主任，以及周伟的护士，白大褂女子的视频截图，晾在周院长面前道：
“还有为什么，你们四个会同时进入住院楼之后，又同时在没有出门的情况下，分别再次进入住院楼？这个解释不清楚，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跑掉。”
……
邹院长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亲自报警让警察过来处理患者逃跑的事情，结果被警察反调查。
这样的情况，之前根本没想过。
他以为所有警察都好唬弄。
他以为自己是个天生的导演。
他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剧本来演绎。
可是他错了，彻底误判了警察的实力。
顾晨将一个又一个的证据摆在他面前时，反问他，让他忽然无力辩驳。
是的，视频中截图和四名患者的身材严重不符。
之前邹院长利用舆论，将四名患者逃走的消息告知警察，就是想误导警察，让警察根据四名患者逃跑的事实，来展开相应的调查。
如果找不到，那就是一起失踪事件。
邹院长从一开始就没想让警察找到这四名患者，寻找患者只不过是假命题。
“现在也没有其他人在，你不用有所顾忌，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吧。”顾晨将笔录本拿在手里。
“你……你是怎么发现的？”邹院长还没从刚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在他的认知里，就算警察发现漏洞，那也不会这么快。
可顾晨的调查仅仅过去没多久，竟然就已经查到自己的身上。
“你们可能是太过自信了，以至于认为我们会按照你们的剧本来寻找。”顾晨打开笔录本，将自己在调查中，详细记录的那些细节展开道：
“如果说电路检修是巧合，保安室里的无名电话是巧合，四名患者逃出精神病院之后，躲避所有监控是巧合，那这样的巧合，你们为何不去买彩票？”
顾晨列举的这些事实，就算邹院长要狡辩，他也没办法证实自己，为什么能在没有出院的监控画面的情况下，再次从外头走进来。
光这一项，顾晨就足以抓住他把柄。
沉默了几分钟，邹院长忽然露出了笑容，眼神凝重的看着顾晨：“顾警官，你赢了，没错，患者逃离精神病院只是一个噱头，实际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实。”
“噱头？”卢薇薇更加好奇的问他：“你们制造这个噱头的目的是什么？还有，那四名真正的患者，他们现在在哪里？”
“邹院长，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别以为我们查不出来。”王警官也是摆出一副宽容的姿态。
毕竟能从嫌疑人口中问出结果，比自己亲自去调查，这样的时间成本，差距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我……我说。”邹院长慢慢的……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理了理上衣，安静的坐下去。
与先前的怂货形象相比，现在的邹院长，看上去却略显老辣沉稳。
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丝看人的目光，更是让人难以琢磨。
“这还要从我的一次借钱经历开始说起。”邹院长说着，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借钱？”顾晨愣了一下，追问道：“什么情况？你借高利贷？”
“没错。”邹院长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道：“当初我买房花费了大量的积蓄，以至于做副业蹑手蹑脚，那时候有个小学同学来跟我谈项目，准备邀请我做一批医疗器械。”
“那时候他买断了发明专利，可以说，那批医疗器械，比整个市场上的同类型产品，拥有更高的竞争力。”
“而且价格便宜，非常适合大规模普及，如果投产，那等于是在家里数钱，我也不用整天为了这个破院长的头衔而烦恼。”
“所以你钱不够，就去借高利贷？”顾晨问。
“也可以这么说吧。”邹院长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每个字都有千钧重：“我在一个网络借款平台上，借过一笔钱，到期还钱，一切都顺风顺水，前几批资金的投入，也让我们的产品很快投产。”
“可后来发现，市场上根本不止一家在做这个产品，我甚至一度以为，是有人在侵犯我们的专利，可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侵犯专利的，恰恰是我们，是我那个同学伪造了一份专利买断书，利用这个拖我下水，让我跟他一起干。”
卢薇薇忽然就震惊道：“那你这个同学可够坑人的，这不是把老同学往火坑里拖吗？”
邹院长也是苦闷道：“关键是，伪造这种专利买断书的不止他一个，结果人家通过市场调查，很快查到了我们这边，厂子被封了，投产的货物也打水漂，根本不可能售出。”
“当时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全部压在这批货上，而更可恨的是，我在平台上的还款日期也快到了，我还不了这笔钱，当时已经陷入了绝望。”
“窟窿可是你自己捅的，当初怎么就不调查清楚呢？”卢薇薇也是黛眉微蹙道。
这种情况，似乎每年都有。
人有多大实力，就做多少事，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可有时候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可能有些人内心深处的胆怯会忽然消失。
“我真是倒大霉了，我同学要是不跟我撒谎，可能这笔钱就根本不会打水漂，我也不会背负债务。”
邹院长的语气带着愤慨，似乎每一个字都会犹豫一下：“原本我同学跟我说的情况是，市场上大家都这名干，也没见有人被追究，可这次，恰恰被我给碰上，只能算我自己倒霉。”
“所有的积蓄败个精光，还欠着网络平台一大笔资金，感觉这下铁定是完蛋了……”
“等等。”顾晨听着邹院长说半天，却忽然疑道：“你跟我们说这些，跟你自导自演患者逃离精神病院有何关系？”
“没错，难道这些跟这四名患者有关系？”王警官也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问题是，就在我当时陷入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周伟。”
“就是那个会三国语言的患者？”顾晨问。
“是的，那家伙简直是个天才。”邹院长提到周伟，却难掩内心的激动：“要不是他，我甚至认为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是假的，直到遇见他，我发现我需要他。”
卢薇薇差点惊呆了：“你需要他？他是个男人啊！”
“不不，我说的是……我需要他的才华，他可是个计算机天才，绝对的天才。”
顾晨和王警官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你利用周伟，是不是在进行犯罪活动？”顾晨问。
邹院长忽然就笑了，抬头说道：“我承认……是不是可以宽大处理？”
“看你表现。”王警官的回复不清不淡。
这套说辞，他已经听到耳朵起茧，内心根本没有丝毫的波动。
每一个犯人都希望自己的罪孽可以得到宽恕，每一个犯人都希望在得不到宽恕的时候，能够减少惩罚。
在警方找到你关键纰漏的时候，抗拒没有出路，坦白才能获得宽大处理，这似乎是许多高智商人群共同的认知。
“没错，我是在利用周伟，他利用系统漏洞，帮助我侵入到借款平台，修改了数据，让我的债务化整为零……”
邹院长说的很详细，仿佛在周伟侵入系统的同时，给他带来的那种刺激，让邹院长身临其境。
“我的天呐，这种借款平台的系统，周伟竟然能攻破？”卢薇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
或者说自己先前也了解过一些黑客的厉害，可真实存在身边时，却让人难以相信。
“那刘主任他们呢？他们为什么会卷入进来？”顾晨脑中的思维开始飞速运转，这让他感觉，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很遗憾，这些人表面看起来人模人样，可背地里都有一颗极其贪婪的内心，他们先后都知道了周伟可以攻破借款平台系统的事情，便开始了无休止的索取。”
“很难想象，借款平台的系统，仿佛在周伟的攻击面前失效，真的是不堪一击。”
“多次的战绩让这帮人尝到甜头，他们开始无休止的逼迫周伟，做周伟不愿做的事情。”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王警官犹豫了一下，又问：“可你们为什么要假扮这四名患者？他们这些人现在都在哪里？”
“都在医院，一个隐秘的杂物间。”邹院长语气平缓了许多。
顾晨不确定邹院长有没有撒谎，但有一点很清楚，这些患者确实还在医院里，这些在之前的推理中已经证实过。
“周伟不愿配合你们，你们就将他囚禁，以此来达到逼迫的目的，对吗？”顾晨问。
邹院长点点头，道：“是的，你说的一点没错，周伟厌倦了这种生活，他知道这是在犯法，我也多次劝阻过刘主任，以及他手下的一名医师和护士，但是贪婪阻止不了他们的疯狂。”
“我现在是跟他们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我退出，他们依然会公布出去，我承认，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关系。”
“大家彼此间相互制约，谁要想退出，那是绝对不可能，金钱已经麻木了这些人的双眼，他们开始无休止的利用系统漏洞，无休止的获取钱财。”
“然而这每一次行动，都要将周伟捆绑在大家一起的列车上，谁也别想中途下车。”
顾晨一边在快速记录，一边抬头询问道：“难道你们这样无休止的进行盗取，系统平台追踪不到吗？”
邹院长摇头：“这就是周伟的厉害之处了，他会在每次借款到期之前，修改系统数据，让系统看上去一切正常。”
“而且这是个大平台，每天的账面流水都很多，而我们每次的借款只有几万，平台根本很难发现。”
顾晨忽然想起上次周伟在食堂发怒的情况，赶紧又问：“那周伟上次在食堂的忽然发疯，显然是精神病体质在受到挫折后，发病的一种情况。”
“你说的很对啊。”邹院长也是颇感震惊，道：“你连精神病体质都知道，看来你是对精神病患者有一定研究的。”
邹院长忽然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发呆道：“在那次的交流中，周伟跟大家谈崩了，他拒绝再为我们服务，他要让我们立刻给他开具一份出院证明，他要离开这。”
