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薇薇起先并没有注意，不过在顾晨的提醒下，她还是赶紧看了看停在旁边的11路公交车。
“是他？”
“没错，就是昨天晚上，我们回梧桐分局碰见的那个司机。”
“原来他在这里始发呢。”卢薇薇笑了笑，问顾晨：“所以顾师弟，你是想跟他去交流一下吗？”
顾晨也并不否认，直接说道：“昨天就看他心神不宁的，感觉有点问题，所以现在既然碰上，我想过去了解一下。”
“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
两人非常有默契……
趁着老王跟高程还有甘文峰，在跟值班室的公交车司机交流之际，二人直接来到11路公交车前门。
此时此刻，公交车前后门都是关闭了，男司机一人趴在方向盘上，像是发呆。
顾晨直接敲了敲前门，男司机这才回过神，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顾晨。
“麻烦开下门。”顾晨在外头说。
男子愣了愣，见两名警察站在外头，也不敢多问，直接起动开关，将公交车前门打开。
顾晨和卢薇薇顺势登上了公交车……
两人和昨天一样，坐在了老弱病及孕妇专座上。
“警……警察同志，你们这是？”见顾晨和卢薇薇坐在一侧，男司机顿时有些迷茫，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认识我吗？”顾晨笑了笑说。
男司机挠着后脑，开始回忆起顾晨的面孔，嘴里轻声细语道：“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有点印象，可是在哪里呢？”
“你对他没印象，那我呢？”卢薇薇见男司机记忆力不足，顿时也插嘴问道：“我俩在一起，你现在总有印象吧？”
被卢薇薇这么一说，男司机忽然开窍道：“哦哦，我记起来了，你们……你们不就是昨天在梧桐分局下车的那队情侣吗？原来你们是警察啊？”
被男司机说成是情侣，卢薇薇顿时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忙道：“好眼力啊。”
“哈哈。”男司机也是不由干笑了两声，然后又开始仔细打量起两名穿着警服的乘客。
随后疑道：“诶？你们今天来这里，有事吗？”
“我们是临时巡逻到这里来的，刚好碰见你，就过来看看。”顾晨说。
“哦哦。”男司机也是点点头，忽然又开始有些沉默。
和昨天情况一样，男司机的清醒似乎有些低落，心情不是特别好。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觑后，顾晨率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顾晨一问，男子才渐渐回神，忙说道：“我叫刘迅，你呢？”
“我叫顾晨。”
“我叫卢薇薇。”
顾晨和卢薇薇也自保家门。
“你们……”刘迅看了看顾晨和卢薇薇的肩章，不由吐槽道：“你们是新来的吧？以前也会有警察来这里，但是你俩可是陌生面孔啊。”
卢薇薇当即就笑了出来：“我们是江南市芙蓉分局的警察，这次来江北，是来交流学习的，所以你当然没见过我们。”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么一说，刘迅也就明白了，笑呵呵道：“欢迎你们来江北。”
“谢谢。”顾晨道了一声谢，眼看跟刘迅也算是初步认识了，便问他：“对了刘迅，你昨天每到一站，就要盯着我跟卢薇薇看一阵，难得是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见顾晨已经发话了，卢薇薇也赶紧道：“你这样让我们感觉很不自在啊，你平时都喜欢这么看人的吗？”
一听两人这么一说，起先刘迅还有点懵逼，可回想之后，这才噗笑起来。
“你们是误会了，我根本不是看你们，我是在等那个人。”
“那个人？谁啊？”顾晨忽然很好奇。
卢薇薇眸子一瞪，突发奇想道：“莫非……是你女朋友？”
“呃……”被卢薇薇挑明了说，刘迅忽然有些尴尬，忙道：“我……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她不是我女朋友。”
“这就有点奇怪了。”顾晨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仔细捋捋思路道：“那个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你为什么每天关注她？还是说，你对人家有意思？”
“是啊。”卢薇薇心说这里头还有故事呢？也赶紧催促起刘迅：“刘迅，反正我跟顾晨过几天就要回江南市，你不妨跟我们说说呗，没准我们还能帮你呢。”
“呵呵。”刘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脸忽然就红了，他赶紧道：“这……这怎么帮啊？我都三天没有见到她人了，要知道，她是从来不会这样无缘无故消失的。”
这么一说，卢薇薇和顾晨更加好奇了。
“三天没见到人家，你就魂不守舍成这样？更何况那个她还不是你女朋友呢。”卢薇薇也是颇感好奇。
顾晨休假，卢薇薇两天见不到顾晨，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这刘迅到好，连人家叫什么都不清楚，就魂不守舍成这样？
“那她对你有意思吗？”卢薇薇现在整个人秒变八卦记者，恨不得刨根问底。
刘迅若有所思道：“那个女孩，从三个月前开始，几乎每天都要送给我一盒牛奶，已经连续送了三个月。”
“啥？”卢薇薇整个人一呆，弱弱的问道：“三个月？人家给你送了三个月牛奶？这……这什么情况啊？”
“是啊。”顾晨也被懵了，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
卢薇薇赶紧又道：“那女孩只送给你一个人吗？会不会别人也送啊？”
“不会的。”刘迅当即否认道：“我问过我同事，我同事们告诉我，这个女孩只送给我一个人，而且如果早上坐上了我的车，晚上就不会在特地坐车了。”
见顾晨和卢薇薇听得入神，刘迅赶紧又道：“不过，最近那个女孩好像感觉到我有点抗拒，于是她改变了策略，每当她快要下车的时候，她就会立刻扔到我面前。”
“哈哈。”卢薇薇整个人都笑得不行，也是不由分说道：“送了三个月，也让人家等了三个月，天呐，你就没问问人家是什么情况？”
刘迅抬头看着卢薇薇，有些犹豫：“我……我其实也问过她，为了搞清楚那女孩的心思，我还特地挑选一个人少的时候问，结果那女孩说，看我开车挺稳当的，所以就想送牛奶给我喝。”
“你信吗？”顾晨也是愣了愣，笑孜孜道：“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卢薇薇也跟进跟腔。
一个连续送了三个月牛奶的女孩，就因为司机开车稳当？骗鬼呢？
那既然看司机开车稳当，公交车公司这么多老司机，那为什么女孩偏偏要独送他一人？
同样作为女生的卢薇薇，哪能不知道这点小心思，于是用质问的眼神看着刘迅：“所以，你确定不是她妈妈非要她喝，她不喜欢，怕扔了可惜，然后就给了驾驶员的你？”
“噗！”刘迅开始还挺惆怅的，结果被卢薇薇这么一说，整个思路都被带歪了。
“卢薇薇，你脑洞可以啊，竟然能联想到这么多。”
“还行吧。”卢薇薇洋洋得意道。
顾晨顺便提出质疑：“所以，这几天她没有出现，才引起你开车时的焦躁不安？”
先前只知道刘迅开车会发呆，有些心不在焉，没准是有心事。
现在看来还真有。
刘迅不仅有心事，他还有心病，那个每天送牛奶的女孩突然消失，瞬间让他乱的心神。
也难怪昨天开车，时不时会看相顾晨和卢薇薇。
因为顾晨和卢薇薇现在所坐的位置，是那个送牛奶女孩仅此坐着，或站着的地方。
“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听她口音，她应该是江北人，她可能就在江北工作，但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几天杳无音信。”
“她肯定是遇到什么情况了，有时候，哪怕她再忙，她坐最晚一班公交车，都会坐我这辆。”
“而现在我问过所有跑这条线路的同事，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她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说道这里，刘迅似乎非常懊恼，整个人也是郁闷到不行。
“顾晨，卢薇薇。”他忽然很认知的看着两人。
“啊？”顾晨抬头。
卢薇薇也疑道：“什么事？”
“你们……”刘迅开始有些犹豫，似乎非常难以下决心，不过在反复自我斗争后，他还是大胆的说出来：“你们既然是警察，那么……能不能，我是说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这个女孩。”
“不行！”顾晨当即否决道：“我们警察没有权利私自调查他人隐私，除非是办案需要，否则就是侵犯隐私。”
“我就知道是这样。”刘迅整个人，忽然又失落起来。
片刻之后，他又道：“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生活规律极度自律的人，忽然连续三天没有下落，如果算上今天，那就是第四天，她肯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刘迅，这也可能只是你的猜测，这种猜测并不能作为依据啊？”卢薇薇也是感觉劝说。
似乎这个刘迅，已经完全陷入到一种妄想症当中，有点不能自拔的样子。
“刘迅，时间都过了，你怎么还不发车啊？”
这时候，值班室里一个老同志，将窗户推开，对着11路公交车司机刘迅大喊道。
“哦哦，不好意思，我马上开车，马上开。”刘迅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自己开车的时间。
他立马打开手机相册，将一个以车载监控视频的截图照片，拿到顾晨和卢薇薇面前。
“你们把照片拍过去吧，如果能去找找她最好，我希望她一切都好，可别出事。”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觑，两人都点点头，随后便拿出各自的手机，将那张车载监控截图给拍下来。
“行，我们有时间，会考虑你的建议的，好好开车，别再胡思乱想了。”顾晨也是拍拍他肩膀，准备下车的意思。
卢薇薇也笑呵呵道：“放心吧，那个女孩不会有事的，好好开车，那我们先走了，拜拜。”
“再见。”刘迅也跟两人挥手道别，随后启动车辆，开往中转站外头的第一个站点。
“你们在跟他说什么呢？”见顾晨和卢薇薇跟11路公交车司机聊了很久，站在调度值班室外头的王警官，也是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
“有个女孩，连续给那个司机送了三个月牛奶，而且只给他一个人送，说他开车稳，但是这几天，一向每天会坐他车的那名女孩，忽然消失不见了，加上今天就是第四天，所以那名司机开始有些担心女孩的状况……”
顾晨也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跟王警官阐述一遍。
王警官听得一愣一愣的，忽然就笑了：“哈哈，车长还以为像极了爱情，原来是夸他开车稳，这就悲剧了。”
“老王。”见王警官损人，卢薇薇也是颇为不满：“人家现在担心的是，那个每天给她送牛奶女孩的安全，你怎么尽扯这些啊？”
“如果送牛奶的是个男人，那可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也没下面这么多事了。”王警官也是叉着腰，讲起自己的一套歪理来。
在他看来，如果两人双方都有意思，那男司机在感情这方面就是个木头啊，感觉怎么跟顾晨一个样？
顾晨见王警官盯着自己看，他连忙将那个女孩的视频截图，拿到王警官面前：“王师兄，这就是那个女孩的样子，我觉得那个司机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王警官咧嘴一笑，转过身问顾晨：“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顾晨在反复思考之后，也是认真道：“会不会是这名女孩一个人住，又刚好在家中发生些事情，但是因为是一个人住的缘故，没有人帮她，以此被困在家中。”
“就比如……她要换个灯泡，然后一不小心摔晕过去了？”卢薇薇也不由插嘴道。
王警官瞬间无语，也是没好气的看着卢薇薇：“我说卢薇薇，你不去写可惜了，脑子里整天都装着些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呵呵。”卢薇薇被怼，也是瞬间不平衡道：“我要写，你老王永远没名字。”
“呵，谁稀罕呢？做个无名英雄不好吗？”王警官懒得跟卢薇薇一般见识。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然后啪嗒啪嗒的抽起来。
刚才既然的对话，也被高程和甘文峰听见了，两人也是在一旁隔岸观火，感觉这几个江南市过来的警察，或者说搭档，还真有点欢喜冤家的样子。
“王警官，卢警官，别动怒啊，不就是调查一个人吗？也不是不可以啊。”
见高程忽然发话，卢薇薇似乎是找到了一线生机，忙问他：“高警官，真的可以吗？”
“是啊。”顾晨也紧接着话说：“贸然调查不符合办案规矩，再说这名女子也没有主动报案，似乎有些不妥。”
想了想之后，顾晨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名女子真的有情况，那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应该要去调查一下，没准还能发现一些线索呢。”
甘文峰“呵呵”笑了两声，道：“看来你们江南市的警察，还真喜欢多管这些闲事呢，要我们就不会去管，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就凭他一个公交车司机的臆想，就要我们警方兴师动众的，动用各种资源来调查，说实话，真心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先找到这个人再说吧，也算是帮人家了了一个心愿，再说了，就那名叫刘迅的司机，如果一直这名心不在焉的开车，迟早是要出事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调查一下也是好的。”
被顾晨说的头头是道，甘文峰也是无力反驳。
这是干什么？反客为主吗？
说实话，原本让顾晨等人来梧桐分局刑侦队上班，就有些别扭。
而且本身也不是一个地方的警察，大家平时的办案思路就不同，工作方式也不同。
加上所谓的南北差异，有时候难免对于对方的工作方式，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满。
不过顾晨反客为主，这让一向认为自己是梧桐分局第一帅哥的甘文峰，还是颇为不满。
可奈何上头还有个坑货队友高程。
高程却是表现出不反对也不赞成，表态相当的模糊。
所以顾晨和卢薇薇，才感觉可以利用这件事情，给自己找到事情来工作。
“高师兄。”见高程依旧呆在那里，卢薇薇赶紧又卖萌道：“那咱们就去调查一下吧，你们江北市梧桐分局的警察，按理来说，应该是神通广大才是啊，没道理连找个人都那名费劲啊。”
卢薇薇擅长捧杀，当面把你夸得不要不要的，其实就是逼高程和甘文峰就范。
而后者哪里不知道？
不过碍于对方是来交流学习的，比起其他的工作，在辖区内找个人，那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还能偷懒休息下。
所以，高程还是索性答应道：“那行吧，我们立马回梧桐分局，把这名女子的相关视频调出来，看看她现在究竟在哪？”
……
江北市梧桐分局。
刑侦队办公室。
高程将顾晨提供的图片，拿给甘文峰，让甘文峰跑腿调度室，根据女孩最后一次下公交车的时间和地点，展开拉网式搜索。
而顾晨、卢薇薇还有王警官，则坐在一排喝奶茶。
奶茶是高程买的，也是想让三人坐着就好，剩下的事情由自己人来操办。
这样就不会显得让江南市的警察反客为主了。
毕竟交流学习，也是一次了解对方实力的机会。
其实高程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交流学习的小队中，卢薇薇是吃货属性的。
只要是吃货属性那就好办了，能用几杯奶茶搞定的事情，那绝对不要吝啬的。
好吃好喝伺候着，别给自己添麻烦，别给自己瞎指挥就好。
“高师兄。”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中午，却依然没有任何消息，顾晨不由多问了一句：“监控那边搞得定吗？”
“搞得定，当然搞得定。”高程也是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们江北市警察的工作效率，你就放心吧，妥妥的，只要找到这名女孩的下落，我们立马就可以通知你。”
“可是。”顾晨放下喝空的奶茶，有些犹豫。
“怎么？要不要我再给你们买点吃的喝的？”高程弱弱的问。
顾晨摆摆手，道：“高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既然有这名女子的正面图片，为何不利用人脸识别搜索一下？”
“人脸识别？就这张图片？”高程以为顾晨在开玩笑。
毕竟这张车载监控视频的截图，也只能以俯视的角度拍下女孩的正面照，本身角度就有点牵强。
更别说利用正脸高清照片，进行海量的筛选，这一看就有难度的。
这时候，甘文峰也正好懒散的走进来，拿起桌上的保温杯，便去饮水机旁接杯水，坐回座位咕噜咕噜的喝起来。
“文峰，情况怎么样？”高程赶紧问他。
甘文峰摆摆手，也是慢条斯理的道：“倒是找到一些线索，但是监控视频不连贯啊，在一些关键的地方，监控被一些障碍物给挡住了，没法连续上。”
“那就是说……没办法找到那名女子的行踪咯？”顾晨说。
甘文峰扭头看了眼顾晨，然后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情况吧，当时我们根据车载监控，以及公交车站的监控可以发现，女子下车的时间是晚上7点，坐的正好是刘迅这辆11路车，可15分钟后，她就在一条巷子的监控盲区失去联系。”
“当然，我们也试图从周边几处有监控的地方进行排查寻找，但都没有结果。”
高程也赶紧解释道：“那几条街我知道，有些监控早就坏掉了，还有些是老旧的设备，画面也不太清晰。”