“然而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成为证件事的导火索，刘主任威胁周伟，如果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做，就让周伟永远困在精神病院，他不会让周伟有任何出去的机会。”
“而且还威胁他，要在他的饭菜中下毒，所以那几天的周伟，心情也跌落至极点。”
“存在于他内心深处的精神病体质，忽然就爆发出来。”
“他在食堂闹得凶，刘主任他们就越高兴，因为他根本逃不出精神病院。”
“啪！”听到这里，一旁观察许久的王警官，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
“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一点职业道德？竟然利用病人为你们谋取私利，要不是发现这场闹剧，是你们这帮家伙自导自演的作品，我不知道你们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王警官，这……这一切跟我都没关系，真的，都是那个姓刘的，他贪得无厌。”
邹院长现在明显感觉气氛不对，便赶紧澄清道：“我自从那次还清欠款之后，只让周伟帮过一次忙，而刘主任他们太贪婪，把周伟当做提款机，可囚禁周伟的提议我是反对的，要不是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根本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
顾晨收回合上笔录本，起身问他：“既然周伟是你们的提款机，那你们为什么要把其他三个人也给囚禁？他们有什么错？”
“不，他们没错，错在我们。”邹院长此刻一脸沮丧：“由于周伟平时都跟这几人在一起，我们无法下手，只好将这几人统一骗到一起，然后全部关进了隔音棚。”
“什么？你们囚禁其他三个人，竟然是因为跟周伟走的近？”
邹院长点点头，并不否认。
“你们真的该死。”卢薇薇的双拳握得咯吱作响。
从来没想到，能在这所精神病院内，见到这几个人渣。
“我问你，这四人究竟在哪？”顾晨再次提醒着邹院长。
“在……在精神病院，住院楼对面的杂物间。”邹院长说。
顾晨赶紧来到窗边，目光远眺。
隔着中间的一些假山池水，终于找到了那片没开发的空地。
地上有许多杂草，周围都是一些废旧的杂物，虽然在医院内，可很少人会去那。
“卢师姐，你先盯着这家伙，我跟王师兄去去就来。”顾晨说。
卢薇薇点头：“注意安全。”
没过多久，顾晨和王警官便穿过杂草堆，来到了那处隐秘地点。
大门上锁，顾晨和王警官就用地上的砖块，将锁砸开。
推开门时，包括周伟在内是四名患者，此刻都被五花大绑，每个人都被困坐在一个铁柱上，所有人嘴上缠着胶带。
见警察冲进大门的那一刻，四人先是吓一跳，可看见制服的一瞬间，几名患者甚至呜呜大哭。
十几分钟后，整个精神病院开始热闹起来。
在住院楼的大厅内，包括周伟在内的四名患者，此刻正一脸懵逼的站在一起。
不少人见到此情况也是一脸懵逼。
“怎么回事啊？这四个人竟然找到了？”
“警察真厉害，果然还是警察靠谱啊。”
“这几人看着都不正常，怎么会脑袋抽筋，想到逃离精神病院呢？这帮人这种精神状态，出去后还不饿死？”
“现在好了，人终于找到了，看来大家的担心是多余的。”
就在不少医院的工作人员正在热聊时，忽然有眼见的护士发现，邹院长却戴着一双玫瑰金手铐，从电梯口出来。
“邹……邹院长？那不少邹院长吗？”
“他……他怎么了？怎么还戴着手铐呢？这女警怎么回事啊？”
“邹院长要被带走了？不会吧？人不是找到了吗？难道还要担责任？”
“有谁知道啥情况吗？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好多人都惊呆了，感觉精神病院里出大事了。
“周伟。”顾晨忽然提醒面前的周伟，问道：“将你们囚禁起来的人，是他吗？”
“是……是他，就是他要绑我们，就是他。”周伟整个人脸色铁青，手指颤抖的指向邹院长。
现场忽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望着邹院长。
这时候，刘主任和那名白大褂女子，还有周伟的护士，也从另一处通道口走出来。
见现场围了许多人，又听路过的护士说逃跑的患者找到了，都赶紧下来确认情况。
“刘主任。”顾晨不何时，出现在刘主任身后，将胖胖的刘主任吓一跳。
“原……原来是顾警官啊，呵呵，什么情况？”刘主任没了先前的淡定，多了一份惶恐。
顾晨没跟他废话，直接掏出手铐，将刘主任拷上。
而此刻，白大褂女子和周伟的护士，见刘主任被拉，顿时赶紧转身想逃之夭夭。
却被抢先一步的卢薇薇，张开双臂，拦住了退路：“既然来了，就别走啊。”
“卢……卢警官，你们这是……”周伟的护士吓出一头冷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卢薇薇已经将她和白大褂女子，用一把玫瑰金手铐连拷在一起。
“嗯？？？”
中年女护士和白大褂女子，同时发出不知所以的疑问：“这……这是干什么？”
下午6点。
芙蓉分局刑侦三组办公室。
王警官站在饮水机旁，咕噜咕噜的猛灌一大杯热水后，这才拍拍肚子表示满意道：“我算是明白，在精神病院工作久之后，人的精神是极度崩溃的。”
看着顾晨已经将案件整理完毕后，王警官才走过来，拍拍顾晨的肩膀：“顾晨，刚才的案子审理的不错，效率越来越高了嘛。”
“主要是先前这个邹院长，把该交代的都已交代过，所以这几人的心理防线……才很快被攻破，得来全不费工夫。”顾晨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
虽然这件案子，从头到位的线索搜集，全都是自己在整理。
不过王警官和卢薇薇也给予了必要的支持，还有调度室的同事，大家都为这件案子付出了一份自己的力量。
“我就说这个女护士没安好心。”卢薇薇吃着自己的薯片道：“我开始让她老实交代，她先是不承认，结果我们跟他摆事实，拿线索，她立马又说这是刘主任和邹院长干的，自己只是被迫，从头到尾都不说是自己的贪婪。”
“有哪些人在发现一个赚钱的捷径后，会说自己知足的？”王警官回到座位，从卢薇薇的手里，夹出薯片丢进嘴里，啧啧道：“说到底就是贪，不贪能被人胁迫吗？竟然还跟这帮人一起囚禁患者，这两个女人可真不简单啊。”
顾晨将整理好的资料拍拍卢薇薇的肩膀，卢薇薇接过之后，传给王警官。
大家下午将四人带回派出所后，进行了相关审讯。
由于邹院长的提前交代，导致其他三人无力反驳。
在各种事实和证据面前，所有人表示认罪，审讯可以说是非常顺利。
顾晨趁着晚饭前，将所有资料档案整理完毕。
从下午接到报案，到晚饭前结案，效率高到飞起来。
顾晨越来越感觉，自己在各项技能上，都有一些稍大的进步。
不过比起之前的优秀技能，或许这些能力上的进步，在外人眼中相差不大。
但是投入到案件的办理中，就显得非常实用。
“王师兄，你看还行吗？”顾晨问。
王警官大概了翻阅了一遍，点点头嗯道：“可以，你做的卷宗我放心，以后的案件总结，就按这个标准写。”
“呵呵。”一旁的卢薇薇憋笑道：“我说老王，人家顾晨就是拿给你意思一下，你还当真了？顾晨总结的东西还需要你来评价吗？赵局早就拿他做标杆了。”
“这叫相互学习，弥补纰漏，不懂就不要乱说。”王警官摆摆手，倔强的维护自己的尊严。
卢薇薇低头看表，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道：“都六点多了，再不去食堂，就只能吃剩菜剩饭了，估计待会聂师傅又会把食堂的饭菜拿去喂那条哈士奇。”
“那就赶紧的，收拾东西，咱们赶紧去食堂。”王警官此刻才发掘，肚子是真饿了。
“你们先去，我马上到。”顾晨随手整理着自己桌上的文件。
卢薇薇和王警官面面相觑，两人相继点头。
“那行吧顾师弟，我们先帮你打好饭菜，你记得过来找我们啊。”卢薇薇说。
“没问题。”顾晨笑了笑，加紧整理桌上的资料。
等王警官和卢薇薇离开办公室后没多久，顾晨已经整理完毕，准备起身去食堂时。
脑海中，系统那动听的机械女声又再次传来。
“新成就：受害人的衷心感谢。”
“受害人的衷心感谢，是对警察的最大褒奖。”
“奖励物品：中级宝盒一只。”
“请尽快领取奖励物品。”
顾晨愣了一下，却很快发现，面前的视觉界面中，忽然出现了一只小宝盒。
“这可是中级宝盒啊，比初级宝盒总是爆出的功能饮料要好多了。”
想到这里，顾晨看了看前后左右。
此刻空荡荡的三组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孤身一人的坐在这。
顾晨迫不及待的点击领取，并再次点击打开。
很快，机械女声再次传来回复。
“获得人脸识别技能（初级）：人脸识别技能主要包括人脸图像采集及检测、人脸图像预处理、人脸图像特征提取以及匹配与识别。”
“人脸识别？”顾晨愣了一下，心说这可是前沿科技一直在研究的方向啊！
难道系统也能提供这方面的便利？
要知道，这些技术在科技领域都未必成熟，系统用一套还不成熟的技能作为奖励物品，会不会有些敷衍的意思啊？
“听着挺高端的，可这些技能靠谱吗？”顾晨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说这人脸识别技能，包括四种分技能，可这些技能在实际使用中，都有哪些作用啊？”
话音刚落，动听的机械女声又再次回响在脑海中。
“你已获得人脸识别技能（初级），人脸图像采集技能，对不同的人脸图像，能通过你加持过的双眼摄像镜头采集下来。”
“加持过的双眼摄像镜头？！”顾晨表示没弄明白。
“是的，可在视觉剪切初级技能的基础上，使用人脸图像采集技能。”
“我明白了。”顾晨瞬间恍然大悟，道：“就是利用视觉剪切初级技能，对所识别目标眨眼两次，即可获得人脸识别中，人脸图像采集技能对吗？”
“是的，但是你必须首先开启人脸识别，人脸图像采集技能方可获取。”
动听的机械女声依旧很机械……
“了解。”顾晨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又问：“那针对对象有哪些？”
机械女声回答道：“比如：静态图像、动态图像、不同的位置、不同表情等方面，都可以得到很好的采集。”
“当对方在采集拍摄范围内时，人脸图像采集技能，会自动搜索并拍摄对方的人脸图像。”
“那人脸检测呢？”顾晨又问。
“人脸检测：在实际中，主要用于人脸识别的预处理，即在图像中，准确标定出人脸的位置和大小。”
“人脸图像中包含的模式特征十分丰富，如直方图特征、颜色特征、模板特征、结构特征及Haar特征等。”
“人脸检测就是把这其中有用的信息挑出来，并利用这些特征，实现人脸检测。”
“原来是这样。”顾晨对于这样的技能，还是颇感兴趣。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要想用好这些技能，必要的了解还是必须的。
人脸识别技能既然包括人脸图像采集及检测。
但还有人脸图像预处理、人脸图像特征提取以及匹配与识别必须要了解。
系统似乎有读心术，顾晨心中所想，系统便很快能反应过来。
还不等顾晨开口问，动听的机械女声再次解释道：
“人脸图像预处理：对于人脸的图像预处理是基于人脸检测结果，对图像进行处理并最终服务于特征提取的过程。”