看着几人继续盯着自己，高程笑了笑，又道：“这不是因为经费问题吗？很多老旧设备都没有升级，所有也有部分是盲区，可没想到，这个女孩就在监控盲区失踪了。”
“那第二天，她有没有出现在之前失踪的视频中？”顾晨也是赶紧又问：“毕竟，这是她经常走过的路线，没道理不会出现的。”
“我查过了。”甘文峰双手交叉抱胸，躺靠在座椅上说道：“那处地点，包括第二天，以及今天，我们都全面的排查过一遍，眼睛都快看肿了，根本没有发现这名女孩的踪迹。”
见大家一脸失望的脸色，甘文峰也是无奈道：“这就没办法了，毕竟监控也不是万能的。”
“那还是进行人脸识别吧。”顾晨见监控调查行不通，也只好通过人脸识别来确定女孩的身份。
这不说还好，一说，让原本失望的甘文峰，顿时感觉不可思议。
甘文峰和高程刚才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这种俯视正脸的图片，要进行人脸识别，会造成很大误差。
因为角度的不同，画面很难定位精准。
所以计算机在识别方面，造成的误差可能会进一步扩大。
茫茫人海，这样的大海捞针，根本就是无用功，因此甘文峰感觉顾晨就是在信口开河，这小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人脸识别。
“甘师兄。”见甘文峰表情依旧呆滞，顾晨再次提醒他一句。
“这个我弄不来。”甘文峰翘起二郎腿，一副没商量的语气。
见搭档甘文峰有些情绪，怕影响团结，高程也是笑了笑解释说：“不好意思啊，并不是我们不想这样操作，实在是操作起来困难很大，没有较为精准的正脸，计算机就无法对各个角度进行紧密计算，所筛选出来的人物，那肯定是无效的。”
“这就等于是让你数对方的头发有多少，天上的星星有多少一个道理啊，实际操作起来根本很难达到效果的，你们说是不是？”
见王警官频频点头表示理解，而卢薇薇和顾晨却没有半点反应。
因此，高程又弱弱的问三人：“你们三位，难道搞得定人脸识别？”
王警官摆摆手：“我不行，这东西我搞不来。”
“呵呵，想想也是啊，这玩意太高端了，说是机器，其实还得靠人自己去分析，麻烦的很。”见老王同志也操作不来，那卢薇薇和顾晨也就更加不行了。
所以高程又问卢薇薇：“卢警官，要不你来？”
“我不行。”卢薇薇和高程预料中的一样，也是摆摆手，直接拒绝。
自己有几斤几两，卢薇薇还是拎得清楚的。
见两人都不行，高程看着顾晨，也是没抱希望道：“既然你两个师兄和师姐都不行，那你顾晨……”
“我来。”
还不等高程把话说完，顾晨就已经站起身，弱弱的问道：“用哪台电脑？”
高程懵了。
甘文峰也懵了。
两人愣在当场，心里也是憋笑的不行。
心说王警官和卢薇薇都不行，你个刚入警一年多的三级警司就能行？
吹牛逞能也不是这样吧？
“顾晨，不行就不要勉强啊，到时候筛选出几万个档案，那你要一个一个对比到什么时候啊？看得眼睛不痛吗？”
甘文峰心说自己就没见过这么爱出风头的警察。
老同志都懂谦虚之道，这家伙却是个逞能精，也是时候让事实打脸了，让他知道人脸识别的局限性。
结果顾晨掏出手机，开始用手机里自带的图片编辑软件，将那张车载监控视频截图，开始利用软件编辑。
将原本俯视方向的画面，开始进行立体扬起，直到调整到平行方向。
虽然此时，画面的人脸已经出现有些扭曲的现象，但好歹照片是平视，满足人脸识别的各项标准。
“原来还可以这样？”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一样的甘文峰，发现顾晨将图片编辑之后，已经是平视画面时，心里不由暗自称奇。
不过看到照片有些扭曲后，心里又是一阵偷乐，心说就拿这张扭曲的画面来做人脸识别，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甘师兄，办公室里有没有素描的纸和笔？”顾晨在完成图片编辑后，赶紧甘文峰。
甘文峰整个人又是一愣，弱弱的问道：“你……你要什么？”
“我顾师弟要素描的纸和笔。”卢薇薇怕甘文峰没听明白，赶紧又大声的重复顾晨的要求。
“要哪玩意儿干什么？现在是人脸识别啊？”甘文峰忽然开始犹豫起来，心说顾晨这是想怎样操作？
“就问你有没有吧？”卢薇薇也是再次催促。
这时候，高程才勉强回应道：“办公室里好像是有的，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之后，高程便往办公室角落的书柜走去，在里边一阵捣腾，终于搜出一卷素描纸张和一捆素描铅笔。
顾晨直接抽出一根，利用桌上塑料盒里的小刀，将素描铅笔削干净，并直接坐在甘文峰的座位上。
甘文峰一愣，扭头想跟身边的高程交流几句，结果被高程直接嘘声给禁止，随后便又将目光投向了顾晨。
顾晨拿起手机，将编辑好之后的照片，快速眨眼两下。
“咔嚓！”
顿时，手机照片里的人物，被顾晨直接用双眼拍摄下来。
“已启动人脸识别技能（初级）。”
在一阵动听的机械女声提示下，顾晨开启了人脸识别的初级技能。
“图像采集已完成！”
机械女声再次提示。
此时此刻，原本有些扭曲的图片，在顾晨的脑海中，开始变得清晰和立体。
之所以利用手机软件对人物角度进行编辑，其实是顾晨的障眼法，让大家相信，目前看到的照片虽然扭曲，但好歹也是正脸图。
而接下来，在顾晨的脑海中，立体图片开始变得更加清楚。
顾晨已经在瞬间完成了图像采集工作……
随后，顾晨故意将手机放在正前方，假装作为参照，开始动笔绘画起来。
实际上，顾晨的绘画参照物，完全是脑海中的立体图片。
这种印刻在脑海中的参照物，能让顾晨的绘画胸有成竹。
片刻之后，人物的轮廓大概清楚。
又过了一会儿，人物的脸型和各处比例，开始变得更加清晰。
整整过去了6分钟，顾晨就已经将笔放下：“好了，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了。”
高程：“……”
甘文峰：“……”
这特就完了？
6分钟就画好了素描？
高程和甘文峰面面相觑，感觉这是个什么宝藏警察？一个素描图6分钟搞定？
而且两人都仔细查阅了一番，这种素描图，似乎比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各种阴影面所呈现出来的立体感，似乎感觉对面不是一幅画，而是一个人在直观的看着你。
这就有点恐怖了。
甘文峰整个人都愣住了，弱弱的问：“所以……你准备用这张素描图，来进行人脸识别？”
“不然呢？”顾晨反问他。
事实上，这张素描图，完全可以当一张黑白照片来看待。
顾晨所画的人物生灵活现，非常的逼真。
高程有些不淡定了，他赶紧道：“那就……那就试试吧，反正试试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的，顾晨，你用这台电脑吧。”
高程指着自己身边的一个座位。
“好的。”顾晨拿起画，也没多想，直接就走到了电脑前。
坐下之后，顾晨先利用自己的手机，将素描图片拍摄之后，再上创到电脑上，随后打开人脸识别系统。
高程赶紧攻下身，噼啪噼啪的敲打了几下，解锁完成，顾晨可以放开手脚来操作。
而其他人，则屏住呼吸，围在顾晨的身边。
顾晨利用上传到电脑中的素描图为基础，开始进行系统筛选。
瞬间，海量照片开始在素描图片的右侧不断闪烁。
仅仅用了不到十秒钟，就有一张人脸图片出现在右侧。
所有人都凑上前，查阅这张系统蹦出来的筛选图。
“天呐！”高程不由惊叹道：“这……这也太像了吧？”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一旁的甘文峰，也忍不住感慨道：
“这……这到底是什么神仙技能啊？一张扭曲的监控视频截图，竟然能画得如此立体，这特么才10秒钟，就筛选出匹配度最高的人物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身后的卢薇薇和王警官，发现配比出最高的人物后，二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由击掌庆祝。
顾晨没有理会大家的热闹，而是直接点开了匹配度最高的人物档案。
顿时，一张清晰的人物档案表格便呈现在面前。
“张小雅，女，23岁。”
“身高165cm，体重50kg。”
“职业：翔天舞蹈工作室舞蹈老师。”
……
顾晨不断轻声的读出张小雅的基本资料。
而卢薇薇也按耐不住，紧接着也把下方的资料扫过之后，说道：“原来张小雅是江北周边县市人，目前租住在新兴小区16栋4单元，505号房间里，这里全部有登记。”
“有地址就好办了。”王警官也是长舒一口气，感觉顾晨这波操作可以的，没有给江南市警队丢人。
倒是东道主高程和甘文峰，两人简直震惊到不行。
6秒钟能画出一张立体感十足的素描图，这就已经秒杀了大部分警员。
而且顾晨的每一笔都是恰到好处，多不多也少不少，就是那么刚刚好。
尤其是人物阴影的把握，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也难怪一张素描图，就能快速识别出人物信息。
这要没有一定的绘画功底，和超强的人物理解能力，恐怕就是徒劳。
现在连对方地址都已查出。
高程感觉，先前所做的所有工作，还不然顾晨这一下子来的实在。
感觉这特么又被反客为主了啊？
“高师兄。”见高程仰望天花板，整个人表情也是呆若木鸡，顾晨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啊？”高程瞬间从幻想中回过神，忙问顾晨：“怎么了？”
“既然调查对象张小雅的租住地址已经确定了，那咱们现在立刻出发吧？”顾晨说。
高程揉了揉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他原本还想去食堂吃饭，凭经验，查找工作肯定不会这么顺利的。
结果顾晨用6分钟搞定素描图，10秒钟筛选出人物资料。
看着顾晨一副工作狂人的摸样，高程很想哭，心说这午饭是吃不下去了。
“好吧，咱们现在就出发。”
高程还能说什么？只能顺着顾晨来。
这特么又是反客为主了？
……
……
中午1点。
五人驾车来到了新兴小区，很快也找到了16栋4单元，505号房间。
此时此刻，五人就站着门口，甘文峰打开执法记录仪，对着房门敲了敲，问道：“有人在家吗？”
屋内静悄悄，毫无动静。
随后高程也走上前，抓住门把手推了推门，道：“好像是从里面反锁了，门是打不开。”
“会不会这个张小雅，这几天已经离开了屋子？”路薇薇不由好奇的问道。
大家相互看着彼此，都无法确认。
毕竟张小雅失踪的情况，是11路公交车司机刘迅的一面之词，他感觉张小雅的突然消失，有些不太正常。
毕竟，在跟张小雅每天接触的日子里，刘迅感觉出，张小雅是个非常自律的女孩，就连坐公交车的时间都是准时的，误差不会超过半小时。
也正是因为这三个月来，张小雅每天给刘迅送牛奶，这才让刘迅对张小雅特别的关注。
所以，看似有些焦虑过头的刘迅，其实他的担忧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
“总不能踹门吧？这房东是谁啊？能不能联系上？”顾晨赶紧问高程。
高程现在也是拿不定主意。
毕竟跟着顾晨这三人瞎折腾，本来自己就不想。
现在又被顾晨调查出，那名连续三个月给11路公交车司机刘迅送牛奶的女子，能就此罢休吗？显然是不行的。
于是高程又给分局打去一个电话。
“我是高程，你们记一下，帮我查一下这个新兴小区，16栋4单元，505号房间的房东是谁，对，查到之后，帮我把房东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没错，立刻马上，什么？你们还在吃饭？别吃了，少吃一顿饿不死，赶紧的。”
挂断电话，高程的目光投向了顾晨，这个来自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的宝藏警察。
现在高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感觉这家伙盯着门，是不是又在想什么？
……
“还是等房东把钥匙拿来再说吧，咱们这没根没据的，说不定张小雅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高程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可顾晨压根就没在听，而是直接蹲下身，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顾晨。”一旁的甘文峰叫了他一句，问：“你这是做什么？”
“难道……你们就没有闻到血腥味吗？”顾晨侧过头，眼神看着他。
从刚才敲门的情况来看，顾晨就已经利用专精级观察力，感受到来自屋内的异常。
刚才在楼下，顾晨还特地观察了张小雅租住的房间。
大白天的，窗帘竟然被拉上，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加上敲门迟迟没有回应，但顾晨却能闻到一丝屋内的异常。
卢薇薇瞬间黛眉微蹙，意识到什么，问：“你是说，房间里传来的血腥味？”
在对周围观察之后，卢薇薇可以肯定，对面是一家长久没有人居住的屋子。
而且从门把手厚厚的灰尘就可以看出，这层楼，似乎也只有张小雅的屋子有人居住。
如此一来，如果真如顾晨所说，屋内有血腥味，那必定是从张小雅租住的屋内传来的。
顾晨站起身，直接用手推了推门，感受一下大门的硬度，随后道：“如果等房东的话，要多久时间？”
很显然，如果房东无法解决，那就是一jio的事情。
“这个……”高程也说不准，他只好再一次拿起手机，拨打分局电话。
“我是高程，你现在在哪？”
“老高，正在查呢。”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名警员的回复。
“能不能快点？”高程又问。
“那再给我一分钟。”电话那头依旧在讨价还价。
“半分钟。”高程说完便不再回复。
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起先大家来这里，就感觉有点没事找事。
可现在来到现场，也确实发现张小雅居住的出租屋内，存在很大异常。
高程和甘文峰，为了验证顾晨的嗅觉，也是不由将头贴在门边，用鼻子嗅了嗅屋内的气味。
可是两人并没有顾晨灵敏的观察力。
尤其是嗅觉。
顾晨在专精级观察力的加持下，各方面能力都是常人的几倍。
甘文峰扭头看了看高程，眼神中透露着疑问。
而高程同样也嗅不出屋内的情况，所有他现在看顾晨，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
“顾晨，你说屋内有血腥味，可为什么我们闻不出来？”
“是啊。”甘文峰也赶紧说道：“难道王警官和卢警官也闻得出来吗？”
“我闻不出。”王警官刚才就尝试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卢薇薇也摆摆手，道：“我也闻不出，但是顾师弟应该没问题。”
顾晨的观察力，卢薇薇心里有数。
能不能发现屋内的异常情况先不说，就单单从顾晨之前办理的案子，他几乎都没有失手过。
由此可见，当你实力不如人时，那就跟着他干就行了，无条件的支持队友，所带来的效果，可能是你难以想象的高度。
顾晨就具备这种实力……
因此在顾晨对屋内存在怀疑时，卢薇薇都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
高程和甘文峰面面相觑，两人对顾晨的了解，也仅仅局限在他的颜值上。
都说长相和能力成反比……
按理来说，顾晨这种类型的警察，实力应该是在警队垫底才是。
可从今天上午顾晨的一些列操作来看，这个顾晨，似乎还是有自己的闪光点。
最起码，这幅素描图就足够让人惊叹不已。
顾晨在绘画素描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
可现在看看顾晨，似乎他更像是王警官和卢薇薇的领导，顾晨在现场做出的决定，似乎起到主导作用。
想到这些，高程的目光投向了同样作为自己下属的甘文峰。
同样都是警草级别的人物，甘文峰要敢在自己面前自作主张，自己非得给他来个过肩摔不可。
不过甘文峰也没这胆，更没这实力。
“老高。”
就在大家沉思的时刻，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分局同志的回复：“房东号码找到了，我这就发给你，注意查收。”
电话挂断几秒钟，高程的手机里便收到房东的电话。
高程没多想，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于是便拨通了房东的号码。
随着电话“嘟嘟嘟”的待机声响起，现场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一刻都不敢分心。
“喂？你哪位？”一个老大爷嘶哑的声音。
“我是梧桐分局的，请问张小雅是您的租客对吗？”高程赶紧根据自己所掌握的情况，向他询问。
大概沉默了五秒钟，那边才传来大爷的回复：“对啊，怎么了？”
“是这样的。”高程平复下心情，继续说道：“我们联系过张雅的工作单位，那边人说她几天时间没来上班，电话也联系不上，我们怀疑她在家中遇到困难，甚至有我们的同志问道屋内有血腥味……”
“什……什么？你们刚才说什么？”房东也是听到血腥味之后，整个人语气都变了。
“我说，我们有个小同志，问道张小雅租住的房子里，有股血腥味，我们现在就在门口，也无法确认，如果您在附近，麻烦过来开个门好吗？”
高程也是扯了扯衣领，感觉气氛过于紧张。
那头的房东似乎也是被吓坏，弱弱的问道：“你们真的是警察？”
“千真万确。”高程被怀疑，也是不由苦笑道：“如果不信，我们可以视频，我可以让你看看我们的警察证。”
“好吧，我信，但是我现在在外地旅游，暂时回不了江北市。”
气氛又一次尴尬起来。
高程看了看顾晨，顾晨直接走过来，对着手机道：“大爷，能不能这样，我们踹门。”
“这……”大爷忽然就犹豫了，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
但是顾晨没有犹豫，直接又道：“你屋内的情况如果不能尽快核实，那您应该知道后果，毕竟张小雅失踪几天是事实，如果在出租屋内出现问题，我想您应该知道后果的。”
“好好好。”可能也是意识道情况的严重性，毕竟连警察都说屋内有血腥味，如此一想，房东便也松口道：“那你们破门吧，手机麻烦先不要挂，我想知道屋内的情况。”
“同意你的要求。”顾晨回答的很爽快，随后对着高程、甘文峰、卢薇薇和王警官点头，表示自己可以效劳。
“顾晨，你来吧。”高程见木已成舟，也没在勉强，直接让顾晨来操作。
顾晨也是后退一步，深呼一口气。
这种老旧楼房的大门，也并不是特别的结实，所以顾晨基本毫无压力。
右脚尖向后一蹬，顾晨整个人忽然冲出，右腿快如闪电，直接对着大门就是一jio。
“砰！”
大门被遭到一记突然的重击，整个门框瞬间扭曲，门锁处的木头，几乎被顾晨刚才那一jio，踢得深深的凹陷进去。
顾晨再接再厉，双手拉住门把手，直接又是用力一拉。
“砰！”
一进一出。
房门被直接拉开。
头顶上瞬间掉落下几股灰尘。
“咳咳！”卢薇薇不由咳嗽两声，扇了扇灰，跟着顾晨快速进屋。
可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只见一名女子坐在木椅上，而她的胸口，还插着一把尖锐的匕首。
人已经死了，地上的血迹也已凝结，整个客厅都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这……”高程呆住了。
他没想到，一名公交车司机的一面之词所引起的怀疑，竟然会让自己找到张小雅的住处。
而此时此刻，张小雅就坐在那张木椅上。
由于窗帘被拉上，整个屋内显得尤其昏暗，大中午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高程还未挂断的电话中，房东老大爷不停的呼叫。
高程战战兢兢的拿起手机，放到耳边说：“大爷。”
“怎么样？门有没有被撞开？”
“撞……撞开了。”
“那……里面什么情况啊？你快说啊！”老大爷现在比警察还焦急。
家里出了大事情，人又在外头，并且不能及时赶回来，心里也是急躁不安。
“大爷，要不这样行吗，我看您也别再旅游了，先回来，回来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好吗？”
高程并没有说的很直接，怕刺激到房东。
而此事的房东老大爷，似乎也从高程的语气中，明白家中情况的严重性，当即道：“我那个租客张小雅，是不是死在房间内？是不是？”
“大爷，您就别问太多了，赶紧回来，我们警方会有人在这里的，有情况，我们随时保持联系行吗？还有，我姓高，你可以叫我高警官……”
高程在跟大爷一阵沟通之后，房东大爷答应，现在立马去买返程机票，最晚今天就能回到江北市。
挂断电话之后，顾晨已经在观察张小雅的情况。
由于在江北市，主要任务是交流学习。
因此，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都没有携带各种装备，所以顾晨没有去动尸体。
见高程走过来，顾晨便问他：“怎么样？房东会来吗？”
“应该下午到晚上会赶回来，最晚明天一早到。”高程有气无力的回答，感觉面前的案子更棘手。
他看着王警官和顾晨已经检查过房间，又问：“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大概看了一下。”顾晨环顾四周，解释说：“这套房子，应该就是张小雅一个人居住，里面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生活用具。”
“而且这个张小雅，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卢薇薇也赶紧补充。
王警官从茶几上取来一张餐巾纸，将散落在地上的一袋首饰放在了桌上：“而且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这个什么？”高程立马走上前，取出自己的白手套戴上，并亲自打开这个小布袋：“黄金首饰？”
“没错。”顾晨点点头，道：“这是我们在地上找到的，就散落在张小雅身边。”
甘文峰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个张小雅怎么会突然死在家里呢，还有，这些首饰，看上去并不像她的，这里面连霸王金都有。“
顾晨没有停留在尸体周围，而是再次对房间的各处角落检查了一圈。
随后，顾晨在门框处发现了胶纸，这是自己之前没有注意的地方。
胶纸沿着门框，几乎是沾满了一圈。
卢薇薇顺着顾晨的目光也看过去：“咦？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胶纸？”
甘文峰扭过头，咦道：“把门框用胶纸封住干嘛？这是要做成密室吗？”
顾晨被一提醒，他赶紧走到了窗边，将窗帘拉开。
此时此刻，不光是大门，所有窗户的缝隙，都被胶纸粘住。
整个房间看起来，更像个密室。
“难道是自杀？”甘文峰看了看现场情况后，不由感慨道：“这个张小雅，把门窗都给封上，那这不就是个密室吗？她想干什么？”
高程此刻一直在观察这些首饰，整个人也是神情凝重。
他并没有被干扰，而是不停的思索。
顾晨看出了高程的心思，忙问他：“高师兄，这些黄金首饰，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还真有。”高程点点头，走到了顾晨和王警官身边：“不瞒你们说，上个星期，在高新区的一家黄金首饰店里，被人盗走大量黄金首饰。”
“而且盗贼手段高超，我们江北警方几乎没找到任何破绽，我们怀疑是个身手矫捷的人干的，所以一直在查。”
“怎么说？”顾晨问。
高程解释道：“原因很简单，盗贼在现场留下的线索极少，而且手法干净利落，各种监控都被破坏，警备器也没响，整整一个专柜的黄金，全部不翼而飞。”
“为此，高新区分局将所有店员都带回去调查过，发现这些人都没有作案时间，行窃者可能另有其人。”
“难怪。”卢薇薇也是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们坐高铁来到江北市，就发现车站有许多警察在做安检，密度很大，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也算是吧。”高程并不否认，只是有些难为情道：“事情发生后，我们江北市的本地媒体，就开始在各大自媒体和电台广播里，24小时轮流播报案件进展，许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而且我们在各个收费站，路口都设置有路卡，严查一些异常人员，可以说，我们给了犯罪分子最大的心理压力。”
顾晨用餐巾纸，直接从布袋中，抽出一条黄金首饰，道：“莫非，这些黄金首饰，就是高新区那家金店丢失的物品吗？”
高程点点头：“我感觉是。”
甘文峰在周围检查一圈后，回到几人的身边。
他刚才根据顾晨搜查的轨迹，再次确认了一边，所有的门窗之上，都贴有胶纸，将缝隙粘牢。
而且这种胶纸，似乎黏性特别强，甘文峰试图撕下窗边缝隙的胶纸时，都费了不少的力气，因此他也过来反馈道：
“老高，这边情况我都看过了，胶纸黏性很打，而且每个缝隙都占有这玩意儿。”
“那就奇怪了。”高程走到门边，眼神开始忧郁起来：“这么说来，她张小雅很有可能是自杀？因为这里所有的门窗都是被这种胶纸粘上的。”
“或者，是因为各种媒体的各种报道，以及各加油站，路口就加强了检查，张小雅承受不住这样强大的心理压力，最终选择畏罪自杀？”甘文峰也补充了一句。
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甘文峰又道：“我这只是假设，毕竟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案子，有个嫌犯就是因为扛不住这种心理压力，直接选择跳楼自杀，我也并没有胡扯。”
高程点点头：“这个我可以作证，就去年的案子，一个纵火者，烧死两个人，我们对纵火者进行全城拉网式排查。”
“那名纵火者躲在高架桥下的一个角落里，足足待了五天，后来在心理上扛不住了，爬上了附近一座烂尾楼，直接跳下来，摔死了。”
“所以，你们怀疑盗窃高新区黄金首饰的人是张小雅？”卢薇薇有些犹豫，目光看向了甘文峰。
甘文峰道：“这个张小雅的死法，像是自杀，如果我的推测是错误的，那就请法医过来检查一下，不过她能把所有门窗缝隙都粘上，布置成一套密室，这说明她已经做好自杀的打算。”
顾晨笑了笑说：“甘师兄的推测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啥？”甘文峰的推测被顾晨打断，不由回头看着他：“你说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那你说是什么？”
顾晨没多说，直接从甘文峰手里，接过他撕下的半截胶纸，放在手中仔细检查，随后又来到了门口。
卢薇薇和王警官面面相觑，似乎顾晨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便跟着顾晨一起来到了门口。
“顾师弟。”卢薇薇问他：“你刚才说甘警官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你能告诉我们是什么吗？”
“很简单。”顾晨从门框上撕下一截胶纸。
……
客厅内。
所有人都围住了顾晨。
顾晨也是将两截胶纸，用两手捏住，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你们看看这两截胶纸有什么区别吗？”顾晨问。
“区别？”甘文峰将信将疑的看着顾晨，素后将目光投向他手上的胶纸。
“两张胶纸型号一样，诶？不对。”甘文峰忽然停顿了一下，整个人瞪大眼睛：“这……”
“没错。”卢薇薇也赶紧说道：“这两张胶纸的型号确实是一样的，但是上面所沾满的物体，却有着明显的区别。”
随后，卢薇薇指着顾晨左手的胶纸道：“像这张胶纸上，就沾满了窗户缝隙的各种赃物，撕下来的时候，带下很多赃物。”
看了看顾晨的右手，卢薇薇又道：“而这张胶纸，只有一半的位置，出现和粘住窗户缝隙的胶纸一样的问题，但是另一半却很干净。”
“卢师姐。”顾晨看着卢薇薇，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很对啊，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密室。”
“不……不是密室？”高程也赶紧凑进了些。
当他仔细看清顾晨手里的胶纸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没错。”顾晨笑了笑，回头看着破损的门框，道：“粘在大门上的胶纸，开着的另一半，并没有粘过物体的痕迹。”
“由此可以看出，房门并不是密封的，而是凶手故意在门上贴胶纸，让我们误以为胶纸是在撞门时被扯开的，可见，张小雅并不是自杀，而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听到顾晨的一番解释，高程和甘文峰忽然就愣住了。
两人刚才没有仔细检查过现场。
虽然也跟着顾晨的足迹，到每个房间转了一圈，但只是粗略搜查一些家庭用品，以确认房间是否只有张小雅一个人居住。
可粘在门上的胶纸，这种小细节，竟然被眼尖的顾晨率先发现。
感觉又一次被江南市的警察抢先了……
如此一来，就可以基本断定，死者张小雅并非自杀，而顾晨也已经将案件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顾晨看了看张小雅的伤口，此刻已经开始发臭，这说明死者张小雅的死亡时间，很有可能就是三天前，11路公交车司机刘讯，最后一次送她到站后发生的。
否则第二天早上，张小雅一定会准时出现在刘讯的11路公交车上。
“张小雅被人杀死后，被凶手伪装成自杀的样子。”顾晨双手抱胸，右手捏着下巴，围着张小雅的尸体转上一圈，又道：“那她或许跟上周发生在高新区金店的失窃案有关。”
“顾师弟。”卢薇薇黛眉微蹙的走到他身边，弱弱的问道：“所以，你认为他跟凶手，也就是盗窃金店的歹徒是一伙的？”
“有可能。”顾晨若有所思，随后看着王警官，问他：“王师兄，你知道凶手为什么要留下这袋黄金首饰吗？”
“有几种可能。”王警官根据顾晨先前的推断，也很快清楚问题的关键。
“第一种情况，那就是凶手在行凶之后，忙着清理和布置现场，忽略了地上的这袋黄金首饰，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那第二种呢？”卢薇薇赶紧问他。
“第二种，那就是凶手故意将这袋黄金首饰留在这里，让之后发现张小雅死于屋内，第一时间感到现场的人，误以为张小雅就是那次黄金窃案的真凶，最后迫于警方强大的心理压力下，选择在密室自杀。”
“当然，这也是凶手借此来迷惑警方的手段，好让自己逍遥法外，让张小雅做替死鬼。”
顾晨笑了笑说道：“王师兄分析的很好，如果要判断的话，我更偏向于第二种情况。”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高程赶紧点头，道：“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这个张小雅，很有可能是凶手的替死鬼，凶手将张小雅杀害之后，把她伪装成节奏黄金首饰的罪犯，迫于压力而自杀。”
“但是大门上的这些小细节，恰恰暴.露出凶手的狡猾之处，好在被我们及时发现。”
顾晨拿着胶纸，放在手背粘贴了几下，说道：“其实主要是这种胶纸特别黏，贴在窗户的缝隙尚能粘走许多杂质和灰尘，那粘在大门上为何不会？原因很简单，凶手只是为了迷惑。”
顾晨随后将两截胶纸站在了餐桌边角，两截胶纸都只粘一侧，继续说道：“可是这种宽纸有个常识性问题，那就是一侧粘久之后，另一侧会自然的翘起。”
“所以粘在大门上的胶纸，另一侧会自然扬起，在凶手关上大门之后，胶纸的另一侧并不会粘住门框，这就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顾晨很佩服凶手的脑洞，但是因为胶纸特点的瑕疵，还是让凶手露出破绽。
然而，顾晨觉得理所当然的推测方案，却是震惊了高程，更是让甘文峰感觉自愧不如。
发现小细节，往往就在一瞬间，可为什么率先发现问题的不是自己呢？
“看来，顾晨你对于小细节的观察，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嘛。”一直不愿承认事实的甘文峰，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在一旁的卢薇薇冷笑两声：“怎么？你不觉得我顾师弟对于案件的掌控，天生具有实力吗？”
“应该是运气吧！”相比较甘文峰的不干，高程就显得要面子些：“其实让我们展开调查，也是可以发现这些猫腻的，只是恰巧被顾晨抢先发现了而已。”
“没错！”顾晨也是笑笑：“我只是碰巧发现，这要换个普通人，也是可以发现的。”
站在一旁的卢薇薇当时就笑了。
这反而让高程更加尴尬。
因此这个案子，或者说这个事件，从一开始就是顾晨在主导。
包括和11路公交车司机刘讯的交谈，从他郁郁不振的心态中，了解到张小雅的离奇消失。
而顾晨仅仅只用了一张俯视的车载视频监控截图，就能在6分钟内，画出张小雅的正脸素描。
更让人出奇的是，素描图立体到计算机仅仅用了10秒中，就能在海量信息中，匹配到张小雅的真实信息。
而在来到张小雅租住的地点时，也是顾晨率先闻到血腥味。
按理来说，血液凝固之后，这种血腥味应该很难用嗅觉闻出，但是顾晨可以。
这就很让人不可思议了。
更让人离奇的是，就在大家谈论密室的关键问题时，又是顾晨率先发现了胶纸的猫腻，再结合那袋散落的黄金首饰，推断出张小雅的死因过程。
这一环接一环的工作，顾晨看似在不经意间完成，但是高程心里十分清楚。
没有超强的实力做基础，运气也不会降临在你身上。
高程现在看顾晨的脸色都变了。
一个小小的三级警司，竟然可以主导案件，发现案件背后的故事。
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顾晨昨天和卢薇薇在逛街时，在公交车上的一次偶然经历。
一场面对面的交流，扯出一桩杀人案。
高程真心佩服这样的顾晨。
“高师兄。”见高程又一次仰望天花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顾晨赶紧叫了他一句。
“啊？”高程瞬间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顾晨笑着问他。
“没有。”高程也是摆摆手，道：“顾晨，你干得确实很漂亮，但是现在凶手还没有缉拿归案，这让我有点头疼啊。”
“老高。”王警官也站出来道：“没关系，既然已经找到失踪的张小雅，那剩下的工作也就好办了，根据张小雅的人脉圈，开始排查，我就不行找不出这个杀人凶手。”
“是啊，这个人必定是张小雅比较熟悉的人物，否认凶手为什么要杀张小雅，而且将这些黄金首饰故意散落在地上，来嫁祸给张小雅呢。”
甘文峰取出取证袋，在对这些赃物进行拍照编号之后，也道：“凶手如今不知道还在不在江北市，如果任由这个杀人犯留在江北，恐怕是个隐患，必须尽快找到他。”
说完之后，甘文峰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顾晨。
原因很简单。
王警官和卢薇薇，每次说完之后，两人都会不自觉的看向顾晨，像是在征求顾晨的意见。
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甘文峰也开始有了这种小习惯。
以往，他只会看向高程，而现在的高程，仿佛被边缘化，心里不是个滋味。
“咳咳。”高程故意咳嗽两声，忙问顾晨：“顾晨，你对这种安静有什么看法？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找到这个凶手？”
顾晨问道：“这袋黄金首饰，跟之前高新区金店失窃的黄金首饰，相差有多少？”
“这个……”高程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这一袋，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吧。”
“那就是说，还有大量的黄金首饰，目前正在凶手的身上？”顾晨又问。
高程点点头：“你说的没错。”
卢薇薇盯着顾晨，笑嘻嘻道：“顾师弟是不是有什么好方法？”
卢薇薇跟顾晨的OS是相通的，顾晨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表情，一句话，她都能深刻领会。
顾晨这么问高程，无非就是想了解上周金店失窃的总体情况。
看他一副淡然的表情，显然心里也有对策。
“张小雅就是上周高新区金店窃案的真凶。”顾晨说。
“啥？”
“你说什么？”
“张小雅就是真凶？”
“可你刚才还说她是被人陷害的，你怎么改口就说她是凶手呢？顾晨，你有没有搞错啊？”
大家都被顾晨的言语惊住了，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这线索也找到了，粘在门上的胶纸，明显是凶手策划的，可顾晨为什么忽然推翻了之前的所有推断？