“你获取的原始图像，由于受到各种条件的限制和随机干扰，往往不能直接使用，必须在图像处理的早期阶段对它进行灰度校正、噪声过滤等图像预处理。”
“对于人脸图像而言，其预处理过程主要包括人脸图像的光线补偿、灰度变换、直方图均衡化、归一化、几何校正、滤波以及锐化等，这些你是否能明白？”
顾晨拥有专精级记忆力，这些数据在自己脑海中，很快便能牢牢记住。
“没问题，我已经记住了。”顾晨说。
“非常好。”机械女声对顾晨表示肯定，随后便来到下一阶段。
“人脸图像特征提取：人脸识别技能可使用的特征通常分为视觉特征、像素统计特征、人脸图像变换系数特征、人脸图像代数特征等。”
“人脸特征提取，就是针对人脸的某些特征进行的，人脸特征提取，也称人脸表征，它是对人脸进行特征建模的过程。”
“人脸特征提取的方法归纳起来分为两大类：一种是基于知识的表征方法，另外一种是基于代数特征或统计学习的表征方法，你是否能记住？”
机械女声说到哪，顾晨就已经记到哪。
赶紧点点头：“没问题，能记住。”
“非常好，下面进入下一阶段。”机械女声在肯定了顾晨的能力后，继续进入下级阶段技能解释。
“人脸图像匹配与识别：提取的人脸图像的特征数据，与数据库中存储的特征模板进行搜索匹配，通过设定一个阈值，当相似度超过这一阈值，则把匹配得到的结果输出。”
“人脸识别就是将待识别的人脸特征与已得到的人脸特征模板进行比较，根据相似程度，对人脸的身份信息进行判断。”
“这一过程又分为两类：一类是确认，是一对一进行图像比较的过程，另一类是辨认，是一对多进行图像匹配对比的过程，你是否明白？”
“明白。”顾晨此刻已头冒冷汗。
大量数据的涌入，在顾晨脑海中不断消化、融合，让顾晨感觉，新技能似乎有点厉害啊。
虽然了解了基础理论，可如何运用，似乎是摆在自己面前最大的困难。
人脸识别技能所辖分技能，感觉覆盖范围广，如果能充分得到利用，似乎能打破科技的界限，走在时代的前沿？
顾晨闭上眼，让这些技能数据在脑海中酝酿一下，以便让自己更快更好的消化吸收。
就在这时候，顾晨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是卢薇薇打来的。
“喂，卢师姐！”
“顾师弟，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到？”电话那头的卢薇薇有些焦急。
“我还在办公室，马上就来。”顾晨赶紧看了下手表，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你还在办公室呢？”电话那头的卢薇薇表示很震惊，道：“我说顾师弟，人是铁饭是钢，你可别学那些老同志，吃饭没规律，要是落下胃病我可不答应。”
想了想，卢薇薇又道：“是不是手头上的工作还没做完？要不我帮你把晚饭带回来？”
“不用了卢师姐，我现在马上过来。”
“那好，我跟老王在食堂等你。”
调侃几句后，两人挂断电话。
顾晨深呼吸，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在额头上沾了沾汗水后，将纸搂成一团，并用投篮姿势，精准的丢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轰隆！轰隆！”
此刻，窗外忽然响起雷鸣，天色也渐渐暗淡下来。
顾晨这才发现，窗外的天空不断闪烁。
突然，一道耀眼的电光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
顾晨甚至很清楚地看见了对面大楼，甚至对面大楼上的铁三角架，移动联通和电信的网络基站盒，分别部署在不同的方位。
“该不会是移动的基站盒被雷劈坏了吧？不然这4g网络……怎么会慢到如此离谱？”
想想应该也不是为5g铺路故意下降网速，可移动网络最近的网速堪称龟速行驶，顾晨忍不住要吐槽两句的。
雷声未停，又是一道闪电，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
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街道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整个天黑沉沉的，就像要崩塌下来，估计武大郎也顶不住。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街道上的行人已寥寥无几……
顾晨拿起挂在座椅上的警服外套，穿在了身上。
随后在办公室里，取下了三把雨伞，准备朝着食堂方向拼命的跑去。
可办公楼下，两名穿着便装的男子，很快便吸引了顾晨的目光。。
两人各提一个行李箱，却依旧站在那儿，看上去在等雨停。
见顾晨也看着自己，两名男子只是微笑点头，也算是打了声招呼。
“您二位是来办事的？”顾晨忽然问道。
由于芙蓉分局的人员名单早已确定，顾晨在名单上，对所有新老同事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可这两人，完全不在芙蓉分局的警员名单内，顾晨自然很面生。
“是的，我们是来芙蓉分局办事的。”其中一名皮肤黝黑，身材高瘦的男子，率先用带南粤口音的普通话回答道。
“你们是外地人？”顾晨微笑的问他。
两人面面相觑，另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也道：“是的，我们来自鹏城，这次专门过来江南市，办理一些工作业务。”
回头看了眼办公楼，中等身材的男子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们来晚了，芙蓉分局已经下班了。”
“你们也是警察？”顾晨又问。
“是的，我们都是鹏城警察，这次来江南市公差。”高瘦的男子说。
“欢迎来到江南市。”顾晨主动凑上前，与二人握手寒暄：“我是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顾晨。”
“我叫高旭。”高瘦的男子笑了笑，指着身边那名中等身材的男子道：“他叫廖凯，我两是搭档。”
“欢迎你们，你们吃晚饭了没？”顾晨问。
两人笑了笑，随后摇头。
高旭说道：“刚来这，忽然就下大雨，看着许多人往食堂跑，可我们没带伞。”
“那你们走运了。”顾晨将原本要给卢薇薇和王警官的雨伞，分别交给了高旭和廖凯：“拿着，一人一把。”
“看来真走运了？”廖凯笑了笑说道：“那就谢谢你了，顾晨。”
“别客气，我也刚好要去食堂，咱们一起过去。”
没过多久，顾晨、高旭和廖凯，就在食堂的门口抖雨伞。
卢薇薇在老远就发现了顾晨，对着顾晨招手道：“顾师弟，快点来啊，饭菜都快凉了。”
“就来。”顾晨带着高旭和廖凯，先是来到王警官和卢薇薇是身边介绍道：“王师兄，卢师姐，这是从鹏城过来的同事，来咱们芙蓉派出所公差。”
“你好，我叫高旭。”
“我叫廖凯。”
两人看上去都不太喜欢说话，主动走上前，与王警官和卢薇薇握手。
“我叫卢薇薇，他……你们叫他老王就行了，我们和顾晨都是刑侦三组的。”卢薇薇承包了所有的话语权。
“你们还没吃饭吧？”王警官赶紧站起身，道：“我去给你们打两份饭菜，不然食堂的聂师傅，肯定要端着去喂哈士奇了。”
王警官说完就走。
没过多久，便将两份餐盘，端在了餐桌上，几人坐在一起闲聊了几句。
“你们今晚住哪？”顾晨拿出卢薇薇递来的餐巾纸，沾了沾嘴角。
“还没确定，待会在附近找个旅馆先住下吧。”高旭说。
顾晨笑道：“不用，我们芙蓉分局的警员宿舍，有一部分是专门用来接待兄弟单位公差时的住宿，你们今晚就住警员宿舍。”
“是啊。”卢薇薇也道：“虽然没有外边的宾馆旅馆住的舒服，但有气氛，住在那里的都是警察，大家有事没事还能聊聊天，打打牌之类的，也不至于枯燥啊。”
高旭和廖凯面面相觑，随后点点头。
“那行吧，就有劳几位了。”高旭笑着说。
王警官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弟，客气啥？你们不是来办事的吗？今天先住下，明天我带你们找相关对接。”
想了想之后，王警官忽然又问道：“诶对了，还不知道你们这次来江南市，主要是来做什么？”
高旭笑了笑说道：“寻找被拐卖儿童。”
……
“寻找被拐卖儿童？这可是个苦差事啊！”卢薇薇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大的……整个食堂都能听见。
高旭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看着周围人群投来异样的目光，还是有些小尴尬。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搭档廖凯也同样如此，因此两人搭档起来才不会显得闷葫芦。
而且是异地办案，因此两人说话也很小声。
但是，作为女警的卢薇薇嗓门可比他俩大多了。
从谈话一开始，就让高旭和廖凯感受到了江南市警察的“热情。”
“呵呵，是的，这次我们有七个工作组，总共二十几个人，分别派往不同城市，寻找那些被拐卖儿童的下落。”
高旭喝了一口顾晨买来的饮料，继续说道：“我们这组专门来到江南市，目标是寻找十年前被拐卖的一名小女孩。”
“十年前啊？”顾晨也是也是愣了一下，感觉事情可没这么简单的。
王警官也道：“这十年前早就物是人非了，十年前没破的案子，现在十年后来寻找，岂不是难上加难？”
“再难也得找啊。”很少说话的廖凯，终于吐露了一句：“我们也知道这种任务非常的艰巨，可我们是带着最新的科技，也算是来这里做一次实验，或者说是一种尝试吧。”
顾晨不明觉厉的看了眼身边的王警官和卢薇薇。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感觉这有点意思啊。
十年前的案子，两名外地警察带着最新的科技，就能找到被拐卖儿童？
如果没有确切的目标，可以说，这种寻找跟大海捞针没区别。
顾晨之前也接触过一些走失儿童的案子，可都是当天走失当天找到。
这对于现在拥有完善的监控网络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十年前走丢的孩子，现在来寻找，且不说人海茫茫，就是给你一个大概的范围，那也需要做大量的工作。
卢薇薇有些迫不及待，问道：“那你们带来的是哪种前沿科技啊？是不是什么新玩意？”
高旭和廖凯面面相觑，只是想了几秒钟，高旭就脱口道：“我们跟鹏城的一家高科技企业合作，研发了一种跨年龄人脸识别算法。”
“跨年龄……人脸识别算法？”卢薇薇呆了一下，这才缓过神道：“这是个什么东东？”
“简单来说吧，应该就是利用这种人脸识别技术，解决同一个人，在不同年龄段下的人脸识别问题，通过数据分析推断出幼儿成长以后的模样，对吗？高警官，廖警官。”
顾晨根据自己先前在系统给予的人脸识别技能的掌握知识中，很快猜到了对方所说的前沿科技。
高旭和廖凯的目光明显呆了一下，两人都不可思议的看向顾晨。
高旭讶然道：“顾晨，这种技术目前还在测试阶段，你怎么会知道？”
“对啊，这次局里派我们这七个工作组，分别去往不同城市，也是来验证这项技术的可操作性，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其他兄弟单位知道才是吧？”廖凯也表示了自己的疑问。