“顾晨！”高程也是有点火大，感觉被一个小小三级警司弄得晕头转向，他赶紧压下心中的怒气，淡淡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忽然改口，这张小雅明显不是金店劫案的作案者啊。”
顾晨笑道：“她有可能是，她有可能跟凶手是一伙的，而因为凶手怕败露，才杀人灭口的。”
听顾晨这么一说，所有人又懵了。
这弯转的不要太快啊……
“顾师弟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啊。”卢薇薇虽然有点搞懵了，不过她还是无理由站在顾晨的立场上。
此时此刻，甘文峰不干了，赶紧反驳道：“可张小雅明明不是自杀啊。”
“我知道她不是自杀啊。”顾晨顿了顿，忽然笑了笑说：“但你们对外必须要说她是自杀，而且还是因为盗窃金店财物后，面对警方在各加油站，路口设卡的威慑检查，承受不住强大的压力，畏罪自杀的。”
“啊？”高程这才一愣，仿佛刚才从深渊又回到了山顶，忙问顾晨：“你的意思是……放假消息？”
“没错。”顾晨在现场来回走了两圈后，说道：“既然凶手用这招来迷惑我们，那我们也干脆将计就计，就说案件给破了。”
“另外，还要严密监视江北市，及周边地区的黄金交易市场，尤其是黑市的黄金交易，一旦发现有人出售大批黄金首饰，就立刻将他抓捕回来进行调查。”
想了想之后，顾晨又道：“另外，我建议立刻取消江北市的哨卡，并对新闻上说，江北市上周的高新区金店盗窃案已经破获，歹徒畏罪自杀，好让幕后黑手放松警惕，出来交易。”
被顾晨说的一愣一愣的高程，此刻整个人也是懵的。
这凶手没抓到，你就宣布案件已结？还要对江北市的媒体说假新闻，让这些主流媒体来报道？
感觉顾晨这波操作太疯狂，高程赶紧又道：“顾晨，你这方法未免太过冒险了吧？这次黄金盗窃数额巨大，本身媒体关注度就很高，你这一来，岂不是要闹得满城风雨？”
“就是啊！”一旁的甘文峰也坐不住了：“顾晨，撤走检查哨所，这可不是未免梧桐分局说了算，毕竟这个案子也不贵咱梧桐分局管，那是高新区分局的事情，我们最多协助调查。”
“再说了，你这么做，以后我们梧桐分局在江北的媒体面前，那还怎么混啊？还不得被这帮人骂死？”
感觉这顾晨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要是平常一个小警司，哪有胆量敢发表这样的言论，这是要主导调动整个江北市警队布局啊？
万一成功还好，就怕不成功，最后整个梧桐分局受牵连，被同行笑话那就惨了。
所以高程也是再三考虑之后，感觉这样的行动有些冒险。
顾晨见高程和甘文峰都是犹豫不决，不由问两人：“高师兄，甘师兄，那我问你们，你们在收费站、路口等地设卡检查，有收获吗？”
高程和甘文峰面面相觑，两人都同时摇头。
“对啊，没效果啊，哪个傻瓜会带着大量的黄金，经过收费站和路口检察站？难道这个凶手会主动送人头？”
被顾晨这么一说，高程反而觉得有些道理。
之前江北市高新分局在接到这个案子后，由于金额数量特别巨大，也是被江北的主流媒体滚动报道。
在媒体面前，江北高新分局十分被动，这才请示了市局，让各大分局派出所，一起协助检查各路口，力求在江北市找到这个盗窃犯。
可一周过去了，一个外地的网络逃犯倒是误打误撞的被逮个正着，其他跟黄金案相关的线索，几乎是没有出现过。
这让高新分局很被动，毕竟歹徒留下的线索也是极少，这样在全城搜查，无疑只是徒劳。
高程思前想后，又弱弱的问了一句：“顾晨，你这么做有把握吗？”
“没把握！”顾晨摇头。
“啥？”高程震惊道：“你……你自己都没把握，那你还让我们这样做？”
顾晨笑了笑说：“如果感觉没把握就不做，那岂不是更没把握了？凶手之所以敢逍遥法外，就是感觉他清楚现场痕迹的技术，让你们警方无力追踪。”
“而凶手杀掉张小雅，并且将这处出租屋，设计成密室，并用一小袋黄金首饰作为诱饵，好迷惑警方的调查方向。”
“凶手这么处心积虑，就是在故意挑战警方的实力，明显有点嚣张的意思。”
“没错。”甘文峰听到这里，也是义愤填膺道：“这个家伙，明显就是在戏弄我们江北警察，很显然，他知道我们拿他没办法。”
顾晨点点头：“甘师兄说的没错，凶手这么自负的一个人，当然希望看到自己精心设计的结果，等不到他想要的结果，他必定会更加谨慎。”
“这时候你们想抓他，可能比登天还难，既然如此，何不顺从他，就按找凶手的意思，把案子给结了。”
“再加上江北主流媒体的轮番报道，我相信这个幕后黑手，一定会信以为真，毕竟主流媒体的报道具有权威性。”
“没错。”王警官也赞成道：“顾晨的想法很好，要想让这个幕后黑手信以为真，就应该加上主流媒体报道这波操作，否则很难让他信服的。”
“加上主流媒体的报道，再撤销那些检查站，那这么幕后黑手，显然会放松警惕的。”卢薇薇也不由说出了顾晨的心思。
……
幕后黑手是个专业高手，不搞出大动静，很难让其信服，如果警方忽然撤销了检查站，或许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但是，再加上江北主流媒体的报道，这等于是在给案件背书。
这些流程下来之后，张小雅暂时成了替罪羊，但是却可以让幕后黑手放松警惕。
这或许是抓到幕后黑手把柄的不错选择。
高程在反复思考之后，说道：“这个涉及方面广，我必须请示我们方局，要不这样，你们也一起过去，把想法都告诉他，当面说比较好。”
顾晨和卢薇薇面面相觑，两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那现场？”顾晨问。
“现场不用你操心。”一旁的甘文峰赶紧道：“我们待会会联系分局的同志和法医，让他们过来处理下。”
“那我们得赶紧会分局，把这件事情跟方局汇报一下吧，免得夜长梦多。”卢薇薇有些迫不及待，她几乎是现场最积极的一个。
在江北市能参与到这种案子，感觉不虚此行。
高程随后给分局打去一个电话，等分局排来警力处理善后工作时，高程这才带着顾晨、卢薇薇、王警官和甘文峰，一同赶往梧桐分局。
……
……
梧桐分局，局长办公室。
方局长正坐在办公椅上，聆听一名三级警督的汇报工作。
“方局，这就是今天我们辖区检查站的基本情况，除了在收费站抓到一个肇事逃逸的犯人，其他的基本是一无所获。”
方局长摇了摇头，颇为不满道：“这都一个礼拜了，尽是抓一些小虾米，高新区金店失窃的案子却没有丝毫的进展，简直是浪费江北市这么多警力。”
“方局。”朱警官皱了皱眉，他赶紧道：“咱们这些兄弟们辛苦点倒没什么，主要是这些媒体吧，就因为这个热点，每天都在追踪报道。”
“咱们也不是神仙啊，也不能说这个盗贼躲在哪，我们立马就能找到啊，这检查站每天都有记者来光顾，兄弟们都有点尴尬啊，您看，是不是跟这些媒体的领导说说，让他们不要总是盯着咱？”
“你们要是做的漂亮，那也不要怕人家说。”方局长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上一口枸杞茶，想想又解释道：“从整体来看，主要是这次涉及的金额较多，店主在咱江北市商会里也是颇具影响力的人物，他的金店受损严重，可这家伙又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明明是自己店里疏于防范，他倒开始怪罪起我们警方，说我们警方办案不利，找不到线索，在媒体面前总在说警方的不是。”
“这个店主也太缺德了。”朱警官啧啧两声，也是颇为不满。
方局长摆摆手，咳咳两声，道：“你也别怪他，丢了这么多财物，哪有不心急的道理，咱们警方没线索，调查进展受阻，人家这是在通过媒体，给我们警方施加压力。”
敲了敲桌子，方局长又道：“可这话又说回来，那店主就是个商人，在咱江北市也开了十家金店了，又是老牌子，市局对于这次的失窃案，也是格外重视，找不到人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方局长最近也头疼，高新分局办不了的案子，开始让其他分局也跟着遭殃。
每天抽调警力进行排查，属于搂草打兔子，其实对方要躲，你也根本查不到。
“方局。”
就在方局长和朱警官头疼不已时，高程和甘文峰，带着顾晨、王警官和卢薇薇来到办公室。
五人黑压压一片，瞬间在办公室站成一排。
见其中三人是江南市警队的客人，方局长忽然就笑了：“哦，原来是小王，顾晨和卢薇薇啊，怎么样，对于今天安排的工作，你们还满意吗？”
“我们梧桐分局有哪方面工作需要改进的，还望你们多提宝贵意见，咱们一起交流学习。”
“方局。”
见方大头又开始吹捧起江南市警察，高程赶紧打断他道：“我们今天有新发现，我们在一户出租屋内，找到了一具女子的尸体，而这名女子可能已经死亡几天时间，目前正在让法医处理。”
高程话音刚落，方局长脸色立马难看起来，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在一间出租屋内发现了女尸体？你们是怎么知道房间内有情况的？”
“是……”高程刚想开口，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顾晨，道：“顾晨，你说。”
“嗯！”顾晨点点头，淡淡的说道：“是这样的方局，昨天我和卢师姐，在逛街回来的11路公交车上，发现公交车司机心神不定。”
“他每到一站，他都会盯着我跟卢师姐看上一阵，直到乘客在催促，他才继续开车，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我们跟卢师姐下车。”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方局长的眉宇之间，忽然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看着高程和甘文峰，不由干笑了两声：“呵呵，看来咱们江北市的公交车司机，可能要去做个体检了，这人明显是有心理问题。”
“没错。”见方局长有兴趣，一旁的卢薇薇，也索性插嘴说道：“我跟顾师弟，起先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后来在今早，我们巡逻至城隍庙中转站一带，却又正好碰见了昨天那司机。”
“什么？”方局长又是一呆：“你们今天又碰上了？”
“不仅碰上，我们还主动找他了解情况。”顾晨接过话，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才了解，原来是有个女生，一连三个月，每天给他送牛奶，而且她只送给司机一人。”
“因此这名公交车司机，才对这名女生各位的注意，这名女子生活规律极度自律，坐车时间几乎不会相差半个钟头。”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忽然在三天前，一声不响的消失了，公交车司机连续三天没有见到女子，心情烦闷，所以开车也变得有些三心二意。”
“等等。”方局长听到这里，整个人忽然咦道：“这个公交车司机，是不是喜欢上这名女子了？”
“可能是吧。”王警官赶紧接话道：“毕竟是送了三个月牛奶，是木头也会开窍吧？”
其实王警官这么说，也是感同身受的。
卢薇薇每天给顾晨送牛奶和饮料，这小子只会说谢谢，要说他是块木头吧，可这小子在办案方面确实是个天才。
方局长点点头，道：“所以，你们去找这名女子，最后找到了出租屋？”
方大头毕竟也是从基层民警，一步步干到分局的局长，听顾晨和卢薇薇这么一说，他很快便明白事情的真相。
之后便是大家来到女子的住处，发现女子已经死亡。
所以，这就是今天五人来办公室跟自己汇报的情况？
方局长皱了皱眉头，问道：“这名女子是怎么死的？”
“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失血过多而死。”甘文峰赶紧道。
“凶手呢？”方局长再问。
顾晨说道：“凶手将现场伪装成一个密室，制造出死者张小雅自杀假象。”
“什么？是凶手制造出来的自杀假象？”先前还以为这就是一桩杀人案，可现在看来，好像里面并没有这么简单的样子。
看着顾晨一副淡然的表情，似乎他已经对案件始末有了充分的认识，于是方大头继续问道：“顾晨，你继续说下去。”
“是！”顾晨恭敬不如从命，直接又把大家在现场发现的情况，以及凶手是如何制造假象，以此来迷惑警方办案的经过娓娓道来。
方局长一拳砸在桌面上，连桌上的保温杯都跳起了几毫米：“简直是无法无天，这个凶手还真是够狡诈的。”
“方局。”见方大头动怒，高程赶紧请示道：“顾晨建议将计就计，不知道方局的意思是？”
被高程这么一说，先前还有些动怒的方局长，立马又沉默了。
毕竟，将张小雅认定为盗取金店财物的嫌犯，并且向江北主流媒体释放假消息，这在程序上说，的确不妥。
可是想想这一个星期来，警方动用大量警力，在各收费站路口的排查，似乎也收效甚微。
如果有了前期的剑拔弩张，想必幕后黑手也不敢松懈，而忽然撤走哨卡，并通过主流媒体宣布结案，势必会给幕后黑手一种喘息的机会。
方局长皱了皱眉，他忽然站起身，一个人走到了窗边。
顾晨和卢薇薇则是面面相觑，似乎在等待方大头的最后决断。
而其他人，此时此刻，也都不敢打扰到方大头，安静的等待着。
“行！”方局长忽然转过身，郑重其事道：“与其做些无用功，倒不如试一试。”
“方局。”顾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顾晨，你的这个想法不错，我可以考虑跟市局说说，毕竟我们这么大费周章，幕后黑手也不傻，看到这种情况，他根本不会露出蛛丝马迹的，倒是让他那紧绷的弦松开，或许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听到这话，高程和甘文峰也都兴奋不已。
两人起先就非常赞同顾晨的方案，但是迫于上面的命令，所以才谨慎考虑。
现在有方局长点头，想必市局那边也好沟通，看来忙碌一周的设卡检查就要告一段落，两人自然是高兴的。
“方局，事不宜迟，那市局那边……”
高程话音未落，方局长直接道：“你马上去开车，跟我去趟市局。”
“唉！好嘞！”高程答应的很爽快。
他从来没见方大头如此果断过，尤其是这次涉及到的案件不小，他便转身出门，准备车辆去了。
整个下午。
顾晨、卢薇薇和王警官，都待在梧桐分局刑侦队办公室，等待着方大头和高程的消息。
甘文峰开始变得很热情，不断给几人端茶倒水的，也是在等结果。
“我说甘文峰，你们方局在市局好说话吗？”王警官被甘文峰端来的第三杯水给难住了，他不想去上厕所，索性问了一个关于方大头的问题。
“我们方局？”甘文峰忽然将水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这才道：“还好吧，我们方局在市局一直人缘好，能力也强，市局领导在做一些重要部署时，都会听听他的意见。”
“那就是说，市局同意我们计划的可能性很高对吗？”顾晨也赶紧问他。
甘文峰笑了笑。
他本来是不准备说的，所以一直在打发着无聊的时间，就想静静等待方大头和高程的结果。
然而顾晨这么一问，甘文峰有点不吐不快，直接道：“有方局出马的事情，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他同意，市局那边也会慎重考虑。”
“不过这次行动，涉及到各分局，派出所等单位的协调配合，所以谈论的时间可能会长些，慢慢等吧。”
甘文峰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整理一些资料和文件。
下班之后，何俊超和袁莎莎，跟着几名梧桐分局的同志们回来了。
没过多久，丁亮，黄尊龙还有韩云飞也回来了。
大家索性一起去食堂，闲聊着一些今天发生的各种琐事。
晚上6点30分。
当梧桐分局食堂的警员陆续离开时，只有少部分人还在用餐，其中就包括顾晨等人。
也就在此时，挂在食堂立柱上的电视机，正在直播一场警方的新闻发布会，被眼尖的卢薇薇一眼就发现了。
她立马说道：“快看，是江北电视台的现场新闻。”
“啥？”王警官抬头一瞧，包括方大头在内的几名一级警督，此刻正并排的坐在一起。
几人面前是一堆记者，似乎是在问话的样子。
“大姐，把声音调大一些。”顾晨对着一名正在吃饭的打菜阿姨说道。
打菜阿姨“嗯嗯”两声后，立马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电视声音调大五格。
此时此刻，记者的采访正在继续。
“您好方警官，我是江北周刊记者，对于您刚才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盗走高新区金店的盗贼，真的是这名女子对吗？能否公布一下她的个人信息好吗？”
方大头咳嗽两声，然后拿起话筒道：“你好，对于你刚才所问的这些，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没错，改名女子的确是盗走黄金首饰的罪犯。”
“在我们江北警方的强大压力下，她选择在密室内自杀，在我们的警员赶到现场时发现，所有的门窗缝隙，当时都是被胶纸所粘牢。”
“所以她的死，我们暂时定义为精神问题，毕竟她曾经有连续三个月不正常的行为，这似乎为她上周的作案没下伏笔，这似乎是名精神有问题的女子。”
听到梧桐分局局长的回答如此犀利，那名记者赶紧又问：“这个您能确定吗？那既然已经查明这名女子是真凶，那你们警方还会继续设卡检查吗？毕竟这周的检查，让你们江别警方抓到不少在逃嫌犯，这算不算意外收获呢？”
“呵呵，没错。”方大头不由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既然凶手已经找到，我们警方也不会再设卡检查，这样太耗费人力物力，而且，我们已经找到部分赃物，很快就能将这笔赃物送还给受害者。”
“方局长，那这次办案有什么心得体会吗？能和我们说一说吗？”又有记者再问。
方大头不急不躁，各种回答妙语连珠，各种刁难问题都能一一化解。
看完现场采访后，卢薇薇当时就乐了，对着顾晨小声道：“这个大头警长，把谎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在某种程度上，卢薇薇甚至有点被方局长的这波操作给征服。
但是，对于当局者来说，许多人都是蒙在鼓里，但是警方的“烟雾蛋”效果的确很好。
包括高新区分局的局长，已经市局的一些领导，也都在现场回答问题，俨然就像一次成果说明会。
如此一来，记者的报道也开始铺天盖地，许多人在现场用手机录下方局长的回答，立马就在手机软件的编译下，语音变文字。
许多记者直接粘贴就能发送，各种新闻实时传输。
打菜阿姨顿时乐呵呵道：“案子破了，上周高新区的金店失窃案终于破了，看来咱们方局长还是厉害啊。”
“可不是吗？”一名穿着厨师制服的男子，不由笑了笑说道：“咱方局长是谁啊，那是市局的红人，他这人从不说假话，他都这么说了，那检查的哨卡肯定得撤啊。”