顾晨先前还只是怀疑，现在从高旭和廖凯口中得出结果，顿时觉得一阵轻松。
心说之前掌握的技术理论还是有用的，最起码这项技术，自己目前也拥有。
可就是如何操控，还没有一个直接的运用。
“我只是在相关学术论坛里，偶然看到的一些，那里面经常会讨论一些，关于人脸识别的相关内容，我也就记住了一些。”
顾晨随便找个理由唐塞过去。
高旭笑道：“看来你们江南市的警察，对专业要求还是挺高的，像我们只知道埋头干活，这些太过专业的东西，并不说我们的强项。”
“那你们这次带来的是怎么个操作法？”顾晨也很好奇，好奇这项技术该如何落地。
高旭看了眼身边的廖凯。
二人点点头。
随后，高旭便将背包打开，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打开道：“丢失孩子，是任何一个家庭都无法承受的痛苦，茫茫人海，要找寻线索非常不易。”
“没错，这堪比大海捞针。”王警官喝着饮料，眼神一直盯着高旭的电脑。
“所以最新的人脸识别技术，能够让人工智能深度学习五官的成长规律，凭借一张孩子儿时的照片，就能实现跨年龄识别人脸。”
高旭点开了自己的文件……
顿时，文件夹内，几百张人脸图像出现在页面中。
卢薇薇和王警官赶紧站起身，走到高旭的身后。
“这个……是什么？”卢薇薇好奇道：“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技术？”
“应该是这么说吧，这是我们拿着被拐走小女孩二三岁时的照片，通过模型跟数据进行结合比对，在茫茫人海中，得到的几百条与走失小孩子，以及她父母相似度较高的人员名单。”高旭说。
王警官心算道：“如果小女孩被拐走的年龄是三岁，那现在已经是十年后，小女孩最少是十三岁。”
“没错，所以我们通过大数据，筛选出这些人，都是十三岁左右的女孩，这些人的样貌是机器自动匹配筛选的范围。”
高旭说着，还将两张照片放在桌上。
“这一张的小女孩走丢前的照片，当时还不到三岁。”
随后高旭又指向另一张，道：“这张是通过最新的人脸识别技术，让人工智能深度学习五官的成长规律后，建立的人脸模型照片。”
“也就是说，你们通过这张模型构建的照片，再筛选出这几百张类似的照片？”顾晨问。
“是的。”一旁的廖凯点点头，道：“这已经是个重大突破了，因为我们可以缩小寻找范围。”
顾晨托着下巴犹豫道：“你们利用现有的人脸识别系统进行测试，但被拐卖的儿童已失踪十几年，幼儿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脸型、眼睛、嘴角、额头、皮肤等标识特征会发生明显的变化，机器的人脸识别率也会随之下降，凭着一张3岁孩子的照片，效果是很不理想的。”
“顾晨，这已经很好了。”王警官感觉顾晨并不需要追毛求疵，于是道：“能把范围缩小到几百人里，虽然继续调查下去，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会很多，可这比没有目标的寻找会好很多，最起码有目标啊。”
“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卢薇薇也忍不住擦嘴道：“如果一旦确定了范围，那找到这个被拐走的孩子，只是时间问题，哪怕一天调查一个人，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听着王警官和卢薇薇的鼓励，高旭激动的点点头，笑道：“实不相瞒，这次我们面临的压力挺大的，鹏城市局与这家高科技企业联合研发的这套系统，如果落地，就需要我们七个工作组有所突破。”
“不过目前来说，我们也只能是一步步排查，起先我们已经去过五个城市，排查了将近三十多人，可效率并不高，这次来江南市，希望能有所斩获吧。”
一旁的廖凯也道：“是啊，虽然目前来说，这种新技术还不算太成熟，但我们国家，已经处在这项技术的世界第一梯队，这项技术的应用，已经能协助警方，成功将被拐十几年的孩子的搜索范围大大缩小，咱们不再是大海捞针了。”
“你们查了多久？”顾晨忽然问道。
高旭愣了一下，有些沮丧道：“已经在不同城市，进行核查了44天。”
“44天？”顾晨有点小惊讶。
“是的。”廖凯虽然很疲惫，不过工作态度还是很认真：“我们已经连续工作了44天，许多工作组都没有相应的斩获。”
“如果在接下来的排查中，我们核查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这些工作组，还有上级技术部门的压力也就越大，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都想第一个拿到战果。”
“难怪你们看上去好多天都没睡好的样子。”卢薇薇笑了笑，说道：“待会我去给你们多买一些红牛，你们今晚在我们芙蓉分局警员宿舍，就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会安排跟你们的对接工作。”
“那可太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
大家在用完晚餐之后，顾晨带着高旭和廖凯，来到了警员宿舍区。
在登记完两人的信息后，给两人安排了一个大标间。
“这里虽然没有宾馆住的舒服，但该有的东西都有，你们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打我的电话号码。”
顾晨随后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告知给两人。
“太谢谢你了，顾晨。”高旭也是揉了揉带血丝的双眼，苦笑道：“我们两个已经有44天没有好好睡个安稳觉，每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核查范围内的人员信息，生怕耽误时间。”
“感谢你们的付出。”廖凯也是为受害道了一声谢。
“哪里话，大家都是警察，理应互相帮助。”顾晨说完之后，又道：“对了，高旭，你那张小女孩的照片能给我再看看吗？”
高旭愣了一下。
顾晨笑道：“是这样的，关于你们的工作对接，可能明天王师兄会安排，所以我想先了解一下相关情况，如果你们能把被拐卖女孩的信息资料给我看一下，或许会更好。”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高旭也是被顾晨突然冒出的关心犹豫了一下，不过在得知情况后，顿时感觉一阵轻松。
“行，那你就拿过去看看吧，明天还给我就行。”高旭看了眼身边的廖凯，笑着道：“我和廖凯长途跋涉，真的有些疲惫了，待会洗个澡就睡觉。”
“那祝你们做个好梦。”在拿过高旭给出的资料和照片后，顾晨帮两人关上房门，直接回到了自己宿舍。
犹豫人员调动的因素，之前住在宿舍的韩云飞，跟着肖阳一起调走。
所以四人间的宿舍也变成了三人宿舍，如今只有丁亮和黄尊龙还住在这。
打开门，丁亮正躺在床上听音乐，黄尊龙正靠在床边。
往常这个时候，两人都会去外边转转，可今天暴雨，大家自然乖乖的缩在宿舍里。
“顾晨，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黄尊龙一眼就发现顾晨手里的档案。
“被拐卖儿童资料，你要看么？”顾晨问。
黄尊老摆摆手：“那还是算了吧，你顾晨又把工作带回了宿舍，这个习惯可不好啊。”
“能破案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顾晨随便吐槽了一句，将资料丢在书桌上，随后坐在座椅上翻阅起来。
顾晨首先拿出了小女孩两三岁时的照片，双眼快速眨眼两次。
随着脑海中一阵“咔嚓”声响，小女孩照片迅速被剪切至脑海中。
此时的视觉界面中，左侧显示为扫描，右侧显示为保存。
顾晨直接点击了扫描。
很快，小女孩的照片，被视觉中一道绿色网格所覆盖，一道带闪电的线条，不断上下起伏着。
“叮！”
随着扫描结束，脑海中忽然响起一阵脆耳的铃声。
顾晨根据自己所掌握的人脸识别技能，第一次进行现场审核。
很快，原照片的旁边，又出现了另一张照片，并且显示时间为四岁。
“真的可以这样操作啊？”顾晨有些喜出望外，这种技能比想象中的要快许多。
通过对小女孩脸型、眼睛、嘴角、额头、皮肤等标识特征的锁定，虽然在一年后发生变化，但基本点没变。
“也许鹏城那边的警方，与高科技企业合作的方向，也是在这方面的演算吧？可是机器的人脸识别率，随着被拐人的年龄增长，效果也会随之下降，凭着一张3岁孩子的照片，效果是很不理想的。”
顾晨扭头看向身后的丁亮和黄尊龙。
两人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于是顾晨再次将目光看向第二张照片，也就是小女孩四岁的演算照片。
随后，顾晨再次将人脸识别技能，对第二张照片进行扫面，于是得到了小女孩五岁的照片。
于是，第三张，第四张，直到顾晨扫描出小女孩十三岁的画面时，一张清晰的轮廓，已经浮现在顾晨的视觉界面中。
顾晨很快拿着高旭和廖凯提供的机器演算照片进行对比。
可以说，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是挺大的。
如果说，高旭和廖凯所提供的照片，是一个笼统的样貌，那顾晨利用自己人脸识别技能的扫描，得出的就是一张清晰的照面。
现在自己的照片，要比高旭和廖凯提供的照片更精准。
“就是这个了。”顾晨几次尝试，却无法提取照片，只能从抽屉中拿出纸笔，开始利用脑海中照片的模样，开始在草纸上画起素描。
半个小时过去了……
顾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手里的画像更是惟妙惟肖。
与机器模拟出的照片相比，顾晨所给出的样貌显然更立体。
“我的天呐，咱们顾晨什么时候变成大画家了？”丁亮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身后，看见顾晨所描绘的素描后，整个人脸色一惊。
黄尊龙也来到顾晨的身边，拿起素描，与机器演算出来的照片进行对比，不由疑道：“诶我说顾晨，你画的虽然挺好，可这跟这照片上的人物也不像啊？”
“我没说要按照片来画。”顾晨将素描，用飞镖钉在墙面的标靶上，随后又将那张机器演算的照片，钉在素猫的旁边。
“丁亮，黄尊龙，你们两个帮我看看，给点意见。”顾晨说。
丁亮双手抱胸琢磨了半天，道：“你的素描更传神，像真的一样，而这张照片……”
犹豫了几秒，丁亮抬头道：“这张照片给我的感觉，有点像模拟人物。”
顾晨“恩”了一声，并没有赞同或反对。
丁亮其实有说到点上，没错，机器模拟的人脸识别新算法，跨年龄演算的方式虽然靠谱，但误差也大。
让人工智能深度学习五官的成长规律后，建立的人脸模型照片，只能是一种相对的存在。
因此用这张跨年龄演算之后的照片进行筛选，会得到大量的数据。
这也是为什么，高旭和廖凯的工作量会如此之大，根本原因在于这种机器的演算方式，会随着幼儿年龄的逐渐增长，脸型、眼睛、嘴角、额头、皮肤等标识特征会发生明显的变化。
所以，机器的人脸识别率也会随之下降。
顾晨看着自己素猫的这张画像，不由陷入沉思：“如果机器演算的识别率会下降，那我利用自身携带的人脸识别技能，进行的逐一筛选，这张照片是否能代表，就是那个三岁女孩十年后的摸样呢？”
虽然不是很确定，不过，顾晨已经掌握了一部分对人脸识别技能的使用。
他现在遇到这种有一定难度特征，还有一定年龄跨度的照片，却不再只根据已有的资料做判断。
于是，顾晨将自己素描的画像，也重新装在档案袋中，准备明天带去办公室，利用高旭的电脑进行比对，看看自己素描的人物，是否真的存在于高旭的电脑文件中。
翌日清晨。
高旭和廖凯早早就来到三组办公室门口。
在芙蓉分局，两人只认识三组的顾晨、王警官和卢薇薇。
而且昨天晚饭散伙前，王警官还特地交代过二人，让二人一早来三组，准备带几人去见赵国志。
于是高旭和廖凯，两人七点多钟就已经吃完早餐，站在门口静静的等待。
七点一刻，顾晨也来上班了，远远就看见两人在门口。
今天高旭和廖凯都穿着警服，二人的警衔是二级警司，见到顾晨，也是主动走上前打招呼。
“你两来的好早。”顾晨率先开口道。
“时间紧迫，我们都是早睡早起，一天之计在于晨嘛。”高旭走到顾晨面前，与他握手。
“早餐吃了没？”顾晨嘴里含着烧饼，在跟廖凯握手完毕后，掏出钥匙打开门。
“吃过了，我们一般六点起床。”廖凯说。
“那进来坐。”顾晨随手打开电灯。
由于今天依旧是阴雨绵绵，整个江南市都沉浸在阴沉沉的环境中。
高旭和廖凯跟着顾晨，一起来到他的座位。
顾晨将资料档案交还给两人，顺便说道：“我昨天晚上也根据人脸识别的模拟照片，做了些小修改，自己画了一张素描图，不知道你们的资料库中，有没有这个人？”
“是吗？”高旭赶紧打开档案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素描图，当时就惊住了。
“顾……顾晨，你以前学美术的？”
顾晨笑着摇摇头：“并不是啊，我随便画的。”
“你这素描，倒是跟我们资料库中的一个人挺像。”廖凯也迫不及待，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取出，放置在顾晨的桌上。
“你能确定吗？”顾晨随口一问。
“应该是可以的。”廖凯面不改色，直接等待着开机有些缓慢的电脑：“我跟高旭，每天都要温习这几百张面孔，可以说，只要是能在大街上，发现其中一张面孔，我跟高旭立马就能一眼认出。”
高旭也笑了笑说道：“这个还真不是吹牛，你这张画像确实有印象。”
顾晨自然是耐心的等待……
自己利用人脸识别技能，对照片进行过多次扫描，现在就是对比机器与自己技能的精准度。
比起鹏城的科技公司的人脸识别技术，顾晨只是将偏差进行校对。
不过，关于算法和排查，其实是鹏城的这家科技公司，为自己筛选了海量数据。
无论是难度还是复杂程度都是最低的……
顾晨自然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加上几次校对扫描，这样就可以做到轻轻松松。
做警察就是如此，不断探索某个新领域是常态。
当这种新鲜事物出现时，作为一名力求上进的警察，除了要发挥之前工作的经验外，还要开始学习大量新技术。
力求让自己的理论基础做到扎实，办案过程自然轻松。
顾晨感觉这次获得了技能是一次运气，让自己很快接触到相关领域的案件。
换做是其他没有过人脸识别方面认知的警察来说，第一次接触这些专业术语，或许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让自己基本掌握相关理论。
但是对顾晨来说，他拥有专精级记忆力，可以在获取技能的同时，就能快速消化相关理论。
区区的人脸识别，除了相关的分类不同，所有其他步骤，其实跟视觉剪切技能是融会贯通的。
稍微熟练一番，就可以做的轻轻松松。
“找到了，我这里已经找到了。”廖凯有些不可思议的点开图像，然后拿着顾晨的素描进行比较。
此刻令二人震惊的是，顾晨所画的素描，与资料库中的一名女子，几乎是非常匹配。
无论从脸型，鼻子，眼睛还是嘴巴，甚至连下巴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怎……怎么可能？我记得昨天，这些资料照片没有给你看过的，你怎么能画得这么像？”
高旭检查之后，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确确实实顾晨给他带来了太多的惊讶。
廖凯抬头看着顾晨，暗自叹了口气，道：“这……这也太像了吧？难道真的是这个人？”
“你们这里有这个人的资料档案吗？”顾晨见两人惊愕的目光，基本可以断定，自己利用人脸识别技能，已经推算出靠谱的人选。
“有的，所有调查目标，我们都有搜集相关资料。”高旭来不及等待，赶紧根据资料库中的女生图像编号，找到了另一个文件夹里的资料。
“这个编号225的女生叫韩静静，目前在江南市第六中学就读，家里在芙蓉区三眼井社区。”查阅完这些资料后，高旭抬头问顾晨：“这个三眼井社区在哪啊？”
“离这不远，三个街区就到了。”顾晨喝上一口水，淡淡道：“因为在老街的中心地段，有三口井汇聚在一起，因此得名三眼井社区，是个老社区。”
“那太棒了，要不咱们今天就从这个韩静静开始调查吧。”廖凯也有些不可思议。
说不上为什么，却冥冥之中有种直觉。
“好。”凌然对此兴趣盎然，答应的很爽快：“不过要等王师兄批复，另外带你们去跟我们赵局见个面。”
“这好说，咱们现在开始准备吧。”高旭也有些迫不及待。
八点。
在王警官的带领下，将高旭和廖凯领进了局长办公室。
不过八点十分几人就回到了刑侦三组。
一旁的卢薇薇纳闷道：“你们怎么就下来了？难道赵局不在嘛？”
“哪能呢，赵局什么人？每天上班从不迟到，自律惊人的一号人物，他能不在吗？”王警官顺手掏起自己的保温杯。
“那怎么这么快？”卢薇薇表示不解。
“是这样的。”一旁的高旭笑了笑，赶紧解释道：“赵局人挺好，听说我们在江南市找到了线索，立马让王警官协助我们，客套的话他没多说，直接让我们赶紧行动。”
“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务实的局长了，比我们见到的其他分局局长要更直接，从不客套。”廖凯也忍不住发表对赵国志的评价。
话还没说完，赵国志已经走到了三组大门口。
“对了小王，你赶紧跟顾晨和卢薇薇协调一下，帮助兄弟单位尽快调查出这名被拐卖儿童，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全力配合。”
“是，赵局，保证完成任务。”王警官话还没说完，赵国志就跟脚底抹油似的，直接朝着走道尽头的厕所走去。
“呵呵，我们局长一项如此。”王警官尴尬的跟两人解释。
“赵局长雷厉风行，这种作风挺好，挺好的。”高旭不由竖起大拇指。
没过多久，顾晨便开着车，与卢薇薇一道，带着高旭和廖凯，直接前往三眼井社区，韩静静家的住所寻去。
车上，卢薇薇不断收到王警官从从资料库中调取的档案，便在车上跟大家汇报起来。
“这个叫韩静静的女孩子，今年十三岁，刚上初一，家里有两个哥哥，大哥三十六岁，二哥三十四岁。”
“这个女生跟他两个哥哥年龄相差也太大了吧？”开车的顾晨也不由疑道。
“是挺大啊。”高旭也调出自己这边的资料，道：“但是这个韩静静，她的相貌和受害人非常相像。”
“还有其他线索吗？”顾晨又问。
“我看看。”卢薇薇再次低头，此刻的王警官又发送了新消息。
“有了有了。”卢薇薇将一张照片点开，给开车的顾晨，还有后排的高旭和廖凯看：“你们看这张照片，还有这张。”
手机里是两张男女照片。
“男的是韩静静现在的父亲，女的是她母亲，可这两人无论从五官还是样貌，都跟这个韩静静差别很大。”卢薇薇说。
“是啊，韩静静的父母都是高鼻梁，韩静静的鼻子却有些短小，还有韩静静的父母都是大长脸，而韩静静却是圆脸。”
顾晨只是扫过一眼，就已经对韩静静现在的父母样貌特征，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那他两个哥哥的照片有吗？”廖凯在发现这些特征后，明显加快了询问速度。
“有。”卢薇薇再次收到王警官发来的图片，不由赞扬道：“这老王的效率还是蛮高嘛，我们要什么他就能给什么。”
“快……快打开看看。”后排的高旭，眼睛死死盯住卢薇薇手机，恨不得马上就能知道结果。
“别急啊。”卢薇薇笑了笑，将图片点开，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这俩家伙，可以说……是跟他爸妈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啊。”
有了韩静静父母的照片，高旭再看韩静静大哥和二哥的照片时，忽然就能明显感觉出异常。
“我也觉得有问题。”廖凯也不由分说道：“要说这兄妹之间年龄相差这么大，明显就有些问题了，而且这两兄弟，跟他爸妈确实挺像的，但是跟韩静静，很抱歉，我很难把他们归纳为一家人。”
“快到了。”就在几人商讨的同时，顾晨已经加快速度，将车辆驶向三眼井社区。
顾晨将车停在了一处广场上，下车和几人来到小区的门口。
一名穿着保安制服的大爷，此刻正在保安室打瞌睡。
顾晨敲了敲窗户：“大爷。”
“嗯？”大爷猛的睁开眼，见四名警察围住自己，顿时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弱弱的问道：“你……你们有事吗？”
“请问这个韩静静，是不是住在这小区啊？”
顾晨将早已准备好的图片，拿在保安大爷的面前。
保安大爷接过照片，自信查看了一下后，笑道：“没错，这小姑娘家是住这里，怎么？你们找他做什么？”
“我们不是找她，而是找她的父母，了解一些相关事情。”卢薇薇态度温和的走上前，与保安大爷闲聊了几句。
保安大爷站起身，将窗户推开，探出头指向前方道路：“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最里头，看见那边的房子没？左边第一个单元就是，三楼，靠外侧那家。”
“谢谢大爷。”很快就知道韩静静家住处，卢薇薇也是心里美滋滋。
“大爷，韩静静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还有她两个哥哥，他们是一家人吗？”
顾晨没有马上去韩静静家，而是停留在保安室，跟保安大爷多聊几句。
事实上，一个小区的情报中心，往往在保安室最能体现。
小区里都住着哪些人，哪些家里有钱，哪些家里没钱，其实都是这些人茶余饭后常聊的东西。
只要是住的久的老街坊，基本都清楚。
“韩静静啊，他爸妈是附近开移动营业厅的，买卖手机，办办宽带。”大爷也是个明白人，警察问这些，肯定是有情况的。
“那韩静静的两个哥哥呢？”卢薇薇也赶紧问。
“她哥哥？”保安大爷摇摇头：“那两个家伙没什么出息，整天就是在街上游手好闲的，也没什么正经工作。”
顿了顿，老大爷又道：“那个老大，以前是开饭店的，亏了，就没做了，后来改行修理摩托车，也没赚啥钱，今年可能在KTV，给人看看场子，至于老二嘛，还在牢里关着呢？”
“啊？”高旭一听，也是赶紧用带着南粤口音的普通话问道：“那个韩静静的二哥，他是什么情况？”
“偷东西，敲诈勒索。”大爷说的云淡风轻：“这个韩家二小子，是他们家里最不省心的一个人，提他干什么？”