“也是哦。”打菜阿姨点点头，继续道：“咱方局多大面子啊，高新区分局的案子，他给搞定了，市局领导还不得表扬他？感觉咱方局就是有本事，以后我儿子警校毕业，就跟他混了。”
……
听着厨师和打菜阿姨的闲聊，顾晨和卢薇薇一脸的尴尬。
就冲着两人说方局从不说假话这条，感觉是自己让方局破例了。
这要真抓住幕后黑手，那方大头岂不是要被推到风口浪尖？
毕竟媒体是权威的，警局也是权威的，合着警局骗媒体，就为了破案，就算案子给破了，媒体还是会把这笔账，统统算账方大头的头上。
……
就在江北警方宣布结案的当天，各大分局派出所，就接到警局内部保密文件，随后下发给各大办案组。
任务只有一个，将之前设置哨卡检查的重心工作，全部转移到对黄金市场的秘密监控上。
市局要求各大刑侦办案组，加大对本市的黄金市场，尤其是黑市的黄金。
一旦发现有人出售大批的黄金，立马进行严密的监控。
而另一边，顾晨所在的江南市芙蓉分局交流学习团，在江北梧桐分局学习工作一周后，也将踏上返回江南市的归途。
下午2点。
吃过午饭的所有交流团队员，都在宿舍收拾行李。
大家下午有半天的假期，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因此所有人决定，准备集体逛街，买一些江北特长带回去，送亲戚送同事。
顾晨早早将行李收拾完毕之后，躺在床上休息片刻。
可就在此时，顾晨的手机忽然响起，电话是高程打来的。
顾晨也没多想，直接接通了电话：“高师兄。”
“顾晨，我们在黑市上，抓到了一个兜售黄金项链的男子，而且数量巨大，我们已经跟高新区金店管理人员取得联系，他们证实，这些东西都来自那家金店。”
听完这些，顾晨“嗖”的一下坐起身：“真的抓到了？”
“是啊，人已经抓到了，甘文峰和几名同事正在把他往分局带，待会有个审讯，你来不来？”
高程说的很诚恳，似乎让顾晨感觉很意外。
这个高程，顾晨和他一个星期待下来，似乎也感受到高程有些小心眼。
按理来说，审讯嫌犯的工作，他们应该不会邀请江南市的警察来参加。
可今天是怎么了？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顾晨好奇的问了一句：“高师兄，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认真的啊，你必须来啊。”可能是因为语气问题，高程意识到自己很迫切，于是赶紧用温顺的口吻解释道：“呵呵，顾晨，这主意不是你出的嘛。”
“现在人也抓到了，按理来说，你也有一份功劳的，只不过，咱方局在一周前，当着众多媒体撒谎这事，恐怕不好解决啊。”
顾晨听到这里，忽然就明白了高程的用意。
合着如果是审讯出结果，这又得召开记者发布会。
到那是，江北的媒体显然会感觉自己被耍，即便警方破案又如何？矛头肯定会只想当初信口开河的方大头。
高程这么殷勤，显然是想让自己当替罪羊，过去解释说明一下的。
毕竟顾晨是江南市的警察，江北媒体也算不到顾晨的头上，尤其是这个点子，还是人家顾晨提出的。
这样看来，自己主动分担一点大头局长的压力，似乎也说的过去。
“那行，我过来看看。”想了想，顾晨又道：“对了，那王师兄和卢师姐要不要一起叫过去？”
“不用，审讯室待不下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过来吧，我跟甘文峰在那等你。”
简单的交代几句后，高程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王警官正在隔壁，与何俊超等人闲聊时，顾晨也没有去打招呼，直接沿着走廊下楼，随后便朝着梧桐分局的审讯室走去。
在梧桐分局的三号审讯室里，顾晨刚到，一名满面凶光的中年男子，也正好被甘文峰带进来，坐在对面的座位上。
高程关上审讯室大门，随后将摄像机打开，催促顾晨道：“顾晨，你先找个位置坐下。”
“好。”顾晨看了看，主动选择最右侧的座位先坐下。
紧接着，高程坐在了中间，甘文峰坐在左侧，他掏出笔录本，开始准备记录程序。
“把你们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号码给我报一下。”甘文峰冷峻的问他，头也没抬一下。
“我……”对面的中年男子沉默了一下，这才慢条斯理道：“我叫王冰，今年42岁，身份证号码是……”
叫王冰的男子，语气冷淡的回答道。
他此刻特别的安静，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冷漠。
他没有看对面的三名警察，也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意思。
“知道为什么抓你过来吗？”高程十指交叉，冷冷的问了他一句。
王冰摇头：“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在黑市上交易的那些黄金首饰是怎么回事？”高程又问。
王冰直接又是沉默，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事。”高程显然不吃这套，他直接将一个装有大量黄金首饰的透明取证袋往桌上一扣，那“铛铛”作响的撞击声，让现场气氛极为诡异。
“这些东西，都是你用来在黑市上交易的，我们盘点过那家高新区失窃的金店，那边的管理者告诉我，这些东西，的的确确都是从那家店里丢失的。”
“再配合我们之前在死者张小雅家中发现的部分，正好凑齐了所有数量。”
“等一下。”王冰忽然打断了高程的问话，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也是被王冰编的故事给逗乐了，甘文峰直接笑道：“这种东西都能捡？还一次捡一大袋？”
“你还不如干脆说这是美人鱼给你的。”高程也是被王冰的假正经给逗乐了。
王冰盯着高程和甘文峰，冷冷道：“你们在笑我？”
“对不起。”甘文峰平复下心情，继续说道：“我们警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是忍不住！”
“噗！”一旁的高程，一个没憋住，直接又是噗笑出声。
两个人捂住嘴，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
而王冰却似乎放松了警惕，直接准备翘起二郎腿。
而就在此刻，高程忽然猛的一拍桌子，差点没把王冰的魂儿给吓没，那刚刚抬起的右jio，又给硬生生的吓回去。
“王冰，你还要装蒜到什么时候？你不要以为张小雅房间里的胶纸没有你的指纹，我们你找不到你去过张小雅房间的证据。”
高程看了眼顾晨，说道：“顾晨，你来说。”
“好。”顾晨恭敬不如从命。
原本自己也是来旁听的，记录和审讯都是由高程和甘文峰来完成，自己也没想过要发言。
但是顾晨早已经准备打开话匣，可几次话到嘴边，他又给停住了。
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主场……
现在高程主动让顾晨来说，显然也是想看看江南市警察办案的习惯。
顾晨直接站起身，朝着王冰走过去。
审讯案子，尤其是审讯嫌犯，顾晨向来不喜欢中规中矩的坐在那，而是与嫌犯近距离站在一起。
坐着的嫌犯和站着的顾晨，在视觉方面会形成一个仰视和俯视。
顾晨正是以俯视的高度，犀利的眼神，给予嫌犯强大的压力，让嫌犯在顾晨面前气势全无。
“咳咳！”顾晨咳嗽两声，直接将王冰身上的马甲拉开。
王冰吓得向后一缩，忙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把你的衬衫扣子解开，就是现在。”顾晨说。
“为……为什么？”王冰也是一愣，被顾晨的举动搞得有些紧张。
坐在审讯座椅上的甘文峰，直接就是怒拍桌子：“王冰，让你解开就解开，不要废话，请配合警方的调查。”
王冰的双手，忽然就抓紧了衬衫，变天不敢动手。
顾晨笑了笑，说道：“你不用解开我也能猜到，你胸口应该有几道抓痕，而且伤口的血迹应该是凝结了，现在只剩下伤疤。”
王冰眸子一瞪，有些畏惧的向后一缩。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顾晨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当初把张小雅出租的房子，布置成密室，确实有点多此一举。”
“迷惑一般人还行，可要迷惑警察，你还差点火候。”
“我承认你很聪明，可有时候你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杀死张小雅，难道张小雅会白白站在那，看着你来行凶吗？”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冰此刻的心情也是七上八下，完全没了章法。
他看着顾晨犀利的眼神，有些不敢对视，只能将目光转向一侧，提问顾晨缘由。
顾晨笑了笑，说道：“道理很简单，就在你捅杀张小雅的同时，你的胸口或者胳膊，必定会痛苦的张小雅抓伤抓疼，而那种痛苦的力道，会是平常的几倍，因此你的身上必定有伤口。”
高程听着顾晨的说辞，他立马也走到了王冰的身边，道：“王冰，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的衬衫解开。”
王冰还在犹豫，高程却又再次警告了一遍。
然而此时，顾晨却发现王冰用于捂住胸口的手背手，有几道深深的抓痕。
顾晨立马将他的右手抓起，仔细观察起王冰的伤口，顿时笑了笑说道：“你这伤口是哪来的？”
“我……”王冰顿时哑口无言，可两名警察已经站在面前，他还是小声回答：“我跟人打架，被人抓伤的。”
“这个人应该就是张小雅没错吧？”顾晨说。
王冰赶紧摇头，死不承认：“不……不是张小雅，我也根本不认识张小雅。”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啊。”顾晨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但是你却还是执迷不悟，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你手背上的这些伤，是在谋杀张小雅时，被张小雅抓伤的。”
“我们从法医的检测报告那里得知，张小雅的指甲缝隙中，夹杂着一些碎屑，而那些碎屑不是其他东西，而是你伤口上的小碎肉。”
王冰忽然抬起头，目光不可思议的盯着顾晨看。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顾晨的态度依旧淡然，道：“那些从你伤口上被抓下来的小碎肉，与你手背上的伤口，应该是一致的，我们可以通过检测来证明这一点，你说呢？王冰。”
“警……警察同志。”见顾晨已经发现猫腻，再狡辩，无疑就是在对抗审讯。
王冰有些害怕了，身体开始瑟瑟发抖。
高程取来摄像机，对着王冰的手背道：“王冰，把你的手伸出来，把伤口亮出来。”
王冰不敢不从，只好听话照做，将手背的伤口对准摄像机镜头。
“我来问你，这个伤口，是不是张小雅造成的？是不是？”
“不……不是。”王冰低下头，轻轻摇了摇脑袋。
高程皱了皱眉，继续道：“大声点，到底是不是？”
“是……是！”看着顾晨和高程那犀利的眼神，王冰有些畏惧了，只好点头承认道。
“王冰。”此时此刻，顾晨也趁热打铁，继续问他：“我再问你一遍，你手背上的伤口，是不是张小雅造成的？是不是？”
“是，是她造成的。”
“那张小雅是不是你杀的？”顾晨又问。
“是……是我杀的，张小雅是我杀的。”王冰已经无力反抗调查了。
在黑市人赃俱获，自己身上的伤口，又能与张小雅指甲分析的碎屑相匹配。
王冰知道，自己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该来的还是会来。
高程笑了笑，将摄影机重新放回到合适的角度，然后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甘文峰也已经记录了一大截，收回颇丰。
顾晨也是退后两步，继续问他：“王冰，告诉我你的职业是什么？”
王冰抬头看了眼顾晨，不过很快他又低下头，弱弱的说道：“我……我没有固定职业，从三年前开始，我就是个无业游民。”
“那你靠什么生活？”顾晨问。
“我……”王冰犹豫了一下，整个人也是后悔道：“我就靠偷鸡摸狗，勉强度日，但是后来，认识了一些在黄金市场上的朋友，这些人大多都是加工黄金为生。”
“顾客将黄金拿到他们那里打首饰，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克扣一些，赚取加工费的同时，也存点私货，将积累起来的黄金，打成首饰继续贩卖。”
顾晨点点头，继续问他：“所以你这些年，都在黄金市场厮混，那应该没少作案才是吧？”
还不等王冰回答，高程就道：“之前经常会有受害者黄金项链被偷被抢，应该都跟你有关系吧？我们之前也有一些相关记录。”
“没……没错。”王冰并不否认，直接道：“我是抢过人家的首饰，也透过，我只对黄金感兴趣，因为黄金值钱，所以我这几年都在靠这些东西勉强维持生计。”
“你都卖给谁？这些黄金首饰加工店？”顾晨问。
王并点点头：“是的，有时候也卖给向高新区金店那种地方，他们是大企业，有多家连锁，也有自己的加工师傅，所以会在市场上买些金子去加工。”
“但是有一点很重要，我卖给这些地方的金子，很多都不干净，我必须通过那些黄金首饰加工店，把黄金首饰融掉之后，做出金快再卖出去，这样就能洗脱失主追回赃物的可能。”
高程也是听得咬牙切齿……
没想到这个王冰，在黄金市场上，了解的东西还真不少。
如果按照王冰这样操作，一旦黄金首饰被融成金块，那警方将很难根据之前失主报失的物件，追查到最终的线索。
毕竟赃物已经改变，这也是警方为什么经常在追查一些黄金赃物时，往往与失主报失的物件不相符。
事实上，很多时候，这些看似完全不同的两种首饰，其实都是用失主的首饰打成的。
性质一变，所有的线索都会中断。
顾晨点点头，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又问王冰：“那你为什么要杀张小雅？你跟张小雅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我跟张小雅？”王冰忽然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吱吱呜呜回答道：“我跟张小雅，之前都是一处公寓的租客。”
“你俩曾经是室友关系？”高程不由问了一句。
“是的。”王冰并不否定，继续说道：“那是我捣腾出手了一批赃物后，租了一个较好的公寓。”
“那套公寓，原本是张小雅和她同事一起住，后来她的同事搬走之后，便只剩下我俩。”
“而且这是个两层的复式公寓，我租下层，她租上层，后来在一些交流的过程中，她发现我出手阔绰，便向我打听过生财之道，我也答应过带她，让她做我徒弟。”
“就是在那段时间内，我们开始交往，我给了她不少钱，她也知道我这些黄金不干净。”
“再后来，她说她想离开我，她喜欢上了一个公交车司机，我们当时大吵了一架，我威胁过她，但她去意已决，并搬出公寓，搬到了现在居住的出租屋内。”
看着三名警察犀利的眼神，顿了顿，王冰又道：“我知道，她终究是会离开我，但是我不甘心，我纠缠过她，她也问过我，究竟怎么才肯放过她。”
“于是我忽然想到了高新区的那家金店，根据我多次调查，我发现他们的安保体系有明显的漏洞，那那边的黄金首饰，却是多到让人垂涎。”
“我甚至想好了用麻袋去装黄金，但是我必须要有副手，于是我就想到了张小雅。”
说道这里时，王冰的眼神……明显开始出现了变化。
……
就像很多情侣闹分手一样，王冰觉得张小雅知道的太多了，就这样放她走根本不靠谱，当然王冰自己也同样不靠谱。
他自己就是黄金市场上的浪里白条，根本不相信有人离开自己后不会嘴漏说出去，这就是利益关联。
当你无条件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告知给另一半时，她忽然就要离你而去，带走的不光是王冰对张小雅感情的付出，还有王冰所有的秘密。
就算张小雅承诺不会说出去，可这关系到王冰接下来的生活走向。
是住牢房还是公寓，全凭张小雅一张嘴。
所以，王冰认为张小雅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具有背书效应。
因此王冰提出了条件，让张小雅协助自己完成对高新区进店的盗窃。
但是王冰却留了一手……
他主要负责制定盗窃计划和销赃，具体作案他并不参与。
而这次高新区的金店盗窃计划，也是王冰蓄谋已久的一次行动。
他事先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甚至几次为了避免监控的拍摄，让人发现自己经常出没在这家金店而引起怀疑，王冰还特地对自己进行过乔装侦查。
他找到张小雅，选择让这个昔日的女友来帮他实施盗窃计划，并承诺，事成之后，所得黄金首饰对半分成。
张小雅信以为真，认为这算是两人的分手条件，还能白得一笔意外之财，横竖都是赚。
以张小雅对王冰的了解，具体实施可以照着王冰的计划，做到天衣无缝。
并且外围还有王冰掩护和配合，所以张小雅的这次行动，可以说是非常顺利。
可得手之后，王冰却将张小雅骗回出租屋，用残忍的手段杀人灭口，并伪装成张小雅畏罪自杀的样子，想借此来迷惑警方。
“警察同志，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是你们发现张小雅之前的具体情况。”王冰自知有罪，所以态度还算诚恳。
之前王冰就有预感。
在这行摸爬滚打时间一长，总有被警察逮着的时候。
王冰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但是，每次当王冰以为自己要被抓捕之后，却总能逢凶化吉。
他认为这是老天爷在帮他，他认为自己还可以继续干下去。
高新区金店这一次，王冰原本是当做自己金盆洗手的最后一单来做。
因为一旦成功，这些金银首饰，足够自己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可就是这种侥幸的心理，却让王冰在自己熟悉的黑市栽了跟头。
“王冰。”顾晨抬头看着他，冷峻的说道：“你的头脑是不错，可惜就是用错了地方，你既然懂黄金这行，何不安下心来，做一些黄金加工的生意。”
“警察同志。”王冰皱了皱眉，道：“你也知道，干这种事情来钱快，我早就已经麻木了，每天就感觉在刀尖上讨生活一样，你让我脚踏实地，这……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可没这出息。”
此时此刻，甘文峰已经将笔录记录完整，他看了看身边的顾晨和高程，便直接走到王冰的面前，将笔录往桌上一扣：“仔细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吧。”