“那韩静静跟他们是不是一家人？”顾晨见保安大爷很配合，便不由加快了询问速度。
“这个嘛……不好说。”保安大爷犹豫了半天，摇头晃脑的道：“要说是一家人，他们确实是一家人，可这个丫头，跟他们一家人，长相确实有点不一样，刚开始，小区里人都觉得，这可能是他家某个亲戚的孩子，放在他家寄养吧，不过韩静静从小叫韩家人爸妈和哥哥，所以我也说不清。”
保安大爷摆摆手，这个问题倒是有点难为他。
“谢谢。”顾晨点点头，给保安大爷笑着敬礼。
“顾师弟。”卢薇薇已经迫不及待，走上前道：“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咱们现在可以去韩静静家。”
高旭也道：“我有预感，这个韩静静，就是我们要找到的那个女孩，不会错的。”
“咱们辛苦了45天，看来是苦尽甘来的，顾晨，你那幅素描，看来是给我们带来了好运气。”廖凯也难掩对顾晨的佩服。
大家说不上为什么，苦苦寻人44天，辗转多个城市，却依旧毫无收获。
可自从昨晚遇见顾晨，感觉这连日来的种种阴霾，就要烟消云散似的。
顾晨的一张素描图，竟然和自己资料库中要排查的一名女生极为相似。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必定是上天的安排，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笃笃笃。”四人来到韩静静家门口，顾晨率先敲响大门。
“谁啊？”屋内传来一名女子的回应。
顾晨没说话，继续敲门。
这次比之前的力道要更重些。
“谁呀？怎么光敲门不说话啊，门外到底是谁啊？”中年女子将门一开，原本还想数落几句。
可发现门口站在四名警察……
四人的帽徽格外亮眼，让中年女子忽然一愣，半天说不出话。
“这里是韩静静家吗？”顾晨打开执法记录仪，问道。
“是……是的，你们……你们这是？”女子紧蹙着眉头，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平复下心情后，女子又道：“奇怪啊，以前只有我那两个儿子会惹事，难道这丫头也在外面惹事了？”
顾晨莫名的有点习惯这样的状态，每一个忽然见到警察的市民，几乎第一反应就是家里的谁谁谁又在外头闯祸了。
似乎警察敲门，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啊。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顾晨探头，左右看了看女子的家中，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
“是……是的，我老公在看店，两个儿子也不在家，女儿，女儿在上学，还没放学呢。”中年女子始终挂着一副紧张的表情，眼神不敢直视顾晨。
“能让我们进去聊聊吗？”顾晨问。
女子心里咯噔一下，犹豫了半天才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在门口说吧，一堆人来我家，有点心里不踏实。”
“如果没做什么亏心事，就是黑白无常来你家，你也不用怕。”卢薇薇有事说事，怼人的功夫她最拿手了。
“呵呵，这位女警可真幽默啊。”女子强颜欢笑的附和道：“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啊，真是笑话。”
女子拍拍胸脯，并没有想让警察进门的意思。
顾晨也不勉强，直接将被拐卖的三岁女孩的照片拿在手里，说道：“这个，你看好了，她是十年前，从鹏城被人拐走的小女孩，她当年只有三岁。”
女子忽然慌神道：“我……我不认识她，你们拿这张照片给我看什么意思啊？”
“因为我们怀疑，这个十年前被拐走的小女孩，很有可能是你家的韩静静。”高旭带着南粤口音的普通话，让女子又是一惊。
很明显，她已经知道，这名警察来自南粤。
“你们走吧，我……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这张照片中的小女孩是谁？”女子说完便要关门，被廖凯一把撑住。
廖凯也是莫名的有点习惯这样的状态……
似乎对方的抗拒，更加剧了自己对韩静静身份的怀疑。
第一次参与这种案件的卢薇薇，也是忍不住说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自家的孩子那肯定是错不了，别人家的孩子那也肯定真不了。”
顾晨淡淡的道：“我们想看一下你家的户口本，请你配合警方办案。”
“这个……”女子明显还是犹豫了一下，可眼看门口四名警察也不好对付，只好点头道：“那行，你们等着。”
女子转身去到房间，一阵捣腾的动静之后，她拿着一本户口簿，走到了几人的身边：“给。”
卢薇薇率先接过来，仔细查阅了一番。
“怎么样？”一旁的高旭忍不住问道。
“和老王发给我的一样。”卢薇薇打开户口簿，将韩静静的页面展现在面前。
之前王警官已经在系统内查询过，韩静静确实为该名女子所生。
但十年前的户口监管，也没有现在这样严格，只要有出生证明，其他的挺好办。
“怎么样？警察同志？”女子眼神沉重的看着顾晨：“没……没问题吧？”
“户口是没问题。”顾晨接过户口簿，交还给女子，又问：“可我现在想知道，韩静静是在哪所医院出生的？”
女子嗤笑了一声：“这……这你们不是难为我吗？”
卢薇薇嗤笑道：“这怎么是难为你呢？我们需要核实韩静静的出生证明，只要能证明韩静静的真实身份，我们这边的调查就可以结束，否则我这两位外地同事……他们可不答应啊。”
年长的中年女子，此刻也是无言以对。
她或许没想到，警察今天会忽然来到家中，调查韩静静的真实身份，一时间也无力反驳。
女子也是呵呵一笑，反而嘲笑起来：“我女儿在江南市人民医院出生，这个你们可以去查，还有，如果没什么事，我可不接待几位了，家里还有事情要做呢。”
“哦，好。”顾晨也是上前一步，将一份申请表递给女子道：“如果没有问题，我们需要你同意，在这份关于韩静静的司法亲子鉴定上签字，没问题吧？”
女子忽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顾晨，忽然感觉遭到一阵晴天霹雳。
“有问题？”顾晨问。
“没……没问题。”女子脑瓜子嗡嗡的，她拿起笔，犹豫了一下，问：“可……可不可以不鉴定？”
“你认为呢？”顾晨说。
“司法亲子鉴定是最直接的方式，也可以洗脱你的怀疑成分，我劝你还是……”
卢薇薇话还没说完，女子就已经在申请书上战战兢兢的签下名字。
“谢谢配合。”目的达到，顾晨收回文件。
准备离开时，顾晨还特地回头提醒了一句，道：“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美人尖是显性基因，一对没有美人尖的夫妇，是无法生出带有美人尖的孩子的。”
“所以，我希望你明白，另外，我们就在芙蓉分局刑侦三组，如果证明韩静静的出生证明是伪造的，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拐卖儿童的罪名可不小，希望你和你丈夫掂量掂量。”
顾晨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工作笔录收回口袋，随后便跟着几名同事一起离开了。
车上。
卢薇薇仔细拿着韩静静的照片，与刚才那名女子，以及他丈夫照片进行反复对比，这才惊道：“是真的，韩静静有美人尖，而那两夫妻没有，她那两个哥哥也没有。”
“我看看。”高迅跟着顾晨来查案，感觉非常幸运，而廖凯更是惊讶万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关键线索，却被顾晨一眼识破。
刚才离开时放下的那句话，已经像颗定时炸弹，深深的埋在女子的心里。
“我也是在不久前发现的。”顾晨一边开车，一边和几人聊天：“美人尖是显性基因，可是一对没有美人尖的夫妇，根本是无法生出带有美人尖的孩子，所以这很可疑不是吗？”
“那就是说，韩静静并非这名女子亲生的，应该是实锤了？”想到此处，卢薇薇不禁有些兴奋不已。
“那……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带这名女子去分局审讯？”高旭有些焦急。
他来江南市，这一次核查，已经非常接近答案了。
比起顾晨的淡定，他还是更喜欢自己主动出击。
“顾晨……”廖凯小声喊了一声：“你刚才将工作单位留给那名女子，难道是……”
“嗯？”顾晨咦了一声。
“我……我是说，你刚才将工作单位留给那名女子，莫非是想让女子自己投案？”
从刚才顾晨的操作来看，他显然已经通过显性基因这条，就已经可以断定出，韩静静并非女子的亲生女儿。
当然，一般警察有这条线索，就可以对嫌疑人采取调查，或者传唤。
这时候只要采集双方的DNA样本，就可以得到最直接的结果，实际上这种情况更靠谱。
顾晨沉吟了几秒钟，问：“廖同志，你是不是很想知道结果？”
“那当然，来这不就是为了追求一个结果吗？”廖凯跟顾晨接触时间不长，但是感觉顾晨的作风总是胸有成竹。
“好吧。”顾晨确实无法拒绝外地同志的坚持，转身对卢薇薇道：“咱们现在去韩静静所在学校，提取DNA样本，让高旭和廖凯寄到受害者所在地医院进行相关检测。”
“早就知道你顾师弟会这样。”卢薇薇笑着看向高旭和廖凯。
顾晨的脾气她知道，办事之前成竹在胸，该想到的他都能想到。
高旭这下高兴了，用胳膊撞了撞廖凯：“老廖，咱们这次走运了。”
“不会这么巧吧？”廖凯瞬间坐直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卢薇薇失笑道：“你们跟着我和顾晨，就知道什么叫好运连连。”
“我们已经寻找了44天都毫无斩获，难道这第45天就能找到？”廖凯也是自嘲的笑笑。
开车的顾晨点点头，说：“如果没有你们前44天的坚持，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第45天的收获，我们应该向你们学习。”
说着，顾晨一个左转弯，驶向另一条主干道。
高旭和廖凯颇为兴奋，两人甚至开始提前击掌庆祝。
来到韩静静所在学校，卢薇薇率先走进去，作为警察代表，去向韩静静提取DNA样本。
准确来说，就是需要韩静静的毛发，这点交给卢薇薇去做，可以做到更好的沟通。
作为司法亲子鉴定，需要被鉴定人在委托书上留下指纹，核对被鉴定人的身份证、出生证，留下复印件。
被鉴定人需要照像。抽取被鉴定人的血样，但是考虑到时间的紧迫性，大家一致决定，先采取毛发为主。
而为了不打扰韩静静学习，顾晨、高旭和廖凯都没进去，三人只是在学校附近的小卖部，喝着汽水，耐心的等待。
半个钟头过去了……
卢薇薇总算从学校大门跑出来。
她左右看了看之后，找到了顾晨所在地，便一路小跑着过来。
“顾师弟，我来了。”卢薇薇手里握着一包东西，姿势优美的跑到顾晨的身边。
“提取到了没？卢师姐？”顾晨也是赶紧凑上前，眼睛盯着卢薇薇手里的袋子看。
卢薇薇幽幽的叹了口气，如释重负的道：“可真是让人伤脑筋啊，要不是我穿着这身警服，韩静静非把我当成人贩子不可。”
“那……那到底提取到了没？”一旁的廖凯有些紧张，道：“可必须得提取到啊，这样我们可以马上寄回鹏城，让那边的受害者，也做一次DNA检测，这样真相就能大白了。”
“是啊。”手拿一瓶汽水的高旭也是咳咳两声，道：“这样总比那女人矢口否认要强吧？在事实和证据面前，咱们也省得废话。”
卢薇薇嘻嘻的笑了两声，将袋子拿在面前道：“看把你们紧张的，我用小剪刀，剪了一下韩静静的头发，你们知道吗，我当时跟她说我需要她的头发做检测，她那个眼神看着我，我当时就很尴尬了。”
“怎么回事啊？”顾晨也是颇为好奇：“这样说来她还是很配合的嘛？”
“当然配合了，韩静静跟我说，她也总认为自己可能是垃圾堆里捡来的，或者是充话费送的，反正感觉自己不像是韩家人。”
“她真这么认为啊？”高旭也是不由哼笑了两声，道：“这小姑娘觉悟挺高嘛！”
“咱也别费时间了，高旭，廖凯，你们赶紧将样本寄回去，让那边的同事尽快处理。”顾晨将卢薇薇手里的袋子交出去。
“这个放心，我们立马就办。”时不我待，高旭其实比顾晨还着急。
……
……
三日后，下午2点。
顾晨正在三组办公室喝茶，远远发现，芙蓉分局的大门口，一名撑伞的女子，来来回回在那徘徊了很久。
雨水很大，撑伞也容易打湿衣服，但女子依旧不肯离开，却又迟迟不肯进门。
卢薇薇端着蜂蜜柚子茶走到顾晨的身边，顺着顾晨的目光，也看向芙蓉分局的大门口。
“看什么呢？顾师弟。”卢薇薇问。
“一个女人。”顾晨说。
“女人？”卢薇薇忽然愣了一下，赶紧用目光死死盯住大门口。
这时候，视觉范围内，一名撑伞的女子，从大门一侧走出来，目光朝着办公楼看了几眼后，又再次走到另一侧，没过多久，她又互换了位置。
“这人什么情况啊？来来回回的不累吗？”卢薇薇也是对次情况颇为好奇。
“应该有十几分钟了吧，好像是想来分局的，可就是缺乏勇气。”顾晨不由分说道。
卢薇薇在旁边笑容灿烂，说：“她既然不敢进来，那我们就主动出去，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说呢？顾师弟。”
顾晨不由撇撇嘴，卢薇薇的意思也正是自己的意思。
虽然顾晨平时说话少，很少人能看懂自己的心思，但卢薇薇除外，这与卢薇薇长期研究顾晨的习性是离不开的。
“那我们就下楼去看看？”顾晨说。
卢薇薇笑了笑，道：“肯定是来找你的。”
“哦，但愿不是坏事……”
两人相互调侃，取下雨伞便往大门赶。
而此时，撑伞的女子见有两名警察正往自己这头来，不由吓得向后退了几步，撒腿就要跑的意思。
“大姐，你等等。”顾晨在背后叫了一句，这才让女子放慢脚步。
随后，顾晨和卢薇薇在大门附近十米的距离，将撑伞女子截住。
仔细一瞧，竟然是韩静静的母亲，也就是昨天上午遇见的那名女子。
“怎么是你？”顾晨问。
“警……警察同志，那……那天是我不对，我……我……”
女子撇撇嘴，一脸委屈的看向顾晨，随后竟然开始抹眼泪。
“大姐你怎么了？下这么大雨，别待门口了，走，跟我们进去说。”卢薇薇也赶紧凑到她身边，拉住她胳膊，然后往办公大楼跑。
顾晨和卢薇薇，将女子带到芙蓉分局刑侦三组，顾晨将座位让给她，并给她倒来一杯水：“喝点水吧。”
“谢……谢谢。”女子点点头，非常客气的接过纸杯，然后放在口中抿了几口。
“大姐，我看你在咱们芙蓉分局门口转悠了很久，你来这到底有什么事情吗？”顾晨忍不住问她。
“是啊。”卢薇薇也凑上前，安慰道：“有什么事情你说。”
“我……”女子忽然低头，她有点意识到了，顾晨和卢薇薇，已经将现场当成了审讯场。
虽然不肯承认这些，但女子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我其实不是韩静静的亲生母亲。”
“什……什么？你不是韩静静的亲生母亲？”虽然大概已经知道些情况，但卢薇薇……还是装出一副很惊讶的表情来，问道：“那韩静静的出生证明？”
“假的，当然是假的。”女子有些沮丧的低下头，道：“当年花了五百块钱，让人给办的假证明。”
“那这么说，韩静静确实是被你拐来的？”顾晨问。
女子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摆摆手：“这……这个真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从一名女子手里，花两万块钱买来的韩静静，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但我就想要个女儿，所以……所以就买来了韩静静。”
“我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啊，绝对没有对她虐待过，绝对没有。”
女子忽然神情激动，表情也更加难看起来。
不等顾晨松一口气，卢薇薇就道：“我们也没说你虐待她，只是想查明韩静静的真实身份。”
顾晨将自己的茶杯放在一侧，无奈道：“你知道吗？从韩静静离开她亲生父母的那一瞬间，那对父母的世界……仿佛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女儿明明活在这个世上，却看不到她的身影，这十年，这对夫妻光掉了小店，仅仅拿着韩静静两三岁的照片和寻人启事，大海捞针的寻找，哪里有拐卖小孩的线索，他们第一时间就过去。”
卢薇薇也忍不住跟腔道：“而且就在韩静静失踪的那天，那对夫妻在满大街给人发钱，将寻人启事贴在人家的店面上，就给店主一百块，密集的地方甚至是几百块，让店家留意这个失踪的小女孩。”
“当天这两夫妻就花费了将近一万五，就是为了找到年幼的韩静静，可你倒好，花钱从人贩子手里买小孩？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人贩子是谁？你摸摸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对不起，我对不起他们。”女子忽然哭的很伤心：“当我昨天看见你们警察出现在家门口，我就有种不详的预感，我预感你们肯定是来找韩静静的。”
“而且你们去学校，提取韩静静的毛发，我就知道，你们会去做DNA鉴定。”
“既然你们能找到我家，说明你们有一定证据，我当时真的好害怕，我害怕我们全家会因此入狱。”
“所以等你们一离开，我就去店里找我老公，我劝他一起来自首，但他拒绝，他不想失去韩静静，那可是我们养育了十年的女儿啊。”
“可是做人并不能这么自私。”高旭不知何时走进了办公室，身边跟着廖凯。
两人手里都拿着文件……
“高旭，她是来……”
卢薇薇想解释，高旭直接伸手打断，道：“我刚才都听见了，而且事实已经很清楚。”
高旭将手里的文件丢在顾晨的桌上，叩了叩桌子：“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呀？”卢薇薇愣道。
“我同事从鹏城那边检测的结果。”高旭用质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分说道：“这个韩静静，跟那边受害人的DNA完全匹配，可以说，这个韩静静，就是那两夫妻当年失踪的三岁女儿，而你，你根本就不是韩静静的亲生母亲。”
现场忽然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愣住了，眼神盯着这名女子。
“呵呵。”女子干笑了两声，低下头，冷笑道：“我就知道，不是我的东西，终究会离开的，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是今天。”
女子当听到鹏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时，整个人仿佛崩溃一般，只剩下坐在顾晨的座位上干笑着，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痛苦。
或者说，女子知道当自己签下那份司法亲子鉴定书的时候，就意味着，养育十年的女儿，可能要回到亲生父母的身边。
又或者女子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在亲子鉴定出结果前，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算是减轻罪责的一种不错选项。
很显然，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目的达到了。
就在高旭带着鉴定结果赶来前，她将事实告知了顾晨，搭上了为自己罪责救赎的末班车。
顾晨暂时没有理会这名女子，而是问高旭：“那鹏城那边怎么说？”
“鹏城那边都炸开锅了，所有人都很震惊啊。”高旭说道这里，也是难掩内心的激动。
“顾晨你知道吗？我们是七个工作组中，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完成任务的小组，我们证明了人脸识别技术的新算法，夸年龄演算方法的可行性，十几年没破的案子，让我们给破了，这是一次重大的胜利。”
廖凯见高旭滔滔不绝，也按耐不住道：“人脸识别新算法，相较于传统大海捞针一样的打拐寻人方式，能将寻找范围大大缩小，而这项技术如果能够成功，无疑将给办案民警提供巨大的帮助。”
“不过，通过这次的寻找，技术部也发现了许多不足之处啊。”高旭将顾晨那份素描图，从档案袋中取出，拿在手里道：
“顾晨，你的这幅素描图，我已经发送给鹏城那边，他们正在用你这幅图，与之前机器演算得出的模型图片，进行比较和完善。”
“那边的技术部和科技公司，已经在着手重新编排计算参数，他们要将新算法喜爱的跨年龄人脸识别技术，依照目前得到结果进行反推算，不断完善更多、更精准的演算数据。”
“顾师弟这么厉害啊，他用手工素描，竟然能胜过那边高科技机器的演算？”卢薇薇听到这些，也是颇为惊讶道。
高旭和廖凯面面相觑，二人也是颇为尴尬。
按理来说，机器的演算，无论是从精度还是大数据，应该要优于人类的演算。
可顾晨却可以利用一张两三岁照片，将照片中人物十年后的样子画出来。
如果说巧合，高旭觉得很诡异。
谁特么能巧合到，跟自己资料库里的数据图片一模一样？
可以说，如果没有顾晨这张图，可能高旭和廖凯，还要在这几百张照片中，挨个寻找出目标人物。
“顾晨，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高旭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他。
“这很简单。”顾晨随便想了个理由，搪塞道：“我根据这张韩静静两三岁的照片，画出了一张她四岁时的样子，然后在根据他四岁的样子，画出五岁的样子，依次类推，然后就得出了这张图。”
“真有这么神奇啊？”高旭表示很震惊。
自己从警这些年，见过警队里的灵魂画师也不少，可要说能达到顾晨这种水平的，几乎是没有。
卢薇薇眼睛亮亮的看着顾晨：“我顾师弟画画很好的，画什么就像什么，他从小的偶像，是我们江南市著名画家阿骨打，阿骨打你们知道吗？”
卢薇薇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高旭和廖凯。
两人面面相觑，摇头齐道：“不……不知道。”
“反正是一个特别厉害的画家就对了。”卢薇薇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毕竟阿骨打在全国的书画界，那也是享有一定的声誉，高旭和廖凯这两个小警察怎么会知道呢？