王冰此时像个被老师点名的学生，赶紧接过笔录本，仔细翻看起来。
他看得很认真，毕竟，笔录本里的记录，关乎自己未来的生活。
王冰是真怕了，尤其是这些天，看见江北市的许多收费站和路口，都在设置路卡检查，王冰就感觉自己的末日快到了。
这些天，他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方便面吃了一包又一包。
直到他在电视中，看见警方的新闻发布会，这才知道，原来警方已经结案了。
这对于王冰来说，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王冰感觉自己成功了，连日来的恐惧忽然烟消云散。
当然，要说王冰有没有怀疑过？也有。
但是看见哨卡撤销，再加上江北市权威媒体的通篇报道，王冰觉得，这次是真的。
因此他在消停几日后，便想着带着黄金去黑市做交易，以此卖个好价钱后，从此金盆洗手不干了。
可没想到警方早已布下眼线，自己虽然拿出的黄金首饰并不多，但还是被警方所识破。
王冰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拿起笔，在下方签上名字，并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
……
下午4点。
梧桐分局的办公大厅内，又被一群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在大厅内，放了两个立体麦克风，然而却迟迟没有人出来。
一些被通知过来的媒体记者，此刻完全不知道梧桐分局要公布的事情是什么，大家都只是例行公事。
可到现场一瞧才发现，被通知过来的媒体记者还真不少。
许多同行见面，都在相互调侃着最近的日常，俨然将这当做是茶话会现场。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名端着茶水的男记者，不由吐槽道：“诶？老肖你也来了，好巧哦。”
“老刘？”对面的中年记者也是一愣，笑道：“怎么？你们也被通知了？”
“可不是嘛，这梧桐分局真有意思，也不说明情况，就让咱派人过来。”
“估计就是一些治安会议的发布吧，毕竟前段时间抓到了盗窃高新区金店的女贼，估计是想趁热打铁。”
“唉，可就算是这样，也不用把整个江北市大小媒体都叫上吧，上次咱们在市局参加的那次记者会，好像这些家媒体都在场的吧？”
“诶？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啊，这江北的警队也真是的，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吗？搞得跟什么似的。”
“看看再说吧，我倒要看看，看看这个方大头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记者们的相互调侃还在继续着……
时间很快到了4点30分。
这时候，方局长才在一群警察的陪同下，从侧门来到了办公楼一楼大厅里。
顿时，最外围的人群也发现了情况。
“是方局长，他们来了。”
“来来来，让出一条道吧。”
“总算来了，再不来，难道梧桐分局要请我们这些记者吃晚饭吗？”
“话说梧桐分局的食堂饭菜好吃吗？”
一边是以方局长为首的警察队伍，一边是江北市的各大主流媒体。
而顾晨、王警官和卢薇薇，则和其他五名交流学习团成员站着一侧，安静的做个吃瓜群众。
“顾师弟。”卢薇薇双手抱胸站在一侧，问他：“你确定高程让你来现场吗？”
“没错啊。”顾晨肯定道：“今天下午的发布会，可能会很劲爆，他怕方局长镇不住场子，让我过来帮忙分摊火力。”
“说明白点，不就是想让你当炮灰嘛。”王警官怎么会看不懂高程那点小心思。
顾晨笑笑：“主意是我出的，给媒体散播假消息，也是我的主意，总不能没点担当吧？”
其实在顾晨看来，这应该是自己来江北市交流的最后一件工作，帮助梧桐分局完成这场新闻发布会，感觉这样才圆满。
作为江南市的一名警察，能在江北市协助办案，顾晨感觉很荣幸。
而且高程和甘文峰，也给了自己很多的帮助和自由。
此时此刻，梧桐分局的记者会也正在进行着。
“方局长，请问您这次选择在在梧桐分局这个地方找来记者发布会，请问这次您有什么消息要带个大家的吗？”
“是啊方局长，江北市的各大媒体都在现场，想必您应该是有总要消息要公布，对吗？”
“能不能请您跟我们说一下？”
方局长面前的记者们，都开始簇拥向前，几名警察走在警戒线前方，示意大家不要越线。
“请大家安静一下。”高程赶紧伸出双手，道：“请不要拥挤，大家站着禁戒线以外，今天，方局长的确有情况要跟大家通报，请大家安静好吗？”
一番交代之后，大家的争吵这才渐渐平息。
方局长咳嗽两声，淡淡的说道：“今天叫各位江北的媒体朋友们过来，主要是通报一下之前的案子，也就是高新区金店失窃案。”
“高新区？”
“金店失窃案？”
听到这个曾经在江北地头上频频上热门的案子，所有人忽然就愣住了。
“这不是之前的热门吗？”有记者忽然说道：“这个案子，在上次的记者会上，警方不是已经通报过了吗？为什么今天还要让大家过来一趟呢？”
“是啊，难道是对上次的案子，进行补充说明吗？”
“方局长，您今天到底想跟大家说什么？”
许多人都被方大头给搞懵了，半天不知道方大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至少许多资深权威媒体也不知道。
方局长看着众人，笑道：“既然大家都猜不到，那我就说一说，关于上次通报的情况，上次我们通报过，畏罪自杀者张小雅，就是那期金店失窃案的作案者，其实并不全面。”
“啥？”
“并不全面？”
“难道方局是想推翻之前的案件？”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现场似乎被方大头给带歪了，先前大家还在各种猜测，现在是完全猜不透方大头的用意了。
方局长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份笔录本，道：“之前我们说死者张小雅是畏罪自杀，其实这至少一个假象，张小雅并不是自杀，而是被凶手刺杀之后，被凶手伪装成一起密室自杀事件。”
现场出奇的安静，仿佛针掉地上都能听见似的。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方局长。
这稿子可是发过的，现在临时又冒出一个幕后凶手，所有写稿的记者都想说句妈卖批，心说这也太不严谨了。
“方局。”一名写过稿子的记者，直接发问道：“先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又冒出一个幕后黑手，你们这样工作，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是啊。”又一名女记者看不下去了，忙站起身道：“我们可都是相信你们警方的办案能力的，上次的稿子，我们对你们梧桐分局的赞赏，那都快上天了，现在您说还有个幕后黑手，并且张小雅不是畏罪自杀，这……这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是啊方局，你得给个说法啊。”
“这新闻的权威性能当儿戏吗？”
许多报道过此类事件的记者都不干了，感觉这是被梧桐分局的警方给耍了，上次的事情那就是打脸啊，删稿都没办法删了。
难怪梧桐分局的警方，要急着叫来江南市各大媒体记者，看样子是要给自己洗清啊？
方局长压压手，继续对着麦克风说道：“我知道，有许多媒体朋友表示不满，认为自己先前所写的稿子，一下子成立了笑话，所以你们很生气，这可以理解。”
“可不是吗？”一名男记者，紧接着方局长的话便开始抱怨起来：“咱们做新闻工作的，就应该严谨，报道事实，可您这样岂不是辜负了我们媒体人对您的赞扬？您这可是有点过分了。”
“没错，可不就是这样吗？我们江北市的媒体，怎么忽然就成了你们梧桐分局的棋子，这也太不公平了。”
“方局长，您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可不答应啊。”
越来越多的记者，也都加入到口诛笔伐的队伍中，现场再一次热闹起来。
而此时，高程也赶紧对着顾晨招招手，示意顾晨过来“灭火”，于是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这次之所以要这样做，完全是因为出于案件的考虑，而且这次之所以要这么做，也完全是出由一名来自江南市芙蓉分局警察的建议，他是这次学习交流团的一位，那么现在请允许我将他请上台，跟大家讲讲。”
感觉现场早已乱成一锅粥，高程的眼神一直在催促。
也就在这时，顾晨从一侧大步走上前，来到了高程和方局长面前。
他先是给两人打了个手礼，随后再面向记者。
说来也神奇，起先都还是闹哄哄的现场，可就在顾晨转身的那一瞬间，起哄开始变得稀稀拉拉。
到最后，干脆都没人在说话，所有人的眼神和镜头，此时此刻，全部对准了顾晨一人。
“好……好帅的警察。”
“这就是江南市的警察？”
“你确定他不是从演艺界跨界过来的吗？”
几名女记者不由喃喃自语……
此时此刻，大家的注意力，早已从方大头的身上，转移到了顾晨的身上。
“大家好，我是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警员，我叫顾晨，是这次派到江北市梧桐分局交流学习团的一员，很高兴能在这里跟大家交流。”
顾晨带有磁性的嗓音刚一说话，瞬间就让面前不少女记者兴奋不已。
“声音好好听。”
“人长得也挺帅的。”
“天呐，竟然能在江北市见到这样的警察，之前我还以为甘警草是我的最爱呢。”
“顾晨？好名字啊，江南市的警察果然都有这种颜值吗？”
许多记者还在议论，但顾晨没有停止说话，他赶紧解释道：
“之前梧桐分局的方局长，在新闻发布会上曾经做出过结案的论断，那并不是要有意愚弄大家，而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一名戴着圆框眼镜的短发女记者，顿时扶了扶镜框，赶紧问道：“请问具体是指什么？”
“是因为真正的幕后黑手，也就是刺杀张小雅的凶手，仍然在逍遥法外，但是我们当时没有足够的线索找到他，并且，凶手狡猾的利用自己的一些小手段，想要给我们警方产生一种错误的暗示，从而将警方的调查引入歧途。”
顾晨话音刚落，现场又是一阵惊奇。
“啊？”
“凶手这么可怕的吗？”
“误导警方？将警方的调查引入歧途？凶手可真狡猾。”
“那后来呢？”
“后来？”顾晨接过那名短发女记者的话，继续说道：“接下来，我建议警方采取将计就计的策略，根据凶手所希望的结果，判定死者张小雅畏罪自杀，因为我们在现场找到了高新区金店失窃的物品。”
“并且，我们还撤销了所有检查哨卡，并且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也就是上次各位参加的那场发布会。”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么一直躲在暗处的幕后凶手信以为真，并且露出破绽。”
“我们也正是基于这点，派出了大量的精干警力，对江北市范围内及周边地区的黄金市场，尤其是黑市，展开重点盯防。”
“而那名真正的凶手，也就是在我们警方故意撒开的大网中，逐渐露出狐狸尾巴，最终被我们的警方抓捕归案。”
听到这话时，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招将计就计的连环计。
顾晨随后走到方局长面前，问他要来了笔录本，并且当着所有记者的面，将笔录本打开。
“大家现在所看到的，就是今天下午，我们刚刚审讯的结果，杀害张小雅的凶手，以及盗窃高新区金店的幕后黑手，他已经招供了所有罪责。”
“咔嚓！咔嚓……”
也就在顾晨将笔录本展现开来时，所有记者的镜头，全部对准在他身上，各种闪光灯在顾晨的身上急速快闪。
原本暗淡的一楼办公大厅内，可唯独顾晨身上灯光不断……
整个梧桐分局的一楼大厅内，顿时又一次热闹起来。
摄像机，摄影机，手机，凡是各种能用于拍摄的物品，几乎无一例外的聚焦在顾晨的身上。
就连站他身边的一名小女警，也不由跟着这帮记者，趁机将顾晨展现笔录本的动作，用手机拍摄了下来。
顾晨很照顾现场的所有记者。
他手拿展开的笔录本，从左、中、右三个方面，依次给记者做展示。
“大家现在所看到的，就是我们今天下午对凶手进行审讯的记录。”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是大家帮助我们警方，一起将这名狡猾的凶手缉拿归案的，所以这份荣誉，属于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啥？”
“荣誉我们也有一份？”
“是我们帮助警方抓到了凶手？”
“顾警官可真谦虚啊，这明明就是他的建议起到了效果，他却把这份荣耀归功于大家，看来顾警官真的是三观很正呢。”
“就喜欢这样谦虚的警察。”
原本大家还带着火气，想要质问梧桐分局的警方，让梧桐分局的警方讨要说法。
可顾晨这么一说，江北市的不少主流媒体记者，不但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还感觉有种荣誉感。
“感谢大家在上次的通篇报道，才能让真正的凶手信以为真，所以，没有你们这些媒体朋友的帮助，凶手是绝对不会放松警惕的。”
“也正是由于你们的帮助，才能让我们警方的一出好戏，演得精彩，演得真实，以至于凶手自信过头，认为自己迷惑警方的那些小手段已经得手。”
“岂不知，莫要伸手，伸手必被抓，我们警方对于违法犯罪活动，绝不姑息，也一定会追究到底，给所有受害者一个交代。”
“好！”
也就在顾晨话音刚落时，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好！”
紧接着，现场所有人都开始奋力的鼓掌，为顾晨的解释加油呐喊。
高程也是被这种情况吓坏了。
心说这特么是江北市梧桐分局的地盘啊，怎么感觉像是这小子的主场了？
先前叫顾晨过来，也是为了帮方大头分摊火力，避免这些江北的主流媒体，将怨气都发泄在方大头身上。
可现在到好，目的达到了，方局长几乎没人说什么，但是顾晨却成了全场的焦点。
这些现场的媒体记者，看着顾晨，仿佛把他当做英雄一般。
一名年轻的女记者，甚至偷偷跨过了警戒线，直接走到顾晨的身边，与他握手，并掏出相机，与顾晨来了一个快速合拍。
后面的女记者见状，也都想上去跟顾晨合拍，被几名看穿心思的警察给拦住，没有得逞。
见新闻发布会，转瞬之间秒变明星吹风会，高程和甘文峰都惊呆了。
心说咱江北的女记者，都这么不矜持的吗？
先前一向高冷的帅警察甘文峰，此刻也是无人问津。
甚至一名女记者在与他擦肩而过，冲上前给顾晨拍照时，还顺便踩到他一脚。
当站着人群外围的卢薇薇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也是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果然优秀的男人，到哪都能受追捧，这才是顾晨该有的魅力啊。
卢薇薇看着顾晨，就像自己老公被人追星一样，不管别人如何努力的跟他合照，要签名，最终顾晨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自己想跟他拍照就拍照，想跟他吃饭就吃饭，想跟他一起工作就能在一起工作。
想到这些，卢薇薇心里满满的欣慰。
发布会现场依旧很热闹，江北市的各大媒体也很热情，顾晨并没有被这些疯狂的热情所吓到。
毕竟，成为焦点人物自己已经习惯了。
这就像一个明星，见到自己的粉丝来接机，在活动现场与粉丝互动一个道理。
如果说之前的顾晨还有些不太习惯，那也是情有可原。
可现在，自己也不是菜鸟新人了，这样的场合让顾晨赶到麻木，习惯便成了自然。
此时此刻。
高程在反复对着麦克风喊话后，才艰难的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咳咳。”高程不由干咳两声，说道：“这次的通报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也请大家继续支持我们江北市梧桐分局警队的工作，谢谢大家。”
听到高程的结束语后，这下现场的女记者们，才真正像脱缰的野马，瞬间就把顾晨给围住了。
“顾警官，请问你们这次过来交流的时间有多久？”
“顾警官，您这次给江北警方的建议，帮助江北警方破获一桩杀人案和一桩黄金盗窃案，请问您有什么感想吗？”
“你们这次协助江北警方办案，是否也是这次交流学习的一部分呢？”
“顾警官，请您说一说好吗？”
……
顾晨被包围在中间，有些走不出去了，他这才笑了笑说道：“感想大家的关注与关心，我们这次江南江北警方的交流学习，今天就到此结束了，明天，我将和我的同事们，一起做高铁返回江南市。”
“什么？你们明天就要走？”
“顾警官，就不多住几日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过来交流，江北警方却没有任何通知呢？”
“顾警官就要回到江南市啊，那也太匆忙了吧？”
许多人都表示不舍……
这应该是许多江北记者，第一次在梧桐分局的地盘上，见到顾晨这样的帅警察。
不仅帅，还很有担当呢。
因此大家对顾晨有着天生的好感。
只可惜通报会时间短，要不然，大家恨不得将所有问题都抛出来。
此时此刻，卢薇薇、王警官、袁莎莎、何俊超、丁亮、黄尊龙和韩云飞，也都挤进人群，将顾晨隔出一道圈，并将顾晨保护在中间。
大家手拉手，一起向前走，而顾晨在中间，也不会受到人群的干扰。
几人一直走到警员宿舍区，才被一名警察将铁门关上，将这下跟来的记者拦在外头。
“顾警官，再见。”
“撒拉嘿哟！”
……
许多女记者都在铁门外跟顾晨挥手道别。
而此时此刻，站着办公楼一角的方局长、高晨、甘文峰还有另外一些警察，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这可是在江北市梧桐分局的地盘上。
结果让江南市警察大出风头。
原本高程就想让顾晨过来吸引火力，让他当一次炮灰，分担一些记者的针对。
可没想到，顾晨并没有被针对，反而还被媒体记者们追捧，发布会现场变成了明星见面会。
方局长甚至感觉自己所面对的是不是一群假记者？
他看了看高程，连续叫了他两声，高程这才反应过来，忙问道：“方局，有何吩咐？”
“明天这些学习交流团成员就要返回江南市，你跟甘文峰过去送一下，另外，待会再去问问，看看他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放心吧方局，保证完成任务。”高程答应的很爽快，可方大头却为难了。