要不是当初顾晨的提醒，就连卢薇薇都不清楚，原来江南市，还有一个如此厉害的流浪画家。
“既然DNA已经确定，那鹏城那边，韩静静的父母情绪如何？”看到了眼前这个韩静静养母的伤心，顾晨基本也能猜到那边韩静静亲生父母的兴奋。
“那还用说吗？两夫妻高兴坏了，正在联络各方亲戚，可能今晚的航班到江南市。”高旭说。
“那就是说，今晚韩静静，就可以见到她十年未曾见面的亲生父母了？”卢薇薇忽然憧憬道：“想象这样的画面，好像只存在于电视剧里才有啊。”
“不仅是韩静静的家人和亲戚，我们鹏城的领导，也会专程陪着他们赶过来的。”廖恺继续补充道。
卢薇薇笑笑：“你们领导过来，估计是要表彰你俩的。”
“这个……肯定不是来表彰我两的。”廖凯直接否定，随后看着面前的顾晨，道：“有可能是来看顾晨的。”
“看我？”顾晨有点莫名其妙的被点名，也是一愣：“看我做什么？”
“因为你那幅素描画，给了鹏城那边的工程师很大的打击，毕竟你是用人脑战胜了机器，在跨年龄演算的精度上，明显是你顾晨更胜一筹啊。”
“所以呢？”顾晨问。
“所以？”高旭接话道：“所以他们这次过来，估计是专门来拜访你，向你求教相关的细节，也是为了这些工程师，更好的完善人脸识别技术的跨年龄演算数据，这次过来铁定是来请教的。”
想了想之后，高旭忽然又嘿嘿笑道：“当然，也有可能是来求助的。”
“找顾师弟求助？”卢薇薇也是愣了一下，忙问道：“找顾师弟求助什么呀？”
“就是那个。”高旭不好开口，于是腼腆的说道：“咱们不是排除了七个工作组嘛，奋战了将近50天，却只有我们这一组率先完成了目标。”
“虽然如此，也验证了人脸识别算法在跨年龄算法上的可行性，可毕竟精度有待改进啊，我们是完成了目标，可其他六个小组，还在大海捞针的排查呢，所以……”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想让我帮忙画素描？”顾晨也是恍然大悟。
廖凯打了一记响指：“对对对，上面就是这个意思啊，有你顾晨帮忙，其他六个小组也不用这么辛苦啊。”
顾晨有些不好意思了，道：“这个忙肯定要帮的，如果有需要，可以让你们那边的同事来找我，或者将图片发给我。”
高旭和廖凯一听，当时就给顾晨标准敬礼。
“顾晨，你们江南市警察的这份恩情，我们鹏城警察不会忘记的。”
“以后你们江南市警察有任何需要，我们鹏城警察责无旁贷。”
“客气，都是应该做的。”顾晨并没有推掉这份任务，帮助一个也是帮助，两个三个也是帮助。
如果自己能用素描图画，准确找出被拐儿童，或许对科技公司完善演算方式有重要帮助。
一旦人脸识别技术提升，那将给所有被拐卖儿童的残缺家庭带来福音。
这样的好事……顾晨自然不会拒绝的。
解决掉这边的问题后，顾晨再次回到韩静静的养母面前，问道：“你刚才也听见了，韩静静的亲生父母和亲戚，今晚就要来到江南市，你这边是否能安排一下？”
女子抬起头，抹了抹眼泪，喃喃道：“当……当然是可以的。”
“那好。”顾晨回头问高旭：“是否要定酒店？”
“那是当然的。”高旭也走过来，道：“不过酒店我们已经定好了，就在江南大酒店里，你们现在就可以联络媒体记者了，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卢薇薇插嘴道：“这个交给上级吧，老王会联络的。”
“很好。”高旭点点头，激动的和廖凯击掌庆祝，这已经是两人的标准动作了。
此刻顾晨从隔壁座位上，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了女子的身边，问道：“现在你可以交代，当年你是从谁手上，将韩静静买来的？”
女子忽然愣住了，脸色有些沉重，不敢对视顾晨的双眼。
“抬起头，看着我。”顾晨在一旁提醒道：“如果这些你不交代，就还会有更多家庭的孩子，被这帮遭天杀的人贩子继续贩卖，难道你就忍心吗？”
“大姐。”见女子有些不动于衷，卢薇薇也帮腔道：“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坏人，但是从人贩子手里购买被拐儿童，这可是重罪，没有买卖就没有拐卖，你在这条产业链上，可算得上是帮凶，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
见女子有些动摇，卢薇薇将手机打开，将那些被拐儿童的家属，痛哭流涕甚至是磕头的照片，拿给女子看。
“如果你认为这样的悲剧就该发生，那你可以闭嘴了。”
“我……我说，我全说。”女子看着眼前的照片，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道：“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能答应。”
“只要是合理合法，我们可以酌情考虑。”顾晨说。
“谢谢！”女子平复了一下心情，也是没好气道：“当年肚子不争气，在生完两个儿子后，老公一直想再要个女儿，可是我没办法啊。”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我老公从哪里认识的朋友，说有一个外地带来的女孩，问我老公要不要留着做女儿，只要两万块。”
“我老公当时也是爱女心切，一时脑袋发热，就答应了，没过多久，果然，他那朋友，就将这个三岁的小女孩，带到了我家里。”
“嘎吱！”听着女子讲述购买经过时，高旭的拳头已经握得嘎吱作响。
顾晨也明显听见，只是侧头瞧了一眼，转头又问：“那当年将韩静静卖给你家做女儿的人贩子，现在能不能找到他？”
女子摇头：“找不到他的，他们这帮人，基本上在全国各地到处跑。”
“那有没有这个人贩子的照片？”顾晨又问。
女子再次陷入了沉默……
十几秒后，女子忽然抬头道：“好……好像是有一张，让我想想。”
顾晨和卢薇薇都不敢做声，生怕打断了女子的回忆思路。
“对了，在我空间里有一张。”女子看着顾晨，眼神忧郁道：“是我老公当时从人贩子手里，将静静买过来后，让人贩子的同伙帮忙照的合约，当时那个人贩子就站在一旁抽烟，而他的同伙，却意外将他拍了进去。”
得到这条线索，顾晨二话不说，赶紧将自己的电脑点开，将鼠标递给女子，道：“把你的空间打开，找到那张照片。”
“你等等。”女子深呼吸，重新坐正了身体。
她知道，坦白从宽是自己唯一的出路。
既然主动来警局投案自首，就已经做好了配合警方办案的准备。
虽然自己的丈夫极力反对，但女子知道，这是保护家人的最好方式。
“是这张。”女子点开了一张相册集，找到了那张自己老公抱着三岁静静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交易当天拍摄的，当时那个人贩子，正好在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而他的同伴在我老公的要求下，帮他和静静照了一张合照，可就是这张合照，将人贩的侧脸照了进去。”
“只有侧脸啊？”围在电脑旁的高旭，不由失望的叫了一句。
“要是正脸那就好多了，侧脸难搞啊。”廖凯也是叫苦连连。
顾晨犹豫了一下，问女子：“还有没有其他照片，有人贩子正脸的样貌？”
女子摇头。
“那人贩子的联系方式，你们现在是否还有？”顾晨又问。
女子还是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从人贩子手里买小孩？”高旭也是火大。
自从来江南市芙蓉分局后，高旭就一直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可唯独在找不到人贩这条上，高旭实在是忍不住。
女子委屈，低着头，不敢直视。
顾晨转身安慰道：“高旭，你先别急，或许我可以试试。”
“你……你可以试试？”高旭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诶？对啊，你顾晨的素描功底不错，都能根据三岁小孩的照片，画出十三岁时的精准样貌，或许你可以试试。”
“顾晨，拜托了。”一旁的廖凯也焦急道。
顾晨深呼吸，对着两人笑了笑说道：“别急，我只是说试试，能不能成功还得靠运气。”
“顾晨，你就放心画吧，即便不成功，我们也不会怪你的。”
“是啊，最关键是得把这个该死的人贩给找出来，害得这些人骨肉分离，不抓到这种人，我们做警察的，还有脸说自己是警察吗？”
比起顾晨和卢薇薇的淡定，高旭和廖凯已经连续核查了将近50天。
所以二人最能体会，贩卖人口给多少普通家庭带来的痛苦。
因此在情绪上，二人都比较沉重。
他们渴望，渴望顾晨可以利用自己的技术，将这个侧脸人贩还原出来。
更希望能够通过顾晨的素描，将这个人贩缉拿归案。
“我试试。”顾晨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女子很识趣的站起身，将座位让给了顾晨。
卢薇薇也很迅速的……将一本大号笔记本，交到了顾晨的手里。
顾晨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开启人脸识别技能，并且快速眨眼两次。
“咔嚓！”
脑海中，那个照相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晨的视觉界面中，再次出现扫描和保存的选项。
顾晨毫不犹豫的选择扫描……
很快，视觉中被剪切的这张照片，被一道绿网所覆盖，一道道闪电般的曲线，在绿色网格中不断刷新。
“叮！”随着脑海中，扫描完毕的提示音响起，侧脸图片被立体化，忽然变成一道三维图像。
顾晨利用人脸识别技能，将剩下一半补齐完成。
随后，一个人形模样的立体图片，很直观的展现在顾晨的面前。
顾晨利用三维图片的立体，将人脸图片调制为正脸，此刻，人贩的正脸图片，已经完全展露在顾晨的面前。
而于此同时，众人见顾晨一直呆呆的盯着电脑，仿佛在开小差，也是不由窃窃私语。
“诶我说卢薇薇，你们家顾晨平时作画，都要先发呆的吗？”高旭小声的问道。
卢薇薇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顾晨每次要放大招前，他都会先发呆……”
“我知道了。”还不等卢薇薇把话说完，廖凯就接话道：“顾晨肯定要放空脑袋，然后才能集中精力。”
“是……是这样的吗？”高旭不明觉厉道。
卢薇薇默默点头：“可……可能是他说的这样吧？”
可是顾晨具体在干啥，没有人知道，更没有能理解。
就在大家小声议论的同时，顾晨已经拿起2B铅笔，开始在笔记本上快速绘画起来。
卢薇薇拍了拍高旭和廖凯的肩膀：“快看，顾师弟开始了。”
大家的目光，一会在电脑上，一会在顾晨的笔记本里，不停的切换。
顾晨下笔很快，虽然表面上，目光是在盯着电脑上，可实际上，是顾晨在自己的思维空间内，将人脸识别过的三维图像作为参考。
“这？”高旭看着顾晨绘出的框架，不由愣了一下。
“也太快了吧？”廖凯也是头皮发麻，眼神凝固，感觉像是在欣赏大师的画作。
而卢薇薇……则眼睛亮亮的看着顾晨。
心里在琢磨着，等顾晨解决完这幅画作后，自己是不是该找他要幅自画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