他喃喃自语道：“这个赵国志不地道啊，派出模特队也就算了，竟然还抢走我们江北警方的风头，就这个……足够他赵国志在我面前吹牛一辈子，啧啧，看来这老赵是棋高一筹啊，我不得不服。”
说完之后，方局长便双手负背，朝着办公楼离开了。
……
……
翌日清晨。
高程和甘文峰，帮忙扛着两箱东西，从警员宿舍……一直送到楼下的冲锋车里。
两箱东西都是卢薇薇在江北采购的食品。
一箱用来送亲友送同事，另一箱给自己吃。
而其他人的行李却很少。
大家穿着便装，在将行李放置在冲锋车里后，这才坐上各自的位置，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前往高铁站。
江北南站。
此刻已经是人潮攒动，乘客们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开始来往于车站之前。
“卢警官，这两箱东西放这行吗？”甘文峰有些吃力的问她。
卢薇薇点点头：“放这门口就行了，谢谢啊。”
“不客气。”甘文峰轻拿轻放，将卢薇薇的一箱零食，放在了入站口的一处空地上，这才甩了甩胳膊，感觉有些酸痛。
从箱子的体积来看，其实根本没有多重的，鬼知道卢薇薇用了什么方法，将零食塞了又塞，硬是没有浪费一点空间。
高程同样将另一箱零食，轻轻的放在一侧，这才拍拍手道：“我们没票，也进不去，那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王警官主动走到高程的身边，与他握手寒暄：“老高，这些天多谢你们梧桐分局的款待，以后出差去江南市，我请你吃饭，带你去吃江南特色美食。”
“行啊，早就听说江南市是美食之都，哪能不去的道理呢，下次来江南市出差，我肯定要去你们芙蓉分局看看的。”
“哈哈，那随时欢迎啊。”王警官拍了拍高程肩膀，两人也是相互寒暄了一句。
随后，高程带着甘文峰，依次跟大家道别。
当走到顾晨身边时，高程忽然停下脚步，对着顾晨笑了笑说：“顾晨，这些天你算是让我认识到，江南市警察的综合素质，你们都特别优秀，真的，尤其是你，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啊。”
“谢谢高师兄，你也很优秀。”顾晨礼尚往来，也道了一声。
高程右手握住顾晨的手，左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把我对警察的认知，提高到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好好干，相信你能成为一名超级警察的。”
两人相互拥抱了一下，高程实在太热情。
随后走来的是甘文峰。
这个被誉为江北市梧桐分局最帅警察的人，这几天硬生生的成为路人甲。
有顾晨在，这些小女警都不在搭理自己了，果然让他知道什么叫见一个爱一个。
有顾晨在，也让甘文峰意识到，原来自己在这些小女警心中，那也只是长得帅而已。
而顾晨，不仅帅，能力还很强。
跟顾晨搭档，让一向自恋的甘文峰，忽然有了一种自卑的心态。
他甚至能从顾晨身上感受到一种强大的气场。
可具体是什么，甘文峰也说不准。
或许是顾晨高超的观察力，又或许是他高超的绘画功底，再或许是他超强的合情推理。
不管是什么，在这短短一周多的时间内，让甘文峰感受到自己与顾晨之间的明显差距。
不光是颜值，实力也是天上地下。
甘文峰就不明白，以顾晨的条件，这家伙干嘛要当警察呢？去娱乐圈岂不是更好？
明明长着一张明星脸，却要来警队干苦力，警察的工作可不就是当牛做马吗？
“顾晨。”甘文峰先前还酝酿了很多话要跟顾晨说，可当面对顾晨时，他忽然又忘记了，长大的嘴巴一直悬在那。
“甘师兄。”顾晨弱弱的问他：“你有话要跟我说？”
“这个……”甘文峰犹豫了半天，却依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笑了笑说道：“千言万语，还不及一个拥抱呢。”
他主动靠上前，跟顾晨拥抱了一下，然后拍拍顾晨的肩膀，算是道别了。
“甘师兄，下次来江南市，记得来找我，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顾晨还是主动跟他聊了一句。
这一个多星期待下来，甘文峰确实说话很少，尤其是跟自己。
起先顾晨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直到在宿舍听老王同志一说，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让甘文峰丧失了警草的待遇，因此有些闷闷不乐。
可甘文峰在警队的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只是顾晨认为，他跟何俊超是一个水准的。
两方人在入站口道别，随后丁亮和黄尊龙，主动帮卢薇薇分担了两箱零食的负担。
八个人，在过安检时，其他七个人的安检，平均只用了三秒钟，而顾晨用了十二秒。
负责安检的小姐姐，一本正经的在用仪器，对顾晨进行全身扫描后，便开始从顾晨的胸前口袋，一直抓到下身的口袋。
随后拍拍顾晨的屁股，示意顾晨可以离开了，然后是下一个，下一个只用了两秒钟……
大家一起坐电梯，来到了江北南站的二楼候车厅。
此时此刻，部分通道已经排起长队。
顾晨所坐的复兴号，还有半个多小时开车，于是八人便坐到对应的候车区，短暂的休息。
一名抱着小熊玩具的小男孩，走到王警官面前，对着王警官扮了个鬼脸便跑开了。
跑开时，他一不小心与一名短发小伙撞个正着，小男孩直接撞了个四脚朝天，把一旁的卢薇薇和袁莎莎给逗乐了。
一名白发老大妈，左右看了看之后，来到顾晨的面前，问道：“小伙子，大妈眼睛不太好，你快帮我看看，我这是在哪里等车啊？”
顾晨接过白发老大妈的票，仔细看了两眼，随后抬头看着闸机口上方的数字提示，说道：“大妈，您跟我们是一趟车，就在这边等车。”
“哦哦，是一趟车啊，那好，那好。”收回车票，老大妈左右看看，想找个座位先坐下。
可无奈，此时的座位都已满员。
顾晨问道：“大妈？您一个人坐车去江南市吗？”
白发老大妈一愣，点点头：“没错啊，我女儿生病了，外孙没人照顾，我得过去照顾一段时间。”
“哦哦，那您坐我这吧。”顾晨赶紧站起身，让出身位。
老大妈摆摆手：“不用了小伙子，也没多久时间了，大妈站一站没事。”
“还是坐着吧。”顾晨双手搭在她双肩上，将白发老大妈转移了方位，并双手将她按在了座位上。
“那谢谢你啊小伙砸！”
“不客气！”
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顾晨将行李往卢薇薇身边拨了拨，转身往厕所走过去。
在解决完之后，顾晨来到男厕所外的洗手区，却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顾晨，顾警官。”
顾晨回头一瞧，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短发女子，大概24岁左右的样子，打扮的很时尚。
顾晨跟她没有交集，也并不认识，但顾晨还是利用自己的专精级记忆力，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下午，梧桐分局的记者通报会上，这名女子曾经发问过方局长和自己，是名女记者。
于是顾晨笑了笑说道：“你不是昨天下午的那名女记者吗？”
“啊？你记得我呀？”女记者也很是意外。
因为当时来来梧桐分局的记者实在太多，自己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但即便是这样，顾晨竟然也能认出自己，女记者顿时也是高兴的不要不要的，赶紧说道：“没想到顾警官竟然记得我？”
“呵呵，还好吧。”
“顾警官是回江南市芙蓉分局吗？”女记者问。
顾晨点点头：“没错，这边的交流学习结束了，要回芙蓉分局报道。”
他看了看女记者，也问道：“那你去哪？”
“我也去江南市啊。”短发女记者不由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大学室友结婚，我得去江南市当伴娘，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上顾警官。”
“那你是哪趟车啊？”顾晨也感觉很意外，又问了她一句。
女记者笑嘻嘻道：“半个多小时出发的那趟。”
“我也是啊。”顾晨又是一惊，随后笑了笑：“看来还真是巧呢。”
“真的呀？原来顾警官这坐这趟车？太棒了，看来我们真是很有缘呢。”短发女记者也是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她赶紧伸出了右手，打招呼道：“你好顾警官，我叫林欢。”
……
就像很多女粉见到自己的爱豆一样，林欢看见顾晨，心里还是有些小紧张。
昨天下午梧桐分局的记者通报会，许多女记者疯狂的举动，已经让她确信，眼前站着的不仅仅是名人民警察，还是个大英雄。
一个从江南市过来交流学习的警员，竟然能帮江北市警方解决一个大麻烦。
不仅如此，还让整个江北的各大媒体，都被舆论耍得团团转。
可让人惊讶的是，江北的各大媒体，似乎都没有怪罪警方的意思，反而为顾晨的机智感到庆幸。
将计就计这一条，竟然能让杀人凶手露出破绽，最终被警方缉拿归案。
林欢感觉这就跟拍电视剧一样，感觉跟凶手各种斗智斗勇，不过警方还是笑到了最后。
“既然大家都坐同一趟车，那待会就一起走吧。”
顾晨也是随口一说，林欢更加激动了，当即点点头：“好啊好啊，那就一起吧。”
半个钟头过去了……
去往江南市的列车即将进站，许多乘客都开始直觉排队，等待闸机口放行。
丁亮和黄尊龙依旧充当苦力角色，帮卢薇薇看管零食，而卢薇薇则和顾晨相谈甚欢，仿佛这次的江北之行收获颇丰。
尤其是零食方面，卢薇薇表示很满意。
随着车站广播提示音响起，许多乘客都开始拿起车票，通过闸机通道，来到站台等待上车。
顾晨和大家所坐车厢为6号车厢，由于卢薇薇两箱零食的缘故，丁亮和黄尊龙直接放在了通道口的另一侧。
而大家则表示可以轮流看护，黄尊龙是第一个，丁亮是第二个，韩云飞是第三个。
两小时后，顾晨是第四个。
想着还有几小时的车程，顾晨直接坐在纸箱上，塞上耳塞，悠闲的听起音乐。
这时候，卢薇薇拍了拍顾晨的肩膀，给他递上一瓶水：“顾师弟，喝点水吧。”
“卢师姐，你来这里做什么？”顾晨接过水，拧开瓶盖，悠闲的喝进嘴里。
“跟老王他们聊天忒没劲了，过来跟你说说话。”
“可我好像也不怎么会说话啊。”
“那也比这几个人吹牛的好多了，就老王，刚才偷偷拍了一张我的照片，他竟然敢不给我看，气死我了。”
卢薇薇说到这里，也是满满的不服：“鬼知道他把我拍成啥样了，没准回去他就做成表情包，然后在群里各种乱发。”
顾晨看着卢薇薇，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可能也是看出了尴尬，卢薇薇赶紧又道：“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剥夺了老王吃我零食的权利，他要肯交出来，到时候三组全体吃零食，唯独没他老王的份。”
“够狠！”顾晨不由竖起大拇指。
卢薇薇这是在用零食孤立老王同志啊！
“对了顾师弟。”说了半天，卢薇薇这才想起来，忙问他：“刚才你跟厕所门口那个女生，你们认识吗？”
“厕所门口？”顾晨有点没反应过来。
“就那个，戴眼镜，小短发，打扮的很时尚的那个啊。”卢薇薇可是在候车大厅里看得清清楚楚。
顾晨想了两秒，这才哦道：“你说的是她呀？不认识，不过昨天我们在梧桐分局召开记者通报会的时候，她也在场。”
“她是记者？”卢薇薇很好奇。
“没错，她是江北一家媒体的记者，正好今天休假，去江南市，给她大学室友当伴娘，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坐同一趟车啊，她就在5车厢。”
顾晨顺着通道口，朝着5车厢看上两眼。
卢薇薇也伸长脖子，发现那名女记者正坐在车厢最后排的一处座位时，她这才放心道：“原来是这样啊，我看你们在厕所门口聊的很开心，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现在算认识了吧，她说她叫林欢。”顾晨也是随口一说。
结果卢薇薇不高兴了：“你连她名字都记住了呀？”
顾晨：？？？
“她自己说的啊。”
“好了好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我才不介意呢。”卢薇薇口是心非的一阵念叨，然后拿起顾晨另一个耳塞，也正坐在纸箱上听起音乐。
又过去十分钟……
列车经过一个站点，上下车的乘客并不是很多，倒是一名穿着工装的维修员，背着行李箱，在一名列车员的念叨下，登上了列车。
“5车厢对吗？”维修员说。
“没错，之前检修人员大意了，没有注意到供电系统的问题，现在需要立刻修复一下，5号车厢现在的显示屏幕，和部分灯光都出现了问题。”
列车员跟在维修员身边不停的讲解。
刚才顾晨就听见列车员在通过5号车厢的时候，发现5号车厢出现电路故障，并汇报了上去。
这次停车，估计是从站内调来一名维修员，对线路故障进行应急排除检修。
“我去检查一下吧。”维修员从工具箱内，掏出了检测仪器，开始对线路故障进行现场排查。
没过多久，5号车厢的灯光和显示屏，几乎在同一时间中断。
“怎么样？”列车员问他。
检修员笑了笑：“小问题，再给我十分钟就搞定了。”
“那好，你到下个站下车，然后坐对面的车回去。”
“好。”
两人相互调侃了几句，列车员便离开了。
顾晨将耳机全部交给卢薇薇后，自己便靠在6车厢和5车厢中间的通道内，看着检修员的一波操作。
许多轻巧的仪器，顾晨也是一次发现，顿时也非常感兴趣，便问了检修员一句：“难道还要上车检修？”
“一般是不用的。”中年检修员扭头看了眼顾晨，随后又道：“一般是停运的时候检修，可能是昨天的检修员没注意，再说了，临时故障也不是你检修一下就能预防的，该坏它还是得坏。”
“十分钟搞的定吗？”顾晨刚才听到检修员与列车员的对话，不由问了他一句。
检修员笑嘻嘻道：“这不是打发她离开吗，跟在我身边反而碍事，检测出来的问题是不大，不过修复需要一点时间，估计也就二十分钟吧，反正在下个站点之前，我能搞定就行。”
“那就有劳了。”顾晨也是笑笑，站在一边不再打扰他。
也就在此事，整个车厢忽然一黑，列车进入到隧道中。
检修员也是大呼卧槽，随后便停止了工作。
由于5号车厢的灯光和显示屏都已关闭，此时此刻，与其他两截车厢相比，5号车厢忽然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列车快速穿过隧道，车速很快，与隧道之间的空气压缩，让许多人感觉耳朵嗡嗡作响，有些疼痛。
顾晨也一样，他赶紧用双手塞住双耳，并简单的揉搓了几下，做了一些吞咽动作。
也就在此时，顾晨隐约看见一道微弱的亮光，短短8秒之后，列车已经出了隧道。
检修员笑了笑：“这地方就是山多，隧道多，时不时给你来个睁眼瞎，尤其是经过这边的隧道，耳朵总是不太舒服，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是肯定的。”顾晨也是笑了笑，说道：“这种情况，其实主要是由于列车在通过隧道时，车速越快，而隧道内空气压缩，压力越低造成的。”
“哦？”检修员有些吃惊的看了眼顾晨，问他：“小伙子懂得挺多啊！那耳朵疼是怎么回事？”
“耳朵疼？”顾晨又是笑孜孜道：“其实正常情况下，耳鼓膜内外压力是平衡的，但是当外界压力过低时，就会形成压力差，耳朵就会有嗡嗡响的情况。”
“这样啊。”检修员点点头，有些郁闷了：“那这种疼痛就没办法预防吗？经常穿隧道，还真是受罪呢。”
顾晨想了想，随口又道：“建议你在进入隧道后，可以做吞咽动作什么的，不能说绝对有效，但也能缓解一些你的疼痛。”
检修员拍拍顾晨的肩膀：“谢谢你小伙子，你小子懂得倒挺多啊。”
就在检修员话音刚落时，5车厢最后排的一位白发大妈，忽然惊叫起来，与周围的乘客开始议论纷纷。
声音很大，很快把整节车厢乘客的目光头吸引了过去。
顾晨也好奇，因为那名白发大妈，正是自己在候车厅让坐的那位。
而且顾晨还记得，老大妈一人坐高铁去江南市，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女儿和外孙。
便好奇的走过去。
此时此刻，老大妈一脸焦急的大喊大叫：“我的胸针怎么不见了，刚才还在这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坐她附近的是林欢，她此刻正在打电话，在与对方“嗯嗯”几声后，这才挂断电话，赶紧问身边的老大妈：“大妈？什么情况啊？”
“我胸针不见了，要命了要命了，我才刚刚拿出来戴一下，忽然就没了。”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带钻石的胸针？”一名坐在前排的男子，赶紧问她。
“可不就是嘛。”老大妈也是急坏了，赶紧又道：“那可是真钻石啊，不是亚力克和玻璃做的，完蛋了完蛋了，怎么突然就没了呢，刚才我明明戴在胸口的。”
“看看地上有没有？”林欢赶紧提醒她。
老大妈也顾不得太多，赶紧躬下身，对地面开始展开搜查。
不少前排的乘客，也都低头向下，一起帮老大妈寻找那枚丢失的胸针。
“没有啊，怎么就没了呢？”老大妈急得都快哭了，她干脆也不要面子，直接双膝跪在地上，然后将头贴在地面，开始对周围再次检查。
一把老骨头，倒是让周围的乘客有些心疼。
一种一名坐在附近的短发小伙赶紧道：“大家也都别坐着，一起帮老大妈找找吧。”
“行。”
“找把。”
被一说，许多前排的乘客也都行动起来，主动起身帮老太太寻找。
可一翻操作之后，却是毫无收获。
老大妈顿时眼泪都掉下来了，抹了抹眼角，眼睛忽然就红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是我老伴生前送我的胸针，都这么多年了，我都一直随身携带，这怎么就忽然没了呢？”
林欢赶紧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抬头却发现顾晨也在，便叫了顾晨一句：“顾晨，原来你也在这啊？”
“什么情况？”顾晨话音刚落，卢薇薇却不知何时，也出现在顾晨的身边。
“是这样的，老太太说她的胸针不见了。”林欢说。
“一枚胸针，有必要这么伤心吗？”卢薇薇不太了解情况，也是弱弱的问道。
这时候，那名短发小伙解释说：“主要是吧，那胸针的装饰上面，有颗大钻石，妆点周围的花饰，感觉应该值点钱吧。”
小伙话音刚落，老大妈立马就道：“钱不钱倒无所谓，关键这枚胸针，是我老伴生前送我的礼物，老伴不在了，我就一直把这胸针戴身边，可刚才不知道怎么了，进入隧道前还好好的，可列车一出隧道，我的胸针就不见了。”
“啊？”
“这么神奇吗？”
“进个隧道就没了？”
许多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刚才维修员在检修，断掉了所有灯光和屏幕，因此让5号车厢在进入隧道之后，忽然陷入到短暂的黑暗。
可也就是几十秒钟的时间，难道胸针会不翼而飞？
许多人都愣住了……
“您确定列车进入隧道前，您是戴在身上吗？”见老大妈有些难过，顾晨怕老大妈记不太清楚，便有继续追问了一句。
老大妈点点头：“小伙子，大妈虽然年纪大，可不糊涂，刚才进入隧道前，我还看了看自己的胸针，可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胸口别人碰了一下，出隧道之后，我那个胸针就不见了。”
“被人碰了一下？”卢薇薇忽然黛眉微蹙，忙道：“不会是被人偷走了吧？”
这一说不要紧，立刻就引起了车厢内的一阵躁动，不少乘客都开始紧张起来。
“什么？是被偷走的？”
“真的是碰一下就没了？”
“咱……咱车厢里有贼？”
不少人听见这话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包包和手机，生怕待会也被人碰一下，忽然就没了。
感觉这就跟变戏法似的。
顾晨看了看老大妈座位的周围，除了刚才打电话的林欢，还有一名抱着玩具熊的小男孩，以及一名短发男子。
几人的座位都离老太太较近，可是为什么老太太的胸针会被人偷走，难道他们知道老太太这枚胸针的价值？
由于先前的情况，顾晨也不是很了解，他便又问了一句：“老太太，先前都有谁知道，您这枚胸针上的钻石是真的？如果没有价值，或者别人不知道，那偷您胸针的情况也不存在啊。”
“是她自己说的。”坐老大妈前排的一名光头中年男子，主动插嘴说道：“刚才在车上，这位大姐不停的在跟我们讲她这枚胸针的价值，我们大姐才知道，原来这胸针上的装饰品，不是亚克力也不是玻璃，而是真正的钻石。”
“大姐跟我们讲她和他老公的故事，说他们是在列车上认识的，然后又讲了很多她跟她丈夫的故事，所以我们大家都在听。”
“是啊。”又一名男子也道：“刚才我们坐在前排，也都听见了。”
顾晨点点头，道：“那就是说，大妈，这枚胸针的价值，是您自己跟大伙公布的啊？”
白发老大妈委屈的点点头。
卢薇薇黑脸道：“大妈，您这是露财啊，一个人出远门，您怎么逢人就说这枚胸针的价值啊？至少您也不该把那枚胸针上钻石的事情说出来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老大妈也是急坏了，双手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的说道：“我这不是触景生情嘛，忍不住就给说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会这样呢？”
“这可是我老伴生前留给我的遗物呢，我还想把它送给我女儿，可……可怎么会这样呢？这可怎么办啊，呜呜……”
老大妈说道最后，情绪一下子崩溃了，也不在乎年龄摆在那，直接就像个小孩，呜呜大哭起来。
看着老大妈哭得伤心，抱着玩具熊的小男孩，赶紧把自己的玩具熊塞给老大妈，并主动过去安慰她别哭。
许多人都对小朋友竖起了大拇指，可丢失的胸针，总得找回来不是？
“要不搜身吧？”一名光头中年男子说。
而他身边的一名女子当即反驳道：“搜身？你又不是警察，这是侵犯人权的。”
“那这枚胸针总不可能不翼而飞吧？它又没翅膀，肯定还在车厢内。”又一名中年大姐插嘴道。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顿时炒成一锅粥。
仿佛每个人都有理，都希望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解决问题。
可笑的是，原本是一桩为找回老大妈胸针的好事，却硬生生让搜不搜身的两拨人，炒成快动手的架势。
顾晨看不下去了，赶紧对着大家怒吼一声：“都安静，不要吵了，那位先生，请松开这位先生的衣领，那位大姐，你也坐回去，请大家都坐回原位，不要拥堵在这里。”
光头中年男子有些不服气，撅着嘴问道：“你谁啊？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警察啊？”
……
车厢内人声鼎沸，不少人都坚持己见。
见光头男子有些不服，顾晨也不惯着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人民警察证，并打开亮在他面前。
与此同时，卢薇薇也拿出自己的警察证，同时摆在他面前。
光头男子瞬间就呆住了：“这……这还真是警察啊？”
“那我现在可不可以说两句？”顾晨问他。
“可……可以，当然可以了。”光头男子瞬间秒怂，他也不敢大声说话了，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道：“你说三句都没问题啊。”
此时此刻，原本热闹的车厢，也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人都愣住了。
“原来还真是警察啊。”
“有警察在现场，大妈，您别担心。”
“是啊，车厢内丢失的东西，它总不可能飞到外边去，肯定还在这里的。”
见有警察在场，原本也没主意的大家，瞬间都来了精神。
顾晨在听取大家和当事人的情况汇报后，也大概知道了情况。
老大妈在车上触景生情，便和大家讲述了自己跟丈夫的一些事情，联想到这里，便将自己胸针上那颗钻石的情况告知给大家，因此才引来贼惦记。
可刚才顾晨在跟检修师傅闲聊时，进入隧道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十秒。
但就是在和短短的几十秒钟时间内，老大妈的钻石胸针就不翼而飞。
联系到老大妈的自述，在列车进入隧道时，曾感觉胸口被碰了一下，等列车驶出隧道之后，胸针却不翼而飞。
由此可见，老大妈的胸针，很有可能被他附近的乘客，在利用车厢短暂进入黑暗的时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小叮当之势，将老大妈的钻石胸针忽然窃取。
顾晨扭头看向周围，说道：“请大家配合一下，坐回到各自刚才的位置上，不要拥挤到这里。”
一听顾晨发话，先前还挺倔的光头男子，立马帮腔道：“听到没？警察同志让你们都坐下，都坐下吧，不要打扰到警察同志办案。”
大家“哦”的一声，立马坐回到各自的方位。
顿时，乘客的具体位置已经非常明了。
老大妈坐在5车厢最后排的靠通道位置。
而她的另一侧，坐的林欢，前排分别坐的是抱着玩具熊的小男孩和光头男子，两人看上去像父子。
只不过，小男孩坐的是靠通道位置，而与小男孩隔着通道的另一侧，也就是林欢的前排，坐着之前在江北南站候车厅，将小男孩撞翻在地的短发男子。
这几人，都是可以在短时间动手的人员。
考虑到小男孩的可能性不大，顾晨很快将作案人锁定在林欢与这名短发男子的身上。
“林欢。”顾晨忽然叫了她一句。
林欢一愣，呆呆的问道：“顾警官，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问你，列车在进入隧道的时候，你在干什么？”顾晨说。
“我在干什么？”林欢犹豫了一下，很快便回答道：“我在跟闺蜜打电话啊，她问我到哪里了，准备算好时间去接我。”
“也就是说，你当时在打电话？”顾晨又问。
“嗯嗯，没错，从进入隧道之前我就一直在打电话，一直到老太太发现胸针不见之后，我才挂断电话的。”
林欢也不知道顾晨问她这些做什么，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好的，我明白。”顾晨也是点点头，随后将目光投向了短发男子：“那这位先生，你呢？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短发男子皱了皱眉，他赶紧说道：“我当时就躺在这里睡觉啊，原本还好好的，可忽然感觉耳朵一阵刺疼，我就睁开眼，可忽然就发现，眼前竟然是一片漆黑。”
“当时我才知道，原来是列车开进了隧道，可是我们这节车厢却没有灯光，连显示屏都是黑的。”
短发男子也是将自己的情况大概的说明一遍。
顾晨点点头，随后又看向那名拿着玩具熊的小男孩，顾晨对他笑了笑，摸着小男孩的脑袋问：“那小朋友，你当时在做什么？”
“我在玩玩具。”小男孩天真的回答道。
“那当时列车在进入隧道后，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呢？就比如，在黑暗中，有人走动之类的。”
顾晨试着从小男孩嘴里了解到一些东西。
但是小男孩在挠头思考了几秒后，这才摇头道：“没有呢，当时忽然一下子就黑了，我就不敢动，然后忽然又亮了。”
“那你身边有没有人走动过？”卢薇薇也赶紧追问他。
小男孩依旧摇了摇头：“没有呢，没有人从我身边经过。”
“好的我知道了。”顾晨点点头，随后开始利用专精级记忆力，拼凑之前自己对5号车厢的印象。
当时自己在跟检修师傅闲聊时，列车忽然进入隧道，顾晨的眼前也是忽然一黑。
也是在十几秒钟的时刻，顾晨似乎是隐约看见过咦道微弱的亮光，亮光是横向移动，这点顾晨是不会猜测。
可那到底是什么？顾晨再次利用大师级合情推理，将这些碎片化的东西，融入到脑海中。
顿时，各种信息流在顾晨脑海交叉融合，顾晨再次睁开眼时，目光却是紧紧盯住了短发男子。
“那个偷走老大妈胸针的人，应该就是你没错吧？”顾晨忽然的问话，让短发男子惊慌不已。
他赶紧反驳道：“你胡说，我当时还在睡觉，要不是那刺耳的疼痛，我根本是不会发现，列车已经进入了隧道，你说是我？凭什么？你这分明就是信口开河。”
男子是百分之两百不同意顾晨。
说自己是小偷，这让车厢内所有乘客都将目光投向自己，短发男子也是怒了。
“别这么紧张啊。”顾晨倒是不急，开始将情况缘由说明一遍。
“在这节车厢内，能在极短时间内，对老大妈实施盗窃的人，其实只有三个。”顾晨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光头男子也是一愣。
现场不少聆听的乘客，也都被顾晨的话语给惊呆了。
“只有三个人可以对老大妈施行盗窃？”
“那……那到底是哪三个啊？”
“看来这个年轻警察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站在顾晨身边的卢薇薇也是一愣，她忙问道：“顾师弟，你说的是哪三个啊？”
顾晨首先指向了林欢，林欢当时就吓一跳，赶紧摆摆手澄清道：“顾警官，真不是我呀，我当时一直在打电话，怎么可能实施盗窃呢，肯定不是我呀。”
“我是说最有可能实施盗窃的嫌疑人，但没说一定是你。”顾晨也是赶紧解释说。
林欢这次哦了一声，表示理解。
随后，顾晨又指向了短发男子：“第二个就是你，你这个角度，只要一个转身，就能出其不意的接近大老妈。”
短发男子皱了皱眉，不爽道：“可……可我当时在睡觉，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胸针不胸针的。”
顾晨没理他，继续指着第三个人，也就是抱着玩具熊的小男孩。
光头男子一瞧，当时就愣住了：“我说警察同志，我儿子这么小，他懂什么啊？再说他只对玩具感兴趣，你要说他偷胸针，这绝对不可能。”
“是啊警察同志，小男孩肯定不会偷东西的。”又一名中年女子插嘴道。
比起之前将林欢纳入嫌疑人范围，将小男孩也纳入其中，立马遭到了许多人反驳。
但是，真相如何，需要有足够的证据来说明，顾晨并不会草率做决定。
他之所以将目标锁定在短发男子身上，也是发现了短发男子的一些破绽。
“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说几句。”见车厢开始有些争吵，顾晨也是赶紧劝说道。
先前在顾晨面前秒怂的光头男子，也殷勤般的开始主动维持现场秩序。
他站起身，对着争吵的乘客劝说道：“都不要吵了，听警察同志讲几句。”
看着彪悍的光头男子在喊话，一些争吵很厉害的乘客，立马闭上了嘴。
随后光头男子又转向顾晨，笑嘻嘻道：“警察同志，您说。”
“咳咳！”顾晨干咳了两声，说道：“其实很简单，最有可能的作案者，就在你们三人当中，但是小男孩在乌黑的环境下，不太可能离开座位，尤其是寻找目标，那就更难了。”
“对对对，我儿子肯定不是作案者。”见顾晨帮自己儿子洗脱罪名，光头男子也是赶紧附和道。
卢薇薇点点头，感觉有些道理，随后她看向了林欢，赶紧又问顾晨：“那顾师弟，你是如何排除林欢的呢？”
“道理也很简单。”顾晨目光锁定林欢，紧接着又道：“林欢当时在打电话，而打电话的时候，手机是不能照明的，她也无法在微弱的视线下实施作案，而且打电话有动静，除非她撒谎，否认她也可以排除掉。”
“没错。”林欢一听，她当即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并将通话记录拿给顾晨看：“顾警官你看，这是我刚才的通话记录，有十几分钟呢，我没有撒谎。”
卢薇薇接过林欢的手机，也证实了这点，说道：“林欢没有撒谎，通话时间是真的，电话那边也是打给她闺蜜的。”
看见手机通话中叫“懒妞”的备注，卢薇薇立马就能猜出是闺蜜，不是闺蜜谁设这种备注啊。
围观的乘客这才恍然大悟，随后，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短发男子。
光头男子在排除掉自己小孩的嫌疑后，顿时也是如释重负，他赶紧将目光投向通道另一侧的短发男子：“那这么说来，唯一有可能偷走大姐胸针的人，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不是我！”见顾晨利用排除法，最后又将目标锁定在自己身上时，短发男子赶紧否认道：“你没证据就不要乱说，我是冤枉的。”
“你的手表不错，能给我看看吗？”顾晨没有正面回应短发男子，转而将问题放在男子的手表上。
短发男子也是一愣，这才弱弱的说道：“你……你要看我手表干什么？”
顾晨没有废话，直接抓住男子的左手，随后按了下他的手表。
此时此刻，短发男子的电子表外圈，忽然发出一道绿光。
“没错，就是你。”顾晨这下百分之两倍肯定。
短发男子吓一跳，奋力甩开了顾晨的手臂，驳斥道：“你……你胡说，怎么可能是我，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污蔑。”
看得出，短发男子也是被顾晨所激怒，整个人的情绪，忽然一下达到了极点，脸颊也气得通红。
顾晨解释道：“我先前在5号车厢与6号车厢之间的通道，与检修师傅在聊天，就发现5号车厢的尽头，有个微弱的光圈在移动，我当时就多看了两眼。”
“由于当时所有的座位，都是面朝我的方向，可能坐在前排的乘客并不会注意，但是我却能看得非常清楚，而那个光圈，应该就是你这块电子手表上的光圈没错了。”
“啊？”
“光圈是电子手表？”
“小偷真的是他啊？”
“那他刚才还说在睡觉，原来都是假的啊？”
“这小伙子也太会装了吧？”
越来越多的乘客，在顾晨的解说下开始恍然大悟。
大家对比顾晨对现场的观察后，也确实，能够在短时间内，对老大妈实施盗窃行为的，也确实只有这三人。
而排除小男孩和林欢外，也仅有短发男子有作案时间。
此时此刻，短发男子也是哑口无言。
他哪能想到，顾晨竟然能从电子手表上发现猫腻，这有点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当时的顾晨，明明就站在5号车厢与6号车厢的通道口，就这样竟然也被他发现了。
“哈哈。”卢薇薇这下高兴了，她赶紧质问短发男子，道：“我说小偷同志，是你自己交出赃物呢，还是我们帮你拿，二选一，快点做决定。”
“是啊，如果真是你拿的，就请你把它拿出来吧，那枚胸针对我来说，真的非常非常的重要，求你把它还给我吧。”
老大妈在得知自己的胸针，很有可能在这名短发男子的身上时，刚才悲愤的情绪，忽然又变得柳暗花明。
胸针不翼而飞，但一定在现场，因为小偷没有时间快速离开。
结合之前自己跟身边几名乘客的闲聊中，老大妈也可以看出猫腻。
真正能下手的，也无非是这些听完自己故事的人，而见到过自己胸针的，也无非就是周围这些人。
满打满算，作案者也必定就在这些人当中。
而且顾晨排除掉大多数嫌疑人，并且能利用短发男子身上的小细节，找到问题的关键，这让许多围观乘客不得不服。
“我说这位先生。”见男子死不认账，顾晨也是提醒道：“你先前说你一直在座位上睡觉，但是你那块带有微光的电子手表，却能横跨通道，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那……那不是我，你……你肯定是看错了。”短发男子忽然就慌了，他现在连反驳都变得有些力不从心。
一名坐他前排的女乘客，顿时也反驳道：“不是你，难道是我们不成？在这里的，好像就你带着有微光的电子手表吧？我们可都不带那玩意。”
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女子还特地撸起袖子，给顾晨和其他人检查。
而为了响应警察办案，许多坐在通道两侧的乘客，也都纷纷撸起袖子，给大家检查。
卢薇薇踢了踢短发男子的座位，说道：“你还不交出来吗？”
这时候，一名乘务员一脸懵逼的从4号车厢走过来，见一群人围在这质问一名短发男子，也是不由好奇的问道：“各位，你……你们在这做什么？”
“抓小偷啊，还能做什么？”光头男子的嗓门依旧很大声。
乘务员又是一呆：“抓……抓小偷，谁是小偷？”
“他。”白发老大妈瞬间指向了短发男子，道：“就是他，他偷走了我带钻石的胸针，现在他死不认账，这几位警察同志正在审他呢。”
听到“警察”二字时，女乘务员又是一呆，弱弱的问道：“警察？这里谁是警察。”
顾晨顺势将自己的人民警察证再次掏出：“我是江南市芙蓉分局，刑侦三组民警，我叫顾晨。”
“我也是刑侦三组的民警，我叫卢薇薇。”卢薇薇也紧跟着顾晨的步伐，亮出了身份。
不过乘务员还是有点懵，没有搞清来龙去脉，于是周围的乘客，你一言我一句的，将刚才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知给女乘务员。
女乘务员也瞬间明白了，她赶紧对着短发男子道：“这位先生，如果是真的，那就请你把东西交出来。”
见男子依旧厚着脸皮毫无动作，一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于是女乘务员取下对讲机，并按下通话键说道：“请乘警同志过来一下，在5号车厢抓到一名小偷，请立刻过来处理一下。”
没过多久，就听见对讲机里传来回复。
“乘警收到，我马上过来。”
话音刚落，短发男子立马就慌了。
没过多久，从4号车厢的方向，便走过来两名穿着制服的乘警。
……